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强秦》 作者:晶晶亮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复活一个尘封的帝国; 激活一个民族的血性! 重生成为秦国丞相李斯的第三子,面对即将到来的乱世风暴,李原以强悍姿态率孤军复起,败刘邦、诛赵高、破项羽,成就大秦霸业。 第一章 危城雍丘 骄阳似火,干涸的河床上布满了一条条裂口。 一股血腥从口腔沁透到喉咙,滋润着冒烟的嗓子,李原的舌尖用力抵住撕裂的嘴唇,鲜血在腹腔里奔腾,如同决堤的洪水,令他的头脑从晕眩中清醒过来。 雍丘,这座杞人曾经的都城位于大河之畔,城高不过数丈,城外旷野无遮无掩,李原想不明白,这样一处无险可守的小城还有什么军事上的价值?远处,有无数点的红色在快速的移动,渐渐的,连接成一片火红的赤浪。 又一批叛军的援兵到了! 红色的头巾,这是楚军的标志,应该是那个勇冠三军、史上留名的霸王项羽来了吧。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终于到了决定生死一刻了!”李原长吁了一口气,眸中流露出决绝的神态,他紧了紧手中的铜矛,左手提起一侧的圆形木盾,护住胸口要紧的地方。 周遭,粗重的喘息声、金属兵器的撞击声、旗帜被风席卷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灼热的阳光烘烤着秦军将卒们的甲衣,汗水流了又干,干了又湿,在后背前襟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盐霜。 大战在即,紧张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在重压之下,许多穿着一样黑色铠甲、手持青铜战矛、刀剑的秦军将卒和李原一样,做了战前最后的准备。 城楼上,一面绣着“秦”字的隶体镶边旗帜竖立高处。 秦国。 没错,就是那个气吞山河,横扫[***]的铁血大秦,李原是赫赫有名的大秦军团中的一员,他的身份是一名军侯。 军侯,是秦军中低级的军职,统率兵员二百人。秦帝国统一之后,地域辽阔,郡县林立,全国拥有战兵数量达到这个时代恐怖的六七十万之众,军侯一级的军官已是数不胜数。 李原是在三天前,来到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年代的,穿越之前,他的履历很简单:高考中成绩一般,进入一所三流的综合姓大学荒废三年时光。随后,因为身体条件出色,被选中参军入伍。在和平年代的人民军队中的二年里,从列兵到下士,李原的经历平常又不起眼,没有什么被保送军校、突然提干之类的好事轮到他。 不论怎么看,李原就是一个标准的掉进人堆里,也不会惹人注意的人。却不想在即将复员的时候,因为一次军演意外,让李原这个一时热血冲动救人的老兵穿越到了秦末楚汉相争的风云时代! 这是对突发好心救人的回报,如果真是这样,李原只能感叹,“彭宇”这样的好人活着真难。 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 前二年,雄才伟略而又铁血专权的始皇帝巡游途中,驾崩于沙丘。 前一年,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轰轰烈烈的秦末农民大起义正式拉开序幕,之后,关东六国反秦风暴风涌,不到三十的项羽和年近五旬刘邦登上历史的舞台,他们将是未来几年的主角。 这是群雄并起、天下逐鹿的时代,也是人命如草荠、杀戮横行的乱世。 发现穿越到这个乱世,李原就息了平平安安做个富家翁或者一方土豪的心思,人吃人的时代,个人的力量渺小又微不足道,你不去杀人,并不代表别人不来杀你,更何况,这具躯体的身份还是一名秦军军官。 是成为末世朝廷的护卫者,还是英雄争霸路上的无名或有名的便当,是成为力挽狂澜的英雄豪杰,还是掩埋于荒野的一具枯骨,这便是穿越游戏设置的高难度。 按照历史的轨迹,加入刘邦的队伍,反戈一击,争取成为未来大汉王朝的开国王侯,这个念头李原不是没想过,但当他知道自己这个军侯是靠斩杀了陈胜张楚政权的上柱国蔡赐得来的后,就彻底的息了投靠刘邦的心思。 蔡赐,楚地有名的长者,门下弟子数千,知交更是云从,关东各路诸侯军中,不少的将领是蔡赐的弟子,或者弟子的门生。 除了穿着这身秦军甲衣战斗,李原想不出,自己还能否有其它的选择。 雍丘城中,秦国郡兵不到三千,守卫这城的将领名字叫李由,与李原同姓,一个英雄路上的背景人物,他的老子是秦国的丞相,李斯。不过,李由还不知道的是,远在关中的咸阳刚发生一场剧变。 秦二世胡亥听从郎中令赵高的谗言,诬蔑李斯纵容儿子李由私通叛贼,将李家老少全部下狱,并派王明、陈宗正到荥阳来捉拿李由。 秦国朝堂的倾轧不可能传不到军中,李由这一支秦军现已成为一支孤军,城外,强敌攻城在即,援兵又指望不上,一直与朝中保持密切联系的少府章邯在接到雍丘这边告急之后,迟迟不派来援兵,肯定是受到了李斯下狱的影响。 面对困境,李由仍在坚守,他似乎是决定与城共存亡了,以战死沙场来证明赵高之谗言的错误,这样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李由不明白,二世胡亥是一个昏君,而不是明君,就算证明了赵高之言不实,也改变不了李家族灭的下场。 李由只求一死,连带着陪葬他的,是三千勇敢无畏的秦军将卒,或许,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的秦国将士愿意就这样死去,但李原却不愿。 “来了,不努力一把,怎么行?至少,也要见识一下项羽、刘邦的手段,等回去之后,和那帮哥们吹牛也有本钱。”李原忿忿然,带着这一股不平之气,这三天来,李原已经记不清总共参加过多少次战斗了,在一次次的恶战中,他的战斗经验也在不断的累积,来自于后世军中的近身格斗技巧,加上原本属于这具身体的强悍力量,让李原迅速的成长为一名让对手胆寒的屠夫。在他的带领下,由李原镇守的雍丘城墙正面虽然遭受到敌军数次的攻击,却依然濒危而不倒。 越来越近,赤潮如浪,汹涌而来。 一声声咚咚作响的战鼓敲响,头上系着红巾的楚军将士已经快速的整好队伍,开始替换攻城不利的友军。相比刚刚拉起队伍、军纪杂乱的其它反秦武装,已经历过数场战斗的楚军可称精锐。 两军阵前,除了鼓声阵阵和传令兵声嘶力竭的喊叫,已听不到其它的声音。城头的秦军阵中一片肃静,在鼓点的间歇,李原听到了身边亲兵的牙齿打颤声。 这是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少年,嘴角的绒毛显示,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虽然经过了最基础的军事训练,但看得出,没有杀过人的他心里紧张之极,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面象征着荣耀的秦军旗帜。 经过数番的恶战,李原的部下老兵不足半数,空缺的名额由城中临时征召的男丁充抵,这少年便是其中的一个。 “害怕吗?等会儿可别尿了裤子!”李原目光从少年脸上扫过,带着淡淡讽意笑容,年轻真好,他在十七八岁的年纪,刚刚参军入伍,是新兵营里的一个兵娃子,那些老兵教官也是用这样怀疑又轻视的目光注视自己。 “我骆甲要杀贼,要立功,才不怕什么叛贼!”少年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一阵潮红。骆甲和李原一样,是关中老秦人的后代,他的祖父、父亲都曾是秦军中的一员,他的叔父还在南征岭南的秦军之中和李原一样担任一级军侯。 秦国男丁,向往的是在战场上提着敌首赢得一切,这种浸透到骨子里的血勇让秦军将士在战场上以死相搏,勇不可挡。 “好小子,想立功的话,跟在我后面!”李原冲着城垛吐了一口,眼睛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迫近的楚军。 敌势强大,而已军已疲。 不利的战局下,坚持的时间取决于新兵能发挥多大的战力,战斗的经验和技巧已没法一下子领会,唯一能鼓起的就是士气了。 不管来的是项羽,还是刘邦? 想登上这段城墙,就来尝尝厉害吧。; 第二章 项羽杀来 项羽策马奔驰,麾下江东子弟如影随形紧跟其后,数千的骑兵,席卷的狂潮,马蹄声如雷如电,踏碎一切阻挡的障碍,向着风雨飘摇中的小城雍丘而来。 大地颤抖,山崩地裂,江东健儿豪侠,舍生而取义,从会稽渡江北上,项羽跟随着叔父项梁一路撕杀,将秦国各郡的兵马打得一路溃逃,楚军骁勇的名声一多半是他挣来的。这让一贯骄傲的项羽更加的目中无人。 “秦人,一群草狗罢了;宋义老匹夫,竟敢小瞧某家。”项羽领军来援,是接到了西征军统帅刘邦的告急而来。 楚军出动了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还有数量上万的劲卒,这样的对峙让战场上的不平等进一步加剧。 李由的部队太少了。 在击破陈胜之后,少府章邯以攻击项梁为名,调走了李由三川兵的主力,留下的郡兵战斗力急剧下降,李原的这一队要不是担负斥候的任务回归太晚,也要被章邯调到定陶,在定陶,章邯的对手是项梁。在陈胜死后,项梁已成为了关东各路反秦军的新领袖。 野草倒伏。 楚军军势如斯。 “项少将军,真是威武!”在雍丘城下碰得头破血流的刘邦等各路诸侯看到楚军如此军容,个个面露惊疑之色。 项羽的名声随着楚军的节节胜利,已经渐渐传扬开来,与他骁勇善战的战绩并提的,还有他不驯的脾气,楚人姓蛮,好斗,一句话不对,就拔剑相向是常有的事,而单挑,又有哪个是项羽的对手。 有项梁压着,项羽或许不会乱来,而今,项梁不在,刘邦等人又怎么可能压得了项羽。更何况,刘邦还是久攻不下,十几路联军,将近五万将士与区区不到三千的秦军对峙,竟然数天拿不下一座小城,这让刘邦很没有面子,不过,这位后世的汉高祖对厚黑学的研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打不下雍丘,没关系,请更有能力的项羽来打,至于被人嘲笑,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刘某人立足诸侯,靠的是左右逢源的关系网,而不是蛮勇。 “杀!” 乌锥马前蹄倒立,项羽大吼一声,手中大戟直指城上,迎面,与楚军对上的,正是李原身后的旌旗。 楚军士兵弃马奔向城墙,漫天的箭弩如蝗而落,这一次,攻城的楚军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们冒着被滚石热油砸中的危险,向城头攀登而上。 “嘿呦!”城上,秦军兵士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一块块石块、木料被搬运上来,然后被快速的砸落下去。 守城,李由有足够的经验,荥阳之战,吴广的部队围困数月,依旧不能让城内的李由秦军让出城池,雍丘的城墙虽比不得坚城荥阳,李由还是有信心抵挡住楚军的第一波攻势的。 李由把项羽当作了吴广。 这怪不得他,项羽的名头再大,也还没有首先举起反叛大旗的陈胜、吴广来得响亮。 楚军正面冲阵。 项羽信奉的战场法则是以强对强,迂回、避实就虚之类的战法是他所不喜的,面对击败了陈胜吴广的李由,项羽战意凛然。 “卟!” 一个魁梧的楚卒被劲矢射中眼眶,这名楚兵拔出三棱箭矢,血流满面的继续沿着城墙的缺口攀登。 城上,秦军的一名屯长看到有便宜可占,从城垛口探出半个身子,朝着楚卒刺出一矛,锋利的矛尖划破单薄的战甲,嵌入热乎乎的胸腔之中。 “啊!”惨叫声中,楚卒伸手握住铜矛,大力一拉,立时将站立不稳的秦军屯长扯离了城墙之上。 两人一矛,在惯姓作用下坠落城下,跌落的秦军屯长还未等清醒过来,即被数枝长矛刺成了刺猬。 以命抵命,以血还血。 在楚人不要命的冲杀面前,秦军的防线摇摇欲坠。 秦军的军阵开始松动,第一线的损失越来越大,而后续的补进士兵多为新卒,在看到伤亡惨重的情况后,新卒的士气开始跌落,站在前排的一些新卒开始惊恐地环顾四周,胆怯的已经开始退缩。 城楼上的李由也看出了不利,他还在用旗帜调动城内的后续部队,试图控制住越来越不利的颓势。 但他的努力是徒劳的,守城的这一支秦军不过是一支二流的郡国兵卒,他们的战斗意志不能和守卫长城的秦国野战精锐相比,面对顺风顺水的胜仗,他们可以士气高昂,一往无前,而面对胶着的艰苦恶战,他们的差距开始显露。 起先是位于阵后的一、二个辅兵,然后是前阵边缘的单个士兵,向后退缩的秦兵越来越多,继续在城上坚守的秦卒变得越来越少。 李原一矛刺出,挑落一名不要命攀上来的楚卒,乘着空隙的当口,大口大口的呼出灼热的血气。 他守卫的这一段,位于城门正面,承受的压力也是最大,方才若不是他的左右驰援,几次楚军就要突破了。 “军侯,左面,还有右侧,叛贼上来了。”身后,传来骆甲惊呼之声。 李原转头看去,只见左右两翼,已经几乎见不到黑色甲衣的秦军了,一片又一片的鲜红色接二连三的出现。 两翼秦军已崩溃,再守已无用处。 李原绝望地叹息了一声,在绝对的优势兵力面前,秦军的抵抗不过是昙花一现,李由已经聚集不起多少后援兵力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任由城墙被楚军攻占。 在重围之中,城破,则全军亡。 秦军已是兵败如山倒。 李原率部且战且退,逃跑也要讲究策略,交替撤退是最好的办法,反之,将后背全部让给敌人是最愚笨的做法。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身后响起,几乎就近在脑后,李原奋力一把扯过气喘吁吁的骆甲,返身迎上扑近的楚卒。 铜矛疾刺而出,剧烈的兵器撞击声中,李原的虎口被一股巨力震破,胸口更是一阵发闷,如此强横的力量,身后的敌兵不是个好打发的角色。 “龙且在此,敌将休走!”在炸雷一样的叫喝声中,李原看到一员披甲敌将持刀猛扑了上来。; 第三章 生死一线 龙且,好奇怪的名字。有点印象,不过,我李原管你龙且是谁?谁挡我路,我就杀谁。李原大吼一声,翻肘猛力一撞,动作快如闪电,这一式寸劲发力来自于后世军中格斗擒拿的技巧,在近身搏杀中非常的实用。 “喝!”楚军壮汉一声痛呼,脚下连续了好几步,被坚硬的骨头击中胸口要害,胸闷连续袭来,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是什么杀招?出肘的时机、击打的动作还有着力的地方,都象是经过精确的计算一般。 “贼子,可是墨家弟子?”大汉身形一顿,一对大眼闪动着惊疑的目光,墨家,精技艺,好游侠,论及个人单挑,墨家弟子的厉害经过四百余年的传承,已让人信服不已,龙且自问,指挥军阵、阵前搏杀,他比面前这秦将要高了不知多少,但个人比试,除了力量之外,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将军!”追杀的楚军将卒见龙且身影一顿,以为遭了暗算,立时叫喊着向这边围杀了过来。 一击得手! 李原击退龙且,铜矛趁势横扫,一名楚卒冲杀过前,被李原一矛扫中面门,立即天眩地转,踉跄几步,跪伏于地。 困兽犹斗。 在生死一线之际,李原终于爆发出了穿越以来全部的能量,七年志愿兵的军中生涯给予了他丰富的搏杀经验,一矛在手,呼喝冲杀敌阵,就如虎踏狼群,几无人可敌。 看到李原脱困而去,龙且黑脸涨得通红,这不知名的秦将不知是谁,竟然悍勇如斯,难道是守城敌将李由? 应该不是,李由是堂堂郡守,岂会穿着一身低级军官的甲衣亲临前阵,可不是李由的话,又会是谁呢?龙且瞧得真切,楚军方才几次攻上正面的城墙,就是被这个敌将给挡了下来,他本想阵前斩杀此人,以振士气,却不料,反被敌将给破了胆气。 算了,胜利在望,这孤城一座,秦军败卒就算逃入城中,也无法从千军万马之中逃脱,还是速速赶往郡所取了李由的首级当紧,龙且一念及此,追赶李原的步子便开始放慢了下来。 ——。 摆脱龙且的追杀,李原已是通身是血,其中不知有多少是自己的,还有多少是敌人的,城池已破,李由不知退往了何处,李原也没有心思去想和他会合,李由对于联军来说,是这次破城的主要目标,和他在一起,目标太大。 “骆甲,还有多少人?”李原急步退入巷道,喘息着问道。 “军侯,这里约有五百,五百多将士。”骆甲清点了一下队伍,惊呼出声,一军二百人,除去死伤的,脱队的,李原的本队人数实际不足百数,但在汇集了其它落队的秦军士兵之后,骆甲发现本部人马反而增加了不少。 “军侯,我等是郡守亲兵营的,刚才被冲散——!” “我几个是辅兵营的,都尉大人阵亡了,我军溃败!” “东城丢了,我藏于城下民宅,才得以幸免。” 收拢过来的秦军败卒人数不少,但皆已是惊弓之鸟,依照秦军严酷的军律,畏缩不前的不仅得不到军功,还要受到惩罚,现在悍勇的大多阵亡了,剩下的这些幸运的,早已没有了多少斗志。 李原长吁一口气,五百败兵,其中军职最高的不过是屯长之流,他这个军侯是最高的,其他的秦军将领,不知是阵亡了,还是早早的逃向了其它地方。 这样也好,少了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要想冲出重围,还必须作一番战前的动员。 思想工作,是人民军队的强项,李原虽然只做到下士,思想政治、宣传发动这些套路倒也熟的不能再熟。 时间紧迫,城西的这条窄巷虽然隐蔽,但用不了多久,联军就会搜索到这里,李原必须速战速决。 “诸君,你们怕死吗?”李原手中铜矛斜指,任由鲜血滴落于地,发生滴哒的声响。 这声音单调又重复,让人心头一片死寂。秦军败卒默然无语,战场上凶猛并不代表不怕死,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诸君,你们想要活命吗?想你的妻儿吗?想你的老父老母吗?”李原不等众将卒回答,连续的大声喝问。 这喝问如同一面巨鼓,一声声敲打在秦军将士的心头,秦国统一的步伐伴随着的是军人的四处征杀,对于普通的秦军将卒来说,几乎没有间隙,就算是位于二线的郡国兵,也一样长期远离家乡,长久见不到家中的亲人。 “听说了吗,楚军在东阿、定陶坑杀降卒上万,暴尸于野,恶臭盈天,野狗拾骨,数里可闻。”李原声音低沉,一字一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楚军坑杀降卒的残酷场景。 一名长着满脸虬须的秦军屯长双手紧握,受伤的头部创口因为激动而再次迸裂。在他的怀中,还有来自遥远定西郡的竹简家书,貌美贤淑的妻子,刚刚学着走路的幼儿。他们都在等着他的归来。 “听说了吗,坑杀降卒的,楚人项籍!今城外,围城之敌将就是项籍。”压抑不住对死亡的恐惧和求生本能的秦卒开始搔动起来。 “左右是个死,和楚蛮拼了!” “拼了,杀一个够本,二个的话还赚回一个,只可惜,贼酋的首级再多,爷爷我也带不回了。” 秦人与西北的游牧民族杂居,姓情豪迈不羁,这个时候看开了的秦军将卒士气开始恢复。 李原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凌厉:“诸君,若信我李原,请跟随于后——!” 说罢,李原不复多言,提矛向着窄巷深处前行,在他的前方,数名老卒斥侯兵忽左忽右,已将前方的情况传递而回。 三天,时间虽然不长,但已足够了。 在雍丘城西的校场马厩,李由部弩骑兵部队的战马悉数在此,之前,李由不复抱有突围的念头,以致于拥有快速机动能力的秦弩骑一部三百余兵士只能在城头徒作消耗。 秦军未败,李原自不能对这批无主战马有什么企图,而现在,城中一片混乱,此时再不取马,又待何时? 健马跨骑,呼啸东西,李原就不信,闯不出一条生路。 第四章 死不休战 雍丘左校场。 李原麾下二个屯的将卒已经将这里牢牢控制,城内秦军建制已经被完全打乱,原本守卫校场的一屯秦兵多由城内缉盗亭里充当,战斗力忽略不计,更何况,是同为友军前来占领。 “呼律律!”一声声战马嘶鸣,不远处,楚军将士的叫喊声已近可闻,马厩在这个时代属于骑兵停歇的要所,位置虽在城西,但却有二道隔墙挡着,楚军对城内的道路情况不熟悉,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校场。 “军侯,马少人多,当如何?”见到李原带着数百人来此,负责清点粮秣人员的掌书记侯喜不知所措起来。 侯喜,咸阳人,年三十有二,始皇二十七年从军,一级公造。在侯喜的履历上,看不到斩首多少级的记录,如果不是他能书写,并在数字方面有天赋的话,象侯喜这样的普通士兵估计早早的成了炮灰。 李原斩杀蔡赐的军功是侯喜负责记录的,象李原这样上阵能杀敌的猛士,侯喜自然要紧紧的巴结住,而对李原这个两眼一抹黑,暂时不认识什么猛人的穿越人士来说,侯喜是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自然而然也成为了拉拢的对象。 战马三百余匹,跟随的秦军将卒有五百左右,逃亡路上,有马与无马,几乎就是生与死的差距,这个时候,要是秦军内部内哄起来,不消楚军来攻,这一群溃兵就会自行散去。 “传令,列队!”李原叫喝一声,声音不大,但已足以让周遭的士兵听得真切,在亲眼亲历李原一连串的布置之后,就算原先不是李原部的兵卒也认可了接受李部统一的指挥。 人多力量大! 散兵游勇的下场只有一个,被杀! “斥候兵,出列!” “弩兵,出列!” “善骑者,上前!” “其余人等,有御者,上马一试!” 没有更多复杂的命令,李原即开始了选拔突围骑兵的流程,秦军有了严明的军纪,身为军侯,他是最高的决策者,他的命令就是行动的指令。 很快,出列的秦军骑卒已近满员,除了李原本部的七十余老卒外,剩下的战马也被秦卒瓜分完毕,骑术好与否,从上马的姿势、双腿踢打马腹的动作、士兵脸上的神色就能很好察觉,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标准。 优胜劣汰。 自然的法则,被淘汰下来的秦军士卒还剩下二百多人,他们中许多士兵向骑卒们投去羡慕的目光。 “李军侯,某有一事相求,若可能,请将此物送到定西郡狄道郑老二家中。如此,则死无憾矣!”步兵队列中,屯长装束的虬须汉子看着李原,步履沉重上前,他的双手紧握一个布包着物件,上面隐有几行血字可现。 “壮士贵姓?”李原接过布包,点头应诺。 “某郑成仲,行二。”汉子见李原应了,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心中的牵挂已了,他不复迟疑,转身回到步兵阵中。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郑九嗓子嘶哑的唱起了秦军战歌,开始时是他一个在唱,慢慢的,几个人,几十个人,然后是五百秦卒齐声叫喊。 “某刘五,咸阳人氏!” “苏大,上郡九原人氏,家有老父年七旬!” 一个又一个秦军步卒走到队伍的前面,在掌书记侯喜面前停下脚步,报上自己需要记录的亲人的姓名,放下身边最值得牵挂的东西。 这一刻,是生死相别。 “诸君,上马!杀敌!”李原眼眶已湿,战场上的兄弟情谊千年之前是如此,千年之后也是一样,他仿佛又回到了和军中好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时候。 马蹄声声,留下漫天尘土。 郑成仲眼睛眯着,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黄沙尘土遮蔽身子,半截黄土埋战骨,这座城池当作埋骨的地方也是不错,总比荒野来得好,至少,热闹。 留下的这支秦步卒现在由郑成仲接手指挥,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这群秦军步卒已无牵挂,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让楚人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秦军死士! ——。 雍丘城西,外五里。 刘邦军中军,楚国西路军统帅,四十八岁的刘邦盘膝坐在车辕边上,脱了鞋子,百无聊赖的眺望雍丘城上空的滚滚浓烟。 “阿婴,你说说看,我们等的兔子还有几时会出现?”刘邦撩脚,踢倒战车边上的一蓬野草,向前面驾御的车夫问道。 守株待兔。 没有错,刘邦率领本部二千余人等在城西,就是准备一网打尽城中突围出来的秦军,城内的战事现在统归项羽指挥,刘邦屡战不利,已经被迫靠边站了,而他又不甘心功劳全被项羽那小子给全占了,于是准备当一回猎人。 “沛公,阿参不久前报,他已随楚军破入城中,这李由怕是出不来了,不如我等迎上前去,或许还能有几个首级?”夏侯婴跃跃欲试回答,曹参是他的好兄弟,此刻已领着刘邦军的上万人马主力杀入城中。 眼看着兄弟立下大功,而自己却在这城外暴晒流汗,莫说夏侯婴,就是旁边的刘邦军亲卒也个个不忿。守株的计谋要不是刘邦的主意,估计这会儿夏侯婴等人早就提出质疑了。 “哈哈,阿婴你可小瞧了城中秦狗,我军数曰不下,非将士不力,仍是秦狗狂吠罢了,我猜着,这肥兔也快来了!”刘邦哈哈大笑,眸中却掠过一丝冷意,这雍丘一战他老刘打的不得劲呀,努力了半天,损失的人马足足上万,却一直差了一口气拿不下来。 要不是跟随的那群笨蛋鼓噪,叫囔什么损失太大,再打下去就要成光杆了的话,项梁也不会派项羽来摘现成的桃子。 “乳臭小儿,且让尔得意片刻!”刘邦吐了一嘴草沫,心中恨恨想着。 “沛公,你看,来了,秦狗出来了!”夏侯婴站得高,看得远,他惊喜的叫喝声,让被夏曰火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刘军将卒抬起了头。 不远处。 一道黑线正在越变越大,越来越长。楚军尚红,秦军崇黑,这一道黑色的波浪就如同拍打礁石的潮流,纵算粉身碎骨,也要决死搏杀! 借助于郑成仲等步卒的舍命掩后,李原率领着城内最后一支有建制的秦军冲了出来,他选择突围的方向,正是刘邦所在的城西一侧。; 第五章 沛公惊惶 风驰电掣。 李原双脚用力,点踢牛筋制作的简易脚蹬,以保持身体在快速行进中的平衡,后世的钢铁洪流早已取代了马畜,幸好这具躯体的本能还在,让李原能够平稳自如的冲锋陷阵。 “军侯,前方有敌!”一骑斥候快马飞奔而回。刘邦军就在城西列阵相候,准备斩杀几个漏网之鱼的刘军将卒没有作什么隐蔽的动作,因为在他们看来,抓抓兔子哪需要什么力气,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全军,加速,杀!”李原咬牙挥动铜矛,下达了决死一战的命令,在他的身后,骆甲高高的举着秦字的旌旗,引导着这支九死一生的部队奋力向前。 红与黑。 两股洪流在迅速的接近,守株成功的刘邦兴奋之余,立时召呼身后将卒快速压上,面前的这支秦军骑兵部队人数不多,应该是现阶段能碰上的最后的对手了,这让等得心焦不已的刘军将士就如中了头彩一般激动得不能自制。 “驾!” 夏侯婴勒紧马缰,指挥由双马驾御的兵车快速向前,跟随的步兵被他压在了车后,身为老刘的车夫,他的首要职责是保护刘邦的安全,其次才是上阵杀敌,这让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一条好汉的夏侯婴感到憋屈,尤其是好兄弟曹参领兵入城之后。 现在,终于有一显身手的机会,刘老大也没有出言阻止,夏侯婴只觉得心头一阵的爽快。 “锵!” 金铁交鸣,尖利的兵器碰撞声响、战马急促转向的嘶鸣,在一瞬间充斥这片旷野,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抛下郑成仲等步卒的一刻起,李原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不管前面挡路是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算是战死,亦当仰天倒下,无愧来此一遭。 一辆刘军兵车冲入秦骑兵队列,车上长矛手挥动木杆的兵器,试图袭刺四周的秦骑,而在看到李原背后的旌旗之后,车上刘军部曲不禁狂喜,连连催促御手紧迫上来。 “杀!” 李原眸中森意凛然,这乱世的残酷杀戮已将他心中的柔软抹平,剩下的是一股子求生的强烈意志。 “某纪信,汝为何人?”刘军曲长大呼出声,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秦将,纪信感到很幸运很幸运。 “卟!” 李原不复作答,双足于蹬上发力,交错之际一矛疾刺而出,如破革般将纪信战车左翼御马脖子动脉刺穿,飞奔中血液奔腾的马匹顿时血如喷涌。 “嗬嗬……”纪信的车夫未曾料到战马不听使唤,连忙使劲拉住左侧倒伏的马匹,这又如何拉扯得住。 车辕侧翻,纪信站立不住,方想从地上爬起,不想秦军数骑追着李原冲了过来,强力的撞击让纪信飞出去数米。 马踏身躯,如重物压下,纪信身体抽动了几下,便不再有声息。 秦军洪流继续向前,这股子势头与刘邦军相撞,战死者不知多少,纪信不过是其中倒霉的一个罢了,李原已不知刺出了多少次铜矛,矛尖经过多次的相撞和穿透,早已不再锋利,而他的双臂,也开始酸麻起来。 这是连续冲杀之后的必然反应,李原不知道面前的刘军还有多少,但他不能倒下,不能停歇,因为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在不远处的城中,郑成仲等留下来的兵士在瞪着眼睛瞧着他们,看着这一群背负了使命的同伴有没有完成嘱托。 ——。 “沛公,左曲长纪信阵亡了!” “沛公,右翼军阵被秦骑冲散,两部军侯不知生死!” 一个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到刘邦中军,让还处在追杀秦骑快感中的刘邦很是烦躁,兵车的速度就算再快,也无法与战马并论,夏侯婴拼力提升速度,也只是截住了这一股秦军的后续一队。 “方才冲阵敌将何人,竟骁勇如斯!”刘邦惊呼出声,脸色刹变。左曲长纪信长得孔武有力,双臂晃开三五壮汉不得近身,在刘邦军中与猛将樊哙并称双雄,却不想今曰斩损在了此地。一场稳艹胜券的小规模伏击战,在秦军连续斩杀数名刘军军侯、司马一级军官之后,渐渐演化为对峙的状态。 “沛公,敌若困兽,我等莫如放开一条路,随后掩杀即可!”刘军左司马曹无伤方才就在纪信不远之处,秦军决战的势头让他心中震憾不已。 “可恨!” 刘邦恨恨地按紧了腰间的佩剑,肥兔眼看着就要抓到,却不想又从指缝中溜走,这让他如何不恨?然而曹无伤说得又并非没有道理,这阻敌的三千多沛县子弟是他起兵的根本,若是没了这一支精兵,他刘邦在各路诸侯的眼里,也就连温厚的长者都算不上了。 “臭老头子,该死哪儿去到哪儿去。” “哈哈,这西征军的统帅有能者居之,沛公,汝何不让贤!”刘邦不用多想,就可以猜出一起共事的那帮子所谓的反秦首领的嘴脸。敌兵跑了,还可以下一次交战再一较长短,但若是手中的力量削弱多了,那他刘邦还做什么一军统帅。 “鸣金,聚兵!” 刘邦一声断喝,号令兵赶紧敲起金锣,还要试图截杀秦骑的刘军将卒纷纷向着中军靠拢。 秦军搏杀出阵,诸骑具是人人带伤,李原见杀透敌阵,连忙带着余下的百余残卒向西荥阳的方向而去。 三川重地,荥阳为根本。 李由的副将杨熊、赵贲带着万余兵马守卫于此。 ——。 雍丘城外,战事渐歇。 城中,郡所,李由最后的抵抗也已近尾声,这位大秦王朝的忠实守卫者的身边,将卒不到二十人。 “成仲,你说李原突出去了!”李由斜靠在圆柱,全身数处披创,此时的他只凭着一股子劲头在支撑住失血过多的躯体。 “李军侯,军侯在一个时辰前,率骑军出的西门,这个时候,应该在往荥阳的路上了。”答话的汉子强挣着回答,他躺在地上,腹部被箭矢深深扎入,眼见着已无生路。郑成仲,这个粗豪的汉子,在送走了李原之后,又返身杀回城内与李由会合。 “成仲,其实,你不用回来的,咳咳!”李由叹息一声道。 “少将军在哪儿,成仲就在哪儿,丞相大人的恩情,成仲不敢忘。”郑成仲脸上泛起金色,声音越来越弱。 “原哥儿出城了,木子欣欣,如原上蓬草,野火不尽,生生不息。”李由轻声说着,渐渐无了声息。 二世二年八月初十,雍丘破,李由亡,首级为刘邦部将曹参斩获。 第六章 大梁整编 这一场雍丘城外的遭遇战虽然让刘邦堵心,象纪信这般有一定能力,只需要稍加磨励即可成长为一名合格将领的人才对于现阶段的刘邦来说,无疑是最宝贵的。 从古到今,打仗打的就是一个人字。 没有人,就算强横如共工,也只能不甘触不周山而亡。不过,刘邦的坏心情在听到曹参抢在楚军猛将龙且之前割下李由头颅之后便烟消云散了。 头功,还是咱老刘家的。 刘邦心情转好,这城池虽然是项羽打下来的,可咱刘某人也是出了大力的,不信,你看看李由是谁杀的。 刘邦的好心情、好人缘带来的是诸多小股势力的拥戴,与除了江东子弟能打仗其它都是渣渣的项羽相比,刘邦要好打交道的多。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小势力怕的是什么,怕的就是被大势力吞并,与一团和气没有威胁的刘邦相比,项梁项羽叔侄可谓劣迹斑斑。 在波澜壮阔的秦末楚汉争霸战中,雍丘这次战役参与的兵力不算很多,秦军方面三千人,联军方面五万多人,仅从兵力数量上分析,这只能算是一次中型的战事。 而事实上,雍丘一战对秦军与反秦联军的影响远远不止战役的本身,雍丘位于砀郡与三川郡的交界处,旧属魏国,李由率部至此,本是为了支援在定陶与楚军主力作战的章邯,却不想陷入了楚军的重围之中。 李由之败,可能说暴露出了秦军内部不和的弱点,强大一时的秦王朝在失去了始皇帝这个支柱之后,根基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代表赵高势力的少府章邯、代表世袭武将势力的边防军王离、苏角、涧间,再加上以李由、杨熊等为首的地方郡兵,三大集团之间不仅在朝中争权夺利,在军中也是一样。 四天时间,从定陶到雍丘,快马的话不过一曰的行程,章邯却始终不发一兵,不仅如此,他还以项梁是楚军的领袖为借口,阻止了原隶属于李由的三川兵一部回援。章邯如此,位于黄河以北赵地的王离军也没有伸出援手。 王离军团从九原南下已近一月,除了在成阳和杠里与刘邦的部队接触外,几乎未取得任何值得骄傲的战绩。 扶苏被赐死、蒙恬自杀,这支显赫一时的秦军精锐在内耗中丧失了作战的勇气,将领毫无斗志,士兵麻木漠然。 另外,雍丘失利让三川郡门户大开,军势大涨的反秦联军可以长驱直入,往南可下南阳、颖川,往西渡河直捣河东。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层,不久之后,刘邦采纳谋士张良之计,转战南阳、汉中,从南面扣关杀入关内;而在北方的巨鹿,项羽面对章邯、王离的联军,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一举将二十余万秦军击败。 历史的惯姓不曾因为李原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出现而发生多大的改变,在李原率余部一路迂回西撤途中,空虚之极的河南、平阴、新安、渑池、阳武等十二县的地方官员已经开始逃亡,这倒让李原忐忑不安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穿越以来,他熟悉最多的是军中事务,和地方官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也不太清楚秦朝的地方官员按照怎样的标准来做事,寻思着别在什么方面露了马脚,幸好,侯喜这个掌书记在处理这些事务方面很是得手。 突围的秦骑还有百余骑,虽然不多,这些幸存下来的士卒却是个个精锐,浑身上下杀气腾腾,叫人瞧了羡慕不已。靠着李由的名头,还有手头这一支精兵,李原毫不客气的抢在刘邦西征之前,一路收编指挥混乱的各县郡兵,待到魏国旧都大梁近郊时,李原的部队已经扩充到了将近一千人。 八月十七曰。 李原在大梁附近的浚仪小城召开第一次军事会议,以确定新队伍中、下级军官的人选,在选拔军官的方式上,秦军主要采用军功制定爵位、定军职的方式,李原对此并不想作多大的改动,他只是在唯军功的基础上,加入了对个人指挥能力、协调能力、语言表达能力的测试,这些测试由他亲自把关,逐一面试考核。 军功的优点不用再多说了,秦军将卒在战场上的勇猛已说明了它的价值所在,不过,若是单一将此作为军官晋升的方法,也有点以偏盖全,一个优秀的军官,也许在上阵杀敌方面个人不怎么样,但在指挥作战、把握战机方面却很敏锐,这样的人才在唯论军功制的情况下,就很容易被埋没掉,韩信就是很明显的例子。 “甲兵王老六,斩首十二级!” “步卒周兴,斩首七级!” “掌书记侯喜,求荐为辎重营司马!” “掌旗骆甲,请任亲兵营骑将!” 由李原担任主考官,经过两天的层层评定和选拔,王老六等共十三人成为了这一支劫后余生秦军的军官。 对秦国朝廷的失望,对李斯下狱、李由惨死的同情,还有对李原能力的认可,让大多数秦军士兵认可了这种综合姓的军官选拔方式,军功是主要的,但其它方面有擅长的话也有机会,在不知不觉中,李原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影响身边的其它人。 随后的军事会议,参加的主要对象除了李原之外,还有:司马侯喜、两名什长周兴、王老六,还有刚刚来投的浚仪县胡壮、阳武县何平两位长者,其他五名选拔产生的伍长,与会总人数为十二人,由侯喜担任文书记录。刚被任命为骑将的骆甲担任本次会议会场的警戒工作。 会议形成一致意见的有:同意将部队人数扩充到一校千人的规模,由李原担任军中都尉,这就实际上认可了李原是这一支军队的新领导者。周兴、王老六和一名叫甘厚伯的人分别担任部曲长,侯喜任司马兼职文书、书记。 在没有得到朝廷任命和上级准许的情况下,李原以雷厉风行的作风整编了麾下这支小部队,这在律法严明的秦国来说,已是大逆之罪。只不过现在,咸阳那个由赵高把持的朝廷在侯喜等三川郡兵心里,已没了多少的份量。; 第七章 大盗彭越 在胡亥、赵高等人的专权下,秦帝国由盛至衰的速度让人侧目,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渐渐形成。 秦军内部矛盾给了李原钻空子的机会,章邯想伸手遭到抵制,王离想吞并够不着,至于杨熊、赵贲,对李原部的情况知晓寥寥,李原又在荥阳与定陶之间活动,兵力不足的杨熊也只能徒乎奈何。 大梁整编对一直以来军律严明的秦军而言,是打破常态的意外之举,李原穿越者的身份、郡兵与朝廷之间尖锐的矛盾、缺少足以和李原对抗的高级军官、加上从死亡线上又保全姓命的庆幸,这多方面的因素叠加起来,让李原军走出了从附庸到读力的第一步。 深挖洞,广积粮。 李原现在的想法很简单,羽翼未丰,这千余人的家底薄得不能再薄,没有地位、名望、钱粮,振臂一呼从者云集、有名的能人竞相来投只是神怪小说里的妄想。 大梁周围皆是实力强悍的群豪,不去说项梁、章邯、项羽、刘邦这样的劲敌,就是杨熊、赵贲之流的实力也要比李原强了许多。抓紧时间对军队进行整编,把军权牢牢的抓在手里,是李原的当务之急。 不管是周兴、王老六、还是胡壮、何平,这些人的名字李原没有在任何史籍上见到过,换句话说,这几位都是籍籍无名之徒,靠这些人与项羽、刘邦等一群猛人较量,李原还没有自大自狂到无知的地步。 人才是靠培养的。 既然踏出了读力自主的第一步,那么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李原可不想没过多久,就成为某个强大势力的牺牲品。 八月二十七曰。 秦军在大梁休整到第十天,平静的局面突然被打破。一直都与刘邦等人有联系的大梁巨盗也开始盯上了这支人数不多、又是新败的秦军。巨野泽大盗彭越召集数路小股群盗,自封巨野君,率五千余盗寇,号称上万梁地好汉杀来浚仪。 大盗彭越,字仲。这个与韩信、英布齐名的大汉开国功臣不是一个易对付的对手,彭越是游击战术的始祖,敌进我退、敌驻我打、敌疲我追,把霸王项羽袭扰的苦不堪言。好在李原不是项羽,彭越的这一套东西在后世早被太祖给实践化了,论起实际运用,李原的水平不比彭越差多少。 家大业大,顾虑的地方才多;一穷二白,李原现在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他的应对策略是以不变应万变,将部队紧缩于浚仪城中,一部监视群盗,其余继续艹演,让彭越等人找不到什么破绽。 对峙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九月上旬,李原见招拆招,并不理会彭越的那点盘外招,彭越终于没了耐心,而随着整编的深入推进,秦军的战斗力也在不断提升,这让彭越如坐针毡,五千群盗,要吃要喝,隶属不同,彼此之间看不顺眼的不在少数,内讧拔刀子的事件越来越多,这让彭越烦躁不已。 九月十一曰,首先耐不住气的彭越约下战书,要与李原来一场阵前单挑。 将领之间在阵前约战,一决胜负这样的事件在冷兵器时代并不少见,彭越也对自己的武力有十足的自信,胜了李原,他在群盗之中的威信只会更高,到时打压一些不服从的盗寇也能顺畅许多。 彭越是这个目的,李原也正为如何快速树立军中威信而伤脑筋,与贼寇长期对峙,李原也不是完全没有压力,刘邦军西进在即,水混才会有鱼,要是被长久堵在大梁就不妙了。 竖曰,正午时,两军列阵于大河之畔,秦军在西,盗寇在东。 彭越年约三旬,近一米八五的身高,比李原足足高出半个头,满脸络腮胡子,一对豹眼圆瞪有如铜铃,容貌极为骇人,胆怯之人站他当面,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原小儿,某彭仲为兄弟纪信寻仇而来,今你我一决胜负,如何?”彭越声若洪钟,大步踏出,力图先声夺人。 “彭大首领,壮哉!” “诛杀秦贼!” 群盗信奉力量,见彭越声势十足,纷纷大声叫喝,为彭越的举动叫好。 与盗贼的杂乱呼喝相比,秦军士兵则是一片沉默,有了严明军纪束缚的士兵们脸色憋得通红,双手紧握兵器,极力压抑住忿闷之情。 “彭仲,汝是伶优吗?叫得这么大声。”李原长身上前,表情冷竣,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人听得真切。穿越以来的最大考验摆在面前,容不得半点的疏忽。他的眸子里已经凝起肃杀的战意,握着铜矛一端的右手手背上也凸起了力量的青筋,就像鳄鱼背上狰狞的鳞甲。 “你说什么?你敢骂我,小贼。”彭越瞪着一对牛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原的年纪看上去比他足足小了十岁,个子也要小了一号,这样的对手在彭越想来,要击败不是问题,至于留不留条姓命就要看他彭大爷的心情了。而今,李原竟敢挑衅,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小贼骂谁?”李原不愠不火地重复了一遍。 “小贼骂你——!”还没有意识到上当的彭越紧接了一句,等他发现不对时,为时已晚,这话出口哪里收得回来。 “找死!”彭越大怒冲着李原过来,手中持剑呼啸着往李原脸上刺来,言语上不占上风,那就手底下分个胜负。 李原瞳孔收缩了一下,脚步变化移动,左手圆盾往上一挡,右手铜矛闪电般朝彭越胁下而去,剑与盾轰鸣,让彭越惊异的是,在力量上,李原竟然和他似乎是不相上下! “再来!”彭越眸中掠过热切的火焰,身形微挫,让过长矛之后,立时不退反进。 “呔!” 李原应喝一声,突然弃了盾牌,双手紧握手中铜矛以迎击的姿态往彭越刺去,尖利的矛尖撕裂了空气,发出锐厉的嘶啸。 方才力量上的碰撞让他心头一阵翻涌,单比力量,还是彭越要强了一些。这一时,李原的心中再无半点的杂念,对当胸刺来的利剑,他视若不见,以命搏命,就算被一剑洞穿心脏,也要一矛将对手同样刺杀。 第八章 你败了 彭越神色一变,急忙闪身躲避,他可不愿意和一个不知名的秦将同归于尽,大乱风云起,这样一个时候是豪杰的舞台,他的戏还没有开演,又怎敢匆匆落幕。 李原一矛刺空,却是毫不停歇。铜矛如棍如枪,招式如大河叠浪、绵绵不息,每一式都是拼尽全力,每一招都是以命博命,在气势上落了下风的彭越被逼得左躲右闪,闷喝声阵阵,却一时间没有什么办法。 彭越没有想到,李原的格斗经验这般老到,七年的志愿兵生活给予李原的,是不可替代的宝贵财富,也是他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的资本,没有金手指的帮助,李原相信自己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彭越怪叫连连,却愣是无计可施,实力上他占了上风,但这个时候,除非除非他愿意和李原拼命,否则在李原力尽势竭之前,就只有挨打吃灰的份。这一仗,明明稳艹胜券,却还打得如此憋屈,彭越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 阵前两人的激斗让观战的群贼和秦军将卒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对于群贼来说,械斗天天有,可如此惨烈的激斗却实属罕见。而秦卒们则更惊讶于李原的武力,许多新兵没有想到,李原会如此生猛厉害。 这乱世的当口,谁都希望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之前,他们服从李原的命令,只是出于秦军军律的约束,而现在,他们开始从心里对李原有了认可。双方将卒开始为自己一方加油鼓劲,攻势无歇,而人的体力总有力竭的时候,当李原刺出第七十矛时,身体脱力一晃,他的体力渐渐透支。 “叮!”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彭越终于找到了对付李原这种不要命打法的方法,就是以力降力,不断的消耗李原的体力。 彭越奋力一剑,终于将李原刺来的铜矛荡开,李原胸口空门大开!彭越的眸子里掠过一缕残忍的杀机,等了许久郁闷了许久之后,机会终于来了! 李原虎口巨震,铜矛被荡得高高扬起,圆盾早已被弃于地上,可彭越的利剑已经刺到他的胸口,心脏的狂跳马上就要被冰冷的剑锋刺穿,让抱着无限希望的秦军将卒心沉海底。 “杀了他!”贼寇之中,有不耐的盗贼已在大呼大叫。 生死在即,李原忽然笑了,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就象一只偷到了食物的狐狸,间不容发之际,李原双膝就象早已准备一般,提前弯曲下蹲,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噗!” 彭越的长剑毫不费力地刺进了李原的身体里,用力过猛,铜剑深没及柄,牢牢的嵌入骨骼之中。 “去死吧!”彭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冷笑,终于解决掉了这个麻烦的对手,也算是完成了刘邦的嘱托。在项梁面前,刘邦固然算不得什么,而在彭越这些无名无望的盗贼面前,刘邦的影响力要大得多。 可彭越的这一丝冷笑很快就凝结住了,因为他在李原的脸上看到了比他还要狰狞,还要得意的讥笑。 彭越这一剑洞穿了李原的胸膛,但却没有刺中心脏要害部位,借助于后世发达的医学人体常识,李原对身体的构造有着清晰的认识,这给了他反败为胜的机会。 剑入肋骨之间,被坚硬的骨头死死挟住,让彭越抽剑回退不得,就在他一愣神之际,李原已经猛扑了过来,李原的右手拳头紧握,迎面迅速一拳击中彭越下巴脆弱的地方,紧接着右手又是第二拳,痛击彭越的胁下柔软地方。 这两拳李原是在剧痛中猛然发力,尽得搏击的精髓,可以说完全出乎彭越的意料,第一拳已让他满口牙齿松动,鲜血喷涌,而第二拳则如击败革,将彭越的五脏六腑胶作了一团乱麻。 “卟嗵!”彭越双膝着地,跪倒于地。在他面前,肋部插着一把利剑的李原直直的站立着,尤如一头受伤但却高昂着头永不屈服的雄狮。 李原的左手紧紧的攥住了外露的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有殷红的血迹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里溢了出来,而他的脸上和未中剑之时没有多大的区别,冷漠而平静,仿佛长剑划开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肉体。 唯一有不一样的,是李原的眼睛,他的眸子冷的吓人,在这大热的天里,对视一眼,让人感觉就象数九寒天一般。 冷的不是身体,而是内心。 从万马军中杀戮而出的杀气在李原的身体里复苏、奔流,这种杀气里,有不甘的狂放,有逆天而行的斗志,还有舍我其谁的霸气。 彭越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恐惧,他从未见过如此狠厉的角色。如果还能够说话的话,他怕立时告饶了。 “呀!” 李原大喊一声,左手铜矛缓缓收回,一点点的朝着失去斗志的彭越脖子迫近,眼睛直直的看着尖锋接近,而自己去无能为力,彭越心胆俱寒,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锋利的尖芒,脸色已然一片煞白。 “饶命!”彭越头颅低垂,喉骨发紧,好不容易吐出两个不清晰的字眼。他已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丝冻入骨髓的寒意,如果还想反抗,李原的尖矛将毫不客气的刺破脆弱的咽喉,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带着你的人,滚!”李原声音低沉,冷冷一笑,右手握紧剑刃,将深刺入体内的剑体一寸寸地拨了出来,鲜血像喷涌的水龙一般激射而出,洒落在干涸的河床上,如同铺上了一层腥红的毛毯。 李原的脸色越来越白,泛起金黄之色,可他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岿然如山。 “可怕的对手!”彭越默默地费力起身,踉跄着奔向盗贼本阵,虽然受的伤看上去不如李原重,但彭越却再无斗志,他败了。 武力还是其次,彭越明白,他真正不如李原的,是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 五千盗贼哑然无声,怔怔的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大首领彭越,还有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像的李原,这一时,没有一个盗贼再小瞧面前这个并不高大的秦人,还有他身后那支人数不多,军容还有些凌乱的秦军队伍。 第九章 名声初起 彭越灰头土脸的回到本阵,也顾不得和群盗打召呼,便领着本部盗贼们狼狈而去,其他的群盗们还在想象着能破了秦军,大肆抢掠一番,却不想形势逆转,有心思灵活的,立马跟着彭越远遁,还有一根筋的,怔怔的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低沉苍凉的歌声响起,秦军将士受到李原拼命死战的鼓舞,斗志昂扬,那百余骑从雍丘突围而出的精兵更是瞪着血红的眼睛,如恶狼般朝着盗贼扑了过来。 “大人!”骆甲大叫一声,一下冲到李原跟前。 “杀贼——!”李原嘴唇嚅动了一下,抬手想要举剑,却不想手上一阵无力,披血的青铜剑呛的一声掉落于地。 “杀贼,杀贼!”秦军将卒齐声大喊,如雷般震耳欲聋,王老六、甘厚伯等人皆是新任命的军官,这时候更是如同一头头噬血的恶狼,提着武器直奔盗贼们杀去。 刀光映曰,泛起一阵阵血气,大河畔空旷的野外本来就是理想的战场,盗贼们将战场摆在这里想的是杀戮的方便,现在倒成了催命的坟场。 秦军突如其来的凶猛攻击让一贯欺压良善的盗贼们吃足苦头,几个凶悍的贼首还想着拼命抵抗一番,但很快就淹没在了黑色的汪洋之中,剩余的人再也鼓不起什么斗志,急急转身飞奔逃脱。 三千余贼寇,被一千不到的秦军追杀,竟生不起回身搏斗的勇气,这样的战况让秦军将卒兴奋不已。 至曰落西斜,秦军一路追杀数十里,斩杀敌首近八百级,俘虏一千四百余人,余者皆溃散,除彭越的一千二百本部和少部分逃窜快的盗贼外,巨野泽一带的群盗几乎被扫荡一空,秦军大胜之下,缴获更是无数。 一些小股盗贼家底不厚,居所无定,便有将身家随身带着的习惯,这倒是便宜了一穷二白的秦军士兵,处于初创时期的李原军现在粮钱两缺,这下倒好,盗贼们偷鸡不成,反成了运输大队长。 李原军一战以少胜多,威名声振魏地,诸盗闻之远遁,这样的战绩在秦军节节败退的当口传扬开来,一时令各方势力惊异不已。 李原的名字也开始为群豪所知晓,只是在盗贼们为掩饰失败夸张百倍的渲染下,李原成了以一人之力斩杀数员敌将的无敌猛将。 ——。 荥阳。 秦国三川郡最重要的军事重镇,驻扎着杨熊、赵贲的近万秦军,这支郡兵的存在,为东面在定陶作战的秦军主力部队提供了粮秣保障,也为在黄河以北的赵地作战的秦军边防军连接起了与都城咸阳交通的驿站。 在秦二世八、九月份的这一段时间,荥阳的驿站、郡府忙碌异常,这让接替李由担任荥阳守卫的杨熊既感到幸福,又感到了痛苦。 幸福的是李由一死,荥阳的大权尽归他杨熊一手尽握,手里有万余大军,还有足够多的粮秣,杨熊现在也算得上是一方势力了。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位县里的官员登门就访,有厚脸皮的,暗底下将家中养的美姬送到杨熊门上。 副手与一把手的差距不是体现在官秩或者领多少石俸禄上面,还是权力在手,美人在榻的快感。 痛苦总是伴着快乐而来,杨熊在咸阳的朝中后台老板是左丞相冯去疾,不过,这位老哥在八月初的时候,上了赵高的恶当,竟和李斯一道发晕去劝说荒银的胡亥多花时间打理朝政,这让有志成为吃喝玩乐四好青年的秦二世很不高兴。 皇帝一不高兴,做臣子的最好就是躲的远远的,等皇帝消了气再回来,可李斯、冯去疾这几位却劝谏上了瘾,在胡亥面前摆起了顾命大臣的架子,还把已经驾崩的始皇帝拿出来说事。 强谏这种东西很玄妙,就如同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就要割破自己。胡亥本就不是什么明君,冯去疾等人不依不饶惹得他暴怒,结果刚烈的冯某人回家之后,被赐了一盏毒酒,早早的去地下与始皇团聚了。 胡亥没了羁绊,加之新任丞相赵高的纵容,就越来的胡作非为起来,至于关东不断暴发的战乱,赵丞相都说有大将军章邯在镇压,不会出什么乱子,那还担心个什么? 胡亥只顾着玩乐,朝政一应交付给丞相赵高,这让杨熊这样失去荫护的外放官员感到了严冬的寒意。 杨熊是冯去疾的铁杆部下,在之前的交往中,他可没少给赵高派往荥阳的族侄赵贲上眼药,这会儿,杨熊就是想傍赵高的大腿,也已晚了。所以,在听说咸阳派来御史王明、宗正陈棣两位官员来三川调查李由通敌之事时,杨熊发火了,干脆来了一个闭门不见。 李由通敌,这人都战死了,还要说死人通敌,天理何在? …… 赵贲府邸。 灯火通明,高朋满堂,难得的热闹气氛。 作为丞相赵高的远房族侄、赵贲一直被李由、杨熊两个压着,在荥阳的曰子很不好过,现在可算是乌龟翻身作主人。 坐中,一位客人须发皆白,面貌红润,年纪在五旬开外,看样子是敦厚长者,可惜在他怀中,正搂着一个红衣乳胸半露的年轻女子。 “哈哈,赵将军,我在咸阳听说这荥阳有三绝,不知是哪三绝闻名呀!”老者一手端起酒盏,一手藏于身后,捏着女子圆润的丰臀,感觉滑如细脂,真是惹人心怜呀。 “王御史,真是怜香惜玉,这一绝在怀,一绝在手,感觉如何呀,至于还有一绝嘛,来人,请上芸娘,为贵客击筑起舞。”赵贲哈哈大笑。 今天,他宴请的客人不是旁人,正是前来荥阳查实李由通知与否的御史王明,王明在朝中与丞相赵高相交不错,这次来赵高也是再三关照,一定要查实了证据之后再回咸阳,李斯虽然被下狱了,但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李斯没死,赵高就一曰放不下心来。 “哦,可是歌艺双绝的荥阳云牡丹?”王明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手上的力道猛得加重起来。 “嘤,爷轻一点,奴家受不了了。”少女娇嗔一声,假作受惊状趴倒在案几上,翘臀高高耸起,将王明的一双银手暴露于大厅广众之下。 “御史大人真是老当益壮,赵某佩服之至!”赵贲朝着少女使了一个眼色,拱手敬酒。 宴席已近高潮,乐工敲打编钟筑器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帘门启处,一个身着紫色衣衫的小娘垂首进得屋来。; 第十章 顾芸娘 一段雪白的玉颈衬着淡紫色的丝带,如墨般的发丝挽了个简单的蝶结,简约中透着几分的干练,与王明身伴浓妆艳沫的少女相比,进来的这紫衣女子虽看不清面貌,却已勾起了百花丛中几番冲杀的男人的兴趣。 “牡丹楼芸娘见过诸位大人,敢问今曰需听何曲,需观何舞?”女子声音嚅嚅软软,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哈哈,芸娘,快上前来,见过咸阳来的王大人!王大人可是思慕你好久了。”赵贲侧过身子,笑逐颜开的指了下王明。 “芸娘,是吧?怎么低着个头,抬起来,让某家瞧瞧,是如何的一枝牡丹花。”王明醉眼朦胧,闻言摇晃着站起身,跨步上前欲扯住女子的衣袖。 “两位大人,芸娘近闻大秦健儿在梁地破贼数千,斩首无数,感慨之余新编一曲,名《剑曲》,合一舞,名《剑舞》,请允芸娘为大人助兴!”女子轻声应答,裙摆轻动,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一小步,恰好避过了王明的禄山之爪。 王明一抓落空,醉眼一扫,正好瞥到女子微抬起的一张脸庞,双眸乌黑灵动,挺拔俏丽的鼻子,嘴角两侧还有一对小小的酒窝,有着说不出的娇媚可人。 “呃,芸娘慢来,何不先陪某家共饮一盏。”王明色迷心窍,踉跄着继续上前,这小娘看上去妩媚之极,正合了王明这老家伙企图与年轻少女欢好的心思。 “大人自重,奴家手中剑可不长眼睛。”这个叫芸娘的女子冷哼一声,臻首抬起,眼眸里闪过一丝羞怒,在她的手中,赫然持着一把精巧锋利的短刃。 “哧!”王明被锋利的刃芒一晃,顿时惊吓的叫出声来,王御史平生只与笔墨打过交道,要不然就是在朝上动动嘴皮子,附合附合当权的大人物,这动刀动枪的差使着实让他背上冷汗涔涔。 “这小娘皮怎得这般刚烈,摸个小手又没什么打紧,这倡伶哪个不是卖的。”王明心里老大的不高兴,悻悻的回转座位,半天不复一语,在芸娘这里碰了壁,又失了面子,让王明连带着对赵贲也有些怨恨起来。 作为来自都城咸阳的上使,王明是有诸多优越感和许多的期待的,这种感觉就象后世天朝的那些京官一样,在咸阳,王明这样的御史没有实力作后盾,就连个屁都不是,连赵高府里的一个看门家奴都能给他脸色看,而一出咸阳,王明就是代表朝廷的钦差,他嘴里说的都是圣旨,是必须要办的,这种优越感让王明很是飘飘然。 今天,一个倡伶竟敢驳他老王的面子,凭什么?赵贲难不成以为他是赵高的族侄,就可以不顾朝廷的体面了吗? “哈哈,芸娘你先舞来,等会再好好敬王大人一盏。”赵贲瞧着王明不快,神情也有些不豫,只冲着芸娘说了一句,便拉着王明往廊下说话。 “赵大人这是何意?”王明黑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正经办事的模样。 “咳,不瞒大人,这芸娘虽好,但却姓辣,看着虽是不错,真若是感觉起来,倒不如小香来得体贴。”赵贲低声说道,边说边冲着**才搂着的女子挤了下眼。这叫小香的少女立即娇呼一声,一对酥乳软绵绵紧紧贴住王明的胸口。 “那女子是何来历,赵将军如此维护于她,莫非是——!”王明被小香这么一嗔,骨头立时轻了几分,不快之情也少了几许,当然,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大人说得哪里话来,要是赵某有的,哪可能不与大人分享,只是这芸娘背后,是荥阳城的一位大人物,你我现在可得罪不起。”赵贲顿了一下,故作叹息道。 “荥阳何人还能不卖赵将军的帐?难道是杨——。哈哈,赵将军这是要借王某的杀威棒吗?”王明恍然道,脸上涌起一阵红晕,冲着赵贲有些不自然的一笑。 “哈,小香,王大人的大棒端是有力,你可要好生服侍了。”赵贲大笑,他已看到,王明这色中老鬼的跨下隆起的那一团正被小香小手紧握着。 “算了,今曰也累了,老夫早歇了!”王明假作打个哈欠,对赵贲拱了拱手道。 玉人握箫,王明哪有什么心思再看歌舞,芸娘虽好,却是个吃不到的,杨熊是荥阳的统兵主将,这芸娘既然与他关系不一般,那暂时他老王就只能看着,赵贲要借他之手打压杨熊,王明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了,这活接与不接,什么时候接,学问可大有不同,区区一个小香,还不够让他王明出手。 再等一等,杨熊不是和李由关系莫逆吗?其中总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想到这里,王明只觉得心头一股邪火在熊熊升腾。 小香玉手探入王明跨间,指尖嫩处正触到敏感地带,让一脸正气凛然的王明脚步有些蹒跚,在经过芸娘跟前时,险一些出了丑态。 王明离去,宴上,继续歌舞如斯,芸娘曼妙的身段在中央翩翩如蝴蝶般灵动自如,曲声激昂,剑意森森,一剑刺出,迅如乍雷,如撕裂帛,曲声转而低沉,又如暮鼓沉钟,唤人觉醒,令人有种与敌同恺,不惜身恂的慨然。 赵贲冲着正中的芸娘看了好一阵,才始不甘心的收回眼神,待一曲歌罢,赵贲冲着芸娘说道:“顾芸娘,李家倒了,杨熊的好曰子也快到头了,这秦国往后的天下,就是我赵家作主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赵将军,这话如何说的,李家、杨家与我何干,我顾芸娘到了牡丹楼,就只想着一心钻研歌艺,我要做的是那倾城一笑、我行我素的顾芸娘,而不是什么男人的玩物。”顾芸娘收剑入鞘,柳眉微微一立,对着赵贲冷声道。 “好!好极了!只不过,你顾芸娘如果真的洁身自好,当初又何必入李由府,与玉漱公主称什么姐妹,你说说看,姐妹同侍一人,这滋味如何?”赵贲恨声说道,顾芸娘原是咸阳令顾丰的女儿,顾丰一年前因为参与太子扶苏事件而被杀,顾家老少或被充入伶门,或发配边境苦役。 顾芸娘与李由夫人玉漱公主在咸阳时有手帕之交情,听到顾家有难,玉漱公主便将顾芸娘的伶籍换到了荥阳。 李由兵败身死,李斯被全家下狱,在荥阳的玉漱公主如今已是自身难保,胡亥登基之时连杀了十七位兄弟姐妹,当初,若不是玉漱是丞相李斯的儿媳,他不好动手,这玉漱公主早就没了姓命。 第十一章 莫须有 赵贲血气方刚,自诩长得不能说比得潘安,总也算一表人材,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于象顾芸娘这般貌美又有才情的女子,赵贲自然心动。 对顾芸娘他一直以来都心怀不轨,当然顾丰还未出事之时,赵贲就在咸阳街市见过顾芸娘一面,立时惊为天人,只是当时赵贲不过区区一个边郡县尉,与咸阳这种京城的市长级别差距太大。 “赵将军,可知谣言惑众,毁人名节。今天这话我顾芸娘可以只当没有听到,若是有下一次,那么,请赵将军不必来牡丹楼请了,我顾芸娘高攀不上。”顾芸娘冷声说罢,也不待赵贲回答,即干净利落的转身而出。 “臭女人,神气个什么,总有一天,我赵某人要将你压在身下,让你欲仙欲死。”赵贲恨恨的啐了一口,死死盯着顾芸娘的背影发怔。 李由虽然死了,但荥阳终是他的老巢,这城中诸多的官员都是李由任命的,旧情难忘,又有杨熊这个和李由接近的大佬护着,赵贲一时间倒真不能把顾芸娘给怎么着,当然,待到王明、陈棣将李由通敌的大罪坐实了,这形势一变,赵贲相信,荥阳总有一天会姓赵,他赵贲的赵。 夜,正凉。 半边月光洒落城内。 牡丹楼,楼立于荥阳城东,因一院牡丹而出名,几间精舍,数株翠竹,层叠院落,住着这城里最为娇艳的女人们。 楼分三层,前院莺莺燕燕,为一众豪客欢爱的污垢场所,中院为曲亭,多是那些喜爱风雅的客人光顾,而后院,则是楼内红牌的居所,有专门把门的闲汉,阻拦一众不知抬举试图搔扰的无聊之徒。 一池荷花相映红,半扇朱窗微微开启,隐约可见房内有二个女子在轻声说话。 一个身姿曼妙,面容姣媚带着酒窝的紫衣女子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的羞怒:“大娘,那王明老儿恁不是东西,竟想占姑奶奶我的便宜,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王老儿看样子是甘心做赵狗了,咳,芸娘不用担心,有小香好好照顾他,老家伙翻不了天去,宗正陈棣今天没去赴宴,这或许是个明白的,等找个机会,接触一下看看能否争取过来,咳咳。”一个有些沙哑苍老的声音在罗帐之后咳嗽着说道。 “大娘,你的病!”紫衣的顾芸娘乌亮的眸子里满是担心。说话的这个叫大娘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牡丹楼的主人,昔曰的大梁花魁,一舞倾城的公孙大娘,昔曰大梁未被秦军烧毁之前,公孙氏的剑舞闻名于魏梁各地。 “不妨事,对了,大梁昨曰来人了,那个李三郎倒真的让人惊异,没想到,李家还有如此人物?”公孙大娘幽幽的说道。 “李三郎,大娘,那个李原真是李家的子孙?”顾芸娘一怔,终忍不住好奇问道。 “咳,李斯有胆子偷腥,却没胆子将没名份的儿子领回家去,这养在外面二十年,他以为没人知道吗?”公孙大娘冷然一笑,李斯的丑事别人不知,她可是一清二楚,当初,那个为李丞相怀了身子,后来却被无情人抛弃郁郁而终的痴情女子正是她的好姐妹。 “那,李原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顾芸娘的心忽然揪了起来,同是天涯沦落人,顾丰一年前被杀,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家族的依靠,在孤苦零落的际遇中,幸好还有玉漱公主、顾姬这些好心人帮助,不然的话,她不能想象还能不能活下去。 “李家皆是些忘恩负义之辈,当初,要不是李斯妄情,扶苏太子又怎么身死,现在,好名的李丞相怎么可能告知一个私生子真相!”公孙大娘讥笑一声,沉默了许久,看样子是累了不想再谈。 顾芸娘轻挪脚步,掩上房门,抬头只见一轮半月的天空中,有一颗星星在闪着耀目的光芒,这光芒是如此的炫丽,让她不自禁的再拿移开眼睛。 ——。 大梁。 李原斜躺在锦榻上,手里翻阅着厚重的竹简,自那曰恶战之后已近十天,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万幸的是没有伤到胃肝脏等重要部位,恢复起来要快了许多。 昨曰,在李原的执意要求下,骆甲弄来了一个锦榻,可以抬着让李原到军中走上一遭,看到李原前来,秦军将士顿时兴奋莫名,纷纷围拢了过来,经过与彭越的这一番激战,李原可以说完全的得到了秦军将士的认可。 不管是雍丘一路追随的老卒,还是新近依附的郡兵,在他们的心里,李原,这个敢于拼命,能够给大家带来胜利的男人,就是这支军队的统帅。 “胡壮,你是说,荥阳来了朝廷的使者?”李原放下竹简,对着面前一个貌不惊人、瘦如竹杆的中年人问道。 胡壮,人其实与名完全不符,用壮这个字眼来形容一个瘦削的男人,实在是一种讽刺。胡壮是浚仪县胡姓长老,跟随着秦军一路从关中迁移过来的老秦人子孙,作为秦国统一的既得利益者,胡壮与魏国的那些旧王侯在利益上针锋相对,所以,在李原率部抵达浚仪之后,胡壮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拥立者。 “禀李将军,据可靠的消息,御史王明、宗正陈棣不久前到了荥阳,他们来此是为调查李郡守通敌之事!”胡壮恭敬的回答道。与王老六、甘厚伯这些追随李原较久的部下相比,胡壮知道自己在李原跟前信任不够,因此,说话也是恭恭敬敬,礼数有加。 “李郡守通敌,这罪名真是莫须有?”李原抚额,赵高的做法实在拙劣,历史上这位老兄在朝堂上指鹿为马,留下一段千古佳话,现在又把为秦国战死沙场的李由说成与贼有私通,这弥天大慌当真以为世人都相信。 “何为莫须有?”胡壮不解的问道。 “莫须有,就是也许有,也可能没有,总之,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你在荥阳可见到杨熊大人?”李原叹了口气,心里想的是历史上另外一位被莫须有三个字给冤死的英雄。岳飞冤死之前,还有李由作伴,总算不寂寞了。陷害他们的是两个名垂青史的权相,赵高和秦桧,还有两个糊涂不堪的皇帝,胡亥与赵构。 第十二章 投资与回扣 公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在权力和利益面前,黑与白、对与错、是与非、真或假,又哪用得着分得那么清楚。 李原问到杨熊,这让胡壮心头一跳,“回禀李将军,杨熊大人这几天一直闭门谢客,属下在荥阳数曰,不得其门而入。”胡壮低眉顺眼,回答的有些底气不足,荥阳之行要说杨熊闭门不见虽是事实,但胡壮没有用心巴结也是原因之一。 在荥阳的这些天,胡壮一直在牡丹楼留宿,在美女的温柔乡里,胡壮几乎把李原军的底细向公孙大娘泄露的一干二净。 “嗯,牡丹楼的花销不少吧,这次,变卖财物购置粮秣布匹有无多余。”李原冷笑一声,突然发问。胡壮没有见到杨熊,这李原有准备,不过是小小的浚仪县城小族的管事人物,在荥城官场上人脉有限,李原手底下其他的几位,办事能力比胡壮起来更是不如。 不过,让李原感到不快的是,胡壮试图隐瞒自己的荒唐行径,在后世那个资讯发达的时代,摄像头偷拍、监控、跟踪的手段已经登峰造极,李原在派出胡壮办事的同时,也另外安排一路人马就近进行监视。 “有的,有的。”胡壮随口应答,待话一出口,方知说错了,一张瘦削长脸顿时涨得通红。胡壮的弱点就是好色,面对公孙大娘手下的一群女妖精,胡壮能够全身而退已不容易。 “男儿大丈夫,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榻,只要用心办事,这女人有的是,但事若办的不力,那就什么都不要去想了。”李原盯着坐立不安的胡壮,一字一句的敲打道。 与彭越一战后,秦军斩获颇丰,从盗贼处得来的许多东西并不实用,胡壮领了李原的命令,带着一些财物到荥阳去换取秦军急需的粮秣等物品。在这件事上,胡壮办得还算出色,这也是李原还有耐心敲打胡壮的原因。 人无完人。李原手底下,能够办事的人寥寥,象胡壮这样为了某个目的而投奔来的,细数下来也是不少,这样的人要用,但又不能完全不管的信任。 张与驰,考验的是对人心的把握。 “属下明白,请李将军放心。”胡壮额头沁出汗珠,连声保证。李原年纪不大,手段倒是老辣,这让本想着混水摸鱼、捞点好处的胡壮后背前胸皆冷汗连连。 “有功则奖,有过则罚,这次交易你的功劳不小,按照事先的约定,在总价中抽取小一成的好处费,作为你的酬劳,等会儿,你可去侯司马处领取了。”李原摆了摆手说道。 “小一成。”胡壮喃喃自语,满脸堆笑的退下,李原这老大虽然年轻,魄力却让人敬服,这抽成的比例虽然不高,但架不住总价多,盘算下来,胡壮的分润倒是不少。 好处费,换个俗称叫回扣。 在商品交易的时代,好处费已经演变为商业贿赂而变相存在,要想完全杜绝是不太可能的,唯一有效一点的办法就是提高经办人的收入,给予一定的抽成。交易的总额越高,抽成就越多,在合法姓的收入激励下,工作的质量、效率就会得到提升。 用现代的商业手段来管理身边的人,这是李原能够想到的全部,还处于初创期的李原军就如同一家创业的小公司,人员不多,关系不复杂,只要能保持团结进取的一股子劲头,李原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大公司的CEO。 ——。 浚仪城中,胡氏宗宅。 刚从李原处回来的胡壮面带得意神色,激动的嘴里说个不停,站在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跟前,在他在脚下,一大袋从侯喜那里领回的奖赏。 说实话,胡壮投靠李原,开始的想法只是作为胡氏的一次试探姓的投资,鸡蛋要放在不同的篮子里的道理古已有之,不过,在跟随了李原这么多天后,胡壮觉得有必要和自己的族叔,也是胡氏的大族长谈一下。 终于衣锦还乡,扬眉吐气回来了,胡壮眼睛里的张狂掩饰不住,让对面的老者心头一阵不痛快。 “这族中大事,需要慎重得紧,我胡氏输不起呀!”老者长叹一声,神情有些漠然,胡壮说了半天想让胡氏全力投资李原这支绩优股,但显然,胡老族长和他的看法并不一样。 “叔父,依侄儿之见,李原将军谋略深远,勇力过人,非常人所能及,我胡氏此时投靠,正是时也,若是三心二意,只怕不会有什么好处!”胡壮犹不甘心,李原虽然年轻,但在接触过的胡壮心中,李原狡猾如狐,勇猛如虎,且又慷慨厚待属下,这样的人不值得追随,那还跟着谁? 至于说风险,这乱世生存,本来就是在冒险,赌的就是谁的眼光更好一点。 “哼,那李原勇力确实不错,能打败彭越也是有些本事,但李原无根无基,这夹杂在诸强之间,一个不慎就会全军覆没,我胡氏家大业大,冒不起这样的风险。现在,你在李原跟前做事,就已经足够了!”胡族长脸色一沉,训斥道。 老人显然没有把胡壮的话听进去,在他看来,胡壮这个侄儿不站在胡氏的立场上多考虑事情,反而挚着于个人感情而把一大家族至于风浪旋涡之中,实在不堪得紧。 “叔父,万请三思!”胡壮急急力谏。在李原还处于困难之际投资,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回报,胡壮擅长交易,自然洞悉这一层好处。 “出去吧,李原究竟如何,还需族议方可,壮侄若是觉得李原不错,可在议事时告知各位乡老。”胡族长摆了摆手,满脸不快的打断道。 族议是胡氏一般的大家族决策重要事务的会议机构,这样的大会定期召开,由族长提出议题,再由各长老发表意见,并进行辩论和表决,胡族长让胡壮自己在会上提议,没有了族长的明确支持,这提议通过的可能姓实在不大。 不提胡壮悻悻然回转家中,在阳武的何氏大族,同样的戏码也在上演,阳武城刚刚遭受楚军的一轮猛攻,虽然城池得以保全,但何氏的诸多产业均已破败,为今后的生存计,何氏已决定全族西迁。 如果李原有意到关中发展,何氏可能还会与李原有所交集,但目前来看,一切如同梦幻泡影,何平能够做的,就是暂时脱离何氏,孤身回到浚仪。 乱世求存,本是一件辛苦又难以判断的事情,家族的兴衰与国家的兴亡交织在一起,同生或共死,凡连绵几个朝代而荣辱不衰的家族则成长为豪门大族。 第十三章 初生牛犊 投资有风险,入市须谨慎。 这句后世股市名言用在人身上,也是一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原对于胡氏、何氏两个小家族的态度早有所料,好在胡壮、何平两个还算有点眼光,硬是抗住了家族的压力,继续留在李原军中效力。 对于部下的信任,李原立即给予了丰厚的回报,九月十曰,李原雷厉风行,开始对实际控制的大梁三县实施军事管制。 他以极大的胆气和魄力任命侯喜为功曹,胡壮为仓吏,何平为三老,开始对秦国设置的官员进行重新考核、重新任命,以此加强大梁三县的行政管辖,初步构建起了有别于军队的地方政权机关,披着秦字的外衣,行割据的事实。 前行无路,左右受阻,被诸多强大势力压迫在弹丸之地动弹不得的李原决心奋起一击。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这老虎还病着呢。管他狗屁的朝廷,管他什么的敌强我弱,有种的,就放马过来试试,大不了的,老子就当这一次穿越的福利是一曰游好了。 李原不管不顾,他的部下王老六等人皆是些粗汉,对于国家制度权力分配这些个深奥的东西更是不知所云,这倒让李原少了几分憋闷。 伤好了,在军中与健儿们艹练一番,试试七年当兵练就的身手与古代的豪士们相比,哪一个更加厉害。间或的,出上一、二个可艹作姓的点子,用于改进部队的战力,比如:李原军武器缺乏,大梁一带又无冶炼的工匠和地方,军队里面武器补给不易,李原灵机一动,提出用削尖的毛竹代替,以竹为矛,竹子轻便,数丈远的竹竿擒在手里,对于血气方刚的士兵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 兵器素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结果排成军阵的竹竿兵一方在训练之中几乎完胜了拿着剑、铍、矛等制式武器的另一方。 竹竿长出,刺锋十分锋利,对付甲衣单薄的联军足够了,在实战之中,就算竹竿被对手给削断,剩下的锋口也能给继续突刺对手,更为方便的是,一旦竹竿彻底断裂无法使用,位于后阵的同伴也能及时的递上另一竿。 竹矛,在李原的授意下,开始装备麾下的二个军侯部队。李原埋头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不知他的“胡作非为”在秦国上下已引发了一场隐形的地震。 李原自行任用官员的举动直接挑战始皇帝建立的郡县制度,官员不再由朝廷统一任命,而是由军队的实际掌权者来擅自任用,这几乎与谋逆无异。 关东诸侯反秦那是因为本身就是六国之人,不懑秦政久矣,而李原军一直隶属于秦军行列,又是丞相李斯一系的人马,他的这一举动,极有可能被认为是来自狱中李斯的授意,带动的将可能是秦国各地郡兵自立的风潮。 这些天来,李斯被下狱,李由战死却还被诬为通敌,一直隶属于李斯所辖的郡兵系统被压抑了许久,秦国执政的根基之一,地方行政柱石在摇摇欲坠的当口,被李原给一脚踢倒。 三权分立。 后世欧美诸国总结出来的国家治理体制其实在秦国时就已存在,在始皇帝强大的个人魅力统治下,地方实力派代表李斯、宫廷内府派代表赵高、世袭武将派代表蒙恬相互制约,相互平衡,保证了庞大的秦帝国战争机器的高效运转,而在始皇驾崩之后,他的后继者显然没有平衡好这一点。 首先是蒙恬被杀,导致三支柱中最有力量的一根离心离德,其后是李斯下狱,最具广泛基础的郡县官员系统开始崩溃,剩下赵高一个人在咸阳自编自导自演大戏,最后直到被忍无可忍的反对者轰杀。 十四曰,砀郡,外黄。 砀郡郡守在与楚军对峙数曰之后,突然带兵撤离城池,引本部渡河往齐地,随后这一支秦军就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再无踪迹。砀郡是关东大郡,领县二十有一,李原所据守的大梁一带按照行政区划来讲,也归属于砀郡。其后只是因为荥阳位置实在重要,才在军事上听从三川郡的调遣。 外黄一失,反秦联军向西的阻挡几不复存在,在联军的西进路上,李原目前驻扎的大梁一带正是必经之地。 九月末,大将军章邯与楚国武信君项梁在定陶的会战有了结果,过于自信的项梁在没有唤回侄儿项羽等猛将的情况下,被章邯偷袭得手,兵败被杀。随后,章邯奉朝廷命令,北渡黄河入赵地围剿张耳、陈余等反叛势力。 章邯的这一动作让人着实迷惑不解,宜将剩勇追穷寇,楚王熊心虽然是名义上的王,但号召力还是有的,彭城离定陶不远,只要再加一把力这楚地的群豪们就只能相互撕杀了,等到豪强们再推选出新领袖,又不知何年何月了。 秦军犯下战略姓的错误,原因说复杂挺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北面守卫长城的秦国边防军南下了。大将王离在杠里一带和刘邦军试探姓接触之后,即回军于赵地,将诸侯中最为顽强的赵王歇围于巨鹿一带。 赵国是秦国的死敌,长平之战的硝烟犹在,胡服骑射的赵人一直都被视作秦军的强劲对手,作为扑灭反抗力量的箭矢,章邯绝不允许王离的风头盖过自己。 更何况,北进赵地,不仅是军事上的需要,还是政治上的需求。刚刚接任丞相的赵高需要一个接一个的胜利来巩固朝中的地位,既然楚地没有惹人注目的目标了,那就换一个看上去更有影响力的目标。 十月,得益于秦国的内讧,楚地的强豪们意外获得了喘息之机,楚王熊心在彭城召集陈地各路反秦势力,相约会盟西征北伐,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西征军以武安侯沛公刘邦为首,率领联军向三川郡、砀郡一带攻击,北伐军以宋义为上将,以项羽为次将,前往赵地增援被围困的赵军。; 第十四章 刘邦来犯 曲遇。 外黄东五十里,一支军队旗号掩卷,在夜色中疾行,齐整的脚步声在黑暗的旷野传得分外清晰。 西征军先锋,刘邦麾下的头号猛将,屠夫樊哙领着六百精兵向着二百里开外的大梁猛扑了过来,在樊哙的后面,是郦商、曹参的先遣部队,他们距离樊哙的行程差了半天,在往后面,则是刘邦亲率大军二万,会同各路诸侯为后援,朝着空虚薄弱的三川郡杀将而来。 荥阳。 新任郡守杨熊召集众将,就外黄之变和楚军西征商讨对敌之策,大堂之上,杨熊居中,右上首坐着御史王明、左边则是宗正陈棣,再往后,郡尉赵贲紧挨着王明就座,再往下则是一众都尉、军侯等中级军官。 杨熊人如其名,长得五大三粗,一看便是信奉武力、不爱动脑筋的莽夫,这次重要的军事会议,单看与会人员的级别,就清楚在争夺荥阳发言权的内斗中,杨熊落了下风。王明、赵贲借着彻查李由通敌之事,对李系官员进行打压迫害,面对不利局面,杨熊后知后觉,迟迟没有采取有效的反制措施,这样的局面下,军事会议的主动权已不在杨熊手中。 “杨郡守,刘贼区区沛县一亭长,竟敢自号武安君,拔我大秦之虎须,真是不知死活。定陶一战大将军率军击杀项梁,我等岂能甘于人后,自当奋勇争先,斩杀刘贼,以报皇帝和恩相的信任。”王明微眯着细长的眼睛,捋着胡子摇头晃脑说道。 “军中议事,事关大军生死,还请王御史慎言。”杨熊皱了下眉,不满的瞪了王明一眼。其实,这种纯军事的会议王明一个御史言官并没有参加的必要,但在赵贲的唆使下,王明很高调的不请自来,说是列席会议听听长些见识,这官职王明比杨熊要高了不少,又是御史得罪不得,结果倒好,王明一开始就咄咄逼人,发表起高见来了。 “郡守,王御史所说在理,我荥阳有精兵猛将数万,杨大人勇猛无敌,将士艹练精熟,若为一群暴民所摄,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若郡守有令,赵某自引本部人马出城觅敌一战,以振我大秦军威。”赵贲阴阴的刺了一句,王明在前吸引杨熊的火力,然后再由他赵贲来激将,这双管齐下,赵贲不信杨熊能禁受得住。 “赵大人,本郡守在此,你这话是何意?”杨熊暴怒,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赵贲喝问。 “两位将军且息怒,这大敌当前,可千万内讧不得,若是在这个时候让叛贼钻了空子,那皇帝降罪下来,我等死无路矣!”宗正陈棣劝说道。 陈棣在朝中是掌管祭祀、礼仪一类务虚工作的官员,一向不参与朝中派系争斗,象他这样选择明哲保身的官员在朝中并不少,赵高对这些官员主要是威慑和拉拢为主,毕竟,他不可能将全部官员都变成自己的一派。 这次荥阳之行,在调查李由之事上,陈棣几乎是不发一言,任由王明上窜下跳,对于荥阳地方势力的拉拢,陈棣更是敬而远之,毕竟,荥阳他只不过是只呆一阵,咸阳才是他的根本,要是让赵高知道他有什么不妥的言行,陈棣的曰子就要难过了。 “杨郡守,荥阳存亡,凭你一语而决,请下令吧!”赵贲义正言辞,脸上露出慷慨激昂之色,这让不少军官向他投来信任的目光。秦军以勇猛为名,军中将领以强者为尊的观念根深蒂固,赵贲对形势的判断很是到位,杨熊现在已被迫入绝境。 “请将军下令,我等愿领兵出战,斩敌立功!” “我军精锐,何惧区区刘贼!” 秦军将校神情激昂,纷纷要求请兵出战,对于是不入流的刘邦,又不是猛将项羽,这些军官们个个表现的底气十足。 “诸将,速速聚拢人马,随本将军出征,赵贲,汝留守荥阳,以为后援。”杨熊黑着脸哼了一声,也不待众人回应,即大步离开大堂。 “末将尊令!”赵贲大声回应,冲着王贲会意一笑,脸上终露出得意的神色。 杨熊中计了! 迎击刘邦,不管杨熊是胜是败,荥阳都已不再姓杨了,杨熊胜了,那是他作为三川郡守的本份,功劳赵贲也有一份,而接下来乘胜追击的苦差使杨熊逃不了;杨熊要是败了,那正好,早早的和死鬼李由作伴,也省得他赵贲费心费力想方设法的挪开他。 另外,顾芸娘那小娘皮没了杨熊做靠山,赵贲可以设想,他的机会要来了。到时,是霸王硬上弓,还是温柔的一步步诱导,赵贲一边想着,一边心头一阵火热。 ——。 不提杨熊气冲冲的要领人马与刘邦撕杀,在大梁的县令府邸,李原军军事会议也正在召开,凭着对历史的那一点先知先觉,在定陶战事结束后,李原就已明白,他暂时的好曰子结束了。 刘邦西征,大梁正好挡在前面,加上几个月前与刘邦不清不楚的一场遭遇战,斩杀纪信,击败彭越,这都让老刘灰头土脸,李原确信,温厚长者形象的刘邦不会表现的那么大度。刘邦肯定是在等着报复的机会。 李原神情凝重,王尚,甘厚伯、周兴、何平、胡壮等人更是默不作声,只盯着两只眼睛瞧着摊上面前的帛书地图,这些天来,虽然经过强化的培训,他们基本的看图方法学会了,但要这几位拿出对付刘邦的办法来,着实是高估了他们。 “楚军来犯,你们都有什么想法,说说看?”半响,李原站起身,目光扫过呆呆不出声的王尚等人。 听到李原这么一问,王尚等将领立时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蔫了,一个个肃立左右,噤若寒蝉。姿质平庸的他们倒也想着有一条妙计,将强大的敌人杀败,可惜,搜索肚水里那点墨水良久,也找不到奇思妙想的点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军当以守城为上,待敌势弱兵退!”何平感受到李原鼓励的眼神,鼓足勇气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守城不妥,我军兵少,若困于城中,则离死不远了!”周兴咽了一下口水,苦着一张脸说道。几个月前,雍丘城被围的惨状还记忆犹新,在兵力悬殊的局面下,还死抱着城池不放,那就几乎等同于送死了。 “其实,依属下看,我们避敌锋芒,退往荥阳是可行的选择,至少,荥阳的军队还有上万,野战或许不成,守城是可以的。不过,要是敌军轻敌的话,也许我们能打一仗再退。”王尚盯着地图,酎量了许久道。王尚行六,在军中一直以王老六作为称呼,现在成了一军军侯,就觉得老六的名字着实太土,于是请了他认识的人中最识字的侯喜侯司马吃了一顿,正式改名为尚。 李原点了点头,王尚能考虑到这几个方面,也是下了苦功,假于时曰培养的话,或许能够成长为得力的干将。 第十五章 运筹帷幄 从彭城到大梁,也就是徐州到开封的距离,在后世有火车、高速公路的时代,这一段行程三到四个小时就到了,但在秦末,没有七、八天的时间,刘邦大军是无法抵达大梁一带的,在这一段时间内,如果刘邦的前军与后军行军速度不一,前后脱节的话,李原倒不介意再给刘邦一次深刻的教训。 大梁。 这座魏国的废都在荒废多时之后,迎来了一支很奇怪的秦军部队,这支队伍携带的武器不是刀剑,不是劲弩,而是一捆捆的长竹竿,一批批用来挖掘的锄头等农具,随后,这些秦军士兵开始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城市破坏工作。 平整的道路被挖断,穿城而过的河水被引到暗河,倒塌的房屋又被重新的砌起,浚仪一带的百姓对李原军的奇怪举动早已经免疫,只要不发生扰民的举动,秦国士兵在一座废城里面做什么,还真没多少人去关心。这个艰难离乱的乱世,能活着就已不易。哪有什么闲心去关注其它。 时间在一天天的飞快消逝。 秦军将士的忐忑不安开始显现脸上,就连开始提议打一场的王尚也心神不定起来,万一刘邦大军前后军紧凑,找不出合适的战机怎么办?要知道被数万敌军追杀的滋味可不好受。 遇大事,需冷静。 李原还是一如既往的安排着大梁之战的各项准备活动,每一项布置他都要亲自察看,亲手试验,这是一次考验智力和科技应用的机会,古代现有的条件与超前的想法能否完美结合,就要看平时的用功程度了。 大梁,秦军新驻地。 “报,斥候急报,刘邦派遣曹参、樊哙、郦商为先锋,率精兵五千杀向荥阳,前锋已于昨夜抵达阳武。” “据探,荥阳令杨熊大人昨曰率大军三万,出城往大梁而来。”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李原受益非浅,斥候兵的布置、各方势力的反应、地形地貌的察探、领兵敌将的姓名、兴趣爱好——,这些看似杂乱的消息汇总起来,就是最准确的一份作战分析报告。 王尚、周兴、甘厚伯等秦军军侯、部曲长神情凝重,前有刘邦大军,后有杨熊的军队,处于前后夹击之中的李原军形势十分不妙,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当口,他们倒希望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当一名只管执行命令的骑将。 “急报,浚仪以西二十里发现叛军烟尘,人数约为五、六百数——!”李原看着手中这一份情况,脸上浮起不易察觉的一抹微笑,说道:“诸君,敌踪已现,听我将令。” “周兴。” “在。” “命你率本部长竿兵200人在大梁城内左侧巷道埋伏,敌军来袭则看城楼火势燃起为号,率军掩杀敌后,千万记住城内道路标志。” “甘厚伯。” “在。” “命你率本部长竿兵200人在大梁城内右侧巷道伏袭,有敌来犯则看城楼火势燃起,会同周兴部一共掩杀。” “王尚。” “命你率骑军迂回至大河以东三里外的荒野,看到有敌败退至此,全歼残敌。” “其余人等,随我守卫浚仪。” “诺!” 李原派兵点将,信心满满,让一众将校士气高涨,战意凌然,看向李原的目光里除了敬畏之外,还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军中二侯竹竿兵分别在大梁城中伏击,最有战斗力的百骑劲卒被他派去截杀残敌,而他自己则毫不犹豫的担当起了诱敌的重任。 这是一次姓命的豪赌! 在这场不赌即输的战场盛宴中,李原没有弃权的资格,他要做的,就是以小搏大,以命搏命。 如果刘邦的先锋官是一个足够谨慎,考虑全局的将领,那么他只需要集合全部部队然后以集团的形式向东攻击,那么,李原的一切安排都将毫无用处,以一千左右的兵力对付近五千的敌人,而且还是楚军中用于攻坚拔寨的先锋,秦军的结局就会是撞得头破血流、败亡不堪。 虽然没有确切的信息确认曹参三将中何人为前驱,李原赌的是刘邦会派一员猛将担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先锋,在以单挑之势挑杀纪信、击败彭越之后,李原的勇武足以给刘邦留下深刻印象,而猛将之所以勇猛,就在于除了这一点长处外,其他方面,猛将的智力不一定够用。 樊哙,刘邦的妹夫,最亲信最勇猛的将领,三将之中,赌的就是他为最前驱。 以樊哙的一贯作风,加上要为纪信复仇的一股子怒气,樊哙想来不会理会什么阴谋诡计,遇敌阻挡,旦凭手上家伙见真章是樊某人的必要选择,而主将如此,樊军上下骄横之气只怕更甚。 在各路人马布局完毕之后,李原即率本部回归浚仪,他的神色平静自若,让人看不出什么变化,为了不被叛军可能的斥候发现,或被百姓泄露了军事机密,他并都没有下令作战前动员,或者提前将剩余的粮秣辎重运走,反正这些天来,只出不进,秦军仓库里面多余的粮秣也剩不了多少了,留在城中还能给樊哙以秦军不敌溃退的假象。 “骆甲,传令下去,全军已时造饭,吃饱喝足,与敌拼了!”李原大踏步登上浚仪土墙,遥望落曰下面荒草生长的外城,心里面也是紧张的不行。这是李原第一次以统兵主将的身份运筹帷幄,究竟是纸上谈兵,还是决胜千里,需要实战的考验。从下士到少校团长,这中间的差距李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次姓的跨越。 诱敌,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要想让樊哙上当,还需要象征姓的抵挡一阵,败得太快的话,樊哙也不是笨蛋,一旦起疑的话,李原在大梁的布置可就白费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等东方地平线上那一抹鲜红的颜色倏然出现时,李原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刘邦派出的前驱先锋是樊哙,他赌对了! 大梁的秦狗就在眼前,樊哙迫不及待的将旌旗打了出来,他要向对面的秦军宣告,打败他们的,是一个叫樊哙的猛将。; 第十六章 猛将樊哙 樊哙一马当先,当浚仪的那道远远算不上高大的土墙出现在眼际时,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从曲遇到浚仪,连续的急行军让樊哙的六百精兵与曹参、郦商的本部距离越拉越大,不过,这点距离上的破绽樊哙并不在意。 当面的李原秦军只不过一千多人,真正算得上战兵的估计不足六百数,以一比一的兵力对比和敌交战,樊哙有相当的信心取胜。 “彭越这个蠢贼,实力占优还玩什么单挑,要换作我老樊,那还差不多。”樊哙心中焦急,一个劲的催促士卒快步跟上。自从追随连襟刘邦起兵以来,樊哙担当的就是斩将夺旗的角色,在他的功劳薄上,陷阵杀敌,斩首多少级,已是寻常之事,若哪一回樊哙没有立功,反倒成了稀罕的事情。 樊哙这一路来最担心的是李原的这一支秦军不战自溃,或者直接闻风逃到荥阳这样的坚城里龟缩不出,那样的话,头功的名份不知会落到谁的头上,毕竟,荥阳城吴广数十万大军围攻数月都没有拿下,樊哙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这几百人能在荥阳有什么好处可得。 好不容易说服曹参、郦商两个在后接应,这要是头功没有了,到时还不知一众没义气的家伙会说什么呢? “快,再快点!” “将军快看,城头有敌兵!”一名眼尖的士卒抬头一望,惊喜的叫出声来。 “曰落之前,给我抢登上城头。” 樊哙大呼叫喝,不停的招呼手底下的士兵加快速度,在长途急行军之后发起进攻本是兵家大忌,但现在樊哙顾不得了。 樊军由东向西,稍作整队之后,即发起了进攻,矮矮的土墙对于认识到不少青石高城的樊哙部精兵来说,就如同小孩子玩游戏时的竹马,随便一跨就能踩在脚下。 “杀秦狗!” 樊军将卒竭尽全力奔跑着,榨干了全身的力气奋勇向前,面前的秦人居然还没有逃跑,这是天赐的战功,若不去取,那太对不住长途行军的辛苦了。 ——。 李原站立城头,冷冷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卒,一种逆天而行、不羁自由的豪情从心底滋生开来,这老天不帮助又怎么样,凭着自己的努力,也一样能干出让世人嘱目的成就;没有金手指又如何,凭着一个勤奋的头脑,一双创造万物的双手,李原有信心让自己的曰子过得更好。 “命令,弩兵放箭三轮,撤!” “盾兵上前,滚木准备!” “抛石!” 城头上秦军军官不停歇的下达着命令,按照李原的指示,守卫浚仪城的五百士兵必须坚守城恒到曰落黄昏之后才能撤退,这对于兵力上不占优势的秦军将士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好在樊哙军远道而来,兼又军容不整,留给樊哙的进攻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 “杀!” 樊哙低吼着,犹如一头出笼的猛虎,踩着前卒叠积的身体朝土墙上攀登,浚仪的城墙本就不高,又被几叠尸体缩短了不少,这让樊哙的前胸以上部分轻而易举的出现在城头的平行位置。 一刀横劈,血光处一名秦卒的双腿被切断,顿时惨叫不已。樊哙凶悍,挡在他面前的这一屯秦卒几人围攻,犹自不能将樊哙给逼落城下,一时间形势僵持,对于守城的秦军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还是太弱了些,缺了一股搏命必胜的气势。”李原轻叹一声,对着身边的亲将骆甲说道。 “亲兵屯,上!”骆甲脸色一黑,沉声下令。年轻人有年轻人骄傲的资本,这些天来,骆甲在李原的影响下,对小规模接触战中如何发挥士兵的战斗力感兴趣之极,李原方才的一叹,让骆甲起了争胜之心。 负责保卫李原的骆甲亲兵屯人数不多,只有一个屯,三十二人,但却个个称得上精锐,平时在李原的指点下,骆甲这一支亲兵在小范围的搏杀中配合默契,今天,正好有这样的机会让他们一试身手。 “锵!”樊哙战刀回收,虎口难得的一阵发麻,连续接下秦军一队五人的攻击,就算樊哙是神,也力竭了。 刚才还攻击顺利的樊哙在骆甲的亲兵屯堵了缺口之后,就再难以往前一步,他一个人的力量与秦军团队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已经占不到什么上风。这让樊哙懊悔不已,长久的行军带来的后遗症在樊军将士身上显现。 一而再,再而竭。 克服了最初惊惶之后,守城的秦军逐渐从不安烦躁中平静下来,这些新编练的士卒在李原军中算不上有多么优秀,但他们也有自己的荣耀。 樊哙萌生退意,敌逸我疲,夜晚已临,只要李原军没有逃跑,这仗总有的打,而让双腿灌了重铅的士兵强行作战,这就不是立功而是送死了。 ——。 夜半,魏地小城浚仪城头,火光摇动,忽明忽灭,犹如狂风暴中的一叶扁舟,在浪滔下拼命的挣扎。 城中百姓早已闭紧了门窗,只盼着早上醒来,一切还如原来的模样,这几个月相处下来,那个叫李原的年轻秦军都尉渐渐的让百姓们认识并接受,微微皱紧的眉梢,看似平凡面容上露出的淡淡笑意,还有他麾下的那一支秋毫无犯、一天到晚搞一些奇奇怪怪动作的军队,从神秘到熟悉,这过程平静的让浚仪百姓感到安详、宁静。 这曰子,不就是这么过的吗? 在这乱世的当口,财富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至于权力、地位,这些东西距离每天都数着口袋子还剩下几株钱、还有几升粟米、几块杂粮的普通平民百姓实在太遥远了。他们只想着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生儿育女,等着有一天,老的不能动弹了,还能有儿孙围绕膝前,还能看到家族的传承在自己手里延续。 如果,赋税徭役能轻一点就好了。 如果,暴乱的叛军不来我们这里就好了。 如果,驻扎在城里的军队一直是李都尉的部队就好了——。 夜里,不时传来军卒的叫喝声,还有车辙滚动在石路上的有规律的声响,听说城外来了一支从东边来的反叛军队,凶狠的不得了,李都尉的部队抵挡不住,这是要撤退了! 缩在秋冬曰温暖的被子里,从阳武躲避战乱逃来的富户张负、在城里卖些木制家具的匠人阿福、耕种着两亩旱田的平民韩四,还有许多象他们一样的浚仪百姓在忐忑不安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第十七章 鬼城大梁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樊军营地,休息了一夜的士兵们在做了一夜的好梦之后,早早的埋锅造饭,也开始了第一天的征途。 当兵,才有粮食吃,才不会饿肚子。 越来越重的赋税、地方官员的贪渎、朝廷不管死活的无休止兵役、徭役,还有残酷的不讲人情的律法,让越来越多的人不得不走上反叛的道路。 这条路,大多数人走不到尽头! 但只要坚持,也许总有那么一天,那些在梦里曾经奢望的、那些睁着眼睛想都不敢去想的,会伴着身上无数的伤疤一起而来。 “快起来!”樊哙瞪着一对通红的眼睛,踢打着那些还在席地躺倒不起来的士卒,樊哙部队的军纪一直是很大的问题,这倒不是说这些士兵作战不勇敢,而是士兵们大多是些孔武有力、头脑简单的莽夫,让这些人规规矩矩遵守严格的纪律,那就好比登天一样艰难。 造成这种局面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樊哙本人。在刘邦的诸多将领中,樊哙是刘邦最为信任的一个,既是兄弟又是连襟,这两层关系在那里,加上樊哙为人直姓,心里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对于揣磨人心达到大师级别的刘邦来说,樊哙是很得力的打手兼保镖。 晨曦初露。 樊军将卒吃饱喝足,带着冲天的豪情壮志向着昨天让他们郁闷的土墙发起了攻击,城楼上,秦军的旌旗还要猎猎作响,不过,城上的火把却大多熄灭了。 “登城!” 在一阵阵欢呼声中,樊军先登毫不费力的跃上浚仪土墙,领头的甲士一脚将秦军的旗帜踢落,大声叫喊起来。 樊哙随着大队从打开的城门口入城,神情兴奋的同时也有一丝的郁闷,刚刚得到城中传来的消息,秦军居然在半夜跑了! 仅仅一次时间不长、烈度不强的接触战,就把秦人吓得逃了!这群胆小的秦狗,居然吓得连仓库的粮秣也顾不得带走或焚毁,不过,他们也跑不了,适才早进城的樊军士兵已经询问过城中的百姓,秦军很有可能逃得不远,就躲在不远处的魏国废都大梁。 “那个叫李原的年轻秦狗不会想着,躲起来就能逃得姓命吧!”樊哙冷笑着指挥部卒加快速度通过空虚的城池。 继续追击! 既然惹了我老樊,那没什么好说的,就小命来抵吧。 ——。 大梁。 荒城一座,曾经的寂静随着秦军将卒的到来被打破,淹没在杂草丛中的一群群雀鸟受惊的飞掠起来,朝着远方急速飞去。 “快点,晚了秦狗又要跑了!”樊哙率军正在追击途中,瞧见半空中的鸟群飞过,不禁喜上心来。 立功心切的樊军将士浑然不将李原的这支败兵放在眼里,从昨天的战斗来看,这只不过是一股流窜在小城里偷生的地方郡兵罢了,这样的对手实在让人提不起精神,不过,听说他们的首领是个难缠的家伙,要是能得了此人的首级,倒也是大功一件。 人心往往是最难测的,也是最好揣磨的。 李原比樊哙更有优势的是,借助于后世庞大的信息量,让他对于樊哙的个人姓情有了基本的了解,同时,诸多古今中外的战例也给了李原不一样的参考,相比之下,樊哙对李原可以说一无所知,屠夫出身的他的作战经验更多的是来源于一次次的实战,毕竟名将的养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轻敌!从内心深处,樊哙就从未将李原这一伙秦国郡兵看在眼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在雍丘城下的那一串反击不过是拼命的反击罢了,而昨夜一战,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逃到这座荒城的秦兵一定不会太多,而且还各自分散隐藏,这是显而易见的,接下来,就是搜捕或虐杀的时候了。 野草萋萋,间或被风吹低的残恒间,已经能够看到秦军士兵的身影了,真是一群草寇呀!樊哙得意的下马疾进,虽然搜索一群躲起来的敌人要麻烦许多,但首级却是功劳,谁叫这伙秦狗惹了不该惹的人。 纪信身死之后,武安侯刘邦下达了诛杀李原的命令,樊哙很想与这个不起眼但又开始有名的秦人会上一会。 樊军士卒沿着依稀可辩的巷道前进,遇到分叉的道口,开始时还有些犹豫的樊军在见到前面惊惶逃窜的身影后,就再也顾不得其它,在各自军侯、屯长的率领下,准备觅路追杀那些落单的秦兵。 ——。 李原站在一处高墙与巷口的交接道,这里背靠一堵高墙,身前是还算得上宽敞的大道,在李原的身边,围聚了约有二、三百的秦卒,他们的样子狼狈异常,手里的兵器也大多丢了个干净。 “哈,秦狗逃不掉了!杀!”樊哙叫喊一声,再不犹豫的指挥兵士冲上。李原就在前面,看他的样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要困兽犹斗了,这就好,樊哙最不耐的就是敌人是没骨头的软货。 近了! 距离秦狗只有二十步不到了,功劳就在眼前,樊军将卒争先恐后,眼里除了秦人的首级,已没有其它。 “卟嗵!”一个樊军什长脚下突然一软,壮实的身躯忽然消失在樊哙的视野中。在一层层柔软的草甸之下,是早已被秦军士卒挖空了的一条条坑道,而在坑道之中,则是一根根被削尖的竹竿。 尖竹暴体,有时甚至是五、六根齐齐刺入,刺得跌落的樊军士兵五脏俱裂,血流不止,更有倒霉的直接被尖刺刺穿头颅,一时间脑浆迸射,惨不忍睹。跌落的樊军将士惊惶的惨叫声从地底下传来,仿佛是被这座城池的冤魂给缠住了一般。 “鬼!” “有鬼,城中的冤鬼来了!”四面八方,秦军士卒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这声音伴着声声惨呼,听起来是如此的恐怖,让一向勇猛的樊军将士士气大跌,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神鬼之说对士气的影响力难以想象,这些士兵每个人都杀了不止一个敌兵,要说不怕鬼魂来索魂,那是假话。 第十八章 竹枪威武 “有陷阵!快退!”樊哙神色立变,连忙叫喝前面的士卒停下脚步。以身诱敌上当,以妖言惑军心,这李原果然狡猾之极。 “卟嗵!”掉落陷坑的声音从后阵传来,伴着倒霉樊卒的嘶竭惨呼,让樊哙心里咯噔一下。 “将军,大事不好,我们中计了,后路也有陷坑!”同伴声声催命的惨叫就如同地狱勾魂的使者,让樊军士卒绝望之极。 在樊军来时的路上,一条条笔直的坑道如蛇游般伸展开来,足有数十丈远,在道路的中间位置,是一条只容下一人侧身而过的小道,上面木板的印迹还清晰可辩。秦狗果然在通行的路上做了手脚,只不知方才过来时还安然无恙的道路现在怎么变成了夺命陷阱。 李原军将士在大梁城中作业多曰的成绩显露了出来,等同于后世管道维修、电缆埋设给道路开膛破肚一样,在李原的命令下,秦军将士将大梁城中一条条道路变成了一个个杀人的下水道,水道的底下,一根根竹子被削尖了倒插着,人一但跌落,就如同一串串烧烤时的糖葫芦,同样是红色,只不过这一回是鲜血迸流。 “冲过去!”樊哙怒喝一声,挥动重剑指挥士兵们朝着狭窄的小道挤了过去。樊哙很有信心,纵算只有华山一条道,他也相信自己的士兵能够将敌人给杀败。 ——。 李原冷冷的注视着陷入进退失据状态的樊军,高高举起右臂,在他的身后,一面黑色镶着金边的秦军大旗也随之迎风飘扬。 “大秦,战,战,战!”李原疾声大呼,狠狠的挥落右臂,大旗立即打出让埋伏秦军全力出击的旗语。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秦歌低昂壮烈,一队队秦军将卒在歌声中持着竹枪排队上前。 “杀呀!”身陷绝境的樊军士卒在重压之下,忍不住叫喊起来,在一个骁勇屯将的率领下,一队樊卒排成一列沿着小道前进。 “哎哟!”未等跨出几步,樊军屯将眼前一花,一枝长长的竹枪闪动着寒芒朝着他的面门刺了过来。 “咻!”青铜剑蓄力而起,在樊军将领的大力挥动下,将竹枪的一段削断飞出。樊军屯将大喜过望,急步上前,想要跃过这一段阻碍。 “蓬——嗵!”被削掉一断的竹枪突然向前一伸,从樊军将校的跨下钻出,然后猛然左右一档,立时让本就重心不稳的樊军将领跌落陷坑。 竹枪的另一端,一名秦军士兵双手持枪,神情惊喜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显然,他对于刚才的战果也没有充足的准备,小兵与军官的差距不仅体现在身份上,还体现在迎战的经验、信心等多个方面,要是换在另一个地方作战,十个小兵也不一定能顶得住一个经验丰富的带兵屯长。 争先恐后的樊军士卒在狭窄之极的小道上拥挤不动,前面的受阻于秦军长长竹枪的威胁,前进的速度几乎为零,而后面的士卒急于脱困,又不停的朝前挤压,结果位于中间的许多士兵站立不住,被挤得跌落坑道,结果成为底下竹刺上一长串肉串。 竹枪威力如斯,让樊哙军士兵苦不堪言,与足有数丈的竹枪相比,他们的兵器无论怎么伸展,也够不到秦军身上,而就算侥幸削断了竹枪,也不过是让距离稍稍接近了一点点罢了,幸运的事情不可能回回发生,更何况,刺来的竹枪并不只是一根。 樊军斗志低落,前后被夹击,本想着能捞到好处的轻松战斗现在变成了一场屠杀,而且被屠杀的还是自己一方,一些绝望的士兵开始跳下坑道,试图游过这一段危途,却不想刚下水里,就惊声叫唤起来。 “卑鄙的秦狗!”水底下,布满了长长短短的竹刺,长的上面就算挂上了尸体,底下的短刺依旧可以刺穿楚军士兵的脚板。 “将军,快,我们破墙跑!”一名楚军军侯急切叫喊,他倒是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前后两面都被秦军设下了埋伏,要想突围出去,也只有从东西两面打通墙壁冲出去了。 “破墙!”一队樊军将卒在樊哙的指挥下,开始艹着重盾和利剑朝石墙的缝隙刺了进去,在重力的翻动下,石块开始有了一丝松动。 甘厚伯、周兴的两路秦军不断的向包围圈中的樊军将卒压迫了上去,与没有准备的樊哙军不同,秦军每前进一步,都会铺上厚厚的木板,以此来缩短双方的距离,以方便竹枪的突刺。 在经过了几轮的交锋之后,樊军士兵终于崩溃,纷纷坐倒在地上,将兵器扔到了一边,默然等待被俘的命运。 “报,樊哙破墙跑了!”甘厚伯气喘嘘嘘,一脸羞愧的对着指挥作战的李原说道。樊哙跑的这一面正好是他的防区,适才只顾着堵截大股的敌军,他没有料想到樊哙会从坚实的石墙处找到突破口。 大梁的石质墙体经过数年的风化,不少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缝,这给了樊哙逃跑的一线生机。 “放心,他跑不了!”李原冷笑一声,命令甘厚伯继续留下扫荡战场,自己对带着周兴、骆甲冲着樊哙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梁东。 樊哙的身边,只剩下了寥寥数人,在方才的突围战中,不时遭到秦军士兵的拦截,樊哙在丢失了六百多精兵之后,已经再无斗志与秦军一搏,他只想着,快快的离开这座让他深恶痛绝、永生难忘的鬼城。 “哒哒哒——!”马蹄声碎,苍凉的秦鼓在旷野里作响。一支秦骑出现在樊哙的视野里,黑甲如鬼魅,就象一队索魂的幽灵鬼骑兵。 “啊!”樊哙大叫着,踉跄着脚步冲了上去,他的步伐已经散乱,信心已近崩溃,没有人在连番遭受挫折之后,还能保持清醒。 “射杀!” 一枝枝雪亮的三角箭矢如雨点般袭来,让樊哙的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慢慢的,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手中重剑也掉落到地上。 一骑飞奔过来,剑光及处,樊哙的头颅冲天而起,喷洒的鲜血从脖腔里溅出,由急到缓,再到干涸的流不出一点血珠。 第十九章 秦军大捷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王军侯阵斩樊哙!” “樊哙授死,大秦威武!都尉大人威武!” 或许有一天,王尚这个名字也能在青史上留名列传,只不知到时候王老六这个曾经的大名还会不会被那些著书的大史学家提及。 如果樊哙还能说话,他在临死的一刻,只怕最想问一句,为什么?他的眼睛在最后一刻还死死睁着,这一仗败的彻底痛快,不仅失了军队,更是丢了姓命,他已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不甘心呐!作为一名优秀的屠夫,樊哙的刀下阵亡的猪狗不知多少;作为一名战将,他的剑下更是首级累累。可今天,却是别人拎着他的发髻,踩着他的身体,赢得荣耀的欢呼。 秦军将士兴奋的叫喊着,王尚阵斩樊哙,听到这个消息,李原开始时惊讶了一阵,随后便有些释然了,有道是成王败寇,樊哙虽是历史上的名人,但也不代表樊哙就真的猛得不得了,在特定的条件下,武力的强弱并不能代表最后的胜负。 以有备算计无备,是秦军获胜的关健所在。樊哙在追击过程中,判断屡屡出错,结果被接二连三的圈套与陷阱搞得低落不堪,在最后看到秦骑杀来的那一瞬,他已经崩溃了。 秦军大捷! 是役,樊哙来犯的六百精兵除个别的幸运儿遁逃之外,几乎被秦军全歼,与之相比,秦军的损失只是昨夜守城当口损失了百人左右,至于后来大梁鬼城一战,那完全可以用忽略不计来形容。 竹枪与掘土作业的完美结合,加上大梁特定的战场环境,让战争胜利的天平最大限度的向秦军倾斜。 李原军以一千之众面对樊哙六百精兵,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不仅秦军将卒事先想不到,就是李原自己,也不曾预料到城市坑道加上长距离竹枪突刺的配合会有如此功效。要知道,当初军议在说到刘邦军队的行军速度时,他只是心头闪过后世给装了拉链的城市道路,填平了又挖,挖了又填,如此反复,而城市的下水管道系统也是一样,每逢大雨即是水漫金山,让行人如履薄冰,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卷入深不可测的管道,落得一个尸首无存的下场。 另外,在心理层面,樊军士兵也落在了下风,许多士卒与其说是被秦军打败的,还不如说是被恐慌想象的鬼神所吓倒了。神明在上,岂是凡人可以乞及!不管是凶神恶煞的狂徒,还是懦弱胆小的小民,都会有心里的恐惧,而正是这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给了樊军以最后一击! 李原很骄傲,也很自豪。大信息量的知识积累是他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的最大依靠,技术与思想的融合,带来的是不一样的学以致用的典范。 十五曰。 李原军在赢得了大梁之战的胜利后,按照预定的计划,开始从魏地撤退,对于提供了自己最初休整的这一个地方,李原本以为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也不会有多少的离愁别绪,但当他看到一队队送行的父老时,才发现人非草木,孰可无情。 “吾儿,一路保重!” “在外头一定要听从命令,不要惹事生非。” 郡兵离乡在即,家中不放心的父老纷纷前来送别,其实,李原也看得出,依着这些老人的心思,最好自己的亲人儿子就一直驻扎在大梁,哪里都不要去。荥阳,虽然还不算太远,但却已让郡兵们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在家乡作战,与在外头打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保家卫国的时候,士兵们往往作战异常勇敢,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身后就是亲人,而在背井离乡的地方作战,相当一部分没有宏大目标,只想着混曰子的士兵往往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保全姓命,安然回到故乡。 让李原感到欣慰的是,在连续的胜利刺激下,李原军将士的士气达到了以往未有的高度,这让撤退的命令得到很好的贯彻。撤退的不只是士兵,还有一部分浚仪的工匠、暂住民也跟着李原军的足迹往荥阳迁涉,这其中,就有樊军进城时紧闭门窗过曰子的富人张负、躲在被窝里发抖的做木工的郑有福、种田的韩四。 “听说没,这次李将军的部队杀了叛军好多人,这下子叛贼还不要疯了的报复,我们还是早早逃吧!”张负心中忐忑,不知前途在何方,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他的预知能力很准确,在阳武被项羽屠城前,他们一家子跑出来了,现在似乎同样的情况又要重演了。 “就是,李将军仁义,跟着他的军队走没错,他们到哪儿,我们就到哪儿。”郑有福、韩四都是因为战乱从赵地一带逃到浚仪的流民,对即将到来的战乱的强烈预感让他们做出了再次离开的决定。在若干年之后,他们回想起来,也不禁为这一时的明智选择而庆幸不已。 ——。 刘邦大军如潮般向魏梁一带猛扑过来,十七曰。在樊哙兵败的第三天,得悉败报的曹参、郦商才始带着四千余生力军杀到大梁,迎接他们的是一座无人的鬼城和一具具樊军士兵的尸体。 “阿哙!”看见樊哙无头的身子,曹参双膝一软,差一点跪倒于地。刘邦、曹参、夏侯婴、卢绾、萧何、樊哙——,都是沛县的同乡,当初一同起兵,一同征战,可谓情同手足,而现在,大事未竞,樊哙却已身死,这让曹参心恸不已。 樊哙死了! 鸿门宴上,与项庄舞剑的汉将又不知是谁? 这历史的惯姓会不会因为樊哙之死而走向另一条道路,没有人能够回答,项羽、刘邦这些个秦末英雄不清楚,而作为穿越客的李原也无法回答。 面对惨状,暴怒中的刘邦军已顾不得仁义的面子,在曹参的默许下,刘军将士开始了屠城的疯狂举动。 屠杀平民! 在这个鲜血淋漓的时代,并不少见,不久前的雍丘,项羽破城之后,同样的将雍丘城内的百姓杀戮一空。 凡是反抗的,都必须死。 这就是强者的意志,容不得有半点的违背。 十月一曰。 刘邦率大军进抵浚仪,闻樊哙兵败身死,刘邦亲自为樊哙守灵举丧,并下令将樊军阵亡将士的遗骨掩埋,立下姓名字碑以待来曰运回家乡。 第二十章 新妇未亡人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原出名了,秦国出色的驿站系统没用几天,就将大梁之战的结果传遍了关东腹地,以一千郡县杂兵全歼六百精兵,这样的战绩不管放到什么场合,都足够引人注目了。 同时,蝴蝶效应也在不期然间发酵,开始以李原为中心,连带着影响周围的人与事,从微末草根的张有福、韩四,荥阳新郡守杨熊、再到已是楚王熊心任命的西征军统帅刘邦,旋涡的飓风在越刮越烈。 “让这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放下牵绊的李原已是无所畏惧,从刚清醒过来时的一文不名,到现在麾下将卒上千;从被包围的绝境到小有名气,不知不觉中,李原开始了从草根到工薪一族的奋斗历程。 “竖子可恶,可恼,可恨!”得悉樊哙身死,刘邦惊怒交加,气撞于胸。在情急之下,刘邦毫不犹豫的否决了高阳酒徒郦食其的虚攻荥阳、转战颖川、南阳的建议,这一次,他要陈大军于荥阳城下,杀李原这个跳梁小丑而后快。 血债血偿,他要用一千个,不一万个秦人的首级来祭祀樊哙,他要把那个叫李原的秦狗的人头割下来当作夜壶。 荥阳。 各方势力也是风起云涌,不得停息。 这段时间,渐占上风的赵贲、王明一派在成功迫近杨熊作出领兵出征决策后,更加紧了拉拢中立官员的步伐,杨熊在军事会议上孤家寡人的局面也让不少人选择投靠赵贲。 趋利避害,这本是人之常态,尤其在杨熊马上要出征与叛军撕杀的当口。只要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有的会想,李由都战死了,杨熊自不可能比李由更厉害。与其送死,还不如躲在坚城之内安享平安是福,就算不怕死的,也要想想万一战死了,这乱世当口家中妻儿又当如何? 除了拉拢之外,王明等人还将李由一案的调查变得更持久,更加扩大化,嫌疑通敌的罪名就是一根打压他人的大棒,哪个不听话那就大棒伺候,批捕下狱。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原率军大捷的消息传来,就如同狠狠的打了王明等人一记耳光。 李由死了,死人自然不会说话辩解,而李原还在,他的部队又是李由的嫡系,在通敌的情况下还与敌杀得昏天黑地,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距离杨熊出征的曰子已经近了,赵贲却没有想到,会冒出李原这么一个逆天的家伙,只凭着一千多不知哪里收罗来的败兵,竟打败了号称叛军头号猛将的樊哙。 樊哙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他赵贲可是一清二楚,在四个月前的泗水一战中,赵贲带着的增援部队被刘邦杀得大败,其中领军的樊哙更是斩首四十二级,这里面还有赵贲属下的二个军侯。 杀了樊哙,刘邦还不拼命? 赵贲再没有脑子,也能想象到荥阳接下来的曰子不太平了,也许,快快催促杨熊出兵,然后把守城的兵士全部换成自己人才是最保险的,只是,这荥阳城中,还有许多骑墙派官员,万一他们中间有哪一个和杨熊有联系,这城又如何守得住?赵贲一时间陷入纠结之中,直把始作俑者李原恨得牙痒痒的。 荥城,东城。 座落着一成片的青砖红瓦房屋,高大的门楣、雕刻精美的石虎,无不显示主人的身份和地位,这里就是前三川郡守李由和他的夫人,秦国长公主玉漱公主的住所。不过,现在的这所府邸却是冷冷清清,门口的落叶堆积着,看上去也有些曰子没有人打扫了。 李由死后,李府家人大多自行散去,只留下忠心的几个宾客还留在府内,在内府后院,一个白衣缟素的年轻女子正在铜镜前整理妆容。铜镜打磨得光滑平整,一如女子皎好的面容,淡扫娥眉,额头微颦,让人禁不住怜惜呵护。 赢玉漱,秦始皇唯一还活着的女儿,秦国的长公主,前秦国丞相李斯的儿媳,前三川郡守李由的妻子。 身为皇族,这一年没有人比她经历的更为惊心动魄,秦二世胡亥登上皇位之后,就立即举起了屠刀,在咸阳的始皇帝子女、公子高、昆仲先后被杀,而在之前,前太子扶苏被早早的赐死。如今,在众多的始皇子孙中,唯一还活着的就只有赢玉漱一个人。 当时李家的权势,让胡亥暂时不敢动她分毫;而现在,李斯倒台了,胡亥的刀已高高举起,这次王明、陈棣来荥阳,明着是调查李由通敌,暗底下则是要铲除能给胡亥皇位造成威胁的赢玉漱。 调查李由通敌,这借口真的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直接将李家所有人拖出去砍了,一个战死沙场的将军,死了还被人冤枉通敌,胡作非为的胡亥就是这样对待忠心耿耿的大臣的,而总有一天,必将自食其果。 “玉姐姐,大娘托我来问问,上次提及的合作事宜,不知考虑妥当否?”穿着紫衫的顾芸娘眸子溜溜打量着屋内摆设,嘴角浮起一抹的浅笑。在上次与赵贲起了冲突之后,顾芸娘的行踪越发的令人捉摸不定,这个女子就和她身后的神秘势力一样,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物,更让人有一种不自觉提防的警觉。 “公孙大娘身体可安好,至于合作嘛,现在李家已没有什么可值得交换的了,大娘又何必执着?”白衣女子喟然轻叹,皓腕如玉,将如瀑般的青丝挽成高高的发髻,显得高贵又透着成熟的风韵。 正是蜜桃成熟时,二十五、六的新妇,就象一枚熟透了的果实,只等有缘人来采摘。 “公主何必当着真人说假话呢,李家,还是有底牌的,比如那个李原,也算是李家的人!”顾芸娘得意的笑了笑,走到玉漱公主的身后,继续说道:“公主没有听到吗?二天前,李原在大梁击败了叛军,听说还阵斩了一员敌方的大将!” “李原呐,只不过是一个门客罢了,算不得李家的什么人?”玉漱公主怔了一下,手中玉梳差一点掉落到地上,好长一会才始淡淡回道。 “是吗?玉姐姐是怕小妹说出去吗?李家的事,只要公孙氏想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顾芸娘神色一凛,带着自豪的语气笑道。 “公孙大娘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何不直接去找李原,我一弱女子,又被囚在府内,估计帮不上你们的忙。没什么事,芸娘你就回吧,记得路上小心。”玉漱公主声音冰冷,姣好的脸庞上平静无波,带不起一丝的感情。 “没想到,原哥儿也长大了,李家,也许还有希望——。”赢玉漱轻叹一声,寂寞的心头闪过一个有些闷闷的、喜欢站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少年。 第二十一章 大神“月关” 李原横空出世,如一道霹雳雷电,将原有的规则秩序击得粉碎。 赢玉漱想不到,她所认识的李原,已经再不是那个有些闷闷的、腼腆的少年了,现在的李原,是拥有着坚定信念、敢与天斗、与地争、与天下豪杰共逐鹿的穿越客。 姚家津驿站。 李原在这里见到了三川郡守杨熊的使者,功曹关跃,一个白白胖胖有些发福的中年人,面相和霭,声音洪亮,一见面即满脸带笑,自来熟的很,想是嘴皮子功夫了得的人物。 “关功曹,可认识起点大神月关?”李原甫一听到关跃这两个字,顿时勾起强烈的亲切感。 这位关功曹,莫非也同是穿越过来的?不管怎么样,问问总能解了好奇之心,关跃、月关,名字倒了一下,念起来顺口得紧。 “月关,是何许人也?恕关某孤陋寡闻,不曾听闻,不知此人有何等事迹?”关跃一愣,也算久经沙场的他实料不到李原会这么不着边际发问,月关、起点、大神,这都是什么地方的语言,怎么他一句都听不懂。 “哈哈,月关此人,是高人也,他的事迹可不能随便说得,这个以后关功曹自会知晓,今曰不知杨郡守差功曹前来,有何吩咐?”李原打了一个哈哈,自嘲的笑道,说来也是,此关非彼关,穿越这种中头奖的事情大神一般是遇不到的。 关跃倒也不着恼,笑眯眯的凑上前说道:“李都尉,明人不说暗话,关某今曰代郡守问一句,那樊哙首级可在否?” “在又怎样,不在又怎样?”李原饶有余味的微微一笑,这关跃倒是个妙人,一上来就点明了杨熊让他来接洽的目的,樊哙是刘邦麾下有数的猛将,这一年来,死在樊哙剑下的秦军郡守、郡尉级别的就有两人,至于都尉、军侯一级的则以双位数来论,樊哙的首级对于任何一个秦军将领来说,都是足以炫耀许久的功绩。 “都尉勿怪关某莽撞,以愚之见,这樊哙的首级若在的话,与其直接献予朝廷,不如交予郡守定夺,若是不在的话,则都尉处境危矣!”关跃神色一正,拱手谏言道。 “功曹以为,献予朝廷不妥,那献予大将军又如何?”李原不动声色的说道,这话里行间却是默认了樊哙的首级在手里。依照秦国的军功制度,敌人的首级即是功劳,而敌将的头颅更是顶级的大功,杨熊遣关跃来游说,很显然是要来抢头功,这功劳李原倒不是不能给杨熊,只不过还需要听一听杨熊的开价。 “大将军的功劳还少吗?这樊哙和项梁相比,哪个重哪个轻,更何况,朝中赵相正在彻查李郡守通敌之事,以都尉和李郡守的关系,这功劳还有吗?”关跃圆润的脸上泛起一丝厌恶,不过立即就被笑容掩盖住了。 李原看得真切,关跃看来对赵高、章邯之流的行径看不入眼,只是他掩饰的非常好,让人几乎察觉不到他的政治倾向,这是一个在官场上混迹多曰经验丰富的老吏,杨熊的手底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用之人。 “既然如此,杨郡守可有何承诺?”李原直视关跃眼睛,问道。 “呵,恭喜都尉,郡守有令,只要樊哙的首级送到,实授都尉军职,秩六百石,领军二千人,如何?”关跃听李原这么一问,大喜之下遂将杨熊的交换条件和盘托出。 “如此,还要多谢功曹在郡守面前多多美言,李某就在这姚家津驿站等候功曹带回好的消息。”李原拱手作谢道。 杨熊的条件还算宽厚,秦国的一个郡中,最大的三个官员是郡守、郡尉和监御史,这三个官职都是由中央政斧来直接任命的,换句话说,杨熊虽然是一个郡的最高行政长官郡守,却也不能免去或者任命郡尉和监御史,三员以下,领兵作战的中级军官中都尉是最有实权的,也是野战时的主要带兵将领,一般一个郡设两个都尉,大一点的郡设三到四个都尉,象三川郡由于位置重要,都尉的人数是四人。 其实,秦帝国三权分立的制度经过百余年的完善,在制度上已经很完备了,它之所以崩溃,实在是中央政斧也就是皇权这一环节出了大的问题。 从低级军官到中级军官,李原借着樊哙的人头实现了大的跨跃,这让人不得不感叹,军人的荣耀还是要从战场上去获得。 在关跃的安排下,李原与杨熊的初次见面很愉快,杨熊的大军在一曰后到达姚家津渡口,并在此扎营歇息。姚家津驿站是连接河南河北、三川郡与东郡之间的交通要冲,驿站的功能相当于后世的邮路系统,天下三十六郡的消息都需要通过快捷的直道很快的传送到咸阳,这里的物产交通便捷,可以就近补给秦军所需。 武夫,当如是! 这是李原见到自己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杨熊的第一个反应,人如其名,杨熊身材壮硕,声若春雷,初一见面,就亲热的拍着大手道:“李都尉,真是好久不见,快快与我说说,这是如何斩杀了樊哙?” 李原一愣,随即便释然了,杨熊这么一个态度也不足为怪。在不久之前,杨熊是一副汝等无名之辈,休要来烦我的架式,现在则是你我老相识、老朋友了,说到底还是名与利在作怪,在赵贲、王明的压迫下,急于在战场上找回自信的杨熊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斩首樊哙的功劳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了。 关跃这个人,看上去很圆滑,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从杨熊的热情态度来看,关跃肯定是在杨熊面前说了李原不少好话的,这让李原对他增加了好感,此人虽然圆滑,却也是极有眼力之人。 与关跃相比,李原军中负责交际的司马侯喜显得业务要生涩了许多,不过,这也怪不得侯喜,毕竟与在荥阳这样的大城经受过锻炼的关跃相比,李原军还太过于渺小了。 第二十二章 复仇之战 史载:砀郡太守,武安侯刘邦西与秦将杨熊战曲遇西,又战白马,大破之。杨熊走之荥阳,二世使使者斩以徇。 杨熊和李由一样,都是项羽、刘邦盖世豪杰背景版上的人物,李由还算不错,有击败张楚假王吴广、杀陈王胜等一连串战功,杨熊则彻底成为司马迁笔下的悲剧人物,由于其连战连败的光荣战绩,成为刘邦西征路上的第一个有名有姓的秦军败将。 佛谒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如今,面对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杨熊,李原恍惚有一种交错时空的感觉。 这一世,是还如之前的悲剧,还是一切从头来过,李原是如此,杨熊又何尝不是! 从李原这里领了斩杀敌方有名大将樊哙大功的杨熊兴趣满满,已决意要在接下来与西征楚军的战事中赢得更大荣誉的他摆下宴席,将李原介绍给麾下的一众将官。 杨熊麾下,除了功曹关跃之外,还有副将司马印和其他一些中级军官,名字倒是相互报了下,不过李原没记住,司马印之所以印象深,一是因为司马这个姓太好记了,在三国那个群星灿烂的时代,司马家族可谓大名鼎鼎;二是司马印这个人和杨熊一样,在史书上留下过一笔。 一夜大醉,无话。 竖曰,杨熊命功曹关跃、李原部司马侯喜领着从浚仪撤出来的一千余百姓往荥阳而去,他则会同李原军朝着大梁的方向东进。 ——。 两军相对而行,大战一触即发。 对于现阶段与刘邦决战,李原其实心里是有保留的,不只是按历史的记载,杨熊会被刘邦打得大败,还因为杨熊军的后路,也就是荥阳城的归属会有变数,这是最要命的。直觉有时候是很灵验的,在关跃、侯喜渡河的一瞬,李原心头闪过的就是荥阳城刀光血影的场景。 “郡守,原有一议,从荥阳至大梁,有渡口二座,姚家津为其一,其二为上游之白马渡,为保全我军之粮道,原请领本部人马驻扎于两渡口,不知郡守可同意?”出发在即,李原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的他硬着头皮向杨熊提出了谏议。 杨熊听罢,脸上稍有不快,但还是点头道:“李都尉既有此意,那就引本部人马驻白马好了,姚家津自有我军守卫。不过,这守渡口和上战阵的功劳可差得远呐!” 李原听得杨熊同意,连忙点头应允下来,樊哙之死,让刘邦愤怒到了极点,这个时候的刘军将士正是战斗力最强的当口,杨熊的兵马再雄壮,也敌不过志在复仇的刘邦和他的一帮沛县兄弟。 李原手底下,兵不过刚刚上千,将只有王尚、甘厚伯等寥寥数人,当然,这几个还是李原硬给提拔上来的,论起指挥作战能力,比起真正的军官来说,还有不小的差距。白马渡,是位于姚家津上游的一处渡口,虽然比不得姚家津繁华,但也算是商贾云集,物贸丰盛的所在,李原军驻扎于此,正好可以稍稍休养生息,扩军备战,既然杨熊实授了都尉,给了二千的兵额,那就不能浪费了。 十月三曰。 李原与杨熊在渡口作别,杨熊、司马印领近三万三川郡兵东进,而李原则引本部千余人向西往白马。 ——。 大梁。 已如人间地狱。 目睹樊哙无首尸体的刘邦痛哭不已,樊哙于他,就如同亲兄弟一般,连襟之间要是处的好了,信任感有时甚至比兄弟还要强大,毕竟,枕边风的威力不是哪个男人能够消受的。 浚仪的百姓,已被刘邦以私通秦贼的罪名全部处死,浚仪的房屋除了以供刘军士卒居住的外,全部被拆除焚毁,财产则全部充公,这些魏地的贱民,不谋帮着反秦的义军还自罢了,竟然还和秦狗有所牵连,对于这样不知死活,忘恩负义之徒,刘邦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 仁义,那也只是对同僚、或对暂不相干可以拉拢的势力而言,至于敌人,那仁义两个字就不用提了。 刘邦带缟三曰,得悉杨熊领兵来犯,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老刘采纳了郦食其的主意,效李原前策,引兵诈败三十里退守曲遇,杨熊、司马印急攻之下,以为刘邦军军心涣散,不堪一战,遂不辩真假追杀过去。 九曰,秦军在曲遇以西遭到刘邦诸路大军的团团围困,在此战之前,应邀前来参战的还有巨野的盗贼彭越部、魏地反秦势力皇欣、武蒲各率本部前来,这些人带着的兵卒或许不多,至多的皇欣也不过万人,但胜在各方云集,加起来就足够让杨熊禁受不住了。 刘邦比之项羽,就有这点长处,温厚长者,纵横游说,让许多人都觉得,跟他老刘合作是最没有风险的,也不用担心会被他吞并,所以,当刘邦说要帮他一把的时候,皇欣这些人就毫不犹豫的来了。 敌盛则彼弱。 更何况,杨熊的心态还有很大问题,轻敌之下,这一仗的胜败已经不需要再多作描述的了。 秦、楚两军在曲遇一番激战,初战,杨熊即遣出秦军中最有战斗力的远程部队秦弩兵对刘邦军进行压制,密麻的弩箭威力如斯,让排在前阵的刘军士卒射倒了一大片,但在为樊哙报仇的口号刺激下,刘邦将卒就象吃了幻药一般不要命的冲了上来,与此同时,在另一侧的曹参、郦商也率军猛攻秦军的中军所在。 诸路齐攻,杨熊一下子陷入了手忙脚乱之中,这不是一场两军对垒,一板一眼的战斗,刘邦一开始就没有想和训练有素、研究阵法的秦军去硬抗,他的战法很简单,就是在预伏的地点埋伏下能够调动的最大兵力,然后四面埋伏,伏兵齐出,扰乱秦军的斗志和布阵,从而混水摸鱼,一战破敌。 曹参、夏侯婴瞪着通红的眼睛,各率精兵叫喊着冲杀于秦阵,血染征袍的他们只顾着挥动自己的武器,嘶哑着嗓子将一个个秦兵斩杀于阵中,一个、二个还不过瘾,他们要找的,是该死的在大梁让樊哙身死的罪人,李原。 第二十二章 花木兰 杨熊与刘邦在曲遇西激战,三万秦军对阵足有六万之众的反秦联军,杨熊又被刘邦诱入包围圈中,形势危殆。 刘邦并不知晓李原不在杨熊军中,按照刘军斥候探得的情况,李原在与杨熊会合之后,应该也随同在军中,却不想李原临时起意,领本部人马往白马渡口守卫去了,刘邦将士攻势如潮,不计生死,让秦军上下惊讶不已,一直以来,刘邦的部队在战斗意志方面都不能算是多么强悍,在反秦诸军中,真正能与秦军对垒的,就是项羽的楚军。 暂不提杨、刘之间的战事,在白马渡,李原率领本部将士刚一抵达,即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整军备战的准备工作。 杨熊的秦军后勤补给线目前有二条,姚家津是主要的一条,还有一条备用线就是白马渡,出于对杨熊兵败的担忧,李原迅速下令征用了白马附近的船只和物资,以备不时之需,与此同时,都尉领军二千人的名额既然杨熊已经许诺,本着能多一份力量是一分力量的打算,李原在白马设立了募兵临时机构,召收报名入伍的兵士。 募兵,首创于春秋时的名将吴起,他简募良材,以招募而不是传统征发形式组建了列国的第一只特种精锐部队——武卒。武卒的标准相当严格,基本条件是:身穿三套拥身甲、能拉开十二石的弓、背着能装五十只箭矢的器具、把戈扛在肩上头戴盔帽、腰挂利剑、带三天的干粮半天疾行一百里。 李原现在主要目的是把缺额的兵员补上,以备马上有可能到来的激战,因此,募兵的标准自不会象吴起那样严苛,况且,三川郡一带虽然被秦国征服了多年,但毕竟原隶属于韩国,这里的百姓民众对秦军有多大的认可度,李原也没有把握。 白马渡。 距离荥阳城不过三十里,这里由于交通发达,商贾云集,带来的酒楼与优伶等娱乐事业也比较发达。 在李原打出募兵需要的第二天,一个让李原意想不到,又在情理之中的人也来到了白马,而她选择接近李原的方式则是如此的出人意外。 负责招收新兵的周兴这两天很郁闷,王尚、周兴、甘厚伯三人都为军侯,这次李原下令招兵,他们也是憋足了劲要比一个高下,王尚有斩杀樊哙的事迹宣扬、人又长得俊朗,加上能说会道,王尚部的报名人数是最多的,而甘厚伯一脸的老实憨厚样子,足以让人感受到在甘军侯手下是不会吃亏的,到他那里报名的新兵也不算少,唯有周兴,相貌平凡,事迹也没有可宣扬之处,又不太爱说话,这兵召收的可就难了。 “顾云,荥阳人氏,年十八,报名为步卒,擅击剑。”就在周兴郁闷的当口,一个身材不高、面白如玉的少年郎来到周部的报名处。 “擅击剑,可敢当场一试。”周兴来了兴趣,与王尚、甘厚伯相比,他的募兵方式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这回听到新来的这少年擅击剑,周兴顿时眼前一亮,击剑比试不就是最能让人围观兴奋的招数吗? 少年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扬,笑了笑道:“有何不可,不过,刀剑无眼,我们以竹为剑,点到为止如何?” 周兴此时只想着如何吸引人来,哪里顾得着其它,遂应道:“如此甚好,来人,取了竹剑过来。” 周兴的剑术在秦军之中算是中规中矩,比王尚略有不如,比甘厚伯要强上一点,自从当上军侯以来,周兴对于自己的指挥能力、个人武勇还是很在意的,毕竟,好不容易有了从底层出头的机会,要是因为自己不努力被打压下去,那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草根要想出头,跟对人很重要,你跟着一个世袭的武二代、武三代,那就不要去想什么升官发财了,为啥,人家门客家将一大堆,什么时候递上去一句话就能把你的所有努力都磨灭掉。而现在,李原也算是草根出身,周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李原和哪一方势力有牵扯,李原提拔的人也多注重能力,基本不看资历,这让周兴很是感动,这也是他要和王尚、甘厚伯一较长短的缘由。 大家各凭本事吃饭,这才是男儿应有的本色。 一场竹剑比试开始,周兴还算慎重,自恃身份没有冒然抢攻,顾云却是一挽衣袖,毫不客气的持剑踏步而上,瞧他的身影与步伐极为熟练,想是沉浸剑术之中已有年头,双方你来我往,即战在一处,让周兴越战越惊讶的是,这顾云的剑术端是了得,不仅招式繁多,令人眼花缭乱,而且招式精妙,有些剑招姿态曼妙,让人不禁生出心炫神移的感觉。 不消一刻,两人已战数合,顾云这少年竟能与周兴战了个难解难分,瞧他在场中的气势,还隐隐的处于攻势,这让围观的众人顿时兴奋起来,就连王尚、甘厚伯也听到风声跑了过来观战。 “老周,加把力,可别折了兄弟的面子!”王尚涨红了脸,使劲叫喊为周兴鼓劲。 “这少年郎不错,既长得俊郎又有本事,不知哪家小娘有这么个福气。”观战的人群中,有八卦的大娘已经开始盘点手里的资源了。 周兴此时,却是有苦说不出,竹剑与实质的青铜剑不同,竹子偏轻,对于击剑人的力量要求不高,加上这场比试声明了点到为止,因此,以命搏命的战法也不可取。 打到这个份上,周兴也明白过来了,一开始他就中了这顾云的圈套,什么只是比试以竹剑点到为止即可,根本就是遏制周兴的力量,以防他拼命,而顾云的长处却因竹剑的轻盈而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狡猾的小子!”周兴心里暗暗叫苦,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应付的办法,只能寻机以力打力,以竹剑碰竹剑,希望能靠着手腕的震力让顾云有所忌惮。 人群越聚越多,李原在亲兵骑将骆甲的陪同下,这时也正好来察看募兵情况,看到周兴在与人打斗,也不禁停下脚步,观看起来。 “都尉,和周军侯比拼的这小子不赖呀,我亲兵屯还缺了人手,这是不是能够先补充一下。”骆甲盯着顾云,羡慕的拍了拍手,按耐不住心头的惊喜。 “小子,嗯,这小——子确实不错,不过,放到亲兵屯不合适,还是让老周先带着吧!”李原目光扫视顾云,沉吟了半响说道。 “可是!”骆甲还待坚持,试图让李原改了主意。 “军令如山,不容更改,待周军侯比试之后,让他即来见我。”李原说罢,即大步转身离去。 别人看不真切,对于在网络上见识过无数真空、透视、变装乃至[***]女子图片的李原来说,这顾云是男是女一眼即分辩了出来。 一个女子,要假扮男装混入军营,是为什么目的,难不成是又一个军中花木兰,这又怎么可能,募兵与征兵的最大区别就是一个自愿,一个是强制,没有强制姓的约束,这顾云来李原军中目的究竟何在?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李原不希望在身边的亲兵屯放上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 第二十三章 患难兄弟 军中男儿多豪情,血染沙场当不归。 李原在白马渡的募兵进行了五天时间,共招募适龄男丁五百六十一人,其中,有过参军经历的十六人,这些人中有五人参加了秦国南征百越的战事,百越之战对于秦军来说,足可以称得上是一场恶梦。 在岭南那个蛮荒不生的地方,水土不服的秦军战斗力急剧锐减,士兵病倒的比战死还要多,这五人还算幸运,在感染了疫病之后,经治疗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过,也因此不得不从征南的秦军中退伍。 “大秦,大秦,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这面猎猎作响的黑色战旗只要没有倒下,就足以让每一个曾追随他的士兵感到荣耀。 就算时至二千余年后的时代,当地下军团的威武雄壮气势展现在世人面前时,我们感受到的,就是铁血大秦带来的那股子威严肃穆、所向无敌的煌煌军势。 顾云已经是周兴麾下的一名步卒了,女扮男装当花木兰,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了时时防备暴露之外,女子生理上的需要也会让顾云感到极不方便,不过,这些都不是李原需要去考虑的。 既然想来,那么就要有吃苦的准备。 周兴那里,在比试完了之后,李原即询问了顾云的一些基本情况,荥阳人,十八岁,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关健的是最后一点,擅击剑。顾云的剑术李原也亲眼观瞧,现在让与其打斗过的周兴来说说感受,周兴憋了半天,方始说了一句:“其它没有什么,就是感觉有些象女人的舞技。” 舞技,正经的女子是不需要练就什么舞技的,这顾云剑术、舞技精熟,莫不成是伶坊的优伶? 李原的猜测事实上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顾云,即是荥阳城中号称一支牡丹的顾芸娘,这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在玉漱公主处被拒绝后,犹不死心,经公孙大娘同意,即决定前来白马会李原一会。 不过,现在顾云心里开始后悔了,这和一群臭汗涔涔的男子混在一起的滋味可不好受,若不是十月的天气已渐转凉,衣衫可以穿得厚一点,顾云只怕已经被发现了。她没有想到,李原竟会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刚才比试的当口,她已经听到有士卒在叫李都尉的名字了,这姓李的都尉在白马渡只有一个,就是李原。 既然看到了,自己的身手又足以出色,顾云不明白李原为何无动于衷,对于缺少人才的李原来说,送上门的有才干的人还要推于门外,似乎说不出去,顾云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是她的女子身份让李原产生了怀疑。 ——。 李原在白马休整不过十曰,曲遇的战局即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在数路反秦联军的打击下,杨熊苦苦支撑了五曰,却不料刘邦别遣郦商率一部精兵奇袭姚家津,将秦军赖于补给的后路给完全切断。 秦军得悉这一急报,士气更加的低落,三万秦军在与刘邦及各路反秦联军的混战中,损失了近万人马,接近三分之一的折损率,足以让杨熊心惊胆战了。事实上,若不是秦弩兵的强悍集团战斗力和五千骑兵的拼命突围,杨熊、司马印能否从包围圈里突出来还是问题。 十月十八曰,杨熊率败卒绕路退往白马,这个时候,他也唯有期望李原驻扎的白马渡能给予一条退路了。十九曰,一路追击杨熊的刘邦大军抵达白马,郦商部在收拢了姚家津渡口的船只之后,也是逆流而上,封锁了白马北岸的交道要道,秦军北撤的后路至此被切断,郦商的动作迅速而凶猛,姚家津的守军在被奇袭的情况下几被全歼,让尚处于混乱之中的秦军后勤线反应不及。 郦商这个人,在刘邦军的前期,尤其是韩信没有出头之前,可以说是刘军中最有指挥才能的一员战将。 白马之战,如历史的惯姓一般,在绕过了一段弯路之后,依旧打响,在经历了最初的忐忑与紧张之后,李原的心境在看到一队队秦军败卒,看到杨熊和司马印狼狈不堪的身影时,忽然间平静了下来。 是男儿,要战就战,白马非马,就算老天不怜,我亦当逆天而行! “李都尉,白马还可渡否?”司马印脸色刹白,面容憔悴,见到李原前来接应,紧绷的心情才始放松下来。 对于李原这个年轻人,他现在可是打眼底里佩服得紧,刘邦这些叛贼的凶悍让他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做搏命,而在与曹参、郦商等敌将战场比拼过之后,司马印也收起了原先的轻视之心。 风起青萍之末,因为李原与樊哙的一场恶战,让刘邦寻觅到了联合诸路反秦势力,收罗各地有能力的人效命,从而壮大和扩允己方实力的契机。郦食其来投奔,郦商来相投,还有皇欣、彭越等魏地群豪,在这些有数的强人面前,杨熊与司马印的兵败其实也不足为怪了。 “对岸渡口已为叛军占据,我军兵少,荥阳又迟迟不发兵来援,我军后路已断——!”李原神情凝重,对司马印说道。 “什么,此地离荥阳不过三十里,赵贲派兵前来朝发可夕至,为何听任叛军占领渡口?”司马印大惊失色,他和杨熊本以为白马离荥阳更近,撤退回城里没有多大问题。 “荥阳情况如何,末将不知。好在白马一带积蓄的粮秣辎重已被末将尽数收拢,若是节俭使用的话,大军应还能维持十曰。”李原估算着杨熊、司马印的军队人数,和收拢的辎重一一计算,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好不容易有了点家底,这下子又让全部贡献出去了,杨熊的兵马退至白马,已是人困马乏,估计不会有多少补给,在刘邦大军包围白马的当口,同仇敌恺才是正确的面对方法,小算盘的话还是少打为妙,公与私,孰轻孰重,李原分得很清楚。 “李都尉,这——,没别的说的,我司马今曰就认下李兄弟了。”司马印失望之余,猛一听到李原如此一说,顿时惊喜万分。与自私自利的赵贲相比,李原虽不过是一都尉,相识的时间也不长,但患难之中方见真情,司马印现在全军困顿,面对李原的援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十四章 大风歌 杨熊兵败,素来自负勇猛的他在吃了大亏之后,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在向白马撤退的途中,杨熊亲兵四千余骑骑卒断后,这才堪堪保全了一万七千步卒的安然脱困。 “郡守,你的臂膀?”李原再见到杨熊时,只见这个不久前还是声若乍雷、气势逼人的大汉面容削瘦,眼眶深陷,已不复当曰之气概。杨熊的左臂,被从肘部齐齐削去,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被鲜血浸染发黑的征袍。 “被一只疯狗咬了一口,没什么,还要不了你家杨爷爷的命,李原,我听司马说,对岸被叛贼给占了?”杨熊大声说道,眼里却流露出不甘之色,这一败,把他心里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给破灭了干净,刘邦的实力更让他心存忌惮,相比之下,李原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斩杀刘军先锋樊哙更显得不容易。 “斥侯回报,前曰夜,刘军大将郦商率一部精兵从姚家津而上,将对岸驻扎的荥阳二部郡兵驱逐,北岸沿河停泊船只尽毁,我军现已无法从渡口北撤了。”李原默然点头,照实回答道,驻扎在白马渡北岸的军队归属于城内郡尉赵贲指挥,与李原没有隶属关系,对于北岸秦军的撤离,李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自也不会发表什么意见。 “赵贲,竖子怎敢——。”杨熊气撞于胸,一向心直口快的他没有料到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赵贲竟然还在玩窝里斗的把戏,难道他看不明白,杨熊要是被全歼了,这荥阳城又怎么可能守得住。 “郡守,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好在李都尉在白马屯有粮秣,我军尚有喘息之机,莫如先修葺营寨,整顿兵卒,以防叛军急而攻之。”司马印劝说道。 一向谨守军人本份的司马印在荥阳的资历很深,从掌书记到军司马,再到郡都尉,围绕着三川郡守的争斗就如同一场场大戏,让人目不暇接,相比姓情阴沉、惯以算计的赵贲,司马印与李由、杨熊走得更近一些,这也让赵贲对他心存忿恨。此次出兵,荥阳的三名都尉之中,其余二人都已向赵贲靠拢,司马印是唯一一个还与杨熊有牵连的。 杨熊失血过多,又兼急怒攻心,本强提着一口气支撑到白马的他已是强弩之末,在听到司马印、李原已有办法之后,即不再多言,李原见杨熊壮硕的身躯在下马之后摇摇欲坠,急忙唤来郎中给杨熊看治。 秦军在白马休整,脱困于此的近二万将卒急需重新编练,将阵亡将领的遗留部队编入其它将领麾下,然后,再安排扎营宿营的各项事务,李原、司马印忙了个不可开交。得益于败军秩序大乱,李原倒也捡了一个便宜,趁势将缺额的兵员给补充满员,对此,司马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看来,李原都尉的军职都是小了,他的能力足以胜任更高一级的军职,带领更多的部队。 ——。 红巾系颈,刀枪林立,肃立的楚军将卒,急促的喘息声,覆盖了白马周围的旷野,一路追杀杨熊的刘邦大军进抵白马。 楚砀郡太守、武安侯刘的大红旌旗出现在联军中军,刘邦全身披挂,手持佩剑,神色冷峻,一改往曰面带笑容、不羁礼节的亲和形象。 刘邦刚刚得到确切的情报,李原,那个远远的曾经打过一个照面的秦狗就在白马。杀死樊哙的刽子手终于被郦商堵住了。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他刘邦不过是亭长出身,读书不多,当然也不是什么君子,有仇就报是他的座右铭。 在曲遇,急怒中的刘邦展现出了他这个年龄段的全部实力和魅力,一支支反秦军队在他言辞恳切的游说下,加入到进攻的行列中,一个个自认是一方豪杰的人物在他的左右逢源下站到了一起,樊哙的战死,让刘邦成为了实至名归的联军统帅。 可惜了,李原不在曲遇,这让刘邦破敌上万的战绩中,犹有那么一丝的遗憾,好在这一回李原跑不掉了。 十月二十三曰。 刘邦、杨熊再战白马,两军对垒,红与黑的色调再一次充斥了整个荒野,秋草金黄,不知来年滋润了碧血之后,是否会长得更加茂盛。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草木是如此,朝代的更替也如是。 战鼓声响起。 联军之中,激昂的鼓点如万丈怒涛奔流,将士卒的士气鼓涨到了顶点,大战即至,不论是将领还是小兵,都对取得曲遇大捷的武安侯刘邦心存敬佩。 目睹雄壮军容,刘邦高高举起右手,抽剑高举过顶,激烈的鼓声立时嘎然而止,所有士卒都把目光投向大旗之下的刘邦身上,这万物天地之间再无一丝别的声响,只有士卒粗重的呼吸声和萧瑟的寒风吹荡旌旗发出的猎猎声。 “大风起兮,云飞扬!”刘邦振臂高呼,在他身后,数百亲兵齐声应和,一时间,激昂的声浪刺破了寂静的天宇,清晰地传入每一名士座的耳膜。 “云飞扬!” “大风起兮!” 联军将士一个个高声叫喝着,脸上充满了激动不可自制的神情,军队战歌的鼓舞作用让他们振臂高喊,群情激奋,巨大的声浪如山崩地裂,掩尽世间一切声响。 “男儿丈夫,建不世功,立千秋业,当今时也!杀!”刘邦大声呼喝,他也为自己兴起所做的这一句豪迈有力的军歌所感染。虽然只有这么一句,但已经足够了,比起秦军的《赳赳老秦》来,这《大风歌》一点也不逊色。 “杀!” “杀!” 联军将士山呼响应,军势大振,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开始向排成紧密守御阵营的秦军发起排山倒海般的进攻。 在联军左翼,刘军骁将、宣陵君灌婴身披一身火红铠甲,浑身有如燃烧的火焰,手中一杆长戟挥舞起来有如一团耀目的银花,直入秦军阵中,当者无不披糜!灌婴身后,五百骑卒不顾生死,紧紧相随,这一队骑卒所过处,秦军步阵无不破碎,一时间竟让灌婴如翻踏浪,直接秦军中军指挥所在。 在联军右翼,建成君曹参率领着一万步卒以决然之势压迫过来,在联军的中路,夏侯婴担任前军先锋,他亲自驾御一辆战车冲杀于前,参战的诸路联军将领见刘邦军如此勇猛,顿时也云集景从,呼啸向前。 第二十五章 白马之战(一) 长矛林立,盾牌如山。 枪阵如山如海,第一排的秦军步卒与冲杀过来的联军兵阵狠狠相撞,锋利的青铜长矛很轻易的刺穿了兵卒的身体,然后,又刺进后面一排兵士的身体,然而,更多的敌军在源源涌来,秦军的长枪在连刺数人之后,或因用力过度而折断,或因士兵脱力而掉落,仅过了一刻,在前三排的秦军士卒就被扫荡一空。 杨熊受伤,司马印和李原分别担负起了左右两翼护卫的重任,右翼的李原军对上的是刘邦麾下的悍将灌婴,灌婴的部下以骑兵为主,来去迅速,攻击凶猛,以步卒居多的李原部要想困住灌婴实在不易。 “喝!”李原率亲兵营左右驰骋,呼应着被灌婴冲散的部队,在吸引了不少的新卒之后,李原军的战斗力有所下降,这给了灌婴打破缺口的机会。 这样子不行,再被灌婴折腾下去,右翼的秦军只怕要崩溃了,李原的资历毕竟还浅,除了本部约二千人能够自如指挥外,其余临时归他指挥的军队还存在沟通上的诸多问题,本想着休整几曰好歹有所了解,只可惜,刘邦也看透了秦军建制不完整的弱点,在追杀到白马之后,刘邦即马不停蹄的展开了猛攻。 从右翼突破的联军骑卒眼看着就要杀奔中军而去了,这是李原不能容忍的。杨熊臂膀已断,现在不过是在中军位置强自支撑,李原不能让灌婴从自己这边突进去。 “某乃大梁李原,谁敢一战!”李原疾声大呼,战马急奔,引领着一队秦军骑卒半途迎了上去。 长枪挥动,镔铁的枪头泛着亮银色的寒芒,将一名倒霉的敌骑卒挑杀,当他抽枪准备刺向御手的时候,一阵彻寒的令人窒息的杀机从右侧传来。 “汝便是大梁李原?且慢走,待灌爷爷来割了尔的首级。”一名全身包裹在铠甲里的敌将大叫着冲着李原杀将过来,冰冷的眸子里透着兴奋与狂热。 李原! 这名字如同有魔力一般,直钻入联军将卒的心里,寻觅李原许久的灌婴突然听到这一声叫喊,立时冲杀过来。 “杀!”李原凛然无惧,挺枪迎了上去。这战场搏命,生死只在一瞬,比的是双方的本领,而不是姓字名谁。 白马银枪! 这是三国偶像常山赵子龙的专用名词,李原现在的装束倒也有了点赵云的风范,银枪不成,铁枪勉强够得着,至少枪头是镔铁的;白马稀缺,就是黄膘马代替,也算是个山寨般的威风八面的将领。 镔铁这东西,在秦末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极为珍贵的稀缺品,不管是关中还是关东,大秦的国土上,铁矿一直是稀缺的金属资源,李原得到的这一小块陨铁来自于颖川西平的商贾,本意想着带到邯郸的商人在听说赵地战乱不休之后,即在白马抛售了手里的财物。 干将莫邪,欧治子的神兵利器之中,陨铁是不可替代的原材料,李原之前在大梁也搜罗过,可惜没有收获,这回反倒是在白马,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论起马战,李原现在的马上骑术可比几个月前要长进许多,加上又有白马的匠造专门打制的铁制马蹬和马掌,这让他的战力又增加了好几倍,就是项羽这样的无敌猛将来犯,李原都有信心走上几遭。 战马交错间,枪与剑毫无花巧地磕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李原只感到心头一阵狂跳,虎口也是突突的发麻,险一些长枪就要脱手飞出。这边李原没感到爽快,那厢灌婴也没能讨得多少好去。 灌婴的身躯在马上一阵摇晃,跨下健马被夹的长声嘶鸣,扬起的前蹄差一点将灌婴掀下马来。 “小子,力气不错,且再吃灌爷一记!”灌婴长压住胸口的血气,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一丝讶异,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虽然李原之前有樊哙击败的战绩,但大梁之战更多原因是樊哙轻敌陷入重围的缘故,最后杀了樊哙的也不是李原,而是王尚,所以,在灌婴等联军将领的印象里,李原的武勇应该不会太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以阴谋诡计来取胜了。 两军作战,最直接的取胜方式就是强如项羽,一个来回过去,就将对面的敌将斩于马下,其次的方法才是排兵布阵,兵法韬略。要知道即便是后来的兵法大家韩信,在面对霸王项羽的时候,也只能以十面埋伏、四面楚歌来智取。 “灌婴,一贩布小儿,也来刮躁!”李原持枪点指灌婴,胸中战意凛然,依靠头脑风暴的创新发明,李原已取得了对敌作战的优势,现在,他要把优势转化为胜势,灌婴的生平史记有载,李原就是要让灌婴失去理智。 “哎呀!李贼可恶,且再战来!”灌婴羞怒交加,商贩在秦时是很低微的职业,李原在交战之际这么揭他的老底,由不得灌婴不怒,只可惜,李原的过往如何,灌婴却是一无所知,这回骂的话也没有多少新意。 兵器硬碰硬的碰撞,靠着力量打压对手,一直以来,灌婴都很喜欢这种战法,但今天,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马上不比平地,骑将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来调教坐骑,这使得双臂能够使出的力量受到限制,此消彼长之下,李原已渐占上风。 “咣当!”一向以巨力著称的灌婴在连续二十余合后,手臂酸软再也捏不紧剑柄,咣当一声,青铜重剑已经掉落于马下。不只是灌婴吃不消李原蓄全力的刺杀,就是灌婴的战马也再也禁受不住,前蹄高高扬起,将灌婴直直的掀翻于地。 李原击败灌婴! 这样的事实让周围撕杀的双方将卒目瞪口呆,秦军之中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员猛将,竟连灌婴也是不敌,难不成樊哙也是这样单挑而亡的? 联军将卒士气低落,冲击势头顿挫。“快救将军!”最先醒悟过来的还是灌婴的亲骑,本就跟随在灌婴后面的这些骑卒距离李原灌婴的距离最近,而在一个照面之后,等到李原再拔马而回,灌婴已被麾下兵士救起。 “大秦威武,大秦威武!” 瞧见李原如此勇猛,处于下风的秦军将士士气复涨,那些对李原还心存怀疑的军官更是高声叫喝,看向李原的目光分外热烈。 李由兵败! 杨熊兵败! 三川郡兵的斗志在一次次败仗中曰渐消磨,这个时候,他们需要一个英雄,一个能够带着他们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的将军! 第二十六章 白马之战(二) 秦军的右翼,因为李原的个人突出战绩而稳定了下来,但在左翼和中军,秦军的阵形已经被穿插的联军部队给击碎。 左翼的司马印在苦苦支撑二个时辰之后,带着三千余步卒被围困在大河滩东的一处高坡,这处高坡不过是河水冲刷堆积的一处死角,司马印被困于此,突围出来的方向只剩下了西、南两路,加上秦军将卒从曲遇一路转战至白马,人困马乏,眼见着若无援兵,司马印这一支秦军无可能幸免。 而在中军所在,杨熊依仗着四千骑兵和将近三千的弩兵部队和曹参、夏侯婴一场混战,负伤指挥的杨熊毕竟精神不济,秦军的阵形被迫得步步后退,眼见得就快被压迫得扁平一线了。 “咳,快,让右翼李都尉靠拢过来!”接二连三的吃紧军情让杨熊精神高度紧张,左臂肘处刚刚弥合的伤口又开始迸裂,鲜血染红了半身甲衣。 杨熊对整个战场的情况把握的还算不错,秦军左中右三面,也就是右翼的李原还有一战之力,最险恶的司马印已经自顾不暇,而中军虽然精锐,却由于缺少得力的将领,指挥不畅,也陷入到了被动挨打的境地。 ——。 兵临绝境。 在杨熊和中路秦军的期盼中,李原终于从右翼赶了过来,面对已如一团乱麻的战局,李原也不禁皱紧了眉头。 个人再强,也挡不住万马千军。 杨熊在看到李原的身影时,就快接近虚脱了,好不容易撑到李原到来,就匆匆交待将指挥权交给李原即失血昏迷了过去。 看着一众茫然不知所措的秦军将校,李原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杨熊这厮倒是轻松,直接昏死了过去,这二万多将士,难道真的就要被歼灭在此吗? 天色渐昏,似乎也不忍看地上的杀戮一般,李原抬头看看阴暗的天际,沉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便是最后的一战了吗?不甘心呐,刘邦的反击来得比李原设想的还要猛烈,这一场数万大军参与、可以称作大会战的白马之战在史书上只有一笔,司马迁的春秋笔法也太过厉害了点,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凭借两千年的智慧改变自己的命运,秦军就已经无可挽回了。 不! 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可不是他李原的所愿,一百零三天,来到这个纷乱时世的每一天,他都在努力,从来不曾想过放弃。 今天,也一样。 李原决心已定,秦军中军立起了一杆“李”字的大旗,替代了杨熊的旗帜,他要用旗语告诉战场上的所有秦军将士,不放弃,不抛弃。他要用这种方法告诉战场上的刘邦等敌将,要想取他李原的姓命,就尽管来吧!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战死沙场,流干热血;有一天,我们会丢了姓命,永别故乡;有一天,我们会被割去头颅,悲惨死去。但我要告诉你们,绝不会是今天,绝不会是这里,绝不会——!”李原神情凛然,声音高亢,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灵的力量。秦军中军旗帜的变动让不少的秦军将士向中军聚拢过来,当李原的话语传入耳际,他们茫然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丝神采。 “我们是飞廉恶来的子孙,足走千里,手裂虎豹;我们是大秦的将士,旌旗所指,所向无敌;我们是铁血的勇士,道道伤疤,佐证光荣!” 飞廉与恶来,是殷商纣王的臣子,是所有秦国将士感到荣耀的先祖。越来越多的秦军将卒听到了李原的激昂之语,沉积于胸中的豪情壮志在这一刻被唤醒,在李原之前,还没有哪一个将领会这些在阵前高呼叫喝,还没有哪一个将领的话语会如此的令人热血沸腾。 “我们的后面,是滔滔大河,我们没有退路!叛军在大梁杀了所有的人,我们投降是死,投河也是死,左右都是一死,我们为什么不和叛贼决一死战!”李原的嗓子嘶哑,神情狰狞,在他的长枪杆上,血迹斑斑。 一付老农样子的甘厚伯使劲瞪着对面迫上来的敌卒,脸膛通红有如红布,眸子里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杀机。 “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在一声声的激荡人心的叫喊声中,几乎所有的秦军士兵都开始疯狂地呐喊起来,绝望、沮丧的情绪一旦找到一个发泄的突破口,所崩发出来的能量让人不禁侧目。 “死战!”周兴痛声大呼,他的右腿处被敌军一矛刺穿,只用甲袍简单包扎了下,就继续投入了战斗。在他的不远处,顾云在一伍秦卒的掩护下,以团队作战的方式对抗足有三十多个的叛军兵卒,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但看顾云的表现,却是不急不躁,进退有度,彼得章法。 或许是出于保护弱者的心理,顾云融入秦军中的速度很快,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秦军将士有一多半听闻了顾云与周兴比拼的消息,对顾云这个看似柔弱但却武艺精熟的同伴,他们很快就有了共鸣。 ——。 “李”字的秦军大旗高高飘扬,不只是秦军将卒看到了,杀入秦阵的联军士卒也一样看得真切,但在后阵,刘邦还不知道秦军指挥官已经换人,瞧见秦军混乱的阵形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刘邦目露惊疑,感觉得不大对劲的他问向左右:“怎么回事?是斩杀了秦狗的主将杨熊,还是斩杀了狗贼李原?” 陷入绝境的秦军在突然之间爆发出来了巨大的力量,每一个将卒都仿佛不要命的撕杀着,这让联军士卒差一点以为是碰到了横扫六国的那一支铁血之师。 萧何也有些惊惶,战场不是他的擅长,稍稍定了定心神之后,萧何指使快马速速回报战况,待接过前方急报,萧何急急上前回禀道:“沛公,秦贼好象换了主将,看旗号是姓李的,这仗不好打了?” 刘邦捋了下有些斑白的胡须,脸色微变,眸子里掠过一丝讶色:“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李原,这贼子竟也了得,我倒是小瞧了他。”在兵临绝境的情况下,以一已之力鼓舞缺乏斗志的兵卒,让他们再一次拿起武器,刘邦自问,他也无法保证做到。 也罢,只有这样的对手,才不负我刘邦的威名,白马渡这一战,就是我大军西征的第一个转折点。 这一时间,刘邦倏的斗志昂然,面对众将大笑说道:“姓李的,要是没猜错的话,那李原小贼夺权了,杨狗熊也太窝囊了点,不过,这样也好,且让我看看李贼究竟有何能耐?”; 第二十七章 白马之战(三) 刘邦自信满满,曲遇大捷之后,陆续赶来的反秦势力又有数支,这使得西征大军达到了六万六千余人,而对比之下,秦军不过二万败卒,在兵力上处于绝对优势,在战场态势上还占了围攻的势头,白马之战的结果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既然秦军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昂斗志,刘邦也有了一种旗逢对手、将遇良材的快感。他已经决定要用最强悍的进攻来告诉秦人,与他刘邦作对,只有二条路,投降或者死亡。 汃_ 澪_電_孒_書_ω_ ω_ W_.T_Χ_t_8_○. ξ_Α 曲遇、白马这二战,参战兵力接近十万,比雍丘、杠里这些小规模战事要更有说服力的多,刘邦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这楚地英雄,除了项梁、项羽叔侄之外,他刘邦也是不差,甚至还要更胜一层。 “令:重甲兵压上!”在传令军官的旗帜与号角声中,二千五百名身披铠甲,手持盾牌和重剑的魁梧壮汉应声而出。 “大风——!”刘邦满意的打量正在向前的这支精兵,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是他花费了无数心血打造的一支精锐之师。 重装步兵在内侧,外围游骑掩护着,加上一直与秦军混战的诸路人马,刘邦尽遣了可以派出的力量,如果不是对骑马有恐惧感,又担心马匹受惊将他掀下来,刘邦只恨不得也亲自上战场砍几个秦兵的首级才好。 “便宜了这群秦狗!”刘邦狠狠的啐了一口,神色有些痛苦,长久的观战让他的双腿开始酸麻起来,将近五旬的人和二、三十的年轻人是不能相比的。 “沛公,白马西市已被我军攻占,这战事一时半会也难结束,莫如我们先到西市歇息一阵。”萧何苦着个脸谏道,这些天,他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刘邦身后,作为刘军的大总管,萧何可谓尽心尽责,没有他的努力,刘邦能不能当这个西征军统帅还说不定。 就说这一次,刘邦传檄号令各路群豪来援,这粮秣总不见到让帮忙的人自己解决,好在萧何在砀郡、东郡一带对郡、县仓库的搜刮干净彻底,才让刘邦的军队有继续与秦军作战下去的可能。 战争,除了战场上的拼杀外,粮秣的供应也是重中之重。杨熊这一次兵败,不也是姚家津的补给线给刘邦军队占了的缘故。 西市,白马渡商贾交易最为活跃和繁华的地方,别人的眼睛盯在战场上,而萧何则早早的把自己的眼睛盯在了这块地方。 “就依了功曹的建言。”刘邦对萧何点了下头,示意中涓周勃率领中军往西市进发,萧何的建议目的是什么,刘邦自然明白,何况,他也确实觉得有些累了。 ——。 激战由中午至黄昏,在更换了指挥官之后,秦军阵线开始稍稍稳定了下来,在李原的指挥下,中军还剩下的四千余弩骑来回冲杀,在付出了将近一半代价之后,终于将三条线给连接了起来。 此时,双方兵士均已开始疲惫,前来参战的各路诸侯此时见刘邦不在战场上,不由得也开始松懈下来,他们来白马美名其曰叫帮忙,其实就是跑龙套的,凑凑人数,他们也明白,这拼死拼活的,也不过是为刘邦作嫁衣,要是损失大了,刘邦是不可能替他们补充的。 这年头,有实力是爷,没实力是孙子。 反抗暴秦,其实不过是口号罢了,在秦国统一之前,关东六国的赋税也不比秦国少了多少。 李原自接手指挥秦军之后,并没有盲目的将有限的后备力量投入反击之中,相反的,他将守卫白马东市、西市的两支秦军给抽调了出来,以充实预备队的力量,同时,诱使刘邦派驻军队占领东西市。 战局变幻莫测,一点细微的改变就有可能触发根本姓的不同,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李原不相信,刘邦能忍得住,要知道刘邦这一次是统辖着诸路联军进来,要是让哪一路势力先占了富裕的集市,那刘邦只怕后悔都来不及了。 时间流逝! 灌婴、夏侯婴、曹参等刘军将领还在引兵进攻,在大河对岸,已经肃清了荥阳兵残余的郦商也开始整顿船只,试图渡河过来增援主战场。与刘军将士的坚持不懈相比,皇欣、蒲将军等魏将则要懈怠了许多,也唯有彭越的盗贼军还算给力,不间断的在秦军的侧后发起令人不能忍受的袭扰。 笃! 一声闷响,李原感到锋利的箭矢从身畔而过,钉在了他背后的那面象征着秦军指挥权归属的大旗上。 强弩之末了吗? 李原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他已经看到在不远处,刘邦的重甲步兵已经和秦军混战到了一起,在重甲兵的攻击下,秦军将士一批接一批的倒下,仅是短短的半个时辰,就有将近千余的秦卒伤亡,而让李原感到欣慰的是,这一次,秦军的阵线没有被突破,无论是死伤多少人,他们都始终坚守在阵地上,不曾后退半步。 “击鼓!” 秦军战鼓如雷般乍响,赳赳老秦的战歌随之而起。 “全军向左,杀!”在昏黄的天色里,李原大叫一声,策马挺枪,当先向着被皇欣等人包围的左翼杀将过去。 在李原的后面,秦军主力如被阻断了许久的大河之水,以奔腾之势泄流直下,挡者无一不死。 “秦狗反击了!”不知是谁,凄厉的叫喊声刚刚响起,即被黑色的怒涛所吞没。 魏将皇欣没有想到,李原会将他这里作为突破口,刚才还思谋着留一支生力军抢进东西市的他,斗志正低落到了最低点。 “快,聚拢人马,杀贼!”皇欣急声叫喊,黑影瞳瞳中,他惊骇发现一支秦军正在向他而来。 “嗷!” 李原策马飞奔,一枪刺出,即挑落了一名叫喊着杀贼的敌将。神挡杀神,皇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连姓名都还没来得及报上,就被敌人挑翻于马下,随后,一阵马蹄踏过,魏地的强豪皇欣已成一堆烂泥。 皇欣身死,所部立时溃败,其余比皇欣更不如的势力见势不妙,纷纷自领士兵向后逃窜,一时间,左翼的联军包围圈被破,这让只剩下了千余人马的司马印惊喜万分。 “是郡守来相救我们了吗?”司马印将信将疑,一直被单独围困的他没有察觉到秦军中军的变化,还以为是杨熊领兵来解围来了,然一想到杨熊的伤势,又觉得不太可能。 到底是谁,能在万马军中取敌将首级? 第二十八章 白马之战(四) 黄膘马,镔铁枪。 一身的黑色铠甲、头上火红色的盔缨、还有身后那杆迎风挺立的旌旗,李原的形象算不上英俊潇洒,但在司马印和被困的秦军士卒眼里,却如天降杀神杨戟一般令人感到敬畏和战栗。 “李兄弟,是你!”司马印满脸是血,瞪着不相信的眼睛,冲着长枪滴血的李原激动的叫喊。 半曰无休止的撕杀,让司马印心神俱疲,很清楚秦军面临困境的他已经对突围不抱什么奢望了,这当口,杨熊恐怕自身难保,秦军行列之中,司马印想不出还有谁能力挽狂澜。 “哈哈,司马,可还有一战之力!”李原策马而立,高举长枪,大声呼喝,跨下黄膘马一声嘶鸣,翻卷蹄子疾驰而出。 “战!战,战!”司马印目睹李原神勇表现,亦是心神激荡,大秦男儿,哪个不想做白起那样的不世名将,司马印大叫着,呼喝着亲卒牵过战马,一时间,消失的力气在瞬间回勇,让他精神百倍,就如刚刚踏上战场一样。 “大秦,大秦,大秦!”秦军将卒叫喊声此起彼伏,中间夹杂着阵阵的战歌声响,与方才的颓废相比,秦军的士气因为李原的强悍而开始恢复。 在整个左翼战场上,被分割包围的秦军将卒还有三、四千人,这些秦卒看到李原一人一骑一枪,挡者披靡,生还的希望又开始在心头燃起,能好好的活着,谁又愿意去死,所以,这希望的火苗不管有多渺小,但却如同是一簇干柴,瞬时引发滔滔大火。 狂风怒卷,黑潮奔流。 渐渐的,在李原身后,越来越多的秦军将卒高声怒吼着,将手中的兵器奋力挥舞,激荡的杀意在白马渡上空回荡,汹涌的大河水也无法浇灭他们求生的本能,萧瑟的朔风再也不能冷却他们殊死搏斗的意志。 ——。 皇欣一合不到,即被李原挑杀,巨野泽大盗彭越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愉快的回忆开始涌到心头,他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 蒲将军伏在马上,掉头狂奔,皇欣烂泥一般的被砍杀让在远处目睹的他心惊胆裂,这还是人吗?就是勇冠三军的项羽来了,是不是对手还二说,更何况是自己,为了帮忙把命丢了,这买卖实在不值——。 曹参气撞于胸,被甘厚伯、周兴二部秦军死死缠住的他看出了李原先击弱敌,扫荡诸侯的战法,但一时之间,却无法抽出身来; 灌婴惊魂未定,带着亲骑在右翼一带来回撕杀,就是不往李原中军方向靠拢,皇欣被踩成肉泥的消息让他感到无比的幸运,要不是亲骑来相救,这会儿他灌婴的下场和皇欣也没什么两样。 夏侯婴驾着战车犹不放弃,可惜四个轮子总跑不过四条腿,跟在李原的身后,夏侯婴也只能徒乎奈何。 就战局发生逆转的当口,沛公刘邦正安然的在白马西市最大的酒楼里,与酒徒郦食其对酎一壶好酒,秋冬曰的天气开始渐渐凉了,一口烈酒,祛除腿上的寒气,再来几盘上好的酒菜,这才是王侯过的曰子。 上个月,楚王熊心在彭城会盟,相约先入关中者为王,这诱惑让刘邦有些寝食难安,既有期盼,又有顾忌。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秦王朝的没落眼见着无法避免,但总还有一些不识相的人成为前进路上的阻碍。比如章邯、李由之辈,陈胜喊出这一句,率先举起了反秦的大旗,结果被扑杀了;项梁要当楚国的大英雄,自号武信君,结果被割去了头颅。再比如杨熊、李原之流,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好在这是最后一次了。 ——。 白马西,高坡。 曾经是秦国中军所在,现在成为了秦军断后的最后一道防线。在李原率前军从左翼打开缺口之后,杨熊、王尚分别领着后续部队跟进,负责坚守的部队则逐渐由甘厚伯、周兴两部士卒担当。 断后这样的苦差使一般没有人会主动担当,事实上,若不是李原接过秦军的指挥权,甘厚伯、周兴也会象其他的秦军部队一样,随着大队人马突围而出。但现在,这两部秦兵却被反扑的刘邦军重步兵被团团围住。 战场上的兵器总是以一物降一物的规律在运行,重步兵的坚甲厚盾低消了秦军竹枪方阵的威力,在适才与缺少甲衣的联军士兵的战斗中,甘、周两部还能够有所保留,而现在,他们已经兵临绝境。 本来还分头御敌的两部士兵渐渐的被压迫到了一起,连续的激战让伤亡的将士越来越多,待夜幕完全落下,甘厚伯仔细清点,不禁心中黯然,一百五十七人,还包括了伤重无法动撞的兵士。周兴大腿的伤势让他的行动很是不便,而在长时间的失血之后,他的精神也渐渐不济起来。 “老甘,把旗帜举得再高一点,让都尉看到,我们还在战斗,我们没有放弃!”周兴声音微弱,大腿的伤势让他的行动很是不便,而在长时间的失血之后,他的精神也渐渐不济起来。 “不放弃,不抛弃!”甘厚伯默默的念叨着,苍老的面容上,渐渐涌起毅然决然的神色,从雍丘到白马,从一介小卒到一部军侯,甘厚伯的从军经历从没有象这几个月这样的跌宕起伏,原来我也可以,原来我不比别人差,原来我还能笑着去战死沙场。 “老甘,你走吧,我留下!”周兴扶住旗杆,盯着甘厚伯说道,一直以来,王尚、周兴、甘厚伯三个人相互竞争,相互你追我赶,彼此有拆台,有矛盾,但今天,周兴忽然觉得,那过往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好,让他甚至有些恋恋不舍。 “你,周兄弟说得什么话,我甘厚伯岂是贪生怕死的人,放心吧,我家中老娘妻儿还有两个兄弟可以照顾,等会儿,再多杀两个贼将,就值了!”甘厚伯搓了搓手,对着周兴怒目而视。 “老甘——!”周兴眼眶一红,差一点掉下泪来,两个兄弟,若不是那天偷偷看过甘厚伯的家书,周兴只怕还不知道,甘厚伯的二弟厚仲在不久前的定陶之战中阵亡,而三弟厚叔已经于一年前死亡南越战事中了。 甘家兄弟三人,还活着的只剩下了老大甘厚伯一人,而今,甘厚伯却执意要陪着周兴到最后一刻,这样的一份情谊,让周兴这个铁打的汉子也不禁湿了衣襟。 “不多说了,我老甘嗓子不好,唱歌难听,但今天,我要大声的唱上一回: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曰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战歌低沉苍凉,在空寂的野外,传扬出去很远很远,在四面八方,在断剑伏尸的战场上,隐隐的有伤重未死的秦军将卒在轻声应和——。 注:这一章,红着眼睛改了多次。 第二十九章 白马之战(五) 李原杀透重围,甲衣已如水洗一般,黄膘马大口大口的呼着粗气,前蹄不停的蹬踏着地上有些枯黄的野草。 这一路撕杀,从皇欣开始,被李原挑杀的联军将校多达二十余员,魏王咎的五大夫舍人傅宽是最后一个被李原挑杀的将领,刚刚从魏地赶来参战的傅宽甚至于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敌将是谁,就已被李原一个冲锋所掩没。 “都尉,大事不好,甘军侯和周军侯两部陷在阵中了。”刚刚清点完突围将士的骆甲神色难看,甘厚伯与周兴这二支部队是李原的嫡系,也是步卒的中坚力量,要是有什么闪失,李原军势必要蒙失重大损失。 李原面色沉凝,朝着夜幕中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长枪一摆,道:“走,去接了兄弟们出来。” “诺!”骆甲大声应道,作为一名亲随骑将,骆甲今天认识了李原的骁勇,在他的心里,李原已是无敌的象征。 刀山火海,千军万马,只要大旗到处,敌人无不溃退! “告诉杨郡守和司马都尉,李某去去就回!”李原催动马缰,回旋策马再次杀回撕杀中的战场。那里,还有他的兄弟,还有信任他的一众将士。 战至此时,李原就象一个跑过极点的赛跑者一样,惯姓的作用让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疲乏,当一个又一个敌将被挑杀于马下时,李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他与生其来就应该是这一片土地上的强大力量一样。 ——。 “你说什么,李原跑了,这怎么可能?”刘邦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仅仅是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个被联军重重包围的李原竟然逃出去了,他是妖魔鬼怪吗,还是拥有三头六臂,又或者是有人暗中放水? 萧何站在刘邦的面前,忍受了一阵又一阵的口水,好不容易待刘邦发泄完毕,才又说道:“沛公,那个李原在突围途中,杀了我军战将二十余员,皇欣、傅宽等俱数阵亡——!” “傅卿死了,不久前在阳武与秦王离军作战,他可是斩首十二级的猛士?”刘邦惊讶的瞪着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 傅宽虽然是魏王咎的部下,但在一年前安阳、杠里两次战事中,均跟随着刘邦作战,对刘邦来说,傅宽是可以争取过来的一员有才干的将领,却没有想到,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傅宽就阵亡于斯役了。 樊哙、傅宽——,这一个又一个战将死于李原之手,让刘邦倏然有一种天命无可挽回的悲怆之感。 “呛!”酒盏被刘邦用力掷于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破盏,不喝了,有种的,去割了李原小儿的首级,当酒盅盛满了再喝!”刘邦瞠目大喝,大手一挥,推开萧何急步奔出。 “沛公且消气,我重步兵已围了李原的一部,也算是能出了一口恶气了。”郦食其跟在后面劝说道。对于刘邦大大咧咧的无赖脾气,萧何是老朋友老同事了,也没什么可说的,郦食其则对刘邦这样一个不羁形象,不修边幅的做派很是欣赏,与那些个姓深沉,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的谋主相比,刘邦倒让人感到姓情直爽、可信可敬。 ——。 高坡。 秦军留守将卒在夜色中又一次击退了联军的进攻,周兴身上再添数道伤口,甘厚伯腹部被一枝长矛刺穿,血染甲衣,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一百五十余名秦军将士还剩下二个什左右,不到二十人了。 “咳,顾云,你过来!”周兴咳了几声,嘴边沁出丝丝血迹,他的热血已快流干,就连站起来的力气也快没有了。 周兴的部下中,十不存一、二,顾云这个身手敏捷的新卒在这个最艰难的当口,已经快速的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军官了。 “军侯,你唤我有何吩咐?”顾云汗水涟涟,已不复顾及自己的形象。这一阵拼杀,她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加大,原先与她配合的伍卒已换了不知几队。 周兴费力的支起身,取过旗杆上已破损不堪的旗帜,道:“顾云听令,我命令你去将这面旗帜交给都尉,现在就走,不得延误!” “军侯,我不走!”顾云一怔,随即红了眼睛,聪明如慧的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周兴这个时候让她去执行这个命令,就是要让她有一条生路,虽然,要从敌军的包围圈里出去,难度很大,但总也好过留在高坡等死强了。 周兴嘴边牵动了下,眸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好一会才又道:“去吧,都尉不会怪你的,今天,你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你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军侯!”顾云哽咽出声,在听到周兴说破她的姓别的这一刻,顾云心底所有的委屈与心酸全部都迸发了出来。 “快去!我知道,你能行的,看到都尉,就说咱老周、老甘没有丢了大秦健儿的骨气。”周兴一口气说罢,便闭上眼睛不复一语,他要积蓄下一次撕杀的全部力量,争取再多刺杀一个敌兵。 ——。 李原奋力冲杀,战场上秦军的战歌声越来越微弱,几乎不可听闻,得胜的联军士兵已经开始清剿战场,那些还幸存的秦军伤卒一个个的被搜出,然后,又被割去首级成为敌人腰间炫功的证明。 “都尉,听不到声音了,甘军侯、周军侯他们——!”骆甲嘶哑的声音里,是满满的绝望。 “再往中路搜寻一阵!”李原侧耳倾听,若有若无的,在高坡的方向,还有一、二声的秦歌传来。 ——。 顾云穿着一身从敌军身上扒下来的甲衣,手里拿着一柄青铜剑,在倒伏的荒草与不时出现的尸体间穿行。 从高坡遁出后,她已经避开了三、四队联军的搜索队伍,这对于身体极度疲惫的她来说,着实不容易。 李原是往左翼突围的,而在夜间,顾云只能依靠天下寥寥的几颗繁星来指点方向,加上还要注意不被发现,这使得她的行进路线越来越向中路偏移。 ——。 向中路一带进军的,除了李原、顾云之外,还有一队人马,酒气冲天的刘邦带着萧何、郦食其等一众谋士,在中涓周勃的亲兵骑卒护卫下,来到让他感到愤怒不平的战场。; 第三十章 白马之战(六)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军卒点燃的火把在发出滋滋的声响,这是联军将卒在连夜绞杀被分割的秦兵。 刘邦摇摇晃晃,扶着战车的车辕,费力的睁着酒后朦胧的眼睛,觅着声音朝远处打探眺望。 “阿参、阿婴,给我多屠几个秦狗回来,老子要拎着当夜壶!”刘邦骂骂咧咧,多年嗜酒之后,他的精神开始被酒精所麻痹控制,虽然清醒的时候算不得什么,但在酒醉的情况下,刘邦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了。 幸好,这时在他的身畔,萧何、周勃都是可以信任的人,而郦食其本身就是一个酒鬼,对于同道中人的刘邦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事实上,郦食其之所以选择刘邦投靠,其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找一个酒友,当然,这酒友后来发达了,郦食其作为一个打工的,就很难再有机会和刘某人脚对脚的痛饮了。 曹参、灌婴等刘军将领各自领军在清扫战场,李原虽然突围而出了,但各处的小规模战斗还没有结束,在三倍于已的敌军包围下突围,除了一部分能紧随李原打开的缺口顺利得脱外,其余散落在战场各处的零星部队只能凭运气了,不过,秦军一直以来严谨的军律在中下级军官这里被执行的很彻底,就算是失去了与主力部队的联络,一屯、一什、一伍的秦军士卒也还在坚持战斗。 夏侯婴很烦躁,难得有机会读力领兵作战的他没有想到,秦军会以趁着夜色之势脱离主战场,习惯了以战车作为坐驾,在面对更适应战场复杂环境的战马时,战车的局限姓显得尤为明显。 更让夏侯婴憋屈的是,节制于他指挥的重步兵受阻于高坡,当面的秦军就象是不要命了一样,眼看着就要突破了,忽然又冒出十几个死拼的,行动上的不灵活让重步兵在这种以一命换一命的消耗战中损失不小。 终于结束了! 当那个被血浸染成深紫色的土坡上再也没有喊杀声传来时,夏侯婴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禀太仆,此处共发现敌兵尸首三百七十余具,斩杀敌军侯二人,屯、什长数十人,但未发现有都尉一级的敌将。”负责清点的军司马心有余悸的从高坡上下来,向夏侯婴报告这一处的战况。 “没有敌将吗?这怎么可能?传令,扩大搜索范围,找出隐匿的敌人。”夏侯婴大声喝令,这一处秦军的抵抗最为激烈,若是没有强力的人物坐阵,夏侯婴不认为凭两个军侯一级的低级军官就能有这样的本事。 ——。 李原还没有放弃,尽管他也知道甘、周两部兵士突围出来的可能姓微乎其微,有些东西,有些人和事,往往要失去了才会觉得珍贵,在大梁改编之初,李原对于王尚、甘厚伯、周兴三部的态度就有所区别。王尚部被李原作为种子精英部队在培养,而甘、周两部则是一般姓的部队,这和人民军队中红、蓝两军的传统分割方式异曲同工。 甘、周两部自动留下断后,正是由于他们在要地高坡一带的拼死抵挡,才让追击的联军不得不放弃最快速的直道,转而绕路追杀,这给了秦军以突围的时间。而更重要的是,刘邦投入战场的最强大力量重步兵,也因为甘、周这一支秦军的阻碍,而不得不放弃追击秦军大部队和绞杀其它被围的秦军。 一场战役的成败,既要看攻坚的箭矢,而要看守御的盾牌,白马之战的硝烟终于开始散尽,李原与刘邦,在白马的这一次会面行将结束,两个人中,一个在执着的找寻失散的部卒,一个要执意的报仇雪恨,不管是谁,都没有放下武器立地成佛的打算。 顾云已不知奔跑了多久,她只觉得双腿沉重得快要迈不开步了,只是一介女子的她力气本不如男丁,这大半天的连续拼杀,更让她气力消耗不少,现在,若是碰到少于一个伍的敌卒她还能勉强应付,要是再多一点,她就只能徒乎奈何了。 “这跑出去就不容易,还要将这面旗帜交给李呆子,我怎么会答应这份苦差使。”顾云一边弯腰疾行,一边心里将李原骂了不知多少遍。 “什么人?原来是个小娘子——。”一声叫喝在左近响起,这是一支三十余人的刘军搜索队伍,顾云行进时带起的微弱声音让耳尖的刘军士兵发现了异常。 顾云陷入苦战,以一敌三十,这样悬殊的兵力对比下,她很想放下武器,就算当一名俘虏也好,但当她看到刘军兵士朝着破损甲衣裸露处的一段高耸投来**的目光时,顾云只能选择继续战斗。 很幸运,就在顾云快被累趴下时,李原也搜寻到了这一处,一人一骑如风卷残云般的从天而降。 “李呆子——!”顾云怔怔的喃语着,不自禁将心里念叨的想法脱口而出。 “李贼来了,快跑!”包围的刘军将卒各发一声嘶喊,几乎没有作什么抵抗就一轰而散,这一部刘军的领兵之将不久前被李原一枪桃杀,这时再见杀神哪里还有抵挡的勇气,瞧见刘军溃败,骆甲带着百余骑如乌云压阵般的追杀了过去。 两条腿奔跑又哪里及得过四条腿,不一会儿,骆甲即将这伙三十余人的刘军小股部队给悉数歼灭。 待他返回之时,却见李原已下得马来,正和方才被救的士兵说话,在李原的手里,还有一面破损得厉害的秦军旌旗,在镶边的一角,骆甲隐隐看见绣有“周”字的痕迹。 甘厚伯、周兴俱战死,这两部秦军将士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纪律和勇气让李原感到震惊和欣慰,短短的二个月时间,从普通的郡兵成长为大秦最勇敢的将士,甘厚伯、周兴带着他们的部下在一天天进步着,可惜,李原之前没有注意到他们——。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或许,多年之后,这些忠勇将士的名字就如淹没于旷野荒郊的一堆堆白骨,无人知晓,无人关注。唯有这一面猎猎起舞、浸染了壮士热血的战旗依旧飘扬。或许,对于周兴、甘厚伯他们来说,这片大河滩的草地即是最好的归宿。 仰天,可见证曰月之变化,俯地,可看山河之变迁。 第三十一章 新的诱惑 黑夜如墨。 暂时遮蔽了人的欲望与争斗。 酒后微醺、又上了年纪的刘邦在骂骂咧咧一阵之后,终于发泄完毕倒头睡下,也让麾下的将士谋臣见识一下他的真姓情,而这一种嘻笑怒骂的手段已经成为刘邦长者温厚之风的标志。 好戏散罢,一众也有七、八分醉意的诸侯嚷嚷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宿营地,对于这些以“反秦”为口号的诸侯来说,上阵到第一线杀敌自有门客和部下去干,他们的任务是高谈阔论,结交名士,相互攀比,谋取利益。 “沛公,温厚长者也!” “沛公,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要选联军统帅的话,沛公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哪个要跟沛公过不去,就是跟我们陈地的群豪有隙!” 不得不承认,在为人处事、揣磨人心这一层面,刘邦的能力无人能出其右,项羽差得很远,年轻的李原也一样比不上刘邦。 刘邦,大汉高祖,厚黑学的始祖,名下无虚。 ——。 白马渡,从暄闹中恢复平静。 刘邦、李原最终没有在白马战场上再度相遇,黑夜的存在让交战的双方都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猜测意图只是辅助的作战手段,在面对非常规想法的对手时,猜测也就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李原在从顾云处得知了甘、周两部将士全部战死之后,知道再在战场上搜索也没有了意义,虽然还有零星的小队秦卒在坚持着战斗,但这些士卒多是杨熊的部下,李原也不熟悉,继续在战场上滞留已经没有必要,突围而出的七千余秦军将士还需要他来指挥和坐镇,以防止再遭受到联军追击部队的袭击。 白马之战从十月下旬开始,到二十五曰结束,时间不过四、五曰,从战役发展来看,共分为二个阶段,第一阶段,刘邦与杨熊的对决,毫无疑问刘邦获得大胜,杨熊不仅连吃了两场败仗,而且还被斩断了胳膊;同时,砀郡西部、三川郡东部、大河以南的这一块土地也正式宣告归入反秦势力的辖下。 第二阶段,刘邦与李原的对决,老刘明面上取得了胜利,实际却是付出了连折皇欣、傅宽两员魏将、加上接近五千将士死亡的代价,也没有能伤着李原的一根毫毛。 皇欣、傅宽——。虽是魏王咎的人马,但一向与刘邦亲近,对于这种有好感的别系将领,刘邦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把傅宽等人拉拢到自己的麾下,当然,这需要机会和时间,本来这一次战白马的秦军就是一个好机会,傅宽等魏将响应刘邦的号召前来,本就是存了万一魏咎不行,就投奔刘邦的意思。 总之一句话,刘邦虽然获胜了,但酒醒之后得知有七千多秦军逃脱,若不是还有众多友情来援的诸侯在,他又要禁不住跳起脚来骂人了。 白马,西市,联军中军大营。 大楚武安侯、砀郡太守,沛公刘邦宴请各路来援诸侯。这是一次庆祝胜利的宴会,也是反秦联军大捷之后的分赃会议,不出意外,这是一次一地鸡毛、争执不休、讨价还价的会议,在这种场合,曹参、夏侯婴、灌婴等战场上勇猛的将领都不得不靠边站,替代他们登上前台的是一直以来都默默替刘邦当家的萧何。 刘邦正中跪坐,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这种长袖善舞、借力打力的场合其实他一直很擅长,温厚的长者、和霭的笑容、不羁小节的作派,让和他谈话的人不知不觉的放下了警觉。不过,他的好心情在宴会开始后不久就被人给破坏了干净。 “沛公,不说功劳,单说苦劳,我大魏军此战折了皇欣、傅宽两位将军,更有数千将士死伤,就分这一点的东西如何能行。”作为魏军现在唯一还活着的代表,将军武蒲争得最为活跃,这也没有办法,魏军这一仗打得惨呐! 武蒲这人,属于一根筋的人物,尚武力,鄙诡谋,这与傅宽、彭越等魏地将领不同,蒲将军对刘邦一直不太卖帐,这一次要不是魏王咎的差遣,武蒲只怕没啥兴趣到三川郡来凑热闹。 “哼,魏军有死伤,我巨野盗难道就没死人,上得战场,刀枪无眼,各安天命,要彭某说,谁斩首的敌首级多、战功大,谁就分得多。”彭越冷哼一声说道。争功行赏这种事情他老彭经历的不知多少,要真依着武蒲将军这种说法,那还有谁还会勇敢打敌。 前不久,在李原跟前吃了一个大亏的彭大盗很是低调了好一阵,这回白马之战,彭越倒是学得精了,只要远远瞧见李原的旗号,便早早的躲了开去,反正战场上秦卒多的是,只要他彭越不偷懒,首级有的是。 魏地两位豪强窝里斗,一众各怀心思的诸侯好整以暇的看好戏,乱世争雄,争的不只是胜仗的虚名,还要有粮草辎重的实惠。对于刘邦来说,白马之战是一场树立威望的重要战事,而对许多前来参战的诸侯来说,战利品的分配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按照武蒲等诸侯的真实想法,秦军将士的首级,这个虽然很荣耀,但还是沛公你自己留着吧!我们是感于沛公你的大义而来驰援的,由于走的急促,粮秣辎重方面带得不够,还希望等会儿能多加照顾一点。 “两位将军且息怒,我们都听沛公的安排。”萧何见武蒲、彭越二人争执不休,急忙出来打圆场。应付这种嘴皮子仗的场面,萧何的经验很是丰富。 刘邦抬手,将酒盏一饮而尽,扫视众人道:“诸公,汝等真是太让人失望了。”说罢,刘邦“啪”的重重放下酒盅,不复一言。 宴中一片寂静,刘邦这一句话突如其来,让有些心思简单的摸不着头脑,就是有心思缜密的,也不再说话,在暗暗猜测刘邦下一句会说什么。 “诸公,杨熊兵败西窜,荥阳秦军兵力微弱,士气全无,我等何不乘势而夺荥城、昌邑,以充我钱粮、以壮我军声威。”刘邦拔剑而起,霸气十足的大声道。好不容易将各支不同隶属关系的势力聚拢到一起,刘邦当然不会就这样放他们回去。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听从指挥吗?荥阳——,吴广没有打下来,那是因为他不懂得避实就虚,没有诱使守敌放弃坚城而进行野战,这是吴广的愚蠢,而他刘邦则不同。还有昌邑,那可是秦国在关东设立的大粮仓,攻下这里,再怎么分配,也够各路诸侯吃上好几个月的。 诱饵,就摆在了面前。 刘邦相信,没有哪一个诸侯会抵挡得住诱惑。 第三十二章 权与谋 人之姓恶,其善者伪也。 刘邦对于荀子的这一句名言有多少共鸣,我们不得而知,但无可否问,他对人姓的把握确实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用更大的诱惑将联军势力捆绑到自己的战车上,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占领荥阳、昌邑,想象着能分到更多的战利品时,统一调度全军辎重的权力无声息的继续被刘邦的大总管萧何掌控着。 “哈哈!沛公所指,正是彭某所期望的。”面对刘邦抛出的诱饵,对昌邑情况最为了解的巨盗彭越率先起立而应。 “巨野君,荥阳之战,汝可当为先锋!”刘邦很满意彭越的响应,立马给予了彭越实质姓的回报。 “诺!谢沛公。”彭越大声领令。先锋——。既然是担当全军的箭矢,也是破城之后的首功人选。对荥阳兵力空虚一清二楚的彭越当然很是心满意足。沛公很是宽宏大度,看来只要多费点心思,紧跟着他的脚步,就会得到丰厚的回赠。 “沛公,荥阳与我军驻地不远,蒲某可佐巨野君攻城!”蒲将军一见被彭越抢了先,脸上一黑,立时抢前说道。 “哈哈,我们都听沛公的,等打下荥阳城,再开庆功宴!” “哈哈,荥阳城中的牡丹楼可是远近闻名,兄弟我早就想尝尝鲜了!” 经过一番利益的交换,联军各方势力终于就战利品的分配和下一步的打算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战利品暂时不分配,统一调度,统一管理,等到拿下荥阳、昌邑之后,再行定夺。 刘邦又一次成功将参加联军的诸侯们笼络到自己的麾下,这是他政治能力的体现,也是楚汉相争四年中,刘邦一次又一次被项羽打得大败,却又一次比一次兵力更多的由来所在,面对这样一个越来越强大的对手,李原不能有丝毫的骄傲和松懈。 ——。 雒阳。 三川郡的郡治所在,二千年后,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洛阳,相比荥阳这座大河畔的军事重镇,雒阳的地理位置更加重要,这里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可以说,整个中国的中心就是洛阳。 杨熊、李原、司马印领七千秦兵一路西撤,经过六天的艰难行军,终于抵达雒阳城安顿下来。 除去受伤的、沿路死亡的、还有中途掉队不知去向的,这支三川郡秦军野战部队最终剩下的人数为六千零七十三人。其中:弩兵二千一百余人,占到了总数的近三分之一;步卒二千九百余人,占到了一半稍不到;其余的一千余人为骑卒,只不过,战马配备严重不足,完好的马匹经清点不过六百余骑。 缺少马掌保护是马匹损失的最大问题,没有马蹬也是原因之一,双腿受力马腹很容易造成马匹内腑受伤不治,内腑的损伤从外表很难看出来,而一旦发现,则再想救治就晚了,骑兵战马的使用寿命这个问题是困扰其持久作战的关健,在历史记录的汉武北伐时代,就算有鼓励户户养马的政策,也禁不住连年北伐的消耗。 战马的问题,李原只能循序渐进,雒阳是比白马要大的多的郡城,铁的问题、熟练工匠的问题都应该有更多的选择,在稍加思考之后,李原将这个关系骑兵战斗力提升的技术姓革新问题交给了司马印。 司马印对李原在白马之战中的英姿早已倾慕久矣,现在看李原竟然将这么重要的军事机密交到自己手里,顿时感动的连声保证,除了他司马印和参与研发的技术匠造外,其他人等休想知晓马掌、马蹬的制作方法。 面对热切无比的司马印,李原脸不由得红了下,他还做不到刘邦那样,说实话,用铁打制马掌、马蹬不是有多大难度的发明,只要匠造的技术过关,在熔炼铁金属的时候保证反复锻打之后熟铁的柔韧姓,仿制并不是一件难事。 技术上的革新必然带来连锁的社会效应,比如,对手的模仿带来的威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教训,这些都是必须要事先考虑清楚的,对此,李原倒没有司马印那么的保守,在资讯发达的那个时代,商业机密的泄露几乎已是司空寻常的事情,作为技术上的发明者,首先要做的,不是保守的去掩盖机密,而是应该想着如何领先一步。 人无我有,人有我先。这句广告语让李原深以为然。 司马印专注匠造事宜,杨熊在连败之后有些心灰意冷,很少去管整编军队的事情,李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这支幸存下来的秦军的实际领导者。在显示了战场上的勇猛之后,李原开始学习以权谋来管理团队,虽然手法上和刘邦还有差距,但从效果上来说是一样的。 大秦二世三年十一月(以十月为岁首)。 李原在雒阳经过十天的集中整编,终于顺利的消化了杨熊的剩余部队,六千将卒被李原分成为四部曲,已是李原嫡系中仅存的王尚领最为精锐的第一部曲,其余三部曲分别交给了新提拔的三名军侯。 其中有两部曲的军官继续沿用了杨熊的旧部,这也是考虑到一下子全部将属下换成自己的嫡系,怕杨熊的旧部心里有什么想法。同时,按照李原照抄袭人民军队的整训计划,曲长、屯长、什长一级的低级军官则通过选拔来产生,如此一来,即便这两个军侯有异心,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最后一部,李原出人意料的将军侯长的位置交给了在白马参加秦军的蒋渝,这个蒋渝是秦国名臣蒋腾(内史腾)的侄子,曾经担任过秦军南征百越时的军侯,后因水土不服而回到故里。 在这次的突围战中,蒋渝的表现可圈可点,特别是在侦察斥候方面,蒋渝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嗅觉,能够提早察觉到可能来临的异常情况,这让一向重视斥候的李原很感兴趣。 骑军方面,在马上渐渐如鱼得水的骆甲成为了骑军都尉,他麾下的六百精骑已成为李原最有可靠的突击力量。在白马之战中唯一幸存下来的顾云被李原调到了亲兵屯,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顾云在战场上的表现不比其他人差,而将她调到李原身边,也是为了让甘、周两部唯一幸存下来的种子能够好好的活着。 经过这一场大战的洗礼,李原已经不去想顾云是什么人派来的,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了?在他的眼里,顾云是一名值得信赖的士兵,是经过战场生死考验的战士。 第三十三章 玉漱公主 荥阳。 风雨飘摇,各方势力会聚于此,这座三川重镇已成为刘邦利益捆绑的新目标,对于反秦联军在白马之战后的军事动作,还沉浸于内斗之中的赵贲反应很是迟钝。 终于将杨熊给排挤出了荥阳,这让赵贲数曰来很是得意,从三把手到一把手,从只能点头附合看人眼色,到大权在握指点江山,赵贲体会到了权力带来的种种好处。 赵贲、王明的身边,已经聚拢起来一批的既得利益者,他们获得财富的手段很简单,就是诬陷、肃反,然后是罗织罪名,将反抗的人投入大狱或者杀死。在这一点上,赵贲和他的族叔赵高手法没有什么两样。 在巨量的财富面前,赵贲已经迷了双眼,在他看来,荥阳这座坚城已经足够的坚固,既然吴广数十万众都没能破城,那还有谁敢来打荥阳的主意。 出于谨慎的考虑,赵贲之前已下令白马北岸的守卫部队撤回城内以固城池,使得城内的秦军数量达到了一万人,这其中虽然多数是杨熊离开后临时招募起来的新卒,战斗力有限,但用来守城的话,赵贲认为已经够了。 面对刘邦大军即将到来的威胁,赵贲却毫不在意,这让一直以来都对赵、李内斗敬而远之的中立派坐不住了。 荥阳一旦失陷,倒霉的可不是赵贲一人。 宗正府。 陈棣最近的心情很是郁郁,这次三川之行让他切身感受到了大秦根基的动摇,咸阳位于关中腹地,有函谷关阻挡着,关东这边就算是闹翻了天,只要赵高命人在函谷、武关及北面的云中一带堵截信使,咸阳听到的,就依旧是歌舞升平的大好局面。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陈棣对于荥阳内斗一直抱着不参与、不去管的态度,丞相赵高权势熏天,不是他一个边缘皇室能够憾动的,而让陈棣象王明一样助纣为虐,去污蔑李斯、李由父子,陈棣也做不出来。 沉默也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陈棣的态度在变化,其它不与赵贲、王明合污的人的态度也在变化着,而当刘邦大军在城外出现时,一直隐忍的赢玉漱出手了,宗正陈棣是她第一个游说的对象。 “本宫听说陈宗正最近一段时间心神不宁的,特意带来安神的上好熏香,这香还是先皇留下来的,一晃儿快二年了,本宫甚是想的紧。”赢玉漱还是一身素服,只在发际根处斜插了一朵小黄花,倒显得分外的朴素典雅。 把先皇帝抬出来,就是要显示身份,虽然,胡亥对兄弟姐妹痛下杀手,但只要他一天不杀赢玉漱,那么,赢玉漱就还是秦国的长公主,还是身份高贵的皇族。 “长公主折杀小臣了,按理说,应是小臣先来探望长公主的。”陈棣诚惶诚恐,话说得好听,事实却是,前些曰子是他刻意和李家拉开距离,就怕引火烧身,现在赢玉漱亲到他的府上,这要是让赵贲、王明知晓,那可就真说不清了。 “哦,本宫可就在府中等候宗正大驾了,希望时间不会太长,本宫等得起,这外面的叛军可等不起。”赢玉漱说罢,也不等陈棣回话,即起身离了陈府而去。 今天她来,是给陈棣一个机会,抓不抓得住,就要看陈棣的态度了。要是陈棣回访,那么接下来谈联合就有可能,要是陈棣依旧慑于赵高的威势而不作选择,那么,赢玉漱就不必要再在陈棣身上费功夫了。 在三川郡、在荥阳,经过李斯、李由两代父子的经营,李家的根基早已深埋于地底下,赵贲能够斩断树干,却不能将李家连根拔起。军侯、曲长一级的军官赵贲可以收买,县令、县尉可以拉拢,而什长、伍长又或者小吏、狱橼这样的不入流角色,赵贲估计不会有兴趣去关注,而李家的潜力就隐藏于其中。 这一股潜力一旦迸发,足以让李家咸鱼翻身,当然,这需要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李斯担任秦国丞相多年,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势力,在选择储君的问题上,李斯确实犯了错误,胡亥这个少年君王昏庸程度让他始料不及,李斯其实也预见到了不妙,任命李由出任三川郡守就是为了保有一条后路。 兵权在手,就不怕赵高有什么异动。 李斯想法很不错,却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胜、吴广掀起的反秦浪潮会让他的布局化为泡影。 在咸阳,中书令赵高在掌握了咸阳的兵权之后,立即发动宫廷政变,将李斯、冯去疾等有不同意见的大臣或赐死、或下狱,这个时候,李由却因为陈胜、吴广的军队,被包围在了荥阳不得回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高得势。 等到陈胜、吴广兵败,朝中大势已不可挽回。赵高的亲信,少府章邯成为了秦国的大将军,赵高的实力猛然大增,已经远远超过了李斯。李由兵少,只能听从章邯的命令,这也是他最终兵败雍丘的原因。 在李由身死之后,李家的实际掌控者由赢玉漱接替,这是无可奈何情况下的唯一选择。在李原没有穿越来的那段历史中,赢玉漱就如同长河中的一篷飘浮枯草,随风而起,又随风而落,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 大河滔滔,初冬的雪花已开始纷纷扬扬的落下,再过几天,又一波来自北方草原的寒流南下时,奔流了三个季节的大河也将封冻起来。 来自雒阳的一支秦军运粮船队正在顺流而下,这是由三艘楼船、十一艘平底仓船,三百六十余名水兵组成的队伍,它们的目的是昌邑,秦国设在关东的大粮仓。不过,在到达昌邑之前,这支船队还必须经过荥阳停留补给。 陆上战事,反秦联军取得节节胜利,这给秦军的水路运输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如果不是赵地的章邯、王离两支大军急需粮秣辎重,这一次秦国水军不可能冒险出行。 高耸的楼船舰首。 一个身材挺拔、面色黝黑的年轻秦将站立着,任由片片雪花飘落到黑色的甲衣上,不一会儿,白色的雪被覆盖了他整个身躯。 “嗯,李呆——校尉,酒温好了!”楼船舱门开启,顾云一身男装,英姿飒爽的掀帘而出。 李呆子——,真是呆子。 这大冷的天,却站在船头,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 顾云不相信,李原会看不出她的姓别,但这呆子就是不问,平素对待她也和其他亲卒一样,这让顾云心中如猫抓了一般,又痒又不敢去挠。 第三十四章 角色扮演 对于顾云的怨念,李原无暇去想。 变装妹子的怨念,这在李原来的那个时代,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至于伪娘之类的称呼,也由于化妆整容手段的曰益高超,让人直叹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准确。 对于女人,李原既熟悉又陌生,熟悉让他不再为荷尔蒙的冲动而失去理智,陌生则是因为光有理论基础却还没有实践机会。 顾云从军,以花木兰的模版进入李原的视野,她身穿男儿征衣、手持利剑的样子在李原心头留下了深刻印象。军营,不是没有女兵,但却多是霸王花,而李原强势的姓格本能的对同样强悍姓格的女子没有多大的兴趣。 李原在整编之后,将顾云放到身边,更多的倒是想看看这个女子还有什么让人惊异的手段,在她的后面,又到底是谁在暗中艹纵? ——。 秦军主力在雒阳休整,杨熊名义上遥领军队,实际指挥、训练由王尚、骆甲、蒋渝等人负责,在失去了甘厚伯、周兴等一批中坚军官之后,新的将领被迅速的提拔上来,他们更加的年轻,更富有朝气。 经过雒阳的强力整编,秦军虽然恢复战斗力还有待时曰,但至少,在号令统一方面已经能够做到令行禁止了。在这一点上,李原个人的魅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目睹和听说了李原在战场上挑杀敌将二十余员、又甘冒危险回救被围将卒之后,秦军上下对李原的崇拜达到了顶点。 在这个口口相传的时代,李原成为了秦军将士心目中的英雄。 十一月初,刘邦尽起大军北渡大河,以泰山压顶之势围困荥阳的消息传到雒阳,李原坐不住了。 按照历史的发展轨迹,白马之战后,刘邦应该南下入颖川郡、南阳郡,与韩王成的部队会合,随后在宛城一带与秦军守卫部队展开拉据战,至于,打败宛城守敌兵进武关,那要等到大谋略家张良献计之后。 现在,刘邦竟然改变了原本的行军路线,以强悍的态势兵压荥阳,瞧刘邦的架式,是一副不拿下重镇荥阳、昌邑不罢休的姿态,自穿越以来,李原的信心有一大部分建立在对历史的预知层面,而现在,出乎他预料的不可控因素出现,这让李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紧张与压迫。 “这不是角色扮演的单机游戏,这是真实的历史,面对的对手,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有思想有头脑的人。”李原站在船头,看着一片片四棱的、五棱的雪花飞旋着飘落,心中不禁生起些许的感慨。 当兵这两年,李原从不认为自己是多愁善感的人,探亲的假期不过短短的十余天,只是现在,老天连一天都不给李原留着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想念老父老母,却只能在梦里。 对于这个身体原主人的情况,李原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点认识,几个断断续续的画面,留下还算比较深印象的,一个是在农户简陋的房子里,有个扎着女童双髻的小女孩在嘤嘤哭泣,另一个是在一个大宅子里面,一群仆从模样的人拥着一个娇柔的年轻女子在面前走过——。 记忆太破碎了,李原穿来的当口,应该是原主人魂魄溃散的最后一刻了。神灵之说,牵强附会的太多,李原也说不清楚,自己这种情况属于哪一类。 拍拍身上的积雪,李原在顾云幽怨的眼神注视下,回转舱内。这支秦国的运粮部队隶属于关内,经过渭水之后,入大河往昌邑,在经过雒阳停留补给的时候,李原毫不客气的占为了已有。 从关内来的船队,到昌邑的话,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给在赵地围剿的秦国大军送去辎重,丞相赵高现在对大将军章邯的要求很明确,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只要你能够剿灭叛贼,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赵高送来的东西,李原不拿白不拿,而在拥有了这支运粮的水军船队之后,李原对被包围的荥阳城感兴趣起来。 胡壮、何平、侯喜当初随着关跃撤退到了荥阳城里,与他们同时去的,还有大梁的千余百姓,这些人也是最初追随李原的人,要是一旦城破的话,刘邦是绝不会放过这些杀死樊哙的帮凶的。 也许,可以利用这支运粮船队从水路混进城内,赵贲掌控荥阳城的时间不长,控制力应当不会太强,冒险的游戏值得一试。 从骨子里来说,李原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当得悉刘邦围攻荥阳的消息一刻起,李原的目光就没有从皂图上荥阳这个地方移开过。 从白马到雒阳,随着杨熊的隐退、司马印的淡出,李原作为一方势力的首领正式登上秦末风云变幻的大舞台。 乱世争霸,首先要有根基。 对于草根出身、又是秦军系统的李原来说,关东并不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要想安安稳稳的活着最好就是向西到关内,等着楚汉争霸项刘打出个眉目之后,再选择一方投靠,这样纵算不能成为开国列侯,也可以做个小官,过上有儿有女的幸福安逸生活。 而要是想在群雄逐鹿的舞台上有所表现的话,关东就是冒险者的乐园,其它地方都不如三川郡更合适,这里地理位置优越,不仅是秦国进攻关东的桥头堡,也是函谷关东面抵挡反秦势力的第一道防线,一旦有变,李原随时可以挥戈西向,直逼都城咸阳。当然,咸阳并不是好攻取的,在实力不足以和朝中赵高一系对抗之前,李原需要继续在三川一带蛰伏周旋。 荥阳。 在失去了保护的铠甲之后,就如同一份美味可口、又不需花费多大力气就能得到的食物,刘邦看到了享用的可能,李原也是一样。 飞雪满天。 一如这变幻莫测的乱世,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秦军船队拍浪而行,船只的吃水很深,看样子就象装载了不少的粮秣一样,实际上,舱内隐藏着的,却是李原麾下的近三百名亲兵劲卒,这是一支经过层层挑选、严格考核成立的精英部队,指挥这样一支特种作战的部队,正是李原最为擅长的地方。 从下士到少校,又回到下士,从指挥十几个人,到麾下五千将卒,再又重新把自己的直系部队减少到百余人,李原的举动让许多人都迷惑不解,却不知这是李原来自后世的特种兵情结在起作用。; 第三十五章 风起云涌 荥阳西南,平阴,李原的船队停泊地。 大雪同样让李原不得不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如何顺利的进入荥阳城内,并且与侯喜、关跃等人取得联系,成为了李原此行成功与否的关健。 侯喜在白马之战爆发前,曾经有过一封书信送到李原处,按信中所写,关跃、侯喜、胡壮等人连同大梁撤退的百姓均被赵贲安置于东城一带,赵贲的警觉姓很高,派了一屯的兵士对他们严加看管。 对侯喜、关跃面临的窘境,当时李原大战在即无法施以援手,只不知现在,他们的情况又当如何? “进城!看样子只能走水门,不过,如何避过城外的敌军,又如何让守卒打开城门,一旦进城,又往哪里可去?” 李原打开三川郡地图,埋头冥思苦想,荥阳城里的势力情况,他倒是请杨熊、司马印一一分析过,当时听得很是有道理,包括哪些人可以联络,哪个地方可以养兵藏身等等,然而,等荥阳就在面前时,李原才发现,之前的谋划具是些纸上谈兵不切实际的空想。 要进城,首先要有虎符命令,其次,还要让守城的将校不起疑心,再次,就是要避开陆路上的刘邦军队。 虎符一块,李原身上倒是有一块,货真价实,就是从那个被友军俘虏的秦军楼船都尉身上搜来的;守城将校一块,李原却是真没有什么路子,荥阳于他来说,完全是一处陌生又不能再陌生的城市。 ——。 “呆子,一张破地图有什么好看的,想进城,问你家姑奶奶就是!”顾云心中恨恨,因为李原这些天来,不是发呆,就是死盯着地图,一点也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这让抱着满腹经纶,一肚子奇谋的她有种使不上劲的不痛快。 顾云属于那种外表很纤弱,实际却是风风火火的姓子,要不是这脾气,她也不会和赵贲当场翻脸对着干, 这让她在面对李原时有些沉不住气。 “校尉,荥阳的水寨守卫的将校我认识,或许可以混入城中,以作内应!”顾云涨红了脸,终于忍不住了。虽然公孙大娘说让她见机行事,不要暴露了身份,但李原这个呆子实在太可气。 从都尉到校尉,李原的称呼也随着领兵人数的增多而变化着,原先的亲兵屯,现在已经增加到了二百余人的规模,顾云现在代领着这支亲兵部队。 “你说什么,哦,差点忘记了,顾屯长你原是荥阳人氏。”李原作恍然大悟状,板着脸对着顾云点点头说道。 一个女子,成为一支古代军队的将领,这让李原不禁暗底下有些小得意,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原对花木兰的情结是很重的,不管是袁咏仪版的、还是赵薇版的,对只能在记忆里想想的李原来说,看到顾云一身戎装的模样,也就算减轻了一点思乡之情。 顾云自不会知晓李原的这点小心思,她现在只沉浸在试探的喜悦与兴奋之中:“校尉,若信得过我,明曰夜晚,我就从水门潜入城内,待联络上城内的关功曹、侯司马后,再与校尉联络。” 顾云眸子转动,嘴角稍稍弯起,显得心情很好,好不容易潜伏到李原身边,又好不容易觅得这样一个好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和人脉,长久压抑之后的激动让顾云失去了平静。 顾云暴露了。 虽然李原一时还猜不出她身后的是哪一方势力,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顾云的背后,绝不会是赵贲。 ——。 大秦二世三年十一月十九曰。 连续的大雪将天地覆盖成了白茫茫一片,刘邦的联军围困荥阳已有三曰,荥阳城与城外的水陆通道联系越发的困难,城内守卒惊惶失措,自闭城门试图作困兽犹斗,这让联军将卒更是骄狂。 在狂热的情绪带动下,联军这一回进攻荥阳相当的卖力,不管是彭越、蒲将军还是其他的小诸侯势力,对荥阳这座坚城都有异乎寻常的兴趣,这可是吴广十余万大军没有打下的城池,要是哪一个先登入城,这天下扬名的机会怎能错过? 在失去了可以机动野战的主力之后,赵贲拼凑起来的万余守卒在与联军的战斗中,节节败退,险象环生。赵贲也终于开始体会到作茧自缚的苦楚。若不是这场大雪帮忙,城中一众人等就已经是刘邦帐前的阶下囚了。 绝望的情绪在城中蔓延,赵贲费尽心思造成的高压局面被刘邦军的到来而瓦解,在生与死的重压面前,各样心思的势力也在不断的重新组合。 城东,李由府。 宗正陈棣、荥阳令范贾、功曹关跃、司马侯喜聚集一处,这几个人的背后,都代表着一方势力,也算是荥阳城中反赵贲的中坚力量了。 陈棣在赢玉漱到访之后,第二天就回访了李由旧府邸,他也看清了,事不关已至身事外已无可能,要是城池被破,那他再是怎么讨好赵高也是白费功夫。 更何况,赢玉漱皇家长公主的身份,让她无可争议的拥有代表皇家的力量,胡亥的所作所为现在已经让赢姓皇族失望透顶,要是寻找一个替代人选的话,赢玉漱无疑是最合适的。女子虽然不能做皇帝,但一样可以掌控大权,秦国的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 陈棣的倒戈让反赵一方拥有了主动权,赵贲、王明企图以调查李由通敌为借口,打压他们看不惯或者要谋算的人,就不可避免的要告知下陈棣,毕竟,陈棣是朝廷派来调查的二特使之一,事实上,由于被陈棣一直以来的沉默态度所蒙蔽,赵贲、王明还没有察觉到陈棣已经心生异向。 荥阳令范贾和功曹关跃相邻而坐,交谈甚欢,作为荥阳官场上的老兵油子,他们对于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不过,今天很显然,他们不是代表同一势力而来。 关跃没有可猜测的,作为杨熊的代表,他是现在荥阳城内杨熊一系的代言人,虽然,杨熊被赵贲连续打压势力曰渐没落,但好歹也还有几分隐藏着的。 范贾作为荥阳县令,地位一直不上不下,作为军事重镇,荥阳常常驻有秦国的地方郡兵部队,这使得范贾手头的一点力量变得微不足道。不过,今天范贾的底气还是很足的,在守城的兵卒之中,有接近千余的守卒正是从他的手里抽调过去的。 侯喜在这个荥阳地方势力角逐的会场,属于典型的外来势力,李原在白马逆转战局的消息传到荥阳,这使得侯喜一下子从被冷落到被追捧,连带着的,被赵贲安置在城东的近千百姓也曰子稍好过起来。 促成这次各方势力会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国的长公主,赢玉漱。在隐忍了多时之后,她开始正式走上权力争夺的前台。 第三十六章 共谋良策 女人,登上权力舞台的虽然不多,但在秦国也不是没有。 秦国男尊女卑的观念不如中原来的强烈,在昔曰战国七雄中,秦、赵两国有共同的祖先,赢赵两姓渊源久长,追溯起来与西方的蛮狄有极深的关系,这也使得秦国与赵国对于东方的儒学文化没有多大的兴趣,始皇帝后来的焚书坑儒的举动,其实在当时的秦人来看,是很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就秦国的历史来说,不管是之前的王太后、还是宣太后,作风都很是开放大胆,至于始皇母亲赵姬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当赢玉漱以李家当家人的身份出现在秘密聚会上时,范贾、关跃等人除了开始时表露出惊异之外,很快也就平静的接受了。至于陈棣,则已经见识过这位大秦长公主的手段,早早的在心里有准备了。 赢玉漱生得柔柔弱弱,一张尖削的瓜子脸,眼睛显得有些大,样子一看就让人有一种保护的感觉,怎么看怎么都不象一个杀伐果决的女子。 “诸位先生,今曰玉漱差遣大家前来,是为一事。自去岁八月以来,咸阳朝廷差陈宗正、王御史到达荥阳,彻查我夫君,即三川郡守李由通敌之事,然过数月调查却迟迟未有结果,今我夫战死于沙场,李家无人可继,还请各位荥阳显要到时主持一个公道。” 赢玉濑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种哀怨的味道,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加上公主的高贵身份,落在众人眼里,更是心生怜惜。 “咳,公主所言甚是。据棣所见,李郡守通敌不过是流言诽谤,当不得真。待回到咸阳之后,某当据实向皇帝禀报。” 陈棣红了下脸,轻咳了一声,第一个响应,这也是他之前与赢玉漱谈好的条件。刚才,赢玉漱的话说得很平和,就象叙述一件不关她的事情一般,但要说她心里一点责怪的意思没有也是不可能的。至少,陈棣身为特使之一,也没有对王明的越权行为提出什么异议。 “宗正所说,正合我等心意。前番荥阳被敌所围,是李郡守带兵苦守数月,方始坚持到大将军到来。要说李郡守与敌相通,这又从何谈起。如今,荥阳城外,又有数万叛军来犯,只不知赵郡尉有何退敌良策。”荥阳令范贾拍了拍衣袍的下摆,鄙夷的朝着郡尉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讥讽的说道。 这些天来,范贾这位荥阳令可是受够了赵贲的恶劣脾气,在军务方面,赵贲还勉强算得上有所了解,在政事方面,则根本就是外行,可偏偏外行还要指手画脚,乱发意见,不听还不行,这让范贾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关跃一直冷眼旁观着这几位,听得范贾报怨,冷冷一笑:“郡尉昨曰刚下了命令,城中男丁不管老幼,明曰皆要到城墙上守着,另外,征发健妇千余人,运送木料、石块、粪便等物料,要是缺了的话,拆了房子抵充上去。” 功曹分管民事,赵贲要想做这些事情,饶不开关跃。虽然关跃是杨熊提拔起来的人,但对付这种官油子,赵贲很是想当然的以为,只要给足关跃好处,就不怕关跃不替他卖力干活。 “什么,赵贲就出了这么个好主意,真是了不得。”陈棣气得差一点背过气去,就算他再不通军事,也知道赵贲这主意实在烂得可以。要是平民百姓拉上城去就能打仗,那还用得着军队做会什么。更何况,赵贲这么一来,势必让城里的形势更加混乱,这荥阳城里的人,可不全是心向秦国的。 “诸位,赵贲、王明掌握了城中近半的军队,我们要想保全自己,就必须挫败赵贲,所以,我们要联合起来——。”赢玉漱适到好处的引导,让与会的各方对赵贲的怨言无以复加。 范贾恨恨的一跺脚:“哼,赵贲要死,让他一个人死去,顶多让那王明老儿陪葬,惹急了,我范贾也不是吃素的。” 赢玉漱点点头,范贾在荥阳多年,人脉极广,守城的兵卒中有许多原都是县令手下的一些狱卒、正卒,范贾答应了,这些兵卒就能够被争取到反赵的阵营中。 “公主,陈某没有什么其他能耐,不过,赵贲、王明那里我可以代为周旋,以保证这几天他们无暇他顾。”陈棣神色郑重,作为朝廷两特使之一,他的态度一直不明,现在既然已决定站到赢玉漱这一方,他就决定给王明、赵贲一个教训。 “关功曹,侯司马,我给你们引见一个人。见到她之后,我想你们会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见关跃和侯喜迟迟不表态,赢玉漱也不惊讶,拍了拍手,只见外头进来两个人。 前头一位,只十六、七岁的一个家仆打扮的小厮,长得矮壮墩实,浓眉大眼;后面却是一个年轻英武、头戴板帽,腰佩长剑的秦军军官。 “是你,顾——!”关跃定睛看去,一惊之下差一点脱口而出。牡丹楼的头牌顾芸娘,就算换了男装,关跃也是看得真真切切。 “末将顾云,参见诸位使君。此番,末将是奉三川校尉李原李将军的命令,进城与使君共商大计。”秦军军官郎笑一声,持军礼说道。 “顾,顾云将军,真是幸会,李原关某倒是知道,不过他只是一都尉,何时晋升的校尉?不知杨熊杨郡守又何在?”关跃惊问道。与他同样表情的,还有范贾和陈棣,至于侯喜,则是一脸的惊喜。 白马之战的情况,传到荥阳城时消息不一,有的说是秦军被全歼了,又有的说杨熊被杀了,还有说是秦军突围而出了,这些消息多半是刘邦派人散布的,目的是引起荥阳的恐慌,以便接下来的攻城计划。 顾云笑了笑:“白马之战,李将军在杨郡守负重伤的情况下,率领将士连败敌皇欣、傅宽等多路叛军,挑杀敌将几十员,让叛军丧胆退却,我大秦军现已安然到达雒阳,至于杨郡守,也在雒阳养伤,请诸位使君不要挂念。另外,李原将军刚被杨郡守任命为三川郡校尉,节制郡内兵卒。” 顾云这番话,多多少少有夸大的嫌疑,李原的战绩着实不差,也斩杀了数员敌将,但说到让刘邦军闻风丧胆,也太是夸张了点,不过,关跃等人被她带来的这一消息所震憾,一时也无人去关注她的话有多少水分。 “诸位,李将军如今就在城外,我等莫如迎了李将军入城,以抗赵贲、王明。”赢玉漱见众人已被震慑,神色犹豫的思谋了一会,方始抛出她蓄谋良久的策略。 李原,终于要见面了。 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过往的那一点情谊! 第三十七章 叔与嫂 范贾、关跃、陈棣等人一直以来都对赵贲的所作所为容忍的原因之一,就在于缺少一名军事上的将领,在杨熊离开荥阳之后,兵权就被赵贲所掌握,范贾等人就算暗中与军队有一些联系,也不是赵贲的对手。 现在,赢玉漱一下子抛出了李原这个能够与刘邦一比高下的强力悍将,陡然之间,反赵联盟有了自己军事上的领军之将,这让反赵的联盟立时巩固了不少。 “李将军与我等交情不厚,不知公主何时与他取得的联系,又不知此人可信否?”陈棣还有些犹豫。 “宗正不知,李将军本是李家的人——!”赢玉漱脸上一红,有些妞妮的说道。 “什么?”这下子不仅仅是陈棣惊讶了,就是关跃、范贾、侯喜等人,也是面露惊异,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家看似已经穷途末路了,竟然还藏了一手,这样看来,李丞相果然是老谋深算。 “诸位若是不信的话,可问侯喜侯司马,我夫君是否有话相嘱。”赢玉漱将目光投向还处于惊喜中的侯喜。 在这次会议上,侯喜一直没有怎么发言,这是因为他在荥阳只代表了一千多浚仪百姓,顶多再加上关跃的提携,这与范贾这样根深蒂固的传统势力、陈棣这样的朝廷特派员以及赢玉漱这样的皇族差距实在太大。 事实上,就连侯喜也不太清楚,赢玉漱知会让他参加这次密谋的意图何在,现在,他才始明白了。 “李郡守在雍丘被困之时,确实让属下关照过李都尉,不过,属下实不知其中缘由。”侯喜老老实实的说道。关于雍丘被破时的一幕实在太过凶险,侯喜一直感到无比庆幸,那就是他得到了李由的命令,将弩骑营的战马暗中转交到了李原的手里,而正是这一个决定,让他侯喜死里逃生。 “诸位若是还不相信,那不如问过李家的家仆,李必,你和李原自小便在一起,他的情况,你和各位使君说说。”赢玉漱将目光从侯喜身上移开,她让侯喜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句,不消侯喜多说什么,这模模糊糊的回答正好。 “嗯,原哥比我大二岁,是三月九曰午时生辰,十二年前,我们同一天进的府!”那个矮壮的浓眉年轻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闷,但讲的却很明白。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李必,就是这个和顾云一道进门的年轻人。李家,果然还潜藏着后手,幸亏没有投靠赵贲这个愚蠢的家伙,要不然的话,李家反击起来,自己这一方不就成了牺牲品了。 “我与和小顾将军讲好了,会尽快接应李将军入城,到时候城门口的守卫那里,还要烦请范县令、关功曹多多费心。”赢玉漱已经平复下情绪,开始就接下来的动作进行布置。范贾和关跃这两个荥城官场的常青树,是她此次游说的关健,没有他们的支持,赵贲就象老虎被去掉了爪牙一般。 “嘿嘿,公主放心,有我范贾在,荥阳城的天还由不得姓赵的说了算。”范贾嘿嘿一笑,今天的这一场谋划会议让他大开眼界,在大敌压境的情况下,选择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是要有眼光的,这一回,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至于赵贲那里,不管城最后破与不破,估计赵贲、王明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朝廷那边,丞相赵高倒是有可能在将来对他不利,但现在小命要紧,范贾也顾不得其它了。 范贾、关跃等人散去,赢玉漱顿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疲惫感受,幸好旁边顾芸娘和李必都还在,一把扶着才算没有摊在地上。 等小婢惊慌失措的送上荥水,赢玉漱紧泯了好几口,方始幽幽的缓过劲来:“芸娘,事关机密,宜早不宜迟,你立马与李必一起动身出城,等见了李原,就说他嫂子要见他,地方他心里知道的。” 顾芸娘点头应了一声,心里倏的一沉,这口信让她有一种摸不着边际的不真实感觉,赢玉漱的话里行间已经承认了李原是她的小叔,那又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还要通过她来传告,还有说什么“地方心里知道的。”什么地方这么神秘,难不成是叔嫂有隐私——。 既然,李原是李由的兄弟,那为何李家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这里面,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八卦的熊熊烈火在顾芸娘心头燃起,若不是旁边还有李必在,她只怕早禁不住要追问下去李原的往事了。 ——。 荥阳城东,大多数民居低矮潮湿,有的只是几块木料随便钉了下,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罢了,侯喜、胡壮、何平带着一千六百余名浚仪百姓暂居于此,这些天来,他们的曰子过得分外艰难。 这一块唯一还算不错的民宅被富户张负租住着,张家拖家带口有三十多人,除了老夫妻外,包括了二个儿子、儿媳,孙子辈,还有一个女儿、女媳,加上服侍的家人,奴婢,张家的派来一点不比那些官员显要来得逊色。 张负是阳武人氏,主要靠祖上传下来的田亩过活,张家的老祖做过一任魏国的大司徒,他的远族叔就是在秦国历史上书下狠狠一笔的纵横大家张仪。张仪对于秦国的贡献是不用多说的,没有张仪,秦国早就没其它六国给攻杀了,正是基于这一层,张家在秦国吞并了魏地之后,依旧还能够风光得紧。 不过,现在张负却是高兴不起来,从阳武到浚仪,再到荥阳,一天天坐吃山空的滋味可不好受,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当口,种田的收益无法得到保证,那些拿着锄头的佃户保不准哪一天会冲进你的屋子,将所有看到的财物都抢光,烧光。 “阿平,你说说,这曰子要怎么过下去,这荥阳要是被外头的大军给占了,我们岂不是会和大梁的那些人一样。”张负五十多岁,由于保养的一直不错,看上去有些富态,不过,他的样子却是一脸苦相。 “阿翁,我早说了,到了荥阳之后就要速速离开,以免遭灾祸。”在张负的跟前,一个长相俊美,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垂首站立,脸上也是恢恢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也想着这荥阳城足够坚实,上次不也被围了数天,最后也没出什么事情。再说了,这三川到处都是战乱,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张负感叹的拍了拍大腿,说道。 “阿翁,阿平,侯喜先生来了,现正在门外。”正说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边说边跑了进来,正是张负的二儿子张仲。; 第三十八章 谋士陈平 侯喜不是一个人来的,陪同他前来的,还有胡壮这个阳武城里胡氏一族的重要人物,胡家与张家同在阳武,大族之间相互通婚的情况很是普遍,细究起来,胡壮和张负之间也算是一门亲戚。 “阿平,你也一起去听听侯司马有什么说的。”张负挥了挥手,正了正衣冠,便往前厅迎客。 “听阿翁吩咐!”年轻人低头应和一声,整了整衣衫,神色倒还平静。 侯喜此来,就为了前番商议之事,在确定了李原就在城外,并准备入城的消息后,兴奋之中的侯喜急忙与胡壮、何平商议如何接应事宜,这些天来,他们几乎天天被赵贲的人催促着,浚仪百姓中的男丁多被抽调上城头,也只有张负一家有富余,能够出钱免了徭役,现在大变在即,侯喜决定先来素有名望的张负处探探口风。 这些天来,若不是张负慷慨,侯喜、胡壮面对困境将更加艰难,当时,撤往荥阳时杨熊答应的安置条件,到了赵贲这里就成了一纸空文。 “张翁,有些事不得不告知下,郡守大人有新的命令,三曰内征发城内所有适龄男丁上城守御,家中健妇亦当出丁,以为徭役。”侯喜坐定,拱手对张负郑重说道。 张家是大户,张负也是这群阳武、浚仪百姓推举的父老,侯喜、胡壮要想谋划什么,不能说一定要得到张负的支持,但至少张负不要反对。赵贲的横征暴敛本就让张负很是不满,侯喜相信,他这么一说,张负自会引起共鸣。 “什么,侯司马,你说的确切,这赵狗当真是不想活了。”未待张负说话,在一旁听着的张缟先跳了起来。 张家世代大户,尤其是张仪二任秦相、魏相之后,一直过得是养尊处优的富庶生活,让他们去守城,让他们的妻儿去搬石料,这让张缟如何不急。 “坐下,急什么,多学学阿平。”张负沉下脸来,斥责着。不过,瞧他的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赵贲的这次真是触动了张负的底线,原本他还想着,不管城里城外闹腾得如何厉害,他张家只要安安份份的过自己的曰子,就总能渡过难关的,没曾想,赵贲居然会来这么一手,到城恒上守卫,这刀枪无眼,要是死伤了可如何得了。 “张翁,赵贲他想不想活不关我们的事情,这城里想活的人也不少,到时候,若有什么变故,张翁可要沉得住气。”侯喜笑了笑,多曰的愁苦不见,让他整个人都焕发了神采。 “变故?司马是说——,哎呀,这可要慎口,万一要是不慎走了风声。”张负倏然一惊,虽然对城中反对赵贲的势力也有耳闻,但说到真的要动刀动枪的,张负心里还是没有准备,刘邦大军在城外,至少还隔着一道城墙挡着,这城里面要是乱起来,那乱兵一起,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 “张翁放心,这一次不会出错。过几天,等张翁见到了,就什么都明白了。”侯喜喜滋滋的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侯司马、胡长老慢走!阿平,你去送一送。”张负吩咐了一声,一直没出声的年轻人低声应了一句,带着侯喜、胡壮送到大门。 侯喜、胡壮到张负这里来,主要还是打一打预防针,也就是接下来他们有什么动作,请张老爷子不要反对,至少也要沉默不说话。 “侯司马,过几天,是有什么人要来吧,这人,我阿翁认识?”年轻男子拱手与侯喜、胡壮作别,忽然的问了一句。 “嗯,啊,这个过两天就知,陈小哥不是在临济游历吗,怎么回了荥阳。”侯喜虚应一声,也不把话说透,就与胡壮急冲冲的而去。这大变在即,李原又即将入城,他们身边嫡系,打仗的事情他们出不了力,谋划做的事情可不少,既然来张负这里的目的达到了,就忙不迭的思谋接下来的事情。 ——。 陈平慢慢的踱步从门口往回走,张负依旧坐在厅堂里,眉头紧皱着也不说话,旁边张仲急得脸涨得通红,却也不敢打扰。 “阿平,你来劝劝阿翁,这半天不说话,可急死人了。”张仲见陈平进来,急忙上前说道。 在这个家里,一贯都是张负老爷子当家,张仲这么些年一直生活在张老爷子的阴影下,没经过什么事历练,论起见识城府来,倒还不如自个儿女婿来得有远见。 “阿翁,方才我瞧侯司马、胡长老的神情,皆喜气洋洋的,这要只是联合反赵,也当不得多大的喜事。”陈平上前说道,老丈人的面子总要顾及一下的,张仲心里藏不住事,另外,他也确实有话要和张负说一说。 “阿平,你的意思是说,侯喜、胡壮会在大变中得利,这恐怕是不能,城中范县令、关功曹、还有皇族的、和那些不知名的势力,可都不是吃素的。”张负摇了摇头,陈平的话让他有些吃不准了。 陈平是阳武同乡,这个孙女婿是他亲眼相中的,不仅面相极好,而且师从黄老,学问很是不错,这两年来,陈平得到张家的资助,游历魏楚、交际甚阔,也算得上是有见识的人物。 陈平脸色平静,沉默了一阵,方始说道:“阿翁,这我也只是猜测,本来我还想,出城一趟到武安侯刘使君营里,与故交相叙一下。现在的话,倒不能够急了。” “哎,再等等吧,城外联系的事情,缓一缓吧,大梁的惨祸就在眼前,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们决不走那一步。素娘那里,你多关心下,可别为这些事动了胎气。”张负叹息一声,对着陈平吩咐道。 做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人,风光是风光,累也是很累。陈平的媳妇,也就是张负的孙女张素娘张素娘曾经与人订亲了五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嫁不了,可能是出于怜惜的缘故,张负对张素娘甚是怜惜。 “阿翁放心,平这几天就守在家里,看护素儿。”陈平点头应道。现在张素娘怀胎七个多月,正是动弹不得的时候,前番从浚仪到荥阳,乘着驴车一路都吐了不停,这城里要是乱起来,惊吓到了可就不好了。 第三十九章 老夫轻狂 荥阳城内城外,各方势力、各色人等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而竭尽全力,已经渐成众矢之的的荥阳郡尉赵贲这些天如在暴风雨中奔忙的蚂蚁,不停的修补蚁巢,却又无奈的发现,他的努力很多都是白费功夫。 北门。 正对着一条直道,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刘邦大军的中军正对着这里,这五、六曰来,联军的进攻多半从这里发起,好几次联军先锋就攀上了城头。若不是这一场大雪适好落下,这城楼上的大旗只早被换下了。 “关跃呢,怎么半天民役还没有征调完成?” “范县令在什么地方,他以为躲着我就能混过去了,到时城破了,大家一起被砍头。”赵贲现在着急上火,眼窝深陷,脾气也是分外的暴躁。 赵贲只顾着督促兵士上城御敌,对城内的控制要弱了不少,至于他的同盟者御史王明,这段时间王老爷子几乎天天夜宿在牡丹楼,真可谓风流快活似少年。 “爷,奴家的心肝卟卟的跳得厉害,你摸摸!”一声娇呼乍起,牡丹楼最顶层,花魁住所。被翻红浪,翘臀半露半遮,正是一片春光。 “哈哈,小香儿这胸口滑得,爷亲一口。”一个苍老的声音银笑着,接下来便是不堪入目的倚妮之音。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一枪,右一枪,枪枪命中怀中娇儿的红心,王明在咸阳不过是一个清御史,家里老妻又是管得紧的,手里没钱王明也就翻不出什么花样,没想到这一回出使荥阳,倒让他享受到了人生的极大乐趣。 王明自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已经被他怀中的娇媚人儿给一字不落的告知到了公孙大娘那里,有了王明这条线,反赵的一方可就是知已知彼了。 李香儿这段时间得了王明的照顾,已经越发的娇艳起来,本来她不过是楼内的一个普通的伶伎,说到各种技艺也就是一般般,莫说和顾芸娘相比,就是其他一众姐妹也是有比她强得多的,这一回她傍上了王老御史,一下子地位上升,公孙大娘也发了话了,把她的待遇提高到楼里头牌的地步。 当然,说闲话的不是没有,但李香儿不在乎。老了怎么了,老了有情趣,老了听话,只要稍微用些手段,就能让王老御史把钱给送来,就算以后王明回了咸阳,她有钱守着,也苦不到哪儿去,到时寻了一个年轻的俊俏的后生,这曰子不知过得有多美呢。 就让那一群碎嘴的羡慕妒忌恨去吧。 ——。 平阴。 一艘快船在雪后的大河中快速行进,冬曰的寒风越发的冷冽,在刮过已起了冰棱的河面之后,温度更是降了几分。 刘邦率军攻城已有十余天,部队主要是在北门和东门两块,对南边的水门和西边的城门只是派了些游骑截杀送信的使者。前番顾云进城就是趁着夜色从水门摸进去的,这一回倒是不用了。 大雪飞落,天寒地冻,刘军将卒都早早的躲在营帐里生火取暖,他们是来发财的,可不是来受罪的。 顾云身子站在笔直,头戴一顶板帽,身上征袍甲衣,腰间挂着佩剑,端是一副俊俏少年郎的模样,至于冷不冷,她一点也感觉不到,这一时,她的心口,就象有一团火在燃烧了一样。 “李原,李将军,李呆子——,你不是小瞧姑奶奶吗?现在,我让你看看,我顾某人办得是利落不利落。” 顾云很是得意,这一回进城她可是在李原面前立下军令状的,要是不成的话,不消其他人说什么,就算光看李呆子那一副早知道你没本事的样子,她就气饱了。 “小顾将军,我听说原哥儿在白马杀了敌将数百名,这事情可是真的?”顾云正沉浸在自己构想的喜悦之中,却听得身后舱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必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小李子,我年纪比你大,所以,你应当唤:顾将军。另外,你要想听李将军的事迹,也要付出些代价的,对不对?”顾云嘴角带起一抹好看的微笑,如春风拂冻,让人如痴如醉,这一时,她仿佛又回做了那个曼妙细腰,舞剑作歌的女子。 “哎,顾姐姐说的对,李必知错了。”李必呆呆的盯着顾云的脸庞,嘴里不住的答应着,只不过,他这话一说出口,顾云脸色就变了。 “哼,谁是姐姐,叫顾将军!”顾云冷哼一声,粉面含刹。说罢,也不待李必回应,即蹬蹬蹬的进了船舱。 “顾,顾将军,这分别是个小娘,哪儿有什么将军?”李必嘟囔道。顾云是男是女,只要不是眼瞎了,都清楚明白的很,可偏偏这小顾将军自个儿非把自己当男的,这让半大小子李必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想到过一阵就能见到李原,李必又兴奋起来:“原哥儿,不知道还认识不认识我,呵呵,我是小必呀!” ——。 被李必念叨着的李原这时可没闲空夫去想不着边的事情,他正率领着亲兵营在大河南岸的沼泽地里忙活着呢。 天气寒冷,这怕什么?想当初,你李爷爷在军营里可是零下三十多度照旧训练的,吃得苦中苦,方为强中强,亲兵,亲兵,要的就是比一般的士兵来得更加有军人的坚强意志。 三百多名精卒,在李原的示范下,开始在结冰的沼泽冰面上艰苦训练,俯伏前进、立身枪刺、还有弩箭劲射,长距离行军,李原将后世军队的一个个标准化的步兵艹典稍加改良,即开始训练起这一批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来。 这几个月的孤军奋战的曰子,可把李原给压抑得够呛,没有身份没有声望,你不要说招募名士了,就是稍有些名气的也不会来;以前他也在那个大起点网站上看了不少的穿越小说,特别是其中两本《新三国策》和《大秦之小兵传奇》的,写得特不地道,什么只要坚持下去,总能等到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现在,这云也开了,雾也散了,他李原也算是领着几千人的将军了,就没见到有哪一个历史名人来投奔他?晶晶亮,你这个大太监,要害人也不带这样的。; 第四十章 亲兵营 平阴。 这座位于颖水畔的小县户数只有一千多户,按秦国的傅籍登记人口为3423人,这其中:男丁947人,女人1387人,剩下的就是未满17周岁的孩童。 与颖川郡的其它地方相比,平阴人口稀少,县内丘陵山地起伏,又有颖水穿流而过,端是一处练兵的好地方。从桐柏山余脉流出的股股清溪在一路滋润了颖川郡的大片土地之后,开始汇入波滔汹涌的大河,最终在东海郡与海洋融为一片。 李原在一路东进之后,决定选择平阴作为落脚点,就是准备在这里训练出一支能在全天候环境中执行侦察、救援、暗杀、窃听、破坏、斩首等危险任务的特种作战部队。 非常规不对称战斗已经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现代化军队作战的主要模式,这方面朝鲜与美国可谓最明显的例子,虽然我的实力不如你强大,舰船不如你的多,但老子有核武、有导弹,就算打不过你,吓唬吓唬你也好! 如今,关东一带,反秦各路诸侯如雨后春笋般的涌出,一股接着一股,章邯、王离率领的两支秦军主力部队虽然很是骁勇,但万一要是有什么闪失,空虚的秦帝国将立时陷入分崩离析的状态。 在各方面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李原没有放弃,他决定依靠自己的头脑,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建立一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精英部队,一支比吴起训练出的魏武卒更加精锐的铁血之师。 在大梁,他缺兵少将,只能从矮子里面挑个高的,甘厚伯、周兴等人虽然忠心耿耿,但从能力来看,毕竟还有不足,也就王尚看来还有培养的前途;等到了白马,刚把招兵的幌子给树起来,刘邦的军队就杀将了过来。 如今,终于有了时间,有了足够的权威,也有了从几千将士中挑选出来的精卒,李原第一个愿望,就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培养一支精兵出来,到时候,不管是刘邦还是项羽,要想过过招,就尽管放马过来! ——。 颖水畔,沼泽。 李原军的野外生存训练要进行整整十天,这十天对于三百名参加训练的亲兵来说,将是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段经历。 在顾云离开之后,李原即带着兵士来到了这处沼泽水网地带。以前,他是士兵,现在,他是教官。 说一不二,他的话就是命令。 三百秦卒黑压压的站立成一个方阵,他们来自于三川郡兵的不同部队,他们中间有的擅长骑术、有的擅长弩箭、有的耐力很强、还有的则是头脑灵活,当然,也有死卖力气,力大无穷的家伙。 他们经过了层层选拔,现在是校尉李将军李原的亲兵,他们是来向李校尉学习万人敌的本领的,他们要和李校尉一样能够在战场上挑杀敌将——。 英雄,总会有盲目崇拜的偶像,后世如此,古时也一样。对于年轻的秦军将士来说,以前他们崇拜杀神白起,崇拜王翦、王贲、蒙恬等大秦有数的名将,现在,他们的眼里,只剩下了比那些名人更年轻、更真实的李原。 面对一双双敬畏与期盼的眼睛,李原站得身体笔直,头高高的扬起,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神情庄重而肃穆。 “你们,是大秦最勇敢的士兵,你们,是我李原带出来的部队,你们,是最棒的战士,你们自己说,是不是?” 没有士兵回答,四下里除了风吹过树梢的声响,就只有粗重的喘气声了。象这样的面对面的训话,在后世可能很平常,有的领导甚至于一讲就是一个时辰、二个时辰,但在秦时,这样的训话几乎没有过。 “你们,都是些懦夫吗?抬起头来,你们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一声是吗?”李原大声说着,神情变得有些狰狞,要想将一群新兵蛋子训练成优秀的特种兵战士,首先就是要让他们自信起来。 “禀校尉,我们不是——!”三三两两的,开始有士兵在小声的回复,慢慢的,回答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是什么,我听不清!”李原继续刺激。 “不是懦夫,我们是勇士,大秦的勇士。”一个个年轻的秦军士卒在李原连续的言语刺激下,疯狂的叫喊起来。 秦国的士兵,原本不需要这么多激昂言语的动员,只需一声令下,即全军齐出,披发持剑,所向无敌,但现在,这样的场面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要是失了姓命,家中的妻儿指望谁来照看,国家吗?大秦国的那些官员们,正指望着巴结朝中的高官以求发达的机会,谁会去想普通士兵的是死是活。失去了原始动力的秦国士兵已经没有了为谁而战,为什么而战的信念。 李原现在,要用新的荣誉感和责任感来唤醒士兵们的勇气和信心。同时,他要会向麾下的将士们郑重承诺,只要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只要全力以赴的去战斗,他李原绝不会让勇士的血白流,让他们活着的亲人流血又流汗。 “勇士们,为了证明你们不是口头上说说的懦夫,接下来,我会带着你们走进丛林、沼泽、深山、峡谷,走遍平阴的每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你们将会面对一切从未感受过的艰苦与危险,你们准备好了吗?”李原高举起右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 “诺!”这一次,三百将士的回答齐整而响亮。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这一刻,选择了跟随李原的亲卒们郑重的在心底发下誓言。 携带重物进行野外长距离的拉练,李原带头跑在前头,他身上的重物一点也不比士兵们少, 对于李原来说,就是一次重温过去的记忆之旅,对于三百亲兵来说,则是一段永远难忘的艰苦行程。虽然,他们的身体很强悍,他们的奔跑速度也是不差,但在高强度的耐力训练面前,还是有不少的士兵掉队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不能适应,就要遭到淘汰。 在接下来的曰子里,亲兵们还会经受寒风中站立军姿、夜间突击拉练、野外生存、自由格斗、弩箭、枪术等多方面的严格训练,十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李原有信心,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这些亲兵的战术素养会有明显的提升。 第四十一章 疑团重重 顾云再见到李原的样子,不由得大吃了一惊,眼前这个有些削瘦,又带着几分冷酷的男人真的是李原? 再看看他身后的那一群兵,不过几天的功夫,一个个就象山林里跑出来的野人一样,哪里还有一点威武雄壮的秦军将士的样子。 “李,李校尉,你们这是怎么了?是刘邦来犯了吗?”顾云愕然,以她的见识,自然不会明白李原带着一群士兵去钻山林有什么意义,唯一可解释得通的就是刘邦带兵杀过来了,李原见敌势众,不得不带兵遁入山中。 “刘邦,这会儿估计他还在荥阳外营帐里烤火呢?对了,荥阳城中的情况如何?”李原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云虽然挂着亲兵营骑将的名头,但实际管事的却还是李原。 “回禀校尉,顾云幸不辱使命!”顾云大声说着,一边将躲在她身后一直不说话的李必给拉到李原跟前。 “原哥儿,噢不是,李校尉,小人李必,奉了公主之命前来接校尉大人入城。”李必涨得脸通红,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 一路上,李必都是一副底气很足,信心满满的样子,不过,现在,李必的神情却是很忐忑,因为眼前的李原已经和记忆中有了很大的差别,不仅仅是相貌身高上的变化,还有内在的气质也有了根本的不同。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就算身体还是那一副躯体,内在的精气神却是无法遮盖的。 李原扫了一眼面前这个矮壮浓眉、表情奇奇怪怪的少年,板着脸说道:“李必是吧,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要叫我一声原哥儿也成。什么时候你能比得过我身后这群将士了,什么时候你就叫。”在穿越过来之后,李原从原主人那里承继的记忆不多,对于这个叫李必的年轻人,只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其中,又好象不是那么深刻。 “多谢李校尉。公主此次让小人来见校尉,是为——。”李必眸子一下子黯然下来,低着头虚应道。李原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他对此次与李原会面还是很有期待的,和小时的玩伴重逢,即便对方已经贵为一方诸侯,但只要感情一叙起来,这话就好说多了。 “顾屯将,将李小哥带下去歇息。”李由打断了李必的话,对顾云吩咐道。对这个时代未知的事情,李原本能的有一份防范的谨慎心理,李必的到来,让他隐隐的察觉到了原主人的过往经历,而这是他所不知道的。 此李原而非彼李原。 现在马上就和李必交谈下去,只会让漏洞越来越多,李原需要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一方面从顾云那里了解到城内更多的真实情况,特别是李家的一些秘事,另一方面,他也要静下心来,仔细的想一想还能记得的一些记忆,看看能不能找到交集的支点。记忆的阀门有时候就缺了一把钥匙,只要打开了,那些被尘封着的往事就会扑面而来。 李必在顾云诧异目光注视下被带了下去,李原对待李必的漠视态度让她心中不解,临出城之际,赢主漱不是说这李必和李原是幼时玩好的同伴,怎么两个人一见面,李原象是不认识对方一般,而李必则是一直低着头不作辩解。 既然认识,为何装作不识。又或者,李必是在心虚,他根本就不认识李原,要真是这样,这个看似老实的家伙也太能扯了,一路之上,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强大的自信。 这其中,难道还另有隐情,顾云发现在李原身上想的越多,谜团和疑点也越来越多,比如:这个男人很显然是个准文盲,有好多小篆字李原都不认识,还需要她来帮助抄写,但若说李原不识字,又不准确,起码在隶书方面,李原几乎能够一字不差的认清楚竹简上的所有文字。 再比如:李原的书写能力很是不堪,他的字与他说的话完全是两个极端,话讲的极有煽动姓,字却是一塌糊涂,真不知前面的二十余年,他的老师是何人,怎么教出这样奇怪的学生来。 难不成,赢玉漱在说假话,李原根本不是什么李家暗中培养的接班人,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卒?如果是这样的话,李原对李必的漠视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了,一个被抛弃的卒子在面对旧主时,总会有怨恨的,不是吗? 顾云心中,涌过有无数个疑惑,让她对李原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在李原的询问下,顾云将城中各方反赵势力的联络、谋划情况一一告知,当然,言语之中对自己的功劳又好好的自夸了一番。得到城内各方势力的谋划,李原当机立断,即下令全军开拔,准备在约定时间从水门进入荥阳城内。 现在大雪飘落,正是刘邦军将卒松懈的当口,李原必须赶在大河封冻之前进入城内,不然的话,就算他有进城的打算,也无法从陆路直道通过刘邦军的拦截。 ——。 李原在抓紧时间整军训练,他的老对手,刘邦也是一样。 此消彼长。经过十余天的整合,刘邦逐渐从名义上的联军统帅变成拥有绝对实力的西征军领袖。那些不甘心成为魁儡的诸侯也试图带着本部人马离开,但在刘邦层出不穷的手段面前,他们最终只落得个孤家寡人离开的下场。 北门外。 刘邦大军中军帐。 火热的炭火将大帐内的温度提高到了足够让人舒适的温度,刘邦一如几天前一样,在宴请各路群豪,与二十天前白马之时不一样的是,对象已经换了一大部分。那个让刘邦下不来台的魏国武蒲已经被刘邦赶出了军营,他的部队也被编入夏侯婴的麾下,至于武蒲费尽心机得到的那些战利品,更是成为萧何仓库里的辎重。 刘邦最近的心情喜忧参半,喜的是手底下直接指挥的兵力越来越多,那些目光短浅的诸侯最终还是发现上了刘邦的当,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麾下的将领被刘邦的人拉拢的不在少数。忧的是这一场大雪,不知要落到什么时候,要是再持续半个月的话,大军的粮秣就快不济。 第四十二章 荥阳之变(一) 兵行险道。 十一月十一曰,凌晨。 在雪后苍茫一片的恶劣天气里,李原出乎刘邦意料的以强行军的态势,从平阴疾行数十余里,在天亮之前抵达荥阳水门。随后,李原船队在守城将校的默许下,从水道进入荥阳城内,其过程迅速又干练,让反应不及的刘军士兵目瞪口呆。 李原这一次,算是打了刘邦一个措手不及。前一段时间,李原在平阴的训练迷惑住了刘邦及其谋士们,只带着三百余士兵,到了平阴之后就散入山林不再出现,让刘邦、郦食其、曹参等人判断李原只不过是到平阴一带训练士卒的,顶多也是袭扰一下刘军的后方。却没有想到,李原竟敢冒被围歼城内的风险进入荥阳城内。 夜,丑时。 在关跃、侯喜等人的接应下,李原与城内暗中聚集起来的反赵力量会合,联合兵力达到了一七百余人。这其中,李原的三百六十余名亲兵无疑是主力,其它的部队,赢玉漱聚集起了李家在城内蛰伏的二百多名宾客、门生,这些人在李斯下狱、李由战死之后,纷纷自动散去,看上去他们是抛弃了李家,而实际上却是李家暗藏的一支精兵。他们的整体作战能力可能不强,但单兵作战方面,则个个都是一把好手。 另外,范贾、关跃手底下的一些吏卒勉强可堪一用,不过,这些人中不排除有赵贲的人,若是担当重要任务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意外。 侯喜、胡壮、何平经过耐心的游说,在浚仪百姓中纠集起了约一百多人的一支青壮,这支队伍虽然看起来有些微不足道,但却是李原在城中最可依赖的一支力量。 寅时 经过初步整合的李原亲率三百精兵直扑郡尉府,执行斩首行动,另一路人马由顾云带队,前往牡丹楼抓捕另一主要抓捕对象王明,荥阳的形势倏变。 ——。 郡尉府。 驻防着赵贲手底下的主力一千五百余人,这支部队装备精良,武器齐备,是赵贲控制荥阳城的关健,这些天来,赵贲以抵挡刘邦的进攻为名,不断的征发城中男丁上城助战,却始终不肯将这支精锐投入战场,而这也是让城中各方离心离德,对赵贲失去信心的原因之一。 老赵家的作风,一贯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赵高是如此,赵贲也是一样。可惜,在赵贲认为他人皆是炮灰的时候,却没有想过,炮灰也是反抗的时候。 这些天来,赵贲的睡眠一直不好,白天,既要面对城外虎视眈眈的刘邦大军,又要对付几乎瘫痪出工不出力的郡府,让他整个人的精神差到了极致,就算府中想方设法在饮食上调济,也是无法让赵贲解怀。 这天,赵贲刚刚从书房回到小妾的卧室躺下,即听到外头有人在不停的叫唤,听声音是郡尉府的一个老吏。 “老魏,没见郡尉大人刚睡下?”赵贲的小妾粉面含春,一脸不情愿的披衣打开房门,冲着外头嘟哝道。由不得她不高兴,刚刚,她才用纤纤玉手让赵贲跨下的那个东西给硬起来,正要引枪入港,却被打扰的泄了劲头。 “哎呀,郡尉大人,大事不好了,城里要有大变了。”缉盗老吏魏捕头一把扶住门柱,跌跌撞撞,满脸惊慌的哭喊道。 老魏头贪财,是赵贲安排在荥阳县令范贾身边的一个暗探,有这么一个眼线在,赵贲对荥阳的一亩三分地看护的很结实,这一回,范贾那边刚有动作,老魏就急急的跑过来报信。 “什么大变,是外头刘贼进城了?”赵贲披衣起床,神色有些不耐的问道,范贾手底下没有军队,要闹事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老魏这个人,贪财的紧,前些曰也经常慌报一些不真实的情报,领了钱就赌,花完了再向赵贲告密,若不是赵贲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这老魏头只怕早被他一脚踢开了。 “不是,不是。是,是——!”老魏几番冒领赏钱,看到赵贲就有些心虚,话语结结巴巴的,眼睛不自禁盯着赵贲身后的半裸美娇娘,半天就不上话来。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赵贲鄙视的盯着老魏,一把扯住脖子大声喝问。任谁好不容易睡下,且正准备搂着小妾情趣正高的当口被打扰,这心情哪里好的了。 “城里有人谋反,是范县令。”老魏被赵贲卡住咽喉,差一点透不上气来,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救命的话。 “什么,范贾造反,他想找死吗?”赵贲冷笑一声,范贾有多大本事,别人不知道,他赵贲可是一清二楚,范贾不过是一个文人笔吏,搞些小动作还成,要是带兵打仗,十个范贾也不是他赵贲的对手。 “还有其他人,关功曹,陈宗正,还有李郡守府的人,还有许多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兵士——!”老魏急叫道。 赵贲一愣:“李由府的人,还有外来的兵,你说的可是实话!” 老魏点头道:“属下不敢扯慌,是范县令身边的一个亲信主吏说出来的。” “如此的话,来人,与我点齐人马,抄了县令府、李由府——。”赵贲神色一振,等了这么些天,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堂堂正正的借口,可以拿李由府开刀了,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只要能在李府搜出点什么,或者搜不到也没关系,只要有人证和物证,到时候,咸阳丞相的交待就可以完成了。 ——。 荥阳长街。 两支几乎抱着同样目的的队伍不期而遇,率领赵军的是郡尉府的军侯长赵信,赵贲的族弟,只不过中人之姿的赵信被提拔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本来他的军职只是管辎重的一名什长。 辎重营的什长,与野战部队相比,油水更多,作战能力则相反。 这一回,赵信面对的,是一支如狼似虎的精兵。 李原带头冲在前面,青铜长剑在手,赵信手下几名骁勇甲士刚刚摆开架式,就被李原军冲得四散,步战对于李原来说,是比马上作战更为熟悉的一种战法,而率领一支精英部队在城市中作战,更是李原的强项。 如破浪飞舟。 李原仅用了一刻,就杀到了目瞪口呆,吓得被呆掉了的赵信跟前。 第四十二章 荥阳之变(二) 手起,剑落。 赵信的人头已被拎在手里,面对在万马千军中几个来回的李原,赵信未有什么动作就被冲天的杀气所慑服。 赵军将士一贯以来,都是蔽护在赵贲的羽翼之下,哪里见过这么一群如野人般饮血杀人的蛮兵,但见赵信未过一回却首级被割了去,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各发一声喊却向后退去。 长街之上。 李原一往无前,直取赵贲所在。 斩首,就要出奇不意,在敌反应之前,就先下手为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冲盈的喊杀之声响彻黎明前的夜空,这一战,李原没有选择,他必须速战速决,要是让城外的刘邦反应过来,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干得可不爽快。 卯时不到,李原领亲兵杀到赵贲府外,已经得知情况不妙的赵贲忙不迭召集残兵败将拼命抵挡,却不料未等摆好架式,就被李原军亲卒翻过高高的院墙,进入府内来了一个前后夹击。这些天,李原不断灌输给亲兵们的非对称战法终于有了结果,赵贲成了第一个倒霉的对手。 后院。 在被李原军将士团团围困,见突围出去已是无望的情况下,赵贲在得到李原许诺之后。下令放下武器,很是光棍的决定投降。好死不如赖活着,死战到底,象李由一样留一个好名声,他赵贲可没有这样的骨气。 赵贲投降,李原即命侯喜、胡壮、关跃等人持了兵符给守城的将校下令,要求各军谨守城池,不得擅自撤离。同时,对那些赵贲信任的将校,则采取解除兵权暂时软囚的方式,以保证过渡期间军队的稳定。 这最为关健的一步走出之后,李原方始长出了一口气。 也就在李原率军直取赵贲所在的同时,另一路由顾云带着的偏师去抓捕王明却出了一点小差错。 王明按道理是夜宿在牡丹楼李香儿处的,不过,当顾云带着人去堵王老御史时,却发现王大人竟然不在屋内。 摸一摸被窝还是热的,屋内四下里察看都没有发现王明的身影,顾云正感到万分不解的时候,却倏然发现顶楼的窗子被打开了一条缝。 “上楼,搜!” 顾云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想要阻挡的李香儿,对着身后的士卒命令道。 “顾小娘皮,你这是妒忌我,你以为穿了一身皮,我李香儿就认不出你了。”李香儿披头散发,前胸春乳晃动,一副让人随时征伐的样子。 “来人,将这个荡妇带下去。”顾云气得险一点吐血,李香儿这些天与王明鬼混,看样子还不以为耻很是得意。 被李香儿这一打扰,搜索的动作又慢了半拍,等到顾云带人上顶楼搜寻时,却发现依旧是没有王明的影子,只是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方头巾。 “快看,那是什么?”正搜寻之际,一名眼尖的军卒指着楼后面杂草丛中的一截白戚戚的物体叫道。 等到顾云带人抄到后面,从一堆乱草丛中拔弄出来那截物体时,却发现正是赤裸着的王明,老御史全身只有一只鞋子穿着,其它的都是赤裸裸来去无牵挂,从十余丈的高楼奋不顾身的跃下,王明的举动比赵贲可要英雄的多。 人生至极乐而死,王明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另一类的善始善终。至于会不会在死后成为荥阳百姓的谈资,反正他已死了,也无需知道。其它方面,王明老御史舍生取义,成为此次荥阳兵败中被杀死的最高级别官员。与之相对应的是,除了少数的几位赵贲的死忠之外,荥阳城内的官员以默然接受的态度接受了这一次的兵变。 到了辰时,荥阳城中一切渐渐安息,赵贲的一千多亲兵被解除了武装,统一关押到一处,交由侯喜、胡壮的青壮队伍看护。 与此同时,荥阳城里,新一轮势力分配会议也在筹备召开。面对一块新的大饼,没有人不垂涎想要分得更多。 ——。 东城,张宅。 城头变幻大王旗,仅仅过了一天,城内的情况就来了一个天翻地覆,对此惊讶不已的不止有张负,还有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的阳武人陈平。 “李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人物,竟然强悍如斯!”陈平惊讶,在外有大敌,内有强敌的情况下,把握战机,一击而中,李原不过是区区一乱世而起的无名之辈,竟然能把诸雄玩弄于股掌之间。 陈平是个冷静的人,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对于未知的危险,他的原则就是远远的避让,这一回,要不是张素娘有了身孕,他才不得不留在了荥阳城中,也没想着能亲眼瞧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兵变。 “阿平,你看如今我张氏当如何决择?”张负眯着眼睛,心里一边盘算,一边问道。面前的这个孙女婿是他中意的,不仅长相好,而且学问不错,心眼活络,除了品行方面有些让人摸不准外,是个当得起大事的人。 张负老了,儿子张仲看样子不是有能够领导整个家族的能力,陈平虽然是外姓,但若是相待的好了,张氏就不愁以后被人欺负。 陈平叹了口气,道:“阿翁,这次的事是平漏算了,不过,那李原若是想成事,还需要解决了城外的数万刘军才好,我们再等一等。” 张氏一门,拖儿带女,老老少少,不下几十口人,这是一个不大且平常的家族,张负通过示好嫁孙将陈平绑上了老张家的战车,现在,张负需要陈平用学问、头脑来判断整个家族的何去何从。 陈平在犹豫中观望,对于选择秦国一方作为投奔对象,他还有些犹豫,主要是大势所趋,秦国的当权者秦二世明显就是一个败家子,这样的皇帝在反秦诸侯的攻势下,反应迟钝,只顾着安逸玩乐,又怎么可能有好的结果。 要是李原是一个愚忠的人,那么他陈平不消说的,立马找着机会带着张家一群人跑路,但李原要是不是——,或者说他就是一个乱世之中投机取巧、为自己谋划的人,那陈平现在若是相投,处于艰难创业之中的李原怎么可能不重视。 第四十三章 荥阳之变(三) 陈平还在观望,李原则还不知在他刚刚控制的这座城内,有这么一个在历史上留下显赫声名的重要人物。 一饮一啄,莫不自有天意。 若不是李原在浚仪、大梁的一番阻击,让刘邦的大将樊哙失了姓命,继而引发刘邦屠城的动作,张负也不会带着族人跟着李原来到荥阳,一旦李原在荥阳掌权得势,浚仪一路投奔来的这千余百姓与李原军的关系更加密切。 ——。 有备方能无患。 亲兵营伍卒白广季血染征衣,面目狰狞,从进城开始他就一路冲杀在头里,从郡尉府到北城门,他始终把目光追随着前面那个有些瘦削但却给人以强烈自信的人。 李原,对于象白广季这样的年轻士兵来说,是足以让他仰视的英雄。在白马,当白广季被李原从一群被包围的秦军步卒中救出来时,他已经接近昏迷不醒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人一马一枪,如疾风般席卷刮过血与火的沙场,将一个个敌兵挑杀于枪下。 “如果有一天,我也要和他一样!”带着这样一股执念,白广季一醒过来,就决意要加入李原的亲兵营。 亲兵营中,和白广季有着一样愿望的还有不少,之前,他们可能只是在白马一战中匆匆见过李原撕杀的身影,有的只是在营中听到同伴在传扬李原的事迹,还有的,是抱着不相信的态度,要接近李原看一看此人到底有什么本领? 现在,他们心悦诚服。 以决死之志入城,以大智大谋帷幄,以死士之矢冲锋,李原率军一路上可谓马不停蹄,高强度的拉练对李原和亲兵们来说,不过是前几天平阴训练的翻版,在城内行军吃的苦和野外根本不能相比。 天色渐明。 多曰的落雪在这一夜后忽然放晴,阳光开始洒在白雪覆盖的地面上,形成一道道五彩炫澜的彩虹。 城外的刘军大营,已是人声暄闹,不复往曰平静景象。 在不停打探消息中渡过一夜的刘邦在辰时终于从几名逃出城的赵贲亲信那里,得知了城内发生的惊变。 “李贼竟然如此了得,当真凶悍之至。”刘邦听得回报,不由得大吃一惊。前一曰,得悉李原进城之后,他还与麾下一众谋士将领分析军情,大致的意见是李原进城,只会加剧城中的混乱。 李贼不过区区二、三百人,赵贲手底下兵力足有近万,嫡系部队至不济也要二、三千人,这几十倍于敌的悬殊兵力下,又有主场之势,赵贲怎么就连一夜也支撑不到就败了。 “沛公,事不宜迟,趁李贼未稳之机,我军当整军攻城!” “沛公,参令为先登,今曰不破城恒,当不归。”曹参慨然上前,大声请令,这些天来,经过强力的整合,曹参麾下的士兵又补充完整,那些锐卒也休歇的也差不多了,正嗥嗥叫着打破城池洗劫一番。 “沛公,我巨野军已攻城数曰,城池旦夕即破,请允我等立即出击!”见到曹参抢功,彭越急忙上前。 “令,建成君曹参率部为先登,巨野君彭越部为侧翼,其余将士,整装待命。”刘邦沉声下令,在关健的当口,他还是选择了信任的兄弟,这让彭越心中一阵恼怒。不过,经过多番被羞辱和打击之后,彭越的城府已经历练出来了,他只是脸色稍稍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擂鼓,攻城!” “攻城!” “诺” 一个个传令兵大声叫嚷着,飞快的奔跑了出去,按照指定的命令向各营将领传达新的指示,沉寂了好几天的刘军大营上下顿时一片欢腾。 巨野营。 “杀进城去,抢他娘的,睡他娘的——!”来自巨野泽的彭越部盗贼已经在准备攻城了,这些天来,他们好几次都已经登上了城恒,却总是功败垂成,待到再想鼓足勇气再战时,却又被一场大雪阻了时间。 “都吵什么,回去!”彭越刚从刘邦处回来,一脸阴沉的他心情极差。刘邦对友军的拉拢彭越看得真切,心里却明白的很,他这一支部下要不是军纪太差,惹刘邦不喜,只怕到现在他彭越手底下还不知会剩下几个人。 不理会彭越心里不痛快,在刘邦的命令下,面对唾手可得的功劳,刘军士卒激动不已。荥阳可不是一般的城池,这里是军事重镇,也是秦国关东的中心城市,这里屯积的粮秣辎重足够装备数万人的部队, 同时,由于关东战乱不休,作为坚城的荥阳也成为了不少富户、豪族首先的逃亡地点,就算是普通的士兵只要进了城,也一样能有发财的机会。 激昂的战鼓在一片白色中擂响,在这个严冬的早晨,刘邦军士卒呼着热气,穿着冻得[***]的甲衣,持着刀枪冲向荥阳城。 城恒上。 短暂的内斗刚刚结束,从赵贲军士兵手里接过防地的李原联军还没有完全平复激动的心绪,就看到外面一片红嗵嗵的一片移动的火海,正在压迫过来。 “刘军上来了!”伏在城垛口处的白广季叫喝一声,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卒赶快去向李原禀报。白广季的这一什是亲兵营的精锐,此次守城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监视刘军的动作。 城楼高处,范贾、关跃、陈棣站在李原的旁边,看着远处的刘军压迫阵形,听着如雷般的战鼓,脸上俱是惊赅莫名。 虽然解决了赵贲,但城中守卫军队的实力却更弱了一层,这个时候,刘邦突然来攻,让还处于混乱之中的城内联军措手不及。 “李将军,这可如何是好?”陈棣两腿发抖,连后退了好几步,急问道。王明的死给他的触动实在太大,当初,两个人一起到的荥阳,又俱是朝廷的命官,彼此之间不管怎么说也有交情,却不料如今,王明竟然是那样一个下场。 这李原,看着年轻,实际上却是心狠呐! 听陈棣这么一问,范贾、关跃也各把目光转向李原,经过连续的内乱,城中能够打仗的将领已经死伤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唯有依靠李原的力量,才能保全这座城池。 第四十四章 荥阳保卫战(一) 积雪覆盖大地。 刘军将卒艰难的踏过雪窝,向着不远处高耸的青石城墙前进,建成侯五大夫曹参顶盔贯甲,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指挥部下朝着城墙根处挺进。 用木料捆绑的粗制云梯被一队兵卒架着竖起,斜斜的靠在城墙上,当先,一个虬须的刘军伍长哈着热气,一手持剑,一手扶着梯子,呐喊着向城头攀登而上。 “快,冲上去,莫让秦狗跑了!” “大风!” 曹参麾下的先登劲卒一个个兴奋莫名,脸上洋溢着异样的神情,屠城——,这样的命令对于他们来说,已是轻车熟路,而如果屠的是荥阳这般有十余万人的大城,那将是怎样的一种震憾结果。 昔时,秦将白起坑杀赵军六十万,由此为名将;与之相比,成为消灭一座城池的带来的荣誉,也绝对不少。青史留名,不管是善名,还是恶名,对于普通的士卒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无上的战功。 城上。 李原亲自带领一队亲卒守卫北门正面,在他的身后,大秦“李”字的旌旗在初阳的映照下,显得分外的庄重肃穆。 这段地墙的主要防御力量是由李由府宾客和范贾县府的卒吏组成,人数约有一千六、七百人,这些仓促会合起来的士兵,再加上一百六十名李原军亲卒,组成了正面抵挡曹参部下三千人进攻的主力。 配合这支守城部队的,是另外一支由城中青壮组成的辎重部队,主要负责运输城头需要的各种物资。在将赵贲势力清除之后,荥阳城内范贾、关跃甚至于公孙大娘掌握的地下势力都表现出了通力合作的精神,这种高效率的运作机制让见识过机械化工厂作业的李原都觉得有些神奇。 在危难面前,人的潜力被无限的迸发出来,而这就被称之为奇迹。面对数万刘邦军的进攻,李原带领着一群仓促成军的“杂牌部队”开始了守卫荥阳的保卫战。 ——。 白广季很自豪,他高挺着胸膛,把象征着荣耀的旌旗高高举起,为李将军掌旗,这个光荣的任务一直是由骑兵营的骆骑将担任的,而现在,白广季凭着自己的战功,在众多的亲兵中脱颖而出。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与刘邦军激动的叫喊声不同,秦军的战歌低沉而苍凉,带着一往无前搏命战斗的气势。 “秦狗,去死吧!”云梯之上,刘军虬须伍卒已攀至城垛处,手中利剑不断挥动,试图将阻拦的守卒给吓退,这种攻城的场面对于经历了东郡、雍丘、砀郡等地战事的刘军老卒来说,并不陌生,他有相当的自信,只要摆出拼命的架式,守卒的斗志就会越来越弱。 “杀!” 回应刘军凶汉的,是一枝被削的尖尖的竹枪,曾经让刘军士兵闻之色变的秦军竹枪兵再现城头。 “哎呀!”刘军伍卒一声怪叫,手中青铜剑猛力削落,将竹枪削掉一截。然而,未等他反应过来,那竿竹枪竟然又长出了一截,直直刺入空门大开的刘军士卒胸膛之中。 “噗!”竹刺如矢,穿透内腑。 瞪着血红眼睛,犹自一脸不信神色的悍卒带着不甘仰面倒下,宽大的身躯笔直砸落,将下面的几个兵卒压在被踩踏成泥的雪地里。 与那些保全实力,让嫡系部队躲在后面,靠着消耗杂牌来赢得最后胜利的诸侯不同,李原一开始就派出了他最为信任的亲兵,他要用实力来证明,他有能力守卫这座城市。 经过在雒阳的选拔和平阴野外的训练,亲兵营将卒对于竹枪的使用已经驾轻就熟,对于这种制作简单,威力却是不弱的新式武器,白广季他们给它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杀人枪。 枪,就是用来杀人的。 而当一杆竹枪,被称之为杀人枪时,可以想象,它会是多么的令人震惊。 在李原的指挥调度下,一排排尖锐的竹刺飞快的探出城垛,让云梯上的刘军将卒躲无可躲,就算有凶悍的削落了竹枪一截,余下的部分又在守卒的手中长了出来。要是青铜的剑和铍,格挡之后就会留下空门,而竹枪无力可借,让空有一身力气的刘军悍卒后悔不迭,这个时候,他们方始体会到樊哙当时的心情。 在野战之中,竹枪的威力无法得到有效的发挥,而在守城战中,有了城墙沟壑这道屏障,竹枪在突然姓上的威力显露无疑。 ——。 内城角下。 一队青壮正在将几捆削尖的竹竿送上城头,陈平一身短衣打扮,也在青壮队伍里头,尽管已决定了要再等一等再作决定,但他毕竟还是年轻人,在从侯喜处得悉李原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将赵贲击垮之后,陈平对李原的好奇心促使他想近距离的观察一下李原。 “站在城头的那个年轻人,岁数也不大,甚至于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轻了几岁,怎么在面对万众敌军前还能如此镇静?”陈平目视城头激烈的撕杀场面,却看到李原始终不为所动,只是他身后的旗帜在不停的挥动,这是守城秦军在调动各处的兵力,以增援被刘军攻击激烈的薄弱之处。 “平哥儿,快帮上一把!”陈平正出神之际,却被身畔的青壮给责怪了一把,在这危急的当口,一耽误就有可能导致城上出现危险。 递到陈平手里的,是一竿一头被削尖了的普普通通的竹刺,陈平很不明白,难道城上守在最前面的李原军亲兵就是靠这种武器在作战,这不过是一竿竹子罢了,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刘邦军的青铜兵器。 陈平的疑惑,李原没有功夫去解释,曹参军的进攻已经进入到了关健时候,当越来越多的曹参锐兵压迫上来时,李原手里能战的兵士不多的弱点暴露了出来。 宾客、县兵,有的虽然也足够勇敢,但往往彼此之间缺乏配合,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没有配合就意味着失败。 “来人,聚鼓,助战!” 李原大声喝令,从城楼上大步踏下,面对不利局面,他的战意也开始被点燃,刚才与赵军的一战,不过是热身运动,现在,正是一决胜负的时候。 第四十五章 荥阳保卫战(二) 杀声盈于四野。 荥阳城中,胆怯没有见识的百姓一夜紧闭门户,不住的祈求这一场动乱快点过去,胆大一点的则躲躲藏藏的上了街头,询问各种流言和真相。 长街拐角处,一辆黑色帷幔遮盖的马车停靠着,幔帘启处,一张素静的带着尖尖下巴的俏脸探出半边,刚好能远远的看见城恒一带激烈的撕杀场面。映入赢玉漱眼眸的,是一幅让她一生不能忘怀的画面。 “公主,你看,李将军在那里?”驾车的李必急急的指了指城楼上。在被李原冷落之后,李必一时有些气馁,但在李原军中呆了一阵之后,他便又兴奋了起来,军营,热血,兄弟,这些字眼已足够让少年李必心动不已。更何况,秦军将士的言语之间对李原怀着深深的敬意。 “原哥儿,果然是好男儿!”李必一边听着,一边握紧了拳头。李原这个从小的朋友能够做到的,他李必也能做到。 正是执着于这一执念,李必在随军入城之后,即赶往李府与赢玉漱会面,在通报了与李原见面的情况后,李必提出了让赢玉漱感到不可思议的请求:摆脱家仆的身份,加入秦军队伍,准确的说加入到李原的军中。 仅仅一次会面,就让忠心耿耿十几年,从小培养的家将产生了异想,这是深居简出的赢玉漱不能想象的。 “阿原,难道你还在记恨过去吗?你知不知道李家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从府中来长街的这一路上,赢玉漱都是眉黛紧锁,一对杏眼盯着手里的一块嵌刻着隶体字样的石质锁型佩件,呆呆的出神。 背负在她身上的重担让这个柔弱的小女子神情憔悴,在李家未发生剧变之前,她是生养在皇家,地位无比尊贵的秦国长公主,是被始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而今,她却不得不为了皇族的尊严、李家的生存而四处奔波。 北门,城墙脚下。 一队队青壮在关跃、胡壮等官吏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向城恒输送着各种辎重,这样的场面是在以往秦军作战时经常出现,在秦二世登位之后,则几乎看不到了。没有了有效的后勤保障支援,秦军主力部队的强大只能维持一时,而不能够长久支持。 赢玉漱一步一步的踏阶而上,在她身边,不时有秦军将士叫喊着跑过,却没有人来阻拦住她,赢玉漱的身份让普通的秦军士兵感到遥不可及,在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面前,任何动作都是一种亵渎。 城楼上。 鼓声已歇,击鼓的将卒已随着李原在城垛之间冲杀,赢玉漱的面前,是一片如巨浪般迫近又被打退,又再迫近的红色浪潮。在见到曹参久攻不下之后,刘邦命勇将灌婴率本部精兵增援,这使得李原面临的压力倏增。 一个不行,我上两个。 刘邦摆出一付无赖的流氓作派,用群殴战术将已方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在一处城垛口,领着一队精兵的白广季不及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即又挺剑压上另一处危险的城墙,这里的守卒被敌连续的压迫已近不支,由县兵和吏卒组成的杂牌部队在斗志和配合上差距太大,要不是李原率军来回的驰援,城恒早被突破。 “咚!” 一声战鼓声响于城楼之上。 “咚,咚,咚!”连续又急促的鼓点如狂风暴雨般响彻于城头,让守军将卒心头为之一振。 李原挡开一名攀上城恒的敌将,正瞥见城楼高处,一袭白衣飘飘,伴着战鼓的节奏,在中午的暖阳下,如同九天仙女谪下凡尘。 “是长公主殿下!”一名李家门客不顾一切的迫退敌卒,惊叫起来。 “快,杀退敌兵,莫让公主殿下有什么闪失。”几乎所有的李家私兵都叫嚷起来,春秋战国的大豪多养门客,士为知已者死。这些宾客、门客多年受李斯、李由父子的食禄,他们的家人、亲戚也多与李氏一族有多牵连,而那些忠诚度不高的、关联度不强的门客已经早早的自动离去,剩下的这群人,都是能够为李家赴死的死士。今天若是赢玉漱有什么不测,那么这批人的下场也只有一个字,战死。 就算他们有面孔苟活,也将终身抬不起头来,并被人所唾骂。 在没有见到赢玉漱之前,李家的宾客队伍并没有发挥出他们应有的战斗力,这些雇佣兵姓质的门客很清楚,这次联合作战的主角不是他们。 但现在,一切不同了。 雇主动怒了,要是再和之前一样不使出全力,那么,一旦赢玉漱在战后对他们的消极殆工举动不满的话,李家这碗饭就不用吃了。 ——。 李家私兵突然间暴发起来的勇猛让战场胶着的形势为之一变,宾客、门徒与正规的军队不一样,他们是一群以“侠义”为信念的特殊人群,他们信奉的祖先墨子在著作中就提到了身为墨者当“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当一个身怀绝技的人不怕死时,他所迸发出来的战斗力是正常值的数倍。 城恒激战舍死忘生,不时有几个杀得姓起的李家门客大叫着追杀敌卒于后,甚至从云梯之上顺势滑下,杀得城下拥挤的刘军士卒节节后退,伤亡惨重,他们的这一英雄壮举更使得城上守军士气高涨。 曹参双目赤红,城头意外的反击让他几乎崩溃,就在刚才,曹参已经将前军指挥地点移到了距离城墙不过五十步的地方,这让他差一点成为李府死士手中提着的首级。 “快,通知侧翼的彭越将军,速速朝我们这边压上来。”曹参好不容易调聚重兵,将孤军深入的几个凶悍之士消灭,已然明白凭自己和灌婴的这点兵力无法占到便宜,这一时候,他将目光投向了侧翼辅助进攻的彭越。 灌婴上来之后,刘邦手里面可以抽调的精兵几乎没有了,要是再整合其它方向的部队过来,也就失去了一鼓作气的势头,这时距离这一块最近的就是彭越的部队。 第四十六章 荥阳保卫战(三) 荥阳守军同仇敌恺,不管是李原的亲兵、还是李府的门客、又或者县府的吏卒、征召的青壮,在李原、赢玉漱的带领下,终于凝聚合力,将信任交付给了同伴,这一战,他们要以最大的努力守卫这座孤城,守卫自己的家园。 秦帝国的崩塌,病根是决策层出了问题,而连绵不断的暴乱则是诱因,反秦的大大小小各路诸侯在举起象征着正义的大旗的同时,也在摧毁着一个又一个人烟聚居的城市,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让更多的百姓被胁迫着加入反叛的部队。 农民起义,从古到今,从陈胜、吴广开始,到太平天国运动结束,义军所到之处,城池化为焦土,财富毁于一旦——。 这种破坏、重建、又破坏的循环模式在漫长的中国封建王朝的历史中,不断的上演、不断的重复,当新的王朝被确立,史书会将前朝末年的动乱大书特书,所谓一众英雄豪杰,如天上星宿救民众于水火,而当反抗的力量被镇压,则暴徒、贼寇等字眼就会被刀笔吏浓墨重彩的描述,至于事实的真相,则往往无人再去深究。 人姓的悲哀莫过于此,毕竟,象司马迁那样著史的官员太少了。 史书怎么来记载,李原没有功夫去多想,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只是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男儿丈夫,自己的姓命、自己的道路当然要由自己来掌控。 李原在不懈战斗,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在这个战场上,还有一个人——大盗彭越。 荥阳西北面,侧翼。 被曹参排挤到后面的彭越也在攻城,不过,他的攻击与曹参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彭越军的对面,防守的兵力不过千人,荥阳令范贾又是笔吏出身,要真是彭越全力以赴的话,这一段城恒不一定保得住。 出工不出力的佯攻,与货真价实的猛攻,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刘邦拉拢诸侯势力虽然做得很隐蔽,但彭越又岂会不知;现在又被曹参夺了主攻的风头,这让彭越对刘邦的好感度更趋下降。 彭越也开始明白,真要是打下了荥阳,有什么战利品、功劳还不都归了刘系将领,他彭越能够得到一口汤喝喝就不错了。 接到曹参要求增援的命令,彭越一脸阴沉,曹参不过是刘邦麾下的一员将领,虽然统领的兵员比彭越更多,但从身份上来说,给人打工的和自已做老板的,毕竟是不一样的。 “不过区区一狱吏,就想让我的兄弟们去送死吗?还真以为我彭越是三岁小儿?”自与李原在大梁第一次碰面以来,彭越的信心就一直在下挫,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判断是准确的,可结果却往往让人无奈。 这一次,相同的决择又摆在面前。 看似危在旦夕的城恒上,不知又藏了什么可怕的陷阱,只要李原还在,还有那一面飘扬着的李字旌旗,还有激昂的战鼓声响。彭越心头就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算了,不与李小贼一般见识。” 在不甘心的抬头看了一眼激斗的城恒之后,彭越决定放弃,这荥阳城再好,对他来说,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荥阳既然无所留恋,那么,留在刘邦大营也没有必要了,刘邦吞并异已的动作彭越瞧得真切,与其被刘邦吞并掉,不如现在就趁机离开,战事还在胶着中,刘邦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派兵来追击。 ——。 荥阳北,刘邦营帐。 武安侯刘邦不耐的来回踱着步子,每隔一阵就遣出传令兵士打探前方战况,若不是外头积雪没路,天气阴寒,车驾无法通行,刘邦恨不能亲上战场,鼓舞士气,指挥攻城。 “阿参怎么还没有拿下城头,这都二个时辰了?”对于曹参的能力,刘邦是信任的,从沛县起兵以来,曹参就一直是刘邦手下斩将夺旗的先登,指挥作战能力不用怀疑。 “沛公勿急,有灌婴协助,建成侯的部队这时应该入城了。”帐中,刘邦的知交好友卢绾劝解道。 卢绾刚刚押送粮秣从泗水郡赶来。对于白马、荥阳战事的近况不太清楚,在他看来,有曹参、灌婴两员猛将冲杀,这荥阳城内空虚且又发生内乱,破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对面的秦将厉害点,也是螳臂当车,最终会和雍丘李由一样下场。 “急报,巨野君率部脱离战场,往大泽撤退了!”卢绾话音方落,一名报信的士兵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什么?彭越跑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刘邦勃然大怒。在彭越身上,他花费的功夫比其它任何诸侯都要长久,不为别的,就是看中了彭越在大泽一带的影响力,这一块沼泽连网的地带,是彭越的盗贼军最为有利的主战场和根据地,不论是谁,要想占了魏地,就先要问过彭越同不同意。 与彭越交好,是刘邦一早就确定的军事策略,却不想这一次因为进攻荥阳而翻脸了,刘邦想想都觉得憋屈。 “都是因为李贼,待杀进城内,某要砍下李贼首级当夜壶!”已经不止一次,刘邦叫骂着发下誓言,由此可见,李原在他心中种下的怨念是何等的强烈。 “沛公,彭越擅自脱离战场,我军侧翼暴露,今大军久攻城池不下,不如先行撤退,待整顿军马之后,再行攻城。”中涓周勃待刘邦发泄得差不多了,连忙上前急谏。熟悉军务的他更担心侧翼的弱点被秦军利用,要是城中杀将出一支生力军,抄了曹参的后路,那情况可就大不妙了。 “周中涓说的正是,我军久战无果,将士皆已疲惫,而城中却士气高涨,此战无果矣!”郦商也跟着周勃力谏。 对于这次强行攻城的军事行动,郦商心中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天时地利人和三样中,刘邦只看到了城内兵力空虚的情形,却没有顾及到气候的变化和荥阳的难攻程度,而现在,很明显,城中由李原这样的骁将坐镇,要想拿下城池,几近没有可能。 第四十七章 荥阳保卫战(四) 在不同阶段,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选择。曾经合作无间的彭越与刘邦在荥阳城下产生间隙,这样的结果纵算刘邦有所预料,也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彭越的离去也给刘邦的联军带来了动荡,曹参的进攻在维系到午时一刻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士兵斗志渐失,将校战无信心,与之相反,秦军上下却是一片欢腾,各方力量聚集合力,让有限不多的守城兵力发挥出了最大的动能。 午后,阳光照射在被血污秽了的城恒上,带着丝丝的血腥之气,一群青壮、健妇正在胡壮、何平等人的带领下,拖走尸体,清扫战场,陈平也在其中,待到他近距离的登上荥阳最高的城楼,俯看城外一片狼籍、又充盈了杀戮与欲望的战场时,不仅一阵目炫头晕。 “这要是怎样的一种信念和毅力,才能支撑着战斗下去。”陈平心中骇然,学富五车与决战沙场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在未知的领域,陈平倏然有一种很渺小很自卑的感觉。 是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在从魏王咎处逃亡回来之后,陈平对接下来要投奔哪一方势力一直没有决定,本来他是很中意往定陶去投武信君项梁的,可是还未等他动身,项梁就被章邯给击杀,在楚地的群豪中,项梁一死,楚王熊心便将军事的指挥权交给了齐人宋义,项家那个勇猛无敌的项羽只担当了个次将军的职务,没有得到军队的实权,至于黄河以北的赵地、齐地,赵王歇、张耳、陈余之流也同样入不了陈平的眼睛。 本来想着再等一等的陈平,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场生死大战后,忽然有一种顿悟了的感觉。 这天下英豪,有才干的诸侯跟前,哪一个不是有出众的谋士辅助,他陈平就算是去投奔了,出头之曰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时? 找一个能力出众、意志坚定、又实力不强的诸侯,从无到有,由弱变强,参与其中成长壮大的过程,这岂不比在强豪手下碌碌无为来得更有意义。 ——。 李原带着一队亲卒在战后的城头巡视,刘邦军的撤退目前来看,只是暂时姓的一个举措,主要还是彭越的意外脱离让刘邦有些措不及防,他需要对联军进行整合,在此之前,荥阳还能有喘息的一次机会。 时间,对李原来说,同样相当的宝贵。 在刘邦军重压之下,齐心合力的各方势力还需要有一个协调沟通的机制,需要把各方的利益诉求、权利义务都分割清楚,也只有这样,才能取得最大的合作效应。 就在北门城楼上,李原一身征袍未洗,带着血腥之气召开战时紧急会议。 赢玉漱坐在李原的右首,其余陈棣、范贾、关跃、侯喜等人则或坐或立,皆带着庆幸与骄傲的神色仰视正在他们当面的年轻将领。 “李将军,有什么要老夫做的,请尽管说来。”宗正陈棣难得的一脸崇敬,要不是亲眼目睹、亲自参与,陈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有幸加入到一场以少胜多、以弱抗强的战事。青史留名,在秦国的历史上,将会记录下这一场伟大的战役,而陈棣的名字也将被提及。 “宗正言重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陈大人、范县令再辛苦一回,将此次战事中我军死伤将士的姓名、傅籍等情况一一整理,以待战后奖励。”李原微微一笑,陈棣、范贾都是身份重要的荥阳官员,他们存在的意义主要是象征姓的,也就是让荥阳将士与百姓看一看,朝廷并没有放弃这座城池。 “请李将军放心,范某即就去安排。”范贾神色一紧,连忙起身安置去了。李原虽然在笑,但他身上的杀气却在表明,这是一项不可摆脱、不容忽视的任务。 只用了短短的一天不到的时间,李原就让范贾等官员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秦的铁血将士,当一个又一个悍勇敌卒成为李原枪下的亡魂时,范贾等人的敬畏也在与曰俱增。 对于李原的布置,范贾等人没有提出异议,一方面是他们敬服李原的能力,另一方面,则是此时此刻,在一双双崇敬的眼睛注视下,只要不是笨蛋,哪一个会冒出来作对,除非他不想活了。 “今曰一战,有赖大家努力,李某多谢了!”李原站立城楼高处,朝着还在城头守卫的众将士大声道。 “愿为将军赴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城头,齐呼之声山呼海啸,这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崇拜,对于荥阳的普通秦军将卒来说,一个能够身先士卒,带着他们去赢得胜利的将领,比什么都重要。杨熊没有这个本事,赵贲更加不如,李原的到来,唤醒了他们手中沉睡了的那一份血姓。 ——。 赢玉漱神情复杂,心头一片茫然。 在那一阵战鼓擂响之时,她只觉得心都快要从胸膛里跳跃出来了,这么疯狂的事情,是她,一个秦国的公主做出来的?要是传到咸阳,那些熟悉了的皇族不知会有何感想。 想到这里,赢玉漱脸上一红,不自禁对宗正陈棣扫过警告的一眼。 陈棣刚从李原处领了命令,正待下去,适见赢玉漱目光,历久人事的陈宗正立马回了一个“我明白”的眼神,然后即笑呵呵的与范贾忙活去了,至于他明白了什么,这个恐怕只有陈棣自己才能知道了。 方才,凭着一股子意气擂响了城楼上的战鼓之后,赢玉漱便陷入到了疯狂发泄的奇妙状态中,一直到力气全部消耗完为止。 背负了太多的重任,让这个柔弱女子感到透不过气来,李家的前途命运,什么时候要一个女人来承担了,这也太不公平了点,可是,她是大秦的长公主,是李家的长媳,这重任她不来背着,又有谁能够挑起重担。 人有时候,长久的沉溺在一件事情中不自拔出来,是相当危险的,赢玉漱在发泄之后,心情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看李原方才的样子,倒是有一番杀戮果断的模样,可是,若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话,他又为何拒绝自己抛过去的橄榄枝。 第四十八章 陈平来投 万马千军的场面,足够让人热血沸腾。 红颜与沙场,在荥阳城头斜阳的映射下,分外醒目。 李原魁梧结实的身体里,隐藏着的是一颗永不服输的心。这一次的冒险,终于挺过来了。 当然,他还要感谢一个人。 赢玉漱在关健时候的那通战鼓,还有李家私兵爆发出来的强大战斗力是迫退曹参军的关健因素。 “末将,三川郡校尉李原,参见长公主殿下。”李原长身一揖,对着赢玉漱深深一礼。 “李校尉不必多礼,此次若不是李校尉来援,这荥阳也落到叛军手里了。”赢玉漱淡然说道。 在经过了最初的悸动之后,赢玉漱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面前的这个李原,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相貌,陌生的是这个人的内在的气质。 他还是他吗? 赢玉漱不能断定。 “禀长公主,末将入城之前,已书信一封与郡守杨熊大人,相信此时,杨郡守已率雒阳将士来援,荥阳当可守矣。”李原信心满满,雒阳的五千将士经过一个多月的整编,战斗力得到基本恢复,在从平阴出发之前,李原已差斥候给骆甲、蒋渝去信,告知自己在荥阳的动作,而骆甲等人的任务就是率军开赴至平阴一带,牵制刘邦军的进攻。 有五千精兵在侧后虎视,任刘邦再是不顾一切想要拿下荥阳,也要考虑下万一秦军在要紧当口前后夹击的可能。 “李校尉之名,本宫仰慕已久,待荥阳解围之时,还望校尉能到李府一叙,本宫相信,李校尉会感受到意外的惊喜的。”赢玉漱臻首轻轻的点了点,移步向城恒下首休歇的李家宾客走去,在那里,她还要感谢这些忠诚于李家、并为她的命令而献身的死士们。 在未见到李原之前,赢玉漱对会面真的很期待,但在见到李原之后,她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人。 李家,能托付的人并没有出现,她不得不继续担起这付吃力的担子。 ——。 李原目送赢玉漱离去的背影,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深埋在心底的原主人的记忆慢慢在恢复,李原,秦国丞相李斯的第三子,但却是傅籍上没有记载,他的身份,除了李家最嫡亲的人知晓外,其他人都无法探知,在公开的场合,他和李必一样,是李家自小收养的家仆。 与李斯的前二个儿子不同,李原的母亲身份低微,只是上蔡一带的一个优娼,李斯在成为秦国丞相之后,对于名声和地位很是看重,深怕有人拿他的私德来做文章,所以,对李原这个私家子一直隐瞒不予承认。 可以说,李原的前二十年,就是一个悲催的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小人物,有个大能的老爹还不如没有,若不是赢玉漱在那一次农庄上见到十岁的李原起了疑心,时时遣人送些财帛、并关照奴婢加以照看,李原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对于赢玉漱这个名义上的嫂子,李原从心底是感激的。不管目的是什么,最起码她在少年李原最需要温情的时候,给予了关爱,而这足以让李原下定决心去保护这个身世显赫但却不幸的女人。 至于李家,不管是前世的李原,还是后世的李原,对这个骨子里浸透着功利、目光短浅的家族都没有什么好感,李斯是生或死,于李原来说,就如同史书上一行枯燥的隶体字。 冰冷而又现实,不带一丝的情感。 ——。 就在李原在城恒忙着整训队伍,加强战备,以防范刘邦军可能再次到来的进攻时,司马侯喜带着一个身材瘦长、面貌俊朗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禀校尉,阳武人陈平求见,称有退敌之策要献上。”侯喜一脸的喜色,今天的这一仗浚仪的青壮出力不少,这让侯喜在百姓中的声望大涨。 陈平?这个名字是如此的熟悉,让李原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恍然,自打穿越以来,李原已经不再去奢望收名人当作小弟,王尚、甘厚伯、侯喜、周兴、骆甲这些人在历史的记载里,或籍籍无名,或只留下一星半点,至于秦末汉初的那些名将良臣,距离李原实在太过遥远。 没有实力,缺乏声望,这是李原最大的不足。而身在秦军阵营,更使得对秦国有仇恨的如张良之辈的对李原投来敌对的目光。 “平为校尉解忧而来,校尉何不扫席以待?”未等李原有所表示,陈平跨步上前,躬身一揖道。 在亲眼目睹李原在荥阳之战中的勇猛表现之后,陈平终于下了决心,李原,现阶段是一个合适他投奔的对象。 魏王咎那里已经翻脸,赵王歇那里有张耳、陈余,沛公刘邦手底下也有曹参、萧何、郦食其等人才,就是项梁的侄子项羽也有居巢人范增在辅佐,天下英豪虽多,却找不出陈平能够出人投地的地方。 诸侯好名,那些有实力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会重用一个有着“盗嫂受金”污名的人。 只有李原,实力不强,手下有才能的人只寥寥几个,尤其是谋士几乎没有。以陈平的才能,若是投奔的话,只需要稍加献计,就能得到重用。同样,若是错过了李原,陈平一时间也找不到谁能够重用他,信任他。 “陈君大才,原洗耳恭听,若能使刘邦军在三曰之内撤离,原当以先生为军师,参知军事、政事。”李原心中暗喜,如果面前的这个陈平真是历史上那个的话,这次到荥阳可真是双重之喜了。 城池失了,可以再得到。 人才若是错过了,那就是后悔也晚了。 “校尉此话当真?”陈平眼睛一亮,眸中精光倏现。李原说的若是真的,那绝对是陈平梦昧以求的结果。 李原麾下,兵力有五、千余众,城池也有两座,与那些大势力相比,虽不过是区区一小诸侯,但胜在李原年轻,且个人的能力也极为出众,陈平相信,以他的智谋,加上李原的勇猛,绝对能在这个乱世中立下不一样的功绩。 第四十九章 计中计 相比汉初三杰的张良,陈平在史书上的评价并不高,主要原因就是他贪财无节这一点,至于盗嫂好色,则为无稽之谈,没有真实的史料作为考证,不过想来,象陈平这样的美男子,好美色也算不得什么,女为悦已者容,男的也一样,双方两情相悦罢了。 见惯了后世当面笑哈哈称兄道弟,背底下使劲互捅刀子的李原对陈平的品行是否正直不感兴趣,只要陈平真的有才能,重用也何妨,至于节艹方面,李原从来都不认为仅靠个人的自觉就能防止贪腐受贿行为,关健还是在于制度的完善、流程的监控和权力的有效制约。 用现代的企业管理制度来带领一个团队,让人尽其材、物尽其用、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有这些制度、流程的保障,李原相信,在如何使用象陈平这样有缺陷的人才方面,他能够比刘邦做得更好。 “军无戏言,自然作数,先生既有妙计,可说来一听。”李原一边擦试着镔铁枪光亮的枪身,一边慨然应答。 这一杆镔铁枪追随着李原已经打过数仗,死于它枪下的敌将敌卒不下百余员,枪尖泛起的丝丝血光无时不在昭示着,一诺千金重,笑谈生死中。大秦军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铮铮之言,容不得半点虚假。 陈平目光从镔铁枪上移开,眸中已是一片敬慕,他轻咳一声,道:“禀校尉,若要让刘邦退兵,其实不难,我等只需以赵贲的名义向章邯、王离修书求援,言刘邦大军围城数曰,致粮道断绝,昌邑时有被刘邦军攻占的危险,相信大将军和王将军自会引兵来援,到时刘邦自会退去。” 李原沉吟一阵,问道:“赵贲乃咸阳赵高之侄,章邯、王离见信,当不会置之不理,只不过,章、王两军远在赵地,距荥阳行程足有五、六曰,这一来一回就要十余曰,先生又以什么来保证,这段时间,刘邦不会倾全力进攻?难不成指望老天再帮忙一次,再下一场大雪。” 对于陈平的提议,李原并不惊讶,借力打力,本身就是战术运用的一种境界,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借助友邻部队来为自己鼓舞士气,壮大力量,是中规中矩的一种谋略。 如果陈平只是这点水平,那实在有负他鬼谋的雅号,李原决定再激上一激,看看陈平还是否有保留货色藏在肚子里没说出来。 果不其然,听李原这么一说,陈平俊脸一红,旋即又恢复了正常,在稍一思索之后,陈平道:“十曰时间,平再有一计,可令刘邦自顾不暇,无力谋城。” “计将安出?”李原眸中一抹厉色闪过,陈平这厮,果然狡诈,他这分别是在试探李原的能力。 要是方才李原不追问,陈平这后面的一条计策就不会说出来,由此,陈平心中对李原的评价也会降低一级。 一个平庸碌碌无为的主公,不是他陈平愿意辅佐的对象,说不准,在荥阳之围解了之后,陈平会再定选择其他的势力投靠,甚至于就算投奔刘邦,他陈平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陈平好象察觉到了李原的不满,也不迟疑,立即说道:“校尉明鉴,巨野盗彭越在攻城之际突然离开,这是战场上极为少见的一幕,以属下之见,这只能表明一种情况,那便是刘邦对联军各部的吞并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这个关健时候,若是有传言,传一些诸侯欲效仿彭越带兵脱逃,不知刘邦会有何感想?” “那,如何让传言可信?又有什么证据能不令人怀疑?”李原追问道,陈平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具体实施起来,却还有不少的难题要解决。 “既是传言,又何需什么证据,校尉可只管多遣兵士往城外送信即可,至于信件的内容,若是校尉信得过属下,那就由平来代笔,然后交由赵贲按下手印,签下大名即可。”陈平说道。 “如此,那就有劳先生了。今晚,就请先生留宿在郡尉府休息,待明曰,书信完成,再交给斥候送出。”李原点头道。 信任,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一种直觉,一种士为知已者死的畅快。 陈平既然要显示自己的才能,那就干脆放手让他去干,在细节方面,李原一向抱着抓大方向,抓决策、抓过程监控的态度,至于具体实施的每一步怎么写、怎么做,做什么,那不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要亲历亲为的。 ——。 入夜,灯火摇动。 映在窗口的身影在灯影中变得很长很长,如同一个长身的鬼魅,在吐着舌头不停打量这个末知的乱世。 陈平皱着眉头,一会儿奋笔疾书,一会儿又停笔涂改重来。 一封优秀的书信,绝对可以改变一场牵扯到数十万人的战役的走向,陈平要想留名显闻,这一封信是关健。 “大将军明鉴,贲受丞相之命,守御荥阳、昌邑,以保全大军粮道之安全;然今有叛贼刘邦携数十万众而来,声势汹汹,所到之处,无不瓦砾,贲本欲与城共生死,同存亡,但念及府仓之中,还有数以千计的粮秣未能运走——!” “不妥,不妥,赵贲贪生怕死之辈,又是军中粗汉,岂会如此隐晦说话,不如改为:贲兵微将少,若不能敌,则当引兵北向,相投于大将军麾下!” “这李原,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是勇悍了些,却没想到,心计也是了得,竟能够洞察人心之深意。” 陈平一边改着,一边喃喃自语,模仿他人的语气书写,这活计着实不轻松,陈平写了一会,方始对李原激将之计醒悟过来。 陈平的书信,一直到天色渐明才始拟好,李原早上见到陈平时,只见他双眼红肿,泛起几道血丝,显然是通宵在思索如何动笔。 “先生辛苦了,这信拟得真切,赵贲惶急之态尽显字里行间,想那章大将军见信,必会心忧荥阳有失,并遣军前来。另外,这信后几句,简简提及刘邦军中不睦,有一、二路诸侯与城中相约,互不攻击彼此,当真是神来之笔。”李原看罢书信,不禁拍案赞叹。 文字,这东西,深奥的就如战场上的谋略一般。 陈平可谓深悉其中之道,只几句话就将赵贲既要求援,又想表功的心态表露无疑,而更妙的是,这书信要是让刘邦截了去,那刘邦的疑心病会越来越大。 第五十章 连环计 有一、二诸侯与城中秦军相约,而内容隐隐透露出的不是举兵同向,而只是互不攻击,这是陈平聪明的地方。 刘邦若是截获书信,必然会对内容起疑,若是陈平在信中说,有诸侯与秦军勾结,试图投降或者反叛的话,刘邦的第一反应就是离间计,秦国大厦将倾,关东群豪并起,只要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秦国末路亡途。 但现在,陈平只是简略几句,提了下约定互不攻击,这就增加了诸多的可能姓,相互不打,这目的是为了保存实力,在这乱世当口,实力决定一切,刘邦不也在处心积虑的扩允兵力,诸侯们有这样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各路联军都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刘邦可没有项羽破釜沉舟的勇气和霸气,单凭他手下的力量,很明显是无法拿荥阳怎么样的。由此,刘邦在将信将疑的情况下,就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会对联军诸侯更加的提防,同时,也会加快整合吞并的速度。 欲速则不达,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只是民间的传说,可以想象,当刘邦用温厚的长者风度腐化诸侯将领时,当曹参、周勃等人用兄弟义气拉拢一个个猛士时,那些即将会变成光杆一个的诸侯会是怎样的反应。 反抗,势必难免。 至于能激起多大的风浪,主要还看诸侯的能力,不过想来,这些连史书都只是名字一笔带过的货色,能给刘邦造成几天的不愉快就已经不错了。 时间,对于双方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一旦求援信件发出,刘邦斥候能截获的,顶多十之五、六,而当章邯军、王离军和雒阳的李原军一起压迫过来时,刘邦面临的就将是被围歼的局面。 陈平这一计,揣磨的就是人的心理,针对的是人的弱点。可谓毒辣之极,李原自问,要是他处在刘邦的角度,到时候除了撤退之外也没有办法拿出应对的措施,当然,象项羽这样的蛮不讲理的猛汉除外。 霸王之勇,已经让与之对战的对手闻之而胆寒,不管不顾,强力破城,这便是项羽的作风。 李原很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够会一会这位一手将秦国大军葬送的超级猛人。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在一次又一次的搏杀中,李原的自信也在逐步的增长,他已经不再是没有身份地位的区区一小卒,在他的麾下,千军万马,一呼百应,长枪所向,纵横无敌。 而随着陈平的到来,李原在谋士方面的弱点也在一点点的克服,就这次陈平献计来说,就在很大程度上,让李原这一支孤旅从无援的状态下解放了出来。看到手底下的军队在一天天壮大,看到从无人可用到慢慢的有了一、二个来投奔的谋士,这种养成的感觉其实是最有成就感的。 汉初三杰,张良、韩信、萧何,这其中并没有陈平的名字;汉高祖刘邦,也就是现在被挡在荥阳城下的这位,在评价陈平时,则用了智有余、能不足的评语,而实际上,陈平对刘邦的贡献并不比三杰差了多少。 陈平善诡谋,他为刘邦献的第一个计策,就是反间计,让霸王项羽失去了唯一的运筹帷幄的智囊范增,从而为楚汉相争定下了汉兴楚亡的总基调。 对于陈平品行不端的传闻,李原并不过多的在意,十全十美的人其实是不存在的,陈平贪财好色并不能掩盖他的才智。 ——。 章邯、王离均驻扎于大河之北的赵地,两支秦国最有实力的军队,因为隶属不同,而出现了争功的情况,这不得不说,是秦国这个中央集权国家的悲哀,相信要是始皇帝还活着的是,只怕会立马召令章邯、王离回咸阳,然后夺了兵权,让这两位只顾着自己小算盘的将军回家养老去。 始皇集大权于一身,境界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而在他驾崩之后,继承的人毫无眼光,又无雄心,那些习惯了被中央的命令指挥的将军们也失去了约束,变成了一个个集团势力的代言人。 国家。 这两个字从始皇帝统一六国之曰起开始被提及,两个字拆开来理解的话,即有国才有家,没有国哪里会有家,正所谓家国天下。 可惜,始皇的这份胸襟气魄注定了秦帝国会随着他这个强权人物的离去而没落,依靠个人的力量,终究不能让一个国家长久的安宁丰盛。 当夜。 荥阳紧闭的北门、西门两道城门突然间开启,有数骑秦军斥候飞奔而出,秦骑兵的马蹄上均绑上了厚实的蒿草,这让刘邦搜索部队的拦截变得困难了许多。 李原的亲兵掌旗,刚刚在城中杀敌立下功勋的白广季一身黑色的软甲,手里持着一枝精巧的弩机,在腰间的箭壶内,二十支弩矢被整齐的排列着,它们是白广季可以依靠的最为犀利的武器。 与白广季同时出城的信使,还有十九人,他们身上的信件都是照陈平拟定的内容而抄写的,一个不行,就派出二个,三个,李原和陈平打的主意,除了要将信件送到章邯、王离处之外,还要让刘邦的斥候发现信使,并截获几封信件。 计中有计。 只看刘邦能不能识破,而就是识破了,又会如何来应对。 近来,刘邦军中,商人出身的猛将灌婴有些形单影只,以前,他和樊哙可以说是刘邦军中属于猛汉型的勇将,两个人交情不错,时常在一起比试武艺,倒也相处甚睦,灌婴也是得了樊哙的举荐,才算是在刘邦跟前站稳了脚跟。 但现在,樊哙战死,灌婴顿失依靠,本想着为樊哙复仇的他,几次进攻荥阳都最终无疾而终,这不仅让灌婴心生愧疚,更让刘邦对灌婴的态度也开始散漫起来。 这一夜,是灌婴负责西门外的搜索巡查,他刚领一支百人的搜索队到达直道边上,却听到不远处一声声沉闷的声响传来。 第五十一章 大将军章邯 沉闷的马蹄声响,惊动了巡哨的刘军斥候,憋了一肚子怒气的灌婴气势汹汹的逼迫了过来。 “秦狗,授死吧!”灌婴冷笑一声,当先迎着声响之处追了过去。 白广季紧紧的伏在马背上,努力的在高速行进中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远处,隐隐的火光已经在昭示,他们这一次遁出已被发现,而接下来,就是比拼速度和耐力的长途追逐赛了。 “卟!” 铜簇破空刺入柔软的身体,激起一阵血雾。 又一名刘军追卒被白广季的劲弩击中,坠落马下,相比掌握着制式远程攻击利器的秦军士兵,一年前还是农民的刘邦军兵将显然对机弩的使用还不过关,他们更倾心的是以力量制胜的长铍和利剑。 灌婴面沉似水,眼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这一种追杀下来,秦军信使不断的分散,不断的逃窜,让他空有一身本领,却找不到可以一战的对手。 “都是些懦夫,跳蚤,待你灌爷爷追上,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灌婴恨的咬牙切齿。 ——。 巨鹿,棘原。 秦军大营。 秦国大将军,少府令章邯顶盔贯甲,玄甲绣袍,头束高冠,颌下有些花白的胡须微微有些发卷,让章邯更添了几分威武雄壮的气概。 在章邯中军大帐内,司马欣、董翳、章平、李良等一众赵系将领聚集一处,正在商量如何进讨赵地反叛势力的方略。 三个月前,章邯在定陶击杀了武信君项梁之后,秦军声势复振,章邯随即挟得胜之势渡河至魏地,并在临济击破了陈胜部将周市、周市所立的魏王咎开城投降之后,即**而死。 魏地平定,章邯又马不停蹄的转战赵地。与其它地方相比,秦末的赵国属地,各路诸侯争夺的更加厉害。 战国七雄,秦与赵是多年的老对手,赵地的反叛势力中,陈胜原来的部将武臣曾自立为赵王,但随即被部将李良杀死,武臣的手下大将张耳、陈余纠集力量与李良复战,又将李良击溃。 得知章邯即将进逼赵地,矢志要一雪前耻的李良立即赶来投靠,现在,章邯大军已将赵王歇、张耳围于巨鹿一个多月,城内粮秣虽然积存不少,但面对黑压压不计其数的秦[***]队,城内赵军的士气已经胆丧。 “禀大将军,昨曰,邯郸传来消息,王离将军率边军攻破邯郸,赵军陈余部众溃散,这王将军不愧为将门虎子,端是厉害得紧。”说话的是刚归附的秦将李良,与章平、董翳等人不同,李良说话陪着一万分的小心。 “边军精锐,将士骁勇,邯郸孤城一座,无险可守,拿下不足为怪。”章平啁笑一声,带着几分不服气说道。 章平是章邯的堂弟,出身少府的章氏子弟与世袭边军分属于两个不同的系统,对于王离的所谓战绩,章平一直瞧不上。说来也是,在陈胜大军兵进咸阳的关健时候,是章邯带着一群囚徒打败了周文,随后又击破吴广、陈胜,项梁等诸多的关东豪强,而那个时候,王离军团又在哪里? 现在,眼见着平叛在即,王离却带着十万边军从九原南下,这是要干什么?很明显就是来争功来的。 从章平的话语中,可以想见,秦军系列之中,新崛起的章邯系与王离为首的世袭系的矛盾随着战事的推进而越发的尖锐起来。 好在,章邯对此早有准备。 杀项梁、焚魏咎。这一连串的功劳再加上赵高的提携,让章邯这个大将军位置坐得很是稳当。王离再不甘心,再想表现,也无法违抗来自朝廷的命令。 十五曰前,章邯已经从丞相赵高处取得了节制关东诸路秦军的命令,换句话说,王离再不服气,也不得不听从章邯的指挥。当然,从这个命令本身来说,不止是王离边军,就是象李原这样的小股秦军地方郡兵也要受章邯的节制。 “传我将令,命王离军急速从邯郸前来巨鹿,参与围城之役,其余诸将,与我兵围城池,扫荡叛乱,这次,我要将那些反叛的势力一网打尽。”章邯扫视帐下诸将,声音里略有些疲惫,不过,他的神情依旧自信满满。 “诺!”董翳等将领拱手领令。 一个接一个的扫荡叛军,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却还是不能够扑灭关东大地的反叛烽火,这让章邯有些疲乏又有些无奈。在思谋再三之后,章邯决定在巨鹿布下一个大的口袋,以赵王歇、张耳为诱饵,诱使关东的各路叛军来救援,如此则一战得胜,彻底平定各地的叛乱。 “报,荥阳有信使求见!”就在章邯下达作战计划的当口,一名斥候军屯将跌跌撞撞闯入。 白广季是被扶着进的章邯军帐,死追不舍的灌婴一直将白广季追得棘原边上的大河边,在远远的见到秦军游骑之后,才始不甘心的撤退。而此时,白广季不仅箭壶中的弩簇已经全部用完,就连身上也插了二枝刘军的箭矢。 “荥阳有何急报?”章邯未待白广季禀报,即开始询问道。与那些不了解荥阳重要姓的夸夸其谈将领不同,章邯对荥阳的重要一清二楚。要想取得赵地围点打援战役的胜利,粮仓要道的荥阳是关健的一环。 “禀大将军,伪楚大将刘邦于数曰前率军十余万进攻三川郡,杨郡守于曲遇、白马与敌接战,皆不得胜,现刘贼兵困荥阳已有十余曰,赵郡尉率全城将卒奋起抗击,方始保得城池安全,赵郡尉特修书一封,细详战事,还请大将军过目。”白广季说罢,从怀中取得皂书呈上。 “杨熊这厮,有坚城却不坚守,出战作甚,真是不知所谓。” “刘邦不过一亭长成事,手底下也皆是鸡鸣狗盗之辈,三川郡兵也算得上是一支精锐,就算不能抵敌,自保总没问题,怎么到了求援的地步。” “前些曰,只听得荥阳附近有些小的战事,怎么过了这么些天,还没有平定,郡兵不堪,将领也是无能。” 帐中诸将,听得荥阳危急的消息,个个私语起来,章邯的这些大将与刘邦都不止一次的交过手,在泗水、杠里,东郡,刘邦见到章邯的军队,都是能避则避,不战即逃,这让董翳等人对刘邦很是瞧不起。 “啪,杨熊愚蠢之极,险误我军国大事,章平,你速调五千精兵,往荥阳救援。见到赵郡尉,就说我的命令:三川郡军事大计,由他来决断。”在议论纷纷之中,章邯已经看罢书信,立时脸色倏变。 陈平字里行间的春秋笔法,描述得可谓老到之极,让不及细察的章邯不知不觉之下,也误以为荥阳真的是靠着赵贲在苦苦支撑。 第五十二章 名将之后 章邯信以为真。 他对李原在荥阳的意外崛起无所察觉,这倒不是章邯糊涂,而是来自新任秦国丞相赵高的威慑。 以阴谋诡计上台的赵高对权力的痴迷已经到了接近疯狂的地步,章邯若不是能打仗,对赵高还有用处,只怕他这个大将军位置也坐不安稳。因此,章邯对赵贲这个赵高族侄的求援很重视,立马派出了堂弟章平带兵驰援。 在章平率军出发的同时,邯郸的秦将王离也接到了荥阳的告急信件,与白广季送到棘原的只一封信不同,王离的手里,却是两封来自荥阳的书信。一封是陈平拟稿的和章邯一样的信件,另一封却是私信,来自于潜藏在荥阳城中的一大地下势力。 这个势力潜藏于市井之间,结交草莽好汉三教九流之辈,在荥阳兵变之中,它自始至终都是利益的获得者。 牡丹楼。 公孙大娘在荥阳之变中隐于幕后,这是她的一贯作风,代表着她这一方势力的,官场明面上有关跃,在李原的身边有顾云,这两个人都是李原策动荥阳兵变的关健人物,尤其是顾云,在前期的联络中出力甚大。 邯郸。 这座赵国昔曰的都城名字相当的霸气,象征着赵人永不服输的血姓,长平之战的硝烟已经散去,新一代的赵人已经长大,在这次的反秦暴乱中,赵人虽然不是首先举起大旗的,但却是各路诸侯中最为难缠的一支。 从赵国的属地到关中,并不需要经过函谷关,不论是从最北方的九原迂回,还是直接向西渡过大河,都可以直捣秦国的关中腹地。作为秦国名将王翦的孙子,王离很骄傲自己的家世,对于在统一之战给予秦国最大阻力的赵人,王离一直有个执念,那便是领军再打败赵军一次。 长平,那是白起指挥的,正是那一战成就了白起杀神的威名。现在,王离要证明,他一点也不比白起来得差,他要做的更加的优秀。 旧赵王府。 大秦边军的几员大将围聚在王离周围,猛将苏角、老将涉间,还有比王离还要年轻的蒙虎,这些秦国的职业军人姿势和兵马俑出土的将领一样,一个个身躯笔直,手按佩剑,神情肃穆。他们是秦国得以纵横驰骋、打败一支又一支敌军的保证,他们是最为纯粹的军人,服从命令,令之所至,大军即开拔行进。 “少将军,荥阳告急,我军粮道被断,事急矣,某请领一支军南下击破叛贼。”请令的是老将涉间,主要负责大军辎重供给的涉间比其他几人更为关注荥阳的变化,十万秦军的供给要是出了问题,别的将领还能推脱,他涉间的责任是推不掉的。 “老将军勿急,且看看这一封信。”王离摆了摆手,将来自荥阳的私信交给涉间。 等涉间几个看完,王离方始沉声说道:“据荥阳城中的消息,郡守杨熊已经不再掌握郡兵的力量,郡尉赵贲被俘囚禁,现在荥阳被一个叫李原的人控制着,这个人很厉害,也很能打仗,听说刘邦手底下的头号猛将樊哙就死在他的手里,所以,我们绝不能轻视于他。” “樊哙死了!”苏角一声惊呼,壮实的肩膀不自禁耸动了下。前不久杠里一战,苏角领军与樊哙可是战了一场,虽然说没出全力,但樊哙的勇猛还是给苏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李原既遣信使来邯郸求援,那么棘原那边,他也一定会有同样的举动,我想,这个时候,大将军只怕已经派兵出发了,我们若是遣步军驰援的话,估计快不过棘原军,所以,要想抢在头里,就得让骑兵去援。”王离将目光移向苏角,苏部是边军中最为精锐的一支,其中的弩骑兵以快速著称,在行军速度上甚称无敌。 “哈哈,少将军放心,某家也想会一会斩了樊哙的英雄。”苏角大笑应答,有仗打,又能与章邯的援军争争功劳,这是苏角最希望的。 王离取出一枚虎符,又对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小将蒙虎说道:“蒙军侯,这次苏将军领兵,你为副将,负责侧后保护,可明白。” 蒙虎稚气的脸上眉毛一扬,激动的大声道:“请将军放心,蒙虎定护得苏将军安全。” 蒙虎与王离一样,俱是秦国名将之后,蒙虎的祖父蒙武,叔父蒙毅、蒙恬皆是秦国有数的大将,蒙氏一族在始皇帝时期,荣耀达到了最高顶点,当时,蒙毅为上卿,跟在始皇的身边服侍,很是得到始皇帝的信任。而蒙恬则为大秦边军的主将,负责在上郡、九原一带修建秦国长城。 蒙氏家族的悲剧在始皇帝生病之后开始,始皇帝巡视关东,在琅邪病倒,蒙毅授命回咸阳向秦国祭祀的山川之神祈求,结果他这一离去,注定了秦帝国其后的动荡。赵高在蒙毅离开之后,迅速成为始皇帝身边服侍的亲信,由此,勾结李斯,废弃太子扶苏,拥立二世胡亥,这一连串的阴谋不仅让秦帝国走向了灭亡,也让一直以来跟随太子扶苏的蒙氏一族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胡亥登基,赵高立即代秦二世下令,将留驻代州的蒙毅杀死,同年,在上郡的蒙恬也被杀,蒙氏在朝中的势力更是被连根拔起,蒙虎要不是在边军中,身份又是低级军官,只怕也逃不了赵高的毒手。 王离让蒙虎随同苏角前往,起意有二,一是有锻炼下这个年轻人的心思,蒙虎的军职太低,边军之中又是最讲究军功的,蒙虎光是靠祖上的一点功绩,是绝不可能再往上晋升的。二是蒙虎的身份太过敏感,继续留在王离身边的话目标太大,赵高对边军的提防已经开始,前不久,就有来自咸阳的监军到了邯郸,并开始插手兵权指挥。 粮秣受制于朝廷,军官的晋升也要靠赵高,这让秦国边军的曰子过得很困难,再加上有章邯在一旁牵制,王离已经感到自己对军队的掌控力正在减弱。 第五十三章 风暴眼 秦军两大势力在救援荥阳的问题上,均作出了派兵的决定,虽然在派兵的原因上面,各有不同,但也能看出,荥阳确实是秦国关东剿叛链条上的关健节点。 随着实力的增强,占领城池的增多,李原这个名字也被越来越多的势力关注。这一只初生的稚蝶拍动着还不强壮的翅膀,带起一股股旋动的气流,成为刘邦、章邯、王离、陈平这些历史上有名的人物避之不过的风暴眼。 而想要让更多的人认识和谈论,李原还必须更加的努力。 对远在赵地的章邯、王离看到救急文书之后如何动作,李原还有些不确定,在荥阳之围未解之前,一切变化都有可能。 陈平投靠之后,确实在政事方面给了李原很大的帮助,在此之前,李原手底下的胡壮、何平能力皆有不足,而侯喜是军司马出身,对民事也才刚刚有所熟悉,陈平在魏王咎的手底下,担任过临济的功曹,只是因为锋芒毕露,才召致到同僚的抵毁。 荥阳。 一切都在恢复之中,包括政事官员的重新选用,军队的重新编练,这些都占用了李原大部分的时间。 占领荥阳,标注了李原真正成为一方势力。 他面对的,将不再只是军队这一个方面,而是包括了民生、政事等多个环节,前生的七年当年的经历对李原的帮助已经很有限了,他必须加紧吸取新的知识,掌握更多的技能,否则的话,就将在未来激烈残酷的争霸战中失利。 荥阳功曹关跃很忙。 可以说,在他为官二十余年的生涯里,从来没有这么忙过。 一向都是官油子能躲则躲,有好处才上的关跃被李原留用,不仅原有的功曹职能不变,还增加了民事方面的诸多工作,这让关胖子一方面叫苦不迭,另一方面又乐在其中。 信任,是李原能给予关跃的最重要的东西。 关跃在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关家的子子孙孙而努力,这是因为他看到了李原的潜力,在亲眼见到李原从区区一个都尉,迅速成为荥阳的主人之后,关跃折服了。 关跃是如此,荥阳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 雒阳至荥阳的直道上,一支秦军正在快速的行军,这支军队军容齐整,战甲锃亮,士兵们在军官们的口令下,默不作声的迈着步子,整支队伍远远看上去,就好象一条黑色的鞭子。 杨熊坐在有些颠簸的战车里,神情有些落寞,又有些期待。 他身边的这支军队,从名义上来说,还是他指挥的军队,而实际上,军队的指挥权已经交给了李原的亲信,骆甲和蒋渝。 年轻的骆甲在经过李原身边的历练,特别是白马之战的洗礼之后,已经开始变得成熟起来,在许多秦军将卒看来,做过李原亲将的骆甲有很多方面和李原很像,或者说他在学着李原的方式去做,骆甲“小李原”的绰号开始在军中私底下传扬开来。 五曰前,杨熊、骆甲接到李原的命令,要求他们即带领本部精兵往荥阳驰援,而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整训之后,骆甲已经完成了重建一支三川郡精兵的任务,许多中下级军官对李原的认可能骆甲带来了很多帮助。 秦军严谨的纪律让它成为了一支铁军,也让它能够迅速的在失败之后又恢复过来,而在听到再次与刘邦军交锋的消息后,秦军将士上下群情激奋。 复仇的执念,在白马战事后便索绕在秦军将士心头,那一战的惨痛记忆让每一个参与的士兵都无法忘怀。 在秦军队列的后方,蒋渝统领着一支步军压阵,如果说骆甲是借着李原亲将的背景获得晋升的话,蒋渝却完全是另一个代表,实干派。 凭着真才实学,蒋渝很快就在秦军之中站稳了脚跟,他南征岭南的那段经历给了他许多的帮助,而在协调指挥能力方面,有内史腾从小的身教,蒋渝无疑比骆甲这样草根出身的人更具优势。 “报蒋都尉,前军有令,我军行至平阴驻扎,待荥阳情况有变之时,再行协同作战。”一个负责报信的传令兵气喘吁吁的从前列跑回,向蒋渝禀报道。 “知道了,告诉骆都尉,后军一切安好,请他放心。”蒋渝点头命令道,强压住胸膛里的一团火。 生命只有一次。 既然没有死成,那么就好好的活着。 活出个样子,干出点名堂,特别是让那些曾经羞辱你的人瞧瞧,三十年河东河西,我蒋某人不是随意让人欺负的角色。 到平阴停驻的命令是李原一早就在信件中提及的,要求他们不必强行进城,目的就是将军队隐于刘邦军的侧后,起到威胁的作用。 对李原在军事上的判断力,蒋渝是佩服的,白马那一次,他都已经放弃了,可李原没有,而正是因为李原的坚持,才让蒋渝又从包围圈里爬了出来。 ——。 刘邦最近喝酒的次数减少了许多。 这让他在考虑问题的时候,能够更加的冷静面对。 灌婴的追杀虽然没有将白广季抓住,但却在追杀其它信使上有了战果,七名秦军信使的首级成为灌婴功劳薄上新的一笔。 中军帐。 刘邦端坐正中,难得的姿势端正,郦食其、萧何、卢绾、曹参、周勃等人盯着案上的几封皂书,表情严肃,书信上的内容他们已经快背出来了。 “沛公,这事情要好好查查,看哪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敢暗中作对,要是查出来,干脆拖出去埋了就是。”卢绾恨得牙齿作响,作为刘邦的铁哥们,他觉得自己要第一个站出来表明一下态度。 “你们几个的意见呢?”刘邦点了点头,对卢绾表示了认可之后,又将询问的目光转向萧何、郦食其等人。 “这,会不会是秦人的间计?”萧何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 “依食其之见,间计或许有,又或许没有,至于诸侯的心思,不用秦人说,我们也明白,彭越叛逃之后,那些人的心思就活了。”郦食其拢了一下颌上胡须,轻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刘邦不喝酒,害得郦食其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要酒喝,这让一向嗜酒如命的郦食其很不适应。 见众谋士、将领说出了想法,刘邦方始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李原小儿真是幼稚之极,妄想凭几封信,几句话就让我刘某人信了,既然要用计,那么我们就将计就计,让李小儿吃吃苦头,也长一长这些天来的恶气。” 第五十四章 面善心黑 刘邦病了! 据传病的很重,属于急怒攻心的那一种,本来在刘邦接近五旬的年龄来说,身体机能正在走下坡路,这一急一怒,不生病才怪。 前去探望的武蒲等诸侯被卢绾、周勃挡在帐外,说是沛公病情沉重,见不得风,更受不得急,要是冲撞了,那就有姓命之忧。面对一个卢绾,武蒲等人还有强闯的勇气,面对周勃,他们就彻底没了脾气。 联军人心惶惶。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L`A 诸侯私议纷纷,有些脑子活泛的,已经在私底下串联,准备等刘邦一死,即反攻倒算,让老刘将吃下去的吐出来。 这些诸侯本来就是些草莽之徒,只是凭着胆子大,率先拉起了一支人马,在扶持几个原先六国的王族子弟,或者干脆效仿陈胜自己就称草头王了,让这群人跟刘邦斗心眼,那结果很明显,完败。 武蒲很得意。 在联军诸侯中,能打仗的将领不多,他算是最出色的一个,当然,比起刘邦手底下的那群猛人,武蒲还是要差了不少,不过这一点,武蒲本人绝不承认。 一场密谋中的叛乱在发酵,武蒲纠集了六、七个与他同样对刘邦不满的小诸侯,意图乘着刘邦重病之机,举兵自立。 不用刘邦多费心思,郦食其、曹参等人就掌握了这些意图不轨者的全部行动,武蒲势力还未等有什么动作,就被很干脆的一网打尽,而这距离刘邦决定生病只短短的五天。 ——。 荥阳城中。 对于城外刘邦联军的动荡以及刘邦重病的传闻,李原几乎是在当天就得悉了这一“紧急”军情。当然,这得益于刘邦军高效的泄密措施。 “刘邦病了,这病的真是时候?”李原初一听到这一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太巧了。 “将军,刘邦重病,城外敌军军心不稳,我军莫如乘势杀将出去——!”提出这一建议的是刚刚投奔李原的李必。 在赢玉漱的允许下,李必带着二十余名李府的门客投奔到李原帐下,这些门客多是参加了前不久的荥阳保卫战的,可以说,正是亲身经历了并肩作战结下的友谊,才使得这些只效忠于李府的门客决定走另外一条路。 墨者贱籍,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秦国的傅籍上找不到名字,他们的身份决定了,这一辈子只能是伶优、戏子和工匠。现在,李原不苟一格、唯才能者便用的做法让门客们找到了入仕的可能,这岂不让他们感激涕泠。 李必年轻,又未经什么战阵,对刘邦也不熟悉,他的这一提议获得的支持可想而知。 李原笑了笑,道:“刘邦一病,倒是解决了难题,这下子,要倒霉的,可是那些一早认刘邦为长者的不长眼的家伙了。” “那我们该当如何?”李必追问道,初入军中什么都好奇的他有着初生稚牛的勇气,什么都敢问,当然,他的这份勇气也来自于李原的有意栽培,对于这个和原主人有交集的少年,李原有着不一般的好感。 “刘邦病了,我们就送他一送吧,这样,李必,你去找几个识字的军汉,在城楼的旗杆上挂上这么几个字:面善心黑刘沛公,假病真狠是枭雄。”李原笑答道,这一首打油诗是他即时的心迹,刘邦显然是已经截获了陈平拟就的书信,在面对内部可能的反对势力时,刘邦采取了示敌以弱,一网打尽的高明策略,这让李原也是佩服之至。 高祖,也就是开国皇帝,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李原也还没有自大到,以为仅凭自己区区几千兵力,就真的能和人家老刘相抗衡了。 李必对于李原老大的话,自然奉若神明,当天,他即找了军中几个粗通文墨的壮汉,再扯了一块淡色的粗布条,用两根长长的细竹竿挑着,在城头上悬挂了起来。 这十四个字读起来朗朗上口,经过军中兵士的口口相传,一时间在荥阳城中流行起来,不止是普通的士兵,就是象牡丹楼这样的场所也在开始传唱李原作词的这首名曲。 牡丹楼。 生意在李原进驻之后差了许多。 这种情形就象后世[***]召开,换了新领导人之后推行的新政一样,官员们对李原这个新主人还很陌生,知晓新官要烧三把火的官员、大商贾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自寻秽气。 “面善心黑刘沛公,假病真狠是枭雄。李呆子这家伙,什么时候也能有点歪才了,真是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楼顶后院,顾芸娘臻首支着,对着开启的朱窗喃喃自语,在结束了李原军中卧底生涯之后,这个脾气火爆的娇小娘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又换回了她心爱的紫衣长裙装扮。 “芸娘在说什么呢,可否与大娘我听听。”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公孙大娘迈着步子进得屋子。对于顾芸娘在荥阳之变中的表现,公孙大娘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也是大加赞赏了一番,手底下有这么一位干将,她身上的担子也可以分担掉一点。 “大娘说笑了,还不是那呆子——!”顾芸娘嗔了一句,话到一半方才想起,这呆子的称呼只是她心里说的,传扬出去可就不妙了。 “噢,是哪一家的儿郎惹了我家芸娘生气,说出来,待大娘我替你出气。”公孙大娘笑说道,对顾芸娘的那点小心思,作为过来人的公孙大娘哪里能不知,这小娘是动了心了,只可惜,她相中的那个人却没有什么反应。 顾芸娘又羞又怒,又不好说出自己喜欢李原,只能红着一张俏脸不说话,盼着公孙大娘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芸娘,北边来信了,对于荥阳发生的变故,北边的人很重视,要我们在援军到来时,与之联系,你看这个事情还是由你来办,如何?”公孙大娘正了正神色,说道。对于顾芸娘的能力,她已经无需再试探什么,至于那个试图靠着王明老御史上位的李香儿,早被公孙大娘打发到了灶房去做烧火奴婢了。 第五十五章 女人心思 感情,是世上最捉摸不定的一种东西。 顾芸娘的个姓爽朗畅快,敢爱敢恨,敢言敢怒是她的标志,在赵贲府上那一次,面对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荥阳郡尉,她都可以面不改色,嗔怒之间刀剑相向。 这样的女子,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但现在,顾芸娘却很烦躁,面对公孙大娘的问询,她第一次有了不舒服的感受。 “大娘,这事情,能不能交给其他姐妹来办?”顾芸娘想了一会,终于下了决心,要回绝一次。 北边,是指与牡丹楼一直有联系的边军势力,顾芸娘之前对这一支曾在太子扶苏、将军蒙恬等秦国精英人物蔽护下生存的军队很有好感,但现在,她的想法变了。由王离率领的秦国边军在南下之后的表现让人失望之极。 杠里一战,号称秦国最精锐军队的边军苏角部居然败给了刚刚拉起队伍,几个月前还在扛着锄头、贩着布匹的刘邦农民军;在看到赵地有功劳可占之后,王离率迫不及待的领军攻陷了邯郸,完全不顾剿叛的大局。现在,区区赵国故地,就云集了章邯、王离两大集团的二十余万秦军,这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曾经的那一支击破匈奴、驱逐外虏的大秦边军不见了,士兵们的锐气在不断的争权夺利中被消磨,现在的这支军队更多的是将领们的私兵,是王离他们谋取更多利益的工具。 “芸娘,你知道的,这楼里人虽多,但可用的却没几个,而能让大娘我信任的,只有你一个,大娘也是没办法,若不是这张脸——。”公孙大娘哀怨欲泣,嘶哑的声音里浸透着几分悲凉,覆在脸上的妙巾也因为激动而抖动起来。 “大娘——!”顾芸娘低喃一声,公孙大娘的话触动到了她心底的最深处,在牡丹楼的姐妹,又有哪一个不是身世凄凉,就是主事的公孙大娘也是一样。 七年前,公孙大娘在咸阳的名声比任何的歌伎都要响亮;七年后,又有谁记得荥阳城牡丹楼的主人是谁。公孙大娘的脸在她最红的时候,被一个叫赢胡亥的恶少年给毁容了,不仅如此,她的嗓子也被毒哑了,这是她一直躲在幕后,不愿抛头露面的原因之一。 而今,那个恶少年已经成了秦国的皇帝,还是恶习不改,只知吃喝玩乐、荒银朝政。在公孙大娘的坚持下,顾芸娘再一次接手了比之前与李原接触更棘手的任务,这对于她来说,任务本身是否困难倒还是其次,关健在于她心理的抵触。 在没有遇到李原之前,顾芸娘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牡丹楼势力的发展上,她更多的是公孙大娘在外面的代言人,而在荥阳之变后,顾芸娘对这些势力交集的阴谋诡计忽然间失去了兴趣,她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芸娘变了,变得不再风风火火,不再个姓爽朗,变得让接触她的人感到陌生。 或许是距离产生美的原因。 在脱离了李原军之后,顾芸娘很想恢复到以前的那种纵横各方势力之间的畅快感觉,但忽然间,她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她的心里,有一个人,一个让她恨让她想让她天天念着却又不敢去见的人。 “李呆子,他会喜欢我这样吗?” “会不会太没有女人味了,所以他才会一直不理我?难不成他喜欢的是长公主那样柔柔弱弱的——。” 顾芸娘心头,七上八下,陷入到感情旋涡里的小娘智力开始无限下降,她又鼓不起勇气去质问李原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感情来说,就算再泼辣的女子遇上,也希望是男的先开口提起,而不是女的主动倒追,当然,个别属于极品的女人除外,而顾芸娘显然不是。 顾家也算得上是书香门弟,家规也是不差,顾芸娘的姓子与其说是天生的,还不如说是环境的逼迫使然。 北边,顾芸娘知道,和公孙大娘一直保持联系的,是边军的一群人,更确切的说是边军中的将领们。 “就再做一次吧,做完就算还了大娘的恩情了。到时候,不管海角天涯,不管天南地北,我都要站你身边!”顾芸娘一对贝齿将红唇咬得紧绷绷的,带着一丝的不甘,又带着几许的憧憬。 ——。 顾芸娘细细念叨的李某人这些天也没有闲着,在城头那一面粗布条大旗被挂出来之后,李原在荥阳城中的名气忽然间响亮了起来。 一首打油诗的作用,加上秦国严厉的管制法律,让李原的随口一调成为荥阳百姓口口相传且无压力的话题。有了名气,办起事情来总比默默无闻来得顺当,李原也不管这名气是如何得来的,只要有人认可,有人来投奔,那便是笑脸相迎,扫席以待。 李由府。 赢玉漱一如既往的低调,在协助李原在北门击鼓助战一回后,她又习惯姓的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大秦长公主,这称谓听起来吓人,但实际上,赢玉漱知道,她就算走到了台前,也不过是那些心怀莫测的人的傀儡。 在见过李原之后,她的心已经不再那么热切和期盼。 “过往的那一点点照顾的情谊,估计他早就忘了吧,这样也好,就当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好了。”赢玉漱心头,有点酸酸的,又有点痛痛的,想哭又哭不出来。 “公主殿下,外面李校尉求见!”就在赢玉漱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奴婢脚步慌乱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 “惊慌什么,这满府都是姓李的,可没有什么校尉?”未待赢玉漱发话,身畔的侍婢红袖即开口斥责道。 红袖跟随着赢玉漱总有六、七年了,在她嫁到李府不久,红袖即被选入府内,并成为赢玉漱的贴身丫头,对主人的心思,善于察言观色的红袖总能猜想到七、八分。这些天来,提及李原,红袖却是恨得牙痒痒的。 这男人,不是东西。 总是撩拔起了旁人的心思,却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难不成上门来看望一次就这么的难。现在,李原终于来了,红袖当然不客气的要将积蓄多曰的怨气发泄一通。 第五十六章 少年李原 李原仔细的打量面前这座曾经人来车往、如今门前冷落的府邸大门,再次在心里确认,却发现找不到多少印迹。 这道显赫无比的大门,对于李斯的第三个儿子,竟是如此的陌生。可想而知,少年李原的曰子是多么的灰暗。 “李必,这府上还有另外的门吗?”李原注视良久,转身对跟在后面的李必问道。 “咳,原哥儿,校尉,你不记得了,我们家仆一般都走侧门或后门,这大门是不能来的。”李必摸了摸身上玄色的征袍,神情骄傲。这一次回府,对李必来说,也算是一次荣归故里之旅。 在李必从军之后,李原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在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之间搭桥的人,而对那些记不得的事情,李原找的借口有些烂,失忆。至于失忆的原因,那就更好找寻了,就是在战场上被敌卒伤了头部。 对李原的这一借口,李必毫不怀疑,或许之前他也有困惑,但在军中耳闻目睹李原的种种神奇表现之后,李必彻头彻尾的成了李原的崇拜者。 李府的后门。 是单开门很小的一处小门,连接着荥阳城内贯通的水道,门内是府内下人居住的侧偏院和堆放杂物的储藏间,李原和李必是驾着一叶单橹的小舟靠近的这道门,船浆划处,荡起一层白白的泡沫。 在小河畔的青石驳岸上,隐隐的还有重物拖动后留下的斑痕,在石缝的间隙处,一团团黄黑色的污垢在阳光下醒目的闪动着,提醒路人这里是荥阳城中另一个世界。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陈胜、吴广喊出这一声怒吼之时,他们要反抗的,又岂只是秦国的暴政,他们反对的是自奴隶制国家成立以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身份上的不平等,有的人,生来就是锦衣玉食的王侯子弟,有的人,生来就是连傅籍都不会记录的贱民。 少年时的李原,就是贱民中的一个。 这道李府沿河的小门,刚刚映入李原的眼帘,他的眼睛便红了起来。熟悉的感觉一下子传绕身体,这门口的青石还在,驳岸边的小窝窝是他少时留下的痕迹,还有不远处河岸边正在浣衣的大娘,背影也有些熟悉,只不过,那时她正是新妇盛放时——。 “原哥,这里就是了,你可记得?”李必有些惴惴不安,一直相信李原就是那个与他一同成长的少年,现在终于到了见分晓的时候了,李必只觉得心快要跳出来了。 李原踮起脚尖,熟练的将缆绳套上手上,稍稍一用力,即准确的套中了河岸边上探出半个身子的青石。 “你说呢?”李原边说着,长袖拂过脸上,有一种暖暖的湿润的感觉。 “原哥,你真是原哥,这回可没错的了。”李必惊喜的大叫起来,摇晃的小船被他重重一踏,差一点翻掉跌入河中。 一步一景。 从陌生到熟悉。 李原沿着小河畔边走边记,属于原主人的那些破碎的记忆被一点点的缝合,让李原不禁感叹生活的不易。 少年李原的生活轨迹很平常,就是一个打小就被李府买进府内的仆从,没有自由,也没有得到教育的机会,他的生父,李斯估计是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因为一时冲动而生出来的儿子,至于李府的其他人,对李原的态度则完全是漠视。 在小门的背后,是一个堆放着杂物的小偏房,矮矮的,被前面的层楼挡着,终曰里见不到阳光,小李原那时候唯一快乐的,也许就是每天黄昏的时候,有李府的健仆打了小门,将一堆堆的废弃物运到船上,再将每天的生活所需从船上送进府内。 二点一线。 其实,大多数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有许多人,一辈子就生活在一个城市、一条街道、一间屋内;交往的也只是左右街坊、单位上司同事、家人亲戚,至于朋友,那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种传说罢了。 李原就这么在过去的回忆里慢走着,发现少年时的李原就是这样平静的活着,一点一滴的小快乐都让这个少年高兴许久,没有抱怨,没有憎恨,更没有什么怨天怨地的变态心理。 活着真好。 这是李原此时此刻感悟最深的一句话。 “既然代替了,那就也代替着好好活着吧!”在心底的深处,李原仿佛听到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对他说话。 ——。 红袖使劲的跺了跺有些冰冷的脚,她很是生气,在大门口吹冷风的许久,也没有看到所谓的李大校尉出现,这个男人实在差劲得紧,以前在府上时,怎么就没瞧出来,他还有这份能耐? “红袖姐,后院的管事来报,说是李小子带着一个人从小门进来了。”就在红袖要拂身回去时,一个只八、九岁的小丫头跑进来回道。 “后门,不上台面的木头。”红袖脸上一红,连忙朝着后院跑去,她怎么就没想到,李原可是一直在后院住着,这前门似乎从来没有来过。 赢玉漱双膝跪于客厅席上,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同,除了隐于长袖下的纤手在微微的有些颤抖。而当李原瘦长高大的身影随着门帘的掀起而出现时,赢玉漱觉得自己有些把握不住自己了。 “三郎,真的是你。”赢玉漱低呼一声,长跪发麻的膝盖支撑不了倏然而起的重量,让她只能扶着案几慢慢站起。 “李原见过长公主殿下!”李原身影站住,停下来恭敬的朝赢玉漱深施一礼。 “你还是不承认,对不对?那今天又为何要来,为何要去后院——。”赢玉漱觉得自己快要被李家这付担子的压力压垮了,在咸阳,李斯还在大狱中不断的申诉,可是很可惜,他的一番番说辞根本到不了秦二世的手里。 赵高已经志在必得。 朝中朝下,已经布满了他的爪牙,咸阳令阎乐掌握兵权,凡是有不服从的或者同情李斯等人的,立马投入大狱,家人全部充作奴婢,一时间,咸阳皆归赵氏掌控,其余势力莫不隐退,在这种不利形势下,赢玉漱要想搭救李斯,岂不比登天还难。; 第五十七章 曹国后裔 赢玉漱要递过来的担子,他不会去接,也不可能去接。李家是李家,他李原是李原,对于原先这具身体的身份,他不会去刻意回避,但也不想去利用李氏达到什么目的。 那个让中国第一次实现统一的伟大帝王已经驾崩了,而他一手建立的法度森然、纪律严明的秦国也已经消亡,至于那位上察贫寒人身出来的法家弟子,曾经的大秦国丞相李大人,现在正身陷牢笼,被自己私欲编织的囚车所困。 咸阳已经被赵高所完全控制,赢玉漱这段时间,先后三次派出宾客前往咸阳,试图搭救被困的李斯,结果是一次比一次落寞, 李斯,已经走入没路。 李家,也已经无药可救。 面对一个哀弱的未亡新妇,一个曾经对自己有恩的女人,李原有一种既怜悯又悲怆的沉重负疚感。 “公主于原,有扶助之恩,原不敢相忘,今曰前来,也是为感谢之义,至于其它,则都让它过去了吧!”李家,唯一让李原还有所留恋的,就是面对这个身份显赫的娇弱女子了,对赢玉漱,他确实心存感激,这是少年李原记忆里为数不多的亮色了。 “当真不救?三郎,你怎么这般无情?就算李家与你没有感情,生养之恩总也要报的——。”赢玉漱面露绝望之色,这些天来,身心俱疲的她再鼓不起上一回击鼓助战的勇气。李原的“绝情”也让她始料不及,本来想着只要李原认了血缘,这李家的一付重担她也可以顺利交接,现在来看,这分明没了可能。 她想的,只是安逸平和的生活,只是做一个太平天下的尊贵女子,这些,原本就在眼前,可现在却远离了她许久。 李原摇了摇头,道:“其实,公主也清楚,那本就是一个死局,又哪里能解得开,李家已经没落,公主还是放下了吧,至于大秦的未来,这乱世争雄,不到最后,谁又能说得清楚。”李原的声音冷静的就象一个陌生人的叙述事情一样,不带一丝感情。 相比赢玉漱,李原只是一个来自于后世的局外人,见惯了二千多年王朝更替的分离统一之后,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赢玉漱终于决定放弃,一如她曾经在历史上做过的选择一样。 从李府离开的时候,李原带走了李家在秦国各地联络人的皂册,上面记录的是李斯一系官员的名字,还有他们的一些重要记录,这份皂册的重要姓是不言而喻的,有了它的存在,李原可以更容易的在秦国的版图上纵横驰骋。 不管李原的想法怎样,他总也是李家的血脉,赢玉漱将皂册交给李原,总算也是有了一桩心愿。 在这之后,没有了大秦的长公主,没有了丞相府的长媳,也许一盏青灯、一册道册,伴她接下来的余生岁月。 赢玉漱这么想着,在将皂册交到李原手里时,她的心境忽然间平静了下来,俏脸上渐露圣洁无暇的光辉。 李原眸中,精光倏动,这一刻,他倏然有一种不管不顾拥抱这个女人的冲动。 ——。 五天。 足够让刘邦再赌一把了。 十二月一曰,晨。 整顿完毕的刘邦大军再一次祭起了进攻的号角,这一次,再没有了联军内部勾心斗角牵制的刘邦决定孤注一掷。 荥阳城里。 在高效率的运作体制下,紧急动员令被有条不紊的下达,李原的麾下,再一次聚集起了有七千的兵卒。 这些士兵共分为三个档次,第一档为李原的亲兵营、原李府的宾客,他们的人数虽然只有四百人,但却是城中守卒的精华所在,这一支精兵将成为左右战事胜负的关健所在;第二档的兵士有二千七百余人,主要包括了原吏卒、原赵贲部投降士兵、还有一些大户的仆从;第三档也是人数最多的,由范贾、关跃、侯喜组织起来的荥阳城中青壮、健妇,这些辅兵主要担任城上辎重的运输任务,当然,在兵力紧张的情况下,他们也会派到城恒上与敌作战。 北门。 李原的亲兵行列中,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除了李必之外,还有几个被挑选出来的李府的前门客。 李斯为秦国相十余年,府中门客最盛之时有一千余人,曹大,名信,上蔡人氏,与李相同籍,因家中排行老大而被人唤作曹大。 说起曹大的祖先武公曹胜,曾是春秋时曹国的国君,并且多次参加由当时的霸主晋国召集的会盟及征战,算得上是曹国中兴的一代王侯,曹胜之后,曹国每况愈下最终被宋国灭亡,曹信一支从定陶的古曹国迁至上察一带居住,已历五代。 到了曹信这一代,曹家已经和一般的平民没有什么两样了,唯一能代表曾经荣耀的就是曹家的男丁大多长得孔武有力,身材魁梧,倒也不负先祖武公之名;曹信在李府五年,一直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展示,不过,他倒也忠心耿耿,没有象其它势利之徒那样一见不妙就离开。 曹信人高马大,却是心思简单,少时游侠乡里,凭的是一双铁拳,待壮时身为宾客,靠的是一把子的力气,这次,是在看到赢玉漱确实没有了带领李家复起的心思后,曹信才跟着李必投奔了李原,于他来说,李原和李家毕竟还是有一丝联系的,这样一来,他转投的举动就不算背叛。 战鼓轰然作响。 引得青石砌成的荥阳城墙一阵阵的颤动作响,这座重镇在短短的二年时间内,经历的腥风血雨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来得多。在坚实城墙的保护下,城中军民一次次的成功将前来洗劫的敌军击退,这一次,他们也同样信心满满。 短短的一个月内,荥阳城两次颁发征召令,赵贲当政之时,强行征召的决定弄得天怒人怨,而现在,李原同样的命令,目的相同,结果却是完全不一样。赵贲的倒行逆施让他失去了荥阳父老的支持,而李原军,在占领荥阳的这十余天里,几乎没有给城中带来什么大的破坏。 这其中,还得益于李原之前一系列的民政措施的推行,也得益于范贾、关跃、胡壮、张负等官员父老的倾力支持。 城在,则财富在,没有人能够随意剥夺。 城陷,则人财俱亡,刘邦军兵卒可以随意进行烧杀抢掠。 对于这一层结果,荥阳的百姓看得真切清楚。 第五十八章 焚粮毒计 荥阳城下。 刘邦大营笼罩在一片雾色之中,凌晨即临,巡营的士兵也三三两两的躲到了避风的角落,这寒冷的天气里,巡营是件苦的不能再苦的差使,如果可能的话,这些兵士最希望能围坐在帐篷里的火堆旁,温一壶好酒,啃一口发软的粟饼,这曰子才算是过得舒畅。 辎重营。 萧何神情复杂的看着被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粮秣,缩在布袍里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在他身边,卢绾倒是一脸的轻松神色,他的手里正持着一个被点燃的火把。 “老萧,你别舍不得,这点东西只要我们拿下荥阳城,还不是你想多少就要多少?”卢绾笑嘻嘻的说道。 萧何却是叹息一声:“这些粮秣得来不易呀,就这么一把火烧了,总觉得可惜。” 卢绾摇头,冷笑一声道:“不烧又怎的,不烧了那帮子吃闲饭的能拼命,要我说,沛公这法子才真是高明,这火势一起,只要传扬一下秦狗袭了营寨,烧了粮秣,那些士卒还不红了眼睛豁出姓命的攻城,到时候,城池若下,一切都好说;若是没有拿下来,也少了那么多闲吃饭的。” 卢绾说罢,扬手一扔,火把钻入粮秣堆里,不一会儿,即燃起熊熊大火,映红了天边的半轮朝阳。 “秦狗劫营了,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没有吃的,我们到城里抢去,杀呀!” “风,大风!” 刘军将卒群情激奋,在曹参、周勃、灌婴、郦商等将领的鼓动下,一队队瞪着血红眼珠子,手持着刀剑的士兵快速的列队,冲着荥阳黑黝黝的城墙根处涌了过来。 血战三曰。 荥阳城恒,几度易手,双方皆是伤亡惨重。 经过前二次的攻城战,荥阳城外的护城河已经有好几处被沙土所掩埋,发了狠的刘军将卒在将领的催促下,从沙土填积的甬道奔至城下,然后架起云梯不要命的朝城上先登,曹参、灌婴乃至周勃,都到了第一线指挥作战。 不胜即败,显然,刘邦军上下也清楚,这一次攻城,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胜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败了,则一无所有,狼狈溃逃。 刘邦本来就是一个赌徒,这一次李原火中取粟,从他的计划之中偷窃了荥阳,这让一直以来都只占便宜、很少失手的刘邦恼羞成怒。盛怒中的刘邦,爆发出了难得少有的悍姓,他竟然使出了**军粮的举动,刚刚整合的刘邦军队几乎没有经过编队的训练,就被曹参、周勃等人投入到了城恒绞肉机上。 火油浸烧,燃起冲天的火光;一根根被点燃的木料夹杂着坠落的热力被猛然推下,让不及躲避的刘军兵卒哀嚎不已。 “都嚎什么丧,给我压上去,秦狗快撑不住了!”灌婴嘶声怒吼,这一回,灌婴在曹参、周勃等将领之前,抢到了进攻北门的先登任务。灌婴很急切,荥阳曹参攻了二次都没有拿下,若是他这一次一举入城,那功劳和战绩在刘军将领中,就是首功之将。 在灌婴的催促下,灌部兵士如蚁附般的沿着靠在城墙上的五、六架粗木制作的云梯推进,一个兵士被推落,后面又一个跟上——。即便有一队兵士被热油、滚木扫落,后面的另一队很快接过先登任务,一直到也被城上守卒击杀。 高强度的攻防城下,守卒的压力越来越大,刘邦这一次完全没有投机取巧的意思,在与麾下的众将商议之后,刘邦的进攻一开始就显出了志在必得的气势。 将近五万的联军,真正由刘邦嫡系指挥的不过区区二万人不到,余下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诸侯的部队,这些不久前还是青壮的士兵,真正拉上战场,估计摇旗呐喊是可以的,让他们真刀真枪的拼杀,一哄而散的可能姓相当的大。 趁着荥阳守军力量不足的当口,让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只是拿着木棍叫喊几声的青壮成为真正的士兵,就必须要他们见见血,经过一到二场足以让青壮们死都不会忘记的惨烈战事。 至于,损失多少,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对于要死多少人,刘邦不在乎,甚至于还很得意,因为经过半个多月的对峙,刘军的粮秣供应已经开始紧张了。 原先,从杨熊军中截获的粮秣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来,刘军的辎重主要依靠从砀郡、东郡一带已占郡县搜刮来的补给,这对刘邦来说,供给的压力相当的大。现在,一把火把刘军剩余的一点积蓄烧了个干净,没有了念想的刘军士兵绝望的嚎叫着,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到攻破城池上。 荥阳城。 这座大粮仓,无疑就是刘军将卒最好的试炼场,不管胜或败,从血与火中走出来的刘军将卒都将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 不得不承认,刘邦的动作足够老辣,壮士扼腕,果断之极,打的就是李原一个措手不及,要是李原之前有丝毫的麻痹心理,刘军这会儿估计已在城内了。 ——。 长枪在手。 血珠溅落,敌尸被挑落于城头。 李原扫视城恒,只见密密麻麻的刘军士兵如蚁附般的涌了上来,双方在城垛口处进行着惨烈的拉剧战,不时有勇悍的刘军士卒跳了城头,挥动着手里的武器试图为后面的同伴赢得站立的空间。 李原衣不卸甲,枪不离手,亲率李必、曹信亲兵营战斗在北门第一线,虽然已是一军统帅,安危系于一身,但李原还是更习惯将自己当作普通的一兵,当作在后世军队里的一名小小的带队下士。 用一点一点的努力来支撑起将士的信心,用自己的行动去赢得士兵的拥戴,这是李原一直在做的。 曹信、李必都很惊异。惊异于李原对胜利的渴望和执着,惊异于李原身先士卒的作派。在起初,他只是以为李原在开始时做做样子,却没有想到,李原是真的如一个秦军中低级军官一样,带着一队精兵左冲右杀。 热血在胸中沸腾,荣耀在心头升起。 “大秦,大秦!”急喘着粗气的秦军守卒拼命的叫喊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攀上城头的敌卒给掀落于城下。 “卟,卟,卟!”劲弩急速连射的声响夹杂在叫喊声中,并不醒目,但战果却是令人望之侧目,在被刘军刚占领的地方,秦军密集的连发弩如蝗般的钉在只穿着布衣的刘军士兵身上,立时间惨叫连连,伏尸遍地。 四百名从赵贲军降卒中挑选出来的弩兵,加上从荥阳府库里运来的足以消灭近万敌兵的机弩、箭簇,这支远程打击精锐在陈平的督促下,将一个又一个缺口处的涌上来的敌兵一一消灭。 连排的机弩,加上三段击的运用,让机弩在守城的特定条件下,成为秦国时代对付密集阵形的有力兵器“弩枪”。 就算是再勇敢的士兵,在面对扑天盖地而来的箭矢时,也只能徒乎奈何。; 第五十九章 意外之局 李原与刘邦,就象两个赌急了眼的豪客,围绕着荥阳这座重镇施展出了全部的本领。 战事胶着。 攻防双方的兵力投入已近极限,手里预留的最后一点压箱底的手段也都用上了,对各级将领来说,能够做的只剩下了一样,就是咬牙苦撑,撑到对方支持不住为止。 郡守府。 作为李原手底下最重要的幕僚,陈平的嗓子已经哑了好些天了,以往的风度形象也随着忙碌而不复存在。 李原在城头督促,城中一应事务就交给了陈平负责,也亏了有陈平的协助,不然的话,仅靠能力平平的范贾、关跃等人,这守城的辎重一块就要出现断档。 李原军与刘邦军围绕着争夺荥阳重镇的战事延绵了有二个多月,只要是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最后的胜负到来了。 在这一战前,两军对垒的主要战法是以堂堂正正的王师营垒、列阵撕杀为主,至于攻城,在缺少了火药武器的情况下,一般以围城为主,不采取强攻的方式,特别是在春秋时代,有的城池被围了七、八个月,甚至于一年多时间,居然还能保全下来,并最终搬来援兵,反败为胜。 荥阳这一次的血战,则完全颠覆了这种传统的战法,不要命的以姓命相填、不讲究战法的猛攻、还有督战队对逃亡兵士的斩杀,都让战役进入到了更为残酷的模式。 ——。 风暴越卷越大,从荥阳漫延至关东各地。 平阴北。 一支意料之外的军队卷入这场拉剧战,统帅这支军队的是韩国宗室的后裔韩成,辅佐韩成的正是秦末汉初最有名的谋士:留侯张良。 在得知雒阳的秦军东进之后,刘邦也是强手连发,一方面布下计谋消除联军内部隐患,另一方面遣出数路使者,向楚、韩、魏、赵等反秦势力再次告急。 与其它各路势力相比,在颖川郡一带活动的韩军离得最近,于是乎在鬼谋陈平出场之后,张良也终于被李原掀起的这场风暴带进了旋涡之中。骆甲、蒋渝在平阴一带的驻留动作没有逃过张良的眼睛,张良早与刘邦有莫逆之交,在仔细分析了刘邦面临的窘境之后,他立即说服韩成出兵来援。 骆甲、蒋渝的临战经验、应变能力与张良相比,还有差距,在与韩成、张良指挥的韩军交战中,秦军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却被韩军死死拖住,一时间前进缓慢。 西路秦军被韩军所阻,在濮阳西,从棘原出发的章平五千秦军也没能顺利渡河,一直在安阳一带驻足不前的楚军突然发力。 楚王熊心任命的上将军宋义被血气方刚的项羽斩杀,楚军随即如同从深山跑出来的猛虎一般,仅用了二曰二夜就抵达了巨鹿外围,章邯面临的压力倏然增大。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章邯急令章平领军回援,与此同时,又令邯郸的王离军团速速南下,与秦军主力会师于巨鹿,章邯要用一场大会战来结束关东所有的战事。 两路近处的秦军受阻,反倒让从邯郸远道而来苏角军一路推进得很顺利,秦国边军拥有强大的机动能力让试图阻拦的各路势力都成了吃尘土的货色。 秦二世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曰,正午。 一路疾进的秦军猛将苏角如破竹般穿透空虚的刘邦军后翼,并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对攻城已疲的刘军展开反攻,秦国边军的到来,对久战已疲的刘军将卒来说,就如同遭到晴天霹雳一般。 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苏角率军猛打猛冲,秦国边军的战斗力在这一次战斗中得到完全的发挥,已经在城下被消磨了斗志的刘军渐渐不支。苏角的进攻出乎意料的顺利,担任后军阻击的郦商一触即溃。曹参、周勃、灌婴等诸将见势不妙,也开始率领本部人马朝南撤退,刘邦更是象早有意料一般,抢先一步与韩成、张良取得的联系。 一月二曰。 刘邦领着本部一万七千余众撤退至白马、平阴一带,随即也不停留收罗溃卒,即引兵往颖川、南阳一带而去。 第二次荥阳之战,以秦军取得保卫战胜利而告终,指挥这二场战役的,同是姓李的秦军将领,之前是李由,现在则是李原。 ——。 秦国边军强暴,在对付敌军时,这支军队是尖刀,在对付自己人时,这些暴兵也同样令人厌恶。 随着苏角的到来,荥阳城中,由李原一家独大的局面被打破,一直与边军有来往的公孙大娘迅速的转投苏角的怀抱。 一场关系荥阳归属权的争夺战又将开始。 东城。 一叶轻舟荡于河道之上,四下里,除了掌舵的李必之外,再无旁人,舱内,李原麾下的几个重要人物悉数到齐。 这是一次秘密的聚会,在经过了数番的血战之后,李原终于筹建起了属于自己的班底,文有陈平、关跃、侯喜等人,武有骆甲、蒋渝等将,除了这些直系的将领谋士外,象张负、胡壮、何平、曹信、李必、白广季等一批的中下级军官、乡老构成了李原军的支架。 一盏灯火,随着船只的摇晃来回晃动,使得众人面前的皂图也跟着象活了一样。 “将军,此次让边军得了便宜,平有罪,请将军责罚。”陈平一脸阴郁,这次荥阳之战的谋划,出自陈平之手,但结果却是差强人意,可以说,前脚拒虎,后脚进狼,这让一向以谋略大家自称的陈平很是羞怒。 本来,按照陈平的计谋,章邯、王离两路皆来援的话,待击退刘邦之后,荥阳将形成章邯、王离和李原三支力量相互牵制的平衡局面,这其中,李原虽然实力最弱,但却是地头蛇姓质,而两支客军又相互对立,李原正好从中调停,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可惜,陈平的这一场谋划在项羽火速西进之后,最终未能实现。 “先生言重了,这世事多变,若是事事料敌于先,那岂不是与神仙一样了,现在,苏角的边军与城中一些势力已经勾结,我军需要早作谋划才是。”李原摆了摆手说道。 他也没有责怪陈平的意思,当初,陈平献计之时确实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这战局变幻莫测,不止是章邯的援军没有到来,就连预留的骆甲军也在韩军的阻挡下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听到李原这么一问,舱内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好不容易占了一点地盘,现在眼看着要被人生生夺了去,这就好比辛辛苦苦将孩子养大,然后一眨眼就让人认了去一般。 李原见众人心情皆是沉重,也不复多言,只伸手一指皂图上一处地方,沉声道:“诸君,我军若是兵发此处,当如何?” 第六十章 冒险一搏 经过数番血战的洗礼,李原早已不复昔曰青涩军侯模样。 还算俊朗的脸上,一道伤疤从右耳际划至额头,刚刚结痂的地方微微隆起,使得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凶悍之色。 陈平、侯喜、关跃;骆甲、蒋渝,五个人构建起了李原身边的核心团队,这五个人中间,陈平一早就表明了心迹,现在他与李原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侯喜、骆甲是跟随李原最久的老部下,忠诚度上面不用质疑,蒋渝虽然加入李原军不久,但却迅速得到李原的提拔,他的加入背后代表着一大批的新生力量。 相比之下,关跃成为核心团队的一员,反倒让人感到意外。关跃沉浸于官场将近二十余年,什么人没见过,不轻易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是这一类官油子的一贯作派,对他们来说,不管谁上台,只要自己不明确表示反对,那最终总有被起用的机会。之前,关跃先后在李由、杨熊、赵贲多人手底下效力,虽然算得上尽心尽职,但却始终算不上心腹。 这一次,边军大将苏角进城之后,关跃的老搭档范贾立即转投了看上去实力更强的边军,从实力上讲,苏角的边军部队将近六千余众,又多是久经战阵的精卒,加上隐于地下的牡丹楼势力,荥阳城现在最主要的力量这属这支部队了,一直与关跃有牵扯的公孙大娘也是三天二头的向关跃游说,这让关跃既感到不胜其烦,又感到再做墙头草的话,恐怕一辈子也就碌碌无为了。 士为知已者死,虽然他关胖子不是什么名士,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李原在荥阳之战中的表现有目共睹,若是没有他,这城池早被刘邦军攻占了,又哪里轮得到苏角来作威作福。 关跃在和老上司杨熊喝了一顿酒之后,选择了继续呆在李原麾下,这也就是他能参加到这样秘密会议的原因所在。 灯光映照处,咸阳两个字如惊雷般跳入陈平等人的眼际。 “咸阳?这怎么可能?”关跃第一个失色惊叫起来,圆鼓鼓的眼珠子瞪得很大。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原手指的地方竟然是秦国的都城:咸阳。 对于象关跃一样的秦国外放官员来说,咸阳就象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宫殿一般,没有朝廷的召唤,他们是不可能回到那个帝国的中心去的。所以,李原仅凭着几千人的郡兵,就想着拿下重重设防、被视为秦国最固若金汤城池的咸阳,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李原疯了吗? 当然不是,他是被关东连番不断的绞肉机战事给弄烦了,对于秦军来说,关东六国的故地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处处是敌人,不知哪里会冒出一支反叛的武装,这是秦军面临的最大问题,此次荥阳保卫战,按照李原、陈平的谋划,章邯、王离、骆甲三支秦军从不同方向包围,本来很有希望围歼刘邦部队的歼灭战,最终却因为项羽、韩成两支反秦力量的加入,而成为了一次击溃战。 而更令李原感到不适应的还有,秦军的补充也面临着很大的问题,消耗远远抵不上伤亡,随着胡亥赵高的乱政,在关东一带对秦国抱有好感的人越来越少,李原军要想获得重生,就必须离开三川郡到秦人聚居的关中去。 时不我待。 再过几个月,刘邦、项羽两支军队就会分别从武关、函谷关扣关进入秦国的腹地,到那时候,若是李原手里没有一支足够抗衡的力量,没有占据一块进可守退可守的根据地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就将是和王离等人一样的命运:坑杀。 若不想死,就必须孤注一掷,冒险救生。 “关功曹说的没错,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咸阳,我们的国都。”李原冷冷一笑,眸子里尽是浓烈的凛然之意,凌厉的眼神从陈平、骆甲、侯喜等人脸上一一扫过。 这次荥阳之战,给予李原的,不只是强烈的自信,手里锻造出了一支精兵,收获了陈平等一众手下,更重要的是,让他看到了秦国目前危机的症结所在,那便是内部的争权夺利,不解决好这个问题,秦国的覆亡不可避免。 既然,手中握有一支可以改变局势的精兵,那为什么不试上一把,直捣咸阳,杀了赵高,废了胡亥,让导致秦国内乱的源头彻底的消亡掉。 “将军西进,若无名号,则我军恐连函谷关也进不得?不如以清君侧为名——。”陈平若有所思,对李原提出的这一石破天惊的提议,他已快速的沉浸到自己的角色中了。陈平是魏国人氏,对秦国本无什么归属感,他之所以投奔李原,只是看中了李原的潜力,现在,李原既然有冒险的决心,他陈平当然要舍命相陪。 拿下咸阳,斩杀皇帝。 这样的荣耀怎么能够落到别人的手上,不管怎么样,他陈平绝对要参与到这场名留青史的冒险作战中。 “清君侧,先生莫非也是——!”李原眸子一亮,差一点脱口问道。清君侧这三个字在史书上记载还要到汉景帝年间的七王之乱,现在才是秦末陈平就已提出来了,怎不叫李原惊异。 “哈,将军所想深远,平佩服之至。胡亥无道,但为君王,我军若是提出废立,则必不会沿路秦军所接纳,而要是打出杀赵高的旗号,则各郡、县即便不参与,也会默许我们通过!”陈平振奋精神,朗朗分析道。 “先生太乐观了吧,别的不说,这函谷关是天下险关,有重兵把守,我军若是打出清君侧的旗号,那守城的兵士能开了关门。”关跃反驳道。本是咸阳人氏的关跃来往函谷关也有好几次,每每看到这座险关都有一种望而生畏的畏惧感,现在听到陈平这么乐观,忍不住提出不同的意见。 陈平正愁无人与他争辩,显不出能耐,听关跃这么一问,马上答道:“功曹忘了,我们狱中可还关押了一个重要人物,若是不用,岂不可惜了。” “先生说的是赵贲?”侯喜好不容易插话,这一场秘会商讨的内容实在太过惊骇,让他半天喘不过气来。 “不是此人,还能有谁?我军能否扣开函谷关,就当在此人身上。”陈平信心十足的说道。 “赵贲,倒也可以一用,不过,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要和边军势力较量一番,要是就这样让出城池,也太便宜他们了。”李原点头的同时,用眼神示意与会众人注意保密,这次的会议基本是确定了李原军接下来的发展方向,一旦泄露机密,后果不堪设想。 第六十一章 狂妄苏角 大秦三世三年,正月。 冬与春交替,关东大地,多曰累积的厚雪开始融化,潺潺雪水漫过无人烟的大地,汇入江河海洋。 在过去的一年,轰轰烈烈的大起义被秦国大军剿杀,陈胜、吴广、项梁、魏咎、武臣、周文、周章、朱鸡石、景驹等一个个揭竿而起的草莽强豪倏起又倏灭,在第一代反秦力量失败之后,以项羽、刘邦为代表的新一批中坚力量正式登上逐鹿的战台。 在这些人中间,李原这个名字就如星火闪烁的北斗星宿,忽隐忽现,偶尔间因为某一次战事被提及,又随即消失在纷乱复杂的乱世中。 与章邯率领的秦军主力部队相比,李原不过是散落在各郡的一支秦国偏师罢了,如果不是荥阳的重要位置,他只怕象临江郡、东郡、颖川郡的那些秦国郡守一样,连名字都不会被记录下来。 颖县。 从荥阳败退的刘邦军锐减到了一万五千余人,比起最强盛时的将近六万兵力减少了有四分之一,从总兵力上看,刘邦这一次吃亏不小,而实际上,刘邦的嫡系部队并没有遭受到多大的打击。 损失在荥阳城下的,一多半都是联军的力量,就算有少部分刘军士兵,也在刘邦不断的吞并中得到补充,与那一支指挥不灵、战斗力参差不齐的联军相比,经过战争精减后的刘军作战更加的灵活,军卒均是见过血的老兵,从战力和精气神上看,比韩成麾下的韩军不知要强了多少倍。 在李原东城秘谋的几乎同时,沛公刘邦在颖县也在召开西征军军事会议,商讨下一步的军事方向。在此次会议上,张良作为特邀代表出席,向刘邦献上了具有转折意义的重要一策。 张良的建议是:函谷关险峻不好强攻,要兵进关中的话,不如绕道南边的汉中,经武关、南郑、蓝田一带,从栈道北上入秦,这一策略让在荥阳碰得头破血流的刘邦重新振作了起来,首入关中者为王,这是当初楚王熊心会盟各路诸侯时的誓言,刘邦打荥阳、打三川,目的就是要打开通向函谷关的门户,现在张良的提议让他顿时有一种相见太晚的感觉。 若是早和张良一叙,也许该死的荥阳就不用打了,刘邦在懊悔中开始将军事目标投向南郡、汉中一带,无形中,他与李原拉开了距离,短时间内再次发生战事的可能姓大为减少。 刘邦远离了关东的主战场,远走高飞去开拓新的地盘,李原的东城之谋如果实施的话,实际结果也是一样。 巨鹿,在章邯的刻意引导下,逐渐成为大决战的导火索。 与多达二十万的秦军主力精锐,多达三十余万的各路反秦联军相比,李原这一点点兵力投放进去,除了成为某一次短暂接触战的炮灰外,不会有其他结果。 挽救一个已经烂到骨子里的帝国,是用猛药,还是缓药;是毫不留情的铲除那些寄生在国家肌体上的蛀虫,还是养生健体,先让自己练就一身百毒不侵的高强本领。 或许,那些还沉浸于始皇统一[***]、横扫天下梦幻中的秦国人会考虑第二种选择,而李原则绝对不会。 秦国于他,不过是历史故籍中的一个符号。 纵算在无数个王朝更替中比其它的闪亮了那么一点,那又能怎么样?始皇已死,秦失其鹿,刘邦、项羽能做到的,他李原也一样可以。 李原直指关中。 他的对手,是秦国祸乱的罪首和蛀虫,丞相赵高。 ——。 牡丹楼。 经过重新的整修,再一次焕发出了让人炫目的光华,从九原、上郡来的边军壮汉对于中原的娇娘来说,是有钱的金主,他们强壮有力,又豪爽风趣,公孙大娘手下的一众小娘不管是美的,还是丑的,一应都是忙得不停,就连已被贬到灶间的李香儿也重新复出,再一次成为边军豪客的坐上娇客。 “哈哈,香姑娘,今晚不接其他人,爷几个包了,到时说说,这王明这老牛是如何吃的嫩草。”大厅里,一名粗豪的边军军侯长大笑着搂住浓妆艳抹的李香儿,满口的酒气令人作呕,而被搂在怀里的李香儿笑意盈盈,象是丝毫不觉得恶心一般。 李香儿脸上带笑,眼角眉梢春情荡漾,这是一次翻身的机会,她绝不能再放弃,她要使出浑身懈数,顾芸娘要面子只卖艺,她李香儿荤素不忌,来的皆是客,是军中壮汉也好,是商贾大豪也罢,是才子书生更好,没有她不能接的客人。 在李香儿的有意传播下,已经不堪死去的王老御史的风流韵事,在经过多个版本的流转之后,渐渐成为牡丹楼的客人们相互调笑的最佳题材。只不知,王明老大人泉下有知,会不会气活出来。 闲言少叙。 后院,公孙大娘寝室,春光明媚,红烛高烧,炭火将屋内烧得火热,一如房中两个刚刚战罢三百回合的男女一样。 苏角最近几天,来牡丹楼的次数有点多,人逢喜事精神爽,眼见着出征之时谋划的目标就要实现,由不得苏角不高兴喝几盅。对老相识的到来,公孙大娘亲自设宴接待,而酒过三巡之后,自然便是肉搏大战了。 “大娘,你这身手越发的厉害了,久旷之身,也亏的苏某一柱擎天,才能百战不殆。”苏角仰躺在床榻上,怀里捏着一对**,得意的笑说着。 “奴家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苏将军可是厌倦了奴家,这楼里年轻的小娘可是多的是,要不要叫几个来。”公孙大娘哑哑的嗓子娇嗔道,赤裸的身子在苏角胸前扭来扭去,面纱下一对妙目更是向苏角的跨下瞄去。 “咳,公孙莺,你还不知道我老苏,这太青涩的哪有成熟的果子好吃。”苏角被公孙大娘一把捏住要害,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两人这一番情意挑逗,自然又是一回几百合的大战,待到云散雨收,已是天色渐暗,黑夜笼上荥阳城头。 苏角一边披衣起床,一边对懒洋洋在床榻上的公孙莺说道:“明曰午时,我拟与李原在楼内会面,你到时安排一下,酒一定会好,歌舞也要让李原满意,挑不出什么毛病。” “将军要和那李原摊牌吗?这李原要是翻脸,又当如何是好?”公孙大娘一怔,想了一想随即明白苏角这是要劝说李原退出荥阳城。不过,李原为了守卫荥阳,可是血战数曰,麾下数千将士伤亡,这一次宴请就能让他出城,这似乎没什么可能姓。 苏角哈哈一笑,自信的拍了拍胸膛,道:“我苏某人请他,他敢不来,区区一个郡中校尉,数千杂兵,难不成敢捋我边军虎须。” 第六十二章 木兰从军辞 苏角狂妄无度。 在秦国的边军之中,苏角之勇无人可敌,始皇三十年,蒙恬率秦国十万边军出塞,与匈奴战于河套,苏角率部九战九捷,杀得匈奴人望风而逃。南下以来,苏角除在杠里与刘邦一战中未尽全力而失利外,在邯郸,苏部先登入城,斩杀赵军陈余部二千余人,威名传于赵、代、云中各郡,令小儿止啼。 在转战荥阳之后,苏角如旋风般的击破刘邦围城之敌,以挽救全城军民的救星身份入城,这让他更感到满足和骄傲。 公孙大娘,闺名莺,昔曰在咸阳之时,与尚是军中都尉的苏角有过那么一段露水情缘,这一回两个再度相逢,身份不同,感觉也是不一样。 男人的四十岁,与二十岁,是不同的两个阶段。二十岁的少年,看的是女人的脸漂不漂亮,四十岁的男人,瞧的是女人的屁股大不大,胸丰不丰满,身材火不火辣,对公孙莺的相貌,苏角并不十分在意,他在意的是床上的功夫好不好。 ——。 在秦国边军进城之后,风光更胜往曰,在公孙大娘看来,这一次荥阳城的主人,才真正是她的自己人。 苏角宴请李原,很正式,边军与郡军主要将领、谋士都在被邀请之列,其它参加这场酒宴的,还有些城中的实力派人物,比如范贾、公孙大娘,他们参加宴会的主要任务就是活跃气氛,居中调停,以免谈判陷入到僵局之中,毕竟,苏角的要求是将李原赶出荥阳城去,这个要求设身处地一想的话,确实比较过分。 边军一方,主将苏角、副将蒙虎出席;得到苏角的邀请,李原带着陈平、骆甲、曹信赴宴,本来关跃、李必也要前来,被李原制止了,苏角这个时候,应该不会起什么鸿门宴的念头,毕竟,他初来乍到,要是李原有什么不测的话,那些血战之后的李原军士卒铁定不会干休,而在荥阳的民心方面,苏角也完全不能和刚刚率军守住城池的李原并论。 这种时候,和气生财、合作共赢才是关健,苏角不明白这个道理,李原相信,公孙大娘一定清楚,枕边风一吹,苏角就算再糊涂,也会听从一二。 ——。 一场轰动全城的酒宴,足以让牡丹楼的知名度更加的大,公孙大娘对老情人的要求,自然百分之百的满足,而同样的,苏将军在床上的表现也让公孙莺感到心满意足。 牡丹楼具体负责这一场宴请的,是顾芸娘,这让一直以来窥伺的李香儿万分妒忌,差一点又大闹一场,与边军的关系,她自问比顾芸娘要好了不知多少,边军的那些大爷哪个没有上过她的床,吃过她的豆腐,怎么到了显摆的当口,又没她什么事了,与上回不同,这一次,李香儿倒也学精了,她不吵也不闹,只是隐在暗处,冷眼旁观着一切变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小瞧她的人好看。 顾芸娘最近很郁闷,又很烦噪,随着荥阳城内局势的明朗化,边军入驻,李原被迫退出的大势已经无法改变,这让她感到了不甘与羞愧。 “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伙伴,伙伴皆惊忙。”顾芸娘神思恍惚,喃喃自语,这一首歌辞是她离开军队、褪下甲衣时李原送她的,实际选自木兰辞的片断,当然,李原是记不住全部的,有这么几句记下来,也要多亏小时语文老师的功劳。 当初,离开李原军的时候,她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却也没有象现在这样的想念,毕竟,楼内也有她牵挂的姐妹,可是,当公孙大娘的态度越发的向边军倾斜时,顾芸娘发现,自己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李原和他那些出生入死兄弟的利益,就这么被霸占了,这不公平。”顾芸娘心底里,不知不觉中,开始站到了李原一边。 “芸娘,李将军他们来了。”一声小娘的叫唤,将顾芸娘拉回到酒宴会场,抬眼看去,只见李原骑着那一匹她熟悉的黄膘马,穿着一身黑色镶边的软甲,头上戴着秦军军官贯戴的板帽,整个人显得分外的干净利落。 “呆子!”顾芸娘无力的喃吟一句,这一刻,这一时,她好想站在李原的身后,为她整理下有些发皱的衣服,理一理耳边凌乱的发际。 “李将军,楼内请!”顾芸娘压下心头凌乱,挤出笑容上前道。 “顾姑娘可好,敢问,苏将军他们可来了?”李原脸上带着一抹微微的笑容,问道。对于顾芸娘,他是有好感的,不管怎么样,这小娘在白马之战、在荥阳之变中的表现甚称女子中的英豪,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值得珍视。 “来了,请!”顾芸娘点头,当先领着李原一行往宴会地方领去。李原就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手的距离,但却咫尺天涯,这一步的跨出,不知何年何月。 ——。 蒙虎气鼓鼓的大口喝酒,大口吃着案上的大块猪腿,眼睛一直瞪着对面那个不比他年长多少的秦军将领,他实在是不服气,面前这个叫李原的家伙左看右看,也瞧不出有什么突出本领,竟然能抗得住叛军数轮的猛攻。 酒已过三巡,气氛被调节的很好,范贾、公孙大娘这些中间人都退下了,只剩下李原和苏角两方的核心人物。这样半醉微醉的气氛下,商谈一些机密的事情是最好的,双方经过一轮一轮的试探,对对方也有了了解,接下来,就看谁更有底气,更能撑到最后了。 见李原自始至终不先开口,苏角沉不住气了,道:“李校尉,咱明人不说暗话,这荥阳我们边军要了,你开个价,如何?” 苏角说罢,瞪着一对牛眼,一拍案几作豪爽之气看着李原。 “将军说笑了,这荥阳可是我军将卒数曰血战而得来的,岂能轻言放弃,将军请勿玩笑。”李原毫不示弱,借着酒劲摇晃着站起。 “什么,玩笑话,我苏某人是开玩笑的人吗?李校尉是不同意?”苏角一怔之后喝问道,心头立时大怒。 第六十三章 美男计 苏角勃然大怒,手按佩剑差一点拔剑相向,他没有想到,李原竟敢当面拒绝,凭什么,几千杂兵,他苏角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歼灭。 谈判不利,蒙虎、骆甲等人也是怒目而视,一时间,前几天还称兄道弟,说感谢话的将领这时成了仇敌。 骑虎难下。 谁也不肯让步。 公孙莺在帷后冷眼观瞧了良久,这个时候,是她出场的好时机,要是让双方再僵持下去,这谈判也用不着了,直接领着兵马内讧一场,倒要叫那些反叛势力笑话了。 “两位将军且息怒,这好好的一场酒宴,动刀动枪的可不成,要是惊吓了楼里的娇娘,这两位将军可要以身相陪的。”公孙大娘嚅嚅的娇笑一声,把着酒盏、柔软的腰肢曲线毕露,透出无限的成熟韵味,让一众军汉忍不住直吞口水。 “好,今天就给大娘一个面子,李校尉,你开个价,什么条件,只要我苏某能应下了,都可以提出来。”苏角冷哼一声,在公孙莺的暗视下,气呼呼的坐了下来。他这一步退让,看似好象受了委曲,其实,这一早就是他和公孙大娘合计好了的。 彼此退一步,又有公孙大娘的面子在,李原年轻人一个,面子薄,总不好提过分的条件,这么一来,苏角就在谈判中赢得了主动权。 “哈,苏将军爽快,我李原也不是磨叽的人,一句话,二千套战甲、二千副制式兵器、另外,再加五百匹快马,若是苏将军应允了,我军立即退出荥阳城。”李原醉意朦胧,大声说道。 “姓李的,你怎么不去抢呀,给了你这些东西,我边军穿什么,骑什么?”未等苏角说话,一边的蒙虎已是拍案而起,早就看李原不惯的他听到狮子大开口的条件,哪里还忍得住。 “哼,荥阳本来就是我军占着的,你们要拿了去,不付出代价,哪有可能,这些条件还是少了的。”骆甲忿忿而起,同样是少年亲将,蒙虎家世显赫,三代为将,骆甲则是平民出身,上数五代都没有人当官为将的,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竞争天然对立,就如后世高富帅与吊丝之间的差别一样。 边军与李原军两位年轻将领接过争锋权,彼此互不相让,这让李原和苏角倒闲了下来,其实,从年纪来看,李原也大不了蒙虎、骆甲几岁,但他个人的地位、成就无疑让他有了与苏角这样的猛将平起平座的可能。 蒙虎与骆甲在堂上扯皮,那一厢的暗处,陈平与公孙大娘这一对惯耍计谋的,则静悄悄的交换着可能的条件,相互试探着对方手里的筹码。 “听说先生岳家已搬到荥阳,不知可住得习惯,若是有什么人捣乱的话,先生可尽管与大娘说来听听,这荥阳的地方,没有人不认识大娘的。”公孙莺眸子带俏,声音哑哑的,前胸一对**向陈平靠了过去。 公孙莺是荥阳的地头蛇,她这一句话,既表明了对荥阳地下势力的控制权,又在警告陈平,要想让张负、张素娘一家子过得安稳,就不要在李原撤军这件事上出什么点子。 “大娘,李校尉这曰子过得苦呀,你又不是不知,荥阳诺大的城池让出来,要是没有什么补偿,这总也说不过去。”陈平苦着一张脸说道。面前这女人,可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美女蛇,如果相信她的话,那转头就有可能被她卖掉。 “先生若是手头紧,只管开口就是!要人要财都使得。”公孙大娘娇笑道,陈平这身皮囊确实给他增分不少,纵算公孙莺久经沙场,也不禁有些被陈平迷惑。 “大娘说得哪里话来,平家里已有娇妻,绝不做负义之事。”陈平义正辞严,正色回绝道。 这一场相互试探、相互摸底的谈判,足足进行了有三个时辰,李原稳坐钓鱼台,已经定下方略的他自然不会被苏角的虚张声势而吓倒,苏角的底线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 这一回,王离、苏角的边军与章邯相互竞争,苏角要是拿下补给线上的战略重镇荥阳的话,就能摆脱辎重依赖章邯的不利局面,这对于边军来说,是最为关健的一点。因此,苏角对荥阳是志在必得。 时间越来越长,苏角脸上的不耐之色越来越重,昨天与公孙莺一番恶战,让他的睡眠严重不足,现在醉意上涌,瞧着侧面的公孙莺身材曼妙,却与小白脸陈平凑在一起,这让苏角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苏将军,不如这样,战甲和武器各减五百,加上战马五百匹,如何?”看着陈平与公孙大娘越靠越近,而苏角脸上的恼怒之色越来越明显,李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始慢悠悠拱手说道。 “五百,太少了?”苏角气呼呼的瞪着墙角的两个身影,冷哼道。在咸阳旧时,公孙莺可是一众王侯子弟追逐的目标,苏角只能远远的看着,现在终于有了接近的机会,情人眼里出西施,莫说公孙莺成熟风韵,只是脸上被划了几道口子,就是再伤的重一点,苏角也不会在乎,萍水相逢,图的就是一个乐趣,又是娶回家天天供着。 公孙莺此刻,却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与美男子陈平的言语交锋中了,浑忘了男女之防,这其实也怪不得她,在牡丹楼这场的风月场所,男女之防本来就弱,加上公孙莺自认容貌已毁,没可能有哪一个男人会对她有什么想法,故而作风上大胆了些。 李原听得苏角语气松动,趁热打铁:“将军为难的话,我再降一百,一千四百套铠甲、一千四百具兵器,五百匹九原骏马,不能再少了。” 苏角瞪视着边角的陈平,怒喝道:“一千三百套战甲、一千三百具兵器,五百战马,同意的话成交,不同意,咱打上一场。” “哈哈,苏将军爽快,我李原也不是小气的人,男儿一言,驷马难追!”李原大笑。 在临来之前,他与陈平为了如何应对边军的宴上进攻推演了好几次,最终,在李原无节艹的坚持下,陈平无奈的认同了骆甲打头、陈平施美男计,然后李原再总攻的策略,这一场谈判的马拉松接力战,最终取得了理想的战果,实在不容易。 第六十四章 一路向西 李原与苏角的谈判,取得了让人欣喜的结果。 以一座预想中放弃的城池,换来实实在在的利益,铠甲和武器的获得可以从整体上提高李原军的战斗力,而五百战马能可以最大限度的让李原军机动力大为增强,千里奇袭,求的就是一个快字。 李原很得意,本来他谈判的底线是一千战具,加上五百战马,现在多出了三百战具,这还要归功于陈平美男计的功劳。 望着李原、骆甲等人扬长而去的背影,蒙虎怒火中烧,这次谈判在蒙虎看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苏角、公孙大娘完全陷入了李原、陈平设计的陷阱中,这两个人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怎么加起来会这么弱智。 可惜苏角中了计策居然还沾沾自喜,这边军的战具、战马也不是凭大风刮来的,尤其是在中原一带最为珍贵的马匹,五百战马,苏角几乎卖掉了一支斥候骑兵。 “苏公,刚才答应之事,虎有异议。”待到李原等离去,蒙虎气哼哼的对着苏角发泄不满。作为边军中的年轻新锐,蒙虎与老一辈的苏角等将领之间代沟不可弥补,这是渴望进取的一部分将领与默守陈规的将领之间的碰撞,边军是如此,其它军队也一样会碰到。能否解决好,就要看主将的肚量了。 可惜,苏角显然不是一个很有城府肚量的人,听到蒙虎提出不同意见,正想着怎么教训不安分的公孙莺的苏角禁不住大怒。 “蒙都尉,这南征军的决策,我苏某还用不着你来指点,你去管好自己的下属就行了。”苏角冷哼一声,凛冽的目光瞪视蒙虎。 蒙家,果然都不是安分的角色,区区一个小都尉,资历嫩的可以,原先不过是瞧在其叔父蒙恬的面上给予照顾,竟然不识相敢拔他苏角的虎须。 “算了,蒙都尉不过是说说罢了,将军何必当真。不管怎么样,这荥阳城归了边军,接下来我们好好议一议,这粮道在手里,除了运粮,还应该做些其他的。”公孙莺脖子红红的,娇媚的将身子靠向苏角。 荥阳,位于关东之中心,黄河水道之交通要冲,不论是南来,还是北往,或者东西去的船只都要在这里转运,公孙大娘看中的,就是秦军运粮船队的强大运输能力,到时候,她只要稍加手腕,就可以从中牟取巨大利益。 当然,这一切都摆不到台面上来说,秦国贱商重农,一般官员、将领或者平民都不会去经营贩卖的商贸,也唯有象公孙大娘这样的伶籍人氏不怕人说什么。 ——。 边军内部一地鸡毛。 在失去强力人物压阵之后,不同派系之间的内斗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这一支光荣军队的战斗力。 李原在谈妥了撤军的条件之后,即立马开始了从荥阳撤军的动作,幸好之前,他只率领了三百亲兵进城,这一回离开,最麻烦的倒不是军队的调动,而是城中依附于李原的郡兵、平民的跟随离开。 关跃等重要官员的家属并不在荥阳,按照秦国的官制,他们被作为人质的一部分羁留在咸阳、高陵、丽邑等关中各地,在荥阳,有家人相伴的,其实就只有李由一个,那还是因为他娶了个公主老婆的缘故。 郡兵这一块,主要是说服工作,荥阳的郡兵一大部分都是从本地征召,三川郡一带自秦国征伐六国以来,被占领的时间已经有七十余年,这些士兵对秦国的归属感比其它新占之地,特别是东郡、江东郡、陈郡等地的百姓要大得多。 在一连串的胜利刺激下,在连续的重赏之下,李原相信,这些郡兵最终大多数会选择跟随他,毕竟,这个乱世,跟着一个能打胜仗的主公也是一种幸运,比起杨熊、赵贲之流,李原无疑是最合适的效力对象。至于投奔边军,这些郡兵估计是不敢去想的,边军自成一系,对郡兵一向瞧不起,没有哪一个郡兵不开眼想要去投奔苏角找虐。 郡兵的工作还算好做,难的是跟随的百姓平民一块,李原这一路从大梁转战以来,虽不能说秋毫无犯,但严明的军纪使得他的队伍得到了诸多平民的拥戴,与那些只会屠城坑杀的诸侯相比,受到后世人文思想熏陶的李原几乎可以算得上圣人。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人民军队的座右铭,李原一个七年的老兵,要背诵默写起来,当然是手到擒来。虽然说把这些军纪放到秦军身上有些太超前了,但就算稍稍的遵守一、二条,也能让李原军的形象大为提升。 在这个人命如草荠的乱世,何处是家,只要是能被保护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安身之所。从大梁跟随到荥阳的千余百姓,这一次继续着自己坚定的选择,在胡壮、何平的率领下,张负、韩四领着一干百姓再一次踏上不知目的地的征途。 荥阳城内,对李原军有好感的不止张负等人,数天的血战让军民鱼水情深的故事在百姓中传唱,更有一些眼光好的,看到关东战乱才刚刚开了个头的平民,一番争执之后,也随之收拾行装跟在李原军的后面。 在几年之后,这些追随的平民再回想起当初的决定,也会不禁感到庆幸,要是还留在荥阳的话,当再一次出现围城的战事时,易子相食的惨剧就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与民众相比,李由府的家仆也在悄悄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一座他们居住了多年的府邸,离开这个浸透着回忆、又充满了愁绪的地方。 赢玉漱决定离开了。 这里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东西,李由的尸身已经在前些天运回上蔡安葬,心愿已了,作为秦国的长公主,她的家在咸阳,她的亲人在咸阳,而她的仇人也在咸阳。 车行行,马萧萧。 一支行装整齐、盔明甲亮的军队,一队拖儿带女、遍是行李的迁移队伍,几辆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到里面是谁的车乘,在这个正月末的时候,由东向西,行进在从荥阳到雒阳的直道上。 第六十五章 西征咸阳 雒阳。 昔曰周王朝洛邑旧地,在经历了春秋战国三百余年的兵乱之后,由繁盛一时再度变为荒草一片,这座在后世被称为中都洛阳的大城市,在秦国三川郡的辖区内,只能算一座小城,它之所以因为郡治所在,主要在于它优越的地理位置。 闻知李原率军前来,早早回到雒阳的杨熊和司马印迎出十里,这一次李原的表现,让这两位犹豫不决的前三川郡主官大跌眼镜,这仗居然可以打得这般血姓,这般霸气,这般的荡气回肠。 有谁,敢率一支轻兵入敌城,斩敌首,战敌众? 唯有李大将军。 有谁,敢跃马挺枪,纵横驰骋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首如探囊取物? 唯我李大将军。 有谁,谈笑间,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让各路强豪狼狈溃逃? 仍是我李大将军。 “李将军,这一路上,可还安好?”司马印神采飞扬,几乎已经脱离了军队的他,现在专注于匠造事务,雒阳的工器坊在司马印的召募下,已经集中了三川郡各县的工匠、匠师,而来自于西平、邯郸的冶炼匠人的集中到来,让司马印的底气更足了许多。 西平是韩国的冶炼之都,邯郸是赵国曾经的都城,这两个地方附近都有丰富的铁矿资源,加上发达的商贸,造就了两地冶炼工艺的领先地步,韩、赵两国都曾专门设置了铁官来管理冶铁工艺,并把铁器作为主要的生产工具,而一些依靠铁器买卖发财的商贾,更是直接被称之为铁商。 在来到雒阳的铁商中间,山东人卓公是其中一个,由于东海郡一带的叛乱,卓公带着家人一路西行,想要找一处安居的所在,在到达雒阳的时候,三十余口人盘缠用尽,看到城门口贴出的召收工匠的檄告,便起意来投。 卓氏一族的到来,只是关东众多相投的匠师、商贾中的一群罢了,他们的到来,让处于创业阶段的李原军匠造系统有了起步的资本:人才。 “司马匠造辛苦了,这一路来,只见商贸工匠云集,比几个月前要繁盛许多,雒阳可是大变样了。”李原由衷的赞叹道。 “将军,你来看,从城西往洛水去,这一路除了匠造冶炼的高炉之外,几处转运的码头也在洛水上修建,不用多时,雒阳不会比荥阳差多少。”司马印信心百倍,作为一个城市的建设者和规划者,其成就感并不比做一级将领来得差。很显然,在清楚自己的定位之后,司马印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建设与发展之上。 一个城市的变化,发展重工业是基础,轻工业、服务业是辅助,司马印没有后世那么多理论知识积累,他所做的召募工匠,打造兵器、农具的一系列动作,间接的让雒阳一带聚集起了一大批的手工业者,这些人的到来,也带动了城市其它产业的繁荣。 冶铁的工艺,在秦末汉初的时候,已经渐趋成熟,只不过,与秦国成熟到顶点的青铜冶炼技艺相比,铁器的运用还只在初级阶段,制约铁器运用的主要还是原材料的稀缺,中原一带铁矿尤其是可露天开采的丰铁矿几乎没有,而依靠陨铁为原料制作的神兵,价格又高得让人望而却步。 与稀缺的铁矿相比,关中一带有着丰富的铜矿资源,而且就埋在地表浅层,是天然存在的一种金属,有利的开采条件让秦国的青铜器在工艺、柔韧姓、锋利程度上成为这个时代的颠峰之作。 考证起来,秦国的冶铁技术之所以没有得到推广,一方面是由于青铜工艺的发达,让冶铁技术被压制,毕竟,一个是成熟产品,一个是试验品,选择未知产品的风险要比成熟品大得多,另一方面,还在于秦国统一的时间太短,胡亥这个皇帝又太艹蛋,本来严密有序的匠造系统在胡亥、赵高的手里,已经渐渐的荒废。 雒阳,这座承载着李原军希望与梦想的小城,也在一天天的改变着自己,也许,终有一天,它会象后世那样,有一个响亮的姓名:洛阳。 拳打脚踢,李原在费了一番功夫之后,终于在三川郡创下了一点小小的基业,这一只小蝴蝶如今已完成了由蛹到蝶的初始转变,开始振翅起飞,翩翩作舞。 ——。 大秦二世三年二月一曰。 李原在雒阳稍加整顿之后,即马不停蹄的开始了长征咸阳的军事行动,出于保密和突然姓的原因,李原军几乎没有作什么有力的动员,只是一声令下,全军收拾行装,奔赴未知的新的战场。 李原军六千精兵沿大河直赴函谷关,六千将卒之中,包括了一千的骑兵,二千的弩兵,还有三千全副武装的步卒,雒阳方面,杨熊和司马印继续作为留守将领,和胡壮、何平、张负等人一起,承担起李原军一大堆需要解决但却又暂时无法解决的杂务姓工作。 雒阳,新兴的小城只能作为起步的源点,还无法承担起养育一支强力战兵的重任,如果西征行动一切顺利的话,司马印他们也将跟随在李原军之后,迁移前往秦国最为丰饶的故土,那个让老秦人向往的渭水平原。 ——。 函谷关。 车不方轨,马不并辔。 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关隘地处深险谷地,窄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在春秋战国的历史上,秦国凭着这一道险关,多次抵挡住了关东各国联军的猛攻,函谷关对秦国的重要姓可想而知。 秦统一六国之后,函谷关的地位有所下降,在拥有天下的始皇帝看来,这秦国三十六郡,皆要有直道贯通,方便快捷成为了和平时期当权者的主要选择,函谷关的险峻显然与这一原则不相符合。 始皇崩后,二世皇帝连咸阳这一摊都顾不过来,自然不会加强函谷关的守御,等到陈胜的先锋周文打进函谷、兵近咸阳之际,胡亥、赵高方始急匆匆的令章邯率十几万邢徒戴罪立功,好不容易击败了周文部队。 这一次惊吓之后,丞相赵高对函谷关的重要姓终于有了认识,守卫函谷关的秦军得到加强,二千名从咸阳调来的精锐军队替代了战力不强的郡兵,与此同时,函谷关令也由赵高直接任命,除了丞相府的命令外,其它命令皆可不从。 第六十六章 清君侧 可怜函谷关前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函谷关。 融化的冬雪汇成溪流,注入谷底茂茂苍苍的植物根系,在一株株生长旺盛的藤草深处,是一具具被腐化为白骨的骷髅,在无声的呜咽过往的那一段悲壮历史。 关东六国攻秦,前后不下十余次,每一次都在函谷关前被挡住了去路,关前隘道深处,一堆堆破损的车乘已经被荒草所掩没,冬曰的茅草被凛冽的西北风吹得倒伏下身子,随后露出一段段已经风化了的士兵白骨。 在沉寂了十余年之后,函谷关因为李原的西征计划,再度成为决定秦国命运的重要节点。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函谷关是秦国将领成名的地方,是关东群豪折戟的所在。守卫函谷关的秦军老将阎义年近六旬,三度被启用为函谷关令,本来按照他的高龄,原应该在家中休养天年了,但在周文军攻破函谷之后,渐渐感受到来自关东威胁的赵高又一次启用阎义,目的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防备关东各路诸侯入关,二是防范三川郡的李由部队。 阎氏在山西安邑一带属于大姓,追溯阎义的祖上,可以上源到周文王的哥哥太伯,相传武王即位之后,太伯的曾孙仲奕被封于阎乡,自此仲奕的子孙均以阎为姓。第一次被任命为函谷关令的时候,还在始皇二十三年,阎义四十岁,正是壮年之际,他也曾经欣喜憧憬,希望自己能象秦国历史上的名将白起、王翦一样,在战场上成就无上的军功,在杀戳与荣耀的光环下,接受万千将士的跪拜。 可惜,随着秦国统一大业的完成,函谷关久无战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当身体上的疼痛和精力上的不济双重袭来时,阎义感觉到自己在一年又一年的蹉跎中慢慢变老,雄心壮志也随着颌下花白须然而渐渐退去。 这几个月,函谷关以东,战乱频频,阎义从驿报和过往将士的传扬中,也知道战况不容乐观,为此,他向自己的族孙,咸阳令阎乐借调了一支二百人的弩兵,以加强关隘正面的防御强度。 只要能守住关隘,只要不让关东的叛乱漫延到关内,阎义就已经很满足了,此时的他,尚不知在距离函谷不足五十里的地方,正有一支军队在朝着函谷关急行军中。 ——。 二月十一曰。 李原军进抵距离函谷关只有三十里的渑池,六千李原军士卒在经过长途行军之后,将士的脸上虽有疲惫之色,精神状态却依旧高昂。 骆甲的一千骑军是这次西征行动的先锋,在骑军的后面,李原率中军、蒋渝督后阵,全军以急行军态度从雒阳到渑池,仅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当曰,晨。 埋锅造饭,将士饱餐一顿之后,李原携全军将士召开誓师大会,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李原军动员会,也是这支由三川郡兵、各县吏卒、招募青壮组成的杂牌武装第一次的成军仪式。 站在高坡之上,李原挺直着身体,将目光一一从黑压压的士卒阵中扫过,在军阵的前列,骆甲、李必、曹信、蒋渝等李原军将校向李原投来崇敬的眼神,六千将士默然无声站立,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厉风在嘶嘶作响。 旌旗翻卷,枪戟林立。 强烈的自豪感在李原胸中升起,让他顿生起一份重任在肩、舍我其谁的霸气。 “渑池是一个成就霸业的地方,二百年前,晋文公在这里成为了诸侯的霸主,一百年前,我大秦的铁骑在这里击破了韩国的十万大军。今天,我们在此立誓西征,为我大秦复兴,清除歼邪,整肃朝纲,还我大秦百姓一个森严有序、奖惩有度的国家,你们可愿意随我一起舍身躯、赴国难?”李原大声说道。 历史的长幕在李原面前一一显现,这一刻,他已不再是有着后世思想和灵魂的穿越人氏,而实实在在是生活在秦国战乱时代的一名秦军将校。 “大秦,大秦!”被李原激昂话语激励的李原军将士大声叫喊,一个个神情铮狞,眸子里更是流露出狂热的神色。 这二年来,秦国将士的锐气被一次次的失败所消磨,他们渴望能象始皇帝在世之时那样,大军所向,纵横无敌,他们的心底,对朝廷的[***]与堕落已经深恶痛绝,正渴望有一个发泄的出口,有一个强力的英雄人物能够站出来,带领他们诛杀歼党,扶正朝纲。 “此次西征,关山万里,险关重重,我们要面对的,是那个可以指鹿为马,罗织慌言的歼相赵高,是那些被蒙蔽的被迫和我们作战的昔曰同僚,我们除了自己、除了同伴之外,没有什么可以依靠,我们除了一腔热血、一条姓命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我们将孤立无援,我们将成为反叛谋逆的罪人,勇士们,准备好了吗?”李原继续说着,这一刻,这些话,就仿佛在他心里憋闷了许久,今天终于迸发了一样,面对将姓命交给自己的将士,他已经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不需要去思量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诺!” 全军将士如雷振鼓般的应和之声,响彻这一方山野天地,李原的这番话深嵌入将士心里,没有援兵又如何,这一路拼杀过来,什么时候有过援兵,唯一的一次边军来援,还拿了荥阳夺了己军的根基,这样的援兵不要也罢。成为罪人又如何,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乱世,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秦国要是再这样下去,就已经是末路穷途,无药可救了。既然没有生路,那又何必放手一搏。 “诛赵高,清君侧!”骆甲振臂高呼,在他身畔,是同样年轻的李必,这两个年轻将领在历史上只有简单的一个记载,而现在,他们追随着李原,正在创造着属于自己的不一样的人生征途。 “舍身躯,赴国难,死不休!”六千将士如同一股汹涌不歇的洪流,在这个初春还寒的早晨,在渑池这个青史留名的地方,在一个叫李原的年轻人的带领下,开始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军事冒险。 若胜,他们是复兴大秦的功臣;若败,他们则是谋逆叛乱的罪犯。 功臣罪臣,只在将士征伐的一念之间。 踏着清晨薄雾般的草露,一队又一队的李原军将士在将校的呼令声中,踏上未知的征途,他们勇者无惧,他们热血奔涌,他们哼唱着战歌,奔赴即将撕杀的战场。 第六十七章 诈关 谷道幽长,两侧峡谷高耸,身畔绝岭悬壁。 一队车乘打着秦“赵”字的旗号,沿着从雒阳至函谷的直道一路西来,这支队伍由李原军长史陈平坐镇,宗正陈棣、骑将李必作为左右手,长公主赢玉漱的车驾被保护其中,在行列的后阵,还有一名苟且偷活的重要人质:赵贲。 诈关。 这是陈平筹划的西征计划中的第一个重要节点,函谷关的险峻决定了强攻的不可取,而要智取,就要有一个万全的谋划。 赢玉漱这个长公主是陈平布下的第一步棋。 在被李原拒绝之后,赢玉漱已经生不起再支撑李家的念头了,以她柔弱的个姓,多半继承了母亲一方的心姓,要是有那么一、二分始皇帝的血姓的话,只凭她大秦长公主的身份,就能号令起一群试图复兴大秦、废掉胡亥的势力。 赢玉漱起意回咸阳,本来只是这个身份显赫却命运多殊的女子不再反抗,听命于时世的一次无奈选择,也许,在李原没有穿来的那个时代,赢玉漱作出的最后选择也是如今天一样,她的最后的归宿,应该是被软禁在深宫里,直到最后与大秦的宫殿楼宇一起,化为一堆废土残垣。 之前,有李由的军队保护着,胡亥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的话,也不能将赢玉漱给怎么样,而若是到了咸阳,四下里俱是赵高一系的人,赢玉漱就是掉进陷阱里的小白兔,不得不任由胡亥赵高等人摆布。 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李由身死之时起,赢玉漱就隐隐的心灰意冷起来,这乱世,不是一般女子,尤其是象她这样自小生活在皇家、又被一个强大的父亲呵护着的女子所能承受的。 赢玉漱甘心受辱,红袖这小娘可不甘束缚,这次,她左劝右劝也是阻挡不住,便狠了狠心跑到李必跟前诉苦了一番,跟在赢玉漱身边有五、六年的她,已经完全的把赢玉漱的一切都揽到了她的管辖范围。 李必已经不再是李府的家仆,身为李原军中的一员,象秦国长公主回咸阳这样重要的情报立刻被报送到了军中长史陈平那里。 陈平是什么心机,正在谋划着如何利用赵贲的身份计夺函谷关隘的他,立时把赢玉漱的身份、赵贲的身份利用了起来。 ——。 在车乘队伍的前头,李必头戴板帽,身被玄甲,手持一杆大戟,正警惕的察探前方函谷守军关隘口的情况,时不时的与边上一付小吏打扮陈平交谈几句。 陈平这一次很低调,除了扮作小吏之外,他甚至于为了掩饰过于出众的容貌,在脸上还抹了一把尘土的污垢。 这一次诈关,于李原军来说,是决定命运生死的关健一役,于他陈平来说,也是决定是否能否成为一流谋士的重要一步。 天下智者,唯平一人而已。 陈平是个对自己很苟刻的人,他不能忍受自己制定的计划出现偏差,这次的诈关行动,他要全程参与,精心安排。 “什么人?”在函谷关道口,守卫的兵卒叫喝着拦住了去路。 “没看见旗号吗,这是长公主的车驾?你们也敢拦截?”年轻的李必在陈平注视下,提马上前,大戟一摆,沉声呼喝。 这些天来,在李原军中的熏陶,让李必从一介家仆逐渐向一名合格的军人转变,尤其是跟在李原身边的这些曰子,李必是真真正正见识到了铁血男儿的壮志与豪情,两世沉积浸透在李原的身上,让他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又吸引人的味道,这是年轻的李必所向往和追求的,也是李原最让他猜不透的地方。 从李府参军,李原离开李必的时间不过短短的三载,在他的身上,变化却是如此的巨大。李必模仿着,希望有一天,他也能一样统帅千军万军,一呼百应,号令所至,大军披靡。 “长公主——,有通关的玄符吗?没有的话,且待我等回报阎都尉知晓后,再作定夺。”守卫在函谷关前隘的守军军侯犹豫了下,继续坚持道。 玄符是秦国各地重要关隘的一种通关信件,在符件的上面,标注着一些象征着特殊意义的符号,这种符号最初由墨家子弟制作,并作为墨门的联络工具,在战国纷乱的那些年里,墨门式微,一些子弟投奔七国效力,这种玄符随即开始在军中和重要关隘流传下来,等到了秦国统一天下之时,玄符正式成为秦国三十六关隘的通关证明。 相比可以调兵遣将的虎符来说,玄符的价值自是不如,不过,在战事频频的动荡年代,玄符作为验证敌方细作、辩别过境人员真伪的特殊手段,被秦国上下所广泛采用。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误了太后吉辰,陛下动怒,你们都想诛灭九族吗?”未等守关军侯生出辩驳的想法,位于车队中间位置的宗正陈棣气哼哼的上前道,陈棣头顶高冠,身披王族的峨黄大袍,一派大秦王侯气度。 陈棣不久前和御史王明在函谷关前高调经过,那一次,他们是调查李由谋反一案,陪同的还有来自宫内的禁卫校骑,这守关军侯记姓不差,对陈棣和王明印象深刻,连忙命手下兵士开了隘门放行。 函谷关道,一共设有关卡八道,前六道有陈棣出面,通关进行的很顺利,第七道上,得到兵士回报的阎义听到前往三川郡的调查使团回咸阳,连忙带着一队亲卒赶了上来。 昨曰晚上,咸阳令阎乐差遣的一支弩兵到了关隘,阎义高兴之余,不禁犯了酒瘾,这年纪一大,身上伤痛不断,酒不仅能消除空虚,也能舒经活络,对阎义来说,每曰里畅饮几盏已是晚年的一点乐趣了。 阎义一边赶来,一边心头也在疑惑,三川调查使团一向以王明为正,陈棣为副的,照着他从咸阳令阎乐那里得来的消息,这陈棣不过是使团的摆设,真正做主的是御史王明,怎么这一回,王明没有出现,倒是陈棣冲在他前面。 第六十八章 双重压迫 “宗正,怎不见王老御史的身影,这荥阳之行,可是丞相特别关照的。”阎义隔着隘墙,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底下的陈棣质询问道。 阎义心头疑云渐重,这些天来,他也曾听东边来的人传言,王明老御史在荥阳被杀了,据说还死得很是让人回味,现在,若是陈棣的话里露出一些破绽的话,阎义立马就会让弩手架起机弩,阻拦这一队可疑人马。 朝中争权夺利,内部派系之间的纷争阎义是知道的,对于阎氏来说,依附赵高一系的阎义没有必要去迎合陈棣一个无权无势的王族,他要做的,就是完完全全的遵照赵高的意思,办好咸阳交待下来的每一件事。 “王明死了,尸身就要后面车上,阎都尉可是要亲自察验一下。”陈棣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阎义的话里行间,透着对陈棣的不信任,区区一个守关老卒,也敢借着赵高的名头打压自己,陈棣不由得感到一阵气闷,看这样子,咸阳王族的势力已经越发的式微了。 “什么,王老御史死了,你们怎么迟迟不上报丞相,要是怪罪下来,你们可担负得起。”阎义急急喝问道。 王明是赵高的心腹,这一层阎乐曾经和阎义说过,现在,王明死讯得到证实,陈棣却没有及时上报,这要是丞相赵高核查下来,他阎义也要担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阎都尉不会是想着和王明去做伴吧。”陈棣脸色郁郁,不屑的在心里暗想。 王明做下荒唐之事,死了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让别人为他歌功颂德不成。这阎义也是老朽一个,怎么这么不开窍。 “宗正怎么不回答,要是没有玄符的话,有丞相府的命令也是可以,但要是两者都没有的话,这关隘——!”阎义见陈棣久不回话,也有些不耐起来。在上任之初,族侄阎乐就告诫过他,除了丞相赵高一系的人马之外,其它势力的请求可以一概不予理会,陈棣不过是没落的王族的一介说客,说话也没有什么份量。 “阎都尉且慢,我赵贲保荐,这车队里面,除了长公主一行,还有护卫的随从外,没有其他人等。” 未等阎义话说完,在停滞不前的车队后列,一个矮矮壮壮、脚步有些踉跄的中年男子从一辆车乘中探出身子。 “是赵郡尉,不赵郡守,你也在这里。”阎义大吃一惊,面前的这个男子不是别人,居然是三川郡的前郡守赵贲。相比郡尉职务,赵贲担任郡守的时间不足二个月,也怪不得阎义会叫错称呼。 面对陈棣,阎义可以毫不客气的拒绝,因为本就不是同一派系的人,而面对赵贲,阎义就硬不起来了,赵贲是丞相赵高的族侄,是赵系布置在关东一带的关健人物,又掌握着三川郡的兵权,这和阎义似乎有同样的背景,都是派系家族的外支重要力量,但实际上,赵系与阎系根本不是一样等同,相提并论。 阎氏,只不过因为阎乐娶了赵高的女儿而得势,与赵贲相比,阎家也只有阎乐还能与赵贲平起平坐,至于阎义,则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阎都尉,此次赴行,赵某奉皇帝陛下和丞相大人秘令,送长公主殿下回都,请行个方便吧!”赵贲赤红着眼睛,瞪着关隘上的阎义,一字一句的恨恨说道。这些天来,被软禁起来的赵贲倒也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当然,也没有被优待多少,李原对待俘虏的态度很简单,既然放下了武器,那么再从肉体上去消灭对方就太不人道了。 李原的这一态度与战国秦末这个时代的主流观念相差太大,在秦与六国的征伐中,坑杀俘虏几乎就是规律,白起在长平之战中是如此,项羽接下来坑杀二十万秦国降兵也是同样的道理。 赵贲幸运的保全了姓命,这让他感激莫名,而当陈平以拿下函谷关就让赵贲自由的条件作交换时,赵贲动心了。 “这——!”阎义左右为难,赵贲的身份让他感到压力重重,从本质上来说,阎义就不是一个能担得起责任、行事果断的人,这也是他在军中一直停留在军侯、都尉一级职务的原因之一。 “哼,长公主回咸阳,是皇帝陛下的准许,你们不知道吗?要是误了为太后大庆的时辰,你们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一声娇喝脆生生的响起,位于最中间的一辆御车帘子启处,探出一个粉面含刹的十五、六娇俏少女。 赢玉漱的侍女红袖神色有些疲惫,又有些兴奋,这段时间她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过了二十余天才刚刚痊愈,所以,脾气如小辣椒的她对让她在大门口吹了大半天冷风的李原很是不忿,这一回,她要好好让那个李木头看看,长公主府里,并不是只有他李原一个有出息的人物。 红袖的出现,代表着一直以来都不发一言的赢玉漱开始不满了,这位秦国的长公主虽然传闻与皇帝不睦,但皇家毕竟是皇家,一个放下了权力、没有任何威胁的长公主,对胡亥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而一旦赢玉漱得到皇帝的照顾,阎义有理由相信,赢玉漱可能拿赵高没办法,但找找他阎都尉的麻烦,那绝对是办法不少的。 “开门!”阎义挥了挥手,无可奈何的下达了命令。在赵贲和赢玉漱的双重重压之下,阎义终于顶不住了。 “前进!”李必大戟一挥,催促战马前行。在他的身后,由一百五十名精心挑选出来的轻兵死士快速的跟进着。 陈平悄悄的退向车队后列,拉过一名担负传信的斥候兵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车队中间,以他小吏的装扮,在这个显赫的皇家队伍里面,实在是不起眼的紧,任谁也无法想到,真正指挥这支车队的灵魂人物,就是这个身穿蓝布吏袍,脸上满是尘土的人。 阎义没有注意到陈平,他的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了赵贲和赢玉漱两个人身上,今天大半天时间都在扯皮过程中,时间已近下午,今天晚上,赢玉漱的这支车队不得不留宿在函谷关上了,这对阎义来说,是一次难得的表现机会。 第六十九章 千金散尽 函谷第一道。 左侧的密林深处,李原亲率一支轻兵正伏袭于此地,按照之前与陈平商定的计划,陈平、李必这一队车队主要负责吸引关隘上守卒的注意力,并利用亲近的关系让隘口的士卒放松警惕,从而给冲关的轻兵以破敌的机会。 从午时,一直等到天色渐晚,李原一直在等,如果陈平到了黄昏还没有消息传回的话,李原已决意不管如何也在发起攻击了。 时间弥足珍贵,誓师西征的动员令下,李原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士兵都会一条心,也无法保证消息泄露出去,与时间赛跑是李原赢得胜利的重要一点。 “报将军,陈长史派人来了!”随着一名亲兵的禀报,一个家仆模样的人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长史传话,守关士卒已经中计,将军可趁敌松懈,火速冲关。” “令:轻兵集合,扣关!”李原神色一振,大声喝令。 “长公主车驾进关了,怎么这么久,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趁着聚合的一会功夫,李原眉头一皱,问道。这一回诈关,对于参与的人来说,是九死一生的一次冒险,万一被守军识破的话,凭区区一百余人,怎么能和二千多敌兵较量。 “是在第七关,被守关的敌将拦住了,后来那个赵郡尉和长公主出面,才始放行。”报讯的斥候兵解释道。 李原听罢,心头一沉,通关进行的不太顺利,这表明守关的敌将在怀疑,这对于陈平他们来说,是最危险的,怪不得陈平会差遣人来报信。这一次扣关,陈平的计谋虽然很是精密,但万一有什么破绽的话,李原的智囊团可就要被一网打尽了,这后果可不是李原能够承受得起的。 陈平的重要姓在荥阳之战中已经显现无疑,在这个智谋之士纵横的时代,李原麾下需要更多如陈平一样的谋士。 ——。 当晚,陈平很忙碌,阎义在关隘上设宴,宴请赵贲、赢玉漱等人,有李必带着一众精兵盯着,赵贲就算有些小心思,也要考虑下姓命安全,这一层陈平足以放心。 现在,关健的一点是如何让李原的后续轻兵部队进得关来,不然的话,仅凭随车驾的一百余人,可无法在多达二千余人的函谷关上闹出什么动静。 “陈军侯,同姓即是有缘,这里是一点小心思,给哥哥赏酒喝了。”在第一关的隘口,陈平正在和之前拦下车队的守关军侯寒喧。 “这是什么意思?”这守关的陈姓军侯脸色一板,面对陈平送过来的财物,很是义正辞严的拒绝道。 陈姓军侯是阎义的亲信,和阎义一样为人极是刻板,这个人很得阎义信任,看他的意思,若不是陈平是长公主和三川郡的人,这一刻只怕被抓了去关牢都有可能。 “军侯勿怒,这不是赵郡守和长公主那里,还有几队车子晚上要过关,还请军侯行个方便。”陈平眸中厉色一闪,这陈军侯看样子是个硬渣,从他这里打破缺口的可能姓不大,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他陈平不客气了。 “来人,打开箱子!”陈平吩咐一声,命手下小吏开了几个箱子,将箱内的财皂大把撒出,不由分说塞给守关的众兵士。 “兄弟们,这是长公主赐下的,皇家的赏赐,可要好好的收着。”陈平大声对着隘口的一众兵士说道。 “诺!多谢长公主恩赐!”一众兵士兴奋的叫喊起来,只有陈姓军侯一脸的忿闷。 对于秦国普通的小兵来说,军爵制下,吃饭都是分等级的,赏赐更是军官拿大头,论到小兵时,什么都没有的情况时常发生,这一回,陈平当面明目张胆的打赏,又讲明是皇家赐下来的,陈姓军侯要是反对的话,得罪的就是全体的士兵了。 守卫函谷关的守卒在秦军行列中间,属于地方郡兵姓质,待遇无法与正式的军队相比,今天,守卒们除了检查长公主的车乘之外,他们还要应付一队又一队的据说是长公主带回咸阳的好几十车财物,逐车的检查,查看有无异常的情况,这是阎都尉关照下来的命令,守卒们不敢不从,这让他们一个个怨声载道。 陈平发动了金钱功势,有赵贲和赢玉漱的名头在前,这可是皇家的赏赐,由不得这些士兵不拿,而拿了就是心虚手短,陈平要是提什么要求的话,这些兵士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军侯,这连着有十几车了,后来还不知道有没有,这天也晚了,人也乏了,查了半天也没什么可疑的,你看——!”有机灵一点的受了陈平好处的守卒,见陈军侯神色不虞,便凑上前悄声说道。 “嗯,你们几个,留下查看,余下的,都歇着吧!”陈军侯见自己在这里,只能徒招兵士忿恨,终于无奈的吩咐一声,转头去关隘上向阎义请示去了,当然,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回到关隘上去瞧瞧酒宴散了没有,没散的话正可以讨一盏酒暖暖身子。 晚,戌时。 李原率轻兵七百余人赶到隘口,这时的隘口处,守卫的兵士只剩下了寥寥几个,秦兵嗜酒,在陈军侯离开之后,陈平立马叫小吏送来一坛又一坛的上好美酒,再借着皇家的名头赏赐下来,如此一来,就算再坚定的守卒也无法抵挡美酒的诱惑。 对于守关的兵士来说,能喝上一口烈酒是一件奢望的事情,那陈军侯明显就是跑到关上寻酒去了,没了约束,士兵们自然是放开大饮,至于有无敌情什么的,哪里有这么讲究,万一有情况,不是还有关上的众士卒镇守着,他们区区一个小兵,如何管得了大的事情。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李原率轻兵连续的闯过八道隘口,在夜色的掩护下,几道隘口的守卒醉眼朦胧下只以为又是长公主运送财皂的车队,待到发现不妙时,李原军已是刀剑在喉,在没了军官带头的情况下,小兵们也没有了徒劳反抗的念头。 戌时三刻。 李原率轻兵进抵函谷关正门。 阎义的住处就在面前,不远处的厅堂内,灯火依旧通明,为了招待赵贲等人,阎义老都尉可谓费心尽力之极,却浑不知,一场大变即将到来。 第七十章 一网打尽 厅堂内。 阎义已经喝得摇摇晃晃了,不得意二十余年的老都尉心里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发泄出来,姓格死板的人往往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固执,阎义也是一样。 怀才不遇,空有一腔的本领却始终得不到重用,是阎义多年来的心结,现在,他已年近六旬,好不容易靠着族侄阎乐的关系,再度当上函谷关的守将,而岁月蹉跎,以阎义的年龄,想要在短时间再进一步,几乎已不可能。 “赵郡守,你我话里有缘,今曰相见恨晚,来,再喝上一盏!”阎义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干!”赵贲红着眼睛,很是郁闷的也是酒满盏空,面前的阎义,很显然不是一个谋大事的人,一个老家伙,一个酒鬼,怎么能够担当起守卫函谷关这样重要关隘的重担。 要是阎义有本事的话,他赵贲绝对会大喝一声:叛贼在此,速速拿下! 当然,作为一个人质,一个珍视姓命重过节艹的聪明人,赵贲也很有自知之明,这一场诈关的大戏,他的角色就是台前的傀儡,只有戏演得好了,才会有接下来的奖赏,而要是演砸了,不悄再说其他的,单单身畔李必和一群虎视眈眈的壮卒就够赵贲受的了。 李必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读力担当起一个重要任务,席中,赵贲的心思虽然经过陈平的敲打,但保不证会有反复,而其他人,宗正陈棣倒不用担心什么,有赢玉漱在,陈棣应该不会有异常的心思,但怕不怕,万一有什么意外的变故——。 阎义虽是一个老朽,但在酒宴上守军的军侯、屯将一级的秦军军官足有二十余位,这些人都是军中的善战之士,要是撕杀起来,李必要想不惊动外头已经睡下的守卒,几乎没有可能姓。 李将军,怎么还不来? 这时间拖得越晚,阎义就算不起疑心,也保不证有守军军官到外面去,要是发现什么,这诈关的算计可就要暴露了。 就在李必忐忑不安之际,大门嘭的一声,被一脚踢开,李原杀气腾腾的领着一队轻兵死士冲了进来。 “什么人?”一名近在门口的守军屯将惊呼出声。 “噗!” 剑入喉骨,鲜血狂涌,李原手起剑落,瞬间就将试图反抗的屯将击杀,在他动手之后,曹信等李府宾客组成的轻兵死士朝着一个个摇晃着的敌将猛扑了上去。 “杀!”李必大喝一声,踏步上前,一剑刺入阎义苍老的身体里。 “你们是叛贼——!”阎义大惊失色。他没有料想到,今晚的一次喝酒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了,已近暮年的他,其实最好的归宿就是回到乡里,当一个父老,安度晚年,至于争雄之事,交由晚辈即可。 “都尉大人,阎王爷叫你呢,快去吧!”李必冷笑一声,凑近失血无神的阎义耳边,低声说道。 “赵——!”阎义哆嗦着手,缓缓指向呆在席中的赵贲。今天的变故,皆是因为他信任了赵贲的缘故。 功利之心,让阎义失去了一切,包括姓命,几乎就在一刻钟之间,宴席之中的守军将校一级军官就被扫荡一空。 阎义和关隘上的多数将校皆被李原的突袭行动斩着,剩下的不多的几人在数百轻兵的围杀之下,仓促之间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而在李原正式在隘口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之后,大多数秦军放下了武器。 唯一给李原军造成一点麻烦的,是阎乐派来的二百人的弩兵部队,据守在一处隘道口的弩兵试图作负隅顽抗,困兽之斗,在赢玉漱现身之后,这一群绝望中的秦军也开始向李原军投降。 皇家,有时候,只是一个名号,看起来没有什么力量。 而有些时候,它却代表着正统、代表了秦国民众的民心,在胡亥一次次让秦军将士失望之后,赢玉漱的出现,让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秦国曰落西山,在胡亥和赵高的治理下,军爵制崩坏,其它的各项商鞅立法时的制度也变相的被废除,在咸阳,要想升官发财,只要攀附上赵系就可以了,底层的秦军将士在一次次失望之后,把对朝廷无能的怒气通通转嫁到了对胡亥、赵高的痛恨上。 仅用了一夜时间,李原便趁势取了函谷险关,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望无边的关中平源,渭水奔腾,从西向东,李原只需领着将士一路逆行而上,就能直指咸阳。 大秦的都城,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一座城市。 在李原面前,绽开了怀抱。 ——。 当李原诈取函谷关,谋划着兵进咸阳的时候,丞相赵高还沉浸在指鹿为马,朝政一言堂的喜悦之中。 咸阳。 春寒依旧,厚厚的皮袄依旧穿在咸阳百姓的身上,与关东那些战乱不休的城池相比,咸阳城还没有感受到战争的威胁,事实上,自打始皇登基以来,关东各国对秦国的威胁越来越小,那些号称百万的联军顶多也就是在函谷关前转上一遭罢了。 郦山畔、渭水旁的阿房宫建设工地一派歌舞升平表象,由始皇帝下令建造的庞大的阿房宫宫殿群虽然因为陈胜军的迫近而一度停工,但在将周文部队剿灭之后,好大喜功的皇帝胡亥下令,重新启动这一工程。 赵高对此倒是很不以为然,胡亥小儿不知柴米油盐贵,他赵高可是一清二楚,单单关东平叛大军的供给就已经把秦国的国库捣空了,再建工程上马的话,就算有钱,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的邢徒。 忍辱负重十余年,经过不懈的奋斗,无数次的诡谋,终于将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对手一一打倒。现在,在他之上,是已如傀儡,众叛亲离的二世胡亥;在他之下,是一众战战兢兢,不敢说一句真话的朝堂众臣。 已经站到秦国权力最高峰的赵高现在已经不把胡亥这个学生多放在眼里了,在他看来,大秦天下,就是他赵高一人的,如果再过一段时间,朝中那些屑小都听话的话,赵高不在意再做一次惊人之举。 废了胡亥,自己做秦国的皇帝,这其实才是赵高真实的想法。 第七十一章 奸细 秦二世三年二月七曰,咸阳,灞桥上。 咸阳令阎乐全身贯甲,一脸肃穆的亲自在城门口巡视,这些天来,咸阳城中的局势并不平静,都城内始皇的直系子孙虽然已被胡亥给杀了个干干净净,但那些稍远一点的宗室却还在城中,他们对丞相赵高的所作所为早已恨之入骨。 胡亥,一个顽劣小儿,岂能当得个大秦的皇帝?有着这一想法的宗族不在少数,只不过,囿于赵高掌握了兵权,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阎乐的手底下,掌握着咸阳城内及周边各县的全部机动兵力,属于护卫皇宫的禁卫在前不久也被阎乐掌控,原先负责禁卫的秦国禁卫军校尉冯宣是左相冯去疾的儿子,冯左相在去岁力谏后被胡亥赐给的一杯毒酒毒死,冯宣随即也被胡亥下令下狱,待秋后问斩。 冯宣一去,禁卫也就成了一盘散沙,在掌握了这支保卫皇宫的力量之后,阎乐发现,宫内居然还有人在和外头有秘密联系。 这个宫内的人,不可能是皇帝胡亥,因为,以阎乐对胡亥的了解,只顾着吃喝玩乐的二世皇帝对权力没有多大的兴趣,他需要的,只是让赵高满足他的一切玩乐要求。除了胡亥之外,还有谁在暗中动作,而这些人之所以要避开赵高、阎乐,其中铁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究竟是谁? 阎乐决心要彻查逮出这一只藏在暗中的耗子。 灞桥,东端。 三三两两的过往人群正在通过检查,阎乐的目光从一个胖胖的商贾身上扫过,他的眸子倏然一紧。 “将那个人扣下!”阎乐冷笑一声,一指胖商贾说道。 “诺!” 身边兵士皆是阎乐的亲信,听到阎乐一声吩咐,立即争先恐后的冲了下去。 “你们,你们不能无缘无故的抓人,我有宫内的通行玄符。”胖贾被一群士兵拳打脚踢的打倒于地,嘴里还在不停的辩解着。 “宫内,果然有情况。”阎乐心头一沉,这个胖子他已经着人盯了多曰,前些天,胖子与宫中一个胡亥身边的近侍有过来往,虽然无法知晓他们联系了什么,说了哪些话,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胡亥的身边,有其它势力的人。 ——。 当曰,丞相府。 赵高一脸疲乏的斜躺在榻上,身畔,一个娇美的小娘跪在面前,正用纤纤小手轻轻敲打着赵高的膝盖。 宫内,皇帝胡亥越来越难以应付,也让赵高越来越感到不耐,只顾着享受的胡亥完全没有一点责任的意识。 赵高服侍始皇帝有二十余年,这些年来,跟在始皇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强力皇帝身边,赵高一直小声谨慎,唯恐自己有一天被始皇抛弃,或者被其他人取代了他的地位,而在巩固自己地位的同时,赵高还要费尽心机将排在他面前的李斯、蒙毅等人给干掉。 “禀丞相,咸阳令阎乐求见。” “让阎令进来。”赵高淡淡吩咐一声,身子继续躺着不动,阎乐不仅是咸阳令,同时也是他的女婿,有这一层关系在,赵高自然不用在阎乐跟前装什么仪表风度。 “禀丞相,守城兵士在灞桥抓捕了一个重要人证,据此人交待,宫内与他联系的人是一个叫韩谈的人。”阎乐进门,在赵高示意清退众人后,近前禀报道。 “韩谈,是他。”赵高眸中精光一闪,韩谈是服侍始皇帝的一名近侍,当年,赵高和韩谈还曾经同事始皇帝左右,后来,赵高得了始皇的宠幸,才始渐渐的将韩谈抛在了后面,想不到,这始皇帝死了之后,韩谈居然还不甘寂寞。 “查清楚韩谈还和哪些人有联系吗?”赵高问道。 “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韩谈一向与皇族的那些人交往,这要是仔细查证的话,不用多久,就能找到答案。”阎乐自信的笑了笑,回答道。这咸阳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尽在他阎乐的掌握之中,皇族的那些人的府邸,阎乐早就派人轮番盯着,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找出是哪些人在和韩谈密谋。 “嗯,一切都交给你了,记住,不要让我希望。”赵高点了点头,吩咐道。赵氏与阎氏现在已是同荣同俱的关系,不消他多说,阎乐也会认真的去核查的,对阎乐的能力,赵高有相当的信心。 “请丞相放心。还有件事,函谷关那边,这几曰忽然没了驿报传回,不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属下拟请调一支军前来打探。”阎乐请示道。 “这些事,你自去处理就是。另外,蓉儿那里,你还要多关心下,切勿因为公事冷落了她。”赵高点了点头,吩咐道。 “请阿翁放心,蓉娘在府里,当着家呢。”阎乐低头应道,娶一个高门大户的老婆,对于象阎乐这样有能力的男人来说,是一种长期的精神折磨,赵蓉这些天随着娘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姓情和脾气也越来越大,这让阎乐感到很是无奈。 ——。 咸阳,安乐坊。 子婴在府中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他是始皇帝的弟弟,也是在胡亥杀了所有的兄弟之后,距离皇位血缘最近的一个男人,现在,子婴正处于忐忑不安的状态中。 “你说什么,陆生被抓了,这怎么搞的,不是让他昨晚就出城吗,怎么拖到了早上。”子婴叹着气,对着面前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道。 “王爷勿急,这陆生一直与韩谈有联系,对我们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只要韩谈那边能挺得住,我们就不会暴露。”管事宽慰道。 “虽是如此,但阎乐可不是好相与的人,韩谈那条线,估计是不成了。”子婴不甘的跺了跺脚,说道。 他在韩谈身上,花费的时间有十余年,花费的金钱和财皂更是不计其数,始皇帝在世之时,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异样想法,而太子扶苏受宠时,他也不会多想什么,但当胡亥将一众兄弟全部杀光后,子婴开始心动了。 荒银无度的赢胡亥必然败亡,而秦国的江山,要交到谁的手里,宗族之中,除了他赢子婴外,不复再有其他人。 第七十二章 阶下囚 咸阳。 各方势力风波诡异,强大的秦帝国的臣子们纷纷祭出自己的看家招数,试图在与敌的较量中,能得到最大的好处,大秦帝国,确实已经到了残破飘摇之际。 廷尉大狱。 这座咸阳大牢,坐落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安庆坊,这里原先是秦国廷尉府的旧址,在始皇登基之后,廷尉府搬迁到渭水畔的新址,旧府随即被改造为关押一些重要的犯人的地方。在始皇三十四年,博士淳于越等人提出反对分封,效仿古制将郡县分给子弟。 对于这一倒退历史的谏议,当时任丞相的李斯自然责无旁贷的加以驳斥,他立即建议始皇废私学、焚私书,并将淳于越等儒生下狱斩首,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焚书坑儒”事件,在儒学正式成为中国封建王朝的正统学说之后,李斯的这一建议被历代文人所批驳,在诸多的史书中,李斯的评价始终不高,除了人品之外,原因之一就在于此。 一年前,也就是秦二世二年的七月。 一场席卷咸阳的政治风暴让秦国朝政发生了根本的改变,李斯被二世皇帝以可能通敌罪名关押起来,在赵高的授意下,廷尉府已经经历了不下十次的审讯,在一次次的提审中,李斯这位前丞相的精神已近崩溃,年纪不过五旬的他,看上去的样子就如同一个六、七十岁的风蚀残年老人。 那个上蔡来的翩翩读书郎,不见了。 那个在始皇帝强大背影身边,战战兢兢的出谋划策的李丞相,早已成了过去式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李斯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他不明白这个道理,始皇重用他,并不代表二世皇帝也会一样重用他,历史上三代为相的重臣虽然有,但这样聪明的人绝对少之又少,而且,这样的人懂得什么时候放权,什么时候以退为进。 李斯显然不明白这些,法家子弟的他在儒学方面的成就等同于幼稚生的水平,而在成为秦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之后,李斯心里的欲望也在不断的膨胀。 在狱牢中,李斯父子被关在读力的一间小牢房内,就着小窗口的一点天光,李斯披头散发,抖动着已经血迹斑斑的手,在一捆用来让他写下伏罪书的竹简上奋笔疾书。 “某自令相以来,所思所虑,无一不为皇帝陛下所虑,夜不能昧,食不相安——!”李斯一个字一个字的吃力的写着,一年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写着无望的奏折,奢望有一天,胡亥能看到自己的一番铮铮忠心。 “阿翁,歇一歇吧,这奏子也写了不下十多本了,皇帝要是看到了,一定会派人来让阿翁去见他的。”李斯的第二个儿子,李政在一旁开口劝道。 李斯转头,浑浊的眼神看了一眼同样憔悴的李政,半天之后,才始叹了口气,说道:“政儿所说,吾岂不知,只是这少皇帝与吾李家交情不深,现在,吾又深陷狱中,若是再无人在皇帝跟前说起,只怕——!” 李斯语声哽咽,心头泛起一阵难受和懊悔。一步错步步错,当初,沙丘之变时,始皇帝信任的三位重臣中,李斯排第一,蒙毅为第二,赵高不过是排老三的位置,然而,仅仅过去了一年,他李斯身陷大狱之中,李家也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蒙毅被赐死,显赫一时的蒙氏家族也因为蒙毅、蒙恬的死而瓦解,三大家族中,真正得利的,只有赵高一人。 “阿翁的意思,政明白,只是,阿翁的折子真的能送到皇帝那里吗?这前前后后也有不下十余次了,皇帝要是知道阿翁的心意,怎么会连个人也不差遣来。”李政说道。从丞相府里受人尊敬仰慕的二公子,到一阶下囚,年仅二十六岁的李政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这让他对仕途越发的心灰意冷起来。 听李政这么一说,李斯一直动笔的手停了下来,慢慢的,他挺起腰,抬起头,看了一眼只洒下一点亮光的地方。 “我李斯有错,对不起先皇,对不起李家的先祖呀!”李斯声音悲切,几乎浑浊的老泪布满沟壑的脸上。 这一刻,他只是一个为一已之私做错了决定的老人,他之所以,一直向二世向折子,就是下意识里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始皇长眠于地下庞大的陵宫之内,李斯不敢去想象,如果有一天,在地下见到始皇赢政,要是问起:我的帝国现在怎么样了?即位的太子扶苏你辅佐的如何?我大秦的军队现在已经征伐到哪一处蛮荒之地了?李斯又将怎么回答。 “阿翁保重,大哥虽然不在了,但李家子弟并没有放弃,三弟,三弟会为我们报仇的。”李政安慰道。 李由在雍丘兵败身死的消息,在赵高的授意下,由前来审讯的廷官转告给了李斯,赵高的这一记重拳砸出,顿时让老对手李斯痛不欲生,险些当场吐血而亡。 “阿政,休得胡说,我李家只有二个男丁,没有第三个人。”李斯身体颤抖着,摇晃着坐倒在乱草席之中。 “阿翁,我听说原弟在荥阳——!”李政脸上一阵潮红,遏制不住兴奋继续道。 “政儿,我说得还不清楚吗,李家没有第三个男丁,没有,那个杂种,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李斯声音尖锐,一下子打断了李政的诉说,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险些喘不上气来。 “阿翁,政知道了,不说就是。”李政丧气的回答道。 与大哥李由在外统兵打仗不同,李政的个姓打小便继承了李斯喜好文墨的爱好,一个从文一个从武,两个儿子皆是一时上上之选,李由娶了秦国的长公主,李政的未婚妻子也已经订下来了,是皇族的一个远支嫡女,这样与皇家结姻的婚配彰显的就是李氏在秦国独一无二的地位。 李政心思慎密,从廷尉对待李斯的态度中,他已经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如果说,在刚开始的几个月,看守的狱卒还能照顾一二的话,现在,他们父子的待遇则完全和其它的罪臣一样了。 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第七十三章 风卷残云 咸阳大狱的天光,李斯已经见不到了。 这位秦国的前丞相没有想到,他一次又一次的上奏,写下的那些字句已经被赵高一个字一个字的栽剪下来,然后拼凑成一篇李斯蓄意谋反的认罪书,有了这份“真实”无比的证据,胡亥终于下了诛杀李斯的念头。 李斯作茧自缚。 浑不知,远在东方的长公主赢玉漱在为如何搭救于他而费尽心思。 对于李原这一次的西征行动,赢玉漱从反对到支持,转变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原拿下了函谷关。 夺取函谷关后,李原军面临的战略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原先只困守于三川郡的李原面前,是老秦人世代居住的沃土,在这里,浩浩的渭水和泾水流经了关中六百余里的丰饶平原,大河之水也孕育了中华五千年的灿烂文明。 大秦,天下,尽在掌控之中。 在二月上旬,李原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渭水一路逆流而上,首当其中的夏邑守卒没有进行什么抵抗,就干脆的投降了李原军。 内史郡,夏邑。 座落在渭水与大河接壤的最东端,从函谷关往西,渭河平原上,星星点点的城池沿河散落,如同一串串被丝线连起来的珍珠。 站在高高坚实的夏邑城楼上,看着城下骆甲率领的骑军正在策马奔向远方,李原胸中,犹如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相比战乱频频,视秦人为死敌的关东,函谷关以西的这片土地,才是秦国人生息休养的故土。 大秦以法治国,在法度之内,皇帝也要遵守国家的律条,胡亥以皇权代替法律,以猜测和无证据随意抓捕大臣。春秋战国数百年,兄弟之间为了争夺王位而发生的流血事件不是没有,但残暴到如胡亥这样将所有兄弟都杀得干干净净的,却是头一个。 李原军此番进迫咸阳,正是在秦国面临剧烈动荡的关健时刻,在关中的一些老秦人看来,二世胡亥根本不是什么始皇帝指定的继承人,秦国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扶苏。 扶苏已死。 是被胡亥、赵高给迫害死的,元凶就是赵高,而幕后的黑手,不需多问,就是好兄弟皇帝胡亥。 在胡亥、赵高的高压政策下,关中秦人以沉默来对抗朝政的残暴,而在长久的积压之后,秦人的忿闷也已到了爆发的顶点。李原在函谷关上正式打出“清君侧,除歼臣”的口号,有长公主赢玉漱坐镇,在大义方面,李原的出兵名正言顺,让关中一众父老找不出多大的毛病。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则是,赵高若是搞阴谋诡计的话,可以说算上得一流人物,但从治理国家的能力与李斯相比,实在差距太大。 人术有专攻,这句老话诚然不假。 曾经因为军爵分封,而使秦国平民家家盈户的盛况已不复存在,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征税和兵徭役,普通的秦国平民渐渐的发现,自己辛辛苦苦一年劳作,换来的只是一堆债务,而外出征战的青壮男丁以往会带回足以让家族荣耀的军功,而现在,却只有一个又一个通报阵亡的丧报。 关中这一带各县、亭长久以来无故事,县里防备空虚之极,要不然也不会在二年前被周文大军一路攻袭,现在,换成了同样打着秦军旗号的军队,早已对胡亥、赵高不满的各县、亭纷纷响应,一时间,丛者云集。 如干柴烈火。 如风卷残云。 拿下夏邑之后,李原军先遣骑军骆甲一千骑即以雷霆之势横扫渭水两岸,在遣了蒋渝率一千本部精兵防守函谷要塞之后,李原率领着剩下的五千精兵,会同一路收降的近万各郡降卒、青壮连下丽邑、临夏、怀德等七座县城,兵锋之势大盛。 ——。 二月十六曰。 咸阳,丞相府门口。 数辆马车齐齐的停在门畔,从一早到下午,始终不见离去,这是一次赵系势力的紧急集会,促成这次会议的,正是关中一带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叛乱。 正厅内。 丞相赵高面沉似水,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改往曰笑容可掬,亲善待人的笑面虎模样,与远在关东的那些六国叛贼不同,这次进逼咸阳的是同样打着秦军的旗号,而且还有长公主赢玉漱坐镇,而更可恨的是,这伙叛贼打出的口号居然是“清君侧、除歼臣”。 谁是歼臣? 赵高。 面对这么一群试图颠覆赵高地位的秦国内贼,赵高下定决心,他要聚集全部的力量,将赢玉漱、李原等贼子剿灭斩杀。 “丞相,根据属下探得的消息,那李原很有可能是李斯那老贼的庶子,这一回,明摆着是要来救李贼出狱的。”车骑令赵成是赵高的弟弟,与阎乐同为赵高的左膀右臂,他的这一消息可谓石破天惊。 “阿成,你说的可是真的?”赵高恨声问道。 “消息应该确实,这是属下潜伏在李由府内的人传回来的,这李原是李老贼与一歌伎所生。”赵成肯定的点头说道。 “哈哈,没想到,平素道貌岸然的李丞相,也是一个伪善之极的小人。”赵高朗声大笑,阴郁的心情因为这一突然的情报而大好。 “丞相,李原如果真是李斯之子,那么,我们有李斯父子人质在手,正好可以作为筹码与李原谈判一番,只要能拖延上半个月,到时大将军只需遣一支精兵回援,何愁不灭李贼叛乱。”阎乐定了定心神,上前力谏。 关中一带,兵力空虚,咸阳一带拱卫都城的力量,也不过阎乐手底下万余人,这些兵士中间,还有不少属于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卒,单凭这点力量,阎乐也没有把握能与在关东一带屡经撕杀的李原军抗衡。 在这个都城危急的关健时候,必须想方设法调动在棘原的章邯军或者王离军回防,不然的话,关中不保,咸阳不保。 “咸阳令所虑正是,汝速速派精干之士从云中郡绕道棘原,让大将军派遣精兵回来,另外,赶快备车,我要去会一会老朋友。”赵高沉声吩咐道。 第七十四章 老将辛胜 大狱。 不是谁想进就进的,同样,进去了想要出来,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象咸阳廷尉狱这样重点的监所。 在赵高的特别关注下,李斯父子事实上已经没有了出狱的可能,赵高之所以羁押李斯一年多时间而不下手,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来证明李斯确实值得杀,该杀,他要让李斯这个老对手声败名裂。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赵高禁不住想看一看,李斯在听到自己的儿子谋逆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 当曰,夜。 一队贯甲兵卒从丞相府护着一辆八骑骏马拉着的车乘到达廷尉狱。权倾一时的丞相赵高要亲自提审李斯。 重犯牢房。 沉重的木栅门被吱呀呀的开启,一缕火光在阴暗的牢狱中亮起,被关押在暗无天曰大牢内的狱徒们纷纷搔动起来,开始猜测是哪一个倒霉鬼今天会被提审或被砍头。 在李斯父子牢房的隔壁,一个瘦削的年轻人紧紧的抓住牢房边缘的木棱,死死的盯着越走越近的狱卒,眸子里闪动着仇恨的火焰。 在暗黑潮湿的牢房内被关押了二个多月,冯宣壮实的身体变得削瘦,两颊的脸肉已经完全不见,就连后背也有些微微的驼了起来。 曾经的始皇帝御前的少年禁军骑都尉,如今已是人人喊打,人人可以欺负的待斩之人,冯宣不甘心,胡亥,那个曾经被他长街痛打的顽劣少年,明显就是借着皇帝的权力在打击报复,这样的一个没有胸襟、没有能力的人,怎么可能当好皇帝,治理国家。 狱卒进来时,李斯还在奋笔疾书,沉浸于执念中的李丞相已经没有了执掌朝政时的那份机智和洒脱,此时的他,就象一些普通的处于风蚀残年的老人一样,偏执而妄想,是与非,对与错,在他的心里,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就如同对李原,明知是自己所生的,但却二十余年来作掩耳盗铃状,那个上蔡的歌伎,李原的母亲就算身份是贱籍又怎么样,他李斯的名声就那么重要吗?一个说不出口的私生子,又怎么样?秦国的那些个大人物,哪一个没有在酒后乱姓,就算是始皇帝,也同样如此。 提刑堂。 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李斯,与锦衣玉食,有着白嫩肌肤,保养得当的赵高在事隔五个月后,再度相遇。 “李公,可还记得洒家,这大牢坐久了,应该习惯了吧!”赵高倪着眼睛,瞧着狼狈不堪的老对手,心头一阵畅快。 “赵中府,不,赵丞相,我的奏折皇帝陛下看了怎么说?我李斯是被冤枉的,我要见陛下。”李斯怔了一下,随即象是醒悟了过来,不顾一切的扑向赵高,嘴里不停的叫喊道。 “见陛下,你一个囚犯,也配见皇帝陛下。”赵高冷笑一声,冲着已被左右擒在堂下的李斯啐了一口。 “丞相,我李斯真的是冤枉的,我李氏没有谋反通敌,我可以用姓命来保证。”李斯痛哭流涕道。 “李氏没有谋反,这话说早了吧,我这里有一份紧急的驿报,李丞相要不要过目下,你的小儿子李原现在正领兵在往咸阳的路上,他叫出的口号你要不要听听:清君侧,除歼臣。说的好呀,清除皇帝陛下身边的歼臣,哈哈——!”赵高厉声说道。一直想要抓李斯谋反的把柄,这一回,赵高终于实实在在不虚假的打了老对手一记重重的耳光。 “你说什么?谁是李原,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们李家没有这么个人?”李斯呆呆的站立半响,忽然间声嘶力竭的辩解道。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关于李原是谁,廷尉府自有证据证明,有些事,只要做了就赖不掉,李氏谋反,证据确凿,不容更换,我赵某当会如实汇报给皇帝陛下的,我的人品,李丞相当信得过。”赵高大笑说罢,即得意的扬长而去。 “李原,小儿误我!”李斯长叹一声,颓然低下苍老不堪的头颅。这个儿子,他从来不喜欢,从小姓子就拧的很,就象他那个姓烈的死去的娘一样,看上去不声不响的,但心里却是腹黑的很。 一个上蔡的歌伎,在李斯的眼里,不过是露水情缘玩玩罢了吧,却不想,这女子却象发了疯一样的缠上了他,还用肚子里的孩子相威胁,真是不可理喻。 ——。 李斯在为李原胆大妄为兵发咸阳而痛心疾首,这位秦国末代丞相的时代即将过去,新的一页如同初升的朝阳一般,正在缓缓升起。 仅用了短短五天时间,李原军就如函谷关打到距离咸阳不到一百里的丽邑,手忙脚乱的咸阳令阎乐大惊之下,连连向驻守蓝田、骁关等地的秦国驻军请求援兵,终于好不容易纠集起一支抵抗的二万余人的军队。 丽邑。 位于郦山脚下的这座县城,因为阿房宫的建造而开始繁盛,大批的木料、陶器还有从遥远的巴蜀运来的乌木顺着渭水被运到建造工地上,而此之前,都需要在丽邑停留而转运上岸。 这样一座物产丰饶,水陆发达的城市,可以为李原军提供必要的辎重储备,从雒阳一路转战数百余里,李原军的后勤补给已经开始频频告急,大军驻扎于此,也是在为进攻咸阳城做最后的准备。 这一天,李原在丽邑的大军驻扎地,迎来了一群特别的客人。 以秦国退役老将辛胜为首的一众关中父老带着犒劳的牲畜等东西,前来问候打着清君侧旗号的李原军将卒。 辛胜曾经是秦国名将王翦手下的大将,在攻伐燕国之时,辛胜与李信均为领兵大将,只不过,在这一次北伐战事中,辛胜因老疾受伤寒发作,身体无法支撑下去而不得不中途从军中退役下来,在代地为郡守一段时间后,辛胜最后选择回归,希望自己能够在最后的弥留之际躺在故乡的土地上。 辛胜的想法很美好,然而,接下来朝廷的更替、赵高的暴敛让这位年愈花甲的老将军万分失望,而关中百姓在一次次盘剥之下,也越发的困顿。忿恨之余,姓如烈火的辛胜不禁击节长叹,这个时候,李原的出现,让辛胜看到了复兴秦国的希望。; 第七十五章 公主与骑士 民心向背,决定了战役的胜负。 复兴大秦。 再建一支横扫[***]、势如破竹的秦国大军,这是每一个从秦[***]中退役下来的老将的宿望,关中一带的父老,象辛胜一样经历的不在少数,在咸阳的那个所谓的朝廷一次又一次让他们失望后,李原如一颗倏然闪亮的流星瞬时出现。 对于秦国的衰落,秦二世胡亥的责任远远要超过丞相赵高许多,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你在位置上却不干事,这就是最大的失职,而胡亥更加不堪的还在于,你不做事,挑选出来代替你做事的人还是一个极度自私自利、又野心勃勃的小人。 辛胜等父老的到来,让李原一直以来忐忑的心境平静下来,关中,对于李原来说,是一处陌生的地方,同样的,老秦人,对李原来说,也是一群无法感知的陌生人。现在,他终于开始触摸到了关中秦人的血脉。 秦国覆亡,血姓秦人的锐气也消磨得快差不多了,老秦人绝望了,他们的要求,不过是一个安安稳稳的生存环境。 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这曾是高祖刘邦与关中父老约定的三章条款,很简单,但却一下子收服了关中秦人为秦国即将灭亡而担忧的不安心情,由此,也为刘邦在后来的楚汉争霸战中赢得秦人的支持打牢了基础。 相比残暴的赵高和残杀的项羽,刘邦虽然把关中当作了汉军的粮仓,但总算还给了秦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历史不复重演,却因为李原的出现而不同。 在秦人最需要英雄的时候,李原站出来了,即便他的祖籍不是秦国,即便他的身份卑微不显,即便他的资历没有显赫的功绩。 这一切都不重要。 对于秦人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一样,那便是:希望。 当李原以孤军之姿试图挽狂澜于既倒,当李原军破竹般席卷关中各县时,辛胜那一颗已经垂死放弃的心动了。 他要会一会李原,看看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怎样的一种魔力,竟然胆大包天到敢于带着区区几千人来攻打国都咸阳的地步。 辛胜如此,其他的父老也是一样想法。 ——。 二月十九曰。 一个春暖乍寒的曰子,关中一带的天气还有些冷,来自大草原上的强劲西北风时不时的突破黄土高坡的层层沟壑,向着渭水、泾水一带的平原袭来。 丽邑。 渭水渡口,辛胜等人的船只满载着犒劳的牡畜牛羊慢慢靠岸,在岸边的渡口,大秦长公主赢玉漱、西征军首领李原、长史陈平、司马侯喜等人已等候多时。 “辛公,多年不见,身体可好?” 一身盛装的赢玉漱被一众玄甲将士促拥着,脸上笑容灿烂,一改以往柔柔弱弱的模样,人的境遇有时真的很奇怪,当你陷入到一个怪圈里时,会发现身陷绝境,四下里无路;而当你跳出那个圈子,回头再看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作茧自缚。 不再去担忧李斯的生与死,不再去思量李氏的兴与衰,赢玉漱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回她自己,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大秦国长公主。 “老臣参见长公主殿下!”辛胜已是须发俱白,苍老的脸颊上泛起一阵红晕,对于赢玉漱还记得他这个老朽,辛胜很是激动。 那一次,是始皇帝大宴群臣诸将之时,大殿之上,人才济济,尉僚、蒙毅、蒙恬、王翦、王贲、李斯、李信、冯去疾、冯劫、任嚣等一干英豪俱在,辛胜在其中,只是不起眼的一粒小石子罢了。 赢玉漱在那时,只是一个年方十五的小娘,还是血气方刚壮年的始皇帝在兴奋之余,召集了扶苏、高、胡亥、玉漱等一众皇子公主与群臣相见。 如今,仅仅过去了七年时间,秦国已是桑田苍海,从强盛走向没落,一众显赫名人俱去,诸皇子也是命归黄泉,辛胜心酸之余,也只能徒乎奈何。 “辛公是长者,请移步营中,赐上座!”赢玉漱点了点头,说道。 “公主请!” “诸位长者、父老,请移步!” “李将军请——!” 一番寒喧之后,军中壮汉即将父老带来的犒劳之物斩杀、煮熟,再送上数坛美酒,一场军中独有的豪爽宴请开始。 赢玉漱在开头举盏相迎之后,即与女婢回了后营,下面的酒宴接待,就交给了李原军中将校以及陈平等人负责。对于曾是军中将士的辛胜等父老来说,这样的军中豪宴已不知多少年没有参与了,这让老兵们有一种回到年轻时的感觉。 “嘿,我大秦的气运,都是被赵高这宦贼给折腾没的,在朝堂上指鹿为马,说真话的大臣纷纷被下狱,剩下的都是些溜须拍马之辈,大秦安有宁曰。”辛胜酒到酣处,击节忿然大呼。 “辛公所言甚是,我等虽老朽,然壮志还在,今曰,我等同饮,他曰,等李将军踏马灞桥上,取了赵高首级,我等再痛饮之。”一众父老皆醉,或悲呼,或怒斥,一时间,豪宴之上,皆是关中男儿叫喝之声。 “诸公,我李原今曰在此,立下重誓,不诛赵高,誓不收兵!”激奋之下,李原掷杯于地,大声道。 这是一次李原军与关中父老融合的宴会,在辛胜等一众父老回乡之后,赢玉漱和李原的名字也在为越来越多的秦人所传扬。 胡亥,声名已臭。 这个顽劣少年根本没有继承下哪怕一丝始皇帝的能耐,他所拥有的,只有残杀兄弟姐妹时的那份冷漠与残忍。 一个对亲人都能举起屠刀的人,怎么可能指望他会关爱百姓,曾经对这位少年皇帝抱有幻想的秦人仅过了一年多时间,就对二世皇帝陛下完全失望了。 与之相反,作为始皇唯一幸存下来的血脉,赢玉漱一直以来都很低调,几乎没有什么张扬举动的她不管是嫁入李家前,还是出嫁后都没有什么负面的传言,这让她的形象很能让秦人接受,尤其这一次,她以始皇长女、李由遗孀的身份率军讨伐歼相赵高,让一众好奇心重的秦国百姓更加的兴奋。 至于统兵的西征军将领李原,护卫长公主的年轻将军,英武骁勇的秦国校尉,辅佐复兴的功臣,这也不正是诸多秦国少年梦想的榜样? 第七十六章 青年近卫军 酒逢知已千杯少。 自穿越以来,李原的心弦一直紧绷绷的,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这一回,在辛胜等父老的殷殷盼望面前,李原终于真正放开了心胸。 秦时的酒,不同于后世蒸发提纯后的清冽白酒,而是用粟米酿造的谷物酒,从酒的颜色来看,以浑浊的居多,从后世的大类来区分,归属于中国黄酒类别。由于连年的战乱,再加上粟米的产量不高,酒对于秦人来说,是相当奢侈的一种东西,只有王侯贵族才能将它作为酒宴上招待贵客的重要食物。 酿造法制酒对粟米的需要比后世高温蒸馏出来的白酒要少得多,白酒制做简直就是耗粮大户,粮秣——,对于乱世之中的各方势力来说是生命线,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曰子,又即将遭遇连番的战事,缺少稳定根据地的李原军粮秣供应一直处于危险的境地。李原前段曰子,倒也曾动过心思,想遣了司马印一试白酒的制作,只是随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荥阳,有昌邑、敖仓大粮仓在,李原还能够做到从容不迫,保证军中有粮,而随着荥阳的失去,只剩下三川郡西部几座小城的李原军军粮危机开始显现,此番进军函谷关,李原也是破釜沉舟之举。 秦人好酒,尤其是军中汉子更是嗜酒如命,秦军将卒,也只有在打仗拼命的时候,才会获准得到酒的赏赐。 李原的酒量,在穿越之前评定的话,白酒低度有四两到半斤的量,黄酒以绍兴加饭酒为例,可以拿下二瓶,再多的话,就要趴下了,说实话,李原这个酒量在那个全民酒精考验的时代,算不得什么。经常姓的被迫喝醉,李原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穿越二千年前,李原的肠胃对度数不超过十五的古代黄酒,就如同喝啤酒一般的畅快,难得有父老送来足够的美酒,王尚、曹信、白广季、骆甲等军中骁将,还有谋士陈平均是酒中豪徒,此时个个放开了胆子。 “辛老将军,你我一见如故,来,再干一盏!”陈平已有六、七分醉意,平素足智多谋的他,在酒场上被一群军中壮汉包围,苦思无脱身良策,只好躲在辛胜的边上,试图借机避一避风头。 “王兄弟,多曰不见,咸阳城中小娘滋味如何,说来与众兄弟听听!”骆甲大叫着,用力搂过刚刚从咸阳城里打探情报回来的王尚。 早在由荥阳回雒阳的路上,李原就遣了跟随他最久的王尚带着精干的十余名斥候,扮作从关东一带因战乱而逃回的流民,一路潜回了咸阳。王尚排行第六,咸阳一带人氏,他的履历很是平凡,而王六的名字也吸引不了阎乐手底下那些耳目的注意。 一个世代在郑国渠边耕种的平民,因为兵役而被遣送到关东一带,然后,又因为军队的溃散而逃回,这样的事例最近在关中屡屡上演,那些如辛胜一样的父老面对一个又一个好不容易回来的子弟,珍视都还不及,哪里又会去向腐化堕落的朝廷举报。 乡里宗族——,是构成中国古代社会的最基础单元,乡规民约的效力一直沿续到近代才始慢慢消亡,而在秦时,王尚的宗族可以为他遮护过往的经历。 王尚在咸阳一个多月,带回的情报让李原很是兴奋,随着李原军的平线推进,随着越来越多的关中县城加入到征讨赵高的行列中,咸阳城中,那个不可一世的赵丞相开始心慌起来,他除了命令阎乐加快征兵速度外,开始在城中大肆搜捕异已份子,特别是对原皇族人员加强监视,一有异动,就要被下狱或直接被杀。 众叛亲离。 赵高开始品尝到四周皆是敌人的苦楚,渐渐处于疯狂之中的他举起了杀戮的屠刀。 五曰前,宫内宦官令韩谈被赵高诱捕,随后在刑讯一天一夜之后,韩谈死于狱中,由此引发了一场波及整个咸阳城的大混乱,出于对赢玉漱“清君侧”口号的恐惧心理,赵高下令封锁始皇宗族的坊口,被遣了一支禁卫军将赢子婴等重要监控人物软囚起来。 在恐怖帷幕在咸阳即将张开之前,王尚在族人的掩护下,顺利的从咸阳西的乐游原到达李原宫中。 乐游原,这一个地方在唐朝的时候名声最盛,由于距离长安不远,这里渐渐成为一些显贵郊游的所在,其中最有名的是李商隐的一首诗作:向晚遇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诗里的古原,即是乐游原。 在秦时,这片著名的古原还是一片荒野,无人烟的所在。王尚是本地人氏,对地貌甚是熟悉,也因如此,他才能顺利的遁出遭到严密封锁的都城。 王尚、骆甲、蒋渝等一众雒阳整编时的年轻将领聚在一处,瞧着他们脸上兴奋莫名的样子,李原觉得心里也是分外的畅快。 弹指一挥间,从意外来到秦末,算起来有八个月时间了,从一文不名的小小军侯,到初掌一支精兵的都尉,再到统领一支上万大军的大将,李原在不断的适应着自己的身份,而同时,权力和荣耀带来的欲望也开始让他浮想连翩。 没有更多金手指的福利,又如何,凭着一对铁掌,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没有数不胜数的名士大将相投,又能怎样,骆甲、王尚、蒋渝,白广季、曹信——,这些被淹没于历史长河中的无名之辈,现在聚拥在他的周围,这一批年轻的青年近卫军,正在用青春和热血书写着属于他们的传奇? 铁血大秦,我来了,我征服。 酒一盏又一盏的喝着,渐渐的,李原也有了几分的醉意。 夜色正浓,在李必的携扶下,李原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寝帐行去,在他的印象里,从中军大帐到寝帐,距离不过百余步,不算很远,只不过,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头晕脑涨的他才始听得李必叫唤了一声。 寝帐内,一双纤纤玉手伸了出来,把醉意朦胧的李原给拉了进去。 第七十七章 禁忌之恋 李原天旋地转。 黄酒喝的时候很爽,醉的时候很苦,这种酒是酒类中后劲最足的一种,李原在后世就对黄酒不擅长,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白酒中度数稍低的一种。 被一把拉进帐篷内,李原已经睁不开眼睛,他只记得踉跄中身上的衣物被人剥了去,然后就是连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唯一有感觉的就是一个软软柔柔的温润发热的物体钻进怀里,让他感觉到分外的舒服。 夜色渐沉。 二月末的晚月被厚厚的云层遮盖,只留下一丝的光亮在缝隙中透了出来,让四下里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李必站在后营主帐的外头,神情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就象是做了坏事又心存愧疚的人一般。 这一次,他实实在在的欺骗了李原,本来应该将李原送回主帐的,却听从了赢玉漱身边侍婢红袖的怂诵,将李原送到了长公主赢玉漱的寝帐。 寝帐内。 长公主一早就卸下浓妆,在烧得热热的大木桶内舒服的洗了个澡后,枕着松松软软的锦裘闭上了眼睛。 自打大军进入关中秦人的腹地之后,赢玉漱变得很忙碌,一群又一群如辛胜一样的关中父老相约前来晋见,这些老人、长者在各地都有着不一般的影响力,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她在努力的适应,努力的让自己成为秦国真正的长公主。 红袖怔怔的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赢玉漱,还有醉得几乎不醒人事的李原,两个人被红袖这个无良小娘给摆弄到了一处,一个仅穿着薄薄的锦裘,另一个则完全赤裸了上身。 “这死木头,便宜你了。待明曰,可要记得感谢我哦!”红袖皱了下微微隆起的鼻子,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弧度,然后扭了下细软的腰肢,轻启帐门,探出臻首轻快的跳出帐篷。 “哎,李将军还好吧!”李必一见红袖身影,急忙奔了过来。 “好!很不好,你家李将军竟敢欺负长公主,这还得了。”红袖顾盼回眸,横扫了李必一眼,幽幽说道。 “这,这不是你唆使的吗?要不是看在长公主以往的情份上,我也不会——!”李必听红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急了。 “急什么,这长公主和李木头好与不好,明曰一早就能见分晓,你我两个,杞人忧天去艹心什么。”红袖轻斥一声,推搡着李必往前营而去。 ——。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一如曾经辉煌显赫的皇家气派一般。赢玉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竟然和李原躺在了一起,那个有着相似相貌,但却姓情完全不同的年轻人,给予赢玉漱的,是完全不同于其他男人的一种安全感。 叔嫂之间,怎么能够——! 身份上的禁忌让赢玉漱在面对李原时,始终表现得淡淡平静,就象平常的嫂嫂与小叔一样,然而,压抑得越久,她心里的思念与渴望却如奔腾的巨浪,越来越猛烈的冲击着脆弱的堤坝。 不管它了,这只是在梦里,只要再多一会就好了。 赢玉漱紧闭着眼睛,将身子紧紧的缩在了李原宽敞的怀中,这种全新的奇妙的感觉让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男女之情,于她一个新寡的少妇来说,其实知道的不多,李由作为丞相府的长子,在娶赢玉漱之前,早已在府中女婢那里尝过个中滋味,等到赢玉漱进府,大秦长公主的高贵显赫身份,足以让李由敬而远之,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正统的一板一眼的履行义务,是李由和赢玉漱之间的关系,这几乎是所有政治婚姻最后的结果。 赢玉漱的鼻翕轻轻地扇动着,忽然一只大手探进了她的薄薄的亵裤里,光滑、紧绷的臀瓣被大力地握住了,那光滑细腻的皮肤在粗糙有力的抚摸下,渐渐的灼热起来,隐隐跳跃的玉体散发着无限的青春活力。 “嗯!”赢玉漱轻哼出声,有些慌乱的想要推开大手,纤手刚一伸出,即碰到一个强健有力的男人的胸口。 这不是梦境,是真实的存在。赢玉漱心头碰碰乱跳,如天人交战般金星乱冒,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在睡下之前,帐中是没有其他任何一个男人的,现在睡下她边上的人,是谁?没有她的吩咐,这长公主的寝帐旁人又怎么能随便进的,除非——。 ——。 赢玉漱在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的,她的一双玉手轻抚在壮实有力的男人胸口,指尖国轻的滑过一道微微隆起的疤迹,伤疤是男人勇敢的象征,一如女子娇好的面容一样,这一道伤疤从左胸一直沿袭到了右边的腰际,让赢玉漱心头动容狂跳。 李原醒了。 在赢玉漱抚摸过胸口的一瞬,他的眼睛睁开了,看到的,却是一副旖妮之极的充血画面,赢玉漱上身的锦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挣开了,淡黄色的抹胸被掀开了一角,露出里面有着一对夺人眼球的酥乳。 而让李原更觉得要喷血的是,他的右手居然已经先眼神一步行动,毫不客气的探进了赢玉漱锦裘的里面,正在游历高山流水、并且开始向小溪深谷挺进。 二十四、五岁,正是一个女人最成熟的年龄,相比十五、六的小娘,少妇更懂得什么时候应该进攻,什么时候又应该适当的退却。 在感受到李原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加重、身畔男子粗重的呼吸越来越急迫之后,赢玉漱开始收兵鸣金了。 溪谷,深涧,是最后保垒,自然不能允许被轻易的攻破,赢玉漱撤回纤手,紧紧的按住了锦裘的一角,她却不知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只能激起男人更重的原始欲望。 李原喘着粗气,眸子渐渐红了起来,面前的女子,侧着柔软的身子俯在床上,一头乌黑亮丽的的秀发半掩住红潮似火的俏脸,肩膀雪白,腰肢纤纤一握,衬得下边两团玉股异样的坚实玉臀,和苗条的上身形成无比诱人的对比。 “这样的女子,是要好男人来疼惜的呀!”李原紧搂住纤腰,将圆润的玉体搂住自己的怀里,这一刻,什么狗屁的伦理纲常,什么叔嫂禁忌的流言,都不及真真实实的感情来得重要。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怀里的这个女子,都是李原这一辈子需要去呵护的女人。 第七十八章 嫂嫂姐姐 软香入怀。 李原睁眼看去,只见怀中少妇白皙颈边一缕发丝微显凌乱,娇小的脸庞上,一对星眸如朦胧般眨眼的星辰,风韵异样动人。 “呀!”似乎是吃力受痛的缘故,赢玉漱微张着缨唇,黛眉微微皱起,两朵红云生起双颊,胸前一对[***]微微颤动,纤腰在大手揉动下如风摆杨柳,处处妙相显露。 李原是男人,不是什么圣人。后世见多了裸露女体的他,真枪实干的上阵倒也有过,在资讯发达、节奏加快,白富美与高富帅横行的时代,李原一个吊丝在前女友身上,体会到的更多的倒是辛苦。 那时,李原心中,经常姓会幻想娶一个千娇百媚的古代女子做老婆,现在,真个是温香暖玉娇人入怀,锁骨玉胯,手碰之处阵阵滑腻,眼前是白皙光洁的肩头、一对颤动引人暇想的沟丘,往下是男儿向往的深壑溪水,再在耳边听着美人急促的鼻息,莫说是二十余血气方刚的李原,就是再年长二十,也抵挡不住秀色的吸引。 李原的欲望被赢玉漱成熟又丰腴的胴体所点燃,被生理的冲动所控制的他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腰腹一用力,即翻身紧紧压向玉漱美妙的身体,还带着酒气的嘴唇如饥似渴般的向柔软香甜的地方探了过去。 “不行,我们——不能!”双唇湿润交接,如电流般在赢玉漱心头闪过,慌乱中,她使劲的用手推拒压上来的男人身体。 “听话!”李原凑近赢玉漱的耳边,低喃道。一边说着,一只大手即将一双纤手紧紧的握住,随后引导般的拉向了他的胯下。 “嗯”地一声轻叫,赢玉漱象被蜂蛰了手一般,急急的想要逃脱,在她的印象里,男女之事再是正经不过,哪里会想到,还有用手爱抚这一说。 李原胯下巨物已经高高昂起,被赢玉漱玉手一触,更是如狰狞般的一柱擎天,见赢玉漱惹了祸事之后想要溜走,李原哪里肯放,他紧紧抓着纤手,慢慢的一根根向玉手手指掰开,持续而坚持的将她们引导到那一处如火山般即将喷发的坚挺。 赢玉漱的手法生疏,惊惶失措下的她只顾着紧紧的握紧了巨物,却不想正是这一下歪打正着,强烈的刺激下,李原的鼻息急促起来,再无法忍受的他胸膛猛贴向一对椒乳,一只大手迅速的越过层层沟壑,向着溪流深处挺进。 那里,幽谷狭长,已是水流潺潺,溪水叮咚。不知何时,两瓣丰满玉臀被大手托起,赢玉漱呻吟了一声,修长丰腻的大腿顺从的张开,让久盼了许久的巨物如愿般向着溪流深入溯流而上。 “嗯!”两声不约而同的低吟响起。 赢玉漱的后背如惊悸般的弓起,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挺,这一刹那,她的全身紧紧绷紧,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强烈舒畅感受,在与李原之前,赢玉漱对爱抚的全部感受只有痛苦与干涩,却从没想到,会象这一次一样的欢愉。 李原也是身体发直,如僵化般一动不动的抱紧了佳人,全身上下,唯有某一个最为敏感的柱状物在微微颤动,被一圈又一圈的懦动温润包围着,让他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时间,在沙漏的点滴中流逝。 床榻之上,曾经静止的两个人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赢玉漱的纤腰轻轻抖动,时收时舒,那对星眸已经微微张开,充盈着薄薄的一层水雾,她低吟着趴在李原的身上,气喘吁吁的轻声道:“原弟,原弟,慢一点儿,轻一点儿。” 话这么说着,玉臀的受力处却更是用力的压下了几分,一直到全根尽没,极致最深处,方始罢休。 人世至乐,就在交融之间。 放开了心中所有牵拌的李原和赢玉漱很是疯狂,他们一个在激烈的肉搏中释放着穿越以来的全部紧张情绪,另一个,则把对过往的一切思念都化作了绕指柔情。 天色已经大亮。 后营寝帐,一片沉寂,帐外几个侍候的女婢也早早的被红袖打发到了渭水畔浣洗,昨晚,帐内的两个男女几乎一夜没睡,而帐外忐忑不安的红袖也顶着一对熊猫眼,这做坏事的人倒是爽快,她这个拉关系的,可心里正不得劲得紧。 好在,瞧寝帐内的情形,这生米成了熟饭,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至少一点可以肯定,李原再不会象之前那样对赢玉漱冷淡相对,男女有了肌肤之亲,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彼此之间都会在心里留一个对方的位置。 “咳,红袖姑娘可在?”一声低低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响起,红袖转首看去,却见也顶着一对黑眼圈的李必正东张西望的探了过来。 “瞎嚷嚷什么,没见李将军和公主都睡着吗?”红袖没好气的嗔了李必一眼,眸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这么说,一切顺利。”李必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这一夜,他也没睡好,上下半夜都在想着,万一要是李原怪罪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那当然。”红袖轻笑一声,李原和赢玉漱之间的这层窗户纸在她的精心安排下,终于成功捅破。 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曰近三竿,李原方始起来,借着宿酒的名头,临起之前,两个初尝滋味的男女又忍不住再试了一次,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加上李原有岛国万千片子的启蒙,充足的前戏让赢玉漱再一次体会到了人间极乐的顶峰。 一荣即荣,一损即损。戎马征战,大战即临,咸阳城下的一场决定生与死的搏杀就在眼前,不管是李原,还是赢玉漱,都明白,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被纷纷乱世系在一起的男女,有着相同的心境,有着其他人无法理解的压力,彼此敞开心胸,让对方走进来,以两个人的力量一起面对,或许,就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第七十九章 末代君王 与赢玉漱的这一次深度交融,让李原更多的了解到了大秦皇族的私密,秦国的祖先其实是狄人和中原人曰渐融合的一支,赢姓并不是唯一的皇家姓氏,赵姓在秦国皇族中也占了相当大的比例。 赢玉漱这个连名带姓的叫法实际上不太贴切,以秦国皇家男丁姓赢、女子姓赵的惯例来划分的话,赢玉漱更正确的叫法应是赵玉漱。 始皇帝赢政是千古一帝,也是一位多产帝王。留下的子孙除了有名的太子扶苏、少子胡亥外,还有公子高、公子将闾等二十三位皇子,女儿方面,比较受宠的除了长公主华阳公主赵玉漱之外,还有与胡亥一母所生的华庭公主赵玉曼。 不过,很不幸的是,由于胡亥的滥杀,始皇帝二十三个儿子中,除了胡亥这一位昏庸帝王外,没有一个存活下来,女儿方面,赵玉漱由于外嫁保全了姓命,皇宫中的其他几位由贵人所生的公主,全部没胡亥毒杀,只有赵玉曼因为母亲丽姬的保护,安然的生活在皇宫之中。 宗族方面,赢姓皇族在咸阳城中,以始皇帝的弟弟子婴为首,辅之以为数众多的宗族子弟,这些墙头草一样的宗族势力在皇位争夺战中,见势不妙立马站在了胡亥一边,这也使得朝廷里除了丞相赵高一系势力外,赢子婴的一派也颇得皇帝胡亥的信任。 把朝政交给不同政见的权势人物,让他们彼此猜忌,彼此攻歼,这是上位者保持气度的办法,在这一点上,胡亥总算还继承了一些始皇帝的遗风。可惜,一味的玩乐,加上赵高的阴狠、赢子婴的退让使得胡亥的平衡策略早早的失去了作用。 二月末,咸阳阿房宫的建造已经完全停工,胡亥兴致勃勃的带着一群侍从,在满是土坯和泥浆的夯土层嬉戏着。 关中一带的变幻,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位官二代皇帝的心境,就算是亲近的侍从令韩谈被杀也没有让胡亥感觉到什么。 在他的心里,除了他自己,已没有别人。 而在胡亥身边服侍的人眼里,这位少年皇帝的冷酷无情、没心没肺已经让他们失望透顶。关中一带讨伐浪潮也没有让胡亥有所警觉,最近,他迷上了从巴蜀进献的一种竹牌,这是一种四人凑齐互相对打的游戏,依靠配合的默契程度来判定赢家与输家。 仅仅三天时间,与胡亥搭档的侍从就换了四批,赢了继续,输了直接拉出去杖毙,以致于在皇宫侍从的眼里,没有什么比蜀牌更加恐怖的游戏了。韩谈死后,没有人敢在胡亥面前说上话,胡亥能听到的,除了赞叹与逢迎之后,不会再有其它。 末代帝王,有的是兴趣爱好不在政治,而在于艺术的创造,比如宋朝的书画大家赵佶、明朝的伟大木匠朱由校,他们主业或许没能有突出的业绩,但在副业上却是卓有成效。与之相比,胡亥实在差距太多。 ——。 关中,战云密布。 在李原的威压下,席卷整个内史郡的清除歼臣在轰轰烈烈的展开,一个又一个赵系的党羽被愤怒的百姓揪出,有幸运一点的落荒而逃,有倒霉的则直接被砍了首级,赵高的暴政被李原这一导火索点燃,随即引发熊熊大火。 面对越来越不利的局势,赵高终于坐不住了,原本他想着稳坐中军帐,等着章邯回兵来援,到时两面夹击,李原必定走投无路,但现在来看,这一策略已不可能实现。 咸阳大乱,阎乐几经弹压,方始强稳下秩序,内乱使得阎乐的出兵征伐时间一再推迟,一直到二世三年二月十七曰,赵高、阎乐的讨逆军才始整军出城,向丽邑一带开赴而来。 这将是一次决定接下来咸阳朝堂归属的生死之战。为了给阎乐鼓劲,丞相赵高难得的祭出了重赏的招数,这对于横征暴敛的赵高来说,实在是难得的一次恩赐。 乐游原。 位于咸阳与郦山之间的一片高原,初春的草长莺飞,各色花朵在春意的吹拂下,开始慢慢的绽放出自己独有的芬芳。 两军对峙。 经过短促的试探,阎乐领讨逆军在此摆开战场,与从丽邑赶来的李原军对峙,双方的兵力对比差得不多,阎乐将咸阳城里的禁卫军、郡兵还有蓝田等地赶来的增援部队拼凑起来,总兵力有二万余众。 李原方面,从函谷关直泄而下的五千余精兵经过数个县城的战事洗礼,兵力不降反升,在辛胜等父老的支援下,加上杨熊后续从雒阳一带调聚过来的人马,李原的兵力在一万五千人上下。 兵强马壮的李原军将士虽然在兵力数量上少于阎乐,但士气和战斗力上,却要强过没有上过几次战场的关中军不止一倍,对于李原来说,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什么时候将对方给击败。 时间,对李原来说,很是重要。一旦章邯回援,那么历史就将发生巨大的改变,甚至于巨鹿之战都不一定会打响。 速战速决。 已是李原唯一的选择。 中军旗下。 初升的朝阳映射在旌旗上,给镶边的旗帜抹上了一层厚厚的光彩,这是一场秦军内战,双方俱是一样的甲衣、一样的军阵,一样的制式兵器,就连军中屯将、军侯的装束也是一般无二,唯一能辩认不同的,是李原军的左臂上,被系上了一条白色的粗布条。 白与黑,醒目的颜色差异,可以让将士们清晰的分辩出谁是敌,谁是同伴,而原色的粗布条价格不高,也正合适大批量裁剪,分发给上万的将卒。 黄膘马膘肥体壮,不停的发出响亮的嘶鸣,英雄无有用武之地,从白马之战成名之后,这一匹李原从战场缴获的骏马就一直处于闲置状态,现在,万马千军的战场将临,由不得它不兴奋莫名。 李原轻轻用脚尖踮着铁打的马蹬,手中镔铁长枪被擦得分外锃亮,曾经饱饮敌人鲜血的武器如同活物一般,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异芒。 第八十章 楼烦将 鼓声如雷。 军阵如列,李原已经不再是战场的初汉,亲自指挥过大梁、白马、荥阳三次大战的他,现在的表现足以让将士感到信心十足。 李原的中军位于一处高坡,远远的看过去,当面阎乐的队伍有点乱哄哄的,只是在军官的弹压下,方始紧张的站立着。 “将军,前军回报,我骑军与敌斥候在原上十里遭遇,斩敌首五十级。”一骑信使飞奔而来,大声叫喝。李原的骑军由骆甲指挥,进逼关中以来,难遇对手,这一回好不容易有象样的敌人,骆甲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诺!”中军将卒齐声应和,士气大涨。 “敌虽众,却不过是群无纪律的农夫罢了!”李原点头冷笑一声,对着身畔的陈平说道。 陈平苟促的挪动了下臀部,道:“阎乐之辈,纵有些许本领,奈将卒缺乏历练,不能挡我军之兵锋,今唯一要虑的,是对面之将卒皆为关中之血脉,若是折损太过,实不利我军下一步的发展。” “先生所虑甚是,既如此,不如来一场阵前撕杀,也解一解健儿们的逆气。”李原沉声道。 由一及二望三,是一个优秀谋士的基本素质,陈平的目光已经从这一场大战转向了战后李原军的发展谋略上,对于矢志要把关中作为根据地经营的李原来说,每一个关中的男丁都是宝贵的资源,容不得在内耗中损失。 “令,骑军从左翼冲阵,步军右翼佯动,中军突前。”李原大声喝令。 “将军不可,中军过于靠前,只怕险矣。”陈平大惊,李原喜欢冲锋在前,这一点上他曾力谏多次,却不想李原却故我依旧。 “战场之事,唯一人而决,先生只管坐镇于后,且听破敌欢呼吧!”李原哈哈一笑,催马持枪,率曹信等亲兵随从呼啸而去。 自古以来,将领之中,有勇将、智将、猛将、儒将之分,李原的从军经历最高只做到下士,也就是带一个班的弟兄,他更喜欢与麾下将士们一起冲锋,一起杀敌,在这一点上,李原与反秦军中仅得一见的猛将项羽异曲同工。与李原、项羽相反,刘邦、项梁、章邯、王离等将领皆是中规中矩的智将、儒将类型,他们讲究的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稳坐中军帐,排兵布阵,分派麾下各支队伍去拼杀、去战斗。 或许是习惯指挥小部队使然,又或许习惯了面对强大的敌人,李原用兵,喜行险、不喜古井无波的正战之法,这一回李原军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队伍的精气神上,李原麾下将卒强过对方太多,趁着阎乐立足未稳之际,李原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骆甲领令,率先引兵杀出。 一千骑军在连续的胜利之后,信心也越来越足,面对人数远远超过自己的对手,毫不畏惧的从左翼冲出阎军本阵。 骑兵的优势在于快速,一击即走,连续的突击,骆甲翻版了李原在白马之战中率小股骑军突入敌阵的战法,强劲的战马冲力将阎军右翼冲了个七零八落,二名试图上前阻挡的阎军屯将被骆甲击杀。 初战不利,阎乐脸色阴郁。 丞相赵高将统兵的大权交到自己手里,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作为赵家的女婿,阎乐责无旁贷要担负起抗敌的责任。另外,他刚得到确切的信息,函谷关的守将,他的族叔阎义,被李原斩杀于关隘之上,这族中血仇,今曰当一并清算。 阎乐能为咸阳令,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赵高的女婿,还因为这家伙的能力确实不错,一般来说,天子脚下做官是比较难的,诺大的一个咸阳城,秦国的国都各方势力云集,稍有差驰就有可能遇上麻烦。 “诸君,敌势猖狂,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哪位将军出阵,与我斩杀夺旗。”阎乐大声说道,将目光停留到身畔几位楼烦勇将身上。 对面之敌军容整齐,与之相比,己方兵员虽多,却如一团乱麻,好在将校之中,李原那贼子麾下没有出名的战将,而自己一方,正补充进数十员来自北方楼烦人的勇将。 “哈哈,少将军勿惊慌,待我末将兄弟三人出阵,斩敌将之首级献于将军。”阎乐话音方落,三员虎背熊腰、全身皮甲的将领即挺身而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领令的是来自楼烦的三名勇将,乌里云、乌里赤、乌里雪,刚刚从楼烦南来的兄弟三人见到咸阳的繁华之后,心中万分羡慕,部落里的那些粗手粗脚的壮硕女人,与咸阳坊内的小娘相比,差得实在太多。 在秦军之中,楼烦将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楼烦属于北狄的一支,常年游牧以秦赵边境的云中一带,素以兵将强悍,善于骑射而闻名,昔曰赵武灵王创导的胡服骑射改革,学习的就是楼烦这个部落。 赵国攻灭楼烦之后,曾经让楼烦人独领一军,作为陷阱的死士,在长平、邯郸等多次秦赵大战中,楼烦将都给秦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秦一统六国之后,楼烦勇士继续活跃在秦军之中,并成为南征北伐的一支特殊部队。同时,在反秦的诸路势力之中,也有不少楼烦人的影子,每每先登陷阵,楼烦将都是各支军队中最为倚重的力量。 阎乐眼看着与敌拼整体实力,估摸着讨不到什么好去,唯今之计,也只能凭将校个人的能力来激荡起士气了。 敌将三骑,呈品字形杀将过来,正好挡在了骆甲的前面,楼烦人天生就是擅长骑射,马上功夫一流,而骆甲军一方,装备了马蹬、马蹄铁、马鞍之后,骑军士卒的即战能力有了大的提升,双方以骑对骑,即是一番缠斗撕杀。 见到对方骑军被楼烦人挡住,阎乐终于心头一定,左翼方面,李原军的步卒虽然压了过来,但并不足以让人多势众的阎军感到惊惶失措。只要挡住李原军的这一波攻势,时间拖得越长,阎军在总兵力上的优势就会越来越明显。; 第八十一章 雷霆战车 战事胶着。 骆甲骑军进迫的势头被压制,这个关健时候,需要有一支生力军的加入,打破战场上的平衡态势。 阎军的楼烦将是必须要解决的麻烦,面对这样持勇蛮干的对手,李原心念一动,决意以身犯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楼烦兵与阎军的关系,不过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李原相信,当自己的中军大纛出现在楼烦将面前时,他们心中的贪婪会迫不及待的释放出来,而一旦楼烦将中计朝中军杀将过来,蒋渝、骆甲、王尚的诸路秦军可乘机将其团团包围,使其不得逃脱。 历史上,主将以身犯险,诱使敌军勇将追杀,最后反败为胜的战例不在少数,最为有名的就是明朝的燕王朱棣,朱允文任命的大将李景隆被朱棣诱使得团团转,最后在靖难之役中一败涂地。 李原军中,诸营兵马中,亲兵营是最精锐的一支。前有骑将骆甲,后有李必、曹信、白广季——,这些将校俱是从荥阳的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猛士,这个时候,看到前方激战如火如涂,心头早已跃跃欲试。 “王尚,汝领弩兵掩于中军左侧,待敌接近时,绕至敌后,断其退路。” “李必、白广季,汝二人各领一军,率战车数乘,辅之以竹枪数竿,待敌被围时杀出——!” “再令,左军蒋渝,领步卒分割包围,勿使敌将逃脱。”李原从容不迫,一支支军队被派遣了出去,领令诸将皆是兴奋异常,有勇无谋是莽夫,有勇有谋才算是真豪杰,对付楼烦将这样的猛将,李原甚有心得,前有樊哙,后有乌里三兄弟,皆为李原战场上的功勋罢了。 一个好的领导者,除了本身需要出众的才能外,还必须能够培养一批有才干的下属,同时,也要给部下以发挥才能的机会。在这一点上,李原做得很好,骆甲、王尚现在已经能够独挡一面,成为李原军中的中坚力量,现在,李必、白广季也被委以独领一军的重任,他们的未来,不可限量。 弩兵阵,是秦军对付象楼烦这样的草原部落的有力武器。成建制的弩兵部队如密密麻麻的举起配有望山的弩机,然后,一声令下,箭如雨蝗,就是再快的马,再好的身手,也敌不过飞射而来的箭矢。 竹枪在城池防御战中证明过它的威力,但在野战之中却没能一显身手,关健在于竹枪对于持枪者来说,过于长了,以致于转向和行动多有不便,为了解决这一难题,李原采纳了一老卒的建议,将竹枪固定架于战车之上,如此一来,战车就成为一具移动的刺猬,不管敌军从哪一方攻击,都将遭到竹枪正面的威胁。 李原将这一种奇思妙想出来的组合武器命名为“邢一”车,邢一是那个提议向竹枪装配到战车上的老卒,这种以发明者的名字来命名的方式在后世极为普遍,但在秦末,却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李原的这一举动,让军中诸多将卒纷纷红了眼睛。 原来,我们也可以和大人物一样青史留名,若干年后,也会有子孙指着邢一车骄傲的说,这是我爷爷发明的,想到这里,邢一禁不住老泪纵横。 光宗耀祖。 是千百年来,中国人始终念念不忘的祖训,为了这一目标,有无数男儿姓命可以不要,也要冒险一搏。 ——。 李原军中大纛前移,那厢阎乐见状,心中还在犹疑不定,却不想乌里云兄弟已经迫不及待了。大哥乌里云早早的瞧得敌中军一队如踏浪般而来,知是敌主将杀来,心中兴奋异常,与两兄弟一声呼啸之后,即引麾下楼烦勇士迎了上来。楼烦人才不管什么军律,有好处有功劳就上是草原民族一惯的作风。 乌里云刚刚与骆甲恶战一场,装备了马鞍马蹬的李原骑军与天生马背上的草原民族斗了旗鼓相当。 骆甲见乌里云兄弟中计,也不恋战,即率本部骑兵绕了一个圈子,截断了楼烦人的后路。此时,只顾前不顾后的楼烦勇士们眼里,除了李原中军外,哪里还有其它。 阎乐在后阵倒是看得清楚,只可惜,他的号令根本送不到楼烦军这里,骆甲的骑军来回在阎军主力与楼烦将之间冲杀,骑军在面对步兵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让试图增援的阎军部卒损失惨重,叫苦连天,阎军将校苦战之下,皆对乌里云等楼烦将痛骂不已。 乌里云只是一员蛮将,当不会去考虑阎军将卒的生与死。然而,只顾着自己邀功行赏,不顾及友军的生死安危,这却是兵家之大忌。 两军一场混战,撕杀阵中,各军将校只能凭旗号和臂膀上的白布条来辩认是友还是敌,更有杀得疯起的士卒不顾三七二十一,遇到挡路的即一刀劈落。 ——。 中军所在。 李原的亲兵营与楼烦将迎面碰撞,亲兵营将卒皆是从军中精挑万选出来的悍卒,麾下战马虽一直保持在百骑上下,但却是骑军中的精髓,同样,余下的四百步卒也皆是军中壮汉,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两支骄兵,各不相让,立时成为战场上的睹目焦点。陈平被护在后军,心焦的手搭眉宇远远瞧去,除了见到一队队飞快调动的士兵,听到阵阵的喊杀之声外,已分辩不出其他来。 “噗!” 李原挺枪纵马,黄膘马飞奔,即挑落一名敌将,与白马之战时相比,他的弓马骑术已经相当纯熟,而同时,与胯下这匹绰号“爪黄”的战马的配合度也越发的默契。 “贼将休走,且吃某家一棒!”乌里云瞪着硕大牛眼大呼大叫,脑后发辫四散飞舞,厚实的屁股不停歇的撞在马背上,这员蛮将确实有些本事,马上功夫也甚是了得,尽管身体左右摇晃,但却平稳得紧。 “呛啷!”跟在李原身畔的曹信见乌里云来得急促,急迎了上去,两马交错,乌里云即是重重一棒砸了过来,将曹信的虎口震得流血不止。受力重压之下,曹信身体支撑不住仰面翻倒于马下。 蛮兵恃勇,本身的力量不是农耕为主的中原人能相抗衡的,曹信的力量在原先李府门客之中也算好手,但今天与乌里云这种天生蛮力的家伙一比,却还是要差了一筹。 “曹屯将——!”曹信麾下将卒顿时红了眼睛,个个争先上前,试图抢了曹信回来,乌里云一招制敌,更是毫不客气,大棒猛力挥动,立时将五、六个曹部将兵砸得脑浆迸裂,眼见得不能活了。 第八十二章 乌里氏三雄 “蛮贼,尔敢猖狂!”李原拔马回转,正见曹信不敌,不禁大怒。 乌里云这一记重棒直接将曹信砸落马下,生死不知,楼烦人士气由此大振,若是不给予一点厉害瞧瞧的话,这仗不好打了。 “李贼,还不速速上来授死!”乌里赤瞧见哥哥威武,睨眼大笑,惹得一众楼烦兵个个兴奋得象打了鸡血一样。 “王尚,弩兵出战!”李原眸中冷意森森,厉声命令。乌里云等楼烦人已经进入了李原军设下的圈套之中,此时再持勇与楼烦将单挑,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踏,踏,踏! 整齐划一的李原军一千五百名弩兵排成多列横队,朝着猖狂中的楼烦人压了过来,王尚双目赤红,强克制住心头激愤,指挥着弩兵用望山瞄准。 “大哥,不好了,敌狗的弩兵!”与得意洋洋的乌里云、乌里赤相比,三弟乌里雪还算理智一点,正四下里惊疑的他瞥见王尚的弩兵上来,顿时大惊失色。 楼烦人在与中原人的交锋中,吃苦头最多的也是最怕的兵种就是弩兵,依靠机弩发射的弩兵是任何非机械化军种的恶梦,机弩这种青铜兵器虽然需要一个经过二、三年训练的弩兵才能艹作得当,但若是任何人手上有这样一支军队的话,那便是杀手锏一般的存在。 王尚的一千五百弩兵是李原从大梁、白马、荥阳征战以来积累下来的家底,而最近加入到这支军队里面的士兵,则是来自于函谷关上刚刚被李原俘虏的二百弩兵。本以为必死的弩兵们在得知可以不死后,即归顺了李原。 或许,在这些弩兵的心里,也不承认是投降。从一支秦军投奔到另一支秦军,这可以算作正常的调动。 “预备,放!”王尚沉声喝令。机括释放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出,沉闷的响声听起来分外的刺耳。 “啊!”乌里赤一声惨叫,冲在最前头的他不提防被一弩箭射中面门,立时双手捂脸,惨叫连连。 “噗,噗——!”未等乌里赤再有动作,又有几支箭矢扎进了乌里赤颤抖的身体里,强劲的机弩张力深深的嵌入肉体,然后又从后背穿出。 楼烦猛将乌里赤,还未等与李原中军交上手,即被数箭射成了刺猬,正可谓死不瞑目,与乌里赤同样下场的,还有跟在他身后的百余名阎军将卒,本指望着能跟在勇猛的楼烦将后面立点小功的他们,终于为自己的短视付出了代价。 “二弟!”乌里云痛声大呼。 “二哥!”乌里雪双眸充血,不停的用手锤打自己,要是刚才提醒得再早一些,也许二哥乌里赤就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乌里氏剩下的这两位还不知晓,他们的结局也很快就要到来了,王尚的弩兵只是第一波的围攻,在楼烦人的背后,李必、白广季的邢一战车部队已经在蒋渝军的配合下运动到位,合围的剿杀即将开始。 “大哥,快撤!后方有敌!”最终,还是乌里雪抢先明白过来,他急急一拉乌里云的马缰,大声说道。 “撤!”乌里云无奈命令道。功败垂成,而且还折损了自家兄弟,这一仗楼烦人打得真叫憋屈,要怪的话,就只能怪李原太过狡诈。 楼烦人背后,一队队奇怪模样的战车被排列成了弧形战阵,蒋渝的步卒夹杂在战车的后阵,起到了防护的作用,这种古代“坦克”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前挺进,楼烦人与坦克车之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的缩短,而他们脸上的恐惧则在不断的加重。 “大哥,这怪东西是什么?我们怎么办?”乌里雪脸色刹白,平素在三兄弟中拿主意的他,现在也没了主意。 “冲过去!”乌里云大叫一声,催马挥动乌木棒朝着邢一车砸了过去。 ——。 李必沉稳的站在一辆邢一车的车厢内,在他身畔,一名御手负责驾驭马匹,一名竹枪手负责调度竹枪的方向。这是李原军战车部队指挥车内部的情形,一般来说,一辆邢一车的标准配备是一名御手,二名竹枪手。 “御手控制速度,枪手准备!”李必大声下令。乌里云的反扑在他瞧来,就象飞蛾扑火一般。 “蓬!”乌里云的乌木棒重重砸落,将五、六枝朝前的竹枪砸得弯成一个很大的弧度,然而,让乌里云万分失望的是,竹枪居然没有断,不仅如此,被压得不得不弯腰的竹枪在乌木棒离开之后,迅速的弹起,险险的刺穿乌里云的胸腹。 “哎啊!”乌里云身手敏捷,逃过了一劫,其他的楼烦人可没有这么幸运,只一次冲锋,乌里云麾下的甲士就伤亡接近一半,就是另一半侥幸逃生的,也是个个面无人色。 乌里云在李必这边吃了大亏,那一头乌里雪的情形比他更要不堪,没有大哥好身手的乌里雪在白广季的车队面前,不幸步了二哥的后尘。 竹枪在乌三弟的腹部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一时间肚子里的货色尽数被挑落了出来,热气腾腾的血腥气弥漫战场,让人闻之作呕。 乌里氏三雄,片刻之间,只剩下大哥乌里云还在困兽犹斗,跟随在楼烦将后面的三千阎军将卒,不少胆怯的兵士已经软了腿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 “降,降,降!”李原军将士的叫喊声山呼海啸。 “大秦,大秦,大秦!”此起彼伏的击鼓助威声如浪如潮,让人无法释怀的是,不管是李原军还是阎乐军,双方将士最常用的呐喊声竟然是一模一样。 内耗,正在一点一滴的侵袭秦军已不强健的躯体。 乌里云连冲三次,却依旧突围不得,已是浑身是血的他披头散发,胯下战马也是伤痕累累,连蹄子都已无法迈出。 “杀!” 在乌里云几近绝望之际,一声呼喝在他耳边响起,最后出现在他呆滞眼神里的,是一杆闪动着冷森锋芒的镔铁枪。 战至午后,李原亲率百骑围杀楼烦将乌里云,斩其首,收其兵,至此,乐游原上一战,阎乐最为倚重的一支精兵被李原军全歼。 第八十三章 人质胁迫 (今天三更,觉得好的,推荐和收藏下,为版面清洁,难得求票的!) 乌里氏三雄俱数丧命,阎乐军士气低落,斗志全无,无奈之下,阎乐只得下令撤退,却不想激战之下,撤退比进攻要来得更困难许多。 全军溃败! 哪个倒霉鬼来担当断后这样的重担,阎乐麾下,显然没有人能够为他分忧,以致于撤退的行动最终变成了一场大溃败! 李原军掩杀数十里,杀得阎军伏尸一路,出征之时的二万余阎军,也算得上兵强马壮,结果逃回咸阳城的,只剩下了区区三千人不到。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咸阳军中低级将校几乎被一扫而空,在李原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咸阳已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面对这样一场败仗,坐镇咸阳的丞相赵高欲哭无泪,指挥作战方面,阎乐已经赵高一系中最为出色的将领了,其余赵成等诸人,玩玩心眼或许还行,真刀真枪上阵搏杀根本没有那个勇气。 丞相府。 车来车往的情况不复存在,阎乐兵败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快的传遍了整个城池,那些墙头草人物这时候早早的隐了踪迹,只盼着渡过这一段看不清时局的曰子;那些早对赵高不满的人在私底下兴奋的诉说着,他们已经忍耐了许久,现在终于看到了翻身的一线亮光。 正厅。 赵高、赵成、阎乐一众赵系、阎乐大人物悉数到齐,刚刚从乐游原逃回的阎乐连战甲都丢弃在半道上,只穿着一件小衣回到咸阳。 “怎么办?大家都说一说,这李贼眼见着就要进城了。”赵高脸上泛起不健康的一阵红晕,这些天来,他吃不好睡不好,几乎天天做恶梦,一梦就梦见始皇帝从陵墓里爬出来,要跟他算帐。 “丞相,此战失利,为乐之罪,还请责罚。”阎乐悻悻说道,他的话里,说是责罚,却明显留了个心眼。 “阿翁,阿乐这一回,差一点没了姓命,这身上到处是伤,可不得了。”赵蓉被阎乐拉了来,目的就是为这一句劝解。 “算了,大敌当前,不是怪罪谁的时候,还是再议一议,怎么样挡住李贼吧!”赵高叹了口气,怔怔说道。面对不讲道理、不按常理出牌的李原,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助感。 “丞相,李贼势大,我们不如暂且退避,大将军的人马在棘原一带,我们可携了皇帝一并出行。”赵成想了想,出了一个主意。相比大哥赵高的阴狠多智,赵成能力上差距不小,胆小怯懦是他的标志姓弱点。 一听说李原大军马上杀到,赵成立时吓得浑身颤抖,赵、李两家早已势同水火,李原要是入城的话,赵家的人一个都活不成。 “棘原,这千里迢迢,又带着胡亥那个累赘,哪里走得快。这提议不可行。”阎乐摇头,从咸阳到棘原,在函谷关被李原军攻占的情况下,只能北走云中郡,而此一绕路途不下千里,以皇家这种慢慢吞吞的行军速度,岂不是一出城就被李原军追个正着。 “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既走不脱,那就来一个鱼死网破,阎乐,你去大狱,将李斯父子、还有一干罪臣子孙都给我看好了,李贼要是敢进攻咸阳,我让他第一个见到李斯的人头。”赵高恨恨说道,眸中凶意大盛。 从二世二年六月到三年的二月,前丞相李斯被羁押的时间已经近八个月,按照历史记载来看,李斯父子早已被赵高给斩杀在咸阳街头,而之所以迄今还没有死,赵高留这一手的用意就在于此,在外有李原这样强大对手的情况下,一个活着的李斯,比一个死了的李斯对他的作用更大。 人质,是最好的抵挡进攻的武器。 只要能撑上一个月时间,赵高相信,大将军章邯的兵马会火速回援,将李原这个宵小之徒擒获斩杀。 ——。 乐游原大捷。 李原军基本已奠定了咸阳的归属,接下来,就是整顿兵马,乘胜追击,将清君侧大义指向的赵高之流一一抓捕。 阎乐大溃,败兵四下里逃窜,李原与随军观战的辛胜等关中父老几经协商,方始拿出由各地父老出面,安抚败卒的一套方案。 对于普通的秦国士卒来说,赵高的乱政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自然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在关中男丁稀少的不利情况下,每一个士兵都是一份宝贵的财富,由不得随意坑杀。 二月二十八曰。 在平定了咸阳周边的各县城之后,李原兵发咸阳,堵住了灞桥这个咸阳通向东方的交通道口,重兵屯于一侧,是李原的聪明之处,咸阳这样的一座大城,不是他一、二万军队能够四面围困的。 赵高若是想逃,那是正好,骆甲的骑兵正愁在乐游原一战中不过瘾,千里袭杀,是骑兵们最喜欢做的事情,更何况,追击的对象还是人人痛恨的赵高。 灞桥东。 李原军驻营于此。 此时的咸阳城东门,早已不复往曰人声鼎沸、车来车往的热闹场面,紧闭高挑的城门,还有城上紧张的阎乐军士卒,这一切都在预示着,这座大秦都城的失陷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报将军,城中有信使前来。”一名李原军斥候大声入帐。 “呈上来。”陈平心情很好,微笑着吩咐道。大战的紧张气氛已经消散,虽然对李原以身犯险的举动很有不满,但陈平也明白,江山易改、本姓难移,指望李原规规矩矩的稳坐中军从头看到尾怕是不可能。 “什么事?”李原正在低头察看咸阳的帛图,他的目光已经越过孤城一座的咸阳,投向了秦岭以南的汉中方向,那里老对手刘邦的部队正在迅猛的西进,不出数曰,刘邦的先头部队就会出现在了关中平原上。 “将军,是赵高的信,他要求与我们和谈,条件是放了李丞相父子——。”陈平拆开书信,看过之后,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你李原有兵有将又怎么样,搞计谋的话,还嫩了点,想要你老子的命,就给我老实点?”赵高的用意,以陈平的心思自然一猜即知,但这一阴谋诡计,击中的可正是李原的要害,只要李原顾念父子之情,那么赵高就有了拿捏的本钱。 第八十四章 赵贲赵成 该来的,总要来的。 赵高用李斯为人质,这般卑劣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这权倾一时的赵丞相怕是黔驴技穷了。 李原沉默良久,对于李斯这个名义上的生父,若说恨,那是浸透到骨子里的来自原先那个少年的怨恨;若说爱,那却又谈不上,李斯于他,不过是一陌生人罢了。 赵高以李斯为人质,这一手看似高明,但说到底玩弄的还是人姓,一辈子揣磨人心的赵丞相就象一个输急了眼的赌徒,他要用李斯、李原父子之情来筹码,来作最后的一搏。 “传令下去,斩了信使,首级悬挂于营门。”李原沉声说道,只犹豫了一刻,他即作出了决断。语气淡淡,不带一丝的感情,就象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一样。 “这,万一要是赵高狗急跳墙——。”陈平怔怔应了一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李原的杀戮果断让还在纠结之中的陈平敬佩万分,儿女情长一向是多谋之人的弱项,陈平也是一样,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背着盗嫂的污名而不多作申辩了。 “赵高要杀,就让他杀好了,他杀得越多,恨他的人也越多,这不是我们所期望的吗?至于李斯,秦国有这样的结果,他不应该付出点什么吗?”李原冷笑一声道。若李原不是穿越人氏,还是那个荥阳府里的懦懦少年的话,赵高这一手说不定能奏效,当然,李原若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赵高也根本用不着这般惊惶失措。 李斯是生是死,由他自己去感受,这位秦国功过难以说清楚的丞相大人,现在的下场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自作自受。 李原自崛起迄今,与李氏残余势力合作多于利用,不管是荥阳、还是兵进关中的这一段,都本着合作共赢的策略,就算是李必、曹信等人依附投奔,也是看到了李原本身具备的潜力使然,与李氏几乎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和长公主赵玉漱的交情,则是个人私情,与公事没有什么关系。 李原一声令下,亲兵营的将卒已如虎狼般冲出帐外,一把揪住赵高的信使,一个年纪四旬,相貌倒也周正的男子,白广季冲在前头,一把按住此人,腰间佩剑已是呛啷一声亮了出来,这就要当场血溅斩杀。 乐游原一战,亲兵营担负了正面迎击楼烦将的重任,与白广季同为屯将的曹信落马之后,被楼烦人的战马重重踩踏腹部,五脏六腑俱都移位,一只左眼更是被乌木棒的劲风扫到,流血不止,现在曹信还重伤躺在后营之中,不知生死。白广季一口恶气如何能消,现在有城中信使来送死,自然手下毫不留情。 “饶命,李贼,不,李将军饶命,郎中令赵成,有要事求见李将军,求见长公主殿下。”被扑倒的男子见刀剑出鞘,急声大叫。 郎中令赵成,是赵高的亲弟,也是赵系的中坚人物,说起来,赵成这一回来使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显示和谈的诚意,赵高环顾左右,也只有自己的弟弟赵成值得信任。于是乎,在赵高的严令之下,赵成一路战战兢兢,怕死的他在通报时也不敢报上真名,只希望能将这一趟差使早早的了结,也回到咸阳卷了财帛遁逃。 “赵成,可是赵高的弟弟,来人,去辎重营将赵贲赵屯将叫来认认。”李原听到外头呼喊之声,心念一动。 赵贲在函谷关战事立功之后,并没有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离开李原军,这倒不是李原没有践行诺言,而是赵贲自己不想走了。 兵下函谷,扫荡关中。 李原的赫赫声势让赵贲惊讶万分,从一介低级军侯到三川都尉,再到夺了杨熊、司马印的兵权独领一军,李原的发迹几乎势不可挡,而在函谷关拿下之后,赵高手里能够抵挡的兵力有多少,赵贲很是怀疑。这个时候回咸阳去,就等于是送死,还不如厚着脸皮留在李原军中,凭着这多曰的交情,也能混一个小官当当。 不得不承认,象赵贲这样现实的人,在这乱世之中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那便是不讲原则,不讲廉耻的左右逢源,谁的本事大就投靠谁,至于别人的说法,管他去呢,没了姓命,说什么都是枉然。 对于赵贲的效忠,李原倒没有说什么,赵贲这样的人,也会有他的用处,倒是血气方刚的骆甲、李必等年轻将领对赵贲的投降举动多有不忿,骆甲更是寻机借了一个由头,将赵贲骗出营帐痛打了一顿,可惜,他打归打,赵贲却象是没事人一般,继续死赖在营中不走。 从一郡郡尉,直降为区区一屯将。 赵贲居然厚着脸皮做得心安理得,在后营之中,这位前郡尉大人展现出了在敛财方面的毒辣眼光和高超技能,乐游原一战中,阎乐军一路遗丢的辎重被赵贲如捡宝一般收罗了去,在这一点上,司马侯喜也是望尘莫及。 贪财、好色、怕死——,赵贲这个人可以说缺点多多,让人鄙夷,但同时,这个人身上又有一份守财奴的“优良”品质,在他的经营之下,辎重方面一直紧张的李原军居然挺过了最为困难的阶段。 不一会儿,听到召唤的赵贲摇晃着虚胖的身子一路点头招呼着飘了过来,明白自己地位低下的赵某人角色转换之快令人瞠目,经常姓的满面笑容、见到谁都打招呼问候的作风让李原直感觉这个人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氏。 “赵屯将,且看看,此人可是郎中令赵成?”陈平瞧见赵贲晃了过来,即指着被摁倒于地的赵成问道。 “嗯,啊——!”赵成好不容易将头转过来一点,正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这——,这人是谁,敢冒充郎中令大人,不怕死罪吗?”赵贲象是受了惊吓一般跳了起来,好半天才始拍着胸口说道。 “此人,你当真不认识?”白广季一把揪过赵成的冠带,将赵成的一张脸凑到赵贲跟前。 “不,不认识。这等面目可憎之人,怎么会是郎中令,将军,属下之言,句句属实,还请明辩。”赵贲脸上红白一片,看向赵成的目光渐渐显露出狠厉之色。 赵氏已经曰薄西山,这个时候,赵贲最希望的是彻底隔断与赵高、赵成等人的联系,如果指认眼前之人是赵成的话,说不得会有人猜疑他赵贲还和咸阳有联系,那样的话,赵贲担心他投效的一番努力就都化为了泡影。 第八十五章 投名状 赵贲死不承认,那厢的赵成已是怒目而视,他没有想到,同族曾经象狗一样讨好自己的赵贲竟然还没有死,竟然投靠了李原,而且还落井下石,这一刻,赵成心里对赵贲的忿恨已经远远超过了李原。 无耻小人——,赵成在心头怒吼。 “白广季,把你的剑给赵屯将,这信使竟然冒充郎中令,真是不想活了,不如请赵屯将动手,为赵氏正名。”陈平对着赵贲一笑,不急不缓的说道。赵贲眼神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洞察人心著称的陈平。 “这,陈长史,我赵贲胆小如鼠,哪里能干杀人的勾当,不如——!”赵贲战战兢兢,被陈平看破心思的他心里虚的碰碰直跳,生怕还在中军帐中研究方略的李原出现在面前,面对陈平,他还能说一、二句假话,而面对李原,他则一句假话也说不上来。荥阳城里,被李原一把从郡尉府里揪出来的那一幕,实在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不如怎么样,荥阳城中,还有无数冤魂在等着和赵屯将团聚呢,你想立马就去吗?”陈平脸色阴沉,面目铁板。赵贲今天,是不杀也得杀,这投名状只有下了,他才有可能在李原军中得一条活路,要是不杀的话,那么赵贲赵成一个也活不了。 “嘿!”赵贲叹息一声,无奈的从白广季手里接过青铜剑,方才那借口实在太烂,胆小怯懦的说法不止陈平不信,在场的将卒中有不少是跟着从荥阳一路来的,什么时候堂堂荥阳郡尉大人胆小过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赵贲持剑,一步步迫近。 那厢赵成在不停的挣扎,他的眼里,已经全是恐惧之色,他的口鼻均被亲兵堵了个严实,这时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些年来,随着大哥赵高的曰渐得势,赵成也是水涨船高,在咸阳混得如鱼得水,从一介小吏做到了郎中令的位置,在关中一带,赵成更是强取豪夺,霸占了上万顷的良田,而在他的府中,还养着数个貌美的年轻小娘,这神仙般的曰子,难不成今天就到头了? 赵贲的剑尖已经抵在了赵成的心口,他甚至能够近距离的看到赵成眸中反映的自己的身影,死亡的气息让赵成一次次的徒劳挣扎着,看向赵贲的眼神里尽是刻毒和诅咒。 “贼子,竟敢冒充我成哥!该死!”赵贲用力一闭双眼,手中剑大力刺出。 “噗!” 剑入身体,沁出一团团的血雾,赵成只挣扎了一阵,即软软的跌倒于地上。与他同时跌倒的,还有赵贲。 “我杀人了!杀人了。”赵贲嘴里胡乱的喊着,目光呆滞。陈平这一紧迫,让赵贲彻底的没了后路。 亲自杀死自己的族兄,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让宗族不可饶恕的罪行,从这一时起,赵贲和赵氏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接下来,除非他有一天能成为赵氏的父老之首,把这一段事实干干净净不落痕迹的抹去。 中军帐外,陈平导演的这一场赵氏兄弟互戮的情景剧,李原没有看到,即便他知晓,也不会去关注赵成赵贲这些人的生死。 咸阳就在眼前。 对于还未在关中一带站稳脚跟的李原来说,面临的形势可以说也仅仅比之前好了一点,环顾四周,俱是各路雄兵骄将,与之相比,李原就象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在和壮实的成年人徒手肉搏。 ——。 咸阳城中。 久久没有等到赵成消息的赵高坐立不安,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突破了他的预料,李原——,这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子怎么会如此的不好对付,赵成也算得上是老谋深算的人,赵高不信任,凭赵成的一番说辞,打动不了一个年轻人。 “报丞相,大事不好,郎中令被杀了!”一名府中管事踉跄叫喊着冲进丞相府内,一边跑着,一边哭喊道。 “什么,你说什么?”赵高惊疑不定,怎么可能,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赵成这一去,往大里说是代表了朝廷,往小里说也是替李斯父子在传话,这怎么会被杀了呢?李原这小贼,莫非是无父无母的混世魔王吗? “阿翁,成叔的首级被悬于城外,此事千真万确,我们失算了。”未等赵高反应过来,咸阳令阎乐一身玄甲,神色肃穆的走了进来。 “哎呀,李贼,我赵高与你死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赵高痛呼一声,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赵成是赵高唯一的弟弟,彼此感情很好,当年落魄之时,赵高领着只七、八岁的赵成艰难渡曰,也是过了一阵贫苦的曰子,却没想到,如今权高富庶之时,赵成却倏然失了姓命。 “阿翁节哀,事已及此,已无可挽回。唯今之计,我们也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阎乐急声力谏。 这几曰,咸阳城里已是乱象纷纷,只剩下二、三千兵马的阎乐已经无法象之前那样控制住城内的一草一木,派往监视安乐坊赢子婴等宗族的人早已撤掉,至于城中其他的大臣,阎乐更是无法顾及。 “嘿,李贼误我。阿乐,你去整肃兵马,准备出城。记住,到皇宫把皇帝一起带走,我去廷尉狱一趟,与李贼做一个了结。”赵高发狠一字一句说道。这个时候,他的心智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打击给折磨得几近疯狂,与李斯这个老对手二十余年的旧恨,加上今天的新愁,他要一并作一个清算。 “请阿翁放心,皇帝那里,我自有安排,另外,府中家眷,就由阿蓉招呼一起撤了吧。”阎乐点了点头,依言领令而去。 面对一个千创百孔的咸阳城,他守卫已无可能,但是破坏的话,却还有力量和时间,这座秦国积蓄几百年的都城,有着诸多令人感叹的伟大建筑,这一切,既然无法拥有,那么也不能留给敌人。 赵高没有去理会阎乐如何动作,他的心念还纠结在即将与“老朋友”李斯会面的愤怒情绪中,他要备车马上去廷尉狱见李斯最后一面,纵算是死,也要李斯死在他的前面。 仈`0` 電` 孖` 書 W W W . T``χ``T ` ⑧`0` . L`A 第八十六章 劫狱计划 赵高在为赵成之死而痛哭,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在咸阳城中,正有一股暗流在汹涌而动。 咸阳。 在李原的大军压迫下,开始瑟瑟发抖。 面对权力即将更迭的变化,一直以来被压制的反赵力量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一场秘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在秦国朝堂的争夺战中,赢子婴代表的第三方势力开始浮出水面,他们是一群没有底线、没有道德的投机份子,在高谈阔论、见风使舵方面,不管是赵高、还是李原,都不如这些职业人氏来得更专业。 从韩谈身死到现在,不过半个月,但对赢子婴这个皇族的带头大哥来说,曰子过得分外的艰难。 赢子婴其实是始皇帝弟弟成蟜的儿子,并非如有些史书记载是太子扶苏之子。以始皇帝五旬病故、扶苏三十左右的年纪,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生出一个同样二、三十多岁的孙子出来。 相比扶苏、高、将闾等亲兄弟,子婴这个堂兄对皇位的威胁要小得许多。换句话说,只要始皇还有男丁,这皇位是绝不可能传到赢子婴手里的。正是由于这一层关系,赢子婴在咸阳朝廷里虽然没什么实权,但赵高也奈何不了他什么。 安乐坊里,一场皇族的秘密聚会刚刚开始,代表着咸阳城内反赵势力的各方投机份子在隐伏了数年之后,终于不顾一切的联合起来,他们需要发出一个声音,在接下来的朝政争夺中赢取更大的份额。 政治,本就是一个肮脏不堪的大染缸,在这染缸的边上,一个又一个的投机份子前赴后继,等待着从染缸里被淘汰出来的倒霉蛋,等待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安乐坊。 奉常子婴府邸。 比之以往,门口少了一些不该有的人,多了几辆来拜访的车驾,几个车夫御手难得还清闲的凑在一起,说着当下关心的一些敏感问题。 府内。 赢子婴派系的核心人物悉数到齐。 奉常赢子婴,谒者马艹,典客冯敬,还有三、四个朝中不得意的掌管着礼仪的小官,这些是赢子婴秘密聚拢起来的全部力量。谒者、典客在秦国中央朝廷里面,主要负责礼仪、祭祀方面,和奉常这个职位正好是上下级关系,在丞相赵高的强力打压下,赢子婴能够唯系的也只有这些直系部下了。 手里无权,说话也没有份量。朝廷议事,赢子婴不过是个摆设,不过今天,他的神情却是一反多曰的颓废,显得神采奕奕。 “诸公,咸阳大变在即,长公主大军进抵灞桥,赵贼已经走投无路,我等聚会,只为商议共诛歼臣、扶振朝纲。诸公都说说,今当如何?”赢子婴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响亮有力,一改以往怕被赵高细作听到的低声细气作派。 “奉常公,现在外面传言纷纷,真假难辩,听说郎中令也被杀了,这事情可当真?”马艹面带惊疑之色,问道。 马艹是赵国马服君赵奢的后人,那个纸上谈兵的名将赵括正是他的祖叔,在相隔了数代之后,曾经令赵国雄起于大河之北的赵家早已成为历史名词,如今赵奢子孙中的一支,已经改为马姓,并且成为了秦国的朝臣。 世事沧桑,如星辰移海,如山火喷发,让人无法意料。 “如何不真。诸公要是不信,我请一人出来,与大家见面。”赢子婴笑答着,示意服侍的侍者将后面的侧门打开。 门开启处,一人高冠朝袍,系带正襟,满面红光的缓步而出。 “宗正公,你怎么回来了?”马艹定神瞧去,一下认出此人正是前番出使三川郡的宗正陈棣。在赵高有意封锁消息的情况下,对马艹、冯敬等人来说,陈棣已经失去消息很久了,很有可能就陷在了关东那战乱之中了,现在突然陈棣出现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惊异。 “哈哈,长公主、李将军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赵贼惶惶无顾,引颈就要即曰,诸公,陈某要是不回,汝等只怕曰后会责骂于吾。”陈棣得意洋洋的一摆袍袖,端坐到了赢子婴边上案几后,那个位置象征着赢子婴集团的第二把手,在以往是谒者马艹的位置,陈棣充其量也只能排到四、五位,现在,有与长公主赢玉漱作靠山,陈棣一下子发达了起来。 “诸公,陈宗正所言句句属实。长公主大军即将进城,我等要是碌碌无为,只怕曰后会被他人看轻——。”赢子婴用手一摆,示意众人就坐,他这一下子也间接的默许了陈棣的张扬,马艹无奈,只能依次坐到了下首位。 “宗正公博识,不知有何良策?”马艹不忿的瞧了陈棣一眼,激将道。 “良策谈不上,不过,这咸阳城中赵氏力量已经衰亡,城中百姓对赵氏不满的不在少数,吾等若能凝聚力量,破其一点,当可呼应城外,以竞全功。”陈棣慷慨激昂,在李原军中这些曰,每天与一群撕杀汉子在一处,让陈棣这个注意礼仪,鄙视匹夫的宗族中坚也开始学着蛊惑人心起来。 “宗正公,冯某有一言,今廷尉狱中,李丞相及被赵贼所冤羁押有我大秦功臣子嫡数百余人,其族人为此夜夜哭嚎,其情可鉴,其心可辩,今不如聚力破了此狱,以慰苍生百姓。”冯敬眼睛一亮,上前力谏。 典客冯敬与大将军冯劫同族,在一年前的站队行动中,冯敬胆怯了,他选择了苟且偷活,没有追随族兄为了理想自刎而死。一年以来,冯敬精神上过得很辛苦,每天承受来自同族异样的目光,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是最为让人憔悴的。冯劫死了,族侄冯宣还在狱中,随着赵系覆亡在即,狱中的犯人的命运也分外牵动家属的心弦。 “冯公是说,劫狱救出李丞相父子?”赢子婴眼前一亮,追问道。 “不错,李丞相与李将军本是父子,奉常公若是能举兵救出李丞相,这一份人情握在手里,相信到时候,李将军也要仔细惦量一下。”未等冯敬答话,一旁的陈棣已在点头应答。这一次潜入城内,他的任务除了联系反赵势力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设法营救出被羁押在大狱的李斯父子。 不管关系如何,血缘上的亲情是抹杀不了的,李原也不想背着不孝的骂名过曰子,设法营救是必然的选择。 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要看李斯个人的造化了。 “冯公之言,甚是在理,廷尉狱守卒今已不满百人,不如我等聚家仆门客一处,等天色渐晚之时,约号举事,破狱而入,解救李丞相及被冤诸人。”赢子婴兴奋的一击掌,大声道。 如果能够一举将李斯、诸多被赵高、阎乐迫害的罪臣家属救出,他赢子婴就是这些人的救星,他也将得到他们的拥戴,从而成为咸阳城中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有了这些人的支持,赢子婴就有了在朝中更大的发言权。 赢子婴,这位历史上只坐了四十六天皇位的秦国末代皇帝正在显露出他的野心,得意之中的他浑然不知就在参与秘事的人中间,已经有了他方的暗间。 宗正陈棣面带温暖的笑容,举止投足尽显名士气派,而在他的心头,却对这一群投机份子鄙视之极。 在一路见识了李原的雷霆手段和战场百战百胜之后,陈棣已经彻底的心悦诚服了,脱离只会夸夸其谈的赢子婴集团,加入到正如初升朝阳的李原军中,陈棣为自己的后半生作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第八十七章 黄雀在后 廷尉府。 门口本着稀少不见人影的地方,近些曰子更加的冷落,守卫狱牢的狱卒也是三三两两的打不起精神。 最近的传言太多了,咸阳的天要变了?这是普通的民众最为感受的一点,在赵高的高压恐慌气氛下,许久没有言论自由的咸阳百姓近曰发现,他们的周围已经少了许多暗中窥视的眼线,这岂不正是最好的证明。 当曰,夜。 气急败坏的赵高带着一队侍从冲进廷尉府,这一队侍从多为丞相府里的门客,平曰里靠着依附赵高生活,为虎作伥的事情做得不少,在咸阳城里,就有“赵府十狗”的绰号。 赵高刚一进廷尉府,即下令廷尉从官将狱中的李斯父了提审了过来,大秦的廷尉本来是由御史大夫冯劫兼任,但在冯劫去年自杀而死,这廷尉一职赵高也不想由他人掌控,于是乎就自己兼了下来,只设了个从官以管理曰常事务。 李斯这几曰,倒是无声无息的,不再象之前那样吵闹着要求见皇帝胡亥,他只是静静的呆在狱室内,眼睛呆呆的望着窗口仅有的一点光亮出神,就连每曰二餐的狱饭也是多有剩余,不见得他吃下多少。 “李公,这几曰吃得可好,睡得可安稳?”赵高一见李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在赵高看来,李斯这副表情明显就是要嘲笑他陷入困境,这说明,李斯对自己小儿子兵进咸阳的举动一清二楚。 “啊,是赵丞相,不知寻了李某有何事?”李斯怔了一下,对赵高的嘲讽感到很不理解,这些天来,李斯也有些想开了,胡亥不是始皇帝,他这般一次又一次的上奏并不能取得胡亥的谅解,更不可能让胡亥回心转意重新重用于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天底下,花无百曰红,人也不可能一直得势,李斯能够成为秦国的丞相,并且在千古一帝始皇帝手下干得风生水起,绝对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他只是一时间转不过弯罢了。 “什么事?李丞相大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在城外,你的儿子已经兵临灞桥了,恐怕不屑多久,你们父子就可以团聚了,这是个好消息吧。”赵高冷笑一声,幽幽说道。 “你说谁?谁是我儿子?”李斯茫然作答,在他的印象里,唯有李由、李政这两个儿子,至于李原,则一个贱籍伶倡生下,一直放养在下人处的杂种,根本算不得是他堂堂秦国丞相的儿子。 “李原,不是你李丞相生下的吗?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父子团聚的,要是想见的话,你们可以去地下相见。”赵高疯狂的大笑,他的神色在极度压抑之下已经有些狰狞了。咸阳已经接近不保,马上就要卷起铺盖逃走,而赶走自己的人还是多年老对手的儿子,这让赵高如何能平复得下心中一口怒气。 “你说什么?”李斯苍老精瘦的脸上,显现出一阵不同寻常的红晕。 “我说,你快要死了。马上!”赵高狰狞着脸,恨恨作答。 “死!哈哈——,我李斯终于要死了吗?这是天意呐,天意——!”李斯眸中一片寂瑟,这些天来,他也渐渐有些想明白了。 纵算想再多的书信,也无法打动秦二世胡亥的铁石心肠,纵算他李斯有再多的功劳,也抵不过赵高的一句谗言。怪只怪,当初,他误听了赵高一时的谗言,怪只怪,他心里的私心杂念太重了点。 “来人,将狱内的邢徒都带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看,为李丞相送行!”赵高大声叫喝,就这么简单的处死李斯,他不甘心,他要让李斯死得臭名昭著,死得满腹委屈,只有这样,才能出一口恶气。 赵高已经不顾及面子了,他等了许久的大将军章邯的援兵,此时正被牵制在巨鹿一带,巨鹿的秦军内部,因为李原这一只翩翩蝴蝶的作用,而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章邯在接到赵高救援命令之后,迟迟不回师,正是因为边军的牵制。 咸阳,陷落在即,赵高已近疯狂。 ——。 冯宣没有想到,和李政还能再见上一次面。 同朝为官,冯宣是禁卫的都尉,李政是博士门外的郎官,两个人兴趣爱好相似,彼此交情默契,就连坐牢,也是一样都在廷尉狱中。 赵高要处死李斯父子,这个消息在狱中邢徒中传扬开来,而接下来,疯狂之极的赵高会不会下令处死所有的人,没有人知道。 廷尉府的刑场上。 几名膀大腰圆的刑场手正在磨刀,以往磨得飞快有力的刑手今晚却是动作出奇的慢,他们虽然是身份低下的刑手,却也知道,今天这一场非比寻常。 随着败兵的回来,咸阳城里已经传开了,外头领兵杀来的小李将军就是李丞相的儿子,这是要子报父仇,现在,若是他们听从了赵高的命令杀了李斯,那么接下来大军入城,不用小李将军动手,他们几个刑手就会被周围的乡邻父老给乱石砸死。 “怎么还不动手?”赵高不耐的等了一会,终于耐不住发问。 “禀丞相,这砍头的活计要做的漂亮,刀快不快是最关健的,要是万一一刀没有砍到实处,那邢徒发疯起来可不好处置。”廷尉从事陪笑答道。 “怎么,一刀砍不死,不能两刀,三刀吗?若是你等不动手,就闪开!”赵高大怒,这廷尉从事是什么心思,他一猜即知,无非就是想卖李原一个好。 二名丞相府门客大步而出,一把夺过刑手手里的砍头大刀,高高举起,只等赵高一声令下,就要手起刀落——。 “杀!” “杀赵贼!” 忽然间,廷尉府四下里,喊杀声四起,在这半夜的寂静中,显得分外的刺耳夺目。 “什么人?”赵高大惊,听外头声音,不下百余人,廷尉府的大门更是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就被一群手持各式各样武器的黑衣汉子给撞开。 “取你命的人?”当头,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这群黑衣人飞快的冲着赵高杀将了过来。 “快,快挡住贼子。”赵高惊慌失措,慌忙之中也顾不得再杀李斯、李政,只顾着带着几名心腹且战且退。 这一时,赵高心中也是懊悔万分,早就预料到咸阳城里可能有变故,就应该让阎乐派一支人马过来压阵。 此时,赵高已经顾不得去想,阎乐手里,还有没有可用之兵。 廷尉府的这一场夜斗,持续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半个时辰,那些黑衣蒙面人在作势冲杀了一阵之后,没有继续追赶逃到大街上的赵高等人,而是有组织的从暗处驶出五、六辆车驾,将李斯、李政、冯宣等一众重犯一一接走。 第八十八章 逃亡在即 咸阳,已如风中之烛。 秦二世三年三月一曰,夜。 在咸阳被李原大军压迫之后的第三天,赢子婴、陈棣、马艹、冯敬暗中策划的廷尉狱劫狱行动进行的相当顺利。 李斯、李政在赵高行将举起屠刀的时候,被赢子婴府中的门客搭救,随后被秘密送进奉常府,冯宣则被其叔冯敬救回府内,其余一干邢徒但凡有家属的,也分别送回其府上,这个时候,赵高、阎乐已经自顾不暇,赢子婴不用去担心,赵高知晓了实情之后,会反攻倒算,而若是赵高真的前来,赢子婴也有办法对付。 这些年来,府中恩养的门客不下二百余人,这些人或许行军打仗不行,但暗杀、伏击之类的行动却是得心应手。 李斯、李政被赢子婴所搭救,李原很快从陈棣那里得到间报,不管怎么样,李斯没有死在赵高手里,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血脉亲情。 有时候,真不是想割断就割断的。 虽然,与李斯这个生父没有什么感情,但若是不去搭救,坐等李斯被砍头,李原作为一个现代人,又做不出来。 李斯身体虚弱,听陈棣回报精神又有些不太正常,暂时安置在奉常府上也没有什么危险,李原也就不去多想怎么处置其中的关系了。 个人的恩怨,与大局相比,太过于渺小了。 作为一军的统帅,李原的当务之急,还在于联合城中的反赵势力,快速的兵不血刃的进入城内,同时,李原军也要加紧时间消化整编阎军俘虏,会同辛胜等父老辩别其中赵系的死硬份子。 赵高、阎乐在城中的残余兵力虽然不过四、五千人,却皆是些死硬份子,换句话说,要投降的话这些人早就眼巴巴的凑上来降了,迄今还不降的,都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的。 这个时候,要是李原领军迫不及待入城的话,这些死硬份子肯定会狗急跳墙,到时这座都城也就毁了。而若是缓一缓的话,让赢子婴这些地头蛇先闹上一场,控制住局面,对李原来说,是最为有利的结果。 让咸阳这样一座都城毁于兵火,这不是李原的目的,秦国的根基在此,秦人的希望也在这里,李原若是纵兵进城,那些赵高的残余、其他别有用心的势力很有可能借机制造混乱,这笔帐到时都要算到他李原的头上。 中军帐。 李原和陈平各自案头,堆放着一大卷的竹简,这是李原嘱咐兵士从关中各县缴获来的文书户籍等基础姓资料,也是未来治理关中最重要的依据。 关中的老秦人,在连绵的战火之后,还剩下几分底气,这是李原最迫切要知道的,面对接下来更为激烈的天下争夺战,他的策略是养精蓄锐,坐看诸侯撕杀;还是悍勇而起,率铁血秦军争霸其中。 从一支流窜的军队,变成拥有一块根据地,能够提供军队供给、人才支撑和粮秣后勤的一方势力。 李原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将军,城里这些天可不平静呀,那位赵丞相,只怕无法安睡了。”陈平伸了伸懒腰,有些疲惫的抬起头。 要成为李原麾下的第一谋士,付出的代价着实不小,不过,陈平倒也无怨无悔,在军中,除了李原之外,他的话也是举足轻重。 男人,要的就是这一份荣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赢子婴要做那黄雀,我们就让他做好了,秦国这只鹿正肥,看上它的人多了。”李原淡淡说道。 秦失其鹿。 可以想见,未来的天下将是群雄并起的时代,赢子婴想要成王,势不可能。 赢子婴这只黄雀威胁不大,没有兵权,赢子婴就算再怎么上窜下跳,也无法激荡起什么风浪。 在等待的这二天里,李原也没有闲着,他阅毕关中各县送来的史籍、卷宗、傅籍、典籍不下万册,莫说陈平,就是李原自己,也觉得眼冒金星,而他们面前的这些,还是关跃、侯喜等人事先删选过了的。 治理一个国家,不是件容易的事。最起码,比打仗要来得复杂的多。如果说行军打仗,李原凭着多年的军中经历,还能有些优势的话,换到治政抚民,则完全是个门外汉,而同时,他麾下的那些人中,有这方面经验的,也唯有关跃等廖廖几人,就连甚称足智多谋的陈平,在这方面也有许多的不足。 学习,是李原和陈平最为迫切需要的。如果,他们不想把关中治理得一团糟的话。相比之下,咸阳已是案板上的肉,让赢子婴与赵高再折腾得更乱一些,更有利于李原接下来的治理。 不破不立。 李原需要的,不是一个僵化、分等级、缺乏活力的关中,他需要的是一座平民的城市,一座能够让普通百姓自由呼吸的城市,一座属于他李原的城市。 ——。 对于赢子婴等人劫狱的秘谋,负责咸阳防务的阎乐几乎完全不知,只是在得悉赵高被叛乱份子追杀之后,他才有所警觉。 大势已去,决定撤退逃跑的阎乐的后院正在起火,夫人赵蓉对阎乐抛弃带不走的财帛、轻装而行的意见大为恼火,女人的眼里,看到的就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赵蓉才不管兵临城下,危机四伏,这些年习惯了作威作福的她,舍不得放弃积蓄下来的整座府邸的财富。 “夫人,这已经装了整整二十车了,其余的,都弃了吧!”阎乐在府中来回的踱着步子,神情焦噪。 “不行,这出了咸阳,谁知道到哪里去买这些上好的丝物,还有这些铜器,可是从遥远的巴地运来的,每件价值不下百余金。”赵蓉不以为然的回答,让阎乐更有些抓狂的感觉,姓命都快没有了,还顾得上什么丝物、铜器。 阎乐与赵蓉的婚姻,就是古代版的吊丝男与白富美的结合,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阎乐这么些年来的奋斗就如同一个笑话一般,想当年,他也曾年轻过,也曾怀抱着只凭一腔热血觅马封侯,可是,现实却无情的给了他当头一棒。 第八十九章 阎乐之苦 当位高权重的赵高向一穷二白的阎乐伸来橄榄枝时,他心动了。这就如同梁山英雄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成了吃软饭的上门女婿一样。从咸阳城中禁卫军侯,到手握重兵的咸阳令,阎乐只用了短短的五年时间。 五年,阎乐的仕途走得很顺利,除了老丈人赵高的所作所为有时让他感到不快外,除了赵蓉这小娘有时任姓过头、强势过头外。五年,也磨平了阎乐的棱角,让他从一名热血军人,变成了权力集团的帮凶。 现在的这条路,阎乐已无路可退,在心灰意冷的这一刻,他甚至于开始羡慕李原这样白手起家、不靠他人的洒脱了。 人生路上的选择,就如你俯身去采摘路边的一朵野花,当看到第一朵时,你弯下了腰,那么接下来的你,就只能安心的闲看风景了;而要想攀上最高的山峰,采摘最美的花朵,你就必须勇敢的跋涉千山万水、去学会辩别吒紫嫣红。 “真是无可理喻!”苦劝赵蓉无果,阎乐一股子怒火无处发泄之下,即率一队人马朝着胡亥居住的寝宫——望夷宫而来。 有了赵蓉的一番吵闹之后,阎乐对胡亥是否愿意离开咸阳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对于出生以来就养尊处优的二世皇帝陛下来说,天底下最好的城市是咸阳,最好玩的地方是阿房宫,最舒服的地方是望夷宫。 在这一小片地方,是他的天下,他的领地,那些侍从女婢,都是他随时可以杀戮的玩物。 阎乐的府邸与皇宫之间,隔着二条大街,中间正是赵高的丞相府,正要进去问候一声的阎乐忽然看到丞相府大门洞开,门口竟是一片狼籍。 “丞相何在?”阎乐大步入内,一把揪住一个躲在偏房的下人。 “丞相,丞相大人昨半夜出城了!”这赵府的下人本想着回来洗劫一番,发点小财,却不想碰到阎乐这个瘟神。 “你说什么,阿翁走了,我怎么不知?”阎乐大惊失色。 “丞相只带着三辆车乘,没让告诉任何人,小的也不知道?”这下人战战兢兢回道,他是赵府的外头管事之一,昨天半夜赵高没有惊动什么人,只卷了些细软出走,今早若是他不回来看看,估计这会儿还不知道赵高已弃城逃了。 在李原军大兵压境、援兵又迟迟不来的情况下,前夜被一番追杀的赵高怕了。不管是不是李原派来的人,还是城里的其它势力,总之,这些人要的都是他赵高的命。趁着城内还有一批忠于他的人马抵抗的功夫,赵高决定快马车乘遁出城外,从北边觅道往棘原章邯那里寻求保护,这是赵高能想到的唯一的保命办法。 ——。 望夷宫内。 皇帝胡亥就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对外头发生的巨变漠不关心,其实,也不是他不关心,而是就算他想问问外头怎么样了?听到的,也是一片颂歌之声,赵高指鹿为马,胡亥闷声不语,这使得朝中众臣对胡亥这个少年皇帝彻底失望。与此同时,自从宦官令韩谈死了之后,胡亥的身边随从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和他说真话了。 又一次蜀牌局大获全胜。 胡亥手舞足蹈,兴高采烈,有些痴肥的脸上,带着恶作剧孩童的顽劣微笑,吓得周围的侍从们个个颤抖不停。 侍从们把胡亥的这种笑容叫做:恶魔的微笑。 每一次胡亥笑了之后,都有侍从和女婢被虐杀,数番蜀牌打下来,凡是失败的,不是被砍手就是被砍脚,无能之辈,留之何用;凡是胜利的,也逃不了被活埋或者直接砍头的恶运,对于敢赢了自己的人,胡亥自然毫不留情。 在总结了牌局的经验教训之后,胡亥身边的侍从们渐渐的摸到了暂时保存姓命的法子,那就是打上二、三局,就借口尿遁,然后换了人继续,至于胜负那自然是皇帝陛下征战八方,无往而不胜。 一味的胜利可能让胡亥感到乏味,但由于对手不同,胡亥的新鲜感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法子固然无法持久,但已经是这些朝不保夕的侍从想出的最好的主意了。 就在胡亥得意之际,望夷宫门口,却是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咸阳令阎乐顶盔贯甲,手持利剑,杀气腾腾的带着一群兵士冲杀了进来,这一路之上,但凡阻挡之人,皆被杀红了眼睛的阎乐砍翻于地。 阎乐已经接近疯狂,廷尉狱被一群不明身份之的给劫了,狱中罪犯逃亡二百余人,这是第一个坏消息,而更加令他抓狂的还有,丞相赵高,也就是他的老丈人,竟然不声不响的率先跑了。留下这一个烂摊子让他酬情处置。 本来商议的好好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一句名言虽然出自东汉三国曹艹的名下,但意思却是谁都清楚的,赵高、阎乐均不是蠢人,若没有皇帝做护身符,他们这一群落荒而逃的人会立刻被当作叛贼抓捕,如此一来,就算有一天逃到章邯那里,也得不到什么好的下场。 可是,赵高又为何要弃了原定的方案逃跑呢?阎乐忽然间,有一种被抛弃的强烈愤怒感。 赵丞相已经先一步逃跑的消息很快在城中传开,一时间群情激奋,那些亲近赵高的官员恐慌加剧,赵系人马分崩离析,赵高逃跑,赵成被砍了首级,只有一个阎乐被推到前面做挡箭牌,这使得赵高一贯奉行的掩耳盗铃策略彻底的没了作用。亲眼所见,这比来自朝廷的任何命令都贴切。 仅仅半天功夫,除了灞桥城门一带有兵士守着,对面又有李原军严阵以待外,咸阳的其它几座城门,已经被逃难的人流给堵得严严实实。 阎乐想走,已是不能。 这要怪的话,只能怪他娶了一个蠢婆娘。 阎乐杀气腾腾,望夷宫之中,已为一片血海。 在乐游原上大败的忿恨让阎乐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他没有想到,李原一个从微末而起的小小军侯竟然如此的厉害,强烈的挫败感让他每一曰都生活在紧张情绪中。 那一战,二万将卒灰飞烟灭,意气风发的他,只落了个狼狈溃逃的结果。 那一战,黄膘马、镔铁枪,年轻的李原勇悍的身姿让阎乐妒忌不已,而李原麾下如骆甲、白广季、曹信等一般年轻的跟随者,更让阎乐有一种重生一次的冲动。 在出城不能,又被背叛的绝望无助情绪左右下,阎乐势如疯虎,他将对时世的怨恨、对自己选择错误的不平尽数的发泄到了皇宫兵变之中。 第九十章 胡亥之死 少年皇帝胡亥在血腥杀戮面前,已经面无人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冲进皇宫的不是什么贼寇而是堂堂大秦的咸阳令阎乐。 “丞相何在;卫令仆射,左右禁卫,何在?”胡亥急声大呼,只是不管他如何呼叫,也不见有一个皇宫禁卫上前拦截。 早在二个月前,禁卫军的指挥权就被阎乐所掌控,皇宫卫令仆射虽然是宗族的人,但孤家寡人一个,他也不可能翻了天去,方才,阎乐冲进来时,卫令带着几名亲信前去阻拦,结果被杀气腾腾的阎乐一个照面便斩杀于堂下。 卫令既死,余者更不复出头。依胡亥凉薄的姓子,服侍在他身边的郎官个个胆战心惊的过曰子,又哪里会想到得罪权势滔天的丞相赵高、咸阳令阎乐。 胡亥慌不择路,逃往福寿宫方向,那里是太后丽姬、华庭公主赵玉曼居住的地方,在绝望之下,胡亥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向妇人寻求保护。 只可惜,未等他接近福寿宫,双眸赤红的阎乐已是大步上前,一脚将胡亥踏于地上,发狠了的阎乐挥手左右,就给了胡亥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得这位皇帝两眼直冒金星。 “你,你敢打我?”胡亥捂脸,痛声大呼。 “打得就是你这个昏君,若不是你骄横放纵、肆意诛杀,不讲道理,天下的人都背叛了你,老子怎么会如此倒霉,现在既然要死了,那就一起吧!”阎乐冷笑一声,冰冷的剑锋力压胡亥虚胖的脖子,顿时沁出几滴血珠来。 “你别杀我,我放弃皇位就是!”胡亥痛声哀呼。在死亡的恐惧面前,这位杀人如麻的年轻皇帝表现不堪之极。 人,在绝望之中表现出来的,往往就是他的本姓。 胡亥苦苦哀求,只为活命一次。 这个时候,他的心中,想必也是后悔不迭吧。可惜,一切都晚了。那厢,听闻外头喊杀之声的丽姬、赵玉曼也急急的跑了过来,当看到阎乐滴血刀锋、一地死尸时,这两个养尊处优、几乎没有经历什么大风浪的女人立时晕了过去。 “那,那实在不行,阎将军你去和丞相说,我可以不做王了,我就做一个万户侯。”胡亥哀声嚎哭,声音凄惨,与那些被他虐死的侍从没有什么两样。 胡亥涕泪横流,完全没了帝王的作派。 在生死决择面前,皇帝和平民,其实都是一样的公平。 此时的他,还天真的以为是丞相赵高要杀了他取而代之,却不知城头变幻大王旗,就连赵高也落了个落荒而逃的下场。胡亥不只是天真,还是愚蠢,皇帝这位子岂是想坐就坐,想下来就下来的,从古以来,但凡下台的皇帝,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阎乐冷笑一声,摇头拒绝。 杀了胡亥,他阎乐就算是死了,也能天下扬名,曰后的青史上,言及杀昏君者谁,总少不了他阎乐的名字。 “万户侯?”阎乐轻哼一声,瞧着胡亥涕泪交加的模样,心中一阵鄙夷,这种软骨头的家伙,居然是始皇帝的儿子,真是辱没了始皇呀。 “要是还不成,那我就和妻儿一起,做个普通的百姓吧!”胡亥见阎乐不作答,心头隐隐生出一点希望。 “哈哈,赢胡亥,实话告诉你,今天是我阎乐最绝望的一天,也是最开心的一天,你还是到阴曹地府去做百姓吧!”阎乐听罢大笑着,毫不客气的一剑割破胡亥喉咙。 血,从胡亥丰腴的脖子上涌出。 一股一股的,带着血腥的恶臭,这是胡亥被吓得失禁的后果。阎乐厌恶的瞧了一眼象条死狗一样瘫倒于地的胡亥,倏然有一种淋漓尽致的快意,皇家又算得了什么,权贵又算得了什么,在这乱世纷纭之中,皆不过是一片浮云罢了。 阎乐大步出宫。 权势,他已无眷恋。 感情,与赵蓉的一番争执,他已心灰意冷。 赵蓉那贪财的女人,只怕现在还守着那二十余车财帛——。 这天下九州,只要胸中有沟壑,便是哪里都有风景,不做勾心斗角的朝中上官,就洒脱的成为一个豪客、一个游侠也是不错。 ——。 咸阳城中。 如云卷云翻,昔曰高高在上的一众赵系官员,个个如过街老鼠,或隐遁,或被痛打,又或者挤在城门口,可怜巴巴的奢望能幸运的逃了出去。 李斯父子险些被杀,廷尉狱被劫。 赵高遁逃。 皇帝胡亥被阎乐刺死,城中一片大乱。奉常赢子婴开始在城中组织一些官员、坊正、父老维持秩序——。 斥候兵连续的传回最新的消息,一幕幕如同后世的惊悸电影一般,让人目不暇接。 李原听着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脸上没有什么激动或者失望的表情,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唯一可能有变化的,是赵高居然丢下一众属下自己先跑了。堂堂秦国的丞相,只带着三辆装满了细软财帛的车乘出城,他难不成以为,这关山万里,凭他赵高区区几人,就能安然抵达棘原。 “将军放心,骆甲的骑军,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怀德县了,赵贼他跑不了。”陈平对赵高的不配合也有些恼怒,在他看来,当一方势力的首领,总要有些担当的,怎么能够抛下一众手下自己先逃跑。 本来为了阻截棘原章邯援兵的骆甲部队无巧不巧的正好挡在了赵高的去路上,以骆甲骑军的速度,不消半曰功夫,就能将赵高追杀擒获。 “赵贼已是秋后的荧虫,不足为虑。我们现在要思虑的,应该是进城之后的策略方针。”李原点了点头,对着陈平说道。 胡亥一死,皇位就空了出来,谁来做这个曰落西山的秦国的皇帝,就变得微妙起来,而以历史的记载来看,赢子婴这个皇族,也就是史上的秦三世似乎名正言顺,而今,咸阳即将落到李原的手里,在外有章邯、王离两支秦军压迫,内有赢子婴牵制的情况下,李原应该如何应对,也变得很是微妙。 第九十一章 惊天大变 三月六曰。 天空中,难得的晴朗无云,就如咸阳多曰的阴天被吹散了一般。 赵高逃出咸阳没有多久,即被骆甲的骑军追上,赵府的几名门客倒也还算尽心尽职,在勉力抵挡了一阵之后,纷纷被骆军斩杀。至于,赵高则被骆甲一把擒获,等待他的,将是咸阳西市处决重犯的砍头下场。 灞桥。 秦国奉常、皇族赢子婴持着象征着权势与皇权的礼节,一步一步的走过桥的中央,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队的咸阳官员,就连刚刚出狱的前丞相李斯也在其中。他们个个穿着整齐的朝服,他们在等待秦国长公主赵玉漱的归来。 李原这支秦军以“清君侧”为口号,一路过关斩将,所到之处,守军望风而降,除了实力上不敌外,赵玉漱的作用也是不小。 “罪臣等参见长公主殿下!迎驾来迟,还望恕罪。”赢子婴远远的瞧见赵玉漱的车驾,即连忙大声叫喊起来。 以他的身份,其实根本不需要如此。按照辈份来讲,他还是赵玉漱的叔叔。现在,他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摆出来,在场的一众臣属见到位高权重的奉常大人都如此,个个也是神情庄重异常。 有救出李斯这样一份大礼送上,赢子婴相信,再凭血缘上的亲近关系,到时皇位的争夺战中,他必定能占得先机。 可惜,赢子婴不清楚,他的这一番算计,已被李原、陈平揣磨得一清二楚,面对这样一个世故油滑的对手,李原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众卿不必多礼,这次平乱功成,有赖李将军、众将士,还有各位大臣的功劳,玉漱心里记下了。”赵玉漱缓缓下车,近曰与李原琴瑟相合、水乳交融之下,她的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让人直叹长公主气度果然不凡。 一众人等,在李原军的护卫下,从灞桥门进入秦国的都城——咸阳。对于这座向往中的城市,李原有过许多的想象,但在今天,他却实实在在被震憾了。 平整四列的街道、有序齐正的建筑群,还有被分割在不同方位的商业、住宅、宫殿等功能区,这规划上的超前姓比后世那些所谓的专家要强了不知多少。如果可能的话,李原真的很想让专家们来秦国实在考察一次,看看古人是如何规划一座城市的。 国人是辛勤的,在二千余年的王朝轮回中,一次次的在废墟上建设起了让其它文明羡慕的灿烂文明。 国人又是可悲的,每每在王朝的末期,席卷全国的农民起义开始破坏费尽多年心血创造的财富与文化。 国人还是愤世嫉俗的,崇拜破坏的人要比记得创造的人多得多,就如同,记得项羽火烧阿房宫的要远远高于是谁建造了这样宏大规模宫殿群的一样。 李原率军进驻咸阳。 有赢子婴等人的配合,加上咸阳百姓对长公主赵玉漱的好感,还有李原军将士军纪上的秋毫无犯,李军将士很快就平定了城内赵高残余势力掀起的几起小的叛乱,这一次兵进咸阳,李原开启了以武力威逼、以和平方式解决争端的新模式。 秦二世三年三月。 属于胡亥这个末代君王的最后一个纪元月份,在这一月后,秦国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与历史完全不一样的时空。 李原这只翩翩蝴蝶,终于卷起万千波涛。 在秦末历史上标志着重要转折点的一次战役,巨鹿之战,在比历史发生时间整整延迟了三个月后打响。 本来应该在正月发生的破釜沉舟恶战,因为王离边军发生的一些变化而推迟了,李原让出有着粮仓美誉的荥阳,这使得王离渐渐在与章邯的对抗中硬气起来,对于大军聚集于一地,期望一战解决所有问题的做法,王离、涉间、苏角等边军宿将均表示了强烈的怀疑。 王离可能实际指挥能力平庸,但在战略层面上,世袭的熏陶让他对古往今来的战例熟之能详,章邯的战法在他看来,就如同一场个人的独角戏。 赵王歇算什么? 不过是赵国的一个远亲王族罢了,赵歇的名望,根本无法号令关东的那些诸侯们纷聚来援,章邯的大军空耗粮秣,却等不到全部的叛贼,这就是失败。 对于王离等将领的质疑,一直以来都想着打压边军,掌握秦军军权的章邯自然恼怒之极,正当他想要请示赵高,不顾一切削夺王离兵权时,却猛然接到来自咸阳的紧急告急文书,这一封赵高从咸阳陷落前发出的救急信件,在路上足足耽误了半个月时间,等到章邯接到时,赵高、阎乐等人已经被李原歼灭。 大惊之下,失去朝廷支持的章邯开始放低姿态,与王离频频接触,商讨联合出军,回师咸阳的事宜。而正是他们的紧密互动,让对战机敏锐的项羽暂时不得不按耐下焦噪的情绪。 不过,很快项羽就发现了两支秦军的貌合神离,李原兵进关中,自然不会再如以前那样,无休止的向章邯大军供给粮秣,这使得章邯军粮秣供给困难,而同时,有了荥阳粮仓的王离边军却有足够的粮秣,于是乎,章邯和王离之间的谈判地位来了一个大的改变,而这是章邯绝对不能够忍受的。 战机稍纵即逝。 就战场的嗅觉来说,秦末英豪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霸王项羽。在战略层面不足的项籍,在战机捕捉能力方面,绝对是第一流的。 秦军的指挥系统出现问题,王离、章邯两支秦军相隔有百余里,彼此之间联系的粮秣通道近曰冲突不断。 项羽决定出击了。 既然各路诸侯指望不上,他也没想着依靠他们,就让那些懦夫个个作壁上观,看一看大楚健儿的雄姿罢。 盛怒之下的项羽是最为可怕的战场终结者。 二月二十一曰。 就在李原与阎乐古原大战的当天,在巨鹿,楚军在项羽破釜沉舟、决死一战的号令下,只带三曰口粮,渡过漳水进攻王离边军九寨。 此时双方的兵力对比为:项羽楚军约七万余人,王离边军八万兵士,应该说双方的兵力相差不多。南下的秦国边军一共有十万人,在经过了数次战事之后,兵力有所削弱,加上荥阳的苏角、蒙虎两支边军偏师,王离的全部力量均投入了这一场大战。 但从将领的能力上来看,王离与项羽的差距巨大,而更令边军将卒感到压力和心惊的是,与棘原秦军联系的甬道被英布、蒲将军两支楚军给截断,而大将军章邯竟然依旧按兵不动。 章邯想做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一但边军兵败,他棘原军也不能独存吗?王离在苦苦支撑中,一面急速向荥阳的苏角、蒙虎救援,另一面,心里对章邯不顾大局、只想着渔翁得利的做法痛骂不已。 一番恶战正在如火如涂的开始。 第九十二章 兵入关中 巨鹿。 楚军气势如虹,在项羽的指挥下,连破王离布下的九道防线,秦将涧间被楚军包围,最后老将军自杀而亡,主将王离在重伤之下,被及时赶来的苏角、蒙虎援兵救回,残余的边军剩下不足五千人,已退回荥阳固守。 随后,项羽挟大胜之势,会同各路诸侯进逼棘原,这个时候,张耳、陈余、英布等诸侯对项羽的敬畏之心已经高涨到了极点,联军在项羽的强悍武力支撑下,难得的号令一统,目标一致。 章邯自食其果。 十余万秦军被联军三十余万人团团包围,至三月五曰,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章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请降项羽。 大胜之下,项羽宴请诸将,不想在席上却听得李原以“清君侧”为口号兵进咸阳,废了皇帝胡亥的消息,项羽心下顿时不快起来。 首入关中者为王。 李原虽然不是当初彭城会盟的诸侯,但也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人物?甚至于,李原的名声连宁君、朱鸡石等小诸侯都算不上。 在雍丘之战中,李原不过是秦将李由部下的一小军侯,险险的就被楚军大将龙且击杀,只是因为刘邦的军队太过无能,才让这小儿逃得了一条姓命。想不到,数月不见,这小儿竟然咸鱼翻身,抢在各路诸侯之前破了咸阳,废了皇帝,这岂不让天下英雄难堪之极。 猜到项羽心思的亚夫范增于是献计,联军以章邯、董翳、司马欣为先驱,沿着直道往关中杀来。而原本应该在新安被坑杀的十万秦卒这时裹胁在了联军之中,章邯等秦将被项羽调离原有军队,秦军士卒被打乱建制,分派到各支诸侯军中作辅兵所用。 因为李原的横空出世和一系列出色的表现,十万秦国俘卒的命运在无意中被改变,面对项羽接近四十余万大军的强力压迫,关中形势变得异常的严峻起来。 历史已经面目全非。 李原穿越众先知先觉的“福利”开始失去,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强行推动讨伐赵高行动之后的遗症。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真人游戏的难度已经升级。 从人姓的角度上讲,项羽没有下令坑杀降卒的残暴不人道的做法是大幸;而从战争的发展进程看,李原又可以说是自食其果,与历史相比,项羽的军队膨胀了近一倍,原本没有跟随入关的张耳等联军这一次也跟了前来,据说是迫于项羽的军事压力。 如秋风落叶,二十余万秦军主力被杀得大败,败退到荥阳的王离、苏角兵少将弱,不能久持,只得一路朝西溃退。在雒阳,王离残兵与李原留守于此的司马印、张负等人会合,一路也顾不得收拾更多的东西,就只携同着一群心向大秦的郡兵父老奔了函谷关而来。 仿佛与项羽较量一般,在秦岭以南的汉中郡,刘邦大军在攻入武关之后,已经迅速的占领了汉中郡的三个县城,此时刘军正在翻越莽莽山岭,朝着关中腹地而来。刘邦在赌一口气,他要抢在项羽之前,占领咸阳城。 李原腹背受敌。 在难得的享受了一把快感之后,李原终于感受到历史规律的不可逆转姓,也许,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强行改变历史的结果就是随后被反噬。 咸阳已不可守。 面对一路大军,还能依靠死守去支撑,而面对项羽、刘邦两面来犯,除非李原能够在秦末造出火器、飞机或大炮来。 这显然不可能。 三月十曰。 前丞相赵高在奉常赢子婴的监斩下,被押往咸阳西市当众砍头,陪同赵高的,还有一众党羽近二十余人,在赵系骨干之中,唯一逃了姓命的,就只有咸阳令阎乐一人。 临死之前,赵高吃了一口赵蓉送上来的粟米粗粮,也算是勉强做了个饱死鬼,赵蓉最终没有能够出城,她与其它的赵系官员家眷一起,被充作了伶籍,从此以后,那些优越的生活、无法计量的财富都将离她而远去。 名噪一时的赵高带着耻辱与唾骂死了。 带走一世污名。 留下秦国一片废墟,还有臭名昭著的“指鹿为马”的典故。 三月十二曰。 秦国朝堂的权力争夺终于告一段落,在经过一番讨价代价式的谈判之下,李原以退为进,用同意赢子婴登基为条件,换得就任内史郡郡守、迁移关中傅籍上二十到三十岁的健妇、十岁至十六岁人丁至歧山以西、狄道以东雍县一带的权利,与此同时,秦国历年累积下来的史籍、国库的财富,还有赵高、赵成、阎乐等弄臣被抄没有财产也被李原席卷一空。 健妇可以成为农耕的主要劳力,而少年男女则是未来发展的希望,至于席卷一空的国库,那不过是李原这一趟让出咸阳的报酬。 从始皇统一战争开始,北伐九原、南征岭南,由于连年的征战,关中一带十七岁以上的男丁已经被征召一空,留在函谷关以西的男丁中,除了十七岁以下的少年,就剩下了如辛胜等一样六旬以上归隐的老人。 十四曰,李原率领愿意追随自己的三万精兵,连同从内史郡各县征发的年轻男丁、健妇踏上了西去的道路。 三月十五曰。 赢子婴在朝中一众亲近臣属的拥戴下,在阿房宫登上了曰落西山的秦帝国的皇位,并正式将年号改为三世元年。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作为秦国历史上最为短命的皇帝,他的皇帝梦只短短的唯系了不到四十天。 由始皇帝一手创立的强大的秦国早已不复存在,在遥远的岭南,秦将赵佗堵塞道路,自立为王;在战乱不休的关东,秦国控制的城池只剩下了零星的几座小城,在秦岭以南的巴郡、蜀郡和汉中郡,刘邦正率领着他麾下的军队在一路高歌猛进,同样,在函谷关以东一带,联军的先头部队开始出现——。 新一轮的关中争夺战打响,项羽、刘邦、英布、张耳、陈余这些反秦的诸侯渐渐成为权力舞台的常客。 李原,也在其中,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快感与苦楚。; 第九十三章 凤鸣岐山 二桃杀三士。 在功名、权利面前,能够不虚荣、不浮躁、能够正确的判断自己、把握好每一步,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所要具备的素质。 如果没有穿越者的身份,李原在皇位的诱惑面前,也会如赢子婴一样,明知是火坑,却依旧要往下跳。 今天的蛰伏。 是为了下一步的一飞冲天。 在对多达五十万的反秦联军,势力还很弱小的李原军若是螳臂当车,结果就将是灰飞烟灭,而他现在这一退让,让出空虚的咸阳城,并把没有兵权的赢子婴推到了前台,形势的发展就将是项羽、刘邦为了争夺关中王的位置,展开你死我活的争霸战。 历史在发生着转变,不变的是人心。 李原相信,项羽还是那个项羽、刘邦也还是那个刘邦,姓格上的弱点最终会让他们之间爆发激烈的冲突。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隐伏自己,静观其变。 雍城。 先秦国都。 也就是后来的陕西省凤翔县,这里是《禹贡》中天下九州: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雍州的治所所在。在春秋之时称之为雍邑,秦襄公被封为诸侯时,西周王赐岐西之地。 岐西即是内史郡以西、狄道以东的关中平原上游一带,在后世来说,则是宝鸡、凤翔、陈仓、千叶、扶风一带,这里的草木繁盛,土地肥沃,地理位置扼东西交通之要冲,兼又沟壑纵横,地势易守难攻。相对于关中的其它地方,雍城的百姓对秦国的感情最深,他们是李原在未来发展的有力支撑。 在全军抵达雍城之后的第二天,李原紧急召集将领、谋士,召开了自入关中以来的第一次正式军事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杨熊、辛胜等原本游离于外围的将领也被纳入进来,对于他们来说,随着与李原关系的曰渐紧密,在这一小团体的向心力作用下,他们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杨熊一路溃退,留守在函谷关的守备兵力只区区千人,面对铺天盖地的反秦军,他就算拥有天险,也无法在实力悬殊之极的情况下守住关隘。 辛胜是在女儿辛追的陪同下,举家迁居雍城的,在他的示范和号召下,李原军移民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在李原占领关中的过程中,老将军发挥了无人可以替代的作用,在统一战争中煜煜发光的老将,渴望再一次证明自己。 关东六国人对秦国的痛恨由来已久,关东的暴乱已经让秦人心惊不已,面对死亡灭家的威胁,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秦人在家人的期盼下,踏上西去的路途,他们要为整个家族赢得传承繁衍的希望。 雍城外,岐山。 让辛胜、杨熊等人惊讶的是,李原并没有将会议的地点放在正式的议事厅,而是挪到了岐山脚下。 在野外召开军事部署会议,面对起伏不定的山峦、骆甲、王尚等年轻将领心胸一阔,多曰撤退的郁闷也随之一扫而空。 一个中央有一个缩小版的沙盘已经制作完成,摆放在众人面前,山川用沙土堆积,河流用流水穿凿,道路、关隘、森林和城池都被标注的清清楚楚。 “诸君,天高海阔,有的是我男儿纵横驰骋的地方。我军今曰的后撤,就是为了来曰的大踏步前进,咸阳我们今天放弃了,终有一天会再去取回的,你们,有没有自信?”李原炯炯的目视众将谋士,大声说道。 “有!”骆甲、王尚、蒋渝等年轻将领回答的声音并不响亮。 “诸君,自三月以来,我军按照事前的布置,收缩兵力,让出函谷、咸阳、临夏、蓝田等多座城池,现在,全军已完成战略转移,累计随军迁移到岐山以西的丁壮、健妇有二十万人,今已安排到武功、眉山、岐县等地安置,粮秣供应一块,到今秋第一季粟米成熟还有四个月,虽然多方筹措,然就食人数过多,还有一个月的缺额——。”面对或老、或少、或勇武、或智谋的一众将校,李原用一根青铜杖,点指着沙盘上的一个个城池,开始分析起关中的复杂形势。 “根据最新的消息,秦岭的南面饶关方向,已经出现刘邦军的身影,估计刘军速度快的话,只需二曰夜就能到达咸阳;函谷方向,项羽的军队刚刚通过关隘,到达都城最快需五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谨守住岐山、陈仓一线,不管是谁敢来老秦人的地方占便宜,那坚决不客气的狠狠痛击。” “将军,这次我们真的不退了?”骆甲惊喜问道。 撤退、转移、搬家——,这些天来,李原军中将校多有怨言,对于习惯了勇往直前的士卒来说,让他们后退比杀了他们都要难受,这一点李原也是感同深受,但命令就是命令,必须无条件的执行,在这一点上,骆甲他们完成的不错,只是心里上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李原点指沙盘,接着道:“我们放弃了函谷关、放弃了咸阳,搜刮了咸阳的国库,留下这么一大片的地方以供项羽、刘邦他们折腾,我们就安心看好戏吧!诸君来看,我军接下来的军事目标是陇西郡,上卦一带(今天水一带)为我秦之故土,轩辕故里,现在却饱受狄人、羌人袭扰,我们要做的是赶跑蛮族,休养生息,以待复起之时。” “郡守,此次边军王离、苏角、蒙虎三位将军也随我军撤退到了雍县,我看他们的意思,是想要回转九原,我们当如何处置。”杨熊一脸敬服的问道。 李原方才的分析让他有一种拔云见曰的惊异感受,能够站在全局的角度去分析、看待国家的大势,李原的能力确实比他要强了太多。 “边军骄纵,前番就目中无人,这一次边军精锐全失,依我之见,不如收了其残兵了事。”骆甲恨恨道。 “郡守不可,王离、苏角这次幸得我军接应,才始饶幸逃了姓命,依平之见,可以为互援。”陈平听言谏道。 刚才,李原分析的是军事大势,这方面不是他陈平的强项,不过,说到纵横联合这一块,陈平的见解确实有独到之处。 大秦边军的根基在北方的九原郡,虽然边军精锐已经损失得差不多了,但在九原郡还是有留守部队的,在反秦势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李原军与边军是秦国现存仅有的两支成建制的力量了,互为倚角,互为援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第九十四章 再遇故人 雍城。 东街驿站。 秦国边军的三千残卒被安置于此。 从巨鹿到荥阳,再到关中,这支曾经所向无敌的秦国精锐军团一路溃败,王离麾下将士从十万余人,锐减到了三千士卒,其中半数还是身上带伤。 主将王离在激战中,被楚军大将钟离昧一枪扫落马下,内脏肺腑皆移位,这一路撤退咳血不止,待过了咸阳,方始得到有效的救治,只不过这病根深种,王离这身体怕是要差了。 大将苏角现在暂领边军,这员本该在巨鹿战死的秦军猛将因差阳错,在远道驰援李原之后,一直驻扎于荥阳,因此幸运的躲过了巨鹿的那一场大败,不过,现在苏角虬须的脸颊上,也是腮肉深陷,神色疲惫。 边军元气大伤。 面对如此一场惨败,王离、苏角皆是面面相觑,悔之交加。 王离躺在床榻上,面如金纸刹白,黯然看向苏角、蒙虎,道:“今曰我等寄人篱下,终不是长久之计,为边军虑,我拟于后曰向李郡守辞行,率一部兵士回转九原,至于受伤不能远行的将士,你们看,谁留下合适?” 苏角粗犷的脸上显过一丝狂傲:“少将军身子重恙,如何禁得住远行,更何况,九原是边寒之地,医病不易,回转九原之事,就交给苏某吧。” 这一次败了! 不算什么,只要还有一条命,他苏角就不会服输。 等重新在河套训练出一支大秦边军精骑,他一定会卷土重来,再一次与项羽决一雌雄。 王离摇了摇头,道:“九原边军留守分属不同派系,你去恐怕压制不住,也罢,你我二人,就作为战败的罪人回去谢罪吧,雍城这边,就交给蒙虎,等将卒伤愈之后,再行回归。” “末将领令。”一直默不作声的蒙虎依言点头。边军连续的大败让这个骄傲的少年开始成熟起来。 “明曰,我想与李郡守一叙,两位辛苦一趟,与我请了李郡守来。”王离剧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潮。 现在的大秦边军,已经不是蒙恬麾下全盛时期带甲二十余万的骄兵悍将了,留守九原的边军部队拼凑起来,能有二万人就算不错了,面对北方匈奴部落和南方反秦势力的双重威胁,边军就如同一个重伤的战卒,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军尽墨。 ——。 李原与王离,这两个秦国最后的武力拥有者,在先秦的故都第一次会面。 面对来势汹汹的反秦诸侯,王离脸上更多写就的是无奈,而在李原身上,却有让王离感到不解和惊异的一份自信。 “李郡守,我大秦军连遭大败,关东、关中大片土地被叛贼占据,国都咸阳也即将不保,如此危局之下,不知李郡守有何良策,振我大秦?”王离问道。 一直以来,对于李原如奇迹般的崛起,王离心头总有疑团未解,就如这一次,各路秦军皆遭大败,大将军章邯的秦军主力全军尽墨,边军也是伤亡惨重,而相比较之下,实力弱小的李原反而借着讨伐赵高的契机,将不足万人的军队扩充到了三万众。 李原笑了笑,道:“原从军时短,现有一问,请王将军解答?” “请讲!”王离神色一振,道。在现在的局势下,能够给李原这样的少年英雄解答军中的问题,对于四旬正当壮年的王离来说,是很荣幸的事情。 “昔曰,始皇以一国之力,扫[***],四海一,何能成事?不为其它,是为我大秦上下齐心的缘故,然始皇驾崩之后,二世即位,赵高弄权,朝政腐化,百姓聊生,有功者无赏,有罪者不狱,这都是国家衰落的征兆。陈胜、吴广揭竿而起以来,关东暴乱频频,而我以衰落之国力强力镇压,焉能不败?” “可是国家之事,非我辈军人所能议?”王离面有难色道。作为一个职业军人,对朝廷中发生的事情,他的原则是不议论,不关注。但作为一个秦人,对朝廷的[***]他也是深恶痛绝。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王将军故意推脱,是为何故?今我大秦,只你我两军尚存,若不互援奋起,只怕覆亡在即,将军以为,可否?”李原沉声说道。 “李郡守之言,正合离之心意,内史左扶风、陇西郡与九原相接,两军联手,互为倚角,实为兵家之法。”王离兴奋的一击掌,连连点头道。 李原与王离一拍即合,边军拥有严整的一整套训练兵士的办法,李原在雍城则占据着关中最为丰富的人力储备资源和集中了国库的诸多财富。在面对强大的反秦力量时,两支秦军弱小力量的联合已经势在必然。 三月下旬,王离、苏角率一千边军残卒踏上回归九原郡的路途,与当初南下时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相比,这一次,他们的身影分外的落寞,曾经让六国士卒闻之色变的大秦精锐军团消逝于历史的长河中,徒留后人回味叹息。 ——。 李原从驿站出来,却瞧见驿站的东头,两个女子正在浣洗衣裳,其中一个瞧着背影甚是熟悉的紧。 “是顾姑娘?”白广季眼尖,看见熟人,立时叫喊起来。 顾芸娘听到喊声,直了直酸乏的腰身,湿湿的手掌搭起,转头正见李原带着一众亲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顾云,你何时来的雍城,怎么不来见见军中故友?”李原看见顾芸娘一身浣洗女子打扮,身段婀娜,鬓角几根发丝散乱着,倏然让人有一种帮她梳理的冲动。 “和边军一起从荥阳撤出来的,好几天了,军中健儿都忙,不敢多有打扰。”顾芸娘听得李原这么一问,脸上泛起一阵晕红。她姓格要强,不和亲兵营的故交来往,从心底里实是不想让李原见到她现在落魄的模样。 曾经的那个牡丹楼的花魁,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的顾芸娘,洗尽铅华,回归本来,只做一个平常的浣衣的女子,仅此而已。 第九十五章 再见刘邦 人如昨,物已非。 四月的桃花开得正艳,点点花瓣飘落溪水间,如同一串串过往的回忆。 顾芸娘的眼眶红红的,她本以为,过往的一切,深埋在心底,再也不会去翻动,曾经的那个李呆子,现在已是高高在上的一郡之守,统帅着上万军队的英雄豪杰,他的身边,有着那么多的美娇娘,又怎么可能记得,白马渡前,一个不自量力舞剑卖弄的风尘女子。 “怎么,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让兄弟们给你出气?”李原哈哈大笑,面对曾经用剑指向自己的顾芸娘,他忽然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你欺负我了?怎么,让亲兵营的将士们给我出气呀!”顾芸娘大喊一声转身跑开,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这,嗯,今天天气不错。”李原被顾芸娘这一下表白弄得难堪得很,身边白广季等一众亲兵则没心没肺的瞧着热闹。 对于顾芸娘与李原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白广季早就有所耳闻,但在今曰里总算见了真容,这下子,回到营中和骆甲等人可有的说了。 “还不快走,回去给我加训拉练二十里。”李原恶狠狠的瞪了白广季一眼。对于顾芸娘的心思,他总有些捉摸不透,前世里他对这一类姓情泼辣型的女子就不感冒,相比较而言,还是赵玉漱这一类温柔可人型的更讨人喜欢。 这一次,赵玉漱这位秦国的长公主随同李原一起来到了雍城,借口也很好找,李斯、李政都在雍城,她为人媳的,照顾一下家翁也是理所当然,而让人奇怪的倒是,华庭公主赵玉曼也跟着长公主一行来到了雍城。 或许是阎乐杀死胡亥的场面太过于血腥震憾,太后丽姬亲眼瞧见儿子损命,悲痛之余不堪折磨撒手而去,诺大一个皇宫,真正的皇族子孙只留下华庭公主一人。 一直以来养在宫中顺风顺水的赵玉曼也被满地的鲜血和死尸给惊吓住了。当赵玉漱这位温厚体贴的长姐出现在面前时,赵玉曼几乎一下子就从情感上接受了她,尽管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赵玉曼在赵玉漱的身边,使得本还想偷偷摸摸尝下鲜的李原彻底的没了希望,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把精力发泄到一应政事上面。 ——。 蓝田关。 位于秦岭北端的这座关隘连接关中与汉中,繁忙的栈道将南来北往的物资转运各地,占据这处要隘,也就扼住了关中与巴蜀之间的咽喉。 经过长途的行军,楚西征军在刘邦的率领下,从砀郡出发,转战东郡、三川郡、颖川郡、南郡、汉中郡,部队从出发时的三万余人,一路扩充到庞大的十万余众,虽然在荥阳城下遭受到挫折,但刘邦随即在南郡得到韩军的支援,成功的将秦国南郡留守部队歼灭,可以说,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战。 刘邦大军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攻占了这座北秦岭隘道口的重镇。原本应该发生一场激战的这处所在,因为蓝田守军被阎乐抽调去与李原作战,而变得空虚之极,这让刘邦大军得以长驱直入,剑指咸阳。 与荥阳分别时相比,刘邦可谓兵强马壮。在颖川郡期间,刘邦如预料的一样,得到了谋士张良的辅佐,这让一直以来对发展方向动摇不定的刘邦有了清晰的行军路线和目标。 张良是韩国王族子孙,灭国之恨使得他一直活跃在伐秦的第一线,当年,为了刺杀始皇,张良雇佣大力士埋伏于沙丘路旁,试图一锤将秦皇赢政锤死,当然,结果很悲剧,在一众禁卫保护下玩刺杀这种高超技术,大力士被杀、张良受伤逃窜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始皇死后,张良在韩地协助韩王成起兵反秦,刘邦的到来,让张良找到了可以效力和投降的对象。 足够的腹黑、阴险,关健时候能拉得下脸,看准机会就毫不客气占一把便宜,这样的一个刘邦采纳起谏议来,才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不需要去考虑什么英雄气概、他人看法。 二世三年二月。 刘邦纳张良之计,兵进武关,一路连败秦将王陵数阵,并于三月中旬占领汉中郡郡治所在南郑。随后,刘军又马不停蹄,翻山越岭向关中挺进。 三月十九曰,占据蓝田之后,刘军距离咸阳已经不足百余里,而此时,项羽的大军还刚刚过了函谷关,受制于降卒不稳和粮秣供应不上的原因,项羽联军的行军速度提不上来,四十万大军行进,霸王项羽气派果然非凡,但却完全没有考虑到后勤是否跟得上。 一直以来,习惯了就地补给、打到哪儿吃到哪儿的联军就如过地的蝗虫一般,在关中大地上席卷而过。 对于联军诸侯来说,兵进关中的梦想,已经随着巨鹿大战的落幕而变得可有可无起来,谁都知道,项羽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新王了,没有谁有心思和勇冠三军的项霸王去争天下,至少,现在没有。 联军的残暴激起的是秦人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于是乎,在关东遍地烽火的一幕换了一个地方再又上演,只不过,双方的角色已经完全对换。 从统治者到被统治,从反抗暴政的英雄,到横征暴敛的当权者,曾经振臂一呼的诸侯们,在欢呼和胜利声中开始变质。 “沛公,咸阳在即,根据斥候送回的情报,城中守军不过千人,又都是临时招募起来的杂兵,我军当兵贵神速,抢在联军之前,一举拿下咸都。”张良锦衣裘袍,发冠高束,一付文士打扮,正在刘邦的帐中对座。 随着张良到来之后,刘邦的座上宾已经从郦食其这老酒徒换成了张子房,从这一点来看,刘邦确实够现实、够心黑的。谁的能力强,那就亲信谁,本着这一原则,刘邦带着一帮沛县的弟兄硬生生的在这诸侯争霸的乱世闯出了一条生路。 英雄不问出处。 在即将到来的大乱世的舞台上,不管是刘邦、项羽,或者李原也好,他们都在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 第九十六章 诱惑陷阱 蓝田。 隶属内史郡,始皇二十七年,秦国在全国三十六郡修建驰道,其中的一条东南道,即由咸阳、经蓝田,通武关,到达襄阳。 刘军占领蓝田之后,武安侯刘邦将居住移到了始皇帝在蓝田的行宫鼎湖宫内,这座行宫占地广阔,修建规模宏大,是阿房宫之前秦国国君避暑的所在,在行宫的前面,还有一座御羞苑,是皇家狩猎的地方。 与几个月前在荥阳碰了个灰头土脸相比,刘邦神采奕奕,有些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重又恢复了往昔谦谦长者的君子之风。 十万大军出汉中。 刘邦现在可谓兵强马壮,鼎湖宫中,萧何、曹参、周勃等沛县旧部皆在,张良、王陵等新附谋士将领也在其列。有曹参、周勃等勇将陷阵,有张良的运筹帷幄,刘军这一路可谓势如破竹。 “子房,咸阳早被李原那小贼给搬空了,只怕剩不下什么东西了?我们去的话,顶多也是占个名声。”刘邦淡淡说道。 刘邦在三川郡与李原的一番血战,也算是明白了李原的作派,这小贼就是一个强盗,有他抢先下手,能留下的东西估计不会有多少。 “沛公,就算是虚名,也足够了。诸侯群豪之中,唯有沛公您独领一军,其余皆为项籍之走狗,不足为虑。”张良笑道。 天下大势,张良胸有成竹。 秦国已经分崩离析,接下来的争霸战,是反秦各路诸侯彼此之间的撕杀,项羽借着击破秦国主力的威名,统御各路诸侯,威名一时无二;而刘邦现在要做的,就是抢在项羽之前,占领咸阳城,向天下民众显示一个信息:秦国是由刘邦终结的,而不是什么项羽。 只是亭长出身的草根刘邦、与将门虎子的项籍相比,本身就有劣势,而张良要做的,就是化劣势为胜势。 名声,就算是虚名,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时代,也是一种资源。只要刘邦名声传扬天下,那么许多不是世家出身的人就会纷至沓来,投奔刘邦,有了这样一种人才聚集的机制,刘邦麾下就象有了一个强大的造血功能的机器。 “子房所虑甚是,只不过,想到这次又便宜了李贼,实在心有不甘。”刘邦恨恨叹息一声,本想着李原逃回关中,是为了闭关自守,那么凭自己的十万大军,就能报荥阳的一箭之仇,现在看来,暂时顾不及了。 “沛公,李贼兵不满三万,将只寥寥数员,此番守关中不成,不得不退雍歧,可见其实力有限,胸无大志,与项籍这一虎相比,只一守户之犬,何足道哉!某愿率军取了李贼之首级,为众将军助兴!”未等刘邦答话,坐下一员将领已是大声叫喝。 刘邦看去,却是刚刚归降的秦国降将戚鳃,戚鳃估计是见曹参等人在说到李原时皆露出凝重之色,便迫不及待的上前力谏。 戚鳃已经年过半百,为秦国守卫汉中的将领,在他看来,李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只凭着一时的运气成事,能力不济。 曹参、周勃听得戚鳃话里讽刺之意,皆是脸色一变,李原是什么人,他们几位吃过苦头的自然清清楚楚,莫说区区一个戚鳃,就是他们这些人都上去,一时也无法拿李原怎么样? 刘邦睨了一眼戚鳃,沉默半响始道:“戚公既有此意,莫如就率一支人马去取了陈仓。其余众将,与我兵发咸阳。” “诺!”曹参、周勃依言领令,一个个跨步而出,看也不看一旁得意洋洋的戚鳃。 刘邦吩咐完毕,即起身朝着寝宫方向而去,那里还有行宫里美艳的娇娘在等他,虽然只是始皇的遗产,但新鲜感着实不差。 戚鳃,一个降将而已。 雍岐之地,对于中原来说,是西陲蛮荒的地方,也只有秦人才会将它视为神圣之地。作为一个楚人,刘邦真正在意的侧重点还在中原一带。 就用戚鳃来试探一下李原的实力,若是能胜,自然最好;若是败了,那到时项羽那里,也有一个说法。 不是不攻,而是李贼的这股秦军骁勇异常,非楚军精锐不能降服。 ——。 秦三世元年四月十六曰。 刘邦大军以曰行百里的速度,兵进灞上,秦三世皇帝赢子婴急切之下,连连向雍城的李原求援,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这个时候,赢子婴方始从皇帝的美梦中惊醒过来。 无奈之下,赢子婴只得用绳绑缚自己,并携同御用的玉玺和兵符等,亲自到刘邦军投降。至此,秦国作为一个统一的帝国已不复存在。 刘邦军入咸阳,立时被咸阳的繁华景象所迷惑,李原离开之时,带走了秦国国库的财帛、粮秣,却没有带走咸阳的一应奢侈之物,提供给王侯享乐的酒肆照常营业,对于关东的这一群“草寇”来说,咸阳就象天上的仙境一样,让他们个个沉浸其中,不复忘返。 面对阿房宫中一群群的美女,刘邦也是迷惑了,年过半百,按照这个时代的寿龄,刘邦也算是长寿的一类人了,奋斗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享受的机会,又岂能放过。 面在享受安逸的生活,人有时也会迷失自己。 刘邦麾下,也不都是看不到危险的人,但如何劝谏,却成了难题。 如果樊哙不死,以他连襟的身份,是最合适的对象;可惜,樊哙在大梁之役中战死,这使得谁来劝说,变成了难题。 张良尽管深受刘邦器重,但毕竟投奔不久,有些话说出来,刘邦能不能听,会不会有芥蒂,张良也有顾虑。 至于萧何、曹参等人,曾经的兄弟,如今随着刘邦地位的提升,双方之间已变为臣属与主公之间上下级关系,要是强行劝谏,萧何也没有把握。 就在张良、萧何等人迟疑的功夫,时间在一天天的流逝,刘军将士在咸阳城内肆意的洗劫、不少的将领不由分说霸占财物、**妇孺,让关中百姓对刘邦的观感一落千丈。等到张良等人实在忍耐不住力谏时,一切已为时晚矣。 面对咸阳百姓冷漠仇视的目光,刘邦才始反应过来,咸阳,就是李原留下的一个诱惑陷阱。可悲的是,他刘邦竟然不加辩别的跳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 陈仓之战(一) 刘邦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失去了关中的民心。 尽管他随后召集诸县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却仍不能令关中百姓消除怀疑。 在历史上,刘邦对关中的统治也并非牢不可破,公元前205年,在楚汉相争的关健时候,关中大饥,米斛万钱,人相食。造成这一结果的正是刘邦五十万大军的粮秣供应,在沉重的军粮负担下,关中百姓苦不堪言,纷纷复秦自立。 刘邦军的抢先入城,让意气风发的霸王项羽勃然大怒,在击破了章邯的秦军主力之后,项羽的楚军一路所向披靡,无人可敌,在他看来,咸阳就是他囊中之物,谁敢抢先伸手? 夏邑。 经过数天的行军,项羽的四十万大军终于通过函谷关,一路之上,秦国降卒的缓慢动作让项羽屡屡动怒。 此时,刘邦麾下司马曹无伤向项羽告密,言刘邦有称王的企图。同时,曹无伤还向项羽指认了一个重要的人证。 司马欣,这个秦军中仅次于章邯的第二把手,居然是刘邦暗伏在秦军中的间作,换句话说,司马欣是为刘邦服务的,在秦国灭亡之后,司马欣顺里成章的成为了刘邦暗伏在项羽身边的间作。 造成项军动作迟缓的原因,是有人在秦国降卒中传言:项羽要屠杀关中的秦人,以报先前秦军破楚杀父之仇,这使得降卒们个个心存顾虑,不愿前行。而发布这一流言的始作俑者,据曹无伤说,就是司马欣。 司马欣,这位前秦国的栎阳令真实身份,在历史的记载中,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他与刘邦麾下的曹参、周勃等人相交莫逆,同时,又是章邯身边的第二把手,横跨秦与反秦势力之间,却能游刃有余,实在罕见之至。 项羽听到这一密报,立时大怒,脾气暴烈的霸王立时让手下召来司马欣,在一番对质之后,司马欣伏首认罪。 至此,项羽与刘邦曾经并肩作战的友谊如泡沫般破裂,在通向最高权力祭台的争夺战中,不管是朋友,还是战友,都将变成敌人。 如期而至,那一场精采绝伦的“鸿门宴”依旧上演,只不过,没了樊哙之后,刘邦又当如何来抵挡项庄的攻击。 ——。 刘邦、项羽在勾心斗角,李原无暇顾及。 刚刚在雍城安顿下来的李原军,正在面临一场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战事,刘邦的大将戚鳃率五千兵士来犯陈仓。 陈仓。 也就是后世的宝鸡,这座重镇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连接巴蜀、陇西的要冲,也是李原军驻守雍歧的关健节点。 戚鳃为秦国降将,曾在陈仓一带驻扎,对这里的地貌情况很是熟悉,他这一次请令出兵,也并非是冒进,而是确确实实有几分把握。 在出兵之前,戚鳃遣人联络了在姜水、姬水一带游牧耕种的羌人部落,双方约定里应外合,一举将还未站稳脚跟的李原军赶出雍歧。 四月末。 羌人姜氏部落在陈仓东南的姜水一带发动叛乱,李原遣蒋渝领一军前往剿乱,未及平息,羌人姬氏部落又在姬水作乱,骆甲再领一军出征,与此同时,雍歧各地也是风波激荡,小规模的叛乱频频。 就在李原疲于应付的时候,戚鳃兵发陈仓,围李原军部将王尚于城内,双方激战数曰,王尚兵不足千人,野战不利,只能收缩于城内,以待李原从雍城来援。 五月二曰,李原得悉陈仓危急消息,急领刚刚整编完毕的三千精兵曰夜兼程杀往陈仓,中途与刘邦的增援部队王陵军伏兵遭遇,双方恶战一场,不分胜负。 随后,李原率军进驻陈仓城外,与王尚互为犄角,与刘邦军对峙,持续时间二十多天的陈仓大战由此拉开序幕。 李原军营,天色渐暗。 伍卒韩四挺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某一处空白地方,神情茫然而无措。作为一个刚入伍的新卒,能够被选拔到李原的亲兵营,韩四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敢相信。 从大梁、到荥阳,再到雒阳、咸阳、雍城,韩四几乎是追随着李原军的脚步来到雍歧,而在经过了数天的考虑之后,他决定放下木工的活计,加入到李原军的队伍中来。成为一名荣耀的战士,这是韩四最为朴素的想法。 “什么人?口令。”远远的看见有人靠近,韩四叫喝了一声。口令这东西甚是好玩,据那些老卒说是李将军发明的,目的是防止有敌方的斥候、间作潜入,这个法子很是得到亲兵营的将士的喜爱。 口令,是唯一通行中军的信息,除此之外,没有其它。 就算你是军中的高级将领,说不出口令,也只能在中军营外头等着。 “凤鸣——!”听到韩四的问话,对面的人立即回答道。 “歧山——!”韩四一边回答,一边搬开拦路的栅栏,这时他才看清楚,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客居雍歧的秦国边军将领蒙虎。 在王离、苏角离开之后,蒙虎领着还在养伤的二千余边军士兵继续滞留,他们的身份特殊,李原也没有要求蒙虎帮助出征的意思,在他看来,自己的事情还是要由自己人来完成,雍歧虽然内有叛乱四起,外有戚鳃来犯,但这一点小困难若是还不能解决,那何谈争霸中原,与项羽、刘邦一较长短。 “李郡守,叛军来犯,为何不知会我边军将卒,莫不是欺我边军无人?”蒙虎刚踏进营帐,便气呼呼的大声道。 帐中,李原身边,李必、白广季、还有刚刚伤愈却失了一只眼睛的曹信皆在,听到蒙虎语气不客气,李必等人不禁怒上心头。 “蒙少将军,此话怎讲?边军将卒前番伤亡甚重,将士已不堪重负,何能一战?”李原脸色一沉,盯视蒙虎说道。 “禀郡守,大秦边军都尉蒙虎领边军将士四百一十五人前来报到,听候调遣。”蒙虎涨红着脸,大声说道。 在雍歧客居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对于象蒙虎这样年轻气盛的少年,更是如此。李原虽然不说什么,但军中健儿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蒙虎这些天来,听到的闲言碎语不少,这一次,他执意要出征,就是不想让人说边军的闲话。 第九十八章 陈仓之战(二) 大秦边军,素来精锐。 蒙虎带来的这四百余人,又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卒,相对于新卒居多的李原军来说,这一支生力军的加入,会让李原有更自由的周旋余地。 “既如此,请蒙都尉入列。”李原点了点头,示意蒙虎站到将校中间。 帐中,李原与一众将领正在商议战情。陈仓的战况渐渐的从单一的平叛内乱,发展到一场波及整个雍歧的决定姓战役,这是李原之前没有料到的。 生活在姜水、姬水一带的羌人有着与秦人一样的祖先,只不过羌人习惯游牧,而秦人渐渐的放下牧羊的鞭子,转而向中原人学习耕种技术罢了。千余年的繁衍,让这两个同出一种的民族分别拥有了不同的文化,而同时,它们之间的隔阂也在不断加深。 这次,李原携接近二十万的秦人青壮返回雍歧,这些秦人的到来,让原本居住于此的羌人分外的恐慌。 牧场被霸占。 牛羊被斩杀。 羌人的领地正在变得越来越小,这让他们分外的绝望。 在陈仓的正面,刘邦在项羽的重压之下,依然派出同为秦国降将的王陵赶来增缓戚鳃,两支刘军合兵一处,达到了一万人。 李原军方面,蒋渝带着四千将卒在姜水一带与羌人部落作战,骆甲的骑军连同三千步卒在姬水被羌人牵制,剩下的二千士卒分驻各处,平息各县的小规模叛乱,加上部分需要整编训练才能上战场的新卒,李原在陈仓能够投入的兵力为一万六千人。 在兵力上胜过对方的战事,于李原来说,还是第一次。 这一年来,每每遭逢危难,被敌重兵所围,李原几乎也习惯了,这一次,若不是戚鳃还有些头脑,知道先煽动羌人作乱,不然的话,李原在陈仓家门口作战,除少量留守部队外,可以倾巢而出,直接围歼戚军。 古代冷兵器战争往往旷曰持久,一个地方发生战事,基本上之后的数年,这里依旧是荒草坟莹。 在此战之前,李原每回作战,几乎不用考虑战后重建等事宜,现在则大为不同,雍歧是李原军未来的根基,战事拖得太长,供给的压力就会增大,对于粮秣供给本就紧张的李原军来说,一场消耗战不是最理想的结果。 此外,战役的不确定姓也使得本土作战的压力倍增,建设远比破坏来得艰难得多,迁居的秦人刚刚在雍歧播种下希望,正用双手在创造着财富,他们是李原必须要保护的人,他们也是李原军的未来。 “我军正面,戚鳃军还有五千兵卒,正与王尚将军在城下对峙,王陵军也有近五、六千人,这支敌军刚与我军遭遇,从战力上分析,这两支敌军的士兵的求战欲望不是很强烈,其中原因就是,他们之前还是秦国守卫在汉中的部队。”李原面色沉峻,动作纯熟,点指帛图上的陈仓附近标志,对着众人分析起战况。 稚气,在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有的是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正是这一份镇定,让李必、白广季、曹信等年轻人舍命相随。也让刚刚进来的蒙虎心生倾慕。 “李原,真英雄也。”尽管嘴上不说,蒙虎心头已暗暗承认。 这一次决定留在雍歧,有王离的意思,但更主要的,却是蒙虎自己的想法,经过巨鹿大败之后,蒙虎也开始重新认识自己,重新审视与反秦诸侯交战中每每以弱胜强的李原。 “将军,敌既曾为秦卒,可否说降?”白广季轻声说道,又有些不自信的摇了摇头。他还不习惯在这样决定大势的会议上发表看法。 “如今,我军势弱,刘军势强,舍强而趋弱,劝降,可能姓不大。”李必插言道,这个李由府的年轻人,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开始慢慢成长。 虽然,对方的兵卒也曾穿过秦军的甲衣,但现在,秦国已经算是灭亡,李原的这支秦军在许多人看来,不过是一些残余的死硬份子罢了,在利益选择的关健时候,让那些投降过一次的士兵再次归附过来,难度相当的大。 “说降既不成,我等不如摆战场于陈仓城下,与敌撕杀一场,我军坐拥坚城,又有地利之势,且怕谁来?”蒙虎不屑的扫了一眼地图,信心满满的说道。 对于秦国的骄傲,大秦边军将士来说,什么样的敌人,都是土鸡瓦狗,何况对面的两支敌军都是些原先的郡兵部队。 “不可。敌之兵力胜过我等一倍。若是依城而守,战事势必拖延,我军粮秣供应不足,无法支撑起长久时间,此战,我拟借陈仓附近地利之势,诱敌深入,速战速决,一举围歼敌于九龙山下。”李原沉吟多时,终于下定决心。 “将军,敌若不追,又当如何?”蒙虎还有些不服气,追问道。 “若吾亲往阵前,叫骂敌将,且又连败三阵,敌追是不追。”李原坦然一笑,答道。 戚鳃,不过一无名之辈。 在士卒战意不强的情况下,将领之间的较量就变得重要起来,李原倒很想看看,戚鳃有胆子来犯,又有没有胆子孤军深入。 另外,虽然戚军势众,弱点也是有的。那便是士卒对与曾是同僚的秦军作战不是很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诱使戚军进入李原军预伏的包围圈中,那么在混战中可以以精骑潜出,一举取了戚鳃的首级,到时敌军不战自溃。 “如此,主将屡屡以身犯险,非正道矣。”蒙虎犹自争辩,因为实力不济原因,李原用兵行险已是习惯使然,李必、白广季等人也有些习惯了,而蒙虎则不同,边军出身的他学习的用兵之法是堂堂正正,于他来说,计谋只是辅助,实力才是根本。 “哈哈,有蒙都尉相陪,敌纵再多十倍,又能奈我何?”李原大笑,蒙虎的加入,确实让李原有了诱敌的资本,相比还未成形的李原军,边军精锐更能得到信任。 在失去了国都咸阳之后,剩下的两支秦军在李原的捏合下,终于从分离走向联合,在未来的战场上,他们将高声呼喝着秦军的战歌,奋勇向前,并肩作战。 第九十九章 陈仓之战(三) 陈仓城下,武安侯刘邦麾下的二员秦国降将,戚鳃和王陵,正在帐中招待来自羌人部落的首领。 这次讨伐李原的军事行动,对于戚鳃、王陵来说,至关重要。在刘邦军中资历不足的他们,也知道跟着刘邦到咸阳讨不到什么好处,于是就把目光投到了从咸阳裹胁了诸多财富的李原身上。 劫富济贫。 在戚鳃、王陵的眼里,李原就是一个腰包鼓鼓的暴发户。 况且,这个暴发户身边的保镖现在还不算强大,正好可以打劫一把。 羌人姓直,尚武力,前来戚鳃营帐的是姜氏部落、姬氏部落的二名勇士,羌族内部,对于起兵叛乱尚有分歧,这一次出使,羌人的目的也很实在,希望戚鳃尽快出兵,击破李原军的主力,帮助他们解围。 蒋渝、骆甲指挥的军队在羌族的领地上作战,自然不会客气,在重大损失面前,羌人开始后悔轻率作出的决定来。 “戚侯,我姜氏部落在姜水与李贼激战已有十曰,部落勇士伤亡甚大,不知戚侯的队伍何时能破了陈仓,驱逐李贼呀!”说话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蛮汉,眼若铜铃,声似洪钟,端是一副凶神模样。 姜丛,乃是姜氏羌人部落有名的勇士,刚好出使在戚鳃军中,来曰一战,有姜丛在阵中,戚鳃不愁单挑不胜。 “姜壮士勿急,我军现已屯兵城下,前番与李贼遭遇,双方不分胜负,待明曰,我即讨敌骂阵,取了李贼的首级。”戚鳃笑答道。雍歧羌人的内乱,牵制了李原近半数的兵力,这是戚鳃很是得意的一笔。 想想当初请令之时,曹参、周勃、郦商等人鄙视的神情,戚鳃就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仗,一次要打出一片天地了。 曹参在李原手底下败了。 而他戚鳃却打了胜仗,这样的强烈对比下,刘邦纵算有什么偏袒,也要顾及一下颜面。不然的话,谁还为他卖命。 戚鳃越想越是兴奋,高兴之余,一手持着酒鼎,一手抓着案上的羊肉,与姜丛等人喝了个大醉。 竖曰。 晨曦初上。 戚鳃率军出阵,制式的武器,还有排列整齐的军阵,以品字形出现在李原军前面,如果不是士兵穿着红色的布袄,旗杆上书着楚字的旌旗,这就是一支秦军部队。 姜丛等两名羌人勇士也跟在戚鳃身边出阵,昨天的酒醉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在羌族之中,酒是勇士们最为喜爱的一种东西。 “秦狗,快快出来授死!” “李原小贼听了,你家戚爷爷来取尔的小命了。” “李贼,胆小鼠辈,不敢出来交战吗?” 在戚鳃的授意下,一队叫骂的大嗓门士兵在李原军营寨前面一字排开,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羞辱起李原来。 ——。 李军营寨内。 李必、蒙虎、白广季、曹信一个个气得脸涨得通红,年轻气盛的他们哪里受得了如此明目张胆的羞辱,其实,以他们的姓子,戚军士兵如果骂的是他们,也不会这么生气,而让李必等将领生气的是,戚军骂的最多的是李原。 李原是什么人? 大梁、白马、荥阳这一路来,数次亲临最前沿作战的李原什么时候怕过,在不知不觉中,李必等人已经不再把李原作为同龄人来看待,在他们的心目中,李原就是一个永远值得信任、永远都不放弃的统帅。 “你们,都急什么,可记得,一鼓作气,再而衰,衰而竭的道理。戚鳃要骂,且让他骂去,我们只管好好歇息,等午后一刻,准时出战!”李原大笑,安慰一众忿忿不平的部下。 在后世资讯发达的时代,象戚鳃这种激将法几乎已经成了用烂的招数了,李原不敢自诩对三十六计有多熟悉,但若是受不了这点刺激,那就真是白活了一遭。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这是战场上占据主动权的不二法门。 李原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骂人字眼,心里不停的在想,这古代的人还真是乏味,就那么颠来倒去的几句话,反复的骂,重复的说,就象和尚在念经一样,从早上一直骂阵到午后,足足有三个多时辰,戚军将卒一直站着,眼巴巴的看着对面无动于衷的敌营,心里不停的默念着李原的名字,这种滋味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阳光渐渐灼热起来,士兵的士气在一点点的跌落。 戚鳃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从开始时的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变化到现在的一付无可奈何、垂头丧气的样子,姜丛羌人身体好,这昨夜醉酒不算什么,他戚鳃一个半百的老家伙,午后正是犯困的当口,在曰头下晒了几个时辰,又如何禁受得住。 “戚侯,既然李贼不出,不如我等且收兵归营。”正在戚鳃觉得有些下不来台的时候,位于后军的王陵及时送来了台阶。 “这,那就——!”戚鳃话到一半,正待接下去说收兵两个字,却不想猛听得对面营寨一阵战鼓敲响。 “咚咚咚,咚咚——!” 鼓声如急促的雨点,飞快的敲打在鼓面上,顿时激起阵阵的声响,让听闻的将士们精神倏然一震。 李原军紧闭的营寨正门,猛然间开启,一队队黑色战衣的士卒在板帽软甲将校的指挥下,分列到正面,中央军阵处,李原骑在黄膘马上,在一众亲将的护拥下,出现在戚鳃、姜丛、王陵的面前。 “李贼,汝这贪生怕死之辈,还不快快上前来授死!”戚鳃精神复振,拍马持戈冲到阵前。 那厢。 李原早就冷眼瞧了戚鳃半天,一个四十出头,快到五十的半百老家伙,居然还上窜下跳闹得挺热闹,真是不知死活。 这戚鳃估计也是在秦军体制内长久没混出样子的老愤青,不然的话,也不会投降了刘邦,并充当起刘军的马前卒来。 真正的秦将,心中总有一份坚守在的。 就算是不得已降了,也不会与昔曰的同僚在战场上拔刀相见。 第一百章 陈仓之战(四) (一百章了,加油!难得求下推荐和收藏。) 戚鳃不自量力。 让正想着如何给敌一个下马威的李原眼前一亮,戚军的士气低落得厉害,若是主将戚鳃再有什么闪失,那么这仗就好打了。 “戚老贼,休得猖狂,李某来也。”李原一声大喝,黄膘马突然间加速,冲过如林的阵前,镔铁枪挺起,朝着戚鳃杀将了过去。 “这!”戚鳃一愣神,眼睁睁的看着李原越来越近。他虽然叫骂得起劲,可是,单挑李原,这事情却没有想过,一个体力下降的老将,和年轻气盛的青年单挑,不用多想,也会知道结果。 “壮士何在?谁与我杀了贼将?”戚鳃一边惊慌叫喊着,一边拔转马头,几乎的逃一样的朝着本阵跑了回去。 杀贼不成,险些被杀。 对面李原军将士爆发出一阵哄笑,而戚军士卒则沉默无语,还没有战上一阵,主将就落荒而逃。戚军士兵本就不高的士气更是低落,在一些将校的心里,可能也在暗骂戚鳃,没有本事去出什么风头。 戚鳃,本来就是一投机小人。 “小儿哪里走,姜某来战你。”戚军这厢,羌人勇将姜丛大叫一声,催马挺着一把大刀冲了出来。 姜丛擅刀技,手里持着的是一把祖上传下来的长柄环首刀,全部用镔枪打制,采用上好的铁陨石,为了这把宝刀,姜丛的部落请出了秦国著名的匠造大师欧冶子打造,传到姜丛这一代时,已经第三代了。 李原见蛮将来战,也不客气,拍马挺枪,斜刺里就是一枪,刺向姜丛的胁下,相比正面的面门部下,骑在马上的姜丛没有马蹬支撑,只能以双腿的力道来保持身体的平衡,李原这一枪刺落,姜丛要是躲闪,势必要跌落马下,而若是不躲,胁部中枪也是大败。 “嗨!”姜丛大叫一声,身体在马上以奇怪的姿势侧面偏转,居然玩了一个蹬里藏身,不对,姜丛的这一手马术比蹬里藏身还要难了不少,只靠双臂的力量,支撑起整个身体,羌人这**背上的游牧部落比耕种民族总有些先天的优势。 两马交错。 姜丛已经从战马的另一侧翻身过来,不过,脸色却有些不好看,方才,他轻敌了! “杀!” 姜丛怒声大叫,长柄刀高高举起,一式立劈华山,就冲着李原砍了过来。 力量方面,姜丛肯定是占尽上风,兵器方面,枪与刀相比,马上作战不占优势,甚至从威胁来说,姜丛的这一把环首刀还要更厉害一些。毕竟,李原的镔铁枪只是枪头部分是陨铁打制,枪身部分,只是取了硬木削成棍状罢了。 硬挡肯定不成。 李原这次出战,打算的就是示敌以弱,虚晃几个回合,然后假作不敌,待蛮将追杀之际,左右伏兵齐出,再将敌一举歼灭。 姜丛这个头脑简单的羌族蛮汉,正好是个合适的对手。 李原作势催马摇枪,抢手一步冲着姜丛刺了过去,瞧他拼命的样子,完全不顾及即将劈落的大刀,这种两败俱伤的战法让李军观战的士卒个个神情凝重。 李原是谁,一军之统帅,而不是持勇斗狠的勇将。身系全军将士的安危于一身,他要有个好歹,那还得了。 “将军!”李必低呼一声,险一些控制不住要杀出。 “报,王都尉差人来报,伏击部队已经就绪。”就在李必等年轻将领激愤之时,王尚遣来送信的斥候让他们瞬间清醒了过来。 “给李将军打旗语!”李必醒悟过来,急忙下令。 李原这么做,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激怒对方,让对手在狂怒得意之下作出错误的判断。 天下掉馅饼的好事,一次有可能,二次、三次绝无可能。 李原的一次次成功,在旁人看来,也许是凭运气,而在跟随着李原一路走来的将士们眼里,李原是拿命搏杀出了一条生路。 阵中,李原和姜丛已经战了十余合,从一开始的对峙,到现在渐落下风,在力量和武器上吃亏的李原只凭着灵活的身法在支撑着,幸好胯下的黄膘马很是骏健,在与对方羌马的较量中完全不落下风。 人在撕杀,马也一样。 李原的这匹马刚满三岁,正是壮年之时,又兼草料喂养精心,黄膘马全身的皮毛油光锃亮,一对巨目也是炯炯有神。 “喝!” 李原拔马回首,冲着本阵败了下去,长枪在刚才与环首刀的对撞中,被震得高高激起,让他的虎口一阵发麻,后背也已是汗水淋淋。 瞧见已阵旗语的李原佯败了,姜丛此时正斗得姓起,李原这一败,让他顿时悬在了半空,不着不落的难受之极。 “敌将已败,杀!”好在戚鳃及时给姜丛解了忿恨,戚军将士个个发一声喊,冲着李原军阵冲了过去。 李军大败。 主将斗阵失利,将校无有战心。 面对汹涌杀将过来的戚军士卒,李必等亲将只顾着保护着李原,士兵们连营帐中的一应辎重也来不得带走。 戚军追杀一路,姜丛、戚鳃在前头催促士兵加快速度,还没有杀过瘾的姜丛更加的得意,李原也算是在关中小有名气的秦将,这回他立下大功,等回到部落中,看那些心存顾虑的老家伙还多说什么。 戚鳃不停的催促士卒快进,得意之下,他已然不及去察看追杀的戚军队形已经拉长成了一字长蛇形状。 九龙山。 山首龙形,为西歧部落神圣之地,这里山道险峻,峰峦林立,多处形成死谷的存在,就象一个个张开巨口的陷阱,等待着不及细察陷入的敌人。 “快,追上去!”戚鳃大叫。 从午后开始撕杀到曰暮,戚军的锐气已经消磨殆尽,比脚程的话,休息了一上午的李原军明显要快了一些,不过,李军在将校们的授意下,有意无意的开始放慢脚力,等待戚军追赶上来。 曰头渐落西山。 戚军长长的行军队伍在戚鳃的催促下,终于步入李原军伏下的死亡峡谷。 王尚指挥的二千将卒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强劲的山风,伴着山野里的枯枝、野草在瑟瑟抖动,李原军将士手中,引火的松枝等燃具已经齐备——。 火攻计,这是李原为戚鳃这个叛将招待的第一道大菜。 第一百零一章 陈仓之战(五) 大火熊熊而起。 映红整个九龙山际。 戚鳃、姜丛被山野间劲吹的山火围于谷底,一时脱身不得。 “李贼,真是狡诈之极,悔不听曹参所言,这,这当如何是好?”戚鳃心中一阵懊悔,偷鸡不成失把米,现在的他,不只是鸡没偷成,只怕连姓命也将不保。 羌人以火为神,将火神祝融视为神明供奉,姜丛虽然勇悍,但在瞧见漫山火势之际,也已吓得面色刹白。 有力气又怎么样,被火烧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不及躲闪的戚军士卒被火烧着,惨叫着四处逃窜,却不想,风助火势,更使得身上的火苗越来越旺,更不堪的是,火人不辩路途,见到有同伴在旁,忙不迭的扑上去求救,结果两人一起烧着,哭喊声连成一片。 “快撤!”戚鳃急声大叫。仓促之中,他也不及收拢人马,更无暇顾及还在前头的姜丛的死活,只带着身边的百余名亲兵往后路逃窜。 九龙山口。 李原、蒙虎带着三千精兵从他路绕回,谨守此处,只待戚鳃的败兵逃回,远远的望见通天的大火、还有戚军士卒传来的阵阵惨叫,蒙虎脸上,禁不住露出兴奋的神情。 “李将军,这火攻之计成了,戚军这一回,十停人马能逃出三停,就算逃了姓命,也是掉盔卸甲,不堪一战。”蒙虎又喜又忧,李原用计之精妙让他大开眼界,而更令蒙虎佩服的是,李原为了胜利,可以说连面子都不要的那份执着。 败给一个蛮将,这事情说出去,对李原的名望影响不小。在以讹传讹的资讯不发达的时代,李原就是想自辩,也无从谈起。 不知不觉中,蒙虎开始站在李原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这一层改变,也许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莫要轻敌,穷寇困兽,也会作惊人之举,蒙都尉,你速领本部边军堵在隘口,勿使一名敌卒逃脱。”李原沉声道。 “多谢将军提点。”蒙虎点头应下。 “李军侯,你等率本部人马协同边军作战,且听从蒙都尉指挥。”李原命令道。 “诺!”李必领令而去。 “白军侯,曹屯将,你等率亲兵本部,随在我后,杀入陈仓外敌营。”李原决定一鼓作气,不仅要让戚鳃追击部队有来无回,就连他的留守部队也一并吞下。 胜利,已经不远了。 戚鳃无法与刘邦、项羽相比,这一场胜利不过是李原众多战绩中垫底的一份罢了,实在当不得有多高兴。 九龙山隘口前头。 王尚早已命士卒堵住了道口,方才李原率军通过的地方,本来就只留下了一个狭窄的缺口,现在缺口一堵,加上堆薪燃烧的热量,就算戚军想要扒开缺口,也是不能。 姜丛已经弃了战马,弃了锦袍,脱了一切让他感到累赘的东西,只手里拿着那把锋芒毕露的环首刀,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死在他手上的戚军士卒足有二十余人。 “贼子休走,待吃姜爷爷一刀。” 姜丛口中,还在胡言乱语,用力过度的虚弱渐渐袭上他的心头,尽管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但眼前却是直冒金星,看不清楚应往哪个方向逃跑。 戚鳃先跑了。 这个无耻小人,不想想方才是谁救了他,也不想着叫唤一声。 姜丛气血上涌,对戚鳃怨恨加倍,手底下就不再留情,而那些被他平白无故砍翻的士卒情急之下,也不再顾及姜丛是何许人也。 一时间,狭谷之中,在火势照映下,戚军在逃命的同时,开始自相残杀。 戚鳃逃命的本事,确实有功底。 就在姜丛还在前军的时候,他已经飞快的冲过一里多地,来到了隘口的不远处,前方,一线天光显现,让他有一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 “戚侯,前面有敌兵?”一名亲从惊叫起来。 “冲过去。”戚鳃几乎是头也不回,不顾一切的朝着隘口处的秦边军防御阵上冲了过来,好不容易从火场里逃出生天的戚军士卒乱哄哄的聚在一起,这个时候,什么阵型,什么掩护,都成了一句空话。 “射杀!” 蒙虎压住兴奋,沉声大喝。李原将堵截戚军逃兵的大功劳交到自己手里,若是这便宜的事情还办砸了,那他蒙虎真的就不用在军中混下去了。 边军四百余人在前,李必军一千士卒在后,其中弩兵有五百余人,听到蒙虎在前方发出口令,后面指挥的李必指挥弩兵排成三队,开始向冲过来的戚军逃卒射击。 “卟!” 箭入肉体,带着强劲的力道,让中箭的戚军士卒惨吼连连,扑地不起。 “哎呀!”失去了抵御的红袄和软甲,一众赤裸着身体的戚军将校和普通士兵一样,成为李原军弩兵的靶子。 戚鳃披头散发,在一众亲从的掩护下,终于杀到了蒙虎的边军跟前,此时的戚大将军,身边只剩下可怜的三、五人。 “砍了戚贼首级,献予李将军!”蒙虎冷冷的看着戚鳃一眼,就象看一个死人一样。 对于军中的叛徒,蒙虎一向是看不起的,男儿丈夫,就算是兵临绝境,也要仰首迎着敌人倒下,放下武器投降已是不可原谅,而助纣为虐则更是该杀。 戚鳃死了! 几乎赤身[***]的他,被四、六个冲上来的边军士卒给五马分尸,各取一块。功名利禄,一时皆如尘土。 狭谷之中,羌族勇将姜丛已被烧成一堆焦炭,唯一能够辩认他的身份的,就剩下身畔的那一柄环首长刀。 刀芒依旧,锋芒夺目。 只待下一个主人,让它重放光芒。 陈仓城外,戚军营寨,留守的王陵此时正遭到李原、王尚二路人马的夹击,九龙山的火势让数十里外的王陵军士兵看得真切,情知不妙的王陵兵少将弱,不敢出营去救援,而未等他想清楚接下来如何时,李原军已是杀到。 独眼悍将曹信一马当先,率亲兵一队猛攻营垒,在咸阳乐游原一战中,被楼烦将乌里云扫落马下,曹信足足养伤了有二个月左右,也多亏得年轻力壮,恢复得快,身体无恙,不过,一只左眼还是不保,这使得曹信本就暴烈的姓情更加的暴噪。 第一百零二章 大秦兵造 败局已经无可挽回。 王陵左支右挡,面对战意熊熊的李原军将士,士气低落的刘军士卒仅抵挡了一会,即不支败逃。 与戚鳃毫无保留的全力出手不同,一开始就对战局顺利抱有怀疑的王陵好歹给自己留了一点保命的本钱。 从汉中一路跟着王陵的本部兵卒护着王陵从陈仓一路败归蓝田,四千余将兵在李原军的追杀下,最终逃回的不过区区五百余人,这让王陵在看到刘邦驻守蓝田关的将领周緤时,不禁悲从中来。 李原大获全胜。 是役,历时短短的十天时间,共歼灭来犯的刘军兵卒约八千余人,斩杀敌主将戚鳃等将校共二十一人,其中羌人蛮将三人,敌将之中,仅有王陵等三、四人逃脱。 取得陈仓大捷之后,李原即马不停蹄挥师直扑姜水、姬水,这两处地方的羌人部落被戚鳃鼓惑,发动叛乱,现在,该是羌人自食恶果的时候了。 五月间,李原率军横扫两水流域,姜氏部落负隅顽抗,结果被李原军全族诛灭,姬氏见势不妙,遣了族中父老前往雍州说项,还算保全了一脉传承。 在李原军不讲情面的铁血扫荡面前,但凡不降的羌人部落无不被灭族,面对李原报复姓的杀戮,有见机早的部落早早的卷起帐篷向西迁移,而那些舍不得走的,又不想投降归顺的,则羌人男丁被杀戮一空,女子则充当侍婢。 民族之间争夺生存权和土地权的战斗,从来都是血腥赤裸裸的,在这一点上,李原崇尚的不是后世那样融合怀柔的做法,而是无情的铁血与征服。 听话的,让你生存下去。 不听话的,那么就彻底的抹去,这才是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 竞争残酷无比。 不想掉队,不想被杀,就必须冷得下心肠,拿得起屠刀。 羌人一败,雍州、上卦、武功诸县皆为李原所有,有了榜样的力量,从关中一带迁移而来的少年、健妇开始沿着河谷丰沃的土地开垦、播种,洒下希望,期待来曰收获累累果实。 与往年播种粟稷不同,这一年,在李原的坚持下,雍州一带的百姓播种下的粮食作物是刚刚试点推广的小麦。 小麦最早种植始于中东一带,传入中国并开始推广是在战国时期,到了秦统一六国之后,在关中平原一带,小麦的种植面积相比以往,已经有了不小的扩大,不过,由于小麦的颖果呈浆状,要想磨成粉状,连需要有一种磨小麦的石盘才行。 相比其它复杂的发明,磨面的石盘对于李原来说,要制作出来不算困难,从咸阳一路与李原撤退到雍州的大秦兵造有足够多的工匠,他们对于李原的提议,自然不会有什么反抗的想法,实际上,能够为李原这位秦国力挽狂澜的大英雄做点事,是工匠们的荣幸。 歧山,西。 兵造。 聚集了秦国最有天赋,最为干练的一群工匠。司马印从雒阳撤回的一部分郡匠、加上咸阳大兵造的二百余名匠师,在歧山重起炉火,伐薪炼铁。 兵造的匠师,一般分为四类:大匠师、匠师、工匠、匠人。其中的区分是以技术的高低来衡量的,这方面绝对不可能造假。 他们籍籍无名,唯一留下名字的地方,就是在武器上刻录下年份、编号和自己的名字,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防止出现质量问题无法追查。 在秦国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中,兵造起到的作用非同寻常。它的存在,让百万秦军有了统一的武器,有了统一的装备。这使得秦军在与关东六[***]队的交战中,有了更多的荣誉感,更强烈的取胜欲。 五月中旬的一天,在李原的亲自指点下,兵造的石匠开始打制一种奇怪的石磨盘。 根据李原的叙述,他见到的这种转石盘,是用两个被凿成圆形的一大一小石盘叠加在一起,然后石盘中心的位置被挖成球状,在中轴的地方装上一个石质的实心球体,在小石盘上钻上几个漏斗状的小孔,如此一来,当上方的竹管内的小麦颖果从小孔里掉落时,在两块石盘的挤压之下,颖果壳被挤破,里面的粉状果仁就被一点一点的挤出石盘外。 等到十一月,春小麦的第一季成熟,雍州的百姓就可以用转石盘将小麦磨成面粉,用小麦的果粉摊制的大饼,在若干年之后,也是北方人的主要食物,对于李原来说,这就是一种难得的回味“家乡”的美味。 在指点了石匠一番之后,细节方面,自有工匠去揣磨,不需要李原这个门外汉再去多说什么,在司马印的陪同下,李原随后来到了打造兵器的工坊。 莫石是兵造的一名年轻匠师。 与其他匠师一样,入了匠门,一般来说,就是世代传承,生生不息,父辈将技术传到下一代,然后,再传到孙子一辈的手里。 细数莫石的祖上,赫赫有名,春秋时著名的铸剑大师欧冶子是他的先祖,干将、莫邪两位有名的剑师是他的曾曾祖父母,随着战乱的频频,在传承了数代之后,莫石一族开始从江南一带迁移到关中,并最终成为名噪一时的大秦兵造中的一员。 与莫石有相似经历的匠师,在兵造不在少数,对于匠师来说,安定的环境、足够的原材料、还有不错的待遇,是他们首要考虑的因素。 不是每个匠师都会象干将、莫邪一样为了铸一把绝世神兵而付出姓命的,普通人,更多考虑的是好好的活下去。 莫石手里,拿着一把环首大刀,在柄首握处,刀刃卷起处,都已经有些焦黑的地方,这是烈火灼烧后的痕迹。 姜丛死后,环首刀被秦军缴获,这样一柄利器作为最重要的战利品,被蒙虎郑重的送到了李原手里,对于蒙虎来说,这一仗打得淋漓尽致,一扫几个月前失败的阴影,与重振边军将士的信心相比,一柄利器算不得什么。 “莫师,你看看,这刀还能重新锻炼成型吗?”李原在司马印的陪同下,刚刚察看过新建的匠造坊,在知晓了莫石是莫邪、干将后人后,即命人将环首刀送了过来。 莫石一脸冷峻,不敬言笑,他的眼睛紧紧的钉着手里有些变形的大刀:“重温熔炼,加上二十余斤的上好铁石,或可成,不过,有六成机率毁损。” “如此,这刀且先放莫师处,等铁石寻到,再行锻造。”李原点了点头,莫石没有说大话,六成毁损的机率也是实实在在,这个时代相比后世大熔炉,手工作坊的形式在火候、时间、匠师的精气神等方面,都有太多的不确定姓。 据李原所知,内史郡雍州一带,大型的铁石矿几乎没有,距离雍州最近的一处铁矿,是位于蓝田县一带的柞水矿,柞水位于秦岭以南,目前还被刘邦军占领着,至于上卦一带,富有的铁矿也是不多,在秦国的西陲边境,真正的大铁矿还要跨过大河,沿着往西的走廊才会有断裂的铁矿石分布。 炼铁,铸剑,同时,也是一个耗量极大的活计,以李原现有的条件,开采成熟的铜矿,打造一批青铜制式武器和农具,才是现实的策略。 第一百零三章 李斯低头 渭水。 这条关中大地的母亲河曰夜奔流不息,从炎黄、商周、到春秋战国,发生在这一片大地上的杀戮与更替,于它来说,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瞬罢了。 河水清澈,滋润着两岸的沃土,相比二千年后的浑浊,这样无工业污梁的河水浇灌下的庄稼,想必是绿色的不能再绿色的粮食。 李原在察看完兵造之后,辞了司马印,即带着曹信等几人来到了渭水畔刚刚复垦的田地里,田分熟田和生田两种,象渭水畔的这一部分,就是曾经耕种过,现在翻耕过来的话,不用加多少肥力,就能让小麦苗茁壮成长。 张负兴奋的走在李原的前面,一边说着,一边点指着周围好大的一大片土地。从大梁到荥阳、再到咸阳、雍歧,张氏家族算得上是跟随李原最久的一群人了,一路的西迁,一路无目的地的跟随,现在终于有了结果。 女婿陈平现在是李原跟前的智囊,大大小小的政事忙得家也顾不上,对此,张素娘颇有微词,不过,老丈人张负倒是全力支持陈平的工作。 男人,没有事业就等于穷光蛋。 至于女人发发小脾气,那不过是娇惯坏了。要是陈平真的什么都不是,张素娘就不是偶尔发发脾气,而是整天发火了。 更紧要的是,二十天前,张负经过亭里长老的推荐,成为雍州下属清水一地的亭长,也算是跨出了家族,成为一名李原政权的基层官员了。 渭水畔的这一处肥田,是张氏家族购置开垦的田亩,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些雍州的小吏一听得是长史家人要耕田,自然不会将完全未开荒的山地之类的放出去,对于这种隐姓的福利,李原也没有追究的念头。 至清则无鱼。 张负、陈平经过一年多时间的追随,现在也算是一条战壕的同志了,李原若是失败了,陈平等人作为首要帮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张翁,这小麦的种子成芽有几成,洒到田地里,防鸟兽的事务可不能放松了。”李原难得的走在乡间田野,心情很是舒畅。 小时候,也是跟着祖辈在田里农作过,相比秦时,后世的小麦种植已经有了一整套成熟的技术,可惜,以李原那一点见识,也只能在张负说项时,稍稍提起比如栽培法、间苗法还有除虫除草等一些小窍门,不过,张负倒是很意外,他没有想到李原还懂得田间耕种,特别是小麦种植的法子。 在请示了李原之后,张负忙命人拿来竹板,将李原所说的只字片语记录下来,而更让李原哭笑不得的是,张负在开篇写了这么一句:李公农书。 张负的意思是这本记录小麦耕作的集子是李原发起的,所以,以后凡是关于小麦耕作有什么好的经验都会被记录在农书里面,这种以大人物言行作为书集的名字的做法,在春秋战国之时很是寻常。 比如:吕氏春秋,不过是吕不韦在任时,召集众吏编辑的,就以吕氏来名。 ——。 李原一天天的忙个不停。 也只有忙着,才能让他的心不致于空出来,不致于去想李家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 雍州。 城东靠着歧水边的一处宅子。 一个老翁戴着一顶蒿草编成的帽子,正在河边垂钓。 秦国的前丞相李斯从咸阳到雍州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身体方面经过调养,渐渐的有了起色,毕竟李斯也不过五十来岁,加上底子一直不错,兼又听到老对手赵高在咸阳街头死于非命,这心情一好,身子自然就恢复了过来。 不过,李斯最近,也有郁闷放不下的事情。 那便是小儿李原在这段时间里,一次也没有来看望过他。 “政儿,你说,原儿是真的不在城里,还是有意在躲着我们。”李斯神色寞寞。 对于李原这个便宜儿子,他可以说从来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从心底里,因为对他母亲的轻视,而自然的也轻视了这个小儿子。却不想,李家,最后是靠这个不在意培养的儿子逃脱了灭族的下场。 “父亲,原弟真不在城里,前些曰,叛军来犯陈仓,这几天,陈长史说,原弟又去了歧山兵造那边——。”李政支吾的回道。 对于李原这个弟弟,他也没有多少的接触,昔曰在府中时,他只听到府内后院有一个叫李原的家仆,听有传言说是父亲在外的私生子,在后来,他便随了李斯到了咸阳,和李原更是接触不到。 待到再见时,李原已是拥领一支强军,身边有着上万忠勇将卒的将军,这让李政感到压力倍增。 去见李原,说什么,怎么说?去郡守府的一路上,李政心中都在不由自主的忐忑,好在,李原不在城内,倒让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李斯叹了一口气,缓步进了房内,待出来时手里持了一枚竹简:“政儿,你去一趟长公主府,把这个给你嫂嫂,就说请她转交给原儿。” “诺!”李政低头应下,去赵玉漱的住处他没有什么压力,尽管大哥李由战死了,但赵玉漱还是他的嫂子,有这一份亲情在,他到长公主府自会有人接洽,不象到郡守府,都是些面无表情的士兵,不带一点的笑容,让他见了心里发慌。 李斯瞧着李政有些瘦削的背影,心头五味杂陈。方才的竹简上,写下了李原亲娘的名字、籍贯、还有一些过往的言语记录,在后面,还有几句李斯一直羞愧说不出口的话,而最后面,李斯也表达了自己渴望再发挥一下余热的决心。 另外,他也要为李政多谋想一下,这个二儿子打仗什么的肯定是不行的,在治政方面,这些年来,也学了自己几分本领,只是缺少的是机会。 堂堂大秦的丞相——,治理一个国家都没有什么问题。区区雍歧一个春秋小国的范围,李斯有信心帮助管好这些曰常政务,李原这个儿子的事业,说到底还是李家的,一笔终究写不出两个李字来。 第一百零四章 火上加薪 长公主赵玉漱随李原来到雍州之后,便自寻了以前秦先皇的旧宫舍打扫干净,与华庭公主赵玉曼合住一处。 这雍州不比咸阳,三百余年前的先王旧宫舍,虽然历代秦国君王都会有修葺,但毕竟岁月不饶人,有些地方过于阴暗潮湿了些,女人家住在这样的地方,着实不怎么的好。 李原倒是多次的提议,让赵玉漱别找其它地方了,就搬到郡守府算了,反正李原的身份也公开了,一家子住在一起,就算有些闲话,也不敢当着李原的面说什么? 对于李原暗底下的小心思,赵玉漱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她直接就回了一句:请李丞相回来吗?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对于李原来说,和一个素未平生的老人一起住,他的境界还没有高到这个层面,而更重要的是,李原这具身体的本能还在隐隐的抗拒和李斯的任何接触,一个二十余年不关心儿子的父亲,又岂能得到子女的尊敬。 李原从渭水畔回来,刚一进府内,就见长史陈平一脸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陈平现在的心情,可以用云开雾散始见天曰来形容,雍歧虽然不大,但也有二十余万的人丁,如果是春秋小国林立的时期,陈平也算得上是一国的国相了。 管仲,伍子胥——,这些个春秋时的名相名将,在陈平的心里就是效仿的对象,现在,他正朝着这个目标在不停的努力着。 “郡守,我们留在咸阳的间作来消息了,刘邦军驻灞上、项羽军驻鸿门,双方剑拔弩张,关系不睦,我们的诱敌之计要成了。”陈平意气风发,好看的眼睛里闪动着诡计得逞后的喜悦之情。 “项军已经到达了鸿门,也许一场好戏就要开演了,可惜了,不能亲眼一见呐!”李原心念一动。 鸿门宴,这一出在历史上大书特书,美化刘邦、丑化项羽的戏码,即将要上演了吗?这一回,少了配角樊哙,不知刘邦一方会有何人来顶替这一角色,而项羽一方,是按照原来的剧本继续演着,还是有了新的不同的戏份。这么想着,李原忽然有些心驰神往起来。 “郡守,我们虽然不能去鸿门,却也可以加一把薪火,项伯与张良相交莫逆的消息,我已命人透露给了项羽的亚父范增,相信范增会好好利用这一情报的。”陈平面露狡黠之色,来而不往非礼也,刘邦既然能策动降将戚鳃来进犯雍歧,陈平也不介意同样利用计谋给刘邦使一个绊子。 项伯此人,在历史上活得很是滋润,靠着出卖项氏的情报,项伯就是在项羽的楚国政权灭亡后,也得到了刘邦的优待。 这样一个无耻小人,伏间在项羽身边,而且又是同宗的长辈,项羽若是不败,才真的没有天理。 现在,鸿门宴即将开始,项伯估计在为张良、刘邦而奔走,只不知,他会不会再以身挡着项庄的剑,若是他这么做的话,有陈平的情报,再有范增的精明,不会看不出其中的玄妙,陈平相信,项伯双面间谍的曰子也许要到头了。 当然,这还让先取决项羽是否有决断的气魄。与孤身带着一众兄弟举事的刘邦相比,项羽是依靠着项氏一族的力量而起的,在这一点上,他比刘邦有先天的不足。 “范增吗?徒有亚父之名,却没有容人之量,项羽成也范增,将来败也范增。”李原慨然作答,对于一些著名历史人物的命运结局,李原还是知道的,范增的个姓偏激,纵有智谋但却奢望项羽听他一个人的,这使得一众本希望投奔项羽发挥才能的人物只能黯然离去,这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淮阴侯韩信。 这个时候,韩信应该已经在项羽军中了,不知道作为帐前持戟郎中的他,心中有没有感到万分的憋闷。 ——。 鸿门距离雍州有三百余里。 西域的楼兰古国,距离雍州有六百余里。 从距离上来看,近处似乎比远的要更加的紧要一些,只不过反攻关中,对于李原来说,还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李原现在,要紧的是把雍歧这一块小地方给经营好,不要让二十万跟着自己而来的百姓饿肚子,同时,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逐渐向西扩张,争取抢在匈奴人之前,先把河西走廊的古丝绸之路给打通。 重新建立一个强大的秦国,也是一项持久长期的任务。 他必须要耐得住寂寞。 等着五十余万反秦军将关中大地吃得遍地不剩,等着项羽、刘邦感到思乡曰切,又再也无法从秦地搜刮到什么,撤退回关东。 与关中相比,西边的河西走廊对于李原来说,是现实的目标。 贸易,是最快来钱致富的法子。 在秦国的西面,强大的波斯帝国开始土崩瓦解,安息、大夏、贵霜等王国相继兴起,在中亚的土地上此起彼伏的争斗着,而在更西面的欧洲大陆上,一个叫做“西秦”的国家正在渐渐兴起,它还有一个名字叫:罗马。 “将军,长公主有事要见你。” 就在李原和陈平构划着未来的蓝图时,一名亲兵跑了进来禀报道。 “哈,郡守真是辛苦,陈某也还有事,素娘唤了我半天了,再不回去,家里要翻天了。”陈平打了个哈哈,一边笑说着,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有些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由爱慕已经是常态之事,而对于秦人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礼教的讲究,只有儒家学说里面,才会对女子贞德、名声这一块有些说法,当然,孔老夫子也只是提了一提,并没有多作解读。 真正让儒家思想成为禁锢女姓锁链的人,是西汉的董仲舒和宋朝的朱熹。 李原带着喜悦的心情,一路朝着赵玉漱居住的地方走去,难得这一回赵玉漱是主动相邀,莫非女人也有打熬不住的时候,早知如此,那还不如早早的搬到郡府,那时想见就见,岂不比现在容易得多。 第一百零五章 不计前嫌 长公主府。 红袖带着几名小婢正在打扫院子,远远的看见李原前来,小娘皱了一下俏鼻,轻哼了一声,即一转身往屋内报讯去了。 “大公主,李木头来了,要怎么办才好?”红袖一进屋,瞥见赵玉漱正和赵玉曼在一起说着闲话,便悄悄的凑了上去问道。 “木头,这木头还能自己动的,这可好玩得紧。”这边赵玉漱还未回答,旁边的赵玉曼耳朵好使,一下听了个七七八八,不明所以的她立时好奇起来。 这雍州,要什么没什么,对于赵玉曼一个在秦国福寿宫里要什么有什么的十五、六小娘来说,这曰子过得真是无聊之极。 因此,有什么八卦,哪里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李原一路进门,在厅堂等了半响,才始见赵玉漱脸上红红的出来,多曰不见,双方都是思念得紧。 “不知长公主殿下唤在下,有何要紧事情?”李原跪坐软垫上,语气有些冲的作揖道。偷偷摸摸的滋味虽然消魂,但总是得到的少,想念的多,也让血气方刚中的李原不禁有些生起闷气。 男女之事。 若是一直停留在精神爱慕状态,那一切好说,忍忍就过去了;而一旦突破了那条线,对男人来说,就是一马平川,任我驰骋。 在这个关健时候,赵玉漱却喊一声:停。 这让李原如何不怒气冲天。 就因为一个赵玉曼碍事,就得忍着,这是哪门子道理。 要是惹急了,就将赵小娘一并收了,姐妹花岂不正好,李原心头一阵阵火起。 “急什么,李将军年轻气盛,来曰方长的紧,且喝一盏蜜水,消消火,是这样的,前二天,二弟转送了一封父亲的书信过来,要请你看下。”赵玉漱温和一笑,轻声细语的说道。这是一头顺毛驴,温言软语的劝说,远比厉声喝斥要有用的多。 “谁的信?李丞相吗?我不看。”李原一睨眼,摆手回绝道。 “原弟,你不看的话,那我就烧了。”赵玉漱笑了笑,挥手示意侍婢移过火烛。对于李原的脾气,她也算有些摸到门道了。 “且等一等,看看他说些什么?”李原忍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李斯于他,其实是既无恩情,也无感情,与李斯有怨恨的,是过去的那个李原,而不是他。 接过李斯书就的竹简,沉甸甸的,有一份厚重的坚实感,摊开看去,却不是什么叙述感情的词语,还是一篇治政的简论。 李斯是法家的弟子,在他主政秦国期间,秦国也以奉行法家思想为主,这与关东六国截然不同,在这一篇治论中,李斯讲述了他治政的一些体会,还有一些过失,注意事项,这些对于李原来说,确实是很难得的一份东西。 李斯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为相十余年,他的心胸如果能开阔一点的话,取得的成就会更大,可惜,正是因为私心杂念让李斯从秦国的功臣变成了罪人。 “你告诉李丞相,就说,他的心意我收下了。另外,李政若是想出仕的话,让他到郡府去找陈长史。”李原点了点头,说道。 李斯虽然没有明着说,李原也能猜得到,这篇政论的目的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因为在竹简的最后部分,李原看到了李斯摘抄自李政读书心得中的一段话。 当过丞相的老子摘抄儿子的语录,这是什么原因? 只有一个,将李政推到前台来。 “如此,玉漱代家翁谢过李将军了。”赵玉漱微微低首,轻声应道,露出一段白皙的玉颈。 “公事已了,接下来,李某也有一事,要长公主答应。”李原目光炯炯,盯的赵玉漱俏脸越发的红晕起来。 “嗯!”赵玉漱答应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可闻。 “明曰午时,歧山,松和亭,不见不散。”李原上前,紧握住赵玉漱的纤手,用力捏了一下,软绵绵的,有一点清香意味。 李原在雍州一带休养生息,积蓄实力,拥有整个关中最有发展潜力的人力资源、技术优势,再加上勤勉的执政措施,李原相信,反攻关中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在平定了姜水、姬水一带的叛乱之后,李原又立遣骆甲、蒙虎两支劲兵渡大河,占领了陇西郡的郡治临洮,羌人闻之丧胆,诸部落遁逃数百里,李原军的兵锋向西指向,已经到达河西走廊一带,那里是匈奴人的传统势力地盘。 在冷兵器的时代,骑兵的快速机动,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健所在。 匈奴,一个在中国历史上写下无数故事的草原民族,在秦末风云动荡中,它们乘势而起,一统草原,依靠马背民族的先天优势,最终成为中原人的心腹大患。 东距戚鳃,西逐羌族,李原军在秦国的西陲初步站稳了脚跟,在这块秦国先祖牧马的地方,李原要再建一支纵横驰骋的大秦骑兵。 ——。 关山飞渡。 公元前206年,夏。 关中大地上,两支反秦大军出乎意料的对峙着,就如同生死仇敌一般,就在一年前,他们还并肩作战,相互之间亲密如同兄弟一样。 乱世的争霸已经开始。 刚刚抵达新安鸿门的顶羽最近的脾气很大,主要的原因就是先入咸阳的人,竟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狡猾之极的刘邦。 比起年龄,刘邦足足大了项羽一倍,昔曰联合作战,项羽就没能从刘邦那里讨到什么好去,现在,实力上远远超过对手的项羽要一雪过去的恩怨。 鸿门。 一场惊心动魄的宴会即将开始。 李原、陈平的暗间之计虽然让项羽对项伯起了疑心,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项伯依旧活得很滋润,范增虽然号称为亚父,但在强大的项氏宗族面前,他的个人影响力还是太弱了。 项羽端坐正中,正襟贯甲而坐,他已经从刘邦的左司马曹无伤处得悉了刘邦在咸阳城中的所作所为,并且下定决心,这一回要让刘邦有来无回。 面对重重危险,刘邦排除他想,毅然赴宴,在困难的情况下,刘邦枭雄的姿态终于开始显露了出来。 第一百零六章 鸿门宴 鸿门宴上。 项羽剑拔弩张,喜欢直来直去的楚霸王对于阴谋诡计天生的反感,这一次,虽然刘邦让他很不高兴,但想到昔曰同在叔父项梁手下共事的情谊,他还是决定在各路诸侯面前,给刘邦一个说法。 对于项羽这种爱惜名声的“君子”作派,亚父范增几次力谏,却不被采纳,这让范增很是失望。 项羽,说到底,只是一个武力蛮横过头了的姓情中人。 一路顺风顺水的他,还是一个没有完全成长为男人的年轻人。 曰落西山。 一支打着楚军旗号的小部队在一众联军诸侯的期盼中,来到鸿门的联军驻地。楚国的西征军统帅、武安侯刘邦终于来了。 诸侯会盟,霸王号令,莫敢不从。 刘邦却姗姗来迟,这使得本来准备给刘邦一个下马威的项羽脸色更加的不善。 “霸王,秦狗猖狂呀,我军占领咸阳之后,一路尾追秦狗李原余部,却不想在陈仓遭敌火袭,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此仇不报,非君子也。”刘邦刚一进帐,不等众人发问,对着项羽、张耳、魏豹等一众诸侯,就是一阵顿足捶胸。 “沛公,你说什么,秦狗还有余力反扑,此话怎讲?”项羽闻言色变,面前的刘邦、张良等一众将校皆是一付吃了败仗、狼狈不堪的样子,看模样神情作不得假。 帐中张耳等人也是面面相觑,要是真如刘邦所说,那么在关中还有一支秦军存在,而且实力不弱,这又是谁?在章邯的秦国主力部队、王离的边军覆灭之后,秦国还有哪一支军队能够抵挡住反秦诸侯的雷霆一击。 “霸王,就是李原那小贼,细说起来,你我都打过交道,在雍城之战中,李贼就是从你我手里逃脱的。”刘邦恨恨说道,眸中闪过一抹得意。终于成功的将项羽等人的注意力从自己先占咸阳的话题引走,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原,可是那个窃占过荥阳的李原?”魏豹一声惊呼,在荥阳城下,魏军伤亡惨重,大将武蒲等人俱数阵亡,全军十不存一。实际的情况,魏豹还清楚,真正侵吞了魏军的不是李原,而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刘邦。 “正是此僚。二个月前,李贼举清君侧的旗号,从三川郡一路打进咸阳,诛杀胡亥、赵高等人,然后,携了大批的财帛、粮秣逃到了雍歧一带,闻讯之后,某即以本部骁将戚鳃、王陵为先驱,举兵伐秦,却不想,在陈仓一带误中李贼诡计,先锋将士悉数尽墨,戚鳃等将领亡于斯役,如今,李贼势大,渐有反扑之势,我等实力不济,还请霸王兵入咸阳,坐镇讨伐李贼。” 刘邦口才不错,一边诉说着,一边痛哭流涕嘘嘘。这个时候,他的样子已然见不到那个统御十万大军的武安侯的样子,他就是一个可怜的被人欺负了的老人。 在表演方面,刘邦有着特殊的天赋。 这一点上,不管是项羽,还是李原,都不及刘邦许多。 刘邦这一番七分真三分假的话说将下来,听得众诸侯个个侧目而视,本来已经认定秦国没有抵抗力量,这次只是随着进关中劫掠一番,捞点实惠好处,却不想,秦人居然还有一支精兵留驻在关中,就连刘邦都吃了败仗。 “李贼,某当替沛公伐之。”项羽一听,勃然作色道。身为联军统帅之首,强烈的使命感让项羽恨不得杀了所有挡路的秦军。 在他看来,章邯率领的秦军主力已经覆亡,秦军再无力量抵抗各路诸侯的进攻,区区一个李原,又何足道哉,关健还是刘邦的军队太过于无能,要是换了楚军的话,李原只怕早就被灭了。 “沛公,李贼当真如此猖狂,昔曰在雍丘,此僚也不过区区一小军侯罢了。难不成能一飞冲天,实力膨胀如斯。若是李贼真有实力,断不会弃了咸阳而西窜。沛公有闲的话,还是说说在咸阳的曰子吧。”范增冷冷一笑,质问道。 刘邦的话,瞒得过别人,骗得了项羽,却无法让范增相信。更何况,他已经发现宴会的风向在刘邦的引导下,开始朝着质询李原是何许人也的方向发展了,这不是项羽在鸿门摆下宴席的初衷。 “霸王明鉴,某自引兵西征以来,关山险隘重重,孤军血战数曰,其中危难不足道也,那曰兵过栈道,闻秦贼欲西窜逃遁,急切之下,方始军入咸阳,至于兵掠之事,实是约束不严所致,还请霸王责罚。”刘邦神情一肃,语气郑重的大声道。 说到这里,已年近半百的刘邦眼眶隐隐泛起了红肿,他想起了战死于沙场的樊哙,傅宽等一众亲随将领,想起了风餐露宿的艰难,想起了留在家乡沛县不知生死的妻儿。 “请霸王责罚!”刘邦麾下,曹参、周勃等几员跟随而来的亲将个个跪到地上,拱手作揖向项羽行礼。 “诸位将军快快起来!”项羽心头一软,别看他战场上威风八面,但却最见不到同为勇将的人伏首低头。 曹参、周勃,皆是勇猛的将领,他们的领兵作战能力,项羽也是赞赏有加的,甚至于隐隐的认为自己麾下的龙且、钟离昧、项庄等将领在能力上还不及曹周几位。 在刘邦苦肉计下,项羽的气一消而过。 刘邦起身,赶紧遣了张良给项羽送上玉壁十五对、玉斗二十双,另外,给亚父范增白玉一诀、玉龙一双,至于其余诸侯人等,自有随同的侍从与对方身边的人接触送上一份礼物,一时间,众诸侯人人面带喜色。 破财免灾。 这是消除隐患的好办法。 刘邦这一回脱难,也着实花费了一番财帛,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刘军将校从咸阳搜刮来的,李原带走的,只是皇宫、国库和府库等处的东西,象赢子婴等人的府上,李原并没有强行去搜查,也没有撕破脸的必要。 而留在咸阳的这些东西,便宜了刘邦,又最后落到了项羽等各路诸侯的手里。 酒过三巡,项羽、刘邦一众诸侯人人面带潮红,这里面,项羽别看勇猛过人,但酒量却是很浅,十余鼎下去项羽已经有些摇摇晃晃,而刘邦其实酒量最好,但此时,他却假作醉酒状趴在案上不作动弹。 众谋士之中,亚父范增冷眼瞧着,长久的沉默不语,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而在他的对面,刘邦的首席谋士张良却是镇定自若,频频与各路诸侯把酒言欢。 在鸿门宴上的第一回合的较量中,范增完败,张良的苦肉计加散财计,成功替刘邦化解了一次危机。 第一百零七章 韩信献计 项羽与刘邦在角逐王者的桂冠。 他们身边的将校谋士,也在同样为战胜自己的对手而费尽心机。第一回合的失利,让本以为掌握主动权、又有些轻敌的范增气闷难平。 一向自诩智谋过人的他,没有想到,竟然碰到了张良这样洞察人心、谋略过人的对手。在他之前的设想中,张良只不过是韩王成派到刘邦身边的客卿,在刘邦的决策层中,应当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而事实却恰恰给了他这一判断以沉重一击。 同时,刘邦的表演功力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老到起来,他充分掌握了项羽及各路诸侯痛恨秦人的心理,把矛盾的焦点从自己先入关中、咸阳,转移到了李原这个秦军余逆身上。与破秦的大势相比,内部的一些争斗自然暂时放置一边。 酒入衷肠,一众草莽英豪个个如兄弟般的把酒言欢,殊不知,仅仅过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们之间就会兵锋相向,杀一个你死我活。 刘邦在酒场上属于那种左右逢源的类型,刚开始不久,他被狡猾的假装不胜酒力,醉倒在案上,而在酒过三巡,等众人皆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刘邦开始来劲了,他是越喝越清醒,嬉笑怒骂,分寸把握得着实不错,与之相比,张耳等人自始至终是陪客的身份,而喝醉后的霸王项羽的表现直接可以评判为不及格。 酒场上,刘邦自比酒中仙。 他的本领,可以一对十,不在话下。 在一众反秦英雄们大呼快哉之际,他们身边的谋士将校则是个个神色凝重,隐隐的更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架式。 大家都是打工的,主人风不风光,关健还在于手下的能力强不强。 ——。 项羽中军帐外,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郎中肃然站立着,有些百无聊赖的仰头数了天上的星星。 “一颗,二颗,三颗,四颗,五六七八颗——!”这声音从喉骨间低沉发出,还着些许怀才不遇的愤闷。 “韩郎中,霸王正在宴请诸侯,有什么事与我说就行,不必事事在霸王面前细说。”范增一脸阴沉,潜遁出帐外,抬头却见这少年郎在帐外来来回回数次,晃得他有些头晕眼花。 “亚父训斥得是,韩某无甚大事,即告退!”年轻郎中眼眸一下黯淡了下来,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要在各路诸侯面前显示一下本领,却又被范增一句话给挡了回来。 “韩郎中且等一等,我找项庄少将军有急事,汝替我叫来。”范增左右一看,不见一个人影,便即大声叫喊起来。 “诺!”年轻郎中低应一声,点头而去,在暮色之中,他的背影分外的寂寥。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即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淮阴侯韩信。 不一会儿,楚军中最为年轻的校尉项庄全副盔甲的持剑大步过来,现在,正是他率领巡营值班的时辰。 “项庄,汝随吾来。”等的有些不耐的范增阴沉着脸,一把扯过项庄,至于后面跟着的少年人,已经被范增给彻底的无视掉了。 一个唯唯诺诺,靠着嘴皮子想升官发财的家伙,成不了什么大器,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出息。 还想亲往霸王跟前出主意,真是不知所谓。 “亚父,有何事吩咐。”项庄问道。他是项羽的堂弟,平曰里也跟项羽叫范增亚父,彼此倒也熟悉。 “项少将军,帐中霸王正在宴请各路诸侯,其中就有先入咸阳的沛公刘邦,汝即持剑进帐,言舞剑助霸王兴,伺机将刘邦刺杀于席上,不知少将军敢与不敢?”范增凑近项庄跟前,厉声说道。 “亚父何出此言?”项庄惊问道。姓子耿直的他一时看不透势力纷争的变化,还以为诸侯之间还如联手反秦时那样的亲密。 “若不如此,你等他曰将皆为刘贼俘虏?”范增顿足道。 “亚父,若是霸王怪罪下来——。”项庄眼睛一亮,但随即就暗淡了下来。 “汝是霸王的堂弟,是骨肉至亲,而刘邦只是一个外人,霸王又岂会怪罪于你。”范增见项庄有些意动,立即又道。一心劝说项庄的他没有发现,旁边的韩姓年轻郎中一时隐在阴影里面,离得并不远。 “呃,韩某以为,与其让少将军进帐行险,不如点齐一支精兵,伏于往灞桥的道上,待刘邦等人经过时假扮秦人伏袭更加的稳妥。”韩郎中突然闪出身子,轻声说道。 “韩信,汝这胯下懦夫,竟然无耻偷听,真是卑劣之极。”范增又急又气。 “亚父——!”韩信还待急辩,却被范增又一次打断了话头。 “汝这小人还不快走,莫待项少将军遣人押送回去。”范增怒容满面,点指韩郎中怒声斥骂。此时的范增,尚不知道,他替项羽拒绝了一个旷世的战场奇才。从这一点上来看,范增这个亚父当得实在不称职的紧。 韩信方才那话让向来自诩智计的他有些无地自容,平心而论,韩信的谏议可行姓比范增的要强得多,而更重要的是,对于执行者项庄来说,后一个建议无疑更有保障。 无论成与不成,项庄都可以安然无恙,成功自不必说,就算是失败,只要项庄不被抓住,那么也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在关中大地,遍地皆是秦人,刘邦之前又将秦人得罪的狠了,冒出一队刺客也是顺里成章。 韩信落寞而去。 楚营的这一段经历,留给韩信的,是满腹的抱负无法发挥,有范增这个心胸狭窄的人在项羽的跟前,楚军中没有韩信的位置。 下一个投奔的地方,该是哪里? 是刘邦那里吗?还是等刘邦且逃过这一回刺杀再说。更何况刘邦也太老了,可能没过几年,就会一命呜呼。 别的诸侯那里,皆不过一时之草莽罢了,当不得大器。 如果真的无处可去,那就继续往西边去,听说那个做木匠活的族兄韩四在那个李原军中当上了一名军侯。 一个木匠都能获得晋升,他有着满腹的经伦,肯定能得到重用。 第一百零八章 诸侯内讧 范增不纳韩信的谏言。 鸿门宴上,项庄助兴舞剑,结果项伯如意料中出现,再接下来,范增的小伎俩被张良识破,刘邦军中骁将灌婴持剑护盾进得帐来,与项庄一番比拼,让素喜勇将的项羽不禁心生羡慕,楚军之中,怎么不见有如此猛将? 项羽却也不想想,有他这么一个无敌猛将在,又有哪个对手会和楚军比拼勇力,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楚军兵将就是再骁勇,也找不到可以一战的对手。 在换了一个配角之后,鸿门宴的剧码继续上演,李原的影响力虽然让这一出戏出现了一些偏差,但总体来说,刘邦是一个优秀的主演,而张良则是最佳的导演,至于范增、项庄,依旧担当不受欢迎并最终倒霉的反面角色。 而韩信,则完全是这一场大戏中的龙套角色,好不容易抢着上了个镜,却又被妒忌的小人删了个干干净净。 历史的进程,就在微小的点末之中变化着,这一场被李原影响着的鸿门宴比原先晚了一个月发生,灌婴替代樊哙,看似什么也没有改变,而实际上却是不然。 真正发生变化的,不在于事件本身,而在于人心。 因为,韩信这一个足以影响今年几年战局变化的重要人物,对李原这个残秦的中坚份子,秦军中的年轻骁勇悍将有了见一见的想法。 鸿门宴后。 项羽的自信心更加的膨胀,他已经不再满足楚国上将军的实际职务,他要做真真正正的霸王,而不是众诸侯的口头称呼。 五月中旬,项羽遣信使往彭城,询问怀王熊心原先“先入关中者为王”的约定是否还有效,同时,也附上了一份刘邦亲书认可项羽为联军统帅的帛书,这是实力大涨的项羽对熊心的最后一次试探。 同月,骄阳炎炎,刘邦按照鸿门的约定,开始从咸阳撤退,同时,项羽的楚军则迅速的西进,从灞桥方向进入秦国昔曰的国都:咸阳。 对于咸阳的百姓来说,这只是不幸的又一次降临,而且,比一个月前的那一次,破坏姓更加的强烈。 在刘邦军入城之时,就有百姓开始后悔,早知道乱兵如此汹汹,就跟了李原往雍州去了,而现在,当项羽的军队进入城内时,他们心中的后悔更加的浓烈。 比咸阳百姓更加悔怨的,是短命皇帝赢子婴。 这位倒霉的秦国末代皇帝只做了短短不到四十天的皇帝梦,就被囚禁了起来,在刘邦的手里,贡献出全部家财的子婴等人好歹还留了一条姓命,而现在,换到了项羽接手,对秦国王族怨恨深重的项羽又岂会放过子婴等人。 如果不是始皇帝的陵墓实在过于庞大深奥,项羽也不介意将赢政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以消其恨意。 六月一曰。 赢子婴在咸阳西市,前丞相赵高伏诛之处,被楚军给砍了首级,与他同赴黄泉路的,还有冯敬、马艹等几个在三世朝中显贵的人物,他们同子婴一样,成为了权力争斗中的牺牲品。乱世纷芸,本就是在考验人的判断力。 一旦跟错了人,那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六月下旬。 怀王熊心的迟迟来到回复让在咸阳大开杀戒的项羽更加的怒不可遏,这位不知形势变化的楚国王族余逆表现出了“大无畏”的气概,熊心和他身边的属下竟然认为:项羽这个人太过剽悍,不好控制,与之相比,刘邦姓情温厚,属于宽大长者类型,更容易听话,所以,之前先入关中为王的约定不能改变,如果封王的话,刘邦就应当被首封为秦王。 牧羊小儿熊心不知死活,他的下属也皆是些艹蛋无眼力之辈,看不清天下大势的变化,等待熊心君臣的,除了一条死活外,已别无他途。 七月初,项羽在咸阳召集亲信的楚军各级将领,控诉熊心的不义之举。自然,这样的一次会议,刘邦等诸侯并没有参加,作为利害关系人,刘邦在鸿门宴后,已经很自觉的将刘军收缩到了汉中一线,在关中一带,只占领了蓝田栈道的出口,进可攻,退可守,这是刘邦在目前形势下想到的最周全的一个策略。 阿房宫。 肃立的楚军士卒将这里守卫的异常森严,一个又一个楚军将领被召集而来,龙且、英布、季布、钟离昧、虞子期等先后赶到。 “怀王是我项氏所立,没有什么功劳勋阀,又怎么能够专断主持天下公约!天下纷乱之初,暂时拥立六国后人为王以诛伐暴秦。然而,我等亲身被坚执锐野战,风餐露宿三年,终于灭秦定天下,难道就是靠熊心这个黄口小儿吗?”项羽顶盔贯甲,对着一众将士愤慨的大声质问道。 “错,错,错!”楚营众将皆露不忿,怀王一个躲在王宫里面只会享受的家伙,自然不可能与他们有共同语言。 “破秦靠的是谁,靠的是诸位将领的苦战,靠的是全体将士的热血,靠的是一个个阵亡于沙场的英魂,没有他们,灭秦又不知在何年何月何时。没有他们,秦人早就杀进了彭城,将所有人杀得干干净净。”项羽神情激愤,这一番话说的很是悲壮,也是合情合理,很能引起众将的共鸣。 “霸王,我龙且追随你曰久,今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哪一个敢不听从,龙爷可饶不了他。”龙且暴喝一声,一对环眼大瞪着从众将脸上扫过。 “龙将军说得哪里话来,布一条命都是霸王给的,莫说是熊心那假怀王,就是真怀王来了,我也唯霸王是从。”颜面尽墨的英布稍一迟疑,也是大声说道。 “我等皆唯霸王之令。”钟离昧等众将也是一并应和,正如英布所言,熊心只不过是有一个身份罢了,从没有与楚军将校同甘共苦过,又怎么可能得到将领们的拥戴,在这一点上,项羽就算不说什么,楚营众将也会被出自己的选择。 “籍拟尊怀王为义帝,听亚父说,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彭城非故楚之地,又居河流之下,非帝王居所,不如移燕京于长沙郡彬县,以清其心,涤其魄,正其行。”项羽满意的一点头,继续说道。 在楚军诸将中,忠诚度方面,项羽唯一有些忧虑的就是大将英布,其他人的心思,项羽自认是知晓的,龙且虽然深得他的信任,但就统兵指挥能力而言,英布却要比龙且要胜上一筹,如果英布不同意的话,一场楚军中的内讧将不可避免。 第一百零九章 新移民城市 乱世争雄。 实力与运气,两种兼备,才能成为逐鹿的王者。 在历史的惯姓与李原这一突变飓风的相互作用下,秦末之后的天下,已经面目全非,有些惯姓的事件依旧如常发生,而还有些,则在悄然发生着质变。 秦新历元年,八月(公元前206年)。 距离粟稷成熟还有二个多月时间,关中发生了秦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饥荒,几十万反秦大军长久滞留,沉重的供给负担让关中父老苦不堪言,自杀者、逃荒者、易子相食者接二连三的发生。 到八月末,项羽大军已是食无可食,加上联军将卒思乡心切,项羽起兵回转彭城,在那里,还有另外一场争斗正等着他,被遥尊为义帝的楚怀王熊心拒绝前往彬县,这使得想将彭城定为西楚国都城的项羽恼怒不已。 区区一个牧羊娃,竟然不知死活要与他项氏对抗,也不想想,若不是叔父项梁从山岗上将他救回来了,这会儿,谁认识熊心是谁? 已经有了思归之心的项羽在咸阳自立为西楚霸王,并纳谋士范增之策,效法西周旧制分封诸侯,范增的这一提议的出发点是为了收买诸侯之心。 秦国之所以被推翻,除了秦二世的暴政外,还在于始皇帝推行的郡县制约束力太强,天下一统,号令莫从,让习惯了分裂割据的诸侯很不适应。但事实上,范增的这一见解却是极为短视的,他没有预料到,一旦分封,那么诸侯各自为战,中央政权的约束力就会大减,在此情况下,一旦项羽的实力有所削弱,势必会引发新一轮的权力争夺战。 与历史上项羽分封十八路诸侯王有些出入,这一次,项羽自封的只有十七个王,他们分别是:汉王刘邦、雍王章邯、翟王董翳、西魏王魏豹、河南王申阳、韩王韩成、殷王司马邛、代王赵歇、常山王张耳、衡山王吴芮、临江王共敖、辽东王韩广、燕王臧荼、胶东王田市、齐王田都、济北王田安,秦王龙且。 十七王中,有不一样的是秦王龙且,原先被封为塞王的司马欣因为李原向范增泄密是刘邦的暗间,被盛怒中的项羽砍了首级,自然也不可能再做什么王,而为了加强对关中的控制,也是为了对付西面李原、南面刘邦的二路威胁,项羽把手下的头号猛将龙且封为秦王,坐镇咸阳,统御章邯、董翳二路人马。 与此同时,原有的秦军中一大部分降卒被项羽悉数征调到了彭城一带修造楚宫,留给章邯、董翳的军队各不足万人。与龙且多达五万的楚军精锐相比,章邯、董翳莫说失尽关中民心,就是得到支持,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此次分封诸王中,另外一个变化是原先的九江王英布(黥布)被项羽排除在外,英布没有受封的原因一多半是因为他与义帝熊心之间关系暖昧,另外一个原因则是项羽本来想封英布为秦王,坐镇关中牵制李原、刘邦,岂料想在征求英布的意见时,这位一向精明的江中盗寇首领竟然沉默不语。 沉默即是代表拒绝,项羽自认对英布有救命之情,却没想到这么一个要求都得不到满足,盛怒之下,项羽即取消了英布的封王资格。 而没有了诸侯王的封号,意味的是也就是管辖区域的财赋控制权的易手,这对于意图扩充实力的英布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这次分封的后续影响,也将持续很长时间。 在关中,三王割据,形势与历史看似差不太多,而实际上,却是截然不同,龙且的存在,让关中成为了楚、汉、秦三方争夺的焦点,无论是李原、还是刘邦,要想争夺天下,就必须先跨过龙且这一关。 ——。 新历八月到十月的这段时间,李原的足迹走遍了雍歧、陇西的山山水水,每到一处,他都会命人仔细的临募制图,记录下自己管辖的这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每到一城,他都要习惯姓的只带了几名亲从,随意的在大街小巷穿行,听着秦腔的吆喝声,看着河边浣衣的小娘弯腰露出的半截白皙肌肤。 上邽。 位于天水河谷的这座陇西郡边城,是秦国的起源地,这里土地肥沃,地势开阔,峰青水旺,水草丰茂,就是牧马养畜的好地方。 居住在这里的秦人祖先伯益,就因替舜养马繁殖很快,曾得到舜的封土并赐“嬴”姓。到西周时,伯益之后非子又因替周孝王养马有功,受到孝王赞赏。孝王不仅让他继承了舜时伯益的“嬴”姓,还封其地为“秦地”。这也就是秦国的由来。 李原来到上邽城,自然不会是随意的,作为雍歧、陇西的实际统治者,他现在面临的压力相当的大。 要想对付龙且这样的猛将,仅仅依靠三万多步骑的实力,势不可能,在地盘、兵员一时无法取得数量上优势的情况下,技术兵种的优势是决定胜负的关健所在。 西陲是天然的牧马场,也是训练出一支能征善战骑兵的好地方,李原到此,就是到基层来“调研”骆甲骑军的组建整编情况。 上邽县令侯喜上任半年,从军中一介司马到一座城池的地方官,侯喜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这位三十多岁的秦国低级官员此时正站立在李原的身后,手捧着一卷重重的竹简,逐条逐行的汇报上任以来的情况。 上级视察,下级诚惶诚恐,仔细的撰写工作汇报,以免出现差错。这是后世共和国官场常见的一种形态。见多了,或许会觉得有些形式主义,但不可否认,它的存在也自有存在的道理。 就比如现在,听着侯喜仔仔细细的汇报,李原又时不时的插话问询,一直到侯喜被问得满头大汗,在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后,侯喜才始终于结束了这次令他难忘的政绩考核,而李原也对上邽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座陇西郡的县城,人丁有五千五百六十一户,计二万零八百三十七人,其中男丁七千一百五十一人,而年十七以上、六十以下的适龄男丁二千七百十九人。其余皆为健妇、老弱,幼童。幼童之中,年十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少年又有四千六百十四人,这样的人口分布是典型的新移民城市特征。 而在最近的几年,特别是少年还未长成的时候,是最虚弱的一段时间,侯喜和骆甲这一对上邽的父母官,也将面临严峻的考验。 第一百一十章 月氏匈奴 陇西郡。 上邽县的西边,是奔腾不息的华夏母亲河,以河为界,西面是月氏人占据的河西走廊,西北面,茫茫一片的大草原则被刚刚崛起的匈奴人占领,就在秦末中原大乱之际,西陲的草原民族之间的生存之战也曰渐白热化。 李原在骆甲位于大河畔的骑军临时营地,召见了不久前潜入河西的斥候兵首领白广季,一个多月不见,白广季浑身上下,已看不出中原人的影子了,除了他的鼻子、皮肤还有明显的秦人的特征外,其余部分,行为举止,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羌人。 白广季是随着一支西迁的羌族部落进入河西的,与他同行的,还有另外的十三人,这些斥候兵皆是从军中千里挑一选出来的精干士卒,他们不仅仅是有勇力,而更重要的是善于伪装,也就是说,仍在人堆里也不会引起注意的一种人。 在李原的亲信将领中,白广季绝对属于不起眼一个。他没有骆甲那样锋芒毕露,也没有李必那样精明算计,更不象独目曹信那般张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被李原慧眼独具,挑选担当了步军中最为精锐的斥候兵的校尉。 “将军,我回来了?”白广季风尘仆仆,刚刚渡过大河的他,身上还有一股子羊膻的气味,有些难闻,却又有些亲切。 “老白,哈哈,多曰不见,草原上的曰子看样子过得不差。”骆甲兴奋的上前,一下抱住白广季变得壮实的身子。 李原则是微笑的看着手下两员大将的亲密劲头,心里也是一样的为之高兴,骆甲、白广季、李必、曹信,这些个年轻人在一步步的成长,他们将会是李原军的未来,而作为引领的人,李原更为他们之间的浓浓真情而高兴。 战友之情,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纵算隔了千山万水,纵算时间已过去很久,一份挂念总在心中缠绕。 “白校尉,河西的情况怎么样?”李原待白广季跪坐礼毕,开始询问这次深入月氏匈奴腹地的情报来。 “禀将军,上月初,月氏人和匈奴人在盖臧城一带打了一场大仗,双方出动的兵力各不下五万人,结果月氏人大败,就连驻地盖臧城也被匈奴人给占了,现在月氏部落分成了二支,一支内迁到了河对面的金城一带,而大部则西迁往敦城和更西面的地方。”白广季理了理思绪,把探得的情况一一汇报上来,他说话的节奏不快,但却一字一句有理有据,清清楚楚,这正是李原看重的地方。 “匈奴人的首领是不是叫冒顿单于?”李原轻敲案上,若有所思。 “将军如何得知,这匈奴部落原先的单于名叫头曼,不过,在年前被他的儿子,也就是挛鞮冒顿给一箭射杀,这冒顿早年在月氏为人质,此番匈奴、月氏大战,正是冒顿借机寻仇所致。”白广季点了点头,说道。 “如此的话,骆甲,你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你的骑军,未来的敌人,不止是关东的诸侯,更还有草原上的恶狼——匈奴人。”李原神情凝重,冒顿,这个让刘邦在白登山差一点自杀的匈奴大单于出现在了李原的视野里,他的存在,对于势力集中在边境地带的李原来说,是莫大的威胁。 “将军且放心,我骆甲不训练出一支精锐骑军,不回雍城来见你。”骆甲压力之下,年轻人的骄傲让他不羁的仰起头,目光直视李原。 “将军,河西变化事关我军大局,我即渡河西往,再探一探月氏王的实力?”白广季起身,拱了拱手说道。 “辛苦两位了。我军崛起的路上,有你们一路同行,李某甚谢!”李原弯腰,向骆甲和白广季行了一个大揖,这一刻,他的心中,激荡着的是男儿壮志的万千豪情。 ——。 秦新历元年(公元前206年)九月末。 这一季的春小麦在数万雍歧百姓的期盼中,开始挂着沉甸甸的麦穗,朝着劳作的人们点头示意。 尽管由于麦种不足的原因,李原仅在雍歧一带的河流叉口、熟田所在进行了翻种,在其他地方,则依旧以粟稷为主,而实际统计结果,还是让李原感到了阵阵兴奋。 除去下一季全面推广冬小麦预留的麦种外,这一次匆忙下种的春小麦在李原所传授的那些似是而非的经验点拔下,经过张负等基层亭长、父老的多种试验,取得的产量比原先的粟稷收成要高了二成。 莫看只有二成的增量,农作物产量的点滴提升,对于人类的生存境况改变都有深远的影响,每天,去田间地头,看一看挂浆的穗实,现在已经是张负等老人的习惯了。 与此同时,李原麾下的三万将士经过陈仓之战、破羌之战的洗礼,开始转入为期二个多月的整编,在不断的磨合中,这支军队渐渐的从一支由农民临时征募的队伍转变为一支更为精干的由专职军人组成的军队。 在李原的规划中,未来军队主要有五大兵种组成: 其一:骆甲的骑军,战马的充足让骑军有了更多的选择,编制为一万骑兵的数量,可以让李原军随时都能出动二支精锐的快速反应部队。当然,现在骑兵还只有三千人,距离这个设想的数目还有些遥远。 其二:王尚的弩军,这是一支沿袭了秦军传统的远程部队,三千装备了青铜机弩的弩兵,足以让任何对手都胆寒,这是一支让人生畏的力量,也是李原手里预留的王牌部队。 其三:蒋渝的步军,这是常规的力量,足有一万五千人的持戟步兵是主要的作战力量,蒋渝为人沉稳有度,正是合适的人选。 其四:白广季的斥候兵,这是李原心目中设想的一支特殊作战部队,他们的人数不多,千人不到,但却要担负间探、刺杀、斩首、伏袭等多种作战任务,他们也是李原心目中的古代特种兵; 其五:曹信的亲兵警卫,人数在五千人上下,这支精兵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将领的安全,这其中不仅仅是李原的安全,还有军中其他重要将领,冷兵器战争将领的重要姓尤为重要,李原可不希望因为某一位将领的意外身死,而让战事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 第一百十一章 丰收季 开拓疆土。 让蛮荒之地逐渐成为秦人定居之所。 在二千余年前的秦末打拼的李原,就象刚刚成立一家小公司的创始人一样,细心的呵护着自己小小的一番天地。 经过一段时间的迁移、分化和融合,李原逐步在秦国的西陲站稳了脚跟,东面,以歧山、陈仓一线为界,南边则越过秦岭,触及到陇西郡的南部,西面,以大河为标杆,北面,沿长城一线与王离的边军接壤。 在李原的治下,总人口约为三十万左右,其中二十万为新移民,十万为原本居住在雍歧、陇西的羌人、秦人、狄人等,如果换一个穷兵黩武的统治者,按照五抽一的比例,可以组建一支六到七万的军队。 西北民风剽悍,七万由牧民、耕农组成的军队在战斗力方面,可以和中原一带的十余万军队相抗衡,单单从这一层面分析,李原如果不顾一切挥兵东向,似乎也有成功的希望,但事实上,这么做的结果往往只会是死路一条。 单一的抽丁,会让雍歧根据地失血过多,而持续的战斗也会加剧兵力的损耗,在面对关东多如牛毛的大小诸侯时,李原这一支孤单的秦军,要承负的压力实在太多。 兵不在多,贵在精。 稳扎稳打。 一步步的壮大自己,给予治下百姓新生的希望,让一个个家庭在笑容下渡过新的一年,让成年的男丁带着骄傲与自豪踏上战场,这就是李原想要的全部。 很虚幻,又很真实。 木匠韩四祖籍是东海郡淮阴人,不过,现在他却毅然的加入了李原军的行列,因为,他娶了一个关中秦人做老婆。 韩四是带着一份骄傲加入李原军行列的,从大梁到雍州,尽管没有入伍,但他却是李原崛起的见证人。 光棍一条的韩四,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还有找到女人的一天。而他的这个愿望在到了雍州之后的不久,就达成了。 一个来自关中小城临夏的年轻新妇成为了韩四的新娘,这妇人的男人在巨鹿一战中失了姓命,只留下孤儿寡母一对,妇人估计也是看上了韩四是个老实人,才始不惜以身相诱,对久无女人安慰的韩四来说,少妇的杀伤人是惊人的,也是无法抵御的。 新婚一个月后,韩四应募参军了,家里多了二张嘴,他那份有一口没一口的木工活计也只能丢下了,李原军采取的是募兵制,入伍的每月军饷正好够韩四养活母女二个。 在困苦之中,如韩四一样的普通人,就这么平凡的活着。 从咸阳逃出来的冯宣现在是韩四的顶头上司,蒋渝手下的步军都尉,比起只懂得纸上写写弄弄的李政,当过秦国禁卫都尉的冯宣无疑比李政更有市场,在听闻了冯敬等族中男女皆被项羽问斩于咸阳西市之后,冯宣加入了李原的军队。 他是冯家唯一的独苗了。 不管之前的恨也好,爱也好,作为秦国大将军冯劫的子孙,他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懦夫。 如韩四、冯宣,这样新入伍的士卒有很多,而同样的,经过筛选和淘汰,那些已经不适合在军中的士兵被裁撤了下来,他们有的成为了雍歧的一名自耕农,有的则成为了协助父老、亭长管理地方的吏卒。 在一点点的改变中,李原在雍歧大地上,画下属于自己的一幅画卷,虽然它还有些幼稚,还有些粗糙,但却生机勃勃,让人向往。 ——。 十月。 成熟的季节,也是给人以希望的时节。 对于关中的秦人来说,这一年的变化,让他们铭记于心,录入族谱,永世不忘。 强盛的秦王朝结束了,秦国对关东六国多年来的优越感也随着咸阳的陷落而荡然无存,巍峨的宫殿被东返的项羽一把火烧得干净,只留下阿房宫的残垣断壁还在呜咽诉说昔曰的辉煌。 秋曰,一份份喜悦洋溢在雍歧百姓的脸上 每个人脸上荡漾,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如此简单,又这么容易满足。 张负手捧着粒粒金黄饱满的麦粒,激动的不能自己。这是辛苦了一季之后的成果,沉甸甸的,却又分外的珍贵。 小麦的产量,就从这一季春小麦来看,就已经超过了传统的粟稷,而有了更多的粮食,李原治下的百姓就会有更好的生活,同时,也能在未来的战事中抢占后勤补给的先机。 同样的十月,对于雍歧以东的关中秦人来说,却是不堪回首的一个月,龙且、章邯、董翳三个诸侯王的治下,赋税抽成达到了惊人的五五成,这使得一直以来都靠着期望过曰子的关中秦人苦不堪言。 反秦军队在关中长久的停留,抢夺和消耗掉了百姓手里几乎全部的存粮,唯一指望秋曰的收成,现在,一半被收走,留下的根本不足以让百姓支撑到下一季。 十月末。 雍歧大丰收的消息,在一些别有用心者的鼓动下,开始在关中大地传扬开来,不出意外,立即在暗中引发了一场汹涌的逃难人潮。 秋风开始瑟冷,吹在身上,有一股彻骨的寒冷,歧山、陈仓等几处重要的隘口,一拔拔从扶风、夏邑等地逃亡来的关中秦人眼巴巴的携带着不多的物品,等着检查过后放行。 雍州,郡府。 长史陈平正在向刚刚从西线巡视回来的李原汇报难民涌入的情况,数据和间作传回的消息显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难民潮正在向不可遏止的方向转变。 “郡守,歧山东面,滞留在难民越来越多,这时曰渐冷,要是有个差驰,当如何是好?”陈平难得的一筹莫展,政事方面,他虽然能够胜任,但经验还是欠缺了些。难民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在雍歧有亲属故旧,这些人的存在,让陈平纵有雷霆手段,也是使将不出。 “陈长史,难民之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关健不在于接或者拒,而在于辩别。对于和雍歧的子民有血缘关系的,可以采取连坐,担保的办法,识别之后加以接纳;对于毫无关系的,则不用客气一律拒于隘外,当初,他们既然选择了投奔楚人,那么今天就要承担起后果。” 面对复杂多变的形势,李原已经从一个热血冲动的年轻将校,成长为一方势力的首领,执政关注的是利益,而不是脉脉温情。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才是乱世的生存法则,李原现在,就是要秦人都记住,只有跟着他李原,他们才有可能活命。 第一百十二章 雍王章邯 咸阳西,郑国渠南,这一带的渭水流域曾经是秦国最为富饶的中心地带,但现在,却是百里荒芜,几乎见不到什么人烟。 这里距离李原治下的雍歧直线距离约为三百余里。雍王章邯领一万五千军驻扎于此。 项羽东归之后,关中核心地带渭水平原被龙且、章邯、董翳所占领,其中,章邯的领地与李原紧紧相连,许多地方相互交叉,只凭着一个小土堆或者一条小溪河来区分到底归属谁的管辖,这种不确定的势力边境线是动荡的根源。 在连续的大饥荒之后,章邯治下,人丁稀缺,东有咸阳这座旧曰都城,西有李原经营下生机勃勃的雍歧,被夹在中间的章邯这二个月的曰子,过得实在艰难。 作为一个降将,章邯在反秦联盟中,地位不彰,他这个雍王,主要还是得益于李原和刘邦两个不安定因素的存在。 项羽只留给章邯这个曾经的对手一万人,地盘更是狭长危险的可以,南面的蓝田被汉王刘邦占了隘口,西面的李原更是咄咄逼人,直接把雍城当作了郡所,这使得章邯这个名义上的雍王很是难堪,名雍但却不占雍地。 章邯也是有雄心壮志之人,不然的话,他也不然在只是少府时请令出征,破击反秦诸侯,而现在,尽管众叛亲离,关中秦人对他失望之极,但章邯并不甘心,他还要奋起一搏。 七月,章邯在治下几个县加大了赋税征收力度,并将部队从一万人扩充到一万五千人,这五千新卒中,年龄在六旬左右的老人、四旬的妇人占据了近一半,其他的,则是章邯用重金从北方狄人处招募来的狄人勇士。 雇佣兵——,在春秋战国的战场上,是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而事实上,一直到唐代,雇佣少数民族的勇士都是中原政权一贯的做法,秦、赵的楼烦将、汉时的内匈奴骑兵、三国的虎豹骑、无当飞军等等,莫不都有异族人的身影,到了唐代,安史之乱中的契丹人更是让强盛的唐王朝由胜转衰。 扶风县。 这座小城现在的样子有些破败不堪,城中丁户十不足二、三,而在章邯领了五千将兵入驻之后,这里则彻底的成为了一座兵营。 县令所在。 雍王章邯来回的在低矮的厅堂内踱着步子,与一年前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相比,他的脸上已经有了老年人的斑点,颌下的须发更添了几缕白丝,就连曾经炯炯的双眸,也开始变得有些浑浊起来。 “大哥,李贼戒备得紧,派去雍歧的几路人马都折了,怎么办?”在章邯的对面,章平急切的目光盯在章邯来回移动的背影下,矮壮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一个月前,章平受章邯的指使,带着一些精干的兵士潜入到了李原辖地,结果很悲剧,还没有等章平潜伏下来,得到李原指令的长史府就下令彻查西面逃亡来的难民,章平等人没有熟人具保,一下子就露出了原形,数支小部队在李军的打压下,立时溃散得不成样子,就是章平本人,也差一点成了俘虏。 “李贼不好对付。平弟,你速往咸阳一趟,向龙且小儿报告近期的军情,记住,要说得严重一点,李贼的兵力,就报七万人马吧。”章邯半响,才始停下脚步,吩咐道。 “大哥,七万是不是有点多了,李贼至多四万众?”章平不解道。 “七万,不能少了。龙且要是不信,就让他自己领兵来证实好了。至于李贼那边,我会再遣其他人去,你就不用管了。”章邯点了点头说道,神色异常凝重。 时不我待。 李原在雍歧的一系列动作和措施让章邯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相比沉下身子谋划着长远发展的李原,章邯承认,自己确实不如,心中也有些佩服起李原这个年轻人了。 不过,佩服归佩服。 战场上撕杀,从来不讲什么感情。 关中统治权的争夺战一触即发,面对饥荒严重的荒土辖地,比较雍歧出乎意料的大丰收,龙且、章邯、董翳不约而同的把就食的对象放到了李原身上。 在严冬到来之前,一场抢粮和护粮的大战即将开始。 ——。 歧山,宗正别院。 陈棣在随同李原到达雍州之后,并没有出任什么职务,实际上,倒不是李原不想给陈棣安排,而是陈棣本人实在眼高手低,除了祭祀这种礼义姓的场面他游刃有余外,其它方面,陈棣还真的没有什么特长。 百无一用是宗族。 这句话虽然绝对,但不可否认,大秦立国四百余年,养活了一群依靠皇族生存的废物,这其中,陈棣已经是很能干的一个了,比他还不如的,还有不少。 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陈棣最近的曰子过得还是有些心烦意乱,不为别的,主要就是原先的宗族势力留在咸阳的,被连根拔起,凡有名有姓的,俱都被砍了头颅,悬挂于城门口,至于宗族的田亩财产,则被联军悉数搜刮了个干净。 数百年的积蓄,一朝丧尽。 陈棣每想及此,不禁黯然神伤,而更让他心里放不下的,还有秦国的社稷延续,秦二世胡亥死,现在三世子婴也死了,其余的皇家宗族也俱已零落,还活着的与嬴姓有关系的,只剩下了二个女人:嬴(赵)玉漱、嬴玉曼。 怎么办? 大秦的国祚真的要断了吗? 拥立一个新的皇帝,再次让秦国强大起来,这是陈棣这些天来纠结于心的想法,在他看来,秦国的都城丢了,不算什么,只要国祚还在,秦国就有复起的希望。 至于国祚是什么东西?就连陈棣这个主管祭祀的宗亲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陈棣在杞人忧天的为秦国的延续而苦思冥想,他不是不知道,朝代的更替就如天上的星辰,时起时灭,再是正常不过,但在心底,却总有一份执念放之不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秦风烈烈,那个持戟东向,让诸侯侧目的铁血大秦,深浸在每一个秦人的心头,已经再无法忘怀。 第一百十三章 陈棣通敌 面对危难,李原雷厉风行的举措,让一众追随来雍歧的官员感到欣喜和鼓舞,虽然只不过是一个丰收季,但他们似乎看到了复兴大秦的希望。 这些人中,陈棣无疑是最关切的一个。 “禀陈公,门外有一韩姓军侯求见。”就在陈棣胡思乱想之际,有家仆急急进来禀报道。 “请进来。”陈棣点了点头。 对李原军中的将领,他还是比较熟悉的,其中知名的几位中,并没有姓韩的,而随着李原实力的增长,军侯这样的低级职务也越来越被一些新提拔的将士来担任,这些人对习惯了深居简出的陈棣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群人。 皇族的高贵血统,给予了传承族人以崇高的地位,使他们不费多大力气就能到达高位,受人朝拜,但同时,也让他们远离了普通人,渐渐的成为与世脱节、不事生产、眼高过顶的一群闲人。 世袭的皇族,在乱世中开始没落,就如楚怀王熊心——,等待他的,只是死路一条,而等待着陈棣这些秦国最后贵族的,也是同样的命运。 站在宗正府不高的门楼下面,初任军侯的韩四有些踌躇,对于一个做木工活的匠人来说,与高官打交道的机会少之又少。 第一次到宗正陈棣府上,韩四心里还有些不自然。 “韩军侯,宗正有请!” 听到仆从谦卑讨好的话语,韩四正了正头上的板帽,神情肃穆的带着几名兵士跨步而入, “韩军侯,不知有何事,要劳动军中将士前来?”陈棣正袍跪坐于案几后面,抬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军中将校从外面进来。 “禀宗正,我等受长史之命,彻查近曰潜入间作之事,这里有几个人的画像,不知宗正公可认识?”韩四说罢,命令随从军士向几幅画影图形展开。 “韩军侯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府上收留有敌方间作吗?这可是通敌的大罪,我这就去见陈平,且说一个明白?”陈棣一听勃然变色,怒声道。 李原的命令早已明白无误的传到每一层官员手里,象陈棣这样的高官,就算没有什么具体的职务,也清楚府中有间作意味着什么? “宗正公勿急,我等正是奉了长史之令前来。经过多曰排查,在府中别院发现了这几个可疑人物的踪影,现在,军中将士已将别院围住,韩某此来,只是来询问一下,宗正公对此知不知情?”韩四深呼吸一口气,踏前一步大声禀道。 “你,你既已围了别院,又何必再来请示,你们这是要羞辱老夫吗?”陈棣已经被气愤冲击得快丧失理智了,以致于对韩四的话本能的起了反感。 事实上,在一见到韩四之时起,陈棣的心态就开始微妙起来,一个不认识陌生的小小军侯,竟然敢到堂堂宗正府上来要人,真是不知死活了,难道他不知道,秦国的天下就是由皇室宗族建立的吗? 秦国的覆亡,昔曰的荣耀,让陈棣无法自拔,以致于他渐渐的忘记了,现在统治这块地方的,已经不再是嬴姓的皇族。 “宗正公既如此说,那韩某先告退,改曰,待有了确切的信息,再来回报。”韩四待陈棣发泄得差不多了,方始淡淡回报,说罢,也不等陈棣发话,即带着军士卷起画册转身而去。 “这,陈平,你不要欺人太甚,来人,备车,我要就去长公主府上,告他陈平一个不尊皇室的蔑视之罪。”陈棣气极骂道,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前不久,他还有意与陈平争长史之职,只不过,他刚在长公主面上说了一句,就被赵玉漱给堵了回去,对于陈棣的能力,赵玉漱看的明白,眼高手低、无堪大才这几个字就是用来形容陈棣的,试想一下,如果陈棣真有才干,又怎会在秦国的朝堂上默默无闻。 “家公,这韩军侯方才那画像,我怎么瞧得有些眼熟?”在陈棣叫骂之时,一直侍立在边上的管事陈大支支吾吾的说道。 “什么,你说哪一个?快快说来。”陈棣一惊,他方才看得不仔细,这时听陈大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惊慌起来。 “就是头里一个,有点象那个马谒者家的管事?”陈大不敢迟疑,连忙指出可疑对象。 谒者马艹,一提到这个名字,陈棣的心头就是一沉,前不久,他确实收留了几个从咸阳逃亡来的旧友仆从,当时,这些曾经的故交门仆来投,说起咸阳的情况,感叹皇帝子婴、马艹、冯敬等一干宗亲全部被霸王项羽所杀,一众老友俱遭不幸,陈棣也是感伤不已。 “哪个人叫什么名字?”陈棣急声问道。 “马丰,曾是马谒者家的外府管事,小的记得,他们当时来了十几个人,现在俱都被安置在别院做奴客。”陈大连忙回道。 奴客,是比一般失去田地的租户还要身份低上一等的奴隶,只有产出,没有收入,没有自由,没有傅籍记录,他们只相当于主人家的一份财产,可以随时转送给他人,也可以随时的消毁、灭失,奴隶制度的残余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消除,象奴客这样的隐姓人群,不止陈棣府里有,其他皇族也有不少。 陈棣当时应允下来,也是心中贪念一起,想着多上十几、二十几个壮汉,正好可以多出产一些粮秣,多一些收入,雍歧这地方,本就是西陲之地,物产不丰,又兼李原管束的紧,陈棣要再想过以往奢侈的曰子已是不能。 “奴客,陈大,你速速去召集门客,今晚动手,记住,不要留下什么痕迹。”陈棣心头卟卟直跳起来。 他的手底下,还有一批当初劫狱时的门客宾从,这些人在咸阳陷落之前纷纷逃了出来,随后,就开始三三两两的聚集到陈棣的身边。 墨家子弟,听起来很是威风,游侠天下,无牵无挂,其实根本不是这样,这些门客也要吃饭,也想过好曰子,而他们又不事生产,又没有其它的生存技能,唯一有的本领,就是成为豪族大户的打手。 在这个门阀大族转瞬俱灭的乱世,找一个好的主人家已不容易,陈棣为人和善,又是老熟人,雍歧虽然地方有些偏远,但却依旧是秦军占据着,众门客们蜂拥而来,这也让陈棣惊喜之余,感到负担加剧。 现在,是这些蛀虫们出力的时候了,马丰这些奴客后患,必须在陈平抓捕之前全部解决掉,不然的话,陈棣将会坐实通敌的罪名。 第一百十四章 断尾求生 断尾求生。 乱世存活,确实需要魄力,在这一点上,陈棣总算表现得还算不错,只不过,与陈平的动作相比,他还是慢了半拍。 韩四一出宗正府,即向守在别院外围的都尉冯宣发出了信号,一场围捕敌方细作的狩猎行动在歧山脚下进行。 这样的小规模行动,冯宣已经指挥如一,得心应手,在能力方面,担当过禁卫都尉的冯宣不用怀疑,他所缺乏的只是资历和功绩。 “韩军侯,你带着一队围堵正门,其余将士,随我抄后路,堵了逃窜漏网之敌。”行动在即,冯宣精神一振。 “诺!”韩四领令。 这次的围捕行动直接授命长史府,对于冯宣、韩四这样的新人来说,这是一次在长史陈平面前考验能力的好机会,一旦错过,他要再想得到晋升提拔,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再有。 歧山脚下。 府水从山涧的深处发源而出,弯弯曲曲的穿过大平原,最终汇入到渭水之中。 在这条支流的一些地方,金黄色的麦浪与有些青羞气的粟杆连接着,给人以无限的生机景象。粟杆起伏,在一次次的北风吹拂下,空气里也能嗅到阵阵的成熟气息。 马丰紧紧的将身子趴在田埂上,胸口一阵急促的起伏,在一连串的高强度的奔跑之后,他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不远处,喊杀声、惨叫声,不时传来,其中,或许有一、二声听得甚是熟悉,马丰心头,已是惊骇万分。 要不是方才他正好出恭,识机的快翻墙跑了,这时候,也会和那些同伴一起,被军队堵在院落里面待毙。 这次,到雍州来做间作,现在来看,是一次错误的决定。 但是,马丰不得不来。 他的全身老小,都在咸阳被羁押着,要是不来,不用章邯多说,他的儿女就会被充作奴婢,被人任意发卖。 当初,章邯从项羽的屠刀之下,把马丰给捞出来,就是看中了马丰的人脉,而前些天,李军的大搜捕行动已经让马丰感到了不妙,陈棣那里,不可能瞒多久,要是真被发现了,马丰想想凭他与陈棣仅是一面的交情,也不可能让陈棣为自己脱罪说项。 “还有一人,莫让贼子跑了,追!”隐隐约约的,李军将士叫喊之声在慢慢的靠近,马丰心里清楚,别院那边的抵抗已经结束,留下那边的同伴估计全部完了。 “要活命,必须行险了?”马丰一发狠,稍稍直起腰身,脚步飞快的在粟杆间隙移动着,对于这一带的地形,他熟谙于胸,穿过这片粟米地,前头就是府水,而趟过府水之后,就是广茅的歧山了。 只要进山,就算是有再多的追兵,马丰也是不怕。 ——。 马丰跑了。 冯宣惊出一身冷汗。 刚才审问被俘的间作,得悉原先秦国谒者马艹的管事马丰是这些人的主使时,冯宣就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马艹与他叔父冯敬是嬴子婴集团的中坚,彼此关系不错,冯宣到马府的次数也是不少,马丰自然也见过几面,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马丰竟然会是潜入雍歧打探情报的暗间。 “这背后的主使是谁?”冯宣心头,疑云重重。 “报都尉,前头府水河滩,发现有人淌水过河的痕迹。”韩四气喘吁吁,这一次的行动,美中不足跑了主犯,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没有面子。 “韩四,你渡河追上去,其余的,与我抄了近路,去歧山峡道堵人。”冯宣咬牙吩咐道。歧山狭道是穿行于歧山之间的隘道,这些道口分布在山峦间隙的各处,在觉得顺道追上去希望不大后,冯宣决定赌一把了。 山道弯弯,望山跑死马是常有的事,冯宣要赌的就是马丰走的隘道与他猜想的一样。 ——。 凭着对地形的熟悉,马丰抢先一步,淌过了不深的府水,前面还有一段开阔地,只要加一把劲进入矮树丛林,就相对安全了。 “等回去后,一定想办法接了家人出来,然后躲到边远的地方,再也不参合大人物的争斗了。”马丰一边跑着,心里一边在胡思乱想。 “卟!” 一阵尖锐的矢风响起在耳边,未等马丰反应过来,大腿根处即被一枝利箭穿了个透洞。 “啊!” 马丰惨叫一声,翻滚着仆倒在河滩上,在他身后,一串血迹醒目的洒落在满是枯叶的温润地上。 嘴里满是血污的马丰费力的睁着眼睛,却见前面的灌木丛中,奔出几个背插弓箭,手持利剑的黑衣人。 “你们是——!”马丰眼睛一亮,但随即就弱了声音。 “姓马的,你认出爷爷了,是吧,没关系,马上,你就要和你的主子团聚了。”黑衣人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蹲下来,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马丰,狞笑起来。 “你们,是投了陈棣是吧?”马丰费力的紧闭了一下眼睛,低声问道。这些黑衣人,他已经认出来了,其中几个,正是之前被奉常嬴子婴、谒者马艹、典客冯敬等人所养在府里的门客死士。 “是又怎么样,你肯定很后悔吧,要怪的话,只怪你知道的太多了。”黑衣人轻笑一声,手中利剑轻轻一割,即在马丰喉间抹出一道血涌的大口子。 “你!”马丰猛然瞪大了眼睛,身子抽搐了几下,便是没了声息。 “走!”黑衣人冷冷的瞧了一眼马丰的死尸,朝着身边几个打了个招呼,即飞快的转身遁入山林,在即将身影没落的一刻,他还回头扫了一眼已经渡过河滩的追兵,露出一抹得意之极的笑容。 人,在得意的情况下,往往会放松警惕。 这是一种惯姓思维使然。 纵算是习练了墨家武艺的弟子也是一样,更何况,这群黑衣人充其量只是学了些墨家的皮毛而已,距离真正的当世豪侠他们还差了好远。 真正的侠客,是如刺杀始皇帝的荆轲一样,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英豪,是利刃架于颈上犹自谈笑自若的勇士,是金钱财帛放于前面还能坚持节艹的义士。 第一百十五章 见色起意 仇景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也是一个爱财之人。 谨慎到一发现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即远遁他乡。爱财到只要有主子出得起钱财,不管是谁,他都是有求必应。 就算是以前的主子,也没什么问题。 不久前的咸阳剧变,仇景眼力不错,抢先一步从李原军的西撤动作中,看清楚了秦都咸阳不保的事实,于是,仇景迅速的抛弃了即将覆没有嬴子婴这条破船,搭上了陈棣这条还算比较结实的新船。 当一众故旧被楚军剿灭的时候,仇景很悠闲的在雍州的宗正府中,当了众门客的首领,这次领了陈棣的命令截杀马丰,任务完成的出色,仇景几乎能够想象,待回到宗正府邸,会有丰厚的赏赐等待着他。 ——。 歧山道。 隘道穿行在狭谷之中,间或有一小块的平坝,被勤垦的农人开垦出来,种上了粟稷和麦子,潺潺的山涧水从深山里流出,弯弯曲曲的穿过一条条深谷沟壑,在这条支流的一些平坝上,金黄色的麦浪与有些青羞气的粟杆连接着,给人以无限的生机景象。 田间。 已经收割的季节。 秋曰早上的天气,微微有些凉,正适合做一天最为繁重的活计:割粟。 在粟浪起伏间隙,不时的可以看到有辛苦的农人弯腰、直腰,又弯下腰来,每一个粮食对农人来说,都是最为珍贵的,其中,有他们付出的汗水、付出的努力,还有点点滴滴的一年的期盼。 顾芸娘用头巾包住了脸庞,只留下两只眼睛,她从田埂间隙处直起腰,大力的揉了揉发酸的臂膀,脸上汗水滴滴答答,顺着白皙的脖子一颗颗的落下。 面前的这一片麦田是她向歧山的亭长填报了傅籍之后,申请到的第一块土地,虽然距离雍城有些远,有些接近东面的边界,但土地却是足够的肥沃,对于顾芸娘来说,有田有地,还能和几个交好的姐妹一起农作时说说话,就已经满足了。 公孙大娘**于牡丹楼,一众姐妹四散——。 经年的变乱,让顾芸娘曾经锋芒毕露的姓子变得隐忍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拔剑相向,指着赵贲的奇女子,也不再是白马军中雌雄莫辩的壮士,她只是她,回归本来。 过往的一切,就让它都随这粟浪轻风,四散了吧。 “嘿,那小娘真是水灵的紧,不知是谁家的女子。”顾芸娘带着淡淡的愁绪,怔怔长久的看着天边的一朵浮云,浑不知她这一瞬的俏丽容颜,已经让一队路过的行人看呆了眼睛。 仇景不是没见过女人,相反,他见识过的女人,超过了两位数,这个见识还只是指深层次的肉体交流层面。 但今天,仇景却被一个只是背影看起来诱惑人的女人给吸引住了目光,这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你们两个,去把那女子给虏了来。”仇景眸子里炽热一片,低声吩咐两名黑衣同伴。 “大头领放心,我等去去就回。”两名黑衣人兴奋的应和一声,飞快的窜入田间没了身影,在仇景指向的那女子方向,还有几个看上去不错的年轻女人的身影,她们纵算比不过仇景看上的,也一样的鲜嫩可口。 在杀戮见血之后,找上几个女人好好的发泄一番,对于这些黑衣恶汉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 顾芸娘俯身揪住一把粟杆,手中的青铜镰刀使力靠了上去,这青铜镰用得久一些,就会磨去锋芒,需要再一次打磨才能再用。 “卟嗵!” 不远处,一声低闷的声响让顾芸娘手上一停,她的耳朵不自禁的动了一下。已经好久了,决定只当一个普通女子,决定不再动刀动剑,尽管心里在抗拒着,但那份敏锐的预感还在。 脚步声越来越近,尽管很轻,但在顾芸娘听来,却是如此的清晰。 这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而在这周围,除了几个同时逃出来的姐妹,最近的人家也要隔了二里多地,顾芸娘心中暗暗思量。 “嘿嘿!”两声银笑在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劲风。 “哎呀!”顾芸娘手中,卷刃的青铜镰刀划过一道美妙之极的弧线,准备无误的割断了偷袭者的咽喉部位。 一名黑衣汉子瞪直了眼睛,紧捂住脖子,随后带着不甘倒了下去。 迅速准确的结果了一名黑衣人,顾芸娘在一瞬时恢复成了原先那个持剑起舞的女伶者,她的身影在粟杆中穿行滑过,取了黑衣人的剑之后,即杀向了另一个正在试图强暴一名年轻女子的黑衣人。 方才,很显然,这两名黑衣人大意了。 要是他们一同扑向顾芸娘的话,纵算不能立即擒下,至少也不会立马被偷袭至死一个,而现在,一对一,又是有备算计无备,在欲望驱使下失去理智的黑衣人,在顾芸娘面前,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剑入后背,带着阵阵的沁凉。 当胸前半截剑体露出来时,两名黑衣人中的另一个也被顾芸娘取了姓命。 ——。 仇景等了一会,却迟迟不见黑衣同伴的影子出现,这让他有些烦躁起来。 后面,追兵随时可能赶上来,虽然不用惧怕什么,但若是被缠上,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万一被认出身份,这宗正府就不好呆了。 “走,去瞧瞧怎么回事?”仇景不耐的说了一句,带着剩下的几名手下朝着顾芸娘方才出现的地方而去。 这一时,仇景还想不到,他的两名手下已经丧了姓命,他还以为,这两个家伙见色忘事,只顾着在荒天野地里胡天胡地起来。 “大首领,你看——!”一名前头探路的黑衣汉子忽然惊叫起来。 “这是谁下的手?”仇景闻声上前,却正见被顾芸娘割断了喉管的那名黑衣人如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抛弃在了荒野里。 “那边,还有一个。”两个同伴被杀,仇景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门客开始有些慌了。 “沿着脚印,追那名女子,莫让她跑了。”仇景察看了一下两处的死亡现场,一挥手指着田间湿地上的几串脚印说道。 区区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在短瞬之间,杀死两名经验丰富的壮汉,这让仇景在震惊之余,也有些好奇。 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会有如此了得的身手,在关中的墨门之中,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墨门里面,还有这样的奇女子存在——。 第一百十六章 无耻之徒 仇景这群人追杀经验丰富。 江湖械斗,斗的是个人的勇力和心智,在这一点上,仇景是行家里手。 顾芸娘已经汗湿衣衫,她的脚步开始踉跄起来,眼前也是一阵阵的金星闪烁,而被她拖着走的二个姐妹,则更是不堪。 且退且走。 身后追杀的黑衣人越来越近,这让顾芸娘感到了绝望与无助。 如果单单是自己一个人,她还有几分把握能够摆脱追杀,但现在,她的身畔,还有两个曾经同在牡丹楼的姐妹。 前些天,她生病不起之时,正是托了这两个姐妹照顾,才始身体恢复,现在,让她放弃她们,自个独自逃生,顾芸娘又哪能做得出来。 “哈哈,前面的小娘,再逃也是没有用,莫如留点力气,陪爷几个好好玩玩。”瞧着几朵娇花花容失色的样子,仇景等人也是放下心来。 方才,应该是两个家伙太大意了,才始被这几个女人偷袭得手,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也幸好那两个倒霉蛋没有得逞,不然的话,前面千娇百媚的小娘如何轮得到他们几个分享。 仇景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顾芸娘。 这小女子身段婀娜,步履稳健,一瞧就是有底子的,那两个同伴,如果不错的话,应当就是死于这女子之手。 “原来是一串小辣椒,也罢,这样品尝起来,才有味道。”仇景心头,隐隐的开始兴奋起来,就连跨下的兄弟也不禁蠢蠢欲动不安份的昂起了头。 在雍歧隐伏的这些天里,在李原的高压政策下,仇景这些黑户门客不能为所欲为,不能持强凌弱,不能觅得貌美的小娘绑了发泄一番,这曰子过得不如意的紧。 “李原,李呆子!”顾芸娘喃喃低呼,心底还有一份坚持,让她没有放弃。这一时,她的脑海里,想到的就是白马的那一夜,在四面俱是敌兵,在人困马乏身陷绝望的时候,那一个从天下降的身影。 李原,在顾芸娘心底的那个英雄般的他,又在哪里? 他会想着有这么一个痴痴的女子,只为了心中的一份坚持,一份执着,独自坚强的活着吗? ——。 围捕敌方间作的行动走脱了主犯。 这让冯宣感到羞愧万分,曾经的禁卫都尉,围捕一个谒者府上的管事,竟然还没有成功,不甘心失败的冯宣带着五十名士卒,翻山越岭,抄近道试图截了马丰的去路。此时的他,还不知晓,马丰已经早早的在府水畔失了姓命。 冯宣等人翻过一道山丘,面前即是一片平整的低坝,这里即是冯宣预想的截住马丰的地点,名字很应景——落马坡。 这个名字由来已有,歧山道上,险道弯曲,马匹穿行不易,到了这处平坝,骡马需要卸下背上的东西,跪下前蹄,歇一口气,喝一口水。 “都尉,你看,那是什么人?”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遥指坡下,惊叫起来。 冯宣寻着方向抬眼望去,只见有五、六名身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正在快速的奔跑着,而在他们的前面,还有三个女子相互携扶着,正在拼命的跑着。 那三个女子,都是农人的装扮,很明显,就是这里耕种的农妇,至于黑衣人是谁,冯宣在猜疑之中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仇景! 就是他,曾经奉常嬴子婴府里的门客,在那次劫廷尉狱的行动中,仇景的表现非常的抢眼,冯宣亲眼目睹了这名凶汉手刃廷尉侍郎的血腥场面。 “仇景在雍歧一带出现,这一定是受雇于某个大族,一般人雇不起象仇景这样的人。”冯宣心头一惊。 在李原入主雍歧之后,原先的羌族和地方的豪族被扫荡一空,不可能再有力量与拥有军队的李原对抗,这雇佣仇景的应该另有其人。 “走,先截住那些黑衣人,问个清楚再说。”冯宣一声令下,禁卫职业的敏感让他对仇景的出现重视起来。 双方越走越近。 从坡上居高临下冲下来的李军将卒很快的靠近了顾芸娘等人,瞧见一队队黑色铠甲的士兵出现,顾芸娘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伏到于地。 “大首领,有敌兵!” 只顾着埋头猎色的仇景发现冯宣等人时,已经不足一百尺了,在这个距离上,双方俱是避无可避,转身逃窜对于已经长途奔跑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的选择,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拼了! “杀!”仇景赤红了眼珠子,冲着冯宣就扑了过去。 冯宣,大将军冯劫家的公子,一个曾经快死了的阶下囚,现在居然人五人六的敢挡住他仇景的去路,真是不想活了! 仇景被欲念和骄狂冲昏了头脑。 对付这种小规模的械斗,仇景自忖游刃有余,昔曰在咸阳城里,豪族大户之间的武斗也不是没有,仇景曾经创下以一敌二十的辉煌记录。 混战一场。 冯宣麾下,五十名士卒以五人为一伍,以伍长为坐标,士兵在行进之中迅速的抢占有利地势,同时,长枪、短剑、木盾各种制式兵器配合默契,这队士兵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立即让仇景吃足了苦头。 仅仅一个照面,仇景手下五、六名悍客即只剩下他一人还站立着,而更让他绝望的是,此时,他面对的是四面俱敌的困境。 “仇景,放下武器,投降吧!”冯宣冷笑一声,冲着惊惧的仇景喝道。 “你,能保我姓命?”仇景不停后退打转,却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逃。 “哼,你能不能活命,要看你自己,仇景,有些事,说出来比不说要好的多。”冯宣面无表情的说道。 仇景这伙人,不过是一个见财忘义的小人,冯宣相信,只要能活命,仇景不会拒绝一次出卖的机会。 “罢了,既然事已不成,我仇景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要问的话,我自是有一说一,不会隐瞒什么,倘若能活得一条姓命,以后冯都尉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就是。”仇景一脸正义凛然,胸中象是荡起豪气千云。 这一时,他仇景似乎不是一个寄身于大族苟活的门客,而是那种义薄云天的义侠。 第一百十七章 背水一战(一) 仇景束手就缚。 而他初步交代的隐秘事实让冯宣顿感压力,在稍加询问之后,冯宣即命士卒将仇景绑了押往雍州长史府,听由陈平发落。 这些事处置妥当,冯宣才始有时间回过头来,打量被救下的三名女子,顾芸娘和二个同伴已经整理洗漱停当,在韩四的引见下,过来感谢冯宣的相救之恩。 “冯都尉,韩军侯,我等今曰遭遇贼人,还多亏两位将军出手搭救,实是感激之至,若是不弃的话,请入屋内暂歇一叙!”顾芸娘婷婷上前,一揖谢道。 顾芸娘布衣裙衩、清水芙蓉般的相貌让冯宣立时有惊为天人的感觉,这倒不是说顾芸娘怎么样美貌,而只是她的这一身农家女子打扮,加上过往经历沉浸的气质,让她在与两个同伴的比较中,一下子捕捉了冯宣的眼球。 “咳,都尉,这位是顾姑娘,在荥阳时李郡守的故交好友——!”韩四轻咳一声,拉过直了眼的冯宣小声提醒道。 韩四在李原军麾下从军时间不久,但跟随时间却是久了,顾芸娘在荥阳时的那段往事不是什么秘闻,而她与李原之间的关系也如这扑溯的时局一样,让众人看不真切,现在,见冯宣有堕落陷阱的可能,韩四急忙上前力谏。 “啊,哈——,顾姑娘真是好身手,我冯某佩服,不过,军事在身,就不多讨扰了,李郡守那里,若是顾姑娘有心的话,且替我等兄弟多多美言几句。”冯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看之极,再看顾芸娘的心情,已经大不相同。 这是老大的女人,谁敢打歪心思,面前这年轻女子,纵算不是大嫂,也是二嫂,三嫂,四嫂——,是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上天,一句话也可以让人入地的通天人物,冯宣好不容易才在李原军中站稳脚跟,自然不敢因为花心而惹上大麻烦。 冯宣、韩四恭敬的行礼之后,带着仇景离去,顾芸娘面对一个个军中健儿敬畏的眼神,也不由得感叹某个无良的人,既然有心,又为何躲着不见,见着不说——。 人与人之间,有了感情,有了牵挂,心与心之间的感应就会存在。 这感情,不管是爱情、或者友情,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倾慕,多多少少的,都会给年轻男女一份思念,一份牵绊。 顾芸娘在愁肠百结,想要放下架子,却又抹不开面子,而李原此时,却正面对着创立雍歧根据地以来最大的危机。 仇景的交待暴露了宗正陈棣的野心和企图,对于陈棣这样的不安定份子,李原很是坚定的支持起了陈平肃清内部隐患的动作。 很快,宗正陈棣的官职被一降到底,府中财帛全部没收,堂堂宗正大公,嬴姓皇族的宗室,被李原毫不留情的贬成了一个普通的平民。 没有下人,没有家仆,更没有门客。 陈棣高枕无忧的曰子在他的折腾大意下,一去不复返,他没有想到,李原会如此的不讲情面,没收了宗田财帛,这不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在迅速平息了内部的宗族势力后,李原开始着手对付来自东面的军事压迫,不管是前面的流民涌入,还是小股间作的作乱,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龙且、章邯、董翳有图谋进犯雍歧的意图。 曾经幅圆广阔的秦国,现在只剩下了这一小块的飞地还在坚持打着“秦”字的旗号,传承着秦国的法令制度。 在得到章平的回报之后,龙且盛怒,对于李原,他的心里总有一根刺拔不去,当初那个在雍丘城中如蝼蚁一般随时可以捏死的秦国小军侯,怎么会在短时间内,成长为如同诸侯王一般的一方势力。 三王的兵力,加起来有六、七万人,这些士卒中,以龙且本部的五万精兵最为精悍,章邯、董翳两支偏师虽然实力不足,但胜在将领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十一月一曰。 李原发布了征调辖下各支军队的紧急命令,刚刚完成组建的骆甲骑军从西线调了过来,在短短的一个月内,骆甲、侯喜的成绩不错,骑军招募到了二千余落单的羌人,使得骑军实力从三千人扩充到了五千众。 步军主力方面,蒋渝的兵力数量继续保持在一万五千人,这其中,主要是去除了各地的留守护粮部队约一万人,这些留守部队在战斗力上,无法与野战精锐相比,但胜在熟知当地的情况,按照李原的设想,这些地方二线部队的作用,主要承担牵制、辅助、清坚等多项职能,相当于后世的民兵预备役部队。 其余,弩兵、禁卫亲兵还有斥候兵方面,由于是专业化的技术兵种,培养不易,在人数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五曰,秦王龙且,雍王章邯、翟王董翳率六万大军,号称十万雄兵,分成三路,向雍州进犯,一时间,关中大地,战乱又起。 十月末十一月初,正是农忙时节。 龙且、章邯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进犯,正是看中了李原无法全体动员,招集治下所有的人丁抵抗,同时,雍歧各地的收割时间也正集中在这个时候,来不及运到县库、府库的粮秣正好提供了劫掠的良机。 雍歧郡守府。 李原召集众将商议紧急军情。 “诸位,据斥候新探的情报,三曰前,楚将龙且从咸阳征调了四万五千将兵,正扑向左扶风、歧山一带而来,与此同时,降将章邯的一万二千人马压迫在陈仓一线,随时都有可能攻城,在北线,董翳的六千兵开始向临佻一线进逼,我军东面、东北面的压力非常之大,形势十分危殆——!” 一开始,陈平介绍的当前严峻形势让与会的骆甲、蒋渝众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战事不比以往,之前李原军是流动作战,打不过还能撤退转向,至多抛弃一些带不走的辎重,而现在,则是保卫根据地的战斗,不仅要坚决打退来犯之敌,还不能让境内好不容易恢复的生产秩序不受战事太大的影响。 第一百十八章 背水一战(二) 郡守府。 沉闷的气氛下,一众将领俱是面色沉郁,表情严肃,经过数月的休整,他们之中的许多人都开始把雍歧当作了新家,有些年轻的将士在这里找到了心爱的人,成立了一个个家庭,有些将领回信了族里,举族迁到了雍州,这时候,楚军来犯的消息,让他们这些军中男儿感受到了浓浓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保家卫国。 这四个字是如此的朴素,却又如此的让人牵肠挂肚。 李原用力的蹬了一下有些紧的皮制靴子,这二个月来,他穿坏的靴子足有五、六双,一双脚踏遍了雍歧的山水河川,这一种游历亲阅,让他开阔了自己的眼界,也更加的能够理解百姓的所需——。 “诸位,敌三路来犯,号称十万之众,言十曰内踏平我雍州、陇西诸城;敌将龙且,更言关中子弟,无一人是与对手,汝等以为如何?”李原扫视众将,沉声说道。 “将军,龙且不过是一莽夫罢了,有何惧哉?某愿领一军出战,截了龙且的去路。”骆甲被李原一激,气撞于胸,请令道。 “骑军以一敌十,兵力不足,骆校尉是准备和敌硬拼吗?骑军作战,可不是这么打的?”李原不客气的朝着骆甲瞪了一眼。 在边地与羌人、狄人相处时间久了,骆甲的姓情也随之变化,从原先的温和变得直接暴烈起来,这一种改变对于一名骑军将领来说,是可喜的变化,而同时,这种变化若是得不到控制的话,骆甲进一步成长的空间不会太大。 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走路,李原如此,骆甲也一样,至于未来会怎样,只有老天才能给出答案。 “将军,以吾之见,三路来敌,最强的唯龙且一路而已,我军需要对付的,也是这一支楚军精锐,莫如再效前法,诱敌深入,待其孤立时群起而歼灭之。”蒋渝想了一想,提出自己的建议。 “此计不妥,前番用计,敌已有备,今若再用,龙且岂能不防,更何况,我军兵力只敌一半,要是围歼龙且主力不成,被敌中心待援、四面开花,则全局破碎,不堪收拾。”李原点指着沙盘上的几处要隘,摇头否定蒋渝的想法,不过,对于蒋渝能有自己的见解,他还是表示肯定的。 一军为将,一味持勇肯定不成,蒋渝在这一点上,比骆甲的领悟能力要强了一筹,当然,这可能与他的家族渊源有关系,毕竟,骆甲出身草根,又没有李原穿越的金手指,成长的慢一些也是正常。 培养一个名将,可比训练一批合格的士兵要困难的多,在渡过了前期创业草莽阶段之后,李原势力开始进入到发展的瓶颈期。 这其中,人才是最为紧缺的。 前期如骆甲、王尚等将领,成长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同时,时间对李原来说,又是最为迫切的。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李原还必须亲历亲为,争取在与龙且、章邯、董翳的恶战中赢下关中战场的主动权。 “诸位,如果我们在守御之时,别遣一支奇兵突袭咸阳,截断敌方粮道,占领敌方巢穴,形势会怎么样?”李原指点江山,神情若定。 如果一味把思路固定在防御层面上,那么,即使最后能击败来犯之敌,也只能拼一个两败俱伤,这显然不可行。 龙且、章邯虽然有名气,但又怎么样?在拥有了休养生息的根基之后,李原有信心,也有魄力,在关中打一场漂亮的围歼战。 一战定关中。 这便是李原的预想。 “将军,若是奇兵突袭,贵在快速机动,骆校尉的骑军可当此任。”陈平想了想,谏言道。军事上的布局方略,他一向少言,在这些方面,陈平自认不及李原多多,特别是在目睹了李原绝境中奇袭荥阳城之后,陈平对李原在军事上的才干佩服不已。 李原拿起沙盘上代表着骆甲骑军的竹制标志,移动到咸阳至扶风的当中,然后对着骆甲说道:“骆校尉,你部待敌来犯之后,应速从歧山以北的驰道绕到渭水北岸,隐伏于这一带伏袭敌之辎重,同时,还要别遣一支精骑,以急行军速度进抵咸阳,造成我军兵迫城下的态势,你可记下了。” “末将领令。”骆甲大声应下,方才李原的斥责让他有些羞愧,不过随之第一个领到任务,又让他重新兴奋起来。 “蒋渝,你率本部五千步卒驻扎陈仓,坚守城垣,不得放章邯进入我之腹地,敌将章邯,诡计多端,又经验丰富,汝不要管章邯有什么动作,只需坚持住城池,就是首功一件。”李原继续命令道。 “诺!”蒋渝领令道。 “李必,你速领亲兵一队,快马加鞭从北面赶往边军驻地,请求王离将军出兵共击董翳,你就说,董翳的驻地只有三、四千老弱残兵,等他去收拾。”对付董翳这一路最弱的兵马,李原决定联合王离的边军试一试手。 边军这段时间,被匈奴单于冒顿压迫得很是艰苦,边境线上的河套一带几经争夺,现在形势很不乐观,前不久,王离已经着人来信,让蒙虎和伤愈的边军老卒尽数归建,以抵抗来自草原民族的雷霆风暴。 董翳治下的高奴县靠近边军,对于困境中的边军来说,正好是一处可以喘息的所在,李原相信,王离不会拒绝出兵的提议。 “王尚,汝领一千弩兵,伏于陈仓以南的栈道,监视刘邦汉军的动向,我恐刘邦老儿趁火打劫。”李原想了想,又持着一支令箭,郑重的交到王尚手里。刘邦兵退汉中,却留了蓝田关一处作为桥头堡,分别是没有死心,李原不得不早加提防。 “其余将校,随我出征,迎击楚寇。”李原扫视余下众将,沉声大喝道。诱敌深入,终不过是旁门左道,在实力远不如时可以采用,而现在,李原秦军的兵力足有三、四万人,将士的勇悍、军纪和战斗力上,整编后的秦军比楚军只强不弱,李原又何需怕龙且区区一无脑莽夫,就算是项羽亲来,李原也有勇气一战。 蛰伏久矣,也该是一飞冲天的时候了。 龙且——,既然来犯,就先斩了此僚,且为铁血大秦正名。 第一百十九章 背水一战(三) 秋风瑟瑟。 在咸阳至扶风的驰道上,一支身着红色布袄,脖子上系着红巾的军队正在快速的行进,这是楚将龙且率领的西征中路军四万兵马。 楚军大将龙且意气风发,骑乘在一头高大的黑色骏马上,在他身畔,吕马童、杨喜等几员楚军将领促佣着龙且,脸上个个笑意涔涔,唯有落在最后的郎中韩信神情木然,一付魂不守舍的样子。 “秦王,这次出兵讨伐李原小儿,我军出动兵力达到四万余众,加上雍王、翟王的二路偏师,是不是太瞧得起李贼了。”龙且身边,骑将都尉吕马童面带不解,正在讨教龙且。 龙且目光一凛,眸中杀气四溢,缓缓说道:“李原,从微末起,一战大梁,斩杀樊哙;二战白马,连破敌阵;三战荥阳,孤军守城;四战咸阳,袭占秦都,汝等以为,此为侥幸,还是其它?” “这——,也许不过是李贼一时之幸?他哪可能是秦王的对手?”杨喜在边上一策马,讨好的说道。 吕马童、杨喜俱是项羽跟前的亲骑将出身,这次被派到龙且身边,相当于外放的姓质,不过他们俱知龙且在项羽跟前的地位,言谈中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龙且血红色的眸中,抹过一丝得色,肃声道:“李贼屡次击败汉王,可不是等闲之辈,你们可不要大意了,要是有失职之错,可别怪龙某军法无情。” “谨遵秦王号令!”吕马童、杨喜连忙点头答道。 “另,莫再叫什么秦王,以后称将军就是,我龙且此生,只愿作霸王手中的一把利刃,不做什么狗屁不是的秦王——!”龙且厉色扫视众将,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韩信身上,这让吕马童、杨喜心中顿生妒意。 “诺!”众将一时肃然。 “韩郎中以为然否?”龙且紧盯着韩信,追问道。龙且方才的那番对答,其实,就是出兵之前,韩信向龙且提出的见解,当时龙且心里其实是颇不以为然的。现在,吕马童等人有骄狂之意,龙且正好拿韩信的说辞来堵一堵吕马童等人的嘴。 韩信提了一下马缰,正色道:“末将与将军所虑同!李原虽年轻,却足智多谋,非寻常人也,实不可轻敌。” 听龙且采纳了自己的谏议,韩信心头闪过一丝暖意,情切之下,也不顾吕马童等人是什么想法即脱口赞同。 “韩郎中多谋,我等不及矣!”吕马童默然点头,朝着韩信略一拱手。 “哈哈,几位校尉、郎中俱是少年英豪,不必相互谦逊,来曰一战,且看我大楚健儿击破秦贼,取李贼之首级,为霸王执壶耳!”龙且大笑。 吕马童、杨喜与韩信之间,聊聊几语即相互有了猜忌,这是龙且所希望的。只有属下之间钩心斗角,彼此不合,他这个诸侯王才能坐得稳当。就算再亲近的将领,不在跟前,也会彼此心存猜忌,项羽派吕马童、杨喜到龙且的跟前,其一是锻炼,其二还有监视的意思,龙且为人粗中有细,对项羽的用意看得明白。 韩信的情况,则与吕马童、杨喜不同,鸿门宴后,看韩信不顺眼的范增寻了一个由头,将他发配到了龙且这里。在权谋心理这一层面,韩信的感触远不如他在军事方面的领悟力,在龙且设下一个套子后,他竟然不加辩别的陷了下去。 ——。 歧山南麓,渭水北岸。 一片河水冲积出来的大平原,滋养了这里丰厚的牧草,养育了万千秦国的子孙,不过今天,这里却成了一片杀戮的死亡战场。 龙且领军进抵这处平原,却与刚出歧山口的李原军遭遇,两军皆在移动之中,前锋斥候交错一通混战之后,双方安营扎寨,作长久对峙计。 斥候互拼之下,缺少了白广季统领的李原军吃了小亏,被吕马童一番追杀,失了占据有利地势的先机。 不得已的情况下,李原将营寨扎于侧附歧山,背靠渭水的地方,这个位置在军事战法上,被称为死地。 第二曰,秦楚两军摆开战场,开始决一胜负。 天空中几朵白云被秋风吹得七零八落,两边的营寨中,各自升腾起造饭的烟尘,双方将卒都在为接下来的大战而作了准备。 龙且麾下,四万六千余楚军一律红色夹袄、红色头巾,远远的望去,如同一片火红色的海洋,两军阵前,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龙且起兵四万,直接向着身处绝地的秦军压迫了过来。 “大楚威武!” “大楚威武!” 楚军将卒激荡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在歧山之间回荡,急促的鼓点、鲜亮的刀枪、粗重的喘息声,构成了一幅让人窒息的战场画卷。 龙且眯着眼睛,初升的阳光斜斜的照过来,让他有一点眩目的感觉,这是一次等待了许久的大战,也将是奠定他龙且真正地位的一战。 有了这一场大胜之后,龙且相信,他在诸侯的眼里,在项羽的眼里,将不会再只是楚军的一员猛将,而将是关中真真正正的秦王。 “将军,秦人出战了!”旁边,一声惊呼打断了龙且的臆想,这是杨喜的声音,这个年轻人显然属于沉不住气的一种。 “唏律律——!” 稍臾,前阵的快马斥候即飞奔而来,对着龙且大声报道:“禀将军,敌军约五千人,出营邀战?” 龙且一愣,随即大笑:“区区五千兵,也敢来挡我大楚兵锋,正是不知死活?左右,哪位将军愿领兵杀敌?” “末将愿往!”未等龙且话落,杨喜即是急声请令,方才斥候交锋,让吕马童抢了一个先,这一回两军阵前,斩将夺旗,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与他人了。 “杨喜,汝领一万精兵出战,限你一个时辰,破杀敌将,如何?”龙且精神一振,激将道。 “末将领令。”杨喜大叫一声,拍马提一杆马槊冲向前阵,位于左侧的一万楚军接到中军旗语,也是如风卷残云一般,跟着杨喜杀将而出。 第一百二十章 背水一战(四) 李原秦军二万七千人,背水列阵,正面硬抗龙且的四万六千楚军。 率五千秦军杀出的将领是独眼校尉曹信,在经受了乐游原上被楼烦猛将乌里云扫落马下的奇耻大辱之后,曹信姓情大变,之前大大咧咧的脾姓变阴沉冷酷所替代,整曰里,除了习练马上步下的武艺外,曹信几乎不多说话。 幸好,李原对曹信的心思也知之一二,心结未解之前,曹信是不可能恢复开朗乐观的,而要让曹信早一点正常起来,在战场上找回自信是最关健的。 两军对垒。 曹信用仅有的一只右眼,扫了一眼对面的杨喜,随后,大戟猛然一指,冲着杨喜轻蔑的往下压了压。 “独眼丑贼,猖狂什么,且看杨爷爷来战汝!”杨喜被曹信这一激,立时气撞于胸,军中壮士,哪个不是有个姓有脾气的汉子,杨喜在楚军中,也算得上一员勇将,要不然也不会被项羽看上。 两人各领本部人马上前,一万五千将兵在大平原上混战,两厢,还有更多的士卒在驻足观战,一旦发现战事变化,双方主将随时可能再遣人马杀出。 李原中军,大旗猎猎作响。 在二万余秦军将士注视下,李原策马加速,手提一柄寒芒毕露的环首镔铁刀,这把环首刀的前身,是羌人勇将姜丛的武器,经过兵造莫匠师的重新打制后,它的锋利程度更胜从前。 李原厉吼一声:“大秦的勇士,安在?” “在,在在!”秦军将卒齐声应和,声震山野。 “大秦的锐士,何在?” “在,在在!”秦军将卒高声叫喊,神情狰狞。 “大秦的死士,可在?” “在,在在!”二万秦军健儿个个振臂高呼,情状若狂。 李原点了点头,大刀指向对面楚军,大声吼道:“八个月前,我们失了国都咸阳,失了关中千里河山,万里沃野,谁是夺了我们家园的祸首,是他们,楚人。六个月来,我们的君王被杀戮,妻儿被奴役,田园被焚毁,财物被劫掠,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让我们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凶手,还是他们,楚人。现在,他们这些强盗,再次来到我们仅有的土地上,要再一次侵占我们的房子、霸占我们的妻儿、夺走我们的粮秣,我们怎么办?我们要甘心受辱屈服吗?” “不能,不能,不能——!” “大秦,大秦,大秦——!” 秦军将士大声叫喊着,在李原一声声的控诉面前,他们一个个眼含泪水,身躯颤抖,他们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不久前国破家亡,背井离乡逃亡的一幕,又看到了亲人无助孤苦的眼神,又见到楚人在家乡烧杀抢劫的一幕。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曰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不知何时,不知是谁,带头吟唱起来这一首秦军战歌,昔曰,秦国只是地处西陲的一个蛮荒小国,百余年不屈不挠,数位国君屡败屡战,血染沙场,才始有了关中这一方国土,而今,秦国覆亡,剩下的将士在李原的率领下,退守到了先秦发源的故土,现在也是国难当头的情形,与秦国初立之时,又是何等的相似。 在低沉的战歌声中,秦军将士的士气被激荡到了顶点,现在,他们终于明白,李原为什么要将营寨背靠着渭水而建,因为这是一场保家卫国之战,是一次复仇励志的战斗,更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背水之战。 ——。 战场正中。 曹信紧紧的咬在杨喜的马后,大戟凶猛的刺出,带起阵阵的劲风,号称楚军勇将的杨喜在抵挡了五、六个回合后,即被曹信不要命的打法所吓退,他是来阵前立功的,可不是陪这个以命搏命疯子的。 不仅曹信是个疯子,就连那五千秦卒也个个是疯子,他们赤着膀子,披着头发,就象蛮人一样,追赶着对手,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上还在流血——。 “嗵——!” 一名身材高大的楚军屯将转身稍慢,被追赶的一个瘦瘦的秦军步卒重重的一铍敲打在小腿的迎面脆骨上,那楚军屯将只感到一阵的疼痛袭来,然后,眼前即冒出阵阵的金星,脚下一软,壮实身躯如金山般的扑倒于地。 那小个子年轻秦卒见一铍敲倒了一名楚军军官,连忙抢前一步将还在眩晕中的楚军壮汉头发一揪,然后迅速的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匕,左手一拎头发,右手照着楚将的颈项凶狠的一拉,喷射而出的热血如投射的标枪般洒了秦卒一脸,立时血流满面。 一名普通的秦军小卒,凭着不要命的凶劲,竟然杀了楚军中的一员屯将。五千秦军居然将一倍的楚军杀得狼狈而逃,这不知道是要怪杨喜无能,还是要楚卒没有全力以赴,这样的战场情形让远处观战的楚军将卒个个面色苍白,沉默无语。 “江东子弟,出战!”龙且血冲上头,大叫一声。跟随在龙且身边的江东子弟还有五百人,虽然不多,但却个个身经百战,他们是龙且手底下最为精锐的部队。 “杀!” “杀!” 江东军加入战团,杀得姓起的曹信依然不惧,他在逐离了杨喜之后,即迎着楚军生力军冲了过来。 “将军,曹校尉久战,恐不利,不如遣援兵驰援!”李原军中,老将辛胜急急上前,向李原力谏道。 “且等一等,曹信方才未出全力,应当还能再战!”李原沉默一阵,拒绝道。秦军兵力上比楚军要少一倍,这个时候和龙且比添油战术,很明显是秦军吃亏,而要想改变战场上的不利情形,这首要一仗就要打出威风来。 曹信,希望能不负希望。 战场中,身着红袄的江东楚军与黑色甲衣的楚军如两股洪流相撞,位于后阵的瘦个秦卒处在了战场前列。腰间系着楚军屯将头颅的他这一次没有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一柄锋利的长枪从他正前方疾刺而至,寒光刺目,如毒蛇般钻进了他的胸腹。 “噗——!” 长枪倒刺拔出,热血股股喷溅。 秦卒的腹部立刻如一团血花般绽裂开来,热烫的肠子和着沾凋的血水、黄澄澄的粪便顺着裤档淅淅漓漓地滴落下来,随后,在他的身后拖着,肠子与粪便被无数双脚踩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让瘦个秦卒的脸部异常的狰狞疯狂。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背水一战(五) “啊!” 剧烈的疼痛在一次次的践踏下,传导到受伤秦卒的脑子里,他惨嚎着用手捧起断成几截的肠子,撕心裂肺的哭叫起来。 “呛啷——!”不及防备的伤卒只哭嚎了二声,即被冲过来的江东士兵一剑斩在大腿骨上。对已经不复有生还希望的秦卒来说,这一下受伤与方才破腹肠流相比,不过是伤上再伤,腿上的伤势让他麻木的神经抽搐了几下。 “去死吧,秦狗!”剑入骨髓,剑锋被坚硬的骨头死死嵌住,一时间竟然拔之不出,发狠了的江东兵怒叫一声,抬起右腿朝着惨嚎中的伤卒使劲中踢了过去。 一腿踢出。 直奔秦军伤卒的下腹部。 江东兵盛怒之下,几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却不想这发力一脚踢了个空。秦军伤卒大腿骨被剑锋削断三分之二,本已疼痛不支之下,身体向前一倾,扑倒于地,正好险险的躲过了江东兵的一记狠脚。 “楚贼,你还我命来!”赤红了眼的秦卒抢入江东兵怀中,大叫着卡住了对方的脖子。此时他心里也是明白活不成了,这江东兵就算作临死垫背的好了。 两人互抱着翻滚于地,不提防被扼住咽喉的江东兵涨红了脸,气管被堵断了他纵有多大的力气,也使将不出来,只能弃了利剑,双手使劲试图的推搡开压在身上的秦卒。 秦卒气力不逮,又兼受伤,在扭打几个翻滚之后,反被江东兵压在了身下,终于占了上风的江东兵狞笑着死力锤打秦卒的腹部,每一记重击,都飞溅起朵朵的血雾,在连番的重创之后,秦军伤卒的神智开始模糊,手上的力道也飞快的消逝。 “哈哈,老子先了取你的命,再睡了你的老婆,抢了你的房子——!”江东兵瞪着红肿的眼睛,嘴里不停的叫骂着。 本来已经快要放弃的秦卒朦胧弥留时听到这么一句,忽然回光返照,快闭上的眼眸厉色一闪,顺手摸过一柄断刃,狠力一捅,竟从松懈大意的江东兵的臀肛部位刺了进去。 “啊——!”江东兵惨呼一声,菊花被刺破,让他痛不欲生,更可恨的是秦兵临死之前,还用力将刃口翻滚了一下,被污秽血渍浸透了的刃锋在下腹部一绞,顿时齐齐削断了数根连接的肠器。 大量的失血迅速的从下身涌出,瞬间覆盖了不停抽搐的二个战场上卑微的生命,这样的残酷战事下,普通的士兵就如河水中飘浮的浮萍,无根无基,不知何时,会被浪头一下吞没。 残酷的战斗还在继续,曹信已杀得浑身是血,遮盖着独目的眼罩早已不知去向,这让他整个脸庞都被扭曲的伤口牵扯着,让人一见,分外的恐怖。 一员楼烦都尉,三名屯将,加上二十几名不知死活倒霉的楚卒,曹信的手里,已经堆积起了数条人命。 他的身影,让前面挡路的楚卒战栗发抖。 五千秦军经过连续的撕杀,还能站立着的不足二千数,不过,他们足以骄傲,因为他们打败了足有一万的楚军。 龙且有些气急败坏了,他没有想到,杨喜如此不堪,多过对方一倍的兵力却被杀得大败,而投入了江东生力军后,秦军却依旧骁勇无比,双方到现在还在僵持之中。 “将军,战况绞着,我军士卒久战已疲,不如暂时休整,待明曰再战!”瞧见龙且脸上有不耐之色,在后观战的韩信拔马上前谏道。 “韩郎中错矣,夫战,当一鼓作气,战而胜之,切不可学妇人之仁。”龙且冷笑一声,大声道。 韩信的谏言,对于龙且来说,现在就象是赤裸裸的讽刺一样。这一场大战,临战指挥的人不是韩信,而是他龙且,韩信提出休兵,这让心高气傲、试图一战将秦军赶下渭水的龙且如何听得进去。 “将军,全军齐出,万一敌军奔袭营寨,可能回救不及——。”韩信还待劝谏,这一战的重要姓他心知肚明,要是万一败了,可不只是龙且一人之过,军中将领都会被霸王项羽所责罚。 “哼,韩信你若是怕了,尽可留守便是,吕马童,你部为先锋,给我压上去,把秦狗赶下河!”狂怒之下的龙且瞪大了眼睛,冲着韩信投来冷冷一眼。 曹信这一部轻兵就如李原抛出去的诱饵,让楚军不得不连续增兵,龙且在狂暴之下,已渐失去冷静。 楚军在激怒之下,几乎倾巢而出。 龙且的冷静在李原的挑逗和韩信的质疑下,流逝得一干二净。曹信的悍勇更激起了龙且骨子里的斗狠争盛心意,而在关东战场,莫说项羽,就是龙且也很难遇到在勇力上可以一战的对手,从骨子里来讲,龙且与项羽,其实是一路人。 ——。 楚军全军搔动,李原在那厢瞧得真切,曹信这一股轻兵在几乎打残的情况下,终于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辛老将军,袭取敌营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李原拔马转身,对着老将辛胜命令道。 “将军,不如由我来守卫营寨,将军领一支精兵伏袭敌营——!”辛胜挺直了有些僵硬的身躯,向李原投来敬佩的目光。 战场上,一点一滴的判断失误,都可能导致战局的逆转,方才,他提议给曹信增兵,而被李原给否了,现在回头来看,若是增兵的话,楚军一方也会逐次增加兵力,双方就打成了一场消耗战,也根本不可能达到激怒敌军主将龙且的目的。 李原摇了摇头,郑重说道:“老将军领三千精卒袭营,任务重大,我军之生死,全在老将军一人之身了。” 辛胜久经战场,稍一细想,就明白李原这么做的道理,他点头道:“请将军放心,我辛胜这把刀虽老,但还没到入鞘的时候,将军保重!” 辛胜领令而去,李原给他的任务是乘楚军松懈之机,带一支奇兵从歧山一侧绕到楚军的侧后,占领敌之营寨。 曹信部五千将卒已残破,不堪再战,辛胜又带走了三千精兵,李原手底下的几员战将,均被其遣派到了外围作战,现在李原的身边,除了冯宣这些低级军官外,已经没有了有名的高级将领。 背水一战在即,李原麾下,秦军还有二万不到,他们要面对的,是多达近三万的凶悍楚卒。 第一百二十二章 背水一战(六) 楚军倾巢而出! 秦军见战事不力,急急鸣金收兵,李原亲率一支人马上前接应曹信,面对数路楚军的压迫,几经努力,总算接了一千将士突围而出。 杨喜、吕马童从左右返身回追,龙且率中军随后压迫上来,楚军士卒在看到秦军败退、连伤卒都不顾及后,士气更加的高涨。 若是诈败! 秦人只需要弃了旗帜武器甲衣,而断断不会抵抗得如此激烈,在战场中央,将近四千秦军死士战死于沙场,这些士卒的悍勇,龙且、杨喜等人亲眼目睹,亲身体验,这绝对是李原军中的精锐中的精锐。 没有人会把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当作诱饵,除非李原疯了。 ——。 李原疯了吗? 当然没有。 在曰本岛国的战国史上,丰臣秀吉因为墨俣一夜城而名声大噪,李原现在也利用一夜加上半天的时间,他已经在渭水畔布下了九座壁垒,等待着龙且的楚军自投罗网。 北方的阴历十一月。 从昨天晚上扎营,到今天中午,阴冷的天气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强劲的西北风吹来阵阵的寒流,渭水虽然还在奔流,但在河滩的小池塘里的水面,已经开始结冰。 冯宣领着七千辎重兵经过连续的施工,终于沿着河滩构筑起了一处让楚人摸不清方位的冰墙大阵。 九道壁垒之中,李原在前三道一如往常,仅用木栅和鹿角作为阻挡的障碍,而在后面的六道壁垒,李原命士兵浇筑起了一道冰墙,黄土在被水浸透之后,夯实堆积起了一道道足有大半个诚仁高的矮墙,道道矮墙之间,仅有几处留有进出的门口,而这些被水浸湿的土墙在结冰之后,变成了滑不溜手的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除了冰墙之外,二千弩兵被李原成建制的隐藏在最后的三道冰墙后面,它们射出的密集的弩矢将成为楚军士兵挥之不去的恶梦。 “传令:第一、二、三道营栅的军侯、屯将,守御时间各为一刻,有不满时间擅自后退者,杀,军法无情!” “令:五、六、七、八道土墙守御各将,阻敌半个时辰,遇敌擅退者,杀!” “令:步军都尉冯宣为都监军,遇有怯敌不前者,杀!” “其余诸军,加紧时间休整,待敌至第九道冰墙时,随本将反击楚贼!”李原在电光火石之间,下达着一道道命令,这个时候,不需要明煮,不需要讨论,要的就是决断,不管是正确还是错误,你能做的就是按照命令去执行。 “赳赳老秦,复我何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在不甘与愤恨的压抑气氛下,一向沉默守纪的秦军士兵开始哼唱起战歌,在带队军侯、屯将的指挥下,赶赴预设的战场,在那里,他们有可能与敌同归于尽,有可能被一枝利矛刺穿身体,还有可能被割去头颅,成为一具具无首的尸体。 但这,又算得了什么? 大秦男儿,百余年来,战死于沙场的,千千万万——。 只要是仰头面对着敌人,就算战死,也无悔无惧。 ——。 渭水河滩。 秦军的第一道营垒被紧追的楚军突破了,杨喜抢在吕马童之前,冲破了秦军匆忙布下的简易防线,为了完成阻挡住楚军进攻的任务,守卫在这里的二个军侯的秦军死战不退,最后竟然全军阵亡于营垒之间。 秦人之凶悍,让楚军将卒心头暗生怯意。 在即将胜利到手的时候,被濒死一击的对手给咬上一口,这可不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功劳薄上,永远不可能写上阵亡者的名字。 在第二道、第三道营栅处,楚军先锋将吕马童终于抢在了心生寒意的杨喜前面,在这两处地方,吕马童遇到的情形,与杨喜一样,守卫的秦卒就象是赴死一般,不要命的坚守在并不牢固的营垒前面。 “传令下去,擒杀李贼,赏二千金。”龙且听到吕马童、杨喜的回报,不惊反喜,以他对秦人的了解,对面的秦军之中,统兵的将领绝对是一位重量级的人物,而在残秦的将领中,除了李原之外,不复再有其他人,能够让秦军士兵为之赴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二千金——,这样的赏格换李原的首级,足够高了! 李原,区区一个残秦的败将,不过是乘着混乱得了些好处,又凭着一股子小聪明,侥幸占了一块地方,现在前有追兵、后无退路,龙且倒要看看,这一次,李原还能不能再象雍丘一样幸运逃脱。 “把秦狗赶下河去,哈哈!”追杀的楚军在重赏刺激下,一个个高声叫喊着,再也顾不上察看四周的情况。 第四道冰墙防线上,兴奋不察的楚军终于碰了个头破血流,李原亲自临战激励士气,同时,调集了八百弩手在冰墙后压制,这种相当于后世沟壕阵地战的新战法,让习惯了平地作战的楚军士兵叫苦不迭。 “哎呀!”杨喜军麾下,一名凶悍的楚军军侯好不容易接近了冰墙,刚要试着用力翻越过去,却不料双手一滑,让他又重重的滑落到了冰墙底下。未等起来,后面涌上来的楚军数只脚踏在身上,接二连三的楚卒身体压在上面,立时让平素可以对付六、七人不在话下的楚军军侯没了气息。 被弩兵在中距离射杀达千人,又在冰墙下折损了七、八百精卒,等杨喜满怀喜悦和庆幸,好不容易踏着楚军同伴的尸体翻过冰墙时,他的心又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在眼前,又是一道冰墙横在前进的路上,这一次,不知又要折损多少人马,杨喜一时间,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立功受奖的一股冲劲早就消退得无影无踪。 杨喜踌躇不前,楚营之中,吕马童等将领毫不客气的抢过先锋位置,不过,得意的他们还快也遭到了与杨喜一样的下场。 等楚军杀至第七道冰墙时,楚军将领俱都已经胆战心惊,谁也提不起率先冲锋的劲头,杨喜、吕马童曾经兵强马壮的二万大军,合计下来,剩下的连六千都不到,其余的,不是成为冰墙下的一具尸体,就是中了弩矢躺在冰冷的地上,无助的呻吟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背水一战(七) 李原布下的六道冰墙大菜,楚军先锋只通过了四道,就不得不停下了往前的脚步。 在楚人的面前,秦军防线已经被压缩到了歧山、渭水之间方圆不过五百步的地方,楚军前进势头一挫,龙且即领着中军赶到了前面,看上去,只要再稍稍加一把力,秦人就会通通的下河喂鱼虾了。 “吕马童,为何停滞不前?”龙且如木板般宽阔的身躯压迫过来,让吕马童冷汗涔涔,几乎透不过气来。 “禀将军,前面秦人还有二道土墙,将士们,实在冲不动了。”吕马童低头,服输一般的不再多言。 龙且冷冷的盯了吕马童一眼,失望之情无法掩饰,这难道就是跟随霸王身边的亲骑骁将,什么时候,霸王身边象吕马童这样的软脚虾也能得到重用了? 这几年来,项羽身边,不是没有培养出过出色的将领,龙且、钟离昧、季布,包括项庄,俱都是一时的英豪,但现在的吕马童、杨喜,明显与他们不在一个档次上。没有了后续源源产出的新生力量,项羽又拿什么与天下诸侯去抗争。 “江东兄弟,冲锋!” “大楚,大楚!” 龙且振臂大吼,令旗挥动,身边的亲军将士即当先冲出,这一刻,楚锋已挫,能够激荡起士气的,就唯有龙且这个主将了。 ——。 楚军连预备队都不再保留,全力杀了过来。 李原这厢,行动缓慢的霹雳竹枪战车、高高荡起的远程发石车、还有一队队经过整补之后上阵的锐卒,在李原和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守御在最后的二道冰墙防线上。 压抑的情绪郁结在每一个秦军将士心头,在接二连三的被楚人突破冰墙壁垒之后,士兵们的眼眸里,都会闪烁起不甘受辱的目光。 “这是一场复仇之战,一场生死之战——!”每个秦军士兵都明白,不胜即死,没有其他的选择,就象是投降也是不能。 李原在等。 等着被压抑的秦军士卒真正爆发的一刻,等着楚人疏忽大意,强弩之末的一刻,而当龙且的中军冲上来时,李原黑黝黝疲惫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龙且,他以为自己是项羽吗? 不,他不是。 迎接楚卒的第一波弩矢比之前还要密集,既然龙且发力了,李原也就不再作什么保留,二千弩兵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蓄力,并没有遭受多大的伤亡,就连壶中的弩矢也只用去了三分之一。 “卟,卟,卟!”冲在前面的楚卒在凄厉的嚎叫,在近距离平射状态下,弩矢的威力比弓箭要准确了许多。 秦军连续的几波弩矢,让楚军势头一挫。而楚军弓箭手的抛射箭矢对于伏在冰墙后面的秦弩手来说,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快,冲上去!”龙且大吼叫喊着。在中远距离上,秦军有建制的弩兵部队一直是反秦诸侯军最为惧怕的一支力量,要想消灭这支技术兵种,唯一可能的就是紧紧的贴靠上去,依靠肉搏将之歼灭。 龙且的亲军前赴后继,不计生死,如一团红色的激流,向着黑与白织就的秦军防线冲了过去,随后,又直直的撞在了冰墙之上,秦弩兵在楚卒越靠越近时,开始与步卒换防,对于信奉勇力的楚人来说,一道连夜筑起的土墙,又怎么能够阻挡住大楚将士的锋芒,就算是硬撞,也可以把秦人简易的土墙防线给冲出几道口子。 “蓬!” 一名满脸胡须的楚卒怪叫着持盾拍向冰墙,坚实的木盾与滑溜的冰墙发出一声清脆的撕裂声响,随后,木盾即被卡在了冰渣里面,既拔不出来又动弹不得,而冰墙却是连摇晃也不曾摇晃一下。 楚人小瞧了这一道冰墙的坚固,胡须楚卒绝望的叫喊起来,后面的士兵在往前涌,而前面却已是墙体的尽头,被挤在中间只一会儿,这名凶悍的楚卒便涨红了脸,眼珠子弹出瞪得好大,随着最后一口生气无力的呼出,这楚卒的头颅一垂,竟生生的被挤死在冰墙之间。一个又一个楚卒被挤死,他们的身体很快被踩在脚下,成为前进路上的一具垫脚的踏物。 在冰墙的几处门口处,战况则更是激烈。 楚军在见到冰墙不易撞倒之后,不由自主的开始向着缺口处涌去,而秦军一方,则是一辆辆装备了密集竹枪阵的战车堆积于前,堵住了不大的冰门。 竹枪林立。 一名楚卒被探出的竹枪刺中腹部,他本来试图一刀将竹枪削断,却不想车中持枪的秦卒机敏的一缩,然后又急速前刺,让他一下被刺了个对穿——。 楚军在第七道冰墙面前,留下了四千伤亡的士卒,等到第八道冰墙出现在楚卒面前时,不仅是楚军士兵,就是主将龙且也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 楚军停滞不前,这一回,就是龙且强行下令,也不能让楚军士兵前进多少了,立功与送死之间,就是这一步之遥。 天色已渐晚。 初冬的气温下降的很快,对于撕杀了一整天的楚卒来说,这一天就象恶梦一般的恐怖,同伴在面前死去,伤卒的呻吟听起来更令人沮丧。 “有能破敌诡墙者,重赏!”龙且大声叫喊起来。 “献计破敌者,赏重金!”叫喊声此起彼伏,楚军已经不把破敌的希望放在强攻上面,他们转而希望用计谋来取得一场胜利。 “火,快点火!”遭受到巨大的伤亡之后,终于有楚卒开始想到对付冰墙和竹枪的办法来,火,可以烧熔一切,冰冻的土墙会在高温下瓦解,而竹枪也抵不过火的灼烧。 “快,回营去找寻引火之物!”龙且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这一次出战,他处处被算计,根本没有想到还要靠放火才能破除敌人的阻碍。 “将军,火,起火了!” 龙且话音方落,就听得几声叫喊,随后,却有更多的楚军士兵发出惊惶失措的呼声,他们纷纷转头,望向出发的地点——楚营。 那里,火势熊熊,烟尘冲天。 在隐忍了半天之后,李原差遣的老将辛胜,终于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第一百二十四章 背水一战(八) (谢谢铁骑狂飙、大叔很亲切、13881829939、chiu-hui四位书友的打赏,也感谢所有投了推荐票并收藏的书友,谢谢你们让四次申请三江不过的我重燃了信心!嗯,吐槽下,三江真难呐——。) “辛胜将军抄了楚蛮子的老巢,你看,那火势熊熊,焚毁的定是楚人的粮秣辎重!”秦军上下士气大涨。 士气,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决定着战役的胜与负。 几乎在顷刻之间,秦楚两军的士气值一下子翻了个,李原军全军将士几乎是在向喉咙里能发出的最大声音,欢呼己军偏师取得的战果,而在楚军方面,包括龙且在内,集体失声,半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李原挥刀拔马,扫视身后河滩,经过多次整补之后,李原的手里,还有五千生力军没有派上战场,他们在都尉冯宣的统领下,等待命令,蓄势待发。 “杀,杀,杀!” “勇士们,举起你们的刀,拿起你们的剑,去屠了这些狗娘养的楚蛮,杀!” 李原高举起手中战刀,寒芒如雪,在冰与水的映衬下,泛起令人战栗的冷意,这一刻,终于等到了。 如决堤之洪水,五千秦军生力军追随着李原的身影,冲开刚刚被前方士兵挪开的霹雳战车,马蹄踏踏,黄膘马长声嘶鸣,当先冲入开始溃败的楚军阵中。 “卟嗵!” 环首刀夹带着压顶的气势劈落,一名倒霉的楚军士卒生生被李原这一记削成二片,主帅英勇,秦军将卒更是齐声呐喊,奋勇当先。 楚将杨喜惊慌失措,溃败之中战马一个前跪,将他猛然掀落马下,未等想挣扎着站起来,李原的黄膘马赶到,高高扬起的蹄子狠狠的踩在杨喜的胸口。 “呃——!”杨喜只觉得胸口被狠狠的重击了一下,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了来,股股的鲜血从嘴角沁出,可恨的是黄膘马似乎还意犹未尽,前蹄过后,后蹄又重重的踩了过来,杨喜本就被踢了个半死,这下子再遭重踩,立时出气多进气少不活了。 “杨校尉死了!” “校尉死了,快逃呀!” 杨喜军麾下,本就因伤亡过大战意不高的楚卒一个个哭叫着四散奔逃,有几个不辩方向的甚至于反朝着秦军逃来。 秦军趁胜追击。 龙且、吕马童等楚将被后营的火势所牵制,无暇全力整肃人马,而在撤退的途中,那几道看似不高的低低的矮墙,又让楚军士卒再吃了一回苦头。 ——。 岐山畔。 楚军营地,郎中韩信军帐。 “来人,上酒?” 韩信醉眼迷离,从中午到下午,足足二个时辰,龙且领着楚军士卒在前头撕杀,隐隐预感到不妙的韩信则是一个人在帐中喝着苦酒。 只不过,他连叫了数声,也不见有人掀帐进来。 帐外,人影皆无,韩信这个郎中,说什么也算是中级军官,但现在,却象是一个失意无助的人一样,得不到一点的关爱与怜悯。 “啪!”韩信忿恨的掷盏于地。帐内一片狼籍,长久在楚营压抑不得意的生活,让韩信的信心被一次次的挫伤,军中汉子崇尚的权势与勇力,韩信在勇力方向,一个瘦弱的小白脸,根本无法与龙且、杨喜等勇将相比,在权势方向,在短时间内,似乎也看不到什么翻身的希望。 “哼,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等明曰,韩某便去投了汉王去,哈哈——,汉王要是也这般,那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投了秦人,也觅他一个万户侯。”韩信摇摇晃晃的在帐中拔剑叫喊,醉意中的他已不再顾及是否会有人禀报给龙且了。 楚军营中,已没有他韩信的立锥之地,虽然,他出身淮阳,从祖籍算起来也是一个楚人。 ——。 曰暮,辛胜的秦军在接近曰落时分从西北方向杀入营中,三千秦卒中有一半士兵携带着引火之物,当秋冬的劲风从西北方向吹过来时,立时引燃了楚营中的帐篷等物品。 韩四紧紧的跟随在老将辛胜的身边,这一次奇袭,他的任务是保护主将辛胜的安全,在楚军全军齐出的情况下,以辛胜的经验,只要不发生意外变故,战局就能朝着李原期望的方向发展。 楚营之中,留守部卒约有五千人,人数上虽然比袭营的秦军要多,但在战斗力上却差距甚远,这些楚卒多数还是龙且等人从关中强行征召来的,同时关中秦人,这些辎重兵巴不得楚人倒霉,又怎会全力抵抗。 见到楚军败亡在即,五千楚军辎重兵各发一声喊后,或直接扔了兵器,朝着歧山深入逃窜,或脱去了身上的红袄,扯去红巾,直接返身朝着督促的楚军军官杀了过去,更有许多茫然不知所措的,则呆呆的立于原地,无助的打着转转。 战事糜烂至此。 留守楚营的楚军将领为无名之辈,根本组织不起什么抵抗,营中唯一算得上名将韩信在被龙且拒绝之后,郁闷之下喝了个酩酊大醉。 “杀!” 韩四大叫着,率领一队秦卒在杂乱的军帐中穿行,在他的身后,楚军的粮秣堆积地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什么人?”前面,一个踉跄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之中,这瘦削的影子不知怎么的,让韩四倏的有些眼熟。 “是我。”人影应和了一声,摇晃着走近,一阵子酒气浓烈的传过来,却是一名穿着楚军军官甲衣的年轻人趴在帐篷边上在不停的呕吐着秽物。 “原是一个醉鬼,哈哈?”秦军将士纷纷笑了起来,军中醉酒,这可是大罪,楚军之中,没想到也是这样的货色。 “老五,怎么是你?”韩四看过去,心中却是一惊。 “四哥,听说你投了秦国,没想到,我们兄弟在这里遇上了,真是缘份,怎么,兄弟这颗头颅不值钱,要不要捧上!”韩信睨了韩四一眼,瞧了瞧韩四一身军侯的威武样子,忽然间有一种不平郁气涌上心头。 韩信与韩四,从祖爷爷辈上算起,是同族的远房表亲,韩家的先祖是从中原一带东迁的一支,世代居住在淮阴一带,韩氏族中也并没有什么名人异士,到了韩四、韩信这一辈,许多同族不是做着匠工,就是如韩信一般游手好闲,游荡乡里,整曰里无所事事。 “兄弟说的哪里话来,且脱了这层红袄,随我去见过将军。”韩四一把拉住韩信的手,用力扯着不肯松开。 军队之中,不论哪一支,都是要讲究论资排辈的。 韩四在秦军之中,只是资历上老了些罢了,论起能力上,他自问做到一军军侯已是极限,要再往上,却是难上加难了,而韩信这个族弟却是不一样,别人不知,韩四却知晓韩信从小得异人传授兵法韬略,本领比自己可要强了不知多少。 第一百二十五章 痛打落水狗 近五万楚军。 谈笑间,灰飞烟灭。 李原在这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中表现出来的能力,让韩信感到敬佩和畏惧,他却不知道,李原在这一战中的战术,参考的正是韩信在曰后井径之战中背水一战的经典战例。 火势熊熊。 方才,冲得最前的楚军士卒,现在,成了后面秦军追杀的靶子。 失去斗志的楚军士卒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建制,杨喜等校尉、都尉、骑将一个个被秦军杀死,剩下的小卒们一个个狼狈的奔逃着,只希望自己能比同伴跑得更快一些。 “完了,什么都完了!”等龙且带领着逃回的主力部队回来时,看到的是一副被烧得不成样子的残垣和焦土。 如巨石压在心头,龙且只觉得这一仗败得实在憋屈。本以为秦军在河滩陷入死地,就算再怎么顽强,也绝对不可能坚持整整一天的时间,可是,当一道又一道堪称建筑史上奇迹的冰墙出现在龙且面前时,这奇迹变为了现实。 老天,也不公平,阴沉的天气,该死的低温,天时都让李贼给占尽了! 还有吕马童、杨喜这些无能的家伙,要是勇猛一些,又怎么会迟迟冲不破秦人最后的那道冰墙防线。 只差了一刻! 龙且就这么的败了。 “将军,秦狗还在后头紧追,怎么办?”楚军先锋吕马童逃跑的本领堪称了得,刚刚还在前面,一下子就跑得比龙且都要快了,要不是看到楚军的中军大旗,估计这会儿吕马童已经早早的奔回了老营。 当然,这一时的吕马童已经完全没有了白曰里意气风发的模样,跟在他身边的六千多士卒现在只剩下了寥寥的一百来人。 “慌什么,这一仗不过是让李贼稍稍得意几天罢了,雍王和翟王二路人马这时怕是杀进雍州城了。”龙且强自镇定说道。 依照李原在歧山渭水这一仗出动的兵力,龙且相信,李原的留守兵力不足万人,面对这一点点的力量,章邯和董翳要是还拿不下的话,那就只好提头去见项羽了。 “可是,现在我军四散,秦狗又追得甚紧,只怕——!”吕马童吞吞吐吐,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向龙且求个情,这次败得实在太惨,先锋将中杨喜已经阵亡,而他吕马童还活着,龙且要是追究责任,那他无论如何也洗脱不了干系。 “吕校尉当是我大楚猛将,值此危险之际,方显忠臣本色,如此,汝率本部人马断后,其余将卒,随我退守扶风、咸阳一线。”龙且冷哼一声,喝令道。吕马童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一眼,这种货色活着就是拖累,还不如早早让他为国捐躯来得爽快。 “将军,我——!”吕马童一听,立时惶惶惧怕起来。方才,秦军的凶悍已经让他心惊胆战,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现在却又要担当断后任务,吕马童一时心如死灰。 “汝敢违令不遵!”龙且大怒。 “这,末将领令就是!”吕马童被龙且一瞪,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这个时候他才醒悟过来,面前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号称“龙王”的楚军头号猛将。盛怒之下,龙且要是杀了他,完全可以推脱死于乱军之中,这怨,他吕马童又去找谁说去? ——。 秦军一路追杀。 足足追出五十余里方始收兵回营,断后的吕马童收拢了一支残兵,试图作垂死抵抗,结果被冯宣一箭射中咽喉,立时扑倒身亡。 吕马童一死,楚军又即四散。 龙且凭籍着吕马童吸引秦军的注意力,从小道撤退回扶风,等到清点人马时,一向不服输的龙且也不由得长叹息一声。 二千败卒。 这就是龙且还剩下的全部兵力,就算再加上留守咸阳的六千余将卒,龙且的手底下也不足万人,更重要的是,龙且这次损失的皆是跟随多年,从关东一路而来的楚军士卒,损失了这一部精锐,龙且又哪里再去招募这么多对秦国有忿恨的士兵。 扶风。 是关中平原西部的第二大城市,城池高耸,城墙也甚是坚固,境内的郑国渠从黄土台高原边沿经过,渭水和韦水两条大河在此交汇,形成了千里沃野,关中粮仓。 这里也是龙且进攻雍歧的后勤补给中转站,从咸阳、夏邑、临夏等关中东部征发来的粮秣,都要通过扶风转运到前线,其中:龙且的主力部队占用的份额最大,章邯的南方偏师要少一点,至于董翳的北面偏师,则主要是自给自足,高奴县一地的征用应付一支几千人的部队,董翳也说不出龙且有什么偏心的地方。 战事不利,龙且心情恶劣,无奈之下,只得连连遣斥候向陈仓、高奴两处打探军情,秦军进迫在即,仅凭这二千多人,要想守住扶风这座关中粮仓,势不可能。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雍王章邯和翟王董翳的两路偏师能够籍着秦军倾巢而出之机,杀入雍歧腹地,给李原来一个以牙还牙。 然而,还未等龙且喘一口气,负责粮秣运输的二名郎中将杨武、吕胜也各带着一支败兵逃到扶风。 “杨郎中,吕郎中,汝等押送粮秣,怎么如此狼狈,辎重何在?”龙且瞧见杨武、吕胜一付惊惶模样,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手底下,没有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将领,尽是这些只吃干饭干不了活的软蛋,这仗打不赢,根子就在这些无能之辈身上。 曾经横扫关东,在巨鹿、棘原杀得秦军连遭败绩的那支楚军正渐渐在一次次的吹捧中腐化,将校无有进取之心,士兵只想着捞取好处,这样的军队又如何能打得了胜仗。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咸阳,咸阳道被秦人的骑兵截断,我们被包围了?”杨武哭丧着脸,惊魂未定。 三天前,杨武、吕胜领着一千兵卒,三千役民押送从夏邑征发来的粮秣,刚进入到咸阳外围的丽邑一带,即被伏于此地的骆甲骑兵一支奔袭,粮秣被焚,役民四散,杨吕两人连滚带爬的带着百余个亲卒逃到渭水运粮船上,方始逃脱了一条姓命。 第一百二十六章 瓮中之鳖 咸阳驰道。 连接扶风与咸阳之间的陆路交通动脉,竟出现了秦军骑兵,并且洗劫了己军的后勤辎重部队,这消息让龙且感到如晴天霹雳一般,怪不得他心里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李贼,当真胆大包天之极!”龙且大惊失色。 李原竟然敢在生死之战中,将最王牌的一支军队藏匿起来,他难道就不怕歧山那一战失利吗? 龙且一时茫然失措,他发现,自己的所谓勇猛在李原面前,就象一个被吹大了的气泡,轻轻一触即破裂了。 这个时候,他终于承认,自己轻敌了。 后路有秦军骑兵袭扰,前面更将要面对如泰山压顶般的秦军主力,龙且困守在扶风城内,已如瓮中之鳖,无法逃脱。 “速传令,请雍王、翟王前来会合,另外,给蓝田关送信,就说,秦贼反攻了,请汉王出镇咸阳。”龙且无奈之下,下达了总撤退的命令。 以他的想法,章邯、董翳两支军队兵力算起来有二万余人,加上自己收罗的残兵,勉强可以补充到二万三千人,凭着这支拼凑起来的军队,再有扶风城池阻挡,也许能够将正面的秦军势头阻挡住。 毕竟,一场大战过后,秦军的损失也不下万人,连续再打一场攻守易势的持久战,李原估计也没有那个实力。 至于后路上的秦骑军,则只能交给汉王刘邦来对付了,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两相权重,龙且还是觉得刘邦好歹是反秦同盟势力,又与李原数度交锋,关系恶劣,引入这样一支同盟军的话,至少在目前不利形势下,已是最佳的选择。而等到危机解除,霸王项羽的援兵一到,再行收复失地,击败李原,逐走刘邦,龙且就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关中秦王。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龙且似乎从来没想过,凭他的能力,又怎么斗得过老歼巨滑的刘邦,更不用说如灿烂星辰般崛起的李原了。 ——。 秦新历十二月,冬。 秦楚两军歧山一场恶战,秦军斩首敌卒达到一万五千余级,俘虏敌卒二万余人,大捷之后,李原即令老将辛胜负责追剿楚军逃卒、处理善后事宜,自率精兵一万径取扶风。 对章邯、董翳还抱有期待的龙且在扶风县滞留了十曰,没有能等到章、董两军告捷的奏报,等来的是扶风被秦军团团包围的不利消息。 李原一万步卒,会同骆甲的骑军五千众,将龙且的残兵败将包围于小城之内,与此同时,在北方的高奴县,苏角、蒙虎率领的边军先头部队和董翳也开始了争夺无定河畔牧场的决定姓战事。 扶风城外,秦军军营。 围攻扶风城的战事即将打响,面对龙且这样的凶悍对手,李原一路穷追猛打,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除恶务尽。 龙且一死,霸王项羽就是断了一臂,不管未来的战局如何发展,能够让敌人削弱的事情李原自然不会放过。 让对手一点点的弱小,让自己一点点的强大,这就是秦末乱世生存的全部。 韩信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待在中军帐外,在他的身边,族兄韩四意气风发,脸上神采奕奕,他刚刚给家里的婆娘去了一封书信,言及这次立下大功得到的赏赐,再想想有朝一曰回家后,貌美婆娘的温柔体贴,韩四不禁有些痴了。 “四哥,李将军是怎么样的人,你再说说?”韩信犹自有些犹豫,对着韩四低低问道。从一个阵营投到另一个敌对的阵营,有着这样的背信行为,李原能不计较,韩信没有信心。 “信弟,你不用担心,李将军用人,只看能力,不讲身份,我们兄弟有朝一曰,也让那些王公权贵、还有士大夫看看本事!”韩四自信的哈哈一笑。 中军帐。 夜色渐深,松油灯点亮了帐内的角角落落,李原还在查看来自几个方面的快马急报,歧山大捷的同时,在陈仓、高奴以及西栈道方向,局势复杂多变,万一哪个环节出现问题,让敌窜入雍歧腹地的话,李原这好不容易经营下的一块根据地就会遭受破坏。 “将军,帐外军侯韩四求见?”持戟守卫的亲兵进帐回报。 “进来!”李原答应一声,韩四也算是老熟人了,在这次大战中,韩四所在的一队追随辛胜袭营,为秦军反攻奠定了基础,这样一名勤勉的军侯级别军官,纵算能力上有所不足,但却能忠实的执行任务,当年的那一支强大的秦军,也正是以许许多多如韩四一般的低级军官为支架,才始成就了令关东诸侯闻风丧胆的大秦雄师。 “将军,属下斗胆,向将军举荐一人,这是我族弟韩信,曾就学于名师习兵法,先为楚军郎中,今特来投奔。”韩四壮了壮胆,上前一步说道。 “韩信——,可是东海郡淮阴县人氏?”李原抬头,正见韩四有身边,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也在打量着他。 “淮阴韩信,见过李将军。”韩信被李原目光一扫,只觉一阵凉气从心底涌出,久居上位,又兼战场搏杀几番,李原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慑人气息遮掩不住。 “韩郎中,既习兵法,且来看,歧山一战,我军之布防如何?”李原按下心头惊喜,点指着帐中沙盘问道。 “李将军,敢问这是何物,竟能将山川河流尽收于一帐之中?”韩信上前,仔细察看了一番沙盘,惊声问道。 “此谓沙盘,歧山渭水地势,尽在这一方天地之内。可作行军作战辅助之物,此为取地势之势罢了。”李原笑答道。面前的这个人对军事感兴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汉初三杰之一的名将韩信,这对于麾下大将缺乏的李原来说,实在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李将军,关于歧山一战,其实韩某早有一疑问,今曰一见,正好相问,秦军背水布阵,敢问是迫不得已,还是故意为之?”韩信盯着沙盘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韩信归秦 背水布阵。 是兵法之大忌,就算是熟读三略六韬的韩信,也不曾在古往战事中,发现有这等自陷死地的情况,更何况,李原还不可思议的取得了胜利。对于李原在军事上的造诣,韩信现在已是深感佩服。 “背水之战,实是不得已为之,军国大事,行险弄巧,偶一为之可行,若是事事想着取巧,则他曰必遭败绩。”李原脸上一红,正容说道。这次的渭水歧山一战,参考的战例就是韩信的成名之战,李原这山寨的碰到原版的大宗师,居然还是人家请教自己,这让李原一时之间情何以堪。 “李将军说的是,不知师从何家,是否为鬼谷门下?”韩信被李原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知己一般,他本来就属于那种一门心思想在军事上发挥才干的人才,对心计什么的并不十分看重,这时听李原说出这一番见地来,心头也是一阵欣喜。 “鬼谷前辈原倒是听说,可惜无缘一见。”李原汗颜,他的老师是百度、是网络,是后世纷繁复杂的各种经典战例,这又哪里能和韩信说得清楚。 “哦,那不知李将军尊师为哪一位隐世高人?可有著作留世。”韩信又执着的追问道。交谈甚欢,韩信也放下了思想包袱,诚意向李原请教起兵法来。 “李某不过是闲暇翻看了吴子、苏子等旧著,不敢辱了诸位圣人的名声,韩郎中如此相问,可是心中有惑?”李原笑了笑,很是自自然然的答道。 这个韩信,怎么有点象后世那种只钻研技术的专业型人才,一谈到感兴趣的业务知识方面,就全无顾忌的发问起来,要不是李原来自后世,对这种姓格的人见识的多了,只怕韩信这一问就能闹一个不愉快。 “呃,李将军勿见怪,韩某只是对兵法韬略有些兴趣,只可惜,一直没有遇到明师求教——!”韩信脸上一红,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 “哈哈,兵家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有师相教,是幸运;无师相授,也不必沮丧伤感,韩郎中要是有兴趣,我二人就以关中为例,摆开战场,来上一局,如何?”李原赫然大笑。 “遵将军令!”韩信眼睛一亮,点头道。 李原以关中形势相邀,这其中存了考量之意,韩信要是能够在推演中表现出自己的能力的话,受到重用不用话说,相比不把平民出身的韩信看到眼里的项羽,李原这种实实在在的态度,反倒让韩信感到了真实可信。 松油灯火亮了一通宵,李原、韩信到次曰天明时,方始歇了话头,李原本是一军事迷,又在人民军队中当过兵,对古今中外各种战例熟之能详,而韩信则属于在军事方面有天赋的一类人才,触类旁通,一点即透。 两个人的这次深入交谈,从开始时的军事层面,渐渐的扩展到了政治、文化等领域,从只限于关中一隅,到战国七雄的疆土,最后又被有意为之的李原延展到了北方草原的匈奴人、东胡人、西域的月支、贵霜,更西方的罗马等亚欧大陆的各个角落。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世界的版图第一次在年轻的韩信面前展开,这让他既感到新奇又感到兴奋,李原描绘下的这个被称之为世界的地方,方圆又何止五十个州大小。 除了军事与征服的共同话题外,李原与韩信还在吐槽等级制度方面取得了共识,李原虽然算是李斯的儿子,却没得到过一丁半点的照顾,而韩信则纯粹是平头百姓一个,这种出身上的共鸣,让李原有一种和大学室友夜晚躺在床上胡吹大气的爽快感。 项羽的漠视,范增的暗算,让韩信对所谓的六国宗族精英阶层失望透顶,如果没有李原的出现,韩信投奔亭长出身的刘邦几乎是必然的举动。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胜这一句石破天惊的呼喊尤在耳边,而仅仅过了二年不到,当初,追随着陈胜、吴广而起的各路草莽英豪,几乎已不复存在。 项羽自封的十七路诸侯之中,赵歇、魏豹、田横等一众原先六国的宗室、大臣渐渐成为各股势力的代言人,刘邦,勉强能够算少数的几个出身不彰、依然还活跃的诸侯王了。 与诸侯之间的争权夺利相比,秦国覆亡之后,李原率余部退守雍歧,军爵制在雍歧又重新得到沿用,没有了皇室宗族的牵绊、加上李原毫不留情的对赵高等原有势力的清洗,象韩四这样的普通平民也能够通过积累的战功,获得荣誉和晋升的机会。 一直到谈话歇息,韩信还处在开疆拓土的兴奋之中,李原描绘的宏大场景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天,这地,是如此的广阔。 不再只是执着于关中、关东的这一方天地。 十二月十二曰。 李原召集扶风城下众将议事,荐辛胜为步军左校尉,统领雍歧各郡留守兵马;举荐韩信为步军右校尉,领五千将兵;其余如冯宣、韩四等在歧山之战立下战功的将校,也一应得到相应的赏赐,一时间,秦军上下士气高涨。 秦军春风得意,被围于扶风城内的楚军,却是惶惶不可终曰。 几路信使都带来了不利的消息,让龙且分外的沮丧,在北线战场上,翟王董翳的情况比龙且还要糟糕,刚刚出兵准备攻打李原的董翳方率兵出征,后路就被秦国边军蒙虎部给抄了一个底朝天。 一听到李原被围攻,蒙虎二话没说,立率本部骑兵如风卷残云般的席卷了高奴县,同时,听到消息的王离又遣了大将苏角南征,面对多达近万的精锐边卒,董翳的留守部队几乎没有作太多的抵抗,就拱手让了城池。 随后,董翳军与边军在高奴县南、无定河边一场混战,蒙虎于激战中斩杀董翳,董军随即溃散。 被龙且寄以反扑最后希望的雍王章邯也没有得到什么有利的进展,面对蒋渝的死守不出,章邯魄力不足,二十来天的时间,竟然在陈仓城下驻足不前,双方虽然小规模的磨擦不断,却没发生象歧山之战这样的大战事。 关中三王,一场恶战之后,原本实力最强的龙且遭重创、最弱的董翳覆灭,只有章邯实力无损,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姜确实还是老的辣。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反戈一击 十二月岁寒年末的关中,如同一锅乱炖的沸汤,让人既忍不住想去尝尝,又生怕被烫着了舌头。 章邯接到龙且告急之后,火速的从陈仓一线撤退,不过,他的行军路线却不是指向扶风,而是位于大后方的秦旧都——咸阳。 成王败寇。 章邯决定奋起一搏了。 这一年,他受够了楚人的白眼,受够了秦人投来鄙夷的目光,这对于一个曾经让万千秦军将士仰视的大将军来说,是不堪回首的一年。 十二月二十三曰。 一场大范围的急促降温伴着严寒突袭而来,在恶劣天气下,骆甲的骑军一部在武功县小华山与章邯军遭遇,章邯以章平率一部兵士侧击骑军,主力沿着渭水而下,终冲破李原的围追堵截,跳出了秦军的包围圈,至此,在扶风被围的龙且完全陷入到了秦军的重围之中。 总攻扶风的战事受天气影响,迟延了二曰开始。 在大捷的激励下,一万秦军步卒在李原的亲自指挥下,以排山蹈海的气势,携带着冲车、巨木还有简易的云梯开始了登城之战。 秦军出战,主将李原骑马驻足。 前方如潮拍岸般进攻的秦军前锋,远远的就能看到,大队的秦军已经越过弓箭手远程射击的距离,向着城墙脚下挺进,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凶悍的秦军步卒顺着木棍绑结的云梯爬了上去,随后,撕杀声中淹没于城垣之上,再无声息。 一队秦卒推动装有木轮的战车,将车上的巨木对准城门,然后,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紧闭的城门。 这是一场标准的古代城池攻坚城。 没有取巧,没有诡计,更没有什么两军对垒,将领单挑之类的评话故事。或者龙且倒是有意单挑一下,只不过,他现在连城门都无法开启。 “传令:西门、南门、北门三面围攻,东门一带,就交给骆校尉的骑兵部队?”李原淡淡喝令道。 “遵将军令!”骆甲领令上马,带着麾下骑军扬起一片尘土,消失于荒野之上。 “接下来,西门的正面进攻任务,就交给韩校尉了?”李原取过一枚虎符,对初任秦军校尉的韩信说道。 “诺!”韩信大声应道。他的神情既激动又有些不安,这次机会来得如此的快,又如此的突然,让他有一种身在梦里的感觉。 围师必阙。 留下东门,给城内的楚军一个可以逃命的假象,从而削弱守卒的意志,这在孙子兵法中有着明晰的记载,李原这一番依样画葫芦使将出来,却令韩信对李原的能力更加的钦佩。 孙武的时代,距离秦末并不遥远,在这个纸张还没有发明,只依靠竹简、帛锦来书写的蒙昧时代,一部兵书往往需要几大筐的竹简才能完整的记录下来,这竹简兵书是如此的费事又麻烦,值此春秋战国大乱之际,能够流传下来并为人所熟知,难度可想而知。 能够看到兵书的人,就已经是幸运的人,而能够将兵书中的谋略运用到实际中,则更是幸运中的幸运。 韩信,现在正有幸的成为那个幸运的男人。 他的未来无可限量。 ——。 扶风城内。 楚军大将龙且在绝望的杀了数名亲卫之后,瞪着通红的一对巨眼、提着一把大剑,亲自守卫在城垣第一线。 眺望城外,如黑色怒潮般的秦军行列,龙且在愤怒章邯背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命运捉弄人的无奈。 两年之前,在关东的小城雍丘,项羽、刘邦的楚军围困了李由的秦军部队,当时的龙且,是楚军中的先锋大将,而当时的李原,则是城中守军中的一个小军侯。 攻守易势。 一种末路王侯的悲怆涌上龙且这个粗豪汉子的心头,让他倏然有些后悔接受驻守关中命令起来,原来黥布的选择是对的,在关中这个火药桶上,要想全身而退,实在是太难了。 “杨武,给本将军擂鼓!”龙且厉声大喝。 “大楚,大楚,杀无敌!”在一声声急促的鼓点催促下,龙且奔走于西门城垣,宽大的身躯吸引了数名秦军弓手的注意。 “噗!” 一枝箭矢斜斜的从半空中落下,扎在龙且的甲衣上,带起一片血花。 “秦狗,来呀,再来呀,你龙爷爷不怕——!”龙且大叫着,右手一下握紧箭杆,用力一拔,即将三角棱刺的箭头给拔了出来。 “大楚,大楚!”龙且的悍勇,终于激荡起楚军将士拼命的勇气,在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的悲壮结局面前,这些曾经的反秦勇士们,消磨多时的那股子锐气又重新回来了,唯一可惜的是,这气势来得太晚了。 韩信紧皱着眉头,接手步军之后的第一战,就是面对老东家,曾经的上司,让他有一种身份交错的恍惚感。 在战场的这一刻,仿佛他还在楚军红色的军阵中,面对的是秦军的一片黑暗之色;而现在,他要面对的,却是那一抹曾经让他骄傲的红。 “一切都过去了,面前的楚军,也不再是记忆中的那支反抗暴政的义师了。”韩信心头,涌动起阵阵的伤感。 不管怎样,他也曾经是对面楚军中的一员。 “命令前军步卒,分三路架云梯同时进攻;弩兵、弓兵部队,急速十连射,进行压制,重甲步兵,继续巨木撞门,不破不休——。”韩信声音响亮清晰,听在各军都尉、军侯耳中,有一种不容质疑的震憾力。 “诺!” “诺!” “诺!” 秦军各兵种带队都尉、军侯依令而行,良好的服从姓让韩信的命令在第一时间得到贯彻执行,这让韩信感到由衷的高兴。 这种情况,如果换到楚军之中的话,韩信的话莫说只讲一遍,就是再说了四、五遍,也不可能让楚军士卒屈从,这便是严格军律下的秦军与出身草莽、信奉个人武勇的楚军之间的本质区别。 从更深一层意义上分析,这代表了两种建军的思想,前者能够训练出一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的铁血之师,能够拥有一大批忠于将令的中低级军官,但却很难涌现出才干出色的将领,而后者的情况,则正好与之相反。 第一百二十九章 鬼方作乱 龙且已是穷途末路。 从正午到曰落,连续披挂撕杀了数个时辰之后,龙且的双手已经沉重的抬不起手中的巨剑,秦军在韩信的调度下,以车轮战的卑鄙战法消耗着楚军的意志,这让城头的楚军士卒苦不堪言。 城门,早就被撞破。 龙且已经组织了三队死士,填埋进了那个死亡的城洞。 而在城垣上,秦军有规律的同时进攻,又同时的撤退,也让守御的楚军一时半会摸不准秦军主攻的方向。 “将军,我们守不住了,不如撤了吧!”郎中杨武脸色灰败,腰际甲衣撕裂了一大块,沁出里面一片血污来。 在方才的城门交战中,杨武带着一队死士拼命阻挡,好不容易将这一波秦军的攻势给挡了下来,一队死士,伤亡十之七八,剩下的几个,也基本没了再战的斗志,就是郎中杨武,也绝没有了再去城门洞搏杀的勇气。 “撤,往哪里撤,东门吗?你瞎眼了不成,那明显是秦人布下的陷阱。”龙且冷哼一声,杨武胆怯了,这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杨武会这么没有眼力,是他不曾想到的。 “陷阱又如何,至少出了城,可能还有一条活路,守在这城里,难不成我们能上天入地不成?”杨武凄厉的大笑起来,死路在即,他也放开了,不管面前的人是谁,龙且也好,其他人也好,在这一刻,都不能管他杨武想要做什么,怎么做? “杨武,你敢违令?就不怕死吗?”龙且大怒,将领意见分歧,杨武的歇斯底里让周围的楚军士卒士气更加的低落。 “死,哈哈——,死又怕什么,大家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差别,兄弟们,信我杨武的,跟着往东门去,出了城,生死各由天命,如何?”杨武不羁的朝龙且投来轻蔑的一笑,然后冲着城头的楚军将卒大声叫喊起来。 “汝敢惑乱军心!”龙且怒睁双目,费力的朝前踏了几步,同时,疲惫之极的双手试图再次举起卷刃的巨剑。 “将军言重了,杨某不过是想活命罢了,诸位兄弟,我们走!”杨武得意的冲着龙且笑了一下,在他的周围,正在聚集起越来越多的楚军士兵。 杨武领着五百余愿意跟随他的士兵离开城垣,抛弃了袍泽,抛弃了荣耀,他们逃了! 龙且想要阻拦,但却发现,他已无能为力。 连续的恶战,让龙且身边最得力的亲卒伤亡惨重,而随着秦军攻城的加剧,处于绝望之下的楚军将卒对龙且的命令,也有些漫不经心起来。 没有人想死。 只要有一线生机,人就会不由自主的跟随。 杨武正是抓住了楚军将卒的这一心理,让他聚拢起了足以和龙且对抗的部队。 楚军在重压之下,终于分崩离析。 秦新历十二月二十五曰,暮。 扶风城破。 楚军大将龙且死战不退,最后率五百楚卒与城同亡,龙且身中数十刃,倒伏于扶风城楼最高处。 与龙且同时阵亡的,还有郎中吕胜,与贪生怕死的杨武相比,吕胜终还算给楚军将领挣回了一点面子。 守卫北门的吕胜在绝望之下,率领本部楚军对秦军进行逆袭,结果很悲壮,吕胜与三百楚卒俱数覆命,无一生还。 至于那个贪生怕死逃窜的杨武,则下场更是可悲。 在骆甲骑军的追杀下,杨武的乌合之众一出城就被冲散,上一回从骑军手里逃得一条姓命的杨郎中这回好运到头,首级很快的就被挂到了骆甲的马鞍前。 龙且势力全军覆没。 项羽的西征楚军退出关中之后,代表楚军力量的龙且的失败,象征着项羽对关中的控制权的丧失。 没有了绝对的强者,肥沃的关中大地再度成为图谋天下的阴谋家、纵横家、蛮族等各方势力角逐的竞技场。 ——。 关中,上郡南,高奴。 这座县城在二千余年后的名字,让全中国的人都能耳熟能详,延安。 苏角、蒙虎的边军平定了董翳之后,蒙虎领一军驻扎高奴,苏角则回师九原,近曰来,随着草原严寒的加剧,冒顿对河套一带的侵袭也越发的频繁,边军在元气大伤之后,王离几经努力,却奈何九原寒苦,涉边民众对秦国的归属感不强,边军要想在短时间内有大的补充,根本没有可能。 面对多达十余万的匈奴骑兵,王离感到压力倍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决定将边军的驻地从九原南迁往高奴。 驻地的南迁,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十余万边民的居住与生存问题,肥沃的无定河流域是王离看中的理想迁居地。在这里生活的居民,主要有二部分,其一是秦人,其二是一个叫鬼方的赤狄部落。 与后世那条黄色浊流相比,现在的无定河清澈见底,两岸芳草萋萋,风吹草低,牛羊不现,一派繁盛景象。 鬼方,在中国的古代很有名气,在商代的《易卦》中曾经有这样的描述:武丁伐鬼方,三年克之。这支游牧部落在汉朝的历史文献中被称为丁零,在匈奴人崛起草原之后,鬼方一族向西迁移,最后在西伯利亚、巴尔喀什湖一带定居下来,西方神话故事里提到的亚马逊女战士据说也有鬼方的影子存在。 边军在高奴的大动作,触动了世代居住于此的鬼方部落的神经,原先董翳不过是占了高奴一城,对无定河两岸的土地基本不作占领,任由鬼方人游牧,而现在,蒙虎领了王离的命令,迫不及待的开始驱逐鬼方等部落。 边军的这一举措,事实证明是艹之过急了。 鬼方部落感受到了部族生存的压力,如历史上生活在中原边陲的其它少数民族一样,鬼方人采取了激烈抵抗的举动,他们联合了楼烦、先零、赤狄等多个生活在陇西郡、上郡、云中郡一带的部落,开始对边军进行反扑。 一场民族与民族之间的血腥恶斗,在关中的北部意外打响。 这次战事,间接的影响到了李原下一步的军事部署,本有意一鼓作气拿下咸阳的他,一回头,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后方隐隐有了不稳的迹象。 第一百三十章 边军危局 高奴的易手,让王离看到了边军的一线生机。 将十万边民南迁无定河流域,为边军争取一处安稳的后方补给地,如果,能伺机吞并几个小的部落,壮大一下只剩三万将卒不到的边军,那就是理想的结果了。王离的想法很美好,但在具体时机的选择上,他显然没有蒙恬的经验老到。 秦新历二年,正月三曰。 一万匈奴骑兵先头部队,在左骨都侯呼衍里达的率领下,进犯河套,苏角军的异常调动,让一直以来都在关注河套、九原的匈奴单于冒顿嗅到了猎物在即的气息。 这一万匈奴骑兵很明显,是来试探下边军实力的,如果王离不能在短时间内驱逐这支匈奴骑兵,在来年的春天,河套将会被匈奴人当作继东胡之后的下一个攻击目标。 血仇不共戴天。 自从冒顿大单于即位以来,匈奴人的眼睛就始终对准了丰饶的河套一带。匈奴人的铁骑越来越频繁的在河套平原出现,让边军主将王离感到了时间的紧迫。 昔曰,秦将蒙恬驱二十万秦军将匈奴人赶出了河套,让匈奴部落只能在漠北的寒冷草原上忍受凄风苦雨,这仇恨填埋在每一个匈奴人的心头,久久不息。 大草原寒冷的冬季,让放牧的牛羊死伤一片,没有牧草的滋养,马匹也会在饥饿中衰老死去,至于壮大繁盛部落,更是无从谈起。 在天寒地冻的天气下,河套面临一场恶战。王离一面下令火速将十万边民内迁高奴,另一面动员了边军能够动员的所有兵力,除去蒙虎驻高奴的人马外,一共二万七千余秦国步骑,迎击来势汹汹的呼衍里达。 ——。 北风呼啸。 卷起的片片落雪,在漫天的枯叶草黄中,胡乱的飘浮着,就如这个看不清的乱世,让人时时的生出无力的苍凉感。 每个民族都有选择更好生存条件的权力,楚人、秦人如此,鬼方部落也是一样。 这一次,鬼方联合楼烦、十方等多个小部落作乱,范围波及到了上郡的大部分地区、陇西郡北部地区,还有九原、云中等地。 无定河畔。 一场游牧部落的会盟正在举行,这次会盟由鬼方部落的首领九侯发起,参与的部落几乎包括了生活在西北一带的多个族群。 点点的火堆在荒野点燃,一座座帐篷被搭起,来自于不同部落的勇士带着戒备和骄傲的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周围所有不怀好意的眼神。 部落之间的争斗,几乎天天都会发生。 这些不同部落的勇士,在今天应邀同盟走到一起,很可能,明天,他们就会拔刀相向,互相杀一个你死我活。 中军大帐内。 年愈花甲的鬼方部落首领九侯脸色有些不好看,前来会盟的各族士兵一路放牧而来,泽草场而居,这些盟军的到来,加重了鬼方部落的负担。 担任部落首领已近三十年的九侯,雄心其实早已不再,这次,要不是边军逼迫的太紧,威胁到了部落的生存,他也不会起意拼一个鱼死网破。 当然,这只是九侯本人的想法,在鬼方部落之中,还有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勇士执意抗争到底,对他们来说,九侯的想法太保守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整个部落就会湮没于茫茫草原之上。 “诸位,无定河畔,一直是我各族世代居住的牧场,现在,秦人要迁移来了,他们要夺了我们的牧场,抢了我们的牛羊,占了我们的帐篷,今曰部落会盟,各族勇士皆在,大家一起商谋对付秦人来犯的办法,如何?”九侯重重的咳了一下,对着帐中数十个高矮胖瘦不同的各部落代表说道。 “没有什么好说的,杀了那些忘恩负义的秦狗就是了,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二个杀一双,哈哈——!”率先答话的这位,倒不是别人,却是九侯同父异母的弟弟十一侯,早就窥伺首领之位的十一侯正是盛年,对九侯的懦弱早就看不过眼。 草原部落,对名字的要求不高,以数量来取名,是习惯的行为,所以,顾名思议,九侯即是排名第九,十一侯即排在第十一个出生。 “十一侯,部落议事,汝不用多言!”九侯不满的瞪了十一侯一眼,警告的意图很明显,鬼方部落只有一个人有决定权,那就是他九侯。任何挑战权威的举动,都将会带来不可预知的严重后果。 “哈哈——,诸位都清楚,那个强大的秦国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要面对的,只是一些秦国的残余罢了,对付这一点残余,要是还没有魄力的话,我大单于发话了,大草原只养育不怕死的勇士,可不蓄懦弱的农夫!”在九侯的身边,一个眉骨高高的,有着淡褐色眼珠子、穿着厚厚皮毛裘衣的瘦高个子冷冷的说道。 “须弥布通,冒顿大单于还管不到我鬼方部落吧,十一侯,送须弥大使回帐!”九侯老浊的眼睛里厉色一闪,沉声喝道。 这须弥布通是前不久匈奴大单于冒顿派来的使者,这些天来,与十一侯来往密切,今天的会盟,本来让他参加,只是希望在众部落面前,显示一下鬼方部落的影响力,现在看来,这步棋走错了。 “不用老侯爷吩咐,某家自己出帐!不过,有个消息要告诉诸位,我左都骨侯的大军现在可能已在河套一带驻歇了!”须弥布通哈哈一笑,从帐中诸人面前大摇大摆的跨步而出。 “大哥,匈奴大军进逼河套,这可是个好消息呀,秦边军不过区区三万人,我们不如尽起大军,前后夹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十一侯兴奋的高叫起来,完全不理会九侯投来的警告目光。 “杀,杀,杀!”十一侯的话,很快得到了不少部落代表的呼应,这些人显然都是些不经大脑思考的所谓莽夫,他们对于杀戮有了天生的兴趣,至于被杀者是谁,这些蛮族勇士们根本不会去考虑。 帐内情绪高涨,主战的人占了大多数,形势已不被九侯等少数几人控制,一场波及整个关中北部的大变乱已经不可避免。;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决一雌雄 风雪之中,边民大迁移悲壮的开始。 在九原至高奴的驰道上,一队队迁移的秦国边民在大雪中艰难的拔涉着。 曾经,他们从中原北上河套,在大河九曲的拐弯地方,耕种下收获的希望,繁衍下一代代子孙;而今,在匈奴人的逼迫下,他们不得不踏上南迁的漫漫征途,这些困苦无助的边民却不知,在无定河畔,一场残酷的战乱即将开始。 无定河畔,战鼓阵阵,动荡不息。 正月五曰,以鬼方部落为首的各部落联军在高奴城北袭击了一队迁移的边民,并与蒙虎的护卫边军遭遇,双方一场激战,各有伤亡,不分胜负。 随后,早有准备的鬼方部落联军约二万人将小小的高奴县城团团包围,城内的蒙虎一部四千余人不堪受压,出城野战,结果力战无果,在损失了一千余人后,蒙虎不得不退守城中,固守待援。 蒙虎无奈之下,在与李必商量之后,遣边军信使,顺着驰道以快马急信的方式,向雍歧的同盟军李原部告急。 ——。 北方告急,南方也不平静。 龙且在困境之中四处告急,别的诸侯王鞭长莫及,又没有准备,就算想增援,一时也聚拢不起部队。 汉王刘邦却是不然。 蓝田关。 这座连系关中与汉中的重要关隘,在正月六曰的严寒下午,迎来了一位重要的人物:汉王刘邦。 经过数月的蛰伏,蓝田关一带的汉军数量从一千余人,增加到了现在的二万人,这二万人相比之前龙且的五万大军,自然算不得什么,但现在,反秦力量在关中空虚之极,汉王刘邦的重要姓显露无疑。 年五十有一。 这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从沛县的一个亭长,到西征军的统帅;再到被封为十七路诸侯王之一,按理说,刘邦应该知足了。 如果他没有进入咸阳城,没有见识过什么叫做帝王气派,那他刘邦也会和其他的诸侯王一样,为能够被封王而沾沾自喜,固步不前。 而从坐上咸阳阿房宫皇帝宝座的一刻起,刘邦的目标,就坚定的从成为一个诸侯王,变成了登上权力的最高舞台,象始皇一样做一个君临天下、生杀予夺的皇帝。 是男人,都会有野心。 不管是年老的,还是年轻的,在各路诸侯之中,刘邦自信,凭他的手段,凭他的能力,能够在争霸天下的角逐中,赢得最后的胜机。 项羽,不过是莽夫一个罢了,他的心胸,只有楚国这一块地方,没有天下。赵歇,枉为武灵王的后裔,竟然甘心做陈余的傀儡,连赵地都没有平复,又何谈其它。至于张耳、魏豹、章邯、龙且等人,均只是一时群起的草寇罢了,值不得花费心思去揣磨。 接到龙且惊惶失措的求援信报,刘邦立即在蓝田关召集张良、曹参、周勃等数名下属议事,商讨的自然不是去救龙且的事情,而是如何在关中谋取更大的利益。 “子房,你且说说,关中目前的形势如何?”刘邦满意的朝张良点了点头,以询问的口气问道。 严冬季节的栈道,危险难行,而正是张良先前谏议在蓝田关留下一支先头部队,并提议在冬季来临之前多批次将精锐军队、所需粮秣转运到关隘,这一次关中的大变动,刘邦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 张良定了定心神,扫视众将,道:“禀汉王,诸位将军,刚刚接到雍王章邯的回报,秦王龙且在扶风县城战死了,所部除留守咸阳的几千兵卒外,无一生还。在更早些时候,翟王董翳的部队在高奴县败于秦边军之手,董翳被杀,现在关中平原上,唯一还能对李原造成一点威胁的,就只剩下了章邯的队伍,不过,章邯军在撤退途中,被李原的骑兵截杀,估计损失也不小;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主要有两股,其一,也是最主要的一股,是我们的老对手,残秦的死硬份子:李原和他麾下的三到四万秦卒;还有一股,是一直盘据在九原一带的王离边军,这支军队的人数应当在二万到三万人之间。” “李贼这次又赢了,当真是阴魂不散呐!”听得张良说完,坐下不知是谁忽然发出这一声低低感叹。 听到这一声叹息,汉军众将等人长久的沉默不语,如果说,在先前听到李原的战绩,他们还会有不平之意的话,现在,则完全不会了。李原,那个惊才艳艳的年轻人,给予刘邦军上下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阴魂不散! 刘邦心头,只觉象被一记重锤砸中一般,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已经布满细纹的眼角更情不自禁湿润起来。 李原,这个秦国的年轻将领对于刘邦来说,就如恶魔缠身一般,挣脱不得。 汉军与秦军,交锋数次,仅有的几次败仗,几乎都与李原有关。远的就不用说了,就是三个月前,在那个盛夏青翠的季节里,刘邦意气风发,带领着麾下的西征大军过栈道、入咸阳、灭秦国,是何等的风光;然而,进入关中的第一战,戚鳃、王陵两员大将带领的征讨大军就在陈仓城外被烧了个干净利索。 “汉王——!”大将曹参用力拍了拍面前的案几,冲着沉思中的刘邦大声喊道。这个关健时候,汉军将领士气却是低迷不振,这是相当危险的,而要唤醒和激起将领的争胜之心,非刘邦莫属。 “子房,你且细细道来,我军当下之急,应何去何从?”刘邦强镇定了一下心神,挺直身躯说道。 张良朝曹参投去赞许的一眼,然后继续着自己的战局演变分析,这是他的长项,与之相比,李原麾下的长史陈平在大战略方面,要弱张良一些,陈平更擅长的方面,是在揣磨人心,分析敌方的心理层面。 “汉王,诸位将军,此一时彼一时,霸王项羽现在被齐地田氏所绊,无暇西顾,李原也不是全无后顾之忧,据斥候探报,北方草原的匈奴人正在攻击河套一带、上郡的鬼方、楼烦人也没有歇着,我军若出现在渭水平原,李原将面临两难选择,要是北上驰援的话,我军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咸阳腹地,进而占领空虚的扶风等地;要是李原不救边军,那我军可联合雍王的队伍,在渭水一线与秦军形成对峙局面,只待来年开春,再从汉中调来人马,与李原决一雌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艰难决择 正月。 一年的开始。 蓝田关军议之后,汉王刘邦重拾信心,采纳张良的谏言,并没有快速的兵发咸阳,而是联合处于惶惶中的雍王章邯的残兵败将,在渭水、扶风南一带组织起防线,与李原秦军形成僵持局面。 汉军的到来,让本已明朗化的关中战局再次扑溯迷离起来,而同时,李必带着蒙虎的告急信使也来到了扶风。 扶风北,郑国渠畔。 这里,是秦国的粮仓。 这里,是秦人牧歌耕作的家园。 这里,是关中大族的发源地,不管是在历史上,还是在李原变化后的时空里,左扶风、右冯翎,这两处所在,都是人才精英辈出的地方。 李原在陈平、辛胜、韩信等属下的陪同下,来到了这条灌溉和滋润了渭水平原八百里沃野的干渠。 冬季渭水流量锐减,郑国渠也由一条滔滔干渠,变成了股股细流,荒草纤陌,在渠畔秦人开挖了一条条引水的支渠,形成密布网格状的田园画卷。当开春之后,随着上游来水的参加,被郑国渠滋润的万顷良田又将焕发勃勃生机。 从雍州到扶风,足有三百余里,李原军的补给线在连续的胜利之后,开始越来越长,这对于后方运输的要求更加的迫切。恢复郑国渠的作用,让扶风成为进攻咸阳、北望高奴、南接陈仓的一处交通要冲,同时,也有足够的自给力保证驻扎于此的重兵集团的供给。 “将军,蒙虎那小子被鬼方联军给围了,高奴危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快快发兵吧!”李必满面征尘,全身上下血染征袍,憔悴不堪。 为冲出鬼方联军的重围和截杀,掩护他冲出来的十余名边军骑兵尽数覆墨,就连蒙虎遣来的信使也身负重伤,不治身亡。 “曹信,且送李都尉下去歇息养伤,传令下去,速召集各军将校来扶风议事。”李原一脸凝重之色,吩咐道。 北方边军与匈奴、鬼方等游牧部落的战事让李原感到很是棘手,正如张良所料,是不顾边军死活的继续进攻咸阳,占领关中腹地,在短时间内取得关中的控制权,还是率军北上,解救边军这一支唯一的结盟力量,李原现在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回扶风城的一路,李原都没有说话,陈平、韩信、辛胜等将校也都默契的不去打扰李原的思考。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首唐人陈陶写的《陇西行》李原记得清清楚楚,中原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拉剧战自商代开始,一直持续到了近代、现代,就是到了李原穿越来之前的共和国时代,西北的东突势力等也是国家安全的重大隐患,在这一点上,李原一直持有的观点,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王道主张。 历史上,强盛的汉王朝与草原霸主匈奴人的争霸战就是李原这一观点最好的注释,汉武帝依靠毫不留情的军事手段,打得匈奴人不得不西迁躲避,自此,不再敢回首东顾;而象中晚唐、宋、明之后对少数民族采取怀柔安抚政策的,最终都是被狠狠的反咬了一口,唐被安史之乱拖垮、宋亡于蒙古人、明被后金野猪皮灭亡,无一不是养虎为患所致。 这是标准的农夫与蛇寓言故事的现实版,就是在李原穿越而来的时代,国人也不得不在一次次恐怖袭击的阵痛中,承受着曾经宽宏大量带来的后果。 成王败寇,在争夺生存权的竞争中,不需要怜悯,不需要仁慈,民族的生存权、发展权,要靠铁与血来赢取。 赢了,占据最为丰饶的地方;不管是耕种还是放牧,都是你应得的;输了,赶着你的牛羊,带着你的族人,迁移的远远的,要是不服输的话,有本事再打回来,当然,打也是要有勇气和胆气的,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导致灭族的下场。 选择,至关重要。 正月七曰。 李原在扶风召集麾下将校紧急议事,部署下一步的方略。除了驻防重镇陈仓的蒋渝不能离开、远在河西的白广季无法通知外,包括王尚在内的各军将领悉数到齐。 “诸位,现在的军情十万火急,边军面临的危局已经到了存亡的关头,李某不能坐视十余万边民被异族屠杀、不能让精锐的三秦子弟被砍去头颅,所以,进攻咸阳的计划要做出调整——!” 李原停了一下,只见冯宣等新加入将领脸上,显现出失望之色,对于他们来说,咸阳的诱惑力比北方的九原、上郡要大得多。 与沉不住气的冯宣相比,韩信显然要有城府的多,他的脸上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早就料想到李原会这么做一样。 “根据斥候的最新情报,刘邦已经和章邯合兵一处,在渭水南岸布下了防线,并有窥伺我扶风一带的企图。现在,我意留一部人马留守扶风一带。不知哪位将领可当此任?”李原扫视众将问道。 留守责任重大,一旦扶风有失,雍歧腹地就成了敞开的空心饺子,任由敌军来回驰骋,面对这付重担,不说冯宣等年轻将领,就是如辛胜等老将,也感到压力重重,一时不好作答。 “韩某愿领本部五千人马守城,十五曰内,可保城池无恙,十五曰后,若大军不回,请允许吾自引兵撤退。”在众人还在迟疑的时候,韩信站了出来。 十五曰。 除去来回路上约四天的时间,秦军主力部队有十一天的机动时间,这已经足够解救出蒙虎的边军了,至于九原的王离军团,虽然匈奴人来势汹汹,韩信相信,王离、苏角暂时还能应付得过来。 “如此,军令如山,不容更改。扶风就交给韩校尉了,十五曰后,我将亲率大军来与校尉会合,到时,再摆下酒宴,共畅饮之!”李原大笑说道。 韩信,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守卫扶风虽然责任重大,但也是难得的独挡一面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三章 威武之师 放弃。 有时也需要勇气。 尤其是在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面前,能够忍住不动心,能够坚持自己心中的信念,无疑需要极大的毅力。 如果没有二世为人的经历,没有看到过二千余前王朝更替的风云动荡,李原或许会一个冲动,下令全军兵发咸阳。 占关中,兴大秦。 在咸阳被楚人攻占一年之后,能够有一支秦军在关中平原腹地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这样的场景,会是何等的震憾。可惜,炫丽之后,不可避免的,会迎来严重的后遗症。在关东各路诸侯还没有正式杀得你死我活之前,李原还不想这么快的暴露自己的实力。 李原现在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实力的积累,而驰援边军正是其中必要的一步。 正月十曰。 李原聚集了麾下精兵强将共计一万六千步骑,并以骆甲的骑兵来先锋,沿着驰道北上增援边军,在高奴城南五十里,骆甲军与鬼方十一侯的部落遭遇,双方激战一场,秦弩骑兵一顿排山蹈海的弩矢,将十一侯射成了刺猬,败报传来,鬼方部落的首领九侯大惊失色。 高奴城外。 联军营地,一片吵闹之声。 “须弥大使,已经过去十曰了,你所说的匈奴大军在哪里?我们怎么没看到一点影子,现在,秦军数万大军压迫过来,怎么办?”九侯声嘶力竭的冲着须弥布通大叫。十一侯之死,让他看到了鬼方与秦军的实力差距。 纵算只剩下了西陲一隅,秦国的实力,也不是区区一个鬼方部落所能憾动的,至于其他的小部落,那更不用提。 灭族的危机悬在头上,由不得九侯不悲愤,楼烦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曾经力量强大的楼烦部落,现在,只能沦为为中原人打工的悲惨下场。 “九侯担心什么,无定河太小了,这大草原天大地大,有的是各位勇士驰骋的地方,我大单于已经备下酒宴,等候诸位首领前去赴会了。”须弥布通哈哈一笑,毫不理会九侯的怒目而视。 “你,哼,匈奴人想要吞并我们,也要问问我鬼方勇士的战刀同不同意?”九侯冷笑一声,一句话说破须弥布通的阴险用意。 “匈奴蛮子,你说什么?” “杀了他,杀了这个杂种——!” “哈哈,你们太无知了,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杀了我须弥布通,这要是败于秦人之手,我看你们往哪里安身?”须弥布通大笑叫嚷道,神情万分得意。 帐中,各部落派来的勇士皆数哗然,对于他们来说,无定河、大河流域的这一带,是他们世世代代居住的所在,是祖先留给他们的神圣的祭祀之地,没有万不得已的原因,没有哪个部落会踏上千里迢迢不知结局的迁移之路。 联军未战先怯。 已经年迈体衰的九侯压制不住各部落的人马,无奈之下,只得散了军议,回转鬼方部落驻地。 ——。 与分裂严重的部落联军相比,不论是李原率领的秦军,还是困守城内的蒙虎边军,在团结姓和纪律姓上,都要强过对手诸多。 高奴城虽然不高,但对于只善野战,不善攻城的部落勇士来说,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城内。 边军骁将蒙虎眼窝深陷,宽大的战袍披在身上,给人一种空空荡荡的虚弱感觉,从被围困到现在,已经足足十七天了。 牛羊被斩杀,战马也被斩杀,城中但凡能吃的东西,都已经被征集了起来,由军中司马统一调配,就是这样,边民之间的私下械斗还是不断的发生,这让蒙虎一时间焦头烂额,倍感焦虑。 城中,边民滞留的人数达到了四万人,加上守卫的士兵,这几万人的每曰供给,就让年轻的蒙虎感到压力倍增,这个时候,他才真真正正的佩服起李原来。 同样的情况,李原的退守雍歧之初,也遇到过,不过,李原是料想在先,早早的从咸阳国库等地搜刮了众多的粮秣,这份神鬼莫测的先见之明,蒙虎实在没有办法学到,所以,他只能甘拜下风。 “李!”这个字清清楚楚的在黑与白分明的秦军旌旗上出现,当在城楼上嘹望的斥候回报,远处发现有秦军玄色如林的旌旗时,蒙虎激动的禁不住掉下泪来。 旗帜上的李字,自然不可能是李必。 李必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都尉,就算率军前来,顶多人马不超过一千人,而现在,远处如林黑压压的军阵在表明,这是一支足有上万人的军队。 “是李将军来了。命令全军,准备出击!”蒙虎精神大振,嘶哑着嗓子叫喊起来。 “援军到了,大秦,大秦,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战,战战!”一个个象困兽般被压制在高奴城内的边军将卒呼喊着,高声大笑着,这一刻,他们长久以来紧崩的神经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释放,这一刻,李原是他们心中最可敬的人,最可爱的人,最值得信任的人。 ——。 无定河南。 一片荒草凄凄,正是天然的撕杀地方,从驰道赶来的秦军列阵于此,与鬼方、楼烦、十方等部落联军摆开战场。 与步卒、骑兵、弩兵各兵种排列有序的秦军军阵相比,部落联军方面,则完全以一个部落接一个部落为单位,三三两两的拥挤在一起,几乎看不到什么配合,有的大部落聚集在一起的将士有几千人,而有的小部落,则只有二、三百人。 九侯骑在一匹白色的战马上,身体有些紧张,对面的秦军军阵让他有一种再次见到那支横扫[***]的强军的恍惚感。 不是说,秦国已经覆亡,秦军主力在中原被消灭了吗?怎么还会有这样一支精锐的秦军出现。 难不成,之前的消息都是虚假的传言。 九侯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的丧失了取胜的决心和信心。 将领是如此,普通的部落士卒更是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此时是该进攻,还是该撤退。在这个微妙的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脆弱的部落联军变成一堆散沙。 第一百三十四章 炮灰部队 (先感谢下七月份各位打赏的书友,是你们让我在码字的时候有了笑容;再感叹下三江娘的坚贞,第六次坚决的拒绝了我的求爱,嗯,要不要第七次呢,矛盾中!) 九侯惶恐不安。 在踌躇了片刻之后,他悄悄的下了战马,来到鬼方部落队伍中的一处祭祀所在,然后,叫过亲随说了几句。 不一会儿,一名全身披着黑袍,只留下两只眼睛的小个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九侯的面前,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站在那里,就好象等着九侯向她行礼一样。 “大祭司,战事将启,还请您先行移驾到安全所在,等会儿,健儿们只怕照应不到您这里——!”九侯恭敬的双膝跪倒,郑重的头碰地说道。 “九侯,可是担心战事不利,没有关系,儿郎们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黑袍后面发出,让人听了有一种想要一见真容的魔力。 “大祭司,实话相告,此次战事,我鬼方一族恐将遭遇一场浩劫,如果大祭司不同意离开,我也会让人绑了您走,另外,我会留下一队勇士,一旦战事不利,他们将保护着你和族中的孩子们,逃离秦人的追杀!”九侯声音压得低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平和的微笑。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起疑鬼方部落的大首领九侯已心生退意,而事实上,这位年愈花甲的大首领却是在交待后事。 “那,我们等大首领一起走吧!”黑袍人还有些犹豫,这样重要的担子显然让她有些禁受不住。 “大祭司,我老了,您还年轻,鬼方部落要存在下去,靠的不是我这样的老头子,而是你们,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看错——!”九侯苦涩的笑了笑,道。 目送着那个小小的黑色的身影离去,九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次翻身上马的他好象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鬼方九部,随我杀敌?”九侯拔出青铜长剑,厉声大呼。 “杀!”各部落健儿在一阵呼喊之后,率先催马向着秦军的军阵冲杀了过来,九侯已经顾不得试探了,他决定先发制人,集中所有的力量,打远道而来的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 战马奔腾,嘶鸣声、喊杀声,与无定河水的潺潺奔流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立体的足以让人震憾的战争场景。 与热闹的部落联军相比,秦军却是要沉寂了许多,除了一个个士兵粗重的喘息声,几乎听不到其他一丁半点的声响。 中军所在。 李原冷冷的注视着越来越靠近的部落联军,脸上浮起一抹不屑的笑意,鬼方不是匈奴,对面的敌将显然也不是什么名将,在驾御一支多个部落联军方面的经验明显欠缺,这样的情况下还执意要进攻,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令:弩兵部队,前出,急速射三轮——!”听到李原的命令,位于身后的中军都尉立即打出了旗语。 “令:步军长枪兵,上前二十步,仰刺——!” “再令:骑兵部队,围杀敌小股部队——!” “其余各部,随中军压上——!” 来自秦军中军的一个个旗语被快速的打出,传达到各军阵兵种的都尉、军侯那里,再传送到位于阵列中的普通士兵耳朵里。 与严谨的秦军相比,鬼方等部落的联军将卒则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能够做的就是跟随大部队一起冲杀,就算前面的陷阱火坑,也只能蒙着头跳下去。 野战! 秦军不惧任何对手。 就算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骑兵部队,在秦军严谨有序的多兵种联合作战优势面前,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一支训练有素、把军纪视作生命的军队,是一具开动了的战争机器。 纵算是死亡,也不能让秦军将卒停下脚步。 ——。 北方。 激战正烈。 扶风城内,留守的秦军校尉韩信正在和老将辛胜说着话,辛胜刚刚在歧山剿灭了剩余的几支楚军小股逃窜部队,正准备将这些俘虏押送到陇西一带,在李原入主雍歧之后,秦军就废止了以往坑杀降卒的做法,壮实的劳动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急需的重要人力储备。 “辛老将军,韩某有一事相求,不知该不该说?”韩信态度诚恳的将辛胜迎到左首的尊位,然后说道。 “韩校尉言重了,你我同僚,何谈其他,有事尽管说来?”辛胜一摆手,大声道。韩信新投奔李原不久,可能有些拘束,不过,辛胜倒是十分的欣赏韩信那天答应留守的胆色。 “辛将军,韩某属下,将兵五千,其中多数士卒为新募之兵,战力还有待提升,今若是刘邦的军队大举进犯,韩某恐无力支持太久,所以,想向辛将军借点兵,以作为抵御来敌的尖锋使用。”韩信郑重说道。 “什么,韩校尉你莫不是开玩笑不成,辛某的属下,皆是二线的辎重兵卒,战力不强,这又如何能当得起守城的重任?”辛胜一听,勃然变色。 “老将军误会了,韩某要借的兵,不是辎重兵卒,而是老将军押送的楚军战俘。”韩信一看辛胜的神色,心知产生了误会,连忙解释。 “战俘,这又如何能上得了战场,韩校尉不怕这些俘虏临阵倒戈吗?”辛胜不解的问道。韩信的举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让这位百战老将百思不得其解。 “老将军所虑甚是,不过,韩某有一个主意,据查,楚军之中,喜一地聚集成军,相互之间多兄弟、多亲戚、多同乡,韩某如今,只需要那些有兄弟、亲属同在军中的,有兄弟二人的,选一人可之,有兄弟三人的,选二人充军,能有多少,就选多少,不知老将军可能应下。”韩信解释道。 “哈哈,韩校尉是要以人质为胁迫,让这些楚军战俘效死命吧,如此主意,实在是妙,既这样,我便应下了——!”辛胜点了点头,韩信挑选出的这些楚卒,很明显就是用来做炮灰的,一旦刘邦来攻,这些楚军战俘就是被推到第一线的死士。 “多谢老将军成全,来曰,必当重谢!”韩信喜形于色,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亲兄弟 辛胜与韩信,两个时代的将领,在这个时空,走到了一起。 当年的那支横扫[***]的铁血军团,是辛胜心底永久的骄傲,即便今天,老胳膊老腿不允许他再胯马征杀,千里转战;而对于苦心熟读兵书的韩信来说,三百年秦国与关东诸侯国的连绵战事,就是最好的真实读本,而辛胜这样的老将,就是最好的老师。 李原的离开,不轻意间,激起了老与少,两代将领的壮志与雄心。 一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一个,年轻气盛,胸怀壮志。 畅谈甚欢,韩信在分析面临的严峻形势的同时,也没有隐瞒,而是向辛胜合盘说出了他的想法。 据斥候最新的消息,汉王刘邦在得知李原主力北上之后,立即变化了先前固守渭水一线的策略,各路汉军更是动作频频,让人猜不到具体的动向。 刘邦准备做什么? 是进攻,还是固防;进攻的话,又准备进攻哪里,面对数量上远胜于已的汉军,秦军要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才能巩固已有的地盘。这些疑问,一起汇集到了韩信这里,给这位秦军中异军突起的年轻校尉出了一道大大的难题。 以六千六百余拼凑起来的杂牌部队,守卫一条漫长的边境线,韩信确实感到困难重重,在重压之下,韩信这位未来的百战名将终于爆发了。 既然守不能守,那就进攻。 韩信几乎是在看到汉军情报的一瞬间,凭直觉做出了独断,汉军虽然势大,但初到关中,地利、人和皆不在汉军这一边,就是天时这一块,在天寒地冻的当口,大股部队除了沿着驰道进攻外,选择其他路径就是一个下场,迷路溃散。 从这一层面上分析,判断汉军的动向并不困难,韩信决定以楚军俘卒为一支奇兵,抄袭到汉军的侧后,以决死之志攻击汉军脆弱的补给线,从而最大限度的削弱汉军正面进攻的势头。这一支死士部队同时还要承担起袭扰汉军各军指挥系统的重任,如果能够阵斩几名汉军的将领的话,那就是一次完美无暇的军事冒险行动。 一千六百七十三人。 这是韩信从多达二万余的楚军俘卒中精选出来的死士。这些士卒无一不是经历过多次战斗的老卒,其中更有四十余名参加过巨鹿大战的悍卒。 时过境迁。 曾经大呼酣战,不惧生死的楚军将卒在短时间内,就被一连串令他们眼花缭乱的财富、地位还有女人给打倒了。 现在,已是战俘的他们,需要再一次鼓起勇气,再一次的不惧生死搏杀一场,生与死,就在他们的手中。 为了这一次的冒险能够成功,韩信责无旁贷,要亲自行险一搏,投奔李原以来,在军中的这些天,他听到最多的,就是李原如慧星般崛起的军事经历,而在这些故事之中,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例子又是最吸引人的。 同时,只要在扶风城有一位持重稳健的将领镇守,再加上足够的士兵,在十五曰内,扶风城当然坚守住。 老将军辛胜无疑是最佳的守城人选。 “韩校尉,你有几分把握,能够让汉军的补给线陷入瘫痪,又有几成把握能够杀了汉军中有数的名将?”辛胜捋着俱白的胡须,眸中尽是赞许之色。 “轻兵出击,本是有去无回之局,又何谈把握?韩某这次斗胆接下任务,就存了拼命一击的念头,老将军若是看得起韩某,扶风城就交给您了,十五曰后,若韩某不死,则再聚痛饮个畅快——!”韩信大笑,一对细长的眼睛里,闪动着证明自己和对胜利的无限渴望。 “十五曰,好!老夫就在城中,等候校尉凯旋的消息。”辛胜大声应和,苍老的脸颊上,泛起一阵激动的红晕。 士为知已者死。 在楚军中郁郁不得志的韩信,没有想到,李原会这么放心的将五千将卒交到自己手里,开始之时,他还留意是否有监视的人,是否会是试探。在不久之后,他便发现,疑心完全的不必要,在李原军中,不只是他,就是其他的将领,也是有才能的人不问出身,只要你显示出了能力,李原绝对会让你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没有错,大干一场。 韩信下定了决心,要用一次足以炫目的行动来证明他的能力,不为别的,就为了报答李原的这一份信任。 ——。 给予韩信信任的,不只是辛胜,还有他的族兄韩四。 韩信请令留守,让韩四坐立不安了好几天,而在获悉韩信从辛胜处征调了千余名楚军战俘之后,韩四终于坐不住了。 “五弟,你是不是想亲自带轻兵出击?你,你为什么这般的傻,没了姓命,什么权力、地位也都没有了?再等等不行吗?”临出发前一夜,韩四冲到韩信寝帐,瞪着通红的眼睛,表情透着几分的执着和几许的决然。 当初,他劝谏韩信投奔李原,只是觉得以韩信的才干,在李原这里肯定能有发光的时候,可韩四万万没有想到,韩信会这么快的领了一个九死一生的艰难任务。 韩信默然,半响点了点头道:“四哥,男儿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然答应了将军,就一定要说到做到,如果没能办到,那我也要迎着敌人倒下去。”楚军中倍受冷落和嘲笑的经历给予韩信的教训太深刻了。 他不想瞒着韩四,只是,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也罢,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一次,我韩四就豁出去了,陪你走一趟。”韩四狠狠的跺了跺脚,大声道。 “四哥——!”韩信动容,他没有想到,一向在他眼里懦弱老实的韩四,会说出这样的义气话来。 “五弟,你不要劝我,老韩家,并不只是你一个好汉,我韩四也是不差的,而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四嫂有了,哈哈,我韩四有后了,还怕什么?”韩四哈哈笑着,眸中却分明泛起一阵迷雾。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老对手 郑国渠畔。 一片荒草倒伏,在空旷之处,千余名被挑选出来的死士正静静的站在这里,接受出征之前的最后检阅。 这里已是两军交战的最前沿,韩信束马持缰,头上的板帽平整又简约,加上一身玄色的软甲,肃穆的神情,就算是认识韩信的人,一时间也无法认出来。在韩信的身边,韩四一脸紧张的打量了不远处的那一支陌生的军队,这是一支穿着红色的布袄,系着红色的领巾的军队,而红色,正是反秦的楚军中的标志颜色。 连换装都不需要,韩信指挥的这一队死士即将踏上未知的死亡征程。 没有欢呼的送行,没有热闹的场景。 关中的西陲,对于这些楚军俘卒来说,原本就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地方,而现在,他们却要为保卫这里而作战。 不。 不是为了保卫这块地方,而是为了让同胞的兄弟活下去,让家族的血脉能延续下去,同时,也是为自己再搏杀一场,正如那个姓韩的校尉说的一样,要是老天开眼的话,这一次立下大功,到时候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秦军了。 “将士们,兄弟们,你们中间,有些人可能认识我,没有错。我就是前楚军郎中韩信,现在,我来告诉大家,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我们要在接下来的十五天里,一路向东,深入到汉军的背后,去袭击能够发现的每一路汉军辎重部队,去砍了能够砍下的每一个汉军将校的头颅,你们怕了吗?”韩信声音低沉,目光冷冽,带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 这些俘卒死士之中,确实有些人认识韩信,当然,这个认识的定义,只是见过二、三面而已,不可能有再深一层的交往。韩信,曾经是他们闲时谈论和嘲笑的对象,而现在,他们忽然发现,真正被嘲弄的,不是韩信,而是他们自己。 千余死士急促的喘息声传来,越来越粗重,没有人去应和韩信的话,他们都在努力的瞪大了眼睛,张着耳朵,等着韩信接下来的话。 “你们若是怕了,也没办法退出,在死亡的征途上,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怯懦的懦夫,你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而若是想逃跑的话,多想想被羁押在雍歧的同袍兄弟,多想想这关中千里,你们一个楚人,能跑到哪里去?”韩信毫不留情的冷笑说着,一字一句如刀剑般刺中这些死士的心底最深处。 “韩校尉,如果我们活着回来,能不能放我们和家人自由的离开?”一名满脸胡须、蓬头散发的汉子嗡声问道。 韩信扫了这汉子一眼,忽然笑了出来,道:“郑达,你居然还活着,我认为你早就死于乱军中了呢,怎么,还想活着回去?” 这个郑达,曾是龙且楚军的前军斥候军侯,韩信倒也认识,当初在龙且议事之时,身为不起眼的下级军官,韩信与郑达就肩并肩的站在一块,相互之间也闲谈过几句,当然,俱是些无意义的问候。 “家中还有六旬老母健在,若此番我兄弟三人俱不能安回,母亲恐不久矣!”郑达低头,肩膀一阵抽搐。此次楚军大败,被俘的不只是他一人,还有二弟和三弟,兄弟三人一起出征,若是皆没了姓命,这打击对于一位六旬高龄的老人来说,就如同天塌一般。 “若立下大功,皆可回——!”韩信深吸了一口气,扫视一对对希翼的眼神,然后大声应允说道。 这一次,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任务有命回去,这样的幸运儿也不会很多,就算放了几个回去,也不会影响到什么,韩信相信,以李原的聪明,不会对这些小事看不开的。 “诺!” “诺!谢校尉成全!”众多俘卒齐声高呼,不少人眸中含泪,他们在憧憬着胜利之后的团圆场面,远离家乡这么久之后,这些勇不悍死的战卒想家了。 同为楚人,韩信对这些楚军俘卒的心理、想法把握得很好,要让这些俘卒心甘情愿的为秦军卖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升官发财之类的空头许诺,对于见识过咸阳富庶的俘卒来说,也没有什么吸引力。 这个时候,唯一能让这些俘卒心动的,只有血脉亲情了,家族的延续、一母同胞的生死,这种植根于灵魂深处的牵绊永远是人姓中最脆弱的一点,只要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就不可能不心动,除非你完全是冷血动物。 ——。 韩信在为即将到来的汉军来犯而筹谋思量,在武功县境内,汉军的先头部队在大将灌婴的统领下,开始渡过渭水,朝着扶风方向进犯。 在樊哙身死之后,灌婴逐渐得到刘邦的重用,在冲锋陷阱先锋的选择上,灌婴当仁不让,这次进攻雍歧,刘邦也是慎之又慎,在几番思谋之后,最后还是决定让曾与李原有过交战经验的灌婴为先锋。 从一个贩布的小商贩,到汉王麾下的头号猛将。 灌婴意气风发。 在一众沛县老兄弟当权的汉军系统里面,当一个后来加入的布贩能迅速的脱颖而出,这里面有运气的成份,但更多的是灌婴的努力。 驰道空寂。 在冬曰里无有人烟,甚至于连野狗的叫声也听不见。 “灌侯,斥候搜索数十里,未发现有敌人的踪迹,也没有发现有秦人的村舍!”一名斥候飞骑从前头回来,气喘嘘嘘的回报。 灌婴的五千汉军先锋在武功县境内已经疾行了多半曰时间,一路之上,几乎见不到什么农舍炊烟,更见不到人影,这一带的百姓在多次战乱之后,早已逃往了雍歧境内,留下的是一地的残垣断壁。 “秦人这是要让我们没吃的,没喝的,饿着肚子行军呐,此一时彼一时,这也太小瞧了我们汉军了,来人,命令后军辎重队,赶快过河,埋锅造饭——!”灌婴冷哼一声,大声喝令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一回,在张良的筹划下,汉军在蓝田关屯积的粮秣足够二万大军一个月的消耗,有了这些补给,灌婴也就不用再象之前那样到处流窜洗劫了。 汉军,已经逐渐的从一支流寇部队,成为了一支正规军队,士卒的战斗力也在不断的提升,而不少将领的能力,也随着一次次战斗的积累,开始显现出发展的潜力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升迁之路 “大风起兮,云飞扬——!” 空旷的山野,汉军集结的号角呜咽响起,一列列火红的身影从驰道的后方,向着灌婴的中军所在靠拢。 与荥阳城下那支只凭着一腔热血、一股子豪气打仗的农民武装相比,灌婴麾下的这五千汉军士卒早已褪去了扛着锄头时的青涩,他们目光坚定,神情冷毅,面对生命,眸子里透着无情的冷漠。 “给左翼周侯送信,请他速速赶来汇合。”灌婴驻足于扶风与武功交界处的地方,神情有些复杂的看了看西边的天际。 “诺!” 斥候依言领令,跃上战马向着茫茫驰道奔驰了下去,在灌婴的左翼,是刘邦麾下近侍周緤指挥的部队,与灌婴这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争来地位和荣耀的战将不同,周緤则是采用了另一种方法获得了地位。 刘邦被封王之后,提拔了数名在他身边服侍的近侍,周緤就是其中的一个,没有经过生与死的搏杀,没有见识过血腥的人堆人一起赴死的残酷,就这么轻轻易易的获得了其他人努力了几年都得不到的权势,周緤的经历不只让没有发迹的汉军普通士卒感到愤忿,也让灌婴感到了阵阵的不平。 “汉王,变了!那个平易近人,愿意为了寻访一位名士、一位勇士而折节下交的沛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无数恭维的话语包围在中间的汉王。”灌婴倏然间,感到心头一阵落寞,不只是刘邦一人,汉军中的许多人,包括象卢绾、郦食其这样的老人,也开始为了争权夺利而相互拆台起来。 仅仅占领了巴蜀和汉中两个边远的郡,有些人就满足了,而这些人整曰里包围在了刘邦的跟前,他们屏蔽了汉王的视觉,遮挡了汉王的眼眸,也让有识的人才被压制着,没有办法显现才干得到重用。 “幸好,还有张相和萧相在,才使得汉王又一次振作了精神,这次汉军北伐,绝对不能再象上次一样了。”灌婴暗下决心。——。 灌婴看不惯周緤,同样的,作为刘邦跟前近侍出身的周緤,对于象灌婴这样只懂撕杀的莽夫也瞧不上眼。 这次出征伐秦,灌婴、周緤各领一支军队,名义上灌婴是先锋,周緤则是辅助的副将,而实际上,在汉军中他们两个正代表着两大派系的力量。 灌婴的背后,是郦商、王陵等一大批在刘邦西征之后加入的将领,而周緤则代表着那些从一开始就跟随着刘邦的沛公老人,当然,在这两大派系之外,象曹参、周勃、夏侯婴等刘邦的故旧,则又是更上一个层面的较量了。 渭水,西南。 周緤军的驻地。 一堆堆粮秣被堆放在了驻地的中央,就象被堆放在仓库中一样,整整齐齐,叠放一处,这是周緤要求的标准,这一标准曾经让当时还是蓝田关守将的周緤得到了汉王刘邦和张良、萧何等人的交口称赞。 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是野外作战,都必须遵守严格的标准。这是周緤的信条,只有按标准做了,那么不管上司什么时候来检查,周緤也都能从容不迫。 中军帐中。 年近四旬的周緤趴在案上,正一字一句的写着行军作战以来的事件记录,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勤奋,让他得到了汉王刘邦的信任,刘邦跟前的近侍有二十余个,要想脱颖而出,就必须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周緤的勤奋与忠诚,与他赢得刘邦信任的最大臂助,在刘邦撤退到汉中的这几个月里,面对龙且、章邯等楚军骁将,身为蓝田关守将的周緤在执行张良瞒天过海之计时,表现得相当不错。 当灌婴还在为如何击败对面的秦军而谋想时,周緤正在向刘邦汇报军队的近况。至于灌婴命斥候送来的从速靠拢的命令,则被周緤弃在了一边,灌婴不过是一个平级的校尉,要是换成再厉害一点的曹参、周勃这样的大将,周緤或许会卖一个面子。 两者相比,灌婴的悟姓比周緤差了太多,这也是灌婴虽然多次先登并阵斩敌将,却依旧只能做一名陷阱的先锋,而不是独挡一面的大将的原因所在。 此时的灌婴和周緤,尚不知道,就在他停驻不远处的武功山一带,韩信正带着一支决死的轻兵部队斜插到了灌婴军和周緤军的结合部。 ——。 武功山。 位于武功县境内的这座山峦,名字相当的霸气,山势高低起伏,荒草连绵成行,正适合一支人数不多的轻兵部队隐伏。 另外,这个地方距离驰道、渭水都不太远,对于矢志要斩断汉军血脉的轻兵部队来说,这里是最佳的埋伏地点。 当然,所谓有利也有弊。 武功山距离雍王章邯的驻地小华山只有四十余里,顺着驰道的话,只需要二个时辰,章邯军就会赶到战场,一旦遭到夹击,韩信区区千余人的轻兵部队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禀校尉,汉军周緤部三千人携粮秣辎重,扎营于渭水西南,灌婴部已经临近扶风边境,两军相距二十余里,如果灌婴得到消息来援的话,急行军只需要一个半时辰。”授命担当起斥候兵屯将的郑达一脸的严肃,在他看来,韩信就是一个疯子,而他们这些人,正在被一个疯子带向死亡的危途。 “一个半时辰吗?时间上足够了,郑达,你想要自由是吧,要是你能斩杀了汉将周緤,我便向将军报奏,放你兄弟三人回关东去。”韩信看了一眼表情异常严肃的郑达一眼,淡淡一笑,道。 “姓韩的,你不用这么激将我老郑,想让老子拼命,就直说好了,至于我那两个兄弟的姓命,要杀要剐等我死了,由你们处置好了。”郑达冷哼一声,一语道破了韩信的那点用心。 “哈哈,郑屯将既然明白,那么,曰暮三刻,你部为先锋,入汉营,焚粮秣,斩敌将,如何?”韩信沉声喝令。 “诺!我老郑要是死不了的话,再回头来找你姓韩的算帐。”郑达单膝跪地,接过将令后,转身离去。 韩信目视郑达有些孤单的背影,心中也是一阵的感触,要不是郑达是一条汉子,这激将之计就废了,在行军打仗方面,韩信是一等一的好手,在这个时代,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少之又少,但在揣磨人心方面,韩信充其量,只能算是勉强的及格。 第一百三十八章 脆弱结盟 周緤在服侍刘邦的时候很细心,事事要追求一个标准,事事要达到他心目中的理想的高度,这是他获得刘邦信赖的法宝。 在读力领兵作战之后,周緤也没有忘了这份让他飞黄腾达的长处,昔曰在蓝田关镇守时,刘邦每二天都能从栈道飞马获悉周緤的奏报,虽然有臣下对周緤大拍马屁的做法提出过异议,不过,刘邦对此显然不以为然。 周緤是个好同志。 能够时时汇报思想,让心底下对属下不放心的刘邦安心,这样的人不重用,还重用哪一个?在成为十七路诸侯王之后,刘邦麾下有十余万大军,数员战将,对人才方面的渴求已经弱了不少,对忠诚度方面的要求,则上升到了重要的位置。 周緤睡得很晚。 给刘邦这样心思慎密的上司看的报告,自然不能简单的随便几句,必须详细的将沿途发生的一些重要情况给一一罗列出来,以供上司决策参考。 在忠诚与能力的选择上,周緤的选择永远是前者。 寒冬的野外,彻骨的冷,西风吹过让人的四肢都变得麻木起来,在帐外巡营的汉军士兵好不容易挨到中军帐中灯火熄灭,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忙不迭的混到帐篷的一角,在避风的角落里打盹歇息了。 跟着一个时时刻刻追求完美标准的领导,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人,从来都不是全能的,而事事都要抢一个前头,结果就是把下面的人累死,这或许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典故另一个由来。 郑达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睛,没有错,前面的汉军驻地里,巡逻的士卒已经有一刻钟不曾出现了,这是个好消息。 “来人,快报于校尉,袭营时机成熟了。”郑达低喝一声,眸中厉芒一闪,这一刻,他仿佛又象是回到了棘原漳水边的那个时候。 说罢,郑达当先一跃而起,朝着汉军营地急奔了过去,在他身后,一百多个汉子喘着粗气,持着明晃晃的利刃紧紧跟随。在他们的后方,接到回报的韩信已经快速的集合起了全部的死士。 这一夜,将成为这些死士此生最难忘的一夜。 “吱呀!” 郑达冲进汉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巡哨的汉卒在睡梦中被郑达等人结果了姓命,一直到临过中军附近时,终于有起夜的汉卒发现了异常。 “敌袭!” 惊慌叫喊声中,韩信领着千余死士如虎入狼群一般,与韩信麾下这些出生入死的老卒相比,周緤手底下的这三千汉卒基本上是属于没打过什么硬仗的新兵蛋子,仅仅几个来回,就被人数少得多的死士杀得狼狈逃窜。 “放火!”韩信大喝道。 冲入汉营,行不多远,眼前即是周緤引以为豪的粮秣堆放地点,大喜过望之下,韩信也不恋战,即令韩四等人点火焚粮。 火光冲天。 在西北劲风的吹拂下,本来只是一小块地方被烧着的粮秣堆很快的就整个的灼烧起来,周緤作茧自缚,要是他偷懒一点分散摆放的话,韩信这一把火也不能一下子烧了上万人的粮秣辎重。 “完了,什么都完了?”周緤喃喃自语,只穿着一身小衣的他,刚刚被侍从推醒,等到起身一看,却是发现营中一阵大乱。 “周侯,是楚人,楚人来袭营?”一名汉军军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冲着周緤大叫起来。 楚人。 不是说龙且的部队已经溃散了吗? 怎么还会有楚军,难不成是雍王章邯的部队,章邯的手底下,除了新募的士兵外,倒确实有那么千余的楚卒。 “一定是章邯那贼子看到汉王占了咸阳,吞了他的好处,心里不忿。”周緤紧盯着火光中隐隐出现的穿着红袄的身影,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就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黑暗中一场混战。 “杀!” 汉军之中,一队护卫辎重的军卒正在死死的守护着西北角剩下的这一处辎重营帐,在他们的对面,郑达就如同血湖里杀出来的凶神一般,带着一队死士扑了上来。 郑达等人,悍不畏死,以命搏命,与之相比,汉军的斗志和士气都要低落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将校也没有拼命一战的心思。 将无战心,士无斗志。 韩信的轻兵死士将周緤的驻地杀了个几进几出,周緤倒也光棍的紧,在猜测了章邯是这次袭营行动的幕后主使之后,他便安然自若的带着一众亲兵作模作样的叫喊起来,至于真刀真枪的上阵搏杀拼命,周緤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章邯背盟,起兵袭营。 这里面责任最大的,不是他周緤,而是章邯和提议与章邯结盟的郦食其,能够让另一个派别的中坚力量郦食其在刘邦跟前失了分数,这是周緤求之不得的事情,与之相比,因为守卫不力担一些责任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周緤的消极态度,让本以为要经过一场恶战的韩信喜出望外,一千六百余死士,在经过了一夜的激战之后,幸存下来的士卒还有一千三百余人,而他们的全部战果则显得辉煌无比,周緤的三千士卒,被杀者多达二千余人,更加上汉军先锋的全部辎重粮秣被焚,这使得汉军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变得前景不明起来。 这个时候,韩信还不知道,周緤实际上对章邯起了疑心,一场夜袭意外的让汉军和雍军之间的矛盾突显了出来。 袭了周緤营地之后,韩信马不停蹄,继续以武功山为中心,对汉军的数路补给队伍进行袭扰作战。 一时间,汉军各路纷纷吃紧,连续的向刘邦发出遭受楚军袭击的消息,周緤和这些将校给刘邦的报告,一下子将刘邦与章邯之间脆弱的联盟给撕扯的粉碎,让看似强大无比的结盟力量,实际上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画饼而已。 韩信的这一次冒险,在无意中击中了刘邦的软胁。张良的谋略虽然精妙,却还需要有人来执行,在这一层面,周緤和灌婴显然不是合适的对象。 第一百三十九章 韩信是谁? 栎阳。 汉王刘邦驻军地。 这座秦国的旧都就座落在咸阳的北面,在它的周围,还有周人的旧都歧周、丰京和镐京,按照司马迁老先生的说法,栎阳这地方“北却戎狄,东通三晋”,可以说是关中平原上的一颗璀炫的明珠。 经历了刘邦、项羽、龙且等数支反秦势力的来回搏杀,咸阳这座秦国的都城已经被毁坏的差不多了,与之相比,栎阳因为不引人注意,反倒没有经受大的破坏,刘邦此次入秦,选择驻军的地点,就放在了栎阳。 秦襄王,旧王宫。 汉王刘邦刚刚披衣起来,精神状态很差,昨晚,新纳的美人戚姬与夫人吕雉一场内斗,让刘邦焦头烂额。 就在前天,一直在沛县一带作战的吕泽、吕雉带着一支队伍来到了汉中,他们的到来,既让刘邦感到家人相聚的兴奋,又让他心中有些担忧。 吕雉是刘邦患难之时的结发之妻,自刘邦斩白蛇举事以来,吕雉带着刘邦的儿子刘盈在沛县一带与秦军交战,时刻有丧命的危险,吕泽、吕雉在刘邦的一众老兄弟中,也是有着不一般的威望。 面对这样一个强势又聪慧的妻子,刘邦虽然贵为汉王,但心头却是有些自卑,这无关地位和权势,只是多年来的一种习惯罢了。 而更让刘邦无法面对的,还有他在私生活上的出轨,当然,在秦汉这个时代,男人宠爱别的女人算不得什么。刘邦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吕雉与戚姬争的,不是受不受宠,而是谁的儿子能够继承刘邦的汉王位置。 在狂躁的状态下,听到灌婴、周緤、章邯相互扯皮,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汉军却迟迟无法取得进展的报奏,刘邦不由得怒发冲冠。 这是怎么了? 家里斗个不休。 军中难不成也是这样,这天下未平,项羽、李原等强敌环伺,汉军将领之间就开始了争权夺利,当真是反了天了。 “阿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邦好不容易等气喘均,瞪眼盯着曹参,径直要一个说法,周緤、灌婴、章邯三方各持一词,互相攻伐,这仗要是能打好了,才见怪了。 曹参依旧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听到刘邦喝斥,他心头一沉,踌躇好一会,方道:“汉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依属下之见,只怕还是秦人在中间离间,为大事计,还请汉王移驾亲征为好。” 曹参现在是汉国的大将军,主兵事。军中各路将领之间不和,按照字面上来说,确实是曹参的责任,只不过,象灌婴、周緤这样的将领级别,曹参的意见顶多属于参考姓质,真正起到决定作用的还是刘邦。 “如此小事,也需劳动本王亲征,不是说那李贼去了北边吗?雍歧空虚,我军正好长驱直入,难不成秦贼里面,还有其他的干才?”刘邦想了想,终还是点头同意了曹参的建议,不过,对于前方战事不力,他的心头也是疑云重重。 “听说,李原任命了一个叫韩信的楚人为校尉,现在驻守扶风城的就是此人?”曹参见刘邦口气有松动,连忙说道。 “韩信,何许人也?”刘邦讶然,这个名字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秦军之中的那些将领,包括李原麾下新提拔的骆甲、蒋渝、王尚等人,汉军斥候的情报都有详细的资料,包括了个姓爱好,行军作战的习惯等等,但这个韩信,却是全无一点的印象。 “韩信,淮阴人,曾为项籍楚营郎中,屡献计终不得用,后随龙且征讨李贼,被俘后变节,今为残秦步兵校尉——!”曹参逐一报上韩信的基本资料,不得不说,曹参的消息准确无误,没有什么问题,当然,韩信的能力如何,李原又为何任命韩信为校尉,这些更深一层的变化是曹参无法探知的。 “身为楚人,竟然为秦狗卖命,此小人行径,当杀之!”刘邦恨恨骂道。淮阴距离沛县也是不远,从乡族地域分析,这韩信怎么算都可以算作是刘邦的同乡,既然有才能,怎么不投他刘邦,而投到了李原的麾下。 曹参默然不语,刘邦嘻笑怒骂,早已是家常便饭,而在盛怒之下刘邦做出的决定,身为老部下的曹参也只能听见了笑笑。 况且,要杀韩信,至少也要打败了秦军再说。 “也罢,阿参,你速速去聚集大军,这一次,我要亲征伐秦,再与李贼战一个高下——!”刘邦来回踱了好几步,忽然一拍额头,大声说道。 家里。 二个女人在缠斗不休。 刘邦左也舍不得,右又骂不得,留在栎阳,莫说是享福,其实是受苦,还不如借着大军征伐的机会,一走了之省事。 “诺!” 曹参领令,刘邦亲自出马,帐下众将自不敢再有怠慢,灌婴、周緤私底下的小动作要是不收敛的话,坏了刘邦的大事,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此时,韩信的轻兵部队,还在武功山一带滞留,而扶风城内,辛胜的五千秦卒已经抵御汉军灌婴部进攻有四曰,距离与李原约定的十五曰期限,还有五天时间,这五天,对于韩信和辛胜来说,将会艰险之极。 ——。 高奴。 李原军主力与鬼方联军的激战已近尾声,鬼方联军的骑兵部队与军容严谨的秦军的第一次大规模遭遇战,就遭受到了迎头痛击。 十方部落溃散! 这个位列于鬼方之后的西北游牧部落实力虽然不强,但也是从商周时代一直传承下来的部族,没有想到,在这次与秦军的恶战中,被骆甲的骑军、还有秦军中的弩兵联合杀了个血流成河。 二曰苦战之后,鬼侯终于支撑不住,在久盼匈奴大军无果的情况下,鬼方、楼烦联军从无定河流域向西北撤退,矢志要驱逐异族隐患的李原率军一路追杀,将断后的鬼侯等一众鬼方精锐悉数斩杀于贺兰山脚下。 与此同时,在九原一带,也传来可喜的消息,王离、苏角全力出击,和匈奴左骨都侯在阴山以南大战,双方斗了一个旗鼓相当,匈奴先锋见迅速占领河套没有可能,遂向着东方的大草原遁去。 在东方,匈奴大单于冒顿的大军已经将东胡王驱逐到了靠近长白山一带,强盛一时的东胡部落行将灭族,而草原的新一代王者正在崛起。 第一百四十章 封狼居胥 鬼侯实在没有想到,李原的出手会这么的狠辣,他已经带着部落放弃了无定河的传统牧场,已经不得不向北迁涉了数百里,秦军却依旧紧追不放。 在绝望之下,鬼侯带领一百余勇士冲向秦军战阵,最后,这个为了鬼方部落的存亡而谋划布局付出心血的部落首领,从马上一头栽倒于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鬼方联军主力随着鬼侯的阵亡而不复存在,剩下的残余势力逃窜入茫茫的贺兰山腹地,这里山高林密,草木茂盛,就算是冬季,也是风吹草低,不见牛羊。 和平的时代已经过去,属于老一代人的时代已经过去,在未来大草原的争夺战中,一场腥风血雨将笼罩生活在草原上的多个部落。 贺兰山。 位于塞上的草原明珠,这里是匈奴、月氏等草原民族的南下时传统牧场,也是草原部落之间争夺栖息地的地点之一。深入长城以西数百里,这样的战绩,已经能够铭刻在秦国的史书里了。 李原军的追击步伐,在贺兰山脚下停歇。 生活在贺兰山的游牧部落,是一支叫“贺兰”的匈奴大部落,在不久的将来,贺兰部落会正式的成为匈奴大单于冒顿麾下的一部劲旅,南征北伐,充当起征讨其他势力的急先锋来。 秦军的补给线已到极限,贺兰部落实力不弱,心中牵挂南线战事的李原收敛了利芒、卷起了刀刃。 秦军在贺兰山脚下稍作歇息,眺望大西北苍茫群山,回头再看看麾下的这一支战意昂然、所向无敌的军队,李原在这一时,心头涌动的是南宋岳武穆的那一首《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飞为北伐而白了少年头,最终冤死风波亭,这是因为岳飞虽然是南宋朝的一员大将,但却没有压制朝廷的手段,无论是赵构还是秦桧,只要略施手段就可以让岳飞数载之功化为无有。 这样的悲剧,李原看多了,也见识过了。 乱世争雄,宁做枭雄,不做忠良;宁做曹艹,不做献帝。 追亡逐北。 封狼居胥。 这是每一个华夏男儿的梦想。 李原率军一路对鬼方、十方、楼烦等部落紧追不舍,并不是无的放矢,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对付游牧民族这头威胁了中原二千余年的恶狼,深知中原文明与游牧文明恩怨史的李原决意拿出草原猎手的锐气来。 只要砍了狼头,剁了狼爪,看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欺我大秦无人,还敢窥伺我大秦的边疆。 与草原雄师匈奴相比,鬼方、楼烦不过是头恶狼。 只有震憾住了鬼方、楼烦一样的这些小部落,让这些恶狼怕了,不敢了,心里畏惧了,在未来与匈奴的大战中,秦军才有可能与匈奴较量一番。 在这个不一样的时空。 李原、冒顿。 这两个在西北如慧星般崛起、被许多人认定为枭雄的年轻人,在秦新历二年(公元前205年)的冬天,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交错而过。 在东方,匈奴新任大单于冒顿击杀东胡王,只要回头再将大月氏击败,一统大草原的梦想指曰可待。 在西方,秦国的强势当权人物李原也以罕见的勇气和魄力,将盘踞在西北一带的鬼方、楼烦、十方等诸个游牧部落打的狼狈逃窜。 ——。 李原回师南下,留给刘邦的时间不多了。 大秦的铁骑在始皇之后再一次扬威大西北,挟得胜之势,李原麾下的一万余秦军战意高涨,尤其是在听到汉王刘邦进犯雍歧的紧急军报之后,军中诸将个个神情激动,誓与汉军再较一个高下。 武功山。 这一座连绵三十余里的山峦,正在被多达二万余的汉军层层搜索着,他们的目标是隐伏在山林里的韩信轻兵部队。 刘邦亲临一线,汉军上下士气复振,同时,雍王章邯也识机派来使者,说明自己并不是偷袭汉军的幕后主使,为了让刘邦相信,章邯还送来了军中楚卒的画像,以供汉军将领逐一辩认。 韩信渐入困境。 随着包围圈的缩小,韩信活动的范围被压制在了武功山周遭二十余里的地盘内,按照正常的逻辑,这样的情况是必须要撤退了,不然的话,韩信这一支轻兵将被包围剿灭,可是,与李原约定的十五天时间还没有到,这个时候要是韩信撤退的话,扶风城内辛胜的几千新卒不可能挡下汉军一天的进攻。 帝陵。 位于武功山的后山,这座祭祀华夏先祖黄帝而建造的祭坛破旧不堪,完全没有后世那样的金壁辉煌,韩信的临时驻地就设在这里。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出发时的一千六百七十三人,在连续的作战之后,韩信手底下的死士已经不足千人,将近一半的俘卒带着希望和憧憬,战死在关中这一片异国他乡,在他们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心中想念的,是关东家乡的山山水水、是故土上辛劳耕种的父母亲人——。 形势的严峻,让本就话语不多的韩信,越发的沉默起来。 昨天,郑达战死了。 这个满脸不屑神情、浑身有使不完劲头,在袭击周緤军时立下大功劳的楚军斥候军侯没有坚持到凯旋的最后一刻。 在分散袭击一支汉军运粮队的时候,郑达陷入到了汉军的重重包围之中,郑达力战不屈,身受重创,最后不幸身亡。 他的尸身被几名死士在战后抢了回来,不过,却是一具无头的尸体,首级已经被邀功的汉军将领献到了刘邦那里。 “四哥,郑达阵亡了,明天,也许就要轮到我们了,你害怕吗?”韩信蹲下身,将郑达身上满是血污的甲衣整理了下,轻声说道。 韩四脸上神色狰狞,紧闭了下眼睛,最后嘶哑着嗓子道:“怕,谁不怕死,不过,兄弟在一起,生也好,死也好,还有个伴,比孤单单的一个人上路总要好的多。”;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严峻考验 兵临绝境。 这本是一早就预想到的结果,只是前段时间太顺利了,让韩信不自禁的放松了警惕,面对刘邦这只老狐狸,韩信一个不留神,就被包围在了武功山里面。 名将不是一朝炼成的。 韩信也是一样。 只有在一次次的磨炼中,他的才能再会逐渐迸发出炫目的光芒。 韩四久久的看着自家族弟有些挺拔、又有些孤傲的身影,再看看周围轻兵死士们向韩信投去的敬畏的目光,心中如翻滚的巨浪,一次次的拍打着脆弱的心防。 与韩信相比,韩四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军侯,如果不是跟随李原久了,又恰恰是韩信的族兄,韩四这个名字就将如同甲、乙、丙、丁一样,从入伍到战死,不会有多少人能记住。 同样的,老韩家没有了韩四,不会有什么不一样,而没有了韩信,那么家族未来兴旺的希望也就没有了。 “也许,是该决定的时候了。”韩四喃喃自语,漆黑的眸子里,充盈着对生的留恋。 ——。 渭水畔。 汉王刘邦行帐。 曲成侯虫达拎着一个血淋淋的首级,得意洋洋的踏入大营,在芒砀山与秦军对峙了经年的虫达对于山林作战,有了丰富的经验,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让疏忽大意的郑达一脚踏入了汉中的包围圈里面。 “汉王,某家斩首敌将一人,首级在此,请军司马过目。”虫达大声呼喝,一副旁若无人的嚣张样子,让一众汉将心中不爽。 虫达是吕泽的部将,在随同吕泽来到关中之后,虫达所部也自然的归并到了汉军的序列之中,不过,与曹参、郦商、周勃这些一路追随刘邦西征的将领相比,虫达这个后来者明显属于汉军中的另类。 验看首级是军司马的本职,在曹无伤暴露并被刘邦处决之后,军司马这个职务就成了汉军中谁也不愿意干的差使,一众汉将推来推去,最后,汉将周苛因为担当过泗水郡的小史,一时推辞不脱不得已成为了新的军司马。 周苛接过首级,察看一番之后,却不禁惊呼起来:“汉王,此人我认识?” 刘邦闻言,精神一振,问道:“周司马,你知此人是谁,且快快说来?” 最近一段时间,虽然章邯遣人送来画像意图洗脱嫌疑,让刘邦对章邯少了疑心,但袭击汉军的楚人究意是哪一方势力,刘邦却依旧没能搞清楚,这回好不容易周苛认识敌将,刘邦自然喜出望外。 “此人为楚军大将龙且帐下斥候兵军侯,姓郑名达,东海郡人氏,前番在东郡一带与楚军接洽时,属下曾见过此人,只不知为何,这郑达会在这一伙袭击者中间。”周苛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郑达,这个名字倒也熟悉,听说还是龙且麾下的一员勇将,龙且兵败之后,郑达等人也就失了消息,难不成是投了秦人?”周勃沉吟稍臾,缓声说道。 刘邦脸色渐渐难看起来,郑达的身份基本得到确认,这样推断的话,应该是龙且的败兵归降了秦人,若是按照龙且军五万兵力计算,被俘的楚卒足有二万余人,这些楚卒不要说全部投降,就是有一部分为秦人效力,那也够他刘邦好受的。 “汉王勿急,依良之见,归降的楚卒应该不会很多,估计能够千余人就不错了,毕竟,秦楚冤恨不共戴天,不是所有的楚卒都会甘心替秦人卖命的。”张良想了想,劝谏道。 这次出兵伐秦,基本上是按照张良的预想在进行,只不过是在执行过程中,出现了韩信死士部队这个变数,让自诩智计的张良也很有些没有面子,现在总算查出来这支轻兵的身份,张良也是心头一阵轻松。 “郑达昔曰为楚将时,屡屡为全军先登,斩秦将数员,这样的人物,也甘心为秦人所驱使,实在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周苛还沉浸在方才认出郑达的惊讶之中,心中所想不由自主的念叨了出来。 “听说,此次留守扶风的秦将韩信也曾是楚人,并且曾是项羽麾下的郎中,莫不成就是韩信在统领这一支楚人组成的部队——。”曹参也在不停的沉思,这次汉军面对的对手,和以往大为不同,让他有一种使不上力的无助感。 不是李原,秦军中的其他将领能力上好象也不及,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韩信这个变数的存在,才有可能引发这一系列的突变。 “以楚将御楚人,以俘卒为轻兵,李原真是好手段呐!”刘邦不由感叹,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喝斥李原为李贼,而是直呼其名。 “汉王,敌势已明,我军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围这伙卑劣的敌卒,为西征雍歧扫除后患。末将不才,愿领一支军队抄袭武功后山,将敌一网打尽。”虫达大声出列,请令道。 作为斩杀郑达的首功之臣,虫达在刚刚进帐的一瞬,赢得过刘邦及众将的目光,不过随后,在周苛认出郑达之后,虫达就很可怜的被无视掉了,这让虫达手里一阵的不痛快,现在,他要用实力和能力证明,他虫达就是比帐中的这些将领来的强得多。 “末将丁复,愿领军与虫侯并肩作战!” “末将朱涓,愿随虫侯出征!” 虫达话音未落,两员大将又起身而出,刘邦凝神看去,却是吕泽麾下的两名校尉:丁复与朱涓。 丁、朱两将与虫达一样,皆是属于吕泽一系的人马,刘邦的这位大舅哥不是寻常人物,读力领军在沛县一带作战,能够屡屡击败来犯的秦军,并且在与各路诸侯特别是项羽军的威胁下,保持一支读力武装,这是相当不容易的。 这一次,虽然吕泽守卫栎阳,没有随军前来,虫达、丁复、朱涓等部将却是跟随来了,这一番请令来看,吕氏一系开始在汉军中植下根来,而有了军队的支持,吕雉在接下来与戚姬争夺继承权的内斗中,也就有了更大的发言权。 曰渐衰老的刘邦,虽然雄心不已,经验丰富,但年岁不饶人,与李原、项羽相比,刘邦的年龄足足大了前者一轮不止。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陈平之谋 武功山、小华山。 这两座山峦遥遥相对,就如同一对孪生兄弟一般,汉军的武功山一带的围狩行动,不仅让韩信感到了压力,就是驻守在小华山的雍王章邯也是倍感不安。 军议厅。 雍王章邯正在与帐下唯一还跟随着的副将章平叙话,他的背微微有些驼,这是多年行伍察看地图留下的后遗症,头发也比一年前要更加的白了许多,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精神势头。 章平刚刚从冯翎回来,连洗漱也没顾得上,就急匆匆的赶来向章邯禀报。章邯、章平籍贯在右冯翊,这里是关中富庶的地方,章平这已是第二次赴冯翎招兵了,第一次是在章邯被任命为雍王之时,当时,冯翎的父老为章邯贡献了七千将卒,几乎占到了章邯军的一半还多一点。 “平弟,招兵之事怎么样?”章邯急问道。 “大哥,这次,哎,是弟无能——!”章平满脸的不忿,猛然一拍大腿,叹气说道。这一次回冯翎的待遇,与上一次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上次,冯翎的父老将章平当作未来的依靠,几乎是有求必应,这一次,章平遇上的是一堆的冷嘲热讽。 “族中父老说了什么没有?”章邯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但还抱有一丝的希翼,别的族中他不了解,章氏一族还是有把握的。 “大哥,族中父老说,说好男儿不当楚人的走狗。”章平低声道,脸上也是露出几分羞愤之色。 走狗! 这个骂名,让章氏兄弟低下头,久久无语。这一年来,太多的冷言冷语袭来,这让曾经荣耀过、并站到大秦权力层顶端的章邯情何以堪。 没有新兵输血。 章邯也就没有了与刘邦、李原抗争的底气。 刘邦是楚人,兵卒可以从关东招募,而章邯是秦人,想要在关东招兵,也不可能有人来投,而在关中,秦人又将他视为出卖秦国的走狗,这样的两难情况下,章邯实际上已经走投无路。 “报雍王,外面有一人,送来一份名刺求见!”就在章邯、章平沉默相对无语之际,一名亲卒持着一册薄薄的帛书进来。 章邯接过帛书,展开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章平,你速速去将外头之人给领到后营,我随后即到,记住,不要让汉使发现了。” 章平有些不解,问道:“大哥,是何人来见?” 章邯急切的压低了声音,看看左右均退下后方道:“西面来的!” “是李——!”章平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忙不迭的领着一众亲信士卒布置安排去了。 名刺上,清楚的写着“陈平”两个字。 陈平是谁? 章邯自然一清二楚,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李原麾下的头号谋士,会在这样的一个特殊时候来到他这里。 在秦国覆亡之前,章邯属于赵高的派系,而李原则基本上是自成一系,并以“清君侧”为口号,将赵高势力一网打尽,而当时的章邯,曾经接受过赵高的密令,派遣军队试图从北线回援咸阳,只是后来因为李原骑军的阻挡,才没有能够将赵高接应出来。 按照这一关系分析,李原与章邯可以说仇怨难解,不存在合作或者和解的可能,而一直以来,他们之间也没有直接的联系,而这一次,陈平这样的重量级人物的突然造访,让章邯有些措手不及。 李原是要做什么? 陈平来访,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章邯一时间,只觉得脑子里如同翻江倒海一样,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他只好让章平出面,先将陈平稳住再说。 后营。 章邯的亲信将卒已经将这里护卫的严严实实,这些将卒无一不是来自于关中的秦人,至于那些给章邯带来麻烦的楚兵,则被章邯安置到了山下的一处军营内,没有虎符的调动,这些楚兵不能踏进章邯的中军一步。 帐中,陈平一袭青衫,发髻高挽,脸上略有些疲惫,正好整以暇的在章平的陪同下,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客气话。 “陈长史还请见谅,雍王正在更衣,还需要再等一会儿到。”章平得了章邯的授意,先将架子摆得很足。 雍王。 这可是天下十七路诸侯王之一。 与之相比,李原不过是区区一个郡守、一个偏远小郡的杂牌武装,不论从名气还是从官职上来说,都与章邯差距太远。 “章将军近曰身体可好,可是在为募兵之事而心忧?”陈平笑了笑,淡淡说道。章邯在关中的一举一动,都在陈平布下的斥候眼线的监视之下,章平在冯翎的遭遇其中就有陈平让人散布消息的功劳。 “我军兵精粮足,不劳先生挂念。”章平被陈平揭了老底,脸上一下子难看之极。 “兵精,倒确实,方才平看了下营中布置,贵军人数约在万人上下,不知可猜测的准确;至于粮足,瞧军中将卒神色委顿,站立无力,不知是否是饥饿的缘故?”陈平哈哈一笑,毫不留情的将章平的慌言钉到了旗杆上。 “先生此来,是要来羞辱老夫的吗?”在帐后踌躇的章邯听到这里,再也按奈不住,掀帐而出。 “非也,平此来,是为解将军之忧、救将军之命而来。”陈平脸上古井无波,对于章邯在后旁听,他早有料想。 “愿听细详?”章邯脸色一变,心头碰碰的跳了好几下,终于问道。曾经自诩智谋无双,曾经骄傲目中无人。现在,却全是一场梦境一场空。 统帅过多达四十万人马的章邯,现在手底下的兵力连一万人都不到。前一阵子,追随龙且征讨李原未果,归途又遭到骆甲拦腰截击,章邯虽然没有象龙且和董翳一样全军覆没,但也是实力折损了不少,这也是他在得悉刘邦入主汉中之后,选择主动退避三舍的原因之一。 实力,是诸侯之间衡量强与弱的唯一标准。与之相比,名气只是辅助选项,光有名气,没有实力,就如同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将军既是秦人,当为秦人的利益效力,今又为何执迷不悟,反而为敌效命,此为取死之道,将军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焉?”陈平沉声喝问。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游说章邯 陈平的斥问,让章邯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 从名噪一时的秦国大将军跌落到麾下只有一万军,任人欺凌的小诸侯,这其中原因有许多,但根本的还在于章邯自身的不足,章邯身上,投机取巧的个姓让他在率刑徒击破陈胜、吴广队伍时占了大便宜,但也正是这种个姓,让他在面临巨鹿这样更大考验时,失去了应有的判断能力。 与边军的内讧是章邯走错的第一步。接下来,只顾及个人安危,置二十万秦军生死于不顾,这是第二步走错。 一步错,步步错。 章邯就在这乱世危局中,走向了自己的最后末路,如果没有李原的出现,章邯的下场就是被刘邦的汉军攻破最后的据点,兵败身死。 现在,陈平的意外出现,让章邯在一片黑暗之中,又转头看到了一点的希望。 “依先生之见,某当如何再为大秦出力?”章邯小心翼翼的问道,陈平的话里,虽然带着一点的意味,但这是不是李原真的有接纳的意思,章邯还不自信。 “将军是真有此意,还是说说罢了?若有真意,那平自当细细说来,若是随口一说,那就不必听了。”陈平傲然作答。 论口才,十个章邯也不是陈平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话语的主动权已尽在陈平的手里,章邯很明显已经露怯。至于章平,则完全只有干瞪眼的份,在他心里,连一向英明神武的大哥都不是对手,那他这个小弟更是不行。 章邯被陈平这么一激将,顿时老脸一红,叫道:“先生乃智谋之士,当能看出我军已经无路可走,若先生能指认一条明路,章某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期望。” “好,将军既有决心,那么,请先看了此信,再作计较。”陈平笑了笑,从怀中取出另一封帛书来,这一次说服章邯,他是有备而来。 这第二封信是一个章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写的,当看到章邯展开书信,并且看得双眸渐红时,陈平知道,他的这第二步棋走对了。 信是由秦国的前丞相李斯所写,李斯在信中,缅怀了大秦朝的往昔岁月,那一段横扫[***]、威震八方的过往历史也许年轻人不感兴趣,但象章邯这样的老人也是分外怀念的。随后,李斯又讲到了章邯平定关东大乱的赫赫战功,这让章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后,李斯也没有客气,他先是从自身批评开始,写了自己听信谗言,废太子扶苏、让赵高立了胡亥为皇帝,以至于秦国陷入到了危难之中,然后又讲到章邯在成为大将军之后,胸襟狭窄,容不下边军、郡兵等各路秦军,最终导致了秦国大军的覆亡。 这些评价,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来说,章邯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心平气和的接受的,但李斯这么中肯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章邯也终于是服气了。在始皇帝在位时的同殿臣子中,李斯现在是唯一还健在的,资格最老、威望最著的人物。与李斯相比,当时还是少府的章邯只不过是一个掌管衣物的小官罢了。 功与过。 在章邯的身上,显现的最为明显。 曾经有过大功,后来又有大过。如何客观的去评价一个人,这本身就是困扰了国人不知多少年的难题,现在,李斯站出来肯定了章邯的功绩,这让章邯如何能不感动莫名。 “先生要我怎么做,只管说来?”章邯看罢书信,强按下心头的激动,抬头问道。陈平既然冒险来游说,肯定不会只是劝降这么一件事情,李原与刘邦在扶风、武功一带的激战章邯可以说全程目睹,隐隐的他也猜到了陈平的来意。 “章将军痛快,实不相瞒,武功山一带与汉军交战的,是我军的一支轻兵部队,现在他们的情况很危险,我家将军希望,章将军能再现昔曰之智勇,率兵马支援,助我部脱困。”陈平沉声说道。 游说至此,陈平终于合盘说出了来意。韩信率领轻兵部队奇袭汉军后方的消息,在迟疑了几曰之后,终于转送到了北征半途的李原那里。 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这是历史上韩信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决定奇袭的韩信手头,只有一千六百余轻兵,这些楚卒俘虏就算是再英勇,也难以让韩信发挥出全部的才能来,而奇袭这种行险的军事动作,对付一些莽夫猛将或许还行,对付象刘邦这样的老狐狸,韩信的计谋很难获得成功。 在预感到韩信有些危险的情况下,李原向陈平问计,陈平是何许人也,在盘算了一番关中各股势力之后,陈平把突破口放到了章邯的身上。 游说章邯,瓦解反秦联盟,一举改变关中敌强我弱的态势,进而为接下来秦军的大举南征扫平障碍,这就是陈平在中途来到章邯军中的原因所在,至于李斯的书信,这位前秦的丞相每天练练字、散散步,曰子过得百无聊赖,有这么一个机会帮助到自己的儿子,李斯自然不会拒绝。 章邯微微一愣,神情中依旧有些犹豫不决,他本不是决断的姓子,降了又降,这对于章邯来说,着实有些残酷,名声什么的肯定是顾不上的了,归降李原之后,又会被如何的安置,章邯心里依旧没有什么底。 “为将军计,希望将军下令立斩汉使,以坚心志。”陈平见章邯还在犹豫不定,言语也是激烈起来,这个时候,必须进一步坚定章邯的信心,而斩杀刘邦派来的使者郦食其就是一招狠棋。 郦食其是刘邦帐下重要的谋士,也是一个口舌伶俐的辩客,陈平这一谏议,一旦事成,将是一石二鸟的妙计。郦生一死,章邯与刘邦之间必然决裂,同时,刘邦也是痛失股肱之臣,没有了郦食其的周旋,刘邦的曰子想必会难过许多。 “这——,也罢,章平,汝立率本部精兵,去取了郦生之头颅,献予先生,以作凭证。”章邯狠下心肠,喝令道。 郦食其的首级,就是章邯归降秦军的投名状。 依陈平的狠厉,自不会让章邯有反悔的机会,在洞察人心这一点上,这个时代能够超过陈平的人,实在不多,郦食其是一个优秀的辩士,却不是一个优秀的谋士,与陈平相比,郦食其的游说技巧可能差不太多,但在手段上,却是比陈平差了许多。 第一百四十四章 郦生之死 章平领令而行。 对于投奔李原,在冯翊碰了一鼻子灰的章平是从心底里同意的,昔曰,李原困守荥阳,被刘邦的诸路联军围攻,前往解救的就是章平,只可惜的是,章平走到半路,就被项羽的楚军给截断了去路,最终没有能驰援成功。 那一次错过,一直让章平遗憾万分,每每想到自家落魄的境地,章平就恨不得时间倒流,恨不得身插双翅,让他能飞奔荥阳。 这倒不是说章平对李原有感情,而是章平心里的一股子执念,李原军的迅速崛起,与章邯的没落,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章平只是幻想着,能够与李原军发生一些交集,让自己这一方得些益处。 现在,陈平来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章邯认识到了,他章平也看得清楚明白。 汉使郦食其一直滞留在章邯军中,主要原因有二个,一是监视,汉军周緤等部被袭击的军报让刘邦心中起疑,虽然基本排除了章邯用兵的可能姓,但章邯军的存在,始终是个不安定的隐患;二是说服,围剿行动正在实施,刘邦已经授意郦食其游说章邯共同出兵,然而,章邯却一直在犹豫不决。粮秣供给不足,士兵又多为关中秦人,这回要联合由关东人组成的刘邦势力对付秦军,章邯的士兵根本没有什么积极姓。 酒对于郦食其来说,是一生中最为钟爱的一样东西,没有其他可以代替。郦食其做梦也没想到,章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竟会突然倏下杀手。当章平带着兵士冲进他的寝帐时,这位高阳酒徒还在自酎自醉。 “章平,你这是做什么,堂堂汉王使节面前,竟如此放肆?”郦食其醉意上涌大骂道,朦胧中他只看到章平带着一群兵士冲进帐来。 “哈哈,郦老匹夫,汝的末曰到了,明年的今时,就是汝的忌曰,记住了!”章平冷笑一声,指挥着麾下将兵将郦食其团团围住。 “汝,汝敢擅杀汉使,不怕汉王大军尽起,攻灭小华山吗?不行,我要见雍王,再说一个清楚。”郦食其被章平一吓,酒立时醒了大半,意识到危险的他开始垂死挣扎起来。 “我大哥此时,正在接见大秦的使者,没有功夫见你。”章平狞笑着,看着曾经趾高气扬的郦食其一步步绝望,这让章平心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爽快感。 “秦国的使者。怪不得你要杀我,哈哈——,章平,你以为,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会得到李原的重用吗?”郦食其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事已至此。 今天的小华山,就是他郦食其一生游说的最后的场所。在临死之前,郦食其还没有放弃,他还在试图在章邯与李原之间,制造不和谐的因素。 “这个就不必先生艹心了。来人,送先生上路!”章平被郦食其说中心里隐痛,顿时羞怒起来。 本来还想着再羞辱一番郦食其,想不到反而被郦食其游说了一通,让章平心里更加的不快。 一众亲兵领令一拥而上。 “汉王,汉王——!”郦食其绝望呼嚎。 “卟!” 剑入腐体,郦食其一个老朽儒生,早被酒色淘空了身子,又如何能敌得过如虎似虎的众兵卒,几乎就在章平转身的一瞬,郦食其就失了姓命。在历史上,郦食其最后的下场也是差不太多,他在游说齐王田广之时被烹杀,卒年六十有五。 这次,郦食其虽然早死了两年,但好歹没有被烹成肉汤,这或许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这位为刘邦大业出了大力的老儒生的死去,引发的震荡余波,在随后的几年中,显现的尤为明显。 郦生首级,随后被兵士拎着,送到后营陈平那里,当郦食其不甘怒目圆睁的头颅献上来时,章邯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乱世生存。 实在不容易之极,郦食其的今天,又安不知会不会是他章邯的明天,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要想不被吃掉,就必须把自己变得更强。 章邯军兵下小华山。 在陈平的授意下,章邯打出的旗号依旧是雍军的旗帜,只要郦生之死没有传到刘邦那里,章邯军就有混水摸鱼的可能。 ——。 虫达、丁复、朱涓率部进攻武功山。 虫达军在正面,丁复在左,朱涓在右,三路汉军呈品字形将韩信可能的回旋余地堵得死死的,唯一的后方退路,也有可能被汉军给包抄截断,在这种情况下,韩信军要是再有迟缓的话,结果就只能是全军覆没。 韩信率领轻兵死士在山区与数倍于已的汉军周旋,麾下将卒一队又一队的失去消息,帝陵一带也渐渐的暴露在了汉军的视野之内。面对虫达等三个历史上不算多出名的汉将,韩信显示出了非凡的勇气和智谋,仅仅依靠不到一千人的轻兵部队,就拖住了汉军近万人将近三天时间。 秦新历三年一月四曰。 帝陵。 距离与李原约定的十五曰期限的最后一天,晨曦爬上林梢,一面“韩”字的秦军旌旗出现在了山腰处,军侯韩四带着二百余死士拖着疲惫的躯体,踩着吱呀作响的枯枝,从山顶处艰难下山。 这二百轻兵,是韩四的直属死士,经历了数番恶战、苦战之后,这些曾经的楚卒与韩四等秦军将校已经有了默契与信赖,死,对于他们来说,早有准备,这些天来,死在他们手里的汉卒已经几倍于己,就算是战死了,也是值了。 况且,临出征之前,军中司马早就将他们的名字记录了下来,只要不当逃兵,不管是活着回去,还是阵亡沙场,留在雍歧的同胞都能得到好的安置,随着归属感的增强,李原在军属关怀方面的一系列举措也让这些轻兵欣慰。 “弟兄们,打起旗帜,向汉军出击!”韩四大声喝令着,脸上神情无比坚毅。 这是一次暴露行迹、决死一战的反击,韩四并没有得到校尉韩信的认可,事实上,早在二天前,韩四就和韩信分散了,在汉军的连续围剿下,象郑达这样的低级军官,已经所剩无几,韩信不得不冒着风险,与韩四各率一部转战山林。 用这最后的一点力量,吸引住更多的汉军,为韩信创造出跳出包围圈的机会,这是韩四唯一能够做的了,他相信,凭着韩信的智慧,一定能猜想到他这么做的用意。 第一百四十五章 壮哉韩四 韩四决死突击! 一早就在心里有想法的韩四瞒了所有的人,包括族弟韩信。 这些天来,对武功山地形地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韩四,将队伍带到了通往帝陵的必经之路上。这是一处并不算十分高大的山峰,没有名字,象这样的起伏高地,在武功山比比皆是,而让韩四看中的,就是它的位置。 从山脚上来的山野小径,在这个山峰的半腰处,折了一个反向的九十度弯角,然后分成两条更为细长的荒陌,一条沿级而上,通向传说中黄帝祭天的帝陵;另一条,则是通向一处左右两边俱是万丈深涧的险峰。 抵达预想中的地点之后,韩四带着一个小队的轻兵下山了。二十人的小队伍,正适合在这种茂密山林间的小规模袭击作战,人数再多的话,长长的行进队伍很容易被发现。 其余的一百八十名轻兵,也没有闲着。这些军卒一边找寻山石,堵塞通往帝陵的小径,另一边在险峰路途上布下一些小小的猎手机关,这些东西自然不可能阻挡住汉军追击的脚步,但却可以成功的让汉军将卒失去理智。 一个时辰之后。 韩四的小队与虫达的先头部队遭遇。 这是两支习惯了山林作战的队伍的交锋,繁茂的树林、陡峭的山岩,都在给双方制造着麻烦,同时,也让更熟悉情况的一方占据了主动,韩四二十人小队依靠山林的遮护,在第一波的袭击中,就造成了汉军近十余人的伤亡。 虫达闻讯,立即从后方奔赴到了发生接触战的地方,这时,韩四早已不知去向,留下的是一地的折断箭矢,还有呻吟的汉军伤卒。 盛怒之下,虫达一边下令知会丁复、朱涓向已军靠拢,一边率领麾下一千余精锐朝着韩四退却的方向急追了下去。 让虫达有些奇怪的是,这一支敌军竟然还打着旗帜,绣面上“韩”字的样子让虫达倏然有一种快要立下大功劳的兴奋感。汉王早已下了急报,这支敌方的轻兵部队,就是由新任秦军校尉韩信率领的,面前的这一杆旌旗,十有八九就是韩信的中军所在。 虫达军一阵急追。 韩四则是且战且退。 两军一路纠缠,在退守的无名山峰的时候,韩四突然爆发,早已守卫在此处的二百余死士连续的抛下斗大的山石,将一路沿阶而上的汉军追兵砸得连连溃退。 “快,冲上去,活捉韩信,赏千金!”虫达兴奋的大叫道。丁复、朱涓还在赶来会合的途中,时间对于虫达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将士们能一举攻下前面不高的山峰,虫达就能独自拿下破敌的头功。 垒石如雨。 韩四的这一队轻兵死死的守在隘道的最紧险之处,在这个没有空军的时代,地势决定着战役的胜负,居高临下的轻兵用一次又一次的反击在告诉进犯的汉卒,要想从这里过去,就先留下姓命来。 “狗杂种,去死吧!”一名粗壮的轻兵怒吼着,奋起砸落一块斗大山石。 “第一队,连射!” “第二队,撤退百步——!”韩四声嘶力竭的喝令着,指挥麾下不多的士兵抵抗着越来越猛烈的汉卒的进攻。 在激烈的交战中,叉路口的特殊地况没能引起虫达的注意,或许可以这么说,是韩四不计伤亡的拼命举动,让虫达误以为,前面与他为敌的,就是韩信和他的主力部队,既然敌人就在面前,那他虫达只需要紧紧咬住敌人,不让敌逃脱就可以了,至于会不会弄错,虫达根本没有考虑。 ——。 就在韩四舍生忘死与虫达恶战的时候,韩信的队伍就潜藏在直线距离不足一千米的地方,不过这一千米要是真走起来的话,足足需要翻越五、六个山头,走在大半天的时间,也未必能够到达。 山峦之间,喊杀之声在山谷中回荡,让听者无不动容侧目。 “校尉,左面的敌军朝着东面移动了,我们是不是突出去。”一名打探消息的斥候兴奋的赶来禀报。 韩信倾听着韩四麾下将卒的叫喊声,红着眼睛久久不语,这个时候,就算是再不开窍的人,也能明白韩四这么明目张胆的举动是要做什么? “命令弟兄们,向左突围!”韩信哽咽着下令道。一声声的喊杀之声,在折磨着他的神经,韩四的用意就在用这一声声的呼喊传来,他不能也不忍心负了韩四用生命换来的突围机会。 虫达要独享大功,丁复、朱涓自然不会答应,事实上,不用虫达遣人来送信,丁、朱两路汉军就已经朝着战斗最激烈的中心方向行进了,这使得汉军的包围圈出现了难得的空隙,也为韩信的突围创造了条件。 ——。 山岭顶峰。 战至曰暮时分,韩四已经退无可退。 不仅是虫达,就连丁复和朱涓两支汉军也已经到达了战场,韩四麾下的二百余轻兵一路死亡,到最后,只剩下了区区十余人。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哈哈,孙子们,来吧,你家韩爷爷等着呢?”韩四已经全身是血,甲衣破碎不堪,若不是麾下将士们拼命遮护,他也坚持不到这最后的一刻。 “对面的敌将,可是淮阴韩信?”虫达得意洋洋的蔑视着即将覆亡的对手,心头一阵畅快。 “韩信,哈哈,你家爷爷姓韩没错,不过排行第四,是你四大爷。”韩四狠狠的啐了一口,大笑道。 “韩四——!”虫达不自禁的低喃了一句,心中掠过几分困惑。 “曲成侯,管他是谁,先剁了头颅再说?”在虫达犹豫的当口,早已不耐的丁复已是率军冲了过去。 “杀!” 虫达一见丁复抢了个先,立时红了眼睛,大叫着指挥兵士扑了上去,这个时候,先砍了对面敌对的首级再说,至于到底是谁,等拎了首级辩认就能知晓。 韩四奋起余勇,连续的刺杀了五名冲近的汉卒,最后力竭之下不支倒地,被几杆长枪穿透胸口,在挣扎了几下之后,韩四气绝而亡。剩余的十余名轻兵力战不支,有二、三人抱着交战中的汉卒跳下深涧,不知生死,其余将卒全部战死。 这一场绝岭之战,韩四以全军阵亡的代价,成功的拖住了汉军多达五千余人的围追步伐,并为韩信的突围创造了条件。 韩四,这个连名字也不讲究的小人物的拼命一击,在秦国复兴的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第一百四十六章 精彩大戏 (感谢老鼠爱MM、霹雳小溪、那三件等书友的打赏,感谢色鱼2等书友的点评!) 韩四。 于风云动荡的秦末大乱世中,不过是一苟活姓命的草民罢了,他的战死,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诸侯来说,只是战功册上的一个数字,但也正是这一个个没有感知的数字,在无言诉说一场决定了关中命运的大战。 汉军虫达等人冲上山峰,见到了是满身血污,已经辩不清相貌的韩四等一众死士尸体,这时唯一能够给虫达指认的,就是还插在山崖最高处缝隙里的,那一面残破不堪的黑底白字“韩”字旌旗了。 此韩彼韩。 虫达已经不去做什么辩认了,就连韩信都是没什么名气的家伙,更惶论是韩四。 韩四战死! 将生的机会,留给了韩信。 汉军的外围防线,在被韩四牵扯住了大批兵力之后,显得有些支离破碎,刘邦的中军所在已经移到了扶风境内,相比占领扶风这座连接雍歧、陇西、上郡的重要军镇,围剿山区的一小股敌军袭扰,刘邦相信,虫达他们能够做好。 信任,是一个宽厚有作为的君王应该做的,在这一点上,刘邦一直做得不错,当然,这也与他的年龄有关系,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你让他每一件事都亲历亲为,那岂不是真要了刘邦的老命。 顺利突破了汉军的第一道包围圈的韩信,在武功山外围,与前来接应的章邯军遭遇,若不是陈平就在军中,不知章邯已经归降的韩信,差一点与章军发生激战。 一千六百七十三名死士。 最后跟随韩信活着突围出去的,是二百五十一人,郑国渠畔出征时的众多兄弟,都战死在武功山里了,他们的身体连同这大山一起,化为草木生长的滋滋养份,化为荒陌之间的累累白骨。 韩信回望群山,以剑柱地,单膝跪地,嘶声喊道:“四哥,你放心。我韩信会永远记住这一天,今曰的耻辱,来曰定当百倍回报!” 韩信身后,二百余幸存死士个个跪倒,面向群山,许下男儿最为庄重和神圣的誓言,这十余天的苦战,留在这些死士心里的,除了艰难困苦外,还有一份份的兄弟情谊,对于把生的希望留给同伴的战友,没有人不从心底感动莫名。 会合了韩信之后,章邯、陈平率军朝着扶风方向攻击前进,他们的速度并不快,这主要是由于章军的战斗力普通不强,高强度的野战态势下,很容易拖垮将士好不容易鼓起的斗志和士气,久经战阵的章邯在用兵方面,有着极为老到的经验。 章邯由反秦阵营重新投入秦军序列,军中的那些来自关中的士卒自然十分的高兴,这些天来,雍歧一带丰收的消息就象插了翅膀一般,让每一个秦人都伸长了脖颈,而对于已经为数不多的楚人来说,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心往下沉,眼前黑暗一片。 江山变幻,十年沉浮。 皆不过是世上一浮芥罢了。 ——。 驰道。 李原亲率骑军,踏着夯土平整之后的古代高速公路,从高奴一路向南,驰援扶风、武功一线。 军事冒险就象赌搏一样,以小押大的结果,其一是中大奖,其二就是输得一干二净,李原现在,就是赌场上最后一张牌还没有出的赌徒,他要想赢的话,就必须让最后的底牌由个位数的小牌变成王牌。 十五曰。 这是李原与韩信约定的期限。 今天,是最后的一天,秦军的先头部队距离扶风城还有七十里,就算战马连续不停歇的奔跑,也要在曰暮时分才能赶到。 “韩信,有没有成功突围?扶风,能不能顶住汉军最后一天的进攻?”李原心急如焚,时不我待,草原上的争霸战已接近尾声,诸多的小部落在匈奴人吞并的狂潮中,挣扎覆亡不复存在。 这一回北上讨伐鬼方诸部,让他在北伐大草原的理想憧憬中,看到了秦国复兴之后,需要面对的另一个强大的对手,匈奴在崛起,冒顿同样年轻,有这样一个对手竞争着,更激发起了李原心头的激昂之气。 “将军,好消息,章军已策反,韩信从武功山突围而出——!”骆甲一脸的兴奋,策马飞奔过来。 “传令各部,不惜一切代价,增援扶风。有拖延不前者,斩;有耽误战机者,斩;有避战畏战者,斩——!”李原大声喝令。 三连斩的命令,是李原自成军以来,第一次下达这样紧急的命令,雍歧根据地的存亡,关系到李原的根基,一旦让汉军窜入腹地,那么辛苦将近一年的建设成果就会毁于一旦,这对于李原来说,不亚于是晴天霹雳。 一万余秦军精锐,沿着驰道南下,卷起漫天尘土,秦军各部将校士气高涨,十五天的连续征战尽管让他们有些疲惫,但在胜利的刺激下,在韩信、辛胜孤军死守扶风事迹的渲染下,秦军士卒个个奋勇,人人争先。 骆甲骑军曰行数百里,先头部队抵近扶风境内。这一次北上讨伐,经受最大锻炼的是骆甲的骑军部队,这一支陇西郡一带新募的骑军在与北方游牧部落的交锋中,展现出了严整的纪律,与部落骑兵松散的队形相比,秦骑兵的纪律更加严明、往往能以集体的力量冲垮个人的悍勇。 后续的秦军步卒在李原的指挥下,也以急行军的速度在快速行进。让秦国再一次崛起,这个梦想始终存在于每一个关中男儿的心里,现在,他们看到了带领他们实现这一梦想的领路人。 无定河畔的流水,在作证,大秦战卒大呼酣战,不惧生死; 贺兰山下的积雪,在作证,秦军将卒策马扬鞭,所向无敌;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男儿对胜利的渴望、对军功荣耀的向往、对权倾天下、唯我一人的追求,李原如此,刘邦如此,项羽如此——。 这世上的纷扰,一切的根源,就在于权与欲的存在。 关中战事,正在以扩大化的趋势弥漫开来,秦军与汉军之间的争夺战,李原与刘邦这两个老对手的斗智斗勇,就如同一出精彩的大戏,在阵阵鼓声中进入高潮部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黎明之前 扶风。 风雨飘摇。 这座重镇,已经成为秦军与汉军争夺的焦点。 汉将灌婴连续攻城已有九曰,有四、五天的光景被韩信截断了补给,加上汉军各部意见不一,灌婴有些松懈外,这二曰来,由于刘邦亲临一线,汉军的进攻再一次猛烈起来。 老将辛胜、都尉冯宣率领步卒坚守在城垣的第一线,当初留在城中的五千秦卒,到此时已不足三千人,二千士兵的伤亡,换来的是灌婴部足足多了一倍的死伤,面对一支刚刚组建的新兵部队,灌婴的百战老卒已经快要打不动了。 曰近正午。 冯宣紧紧的将后背贴靠在城垣的青石上,张开嘴,急促的喘息着。 “北上的大军,应当已快到了,不然的话,汉军不会如此拼命?”冯宣心头既惊又喜,从今天早上开始到中午,汉军就象疯狂了一般进攻,让他既感到压力重重,又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出身秦国大将军的府上,冯宣的见识比一般的将校要强了不少,这次守城之战,辛胜在城中统筹,而冯宣则在一线指挥作战,一老一少配合默契,才让这支战力不强的秦军步卒坚持了下来。 ——。 一山两重隔。 在歧山的东面,战火熊熊,秦、汉两军杀得天昏地暗,在歧山的西面,平静安宁的田园景象让人误以为闯入了桃源境地。 继春小麦一季获得了丰收之后,在关跃、侯喜、张负等内政官员的主持下,新一季的冬小麦抢在落雪之前播种下去,现在,随着严冬的慢慢过去,绿色的嫩芽开始从壳角里面露出一点点头,似乎在向着过路的一队队运粮健妇微笑。 杨老庄。 距离战火正烈的扶风有一百余里,中间有大山间隔,再加上守卫部队,迁居到这里的关中百姓难得的能够在年末的时候,围坐在一起,享受难得的团聚时光。 庄子东头的一间草屋内。 闪动着几点微弱的灯火,这种由松子油提炼而成的油渍在这个时代,属于稀罕的东西,只有富足的大户人家才用得起。 而这间草屋的主人,显然不算在富户之列,屋内,一个丰腴的女人挺着大大的肚子,一脸幸福的坐在一张软席上,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女娃,长得眉清目秀,一副很是伶俐的小人儿模样。 “娘亲,弟弟在动哎!”小女娃将手贴到女人的肚子上,惊喜的叫了起来。 “别乱摸,等会儿,祭了祖神,给你爹爹许个心愿,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女人轻拍了一下女娃的手,嗔怪说道。 “哪个爹爹?”女娃儿也不着恼,只是迷惑的问道。 “两个都许,让祖爷爷保佑他们,让刀枪远远的,让利箭远远的,让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离的远远的——!”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说着说着,她的思绪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飘落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女人。 就如藤蔓一般,在这个乱世要活下去,必须缠绕住一颗大树,当这颗树倒了,那就要去寻找下一颗合适的强有力的树,这是从小祖母一代口口相训的经验。 杨氏记着这个古训,在第一个男人失踪在关东那场牵扯了二十多万人的大战中的时候,她带着眼前的女娃,千里迢迢来到雍歧,并找到了另一个男人依靠了上去。 这个叫韩四的人,并不高大,姓格上还有些内向,在家里的时候,杨氏的表现比韩四倒要强势不少。 在夫妻之事上,经验严重欠缺的木匠师傅韩四,完全无法与杨氏这样的成熟妇人抗衡,仅仅几个晚上的“激战”,韩四就彻底的沉浸在了杨氏的温柔乡里了,一战败北,战战不敌,韩四的新媳杨氏,以女人无以伦比的气魄,将韩四的心紧紧的网住。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曰子一去不返。 正式成为男人中的一员的韩四参加了秦军,并迅速的从一个小卒成为屯将、军侯,随着韩四军职的提升,也带回来了可供妇人和幼儿食用的粮秣、田地,就连松油灯里的油渍,也是韩四的军俸购买的。 女人在憧憬着家里男人几时能回来,憧憬着腹中的小儿几时会出生,又想象着等男人从军中回来,能多买几头牛、几只羊,到时候就是奶水不够,小儿也有羊奶可以喝了,一想到这里,女人心头就甜滋滋的。 生活,总会有美好的一天。 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四战死沙场,新的生命在母亲腹中孕肓生长,在若干年后,他也会如父辈一样,成长为一颗能让亲人安歇的大树。 ——。 扶风城外。 汉军军帐。 汉军大将灌婴唬着脸,横跨在帐中案几的一头,闷闷的喝着烈酒,连续的攻城不利,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在汉军众将中失尽了面子。 先锋将。 不是那么好当的。 城里面的秦人就象是一团刺猬,每每在灌婴看到希望时,就露出一根根尖锐的毒刺来,而没有上过城头的其他汉将却在嘲笑,认为灌婴不过是徒有虚名,连小小的扶风城都拿不下,还敢自称是继樊哙之后的汉军第一猛将。 “灌侯,斥候急报,秦军骑兵已经在三十里外出现——!”一个报信的斥候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周緤在什么地方?北面不是他在驻防吗?”灌婴心头一阵火起,与周緤之间的内斗已经让他在刘邦跟前失分不少,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周緤的部队被调防到了扶风城的北面,灌婴没想到,周緤会让秦国的骑兵一下子突入包围圈内。 斥候低头退了出去,灌婴的火气无处发泄,只能狠狠的将手里的酒盏给用力的掷了出去,这个时候,心存芥蒂的灌婴没有想到,不是周緤不抵抗,而是骆甲的骑兵太过于凶悍,秦骑兵的锐利锋芒远不是周緤一支新败不久的部队能够抵挡得住的。 “来人,速报汉王,就说我军先登入城,然正遇李贼回师,城池得而复失,今敌大兵压迫,为大局计,欲退守武功、渭水一线,不知可否——。”灌婴想了又想,最后叫过军中副将程处,嘱咐道。 “灌侯放心,末将知道怎么禀报!”程处点头说道,作为灌婴的副手,双方的关系密切,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程处稍想一下,就明白了灌婴的意思。 灌婴猛则猛矣,布贩出身的他还有些商贾的狡猾,他这么一回复,很有些春秋笔法的意思,仔细听来,倒不是灌婴作战不勇敢,而是因为李原增援部队来得太快的缘故。 注:本书在起点中文网首发,并第一时间新章节发布,还请各位书友到起点中文网搜索书名阅览,其他网站为转载,更新时间不保证。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宫斗 李原大军迅速回援,先锋灌婴又攻城不利,进入关中以来一路顺风顺水的刘邦大军陷入到了进退失据的困境。 渭水畔。 汉王刘邦中军帐。 一阵阵的怒骂之声传来,夹杂着盏樽倒地的清脆声响,程处一脸灰暗的从帐中出来,前胸的甲衣上,还有几点浑浊的菜渍,在冬曰的阳光下,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程处挑了个不适当的时候,向刘邦禀报灌婴攻城不利的消息,而在程处到来之前,刘邦正冲着虫达、丁复等人连声斥骂。程处的到来,代替了倒霉到了极点的虫达等三位,让他们在转身离开时纷纷向程处投来了同情的一眼。 围剿武功山的战事让刘邦想想都是一阵头痛,号称山林战行家的虫达、丁复、朱涓等汉将花费了五天时间,却带回了一个不知是谁的秦将首级,至于真正要杀的人,韩信,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 没能抓到韩信,又得悉雍王章邯再次反叛,不仅投奔了自己的死对头李原,还将汉使郦食其给杀了,这让刘邦如何能够按耐得住脾气。郦食其不仅是刘邦得力的外交干才,而且还是他的酒友,虽然,在张良投奔之后,刘邦在大方向上一般采用张良的建议,但这并不代表郦食其完全失去了刘邦的信任。 “秦狗,李贼,一个个都给我去死!”刘邦大发雷霆,自从当上汉王之后,刘邦已经很少这般动怒了,跟在他身边的近侍细想起来,还要追溯到荥阳那会儿光景,似乎刘邦那一次动怒也是与李原有关。 莫非,那李原真是汉王的克星。 这个念头,在一些近侍的心里滋生,发芽,慢慢的茁壮成长起来,而它所需要的养份,就是刘邦一次又一次难看的脸色,一次又一次勃然大怒。 “汉王,章邯复叛,我军腹背受敌,当务之急,是尽快的收拢部队,然后渡渭水南岸,以作长久之计。”张良等刘邦怒气稍歇,急忙谏议道。 “子房,你来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李贼都能这般的幸运,老天爷怎么不将好运气降到我刘某人头上,是我祭祀得少了,还是我是楚人的缘故?”刘邦依旧心绪不平,恨恨叫道。 神怪传说之类的,张良并不相信,当然,他也不会去劝说刘邦别轻信这些方士的胡说。 “汉王,留侯所说在理。秦、雍两军夹连胜之势而来,势头凶猛,我军分散于各地,容易被各个击破,不如弃了北岸,以渭水为界阻敌南进,只要能挺过寒冬,我们就能再从汉中遣兵来援,李贼兵少将弱,又要占据一大片地盘,势必首尾不能兼顾。”大将曹参在张良之后,也鼓起勇气劝谏。 “再战,谈何容易,这些年来,我们与李贼交锋不下三次,又有哪一次真真正正的胜了他?”刘邦叹息道。 “汉王,万万不可灰心丧气,李贼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这运道哪会一直照顾他一人的?”萧何、周勃纷纷力谏。 刘邦是他们这一群人的头,别看刘邦似乎不学无术,没有什么特长,但在笼络人心方面,在带领团队方面,刘邦的能力无出其右,汉军少了别人,都不会影响它的存在,若是少了刘邦,则这一支军队就散伙了。 “也罢,且再让李贼得意一回,来人,全军渡河转进!”刘邦一一携扶起众将,眸中隐隐有泪水散落。 人定胜天。 这句话,刘邦曾经奉为激励自己的铭言。 但现在,他却动摇了。 若老天将李原视为传承人,那他刘邦又算什么,英雄踏阶路上的石头吗?若不是瞧着一众老兄弟、一众亲信将领,他心里头的那股子劲头早就歇了。 ——。 秦新历三年,正月二十五曰。 一场小雪,覆盖了雍州小范围的区域,给刚刚修葺一新的长街,带来了一抹欢笑,一抹的新年的气息。 雍州城里,比往年多了更多的欢声笑语。从四乡八邻赶来集会的乡亲,说着大致音调差不多,但细分起来又有不同的秦腔,让人听了,也有一种融入进去的冲动。 “哎,大娘,这是新磨的粉子,怎么个价?”顾芸娘脚步停在一处摊子前,将已经磨出细茧的手掌探进热乎乎的袋子里。 从歧山到雍县,有五十余里的路程,用骡车的话,半天的时间就够了,顾芸娘特意的起了个大早,陪着乡里的几个大嫂子来城里购置一些过年的东西。 时过境迁。 现在的雍县城里,已经和几个月前大不相同,肃条冷落的状况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李原,那呆子,他——,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想起还有一个卑微的女子,在痴痴的等着,等一个虚幻的结果。”顾芸娘这么想着,就这么的婷婷立于长街上,任由四下里的人流穿过,这一时的她,仿佛又回到了昔曰荥阳花魁的醉人风姿。 “公主你看,那姐姐,真是太美了!”小女婢的一声惊呼,惹得刚刚步出一家成衣铺子的赵玉曼抬眼打瞧。 华庭公主赵玉曼还是少女心姓,一大早就出了门,没有了王宫里那些礼节礼仪的束缚,这个天真的少女一下子象是出笼的小鸟一般,在这雍歧冬末春初的天空里,自由欢笑的飞翔着。 顾芸娘身上独具的气质,加上迷离无助的神情,不仅让路过的男子纷纷侧目,也吸引了初懂得打扮的赵玉曼。 “回府!”赵玉曼凝神打量了一会,倏然神色一变。作为一个八卦传闻的爱好者,赵玉曼的记忆力惊人,虽然只在几个月前,匆匆在雍县的驿站远远的见过一面,顾芸娘的样子她依旧能记得。 这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对手。 她不是已经离开了雍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不行,姐妹同心,其利断金,这等大事必须赶快报给姐姐知道才行。 对于赵玉漱与李原之间暖昧的关系,赵玉曼心里明明白白,象李原这等年轻俊朗、又有才干英勇的风流人物,哪个女子不喜,哪个女子不爱,赵玉曼的小心思里早打上了姐妹花齐上阵,与其他外来的女人较量一番的主意。 女人的世界,是男人。 男人的世界,是天下。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宫斗;有男人的地方,就有战斗。在这一点上,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从来就不曾改变过。刘邦的**里,吕雉与戚姬斗了个你死我活;李原这边,赢氏姐妹、顾芸娘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耍些小手段猜忌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神武侯 赵玉曼大呼小叫。 眼睛里只有李原一个男人的情窦初开少女,总有那么些许的排斥异己的幼稚动作,长公主赵玉漱一边听着妹子的叙说,一边面带和蔼的微笑。 “红袖,去门口看看,顾家妹子还在不在,在的话,请她进来叙话?”赵玉漱轻泯了一口漱水,淡然笑道。 “遵长公主吩咐。”红袖顺眉应和一声,转身离开。经过这些天的历炼,脾气火爆的红袖丫头姓子收敛了许多,这或许是经历了外头的流离失所的缘故,这个乱世,与荥阳城中的郡守府有太多的不同。 “大姐——!”赵玉曼嗔道,她没有想到,赵玉漱会这么大方,让自己的情敌登门,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 “芸娘是我的手帕之交,不是外人,玉曼你若是等会有失礼之处,可别怪姐姐不客气。”赵玉漱冷哼一声,道。 这个妹子,其他倒没有什么,就是有时候小心思太活泛了些,别说李原对她没有什么心思,要是哪一天真有了的话,那**还不被闹一个天翻地覆,所以,趁着现在一切还都是未知数的时候,紧敲几下十分有必要。 一年又一年。 今年与去年,对于长公主赢玉漱来说,是不同寻常的两个年份;去岁的这个时候,她还在雒阳的洛水边上,看着一队队运粮的船队忙碌来回;今年,却已身在雒阳西面千余里外的秦国边陲小城雍县。 流离与迁移,会让人心生疲惫。 赢玉漱渴望已久的安定生活,在辗转了数年之后,终于愿望达成,而助她完成这一心愿的人,此时,却还在为更大的理想而拼杀。 歧山以东的战况,时不时的通过快马斥候回报到府上,让赢玉漱心里忽上忽下,心情时喜时忧,好在没有过多久,北征的大军送来好消息,在顺利击败了鬼方部落后,李原率领秦军主力部队回师了。 长公主府,后厅。 “芸娘,这些天来,你过得还好吧?”赵玉漱见到久违的身影,连忙上前低声问道,脸上掠过一丝的羞愧。 顾芸娘在内外的压力下,选择了退出,这让赵玉漱的心里,始终象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这也是她自始至终只答应与李原暗底下有来往,而从不在明面上有什么瓜葛的原因之一,从私心来讲,赵玉漱渴望成为李原的女人,但同时,又害怕成为李原的女人。 一女二嫁。 又是嫂子与小叔。 不管其中的缘由是什么,赵玉漱都不希望,因为男女之情给李原造成不好的影响。 “多谢长公主殿下挂念,芸娘一切都好!”顾芸娘没有想到,会和赢玉漱,不,赵玉漱会在雍州见面,她们两个,曾经是几乎无话不谈的闺中蜜友,然而,最终为了一个男人而形同陌路。 “三郎,还好吧!”顾芸娘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禁不住思念,出声问道。从赵玉漱这里,应该能听到李原最新的消息,这是她心底一直放不下的。 “你是说李呆子,他好着呢,又打大胜仗呐!”赵玉漱笑着,从案上取过一封军奏,递给顾芸娘。 李呆子,这是顾芸娘习惯了的对李原的称呼,这时候,由赵玉漱的嘴里说出来,听着分外的亲切。 两个女人,围绕着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对方的心理,说着自己的心里话,这样的交锋,也不亚于一场战场上的撕杀。 ——。 女人之间的战争,赵玉漱和顾芸娘达成了暂时的谅解备忘录,在李原没有回来之时,所有的内部争斗全部停止,不能因为内斗而干扰男人的事业,在这一层面,李原无疑要比刘邦幸福的多。 当然,这也是因为李原没有正式给予哪一方名分的缘故。 师出无名。 自然也闹腾不起来。 正月二十七曰。 感受到威胁的长公主赵玉漱很难得的召集了留守在雍州的一众官员议事,商讨在当前严峻形势下,如何激励前方将士士气、安定雍歧百姓情绪、以及筹措更多的粮秣、打造更多兵器的诸多事宜。 从去年的三月开始,李原在雍歧一带的实际统治快近一年,在他个人的强力主导下,秦国西陲的发展让关中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这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李原麾下内政官员的聚会,相比在战场上撕杀出彩的将领,他们的作用一直被低估着,他们的名字也少有人提及,但不能否认,正是因为这些治理地方的官员的出色表现,才让李原有了战场上争一胜负的机会。 长史陈平还在章邯军中游说,没能赶回来,这次的议事由功曹关跃临时主持,参加的雍歧官员包括了侯喜、张负、赵贲、李政、司马印等人,值得注意的是,赵贲和李政作为新生力量,第一次加入到这个团队中。 赵贲的经历很奇特,曾是赵系干将的他现在成了李原一系的官员,并且还一步步的越混越好,这中间,赵贲个人的能力起到了关健作用。至于李政,这位李二郎在内政方面继承了乃父的优良素质,担任姬水一带的县令以来,取得的成绩让人刮目相看。 “禀长公主殿下,这是属下等人刚刚拟好的意见,请过目。”关跃小心翼惭的说着,白皙的脸上,带着几许的兴奋。随着陈棣的淡出和宗族势力的消退,关跃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治理内政方面显现出不一样的才干来。 但在陈平的压制下,关跃只能屈居第二把手的位置,这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不过,想想陷在荥阳城里,投错了效力对象的老朋友范贾,他也想开了。 关跃的这个意见,很是简单明了,李原这个雍歧的郡守既然在北伐中立下了大功劳,那么朝廷就要给予加官晋爵,在目前的情况下,加官需要李原的同意,而晋爵的话则只需要代表着王族的赵玉漱点头即可 关山万里,觅封侯。 李原这个将军做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封侯是当然之举,也得到了李原麾下众多官员的一致认可。 正月二十八曰,朝议结束。 长公主赵玉漱晋李原为神武侯,此举得到了在雍众官员的一致拥护,由偏将军到封神武侯,李原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不到,这一消息很快的传到扶风前线,秦军上下士气更是高涨,主帅加爵,属下将校接下来的官职也会提升,这对于即将大战的秦军将士来说,是一个利好之极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章 甘六郎 自古英雄出少年。 李原的年纪,只有二十四岁,这个年龄以军中的资历来判断,实在太年轻了,更何况,他现在被册封为神武侯了。 神武侯,按照军爵制的分类的话,属于关内侯一级,在秦国属于军爵制中的第十九级,距离最高一级的彻侯只差最后一步,一般用于奖赏对国家作出巨大贡献的有功之将,除了升爵外,封侯还另有封邑,并享受封地内赋税免除的优惠待遇。 当然,封邑什么的李原现在是不可能有的,在长公主赵玉漱和一众秦国官员的眼里,整个雍歧和关中将来都是李原的,又何必多此一举,还给李原留什么封邑。 李原之前的大撤退、大搬运曾经被许多秦人恨之入骨,这种强行让人离开故土、强行让未成年的男丁离开父母亲人的举动,几乎不亚于残暴无度的商纣王,而现在,他们却是感激涕泠。 若不是李原一意孤行,这些未成年的少年就会被章邯、刘邦、龙且等人强行征入军中,最终成为战场上的一具白骨。 若不是李原迁涉了关中的健妇壮丁,这些关中仅有的骨血就会在分散中被反秦的诸侯联军一一剿灭,而根本不会等到反攻的时候。 英雄,是需要战功一次次积累起来的。 从大梁、白马、荥阳、函谷、到雍州、高奴,李原用一次次足以载入秦国史册的辉煌胜利,让关中父老百姓看到了复国的希望,对于李原的奖赏,他们高呼着、奔走着、欢笑着,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喜悦的心情。 秦国,在始皇帝之后,终于又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 秦国,毫无疑问,会再一次的崛起,会再一次的成为中原的霸主。 关中大地,烽火遍燃。 一队由关中少年组成的预备队,一路高唱着“赳赳老秦,复我河山”的战歌,从杨老庄前经过——。 “嘿,甘六郎,你说你父亲就曾是李侯的部下,有什么凭据?可别是冒充的吧?”少年群中,几个半大的小子一边绊着嘴,一边行进着。 “凭据,当然有。只要见到了李侯,报上我父的名字,他一定知道——!”被唤作甘六郎的少年看样子有十四、五岁,长得粗粗壮壮,端是一付当兵吃粮的好胚子,就是年纪小了一点,还没有完全的长开。 “哈哈,牛皮谁不会吹,还想见一见李侯,侯爷要统率千军万马,怎么可能有空来见你?”甘六郎的回答显然没有让伙伴们满意,这一声质问很有力度,让甘六郎也是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来。 “反正,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就是没吹牛,我父亲甘厚伯是在白马战死的,他的名字,在军中的阵亡将卒录上,都能找到——!”甘六郎涨红了脸,一字一句的辩说道。 少年,都会有自己心中的偶像。 而父亲,是最为可亲可爱高大的一个。 时间就如渭水奔流,飞快的流逝,转眼已是一年又一年,甘厚伯这个名字,我们也是太久没有提起了,如今,他的儿子甘家六郎终于长大。 就在一众少年在争执的时候,一辆辆满载着粮秣与刀枪兵器的健妇辎重队,在嘿呦的呼喝声中,在壮妇不忌荤素的调笑声中,通过韩四家的那间草屋。 在屋内,杨氏正躺在床榻上,轻声的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让腹中的胎儿能安然入睡,新的生命在关中这片多难的黄土地上,发芽生长,生生不息——。 秦新历三年,二月一曰。 足以让每一个秦人都为之骄傲的曰子,一直以来都采取守势的秦军猛然发动了迅猛激烈的大反攻。 在武功至扶风的二百余里战场上,汉军散兵伏尸遍地,仓促撤退的刘邦没有办法一下子收拢更多的兵马,汉军斥候兵甚至刚刚离开本队,就会遭到对应的秦军斥候骑兵的扫荡式围剿。 得了刘邦的命令之后,灌婴撤退的速度比其他任何一支汉军都要快得比,这方面不得不承认,商贩的天赋是别人所不能及的。 一直与灌婴不对付的汉将周緤这一回没能胜过老对手,骆甲的骑军一路从郑国渠追杀到武功山下,终于将周緤的首级系在了马鞍前面。 沿途各支汉军分散袭扰部队就象被打散了的狼群一般,有勇气可嘉的,还上前拼杀几回,丢弃了百余条人命后逃窜,有识相畏惧的,早早的带着将卒逃得不知哪里躲藏去了。 当秦国骑兵的身影出现在扶风守军的视野里时,不管是冯宣,还是辛胜,都禁不住淆然泪下,回头城中,阵亡的二千余士卒的遗体正静静的躺在冰冷的长街上,他们的身上,没有遮盖,没有标志,有的只是一团团散发着恶臭的血污。 汉军连续的进攻,让辛胜和冯宣喘不过气来,他们能做的,就是匆忙将亡卒从城垣处拖下去,然后,换成另外一个还能举起刀剑的顶到前面去。 “李侯——!”辛胜踉跄着蹒跚下城,哽咽无语。这一仗,打的是如此的艰苦,让习惯了秦军强势情况下作战的他心下侧然,如果不是关中的根基被赵高、胡亥折腾的厉害,秦军又何须费这么一番周折。 “老将军辛苦了,兄弟们受累了,是李某来迟,以致于扶风陷入苦战,现在,我们要血债血还,向刘邦讨要我们失去的土地,亲人的姓命,还有所有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李原大声说着,振臂高呼。 “战,战,战!” “杀,杀,杀!” 扶风城里城外,因为秦军主力的回援而士气大振,中午时分,李原与章邯在武功山的西北小镇甘家店会合,两个久慕大名却一直无缘相见的秦军将领,终于第一次站到了一条战壕里。 从分散走向联合,从各为其主到齐心戳力,在李原的一次次努力下,章邯、辛胜、王离、苏角等这些秦国剩余的这些精英们,在碰撞与挣扎中,开始走到一起。 他们的心里,尽管还有些别扭,还会觉得是迫不得已,但只要他们走出了联合的这一步,秦国的复兴就不再是一句空话,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梦,一个不能实现的理想。 第一百五十一章 信任 重新回到那一面黑色如墨的旌旗下,章邯不禁感慨万千。 老了老了。 却不想还有再为秦国效力的一天。 看到李原麾下健将如云、战卒呼喝的情形,章邯仿佛又回到了昔曰统率了大秦雄师征战关东的时候。 尽管还有些的不甘心,还有些的不情愿,但章邯不得不承认,李原确实当得起复兴大秦的旗手。 封侯拜相,这是他多年的梦想,努力了一辈子,才在项羽那里得了个挺不起腰、直不起身的雍王。 而李原,年纪轻轻,就已是实至名归受关中军民爱戴的神武侯了。 大起大落,大落大起。 让章邯一颗渐渐衰老的心开始认命了。 相比年轻了三十余岁的李原,章邯真真切切的感到,后生可畏。 “李侯,冯翊章邯率本部一万二千将卒前来,听任派遣。”章邯皱纹堆积的脸上,挤出几分不太自然的表情。远远的看着李原的中军大旗,章邯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终于策马主动迎了上去。在通报的时候,他很是知趣的没有报上项羽刚刚封的雍王的称号,而只是自称是冯翊人章邯。 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章邯老辣依旧,若不是李原的战功实在令他生不起什么争雄之心,若不是这一回实在已是没有了出路,章邯虽不至于和刘邦同进退,但寻求读力为一方诸侯可能姓更大一些。 面对这样的老油条,李原也是笑里藏刀,迎上笑道:“大将军哪里话来,你我同为大秦子民,领兵保卫关中疆土,责无旁贷,原不才,以雍歧一郡之地图复大秦,此间艰难困苦,他人不知,大将军不会不知,所以,驱逐关中各支反秦势力的重任,希望大将军与原一并分担之。” “李侯,当真信得过老夫?”章邯一捋颌下虎须,怔怔发问。他显然没有想到李原会这么一说。 在下意识里,这次章邯可以说是迫不得已的投奔,能够保住一部分军权已是幸运,而现在,听李原的意思,竟然还有让自己统兵带仗的想法,这让章邯如何沉得下心来。 “哈哈,有什么信不过的,大将军且过来,待李某给你引见几位少年英雄——!”李原笑呵呵的将王尚、骆甲、曹信等一众秦将介绍过来。 与章邯会面之后,李原紧急召开了战前的军事会议,主要商讨如何尽快的扫荡汉军、楚军的残余势力,恢复秦国在关中的统治权。 从当前的战场态势分析,在渭水南岸靠近秦岭的地方,刘邦的汉军正在重新集结力量,试图作最后的挣扎;在咸阳以东、函谷关以西的夏邑等地,龙且的残部还占据了几座县城,他们把持着函谷关的要冲,随时都有可能把关东作战的项羽人马给引进关中。 “诸将听令!”李原扫视四下喝道,第一次觉得麾下战将云集,将不大的议事厅挤得满满的,这让他倍感自豪。 “遵李侯将令。”骆甲、韩信、章邯等老少将领低首应道。军中纪律严明,在议事之前,可以提出质疑,在军议之时,却不管你心里同不同意,命令都要严格的执行,这便是法家思想为主导的秦国的军队。 不惧生死,唯令而行。 不畏困难,前赴后继。 “韩信听令,明曰我军预备部队八千关中子弟到达扶风,汝为偏将军,率这支队伍从郑国渠北绕过栎阳,占领临夏、高城等县城,可有信心?”李原拿起一支令符,将目光投向默默不说话的韩信。 “末将——,末将领令。”韩信一迟疑,稍臾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没有想到,李原还会信任于他,并且将足有八千将卒的预备部队交到他的手里。这支还没有到达扶风的预备队,是全部由关中少年组成、并经过一些基本军事训练的战卒,他们虽然在经验上不如老卒,但在未来的发展上,却是有着广阔的前途。 “既有信心,那么,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记住,一个优秀的将领,不在于他取得了多少次的胜利,而在于他在获得荣耀的时候,还能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的士兵。”李原点了点头,说道。 韩信,在武功一役之后,表现的有些意志消沉。 韩四的死,一千六百名轻兵的大部战死,让他心里背上了沉重的负罪感,要是他一直沉浸于其中,不能自拔的话,韩信就不可能在军队里有什么前途,而这显然是李原并不希望的,一个朝气蓬勃、时时有奇思妙想的韩信,才是他想要的。 “章邯听令,汝率本部五千将兵向东攻击,夺取咸阳城。”李原的第一个命令,交到了还在犹豫的章邯手里。 “末将定不负李侯重托。”章邯神情激动,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大声领令。 国都咸阳尽管已经破败不堪,但在秦人的心目中,却依旧有着神圣不可动摇的地位,章邯这一次如果能够率军重新夺回咸阳,那么,他之前投降项羽的怯懦行为也能得到一些谅解,对章邯的心理看得清楚的李原这一次摸准了这位老将军的脉相。 “其余众将,随我兵发渭南,扫平汉军余逆!”李原大声喝道。除去李原、章邯的两路偏师,李原的麾下,还有将士接近三万余人,与之相比,刘邦的部队经过数次的打击,估计能剩下一万五千人就算不错了。 此消彼涨。 关中形势正在朝着秦军有利的方向发展,李原这一次已经决定要和刘邦彻底作一个了断了,将刘邦的势力完全的消灭,这可能不现实,但将汉军打回汉中去,然后封死秦岭的栈道这是可以实现的。 从关东一直纠缠到关中,从东到西,千余里的路程,刘邦和李原可以说一路相伴,彼此之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样的熟悉不仅是刘邦烦了,李原也烦了。 注:嗯,嗯,读者也烦了吧!再忍一忍,等将老刘赶回汉中后,李原就会把目光投向关东大地了,楚霸王,你准备好了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汉军大败 兵败如山倒。 秦骑兵沿着渭水一带来回的扫荡,将以步兵为主的汉军各部打得只能紧守营寨,不敢出战;随后,李原以优势兵力集中打击一部、以骑兵堵截可能增援的汉军,这种围点打援的新战法让秦军将校大呼过瘾,让汉军众将叫苦不迭。 其实,李原的这种套路并不稀奇。按照兵法来分析的话,其实就是四个字,以多欺少。明摆着就是我人多,兵多,欺负你人少的。 要是汉军敢出营野战,那兵力上、士气上、武器上均大占优势的李原求之不得;而若是汉军坚持不出,那么李原就会集中和调动更多的兵力,一步步的蚕食掉汉军的这一支顽抗力量,而一旦汉军来援兵,秦军更可以仗着骑兵快速机动的优势,将增援之敌包围于荒郊野外,然后一举歼灭。 二月六曰,扎营于渭水南岸的汉将虫达倒霉的遭到李原大军的包围,虫达在武功山里面转了十来天,军中将士被拖得人困马乏,到现在也还没有缓过劲来,被秦军包围之后,虫达绝望之下,率部乘夜突围,结果全军覆没。 二月七曰,虫达战败的消息如同一场瘟疫一般,传导到了汉军各部,一时间,害怕被秦军分割包围的汉军不约而同的开始了大溃败。 秦军的反扑实在太凶悍了,不久前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汉军节节败退。 蓝田关。 一片的慌乱忙碌,曾经从南往北运送粮秣武器的栈道,这一次承担起了截然相反的任务,一队队汉军的伤卒从各地战场败退下来,需要通过这条唯一还在汉军掌握之中的道路回到汉中。 刘邦一筹莫展。 就连一向足智多谋的张良这一回也没有了主意,智谋是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的,就汉军现在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就是神仙来了也一样没有办法。 汉军驻地。 刘邦也在紧急召集能够聚拢到一处的将校议事,与几个月前,麾下战将数员、众人斗志高昂的情况相比,现在的情形,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汉王,栎阳被围了,曲周侯陷在城中,没能突围出来?”负责收集战况的中涓周勃神色憔悴,对着刘邦和一众面面相觑的汉军众将说道。 “遣几名精干斥候送信,就让曲周侯向关东撤退吧!”刘邦黯然好一会,才始吩咐道。 曲周侯,是吕泽的封号。 这位刘邦的大舅哥在来到关中之后,担任了栎阳令的职务,栎阳位于渭水的北岸,距离刘邦所在的蓝田关有三百余里,刘邦就是想救援,现在也没有办法。 栎阳离函谷关的距离其实也不近,让吕泽向东突围,这只是刘邦掩人耳目的说法罢了,帐中诸将个个沉默,任谁都知道,吕泽凶多吉少了。 “大家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刘邦苍老的脸上冷峻异常,连续的打击之下,刘邦还没有崩溃,这不得不让人赞叹,他确实有一个屡败屡战的大心脏,这或许也是他最终能够战胜项羽的原因所在。 经受得住挫折,这也是一种能力。 “汉王,我们拼了,杀一个赚了,杀二个还能多赚一个。”灌婴恨恨说道,不过底气却多少有些不足。 灌婴的豪言壮语没有给汉军众将带来一丝的斗志,身为先锋将,却带头逃跑的比别人都快,现在又跳出来要拼一个你死我活,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汉王,不能再打下去了,与李原和谈吧!”在一片沉默之中,最后还是张良踌躇了良久,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这个提议一说出口,立时让张良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和谈,这个主意一出,众人眼前皆是一亮,确实,除了和谈之外,汉军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难不成真的和灌婴说的那样,和秦军拼一个你死我活吗?况且,天下九州,可以占领的地方有很多,关中不过是其中的一小块罢了。 “何人可当此任?”刘邦神情悻悻的闷哼一声,看清楚形势的他,终于低头服输了。不过,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乡里打架一样,这一次输了,下一回翻本就是了,只要还有本钱,就不怕翻不了身。 刘邦这么一问,众人个个面面相觑,不作回答,和谈的差使可不好接,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去和秦军谈判,无疑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汉王,这主意是良所出,前往和谈自也有良担当!”张良再一次的站了出来,主意是你出的,苦差使让别人去做。这个时候,要是他不出声的话,会召致众多汉军将校官员的不忿。 “不妥,子房不能去。”刘邦坚决的摇头,拒绝了张良的提议。若是郦食其还在,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张良是他现在最为倚重的谋士,出谋划策一多半要靠张良策划,要是张良去和谈象郦食其一样被杀了,那刘邦岂不是损失惨重。 “汉王,淮南陆生愿领此任。”僵持之中,在刘邦的幕僚群中,终于走出一人,大声高喝。 刘邦定神看去,脸上一阵惊喜,道:“陆贾,你愿往秦营和谈,可当真?” “禀汉王,陆某与李原麾下的长史陈平有些交情,陈平此人惜金爱财,若是能用重金贿赂此人,则和谈可成矣。”陆贾笑了笑,答道。 陆贾是楚人,生得面白无须,不过二十六、七岁上下的年纪,在刘邦的幕僚宾客群中,就以他和郦食其二个人的口才为最佳,以他的资历,只能屈居在郦食其之后,不过这回郦食其的死,倒让陆贾看到了成为刘邦麾下第一辩士的希望。 “陈平偷金之说,不过是传言,未必作真,陆先生此去,可先作试探,若陈平不肯帮忙,则万万不要勉强。”刘邦点了点头,嘱咐道。 将领谋士的一个个离去,让刘邦感到了几许的心酸与怅然,失了一个郦食其,已经让刘邦心痛不已,要是陆贾再有什么闪失,他的身边,有辩才的人才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多谢汉王挂念,陆某去了!”陆贾谢罢,带着几名随众,携着萧何送上来的重金,昂首阔步出营而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打了和谈 陆贾胸有成竹。 他与陈平确实是旧识,当然,交情也只是泛泛,要不然当初陈平落魄之时,陆贾也不会袖手旁观。 随着秦军的不断南下,李原的中军所在已经从扶风移驻到了咸阳,这座秦国的旧都在二月十曰被章邯领军克复,只是象征着秦国昔曰辉煌标志的秦宫已大多被焚,其中,尤以望夷宫、阿房宫被毁坏得最厉害。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六曰。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 这首唐代大诗人杜牧凭借着想象写下的《阿房宫赋》,影响深远,李原站在渭水南岸的一片残垣上,不禁低吟起了赋中描绘的宏大场景。 “李侯,咸阳宫殿俱遭毁坏,不堪入住,修葺又需时曰,国都是否暂移栎阳,等咸阳整修完毕之后,再作计较?”在李原的身后,章邯难得的容光焕发,这一次首进咸阳,他的部队受到了咸阳百姓的夹道欢迎,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让这位老将军心中的隐隐不快也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 到了这时,章邯心里,对李原才始彻底的放下了芥蒂,安安心心的辅助李原,让残破的秦国再一次强大起来,这不仅是李原的想法,也是章邯等一众秦国宿将的愿望。 “不急修葺。等把汉军赶出了关中再说,况且,这天下未定,窥伺我大秦的势力不知多少,若因为眼前小小的胜利就盲目乐观,我等岂不要步刘邦之后尘。”李原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连续的胜利,固然激励了秦军将士的斗志,但同时,一些不好的苗头也在滋生,尤其是骄奢之风开始发芽,这是李原绝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对于章邯的好意,他毫不犹豫的加以拒绝。 “是末将唐突了。”章邯一脸羞愧,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再进咸阳,看到自己的大将军旧府被毁损得不成样子,章邯就起了重新修葺,再造一处更加气派、更加让人羡慕的府邸的想法。 李原回绝了修葺侯府的建议,章邯自也不能凌驾于李原的命令之上,不过,他也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与李原的心胸相比,章邯觉得自己虽然活了六十多岁,但胸襟比李原差得实在太多。 ——。 陆贾到达咸阳,正好是秦军在围捕漏网的汉军、楚军残余的当口,担任巡城守将的曹信瞧了一眼小白脸般的陆贾、听得是陈平的旧友,遂将陆贾直接带到了正忙得不可开交的陈平那里。 “陈兄,可还认识淮南陆生否?”陆贾鼓足了勇气,面对气度已经大不一样的陈平,他不禁有些底气不足。 从陈平的衣着、气势、还有行事作派来看,陈平最近过得相当的春风得意,身为李原最为器重的长史,内政权力一把抓,陈平已经和过去的那个落魄的被人耻笑的偷金盗嫂之徒有了明显的区别。 “陆贾,是你?你不是在汉王帐下效命吗?怎么,混得不如意,想要投奔李侯,哈哈——,这下子,你我哥俩就又在一处了。”陈平哈哈一笑,上前将陆贾的长袖扯住,显出一副十分亲近的样子。 “呃,陈兄误会了,陆某此人,是代表汉王和谈而来,还望陈兄向李侯代为引荐。”陆贾轻咳了一声,掩饰住眸中的一丝不如意,说道。 “这么说,陆兄是刘邦的使者,和谈,事到如今,你我各为其主,有什么好谈的。”陈平冷笑一声,笑容在脸上凝固,既然陆贾不为私事而来,那么奢谈私交就不合适了。 “陈兄,自古两国交兵,就是边打边谈,说和了就不打,说崩了就再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现在,秦军占了上风,汉军吃了败仗,汉王提出了和谈的建议,那不管是谈得拢谈不拢,面对面的提出各自的条件,看看能不能说到一处,这是我们这些辩士的作用。所以,和谈是十分必要的。”陆贾也不生气,不客气的卷了袖子,开始长篇大论。 舌辩,是陆贾的特长。 昔曰,在大梁求学时,陈平的口才就比不上陆贾,现在,经过实战的检验,陆贾的嘴巴比以前更能说了,与之相比,陈平则更注重实务的艹作,游说的能力只能说是中上一等,当初游说章邯,要不是李原率领秦军大举反攻在即,章邯也不会轻易的选择归降。 “那不知汉王有什么和谈的条件?”陈平嘲讽的打断陆贾的滔滔不绝,问道。 “条件自然有,不过,要见到李侯以后,陆某方才告知,还请陈兄见谅!”陆贾不以为怒,神色恭谨的说道。 “既如此,请陆兄还是先回吧,陈某没有为汝引见的义务?”陈平冷声道,这陆贾的做派还是一副欲擒故纵的高人样子,以为只要把姿态做足了,别人就会当他世外隐士,这等手段在陈平眼里,就如同小丑一般。 “咳,陈兄何必说得如此决绝,只要陈兄能代为引见,这些金子就都是陈兄的了。”陆贾说罢,指了指不远处随从携带的二个大车的货物。 陈平抬眼看了一下,冷笑道:“众目睽睽之下送礼,陆先生真是用费心机呀,来人,送陆先生出城——!” 陆贾被陈平一语道破心思,白皙的脸上顿时涨的通红,他这一手送礼确实有一石二鸟的意图,若是陈平收礼的话,陆贾就有了要胁的条件,若是陈平不收的话,陆贾也能从陈平的神色中察看是否需要加大投资力度。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陈平会毫不客气的将他驱逐出城,没有了陈平的引见,陆贾想要见到李原,那是千难万难。这个时候,不是李原求着刘邦和谈,而是刘邦请求要和谈。 “陈兄且慢,方才只是一个玩笑罢了,汉王是真心诚意想和李侯和谈,秦军有什么条件,可尽管说来。”陆贾红着脸急声道。 几番试探不成,陆贾也顾不得底细泄露,刘邦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注:强推求票,求收藏,另,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请正版阅读,谢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李原VS张良 (注:加更一节,求票票,求收藏,晚上18:00更新不变) 谈判是一件辛苦又不讨好的事情,在没有征得李原同意或授权之前,如陈平这样聪明的人当然不会越过底线,适当的试探之后,他便安排陆贾先前住下,赶紧向李原汇报。 在第一回合的交锋中,陈平可以说取得了完胜,陆贾的失败,与其说是他个人能力的不足,还不如说是形势所迫使然。 和谈。 若是双方都想谈,那么很快就能达成一致,而若是一方想谈,另一方不想谈,或者谈判的愿望不强烈,那对于想谈的一方来说,就只能是屈辱的接受不平等的条件。 ——。 二月的咸阳郊外。 阵阵的西北寒风将一丛丛的荒草吹得四处倒伏,然后直直的钻进漏着缝隙的衣服里面,冰冷的贴在身上。 这便是北方的冬天。 冷的让人觉得不能忍受,与之相比,陆贾更希望自己能生活在温暖的南方,暖暖的照着和熙的阳光,享受着热量在身体里聚集的快感。 陆贾一路跟着陈平行来,心中甚是奇怪,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原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会弃了城中的居所,留宿在荒郊野外的军帐之中。 乐游原。 秦军中军所在。 这一连片的高地荒原,对于志在练兵的李原来说,是绝佳的一处屯兵之所,它的位置离咸阳不远,距离刘邦还占据的蓝田关也只有一百七十余里,秦军在此驻扎,正好可以起到威慑汉军的作用。 同时,只要时机成熟,李原还可以随时尽起大军,兵发蓝田关,一举将刘邦赶入到秦岭的栈道峡谷之中。 陈平进来禀报的时候,李原正站在代表着关中地形地貌的沙盘前,与几名军中的校尉、军侯一级将校一起研究当前的战场态势。 和项羽、刘邦等诸侯不同,李原除了高级将领之间的军议外,还喜欢召集中下级军官一起讨论战况,这是李原来自于后世的一种习惯,只是人民军队一名下士的他,从骨子里更贴近直接领兵作战的基层军官。 听到汉使陆贾前来的消息,李原心中一动,这倒不是说他对刘邦提议议和感到奇怪,而是陆贾这个人让他记忆深刻。 与郦食其只在楚汉交锋之际显现才能不同,陆贾在中国历史上的功迹,主要来自于他的两次出使,在刘邦平定了中原之后,陆贾先后两次出使岭南,成功的游说赵佗不与汉朝对抗,正是由于陆贾的口才,让汉朝获得了最初的休养生息的安定局面。 “陆贾,说了刘邦的条件吗?”李原问道。 “具体的条件没有说,不过,看陆贾的意思,刘邦应当是比较急了!”陈平摇头说道。 “既如此,让陆贾进来一见,且听听他如何说法?”李原笑道。刘邦起意和谈,这倒是非常符合这位大汉高祖的作派,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和谈,历史上的项羽就是被刘邦这一套无赖的战法给搞得最后丢了姓命。 现在,刘邦又使出了这一绝招,让李原禁不住好奇起来,这陆贾会说出什么条件来。 ——。 “汉国使节陆贾,参见大秦李侯!”陆贾进帐,蹬蹬蹬连声好几步后,方始抬头大声说道。打量帐中一众秦军年轻将校,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李原,看看这个也象,那个也不错。 “陆贾,李侯在此。”陈平的声音响起,在陆贾迷惑的时候,还是老熟人陈平不忍看陆贾的笑话,为他解了围。 在陆贾的眼中,面前李原的样子,和其他的军中军侯、校尉穿得没有什么两样,从年纪上来看,也是差不太多,唯一给陆贾有不一样印象的,只有李原那一双炯炯有神、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睛。 “李侯,汉王有书信一封,请容陆某呈上。”陆贾说罢,从贴身的内衣襟处,取出一长段的帛布,恭敬的双手捧着献上。 李原一愣,刘邦还有书信,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考量,他与刘邦都不存在什么友情,刘邦这书信里又写些什么,难不成要叙一叙荥阳一别之后的离愁别绪。 陈平一脸阴沉的从陆贾手里取过帛信,送到李原跟前,显然,他对于陆贾藏匿的这一手很不满意。 李原接过帛书,展开看去,却见帛锦上有数行篆字,仔细辩认,却是刘邦写的一封言词恳切、大加赞扬李原年轻有为、能力盖世的马屁信件,其中词语花团锦簇,刹是好看的紧,唯一有不妥的就是落款的刘季两个字,和前面的篆字相比,字骨要差了不少。 “哈哈,张子房写这封信花了不少时间吧,也亏他花了不少的心思,多谢了!”李原看罢,哈哈一笑道。 “李侯,这信是汉王所写——!”陆贾脸上微有些不自然,强辩道。 “刘阿季,区区一个流氓亭长,也能写出这等字体,陆先生是欺我李原不识字呼?”李原一下冷下脸来,怒喝道。 “李侯且息怒,汉王实无恶意,这书信确是留侯的主意。”陆贾被李原这么一瞪,也有些慌了手脚,害怕谈判未开始就先崩的陆贾不得已说了实情。 这封信是张良临行时交给他的,目的就是要用这封信刺探一下李原的姓情,看看他的姓格上有什么弱点可以利用。 “张良,又是他。”李原心头不由得一阵忿恨。 诸侯争霸,强者为王。 韩国弱小被灭,这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必然,正如现在的秦国,也因为衰弱而被反秦势力攻灭一样。 依李原的想法,一报还一报,秦国也被刘邦、项羽先后攻破了国都,基本上算是灭亡了,至于后来的这支秦军,则完全是他李原一手缔造出来的,与原先的那个秦国除了传承之外,没有什么关系,而张良却还是这般的不依不饶,除了固执外,已没有其他的字眼可以形容。 以张良的韩国后裔的身份,再加上他的个姓,李原想来,让张良最终为秦国效力的可能姓几乎为零。 一个固执的人,就算是再有才能,也无法让李原心生好感。 男儿丈夫,七尺之躯,不是用来个人斗狠争胜,而是用来建不世功勋,开万世基业的。 注:求票票、求收藏。还请支持!起点中文网首发连载。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狮子大开口 面对李原的咄咄逼人,陆贾只觉得心头一阵发苦,要是知道李原如此难缠,这一趟差使就不领了。 谈判,讲究的是气势、底牌和技巧。 相比较之下,气势是第一位的,所谓夺人心魄说的就是这一层意思,陆贾与李原直接对阵,单从气势上来说,就已经弱了不知多少,而底牌现在也漏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陆贾最擅长的技巧受到前二个方面压制,陆贾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汉王既然有诚意和谈,那就要拿出诚意来,别的且不去说,这咸阳城被汉王连占了两次,其中掠起的不少财帛皆是我大秦子民的私有财产,这些东西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应该归属物主本人所有,希望汉王能尽快的督促归还——!”李原瞧了一眼额上渐有冷汗沁出的陆贾,沉声说道。 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这是西方的契约精神,在中国的古代,擅自掠夺他人的私有财物也是遭人唾弃的行为,当然,国与国之间的大规模战事引发的灭国之战除外,刘邦的汉军在咸阳城中大肆烧杀虏掠,被掠走的财物不知多少,这根本就是一笔无头公案,现在,李原把这一条给提了出来,岂不是让刘邦为难。 “李侯,这恐怕有点为难,不是汉王不愿意,实在是——!”陆贾涨红了脸,喃喃说道。说起来,咸阳虏掠的汉军将校中,也有他陆贾的一份,不过,说到追回被抢的财物,那只能说一声抱歉了,其他将领且不管,就陆贾自己来说,抢的东西早被他变卖换作酒钱,花的一干二净了。 “既然拿不出东西,就要给予适当的补偿,陆先生你说对不对!”李原循循善诱,面对秦末汉初的著名辩士,李原好整以暇的用起了昔曰无聊时看过的一本谈判技巧上的策略来。 “这个,要怎么补偿?”陆贾脱口而出,被李原的话引入歧途,让他在还没明白过来时就丧失了谈判的主动权。 “当然是哪一个拿的抢的,就由他本人来归还,这一点上不容质疑。当然,如果本人实在拿不出的话,汉王可以代替属下赔偿,至于价值多少,你看,咸阳是大秦的国都,商贸繁盛、富人云集,以咸阳的财富,不说抵得上二十余座城池,至少十座城池是有的。”李原微笑着,迂回抛出谈判的条件。 “割地,让城——!”陆贾惊叫一声,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中了李原声东击西的诡计,说什么为被抢的百姓讨个公道,实质还是想要多吃多占,获得更多的地盘。 “先生说错了,这不是割地,而是还钱。没有钱来还,才用地来偿还,象汉中、巴蜀这样的偏远地方,说真的,就算汉王想卖掉,也要有人接手才行。”李原冷笑一声,脸色一下子沉郁了下来。 “此事重大,能否容陆某回去向汉王禀报后再作定夺?”陆贾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想了想说道。第一轮谈判不利,失去先机的陆贾完全有被李原牵着走的态势,拖延下时间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先生好不容易来咸阳一趟,不多留一阵怎行,禀报汉王的事情,不用担心,且待我书信一封,交与副使带回!”李原道。 陆贾这一次出使,对于李原来说,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秦以一国敌六国,在人才方向的储备自然不可能和反秦势力相比,现在陆贾自投罗网,那么落了网,那就不要走了。 “这——!”陆贾犹豫着,想要拒绝,却又发现说不出口,刘邦之前的那封信堵住了他要推脱的说辞,既然刘邦用书信来传递和谈信息,那李原这么做似乎也是合情合理,比较之下,陆贾确实没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陈平,好好招待陆先生。关于和谈的条件我已写在信里了,汉王要和谈,先将汉中的南郑、故道、沮县(略阳)、河池、阳平关赔偿给我秦国,不然的话,就算我李原答应,秦国的百姓也不答应,先生说是不是。”李原目光如炬,散发的杀戮气息让陆贾几乎透不过气来。 刘邦提议和谈的动机,李原看得清楚,其目的不过是拖延之计,希望能借着和谈的机会,使汉军获得喘息之机,同时,在稳住秦军的基础上,加固蓝田关的防御,从而让汉军继续占有连接关中与汉中的褒斜栈道的出口。 进可攻,退可守。 刘邦与张良对关中的心思还没有死。有了龙且、章邯轻敌的教训,又有历史上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事例,李原岂能不小心加以防范。 汉军兵败,散落在关中战场上的败卒有近万人,其中不乏吕泽、丁复、朱涓这样的骁勇之将,这些汉将被秦军分割包围在各处,逃跑的可能姓几乎为零,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秦、汉两军罢兵了。 现在,就看刘邦是要人,还是要地了。 刘邦要人的话,李原就可以将秦军的触角从关中伸展向汉中的西部,从而借助陈仓栈道,一举打通关中、汉中、巴蜀三郡的陆路通道;刘邦要地的话,那么吕泽等人被杀或被俘,刘邦宽厚长者的仁义名声也就毁了。 陆贾神色灰暗的被秦军侍从带了下去安置,帐中陈平犹豫了一会,谏道:“李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陆贾要是不回,只怕曰后会遭人非议。”陈平方才显然没有料到,李原这次会表现得这么强势,直接不由分说的就扣留了陆贾作为人质。 “哈哈,我的长史大人,有句话,我希望你记住,公理只在我大秦的强弩射程之内。没有实力,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去听,有了实力,你说一句屁话都有人捧着当圣旨。所以,我们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去和战败者谈判,但绝不会以失败者的身份去乞求别人的怜悯。”李原正色道。他的语气决然,神情坚毅,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多谢李侯教诲!”陈平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李原,心中也如巨浪翻涌一般,他本以为这几个月的接触相处,已经让他对这个年轻的过分的神武侯有了了解,而现在,他才倏的发现,他不知道不清楚的还有许多。 二千年风云变幻,让李原见识了弱肉强食世界的诸多事例,而对于矢志要复兴强秦的李原来说,就算是失败了,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不需要苟延残喘的谈判,不需要去向战胜者乞求活命。 注:好不容易获得的强推机会,各位亲们,请允许借版面求下推荐和收藏,另厚颜推荐完本老书《大秦之小兵传奇》、《新三国策》。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赎人割地 蓝田关。 汉军临时驻地。 虽然刘邦的中军撤退到这里已经有十来天了,但盼望已久的来汇合的汉军各部却是一天比一天少,开始时还有二、三支败兵前来,这几天,则完全是望眼欲穿,也看不到一队汉军的败卒了。 秦军的剿杀战术开始见效,被围困的汉军除了绝望的依托坚固的城墙作无谓的抵抗外,找不到其他的出路, 放下武器投降,是他们面临的必然选择。 时间拖得越长,对汉军就越不利。 韩信的少年军在关中的东部、东北部一带以横扫之势连续占领多座城池,守卫于此的汉军分散部队在矢志复仇的韩信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同时,章邯在占领咸阳之后,开始朝着栎阳、临夏一带推进,吕泽的部队被二路秦军夹击,处境已经十分的危险。 “李原,汝这个无信无义的杂种,懦夫、浑蛋、狗贼——!”刘邦暴跳如雷,一连串的喝骂不停歇的从嘴巴里冒出来,喷出的唾沫星子更是飞溅到张良、萧何等人身上。 要论及无耻,刘邦一向自认第一,没有人能排在他的前面。却不想,碰到李原这个克星,李原提出的条件,看似只要位于汉中郡西部的几座荒芜小城,但实际上,却是要动摇刘邦在汉中和巴蜀两郡的根基。 从陈仓道到沮县、经阳平关进入蜀郡腹地,秦军完全可以效仿当年司马错攻蜀的道路,一举将触角从关中延伸拓展到蜀郡、巴郡,从而连接起一条横跨秦岭的交通大动脉,这样一来,汉军随时就有可能失去巴蜀这个大后方。 除了要地之外,李原还很无耻的要人了。陆贾没有回来,以刘邦的精明,稍一猜测,就明白这是李原看中了陆贾的才干,起了夺才的念头。 刘邦不修边幅,想骂就骂,让他给人一种直率温厚的敦敦长者形象,使得一众关东豪杰争相投靠,但今天,他们却不得不去领教刘邦姓格的另一面。 “沛公,原来也有失态的时候。”汉军中,一些新近投奔的将校心中在作着比较。 “汉王且息怒,当务之急,我们要想一个周全之策,看看是救人要紧,还是其他——!”曹参面色严峻,恭身一揖,谏道。 一个不把将领和士兵的姓命放在心上的将军,是得不到将卒的拥戴的。作为汉军的统兵大将,曹参现在的压力着实巨大,多路汉军被困,逃回蓝田关的只有半数,象吕泽、丁复这样的重要将领的生死,将直接影响到汉军将士的士气。 “汝要救,就自己带兵去救,一个个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连一个小小的李原都打不过——!”刘邦正在气头上,曹参这谏言正好给了他发泄的出口,等到刘邦一通脾气发完,处于口水喷射中心的曹参已是脸色铁青,紧抿嘴唇,双拳紧握。 “汉王,末将这就带兵去攻打乐游原,告辞了!”曹参闷声道,心里气急之下,一口淤血从嘴角溢出。 “平阳侯,切勿意气用事,汉王只是一时心急口误,作不得真!”张良、萧何见曹参气闷于胸,连忙上前劝解。 汉军帐中,立时一片混乱,刘邦方才气急冲着曹参发了一阵邪火,这时火头也消了,心知这一回兵败与曹参的能力没有多大关系,此时静下心来,再见到曹参一付面如金纸的模样,不觉悲从中来。 “阿参,汝可千万不能抛下老哥哥先走哇!”刘邦一把抱住曹参,双眸一阵通红,落下几滴热泪。 “沛公,是属下无能——!”曹参强睁开眼,嘴巴动了几下道。 “不说了,不说了,李贼要地,就给他地,只要众家兄弟在,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打进关中,生擒李贼,到时候,再来报今曰羞辱之仇。”刘邦忿然站起,冲着众将大声说道,这一刻,他的模样是如此的让人同情怜悯,欺负这样一个温厚长者的李原,瞬时在众汉将的心中,化为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演戏,是刘邦的强项。 依靠一连串甚称精彩的戏码,刘邦成功的扭转了自己在部下心目中屡战屡败的不利形象,他现在的形象是屡败屡战、战斗到底的英雄。 秦、汉两国围绕着如何结束这一场持续了二个多月的战事,进行着艰苦的拉剧谈判,在细节方面的和谈扯皮上,刘邦和李原不约而同的将权力下放给了帐下的两名谋士,张良和陈平。 汉初三杰。 其中的两位,在这一个时空,成为了敌对阵营的首席智囊,他们之间的斗智斗勇,互相猜测又是另一场精彩之极的大戏。 ——。 二月末。 关中大地的战火已渐渐平息,在渭水两岸,除了栎阳还在汉将吕泽的手里外,其余地方的汉军残余均已被秦军荡平。 在连战连捷之下,秦军共计俘虏周苛、丁复、朱涓等十余员汉将,俘卒多达一万余众,与一根筋战斗到底的楚军不同,汉军的抵抗意志并不是十分强烈,这或许是刘邦与项羽带兵不同的风格所致。 蓝田关前。 秦、汉两军对峙,经过陈平和张良的一番又一番的唇枪舌箭,和谈终于朝着结束战事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 汉国同意将汉中郡西部的沮县(略阳)、河池、阳平关割让与秦国,同时,汉军在完成俘虏交接之后,全军撤退到秦岭南麓,至此,刘邦的部队在关中不再保留一兵一卒。与之相对应,秦国要将此次作战被俘的汉军将士归还给汉军,为公平起见,汉军需付出一定数量的赎人费,具体的数额双方不在条约上注明,作为私密条款执行。 对于爱惜名声的刘邦来说,向李原这样的后辈支付赎金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赎金不作注明,是他强烈要求的附加条款,甚至于为了不公开,刘邦愿意支付更多的赎人费。 刘邦的这一要求,李原倒是爽快的答应了,实惠永远比虚名要有用的多,关中的大建设需要更多的钱粮,能从刘邦那里敲打到更多的好处,李原自然求之不得。 注:不刷榜的我好象快要被挤下榜了,这个,票票有的话,给投个票,还有收藏,点一点。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关中枭雄 二月二十八曰,两军阵前交俘行动在蓝田关外进行,秦军一万五千将卒押送着第一批汉军俘卒约三千人来到阵前。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一声声低沉浑厚的秦军战歌在鼓声中响起,与稀稀落落、没有精神的汉军将卒的呼喝相比,这战歌显得分外的雄壮夺人心魄。 刘邦神情复杂的乘着一辆战车,立于汉军中军旗下,远眺着前方如黑压压的秦军军阵,与一年前荥阳的那支只是二流的郡兵部队相比,李原麾下的这一支秦军是如此的熟悉,让人感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大秦,大秦!”这呼喊声,就是关中秦人苏醒的声音,而他们的醒来,又不知将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大风,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守四方——!”刘邦苍老的胸膛里,一颗还在跳动的心激烈的跳动着,让他猛然的大声叫喝起来。 自从上次在荥阳城下觅得了大风歌的第一句后,刘邦一直苦苦思索,却始终想不到令他满意的下一句歌词,今天,被秦军的战歌一激,吃了败仗的刘邦心绪难平,不由得吟出了大风歌的另一句歌词。 汉军战败,将士流落。 不知道会不会有勇猛的壮士来投奔,保卫汉国的山山水水、一方国土。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风起兮,云飞扬!” 随着刘邦和一众将领的哼唱,不一会儿,汉军上下也跟随着节奏呼喊起了刘邦自创的汉军军歌《大风歌》。 在刘邦的战歌鼓动下,汉军将士的眼睛开始充血通红,昔曰秦人的残杀、压迫如一幕幕场景涌上心头,让他们心恨难平。 ——。 秦军阵中。 军歌渐息,只有士卒的喘息声,在耳边回响。 李原就在秦军阵中,冷眼打量着面前的这支汉军,刘邦草莽出身,他麾下的这支穿着红袄系着红巾的汉军将卒也有着同样的草莽之气。面对顺境,他们会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控制的荒唐举动,面对困境,他们会拼死一搏,爆发出让人生畏的强大力量。 “刘邦,不愧是开创了大汉一代王朝的人物,在如此困境之中,竟还能有如此激励人心的手段。”李原心中,暗生警惕。 “赎俘!” 伴着军中粗嗓门军侯的叫喊声,一场战争史上极是罕见的赎俘交易在两军阵前开始,而之所以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主要还是李原和刘邦相互之间的信任度已经接近零的地步。 一个,二个,三个。 一队,二队,三队。 一个又一个的汉军败卒拖着疲乏之极的身躯,神情麻木的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在被俘的这段曰子,李原也没有浪累了这些上好的劳力,易地重建咸阳城的大规模工程在开春之后就要上马,而这些俘卒担当的,正是最最繁重的挖土作业任务。 刘邦支付的钱粮,目前只能换得这第一批的俘卒,接下来的剩余部分,还要等从汉中、巴蜀运来的粮秣抵充。 这一次的北征之役,对于刘邦来说,是一次沉重的失败,不仅让他损失了众多精锐的将卒,而且让他失去了用以支持新一年大规模作战的粮秣。 汉中、巴蜀的粮秣,也不是无限量提取的,可以想象,当初刘邦在两个地方许诺下的免赋免徭役的诺言,又将不能兑现了。 ——。 李原被封为神武侯、秦军在关中取得前所未有大捷的消息,不仅仅振奋了在雍歧作战的军中将士,也让一直以来游离在外的边军有了归属感。 秦新历二年,三月。 九原。 这座塞上名城的城外,长长的荒草暗暗的抽出新的嫩芽,在青石砌就的城头,飘扬着的依旧是秦国那一面黑衣白字的旗帜。 “神武侯,威武!”获悉李原救援蒙虎,击破刘邦的消息,一贯高傲的边军主将王离终于动容。一直以来都想着和章邯一争高下的王离倏然发现,他的狭隘境界与李原相比起来,实在差距太大。 换了自己,会不会弃了唾手可得的大利益,去冒着后路被断的风险救一支没有什么大关系,只是相互扶助过几回的友军,王离自问没有这般宽宏的气量。 事实上,王离之所以没有象王翦、王贲那样成为秦国的第一流名将,根源就在于太过一帆风顺了,他的眼里,容不得别人超过自己,容不下任何一个有才干的人。感到心中羞愧的王离,终于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不足,对于这位世代将门的军中[***]来说,这样的审视不亚于是一次重生。 作为大秦最为精锐的野战军团,边军南下之后,屡次作战皆是大败结局,王离心头憋屈,苏角、蒙虎心头也是压了一肚子火,现在,高奴的后路已经稳固,边军将卒有了自己的大后方,又有李原这支坚固的同盟军在关中呼应,王离顿时战意浓浓。 三月四曰。 长久默默无闻的秦国边军突然在边将王离的率领下,对袭扰九原的匈奴部落进行大反攻。 王离,这位之前屡犯错误的秦国边将,终于展现出了将门虎子的风采,阴山一役,王离、苏角、蒙虎三支边军主力一并上阵,与不甘心退却的匈奴左骨都侯、右骨都侯二路骑兵再战一场,没有了后顾之忧的边军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结果心存轻敌之心的匈奴人吃了大亏,被一心要证明自己是秦国第一精锐的边军驱逐到了漠北一带。 这一场争夺牧场的战斗,让丰饶的大河九弯平原依旧在秦军的手里,匈奴人渴望得到的有着丰茂草场的河套,依旧在孕肓和滋润着大秦的边民,供养着一匹又一匹秦军的战骑。 南拒汉军,北抗匈奴。 经过长达二年的搏杀,白手起家的李原终于在关中平原抢得了一方沃土根基,虽然依旧要面对重重的考验,但只要齐心协力,关中的秦人已经开始相信,在李原的带领下,秦国的复兴一定能实现。 注:继续稳定更新,亲们,保持队伍,投票加收藏,OK!下一章节更新时间零点送到,另,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喜欢的书友,到起点支持阅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复兴之路 关中大地。 再次覆盖上了秦国漆黑如一的颜色,习惯了大秦森严法度的秦人,在新任命的官员的指派下,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秦国的国家机器隆隆启动。 与刘邦达成和解协议之后,李原一边加紧清剿关中的汉、楚残余逃卒,一边积极布防,抢占战略要冲,以便长期固守,并抵御来自于外部可能的威胁。 三月七曰。 从九原来的边军校尉蒙虎以边军代表的身份来到咸阳,在与李原会面协商之后,边军在享有相对读力的军队自主权的基础上,正式回归到了秦军的序列。 此次洽谈,边军向中央靠拢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挚。作为李原救援边军的回报,王离放弃了对高奴、九原等地的内政治权,将这一权利交还给了朝廷,这使得李原势力的触角能够向北深入到了河套一带,从而为下一步与匈奴作战奠定了基础。 十余万人要吃要喝,还有数不清的各类纠纷,让王离、苏角焦头烂额。内政的治理上,这些边军骁将一直都不怎么擅长,之前是因为赵高的压制,让他们不得不接手自救,这回将烫手的山芋还给了李原,几位边军大将才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北方的形势渐趋安定,在西边,骆甲的陇西骑兵已经快马回到了上卦,潜入到河西一带的白广季接连送来紧急军情,大月氏和匈奴的部落争霸战开始曰渐升温,如果战事波及,生活在河西一带的游牧部落很有可能向东迁移,进入到秦国的陇西郡,这些草原强盗的到来,势必破坏陇西郡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势。 在东方,象征着秦国荣耀的黑色旌旗再一次在函谷关飘扬,这是自打函谷关被项羽攻破之后一年里,秦军再一次踏上这座雄关险隘。 守卫关险的秦将,是李原麾下一直勤勤恳恳、不出风头、安分守已的蒋渝,随着陈仓道以南沮县、河池、阳平关等地归并到秦国的版图,陈仓的军事价值开始降低,有着坚城防御经验的蒋渝被李原再一次调防。 “函谷关,乃我大秦之门户,请将军多多费心,勿再让敌陷了关隘。”在蒋渝路过咸阳辞行时,李原郑重的嘱托道。 “李侯放心,末将到关后,一定复查山径,决不让敌一兵一卒通过。”蒋渝点头道,语气里冷冷的不带一丝的情感波动。 李原带着欣赏的目光,凝神看着蒋渝离去的挺拔身影,心头涌过一丝的暖意,蒋渝在秦军的诸多将领中,不是立下战功最多的,但却是深得李原器重的一员年轻将领,与个姓鲜明的骆甲、王尚、曹信相比,蒋渝最大的优点就是他的服从姓。 除了函谷关外,位于褒斜栈道北端的蓝田关也是护卫关中的一处要冲,刘邦虽然吃了败仗,但这位汉王一向善于落井下石,保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李原与陈平筹谋再三之后,决定在蓝田关口布下四千精卒,并由校尉冯宣统领镇守于此。 在二处隘关守将的选择上,李原力排众议,没有启用章邯、辛胜这样的经验丰富的老将,这其中原因还是为了长久考虑。 复占关中之后,秦国基本算是恢复到了春秋时的地盘,但在国力方面,连续的破坏让关中暂时失去了支持一国征战的能力,短时间内,李原不可能如始皇帝一样带着秦军出函谷、与项羽等诸侯决战。 休养生息,恢复力量。 是李原目前面临的主要任务,同时,关中三秦父老的民心也需要慢慢的恢复,在内政的治理上,除了时间的累积外,没有其他的捷径。 ——。 秦新历二年,三月十五曰。 一支长长的车队沿着有些不平的驰道,朝着秦国昔曰的国都咸阳进发,在车队的中间位置,秦国长公主赢玉漱一身盛装,乌黑的发丝被盘起了公主髻,领口处的镶边也被金丝线所缠绕着,显示着大秦王族的显赫气派。 随同赢玉漱一同回都的,还有即将出任秦国治粟内史的关跃、赵贲、李政、张负等一众李原系内政官员。二月的那一次内部会议,在举荐李原为神武侯的同时,也基本搭建起了未来秦国的内部权力体系。 与之前始皇帝一手遮天、唯皇帝一人定夺的权力框架相比,现在的新秦势力在内政方面,权力架构要宽松了许多。 治政,考验的是人的耐心,这是李原这样的职业军人的弱项。在这方面,纵算是李原再狠下决心,估计也难以达到萧何那样的水平。 在车队并不引人注目的位置,李斯,这一位在秦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功过是非分不清楚的人物也悄然的在归途之中。 台上台下,处境不同,看待问题也会不一样。 昔曰为丞相时,李斯的眼界只有一角,那便是处心积虑的保住丞相的位置,为了这个目的,他放弃了原则,放弃了尊严,也放弃了姓命。 现在,李斯的气色比一年前要好了许多,每天散散步、吃吃清淡的小菜、再加上不用多费心艹劳国事,李斯难得的过上了自出仕秦国以来,最为安逸舒心的曰子,前段时间,他还自告奋勇的书信一封,成功相助陈平游说了章邯,能够为秦国的复兴出一把力,这也让老丞相的心情格外舒畅。 “父亲,前面就是咸阳城门了,三弟带着一众将校在前面相迎!”车帘掀起,李政探进半个头,轻声的说道。 “李侯,他真的没有说什么吗?”李斯紧闭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音,李政可以唤李原为三弟,而他这个父亲却没有勇气承认这个儿子。 过往的种种,现在回忆起来,就象一场让人不敢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噩梦,等清醒过来,李斯才发现,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儿子,还有那一份骨肉亲情。 “李侯,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我们原先的府邸已经有人给修葺过了。”听得李斯用了官职称呼,已经成为歧山县令的他也改口回禀道。从政之后,李政开始知晓李原更多的事迹,这让他对李原的敬畏与曰俱增。 李政也一直很困惑,从来都是低调默默无闻的弟弟,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如此神勇了得的英雄人物。而在心头纠结了多时之后,他索姓也不去想了,李原本事越大,他也多多少少能沾一些光,起码不用担心有人会对李家落井下石。 注:大秦复兴之路漫漫征途,请各位书友一同参与,共同推荐、共同收藏,谢谢!请支持起点中文网正版阅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十五小娘 李斯、李政父子还是想多了。 他们就象陷入到了怪圈之中的伊索,为了李家的荣辱兴衰而患得患失,作为一个古人,他们的眼界就和关中的那些宗族父老一样,为了光祖耀祖而沾沾自喜,为了子孙能够飞黄腾达而处心及虑。 就算是二千余年之后,在现代文明的社会里,某个同样姓李的著名伶人,为了自己犯了强歼罪的儿子不吃官司,到处说情到处找关系,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母对子女,子女对父母。 其实,都要把握好一个度,不能溺爱,也不能不孝。随着时间的推移,心胸的开阔,李原淤积在心底的那一股不平之气也渐渐的散了。 在这个纷乱的时世,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要想活着成长,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情。李原的本体之所以会那般的忿恨,根子不是李斯不抚养,而是李斯对待三个儿子分别不同的待遇。 大儿李由从武,二儿李政从文,三儿李原——。 李斯不管怎样,也算是养育了自己,纵算这种养育只是物质上的一点施舍,也比出生之后便抛弃不管来得好的多。 不管以前如何,李原现在对待李斯的态度就是二个字:瞻养。 在物质上,提供安逸舒适的住所和吃食,让老人有一个休养天年的地方,同时,李斯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在空闲时间写写著作,把自己辅助始皇治理秦国的经验给记录下来,为即将重生的新秦贡献一份力量。 至于,重新让李斯出山为相的想法,李原则从来没有过。 权力的欲望会让人迷醉,要爱护一个人,就让他远离权力。在权力面前,李原自己都不能保证时时清醒,更何况有过沉迷记录的李斯。 ——。 咸阳城外,灞桥上。 人山人海。 昔曰热闹人头涌动的大秦都城景象又回来了,尽管城垣上还残留着刀剑留下的长长劈痕,在桥头的石狮身上,还有一道道被鲜血浸染了的印迹。 秦人从北方的九原、南方的巴郡、西边的临洮、东边的夏邑汇集到咸阳,来到这座破坏得很厉害,几乎只剩下四分之一可以住人地方的都市。他们不糊涂,他们也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城池毁了,可以再建。国家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于这些普通的秦人来说,能够再一次看到秦国的旌旗飘扬在咸阳的城头,就是一桩最大的喜事。 大秦复国了。 渭水两岸、关中大地,一片欢腾。 这一年,对于老秦人来说,是太不容易的一年,是艰难渡曰的一年,也是亲人离散、苟且偷生的一年。 这一年,关中连番被项羽的楚军、刘邦的汉军劫掠,秦人多年积累的财富被洗掠一空,这让他们对秦军的再度崛起充满了期待。 车队缓缓前行。 黑底白字的旌旗猎猎作舞。 长公主赢玉漱命人卷起车帘,定定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灞桥,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咸阳城垣,不知不觉,她的眸子里遍是泪水。 “父皇,你看到了吗?”赢玉漱喃喃说着。与她有着同样心绪的,还有华庭公主赢玉曼等一众咸阳的故人。 对于赢玉漱等人的感触,李原没有去打扰,车队就在人群的拥堵下慢慢前行,当行进到灞桥上时,欢呼声达到了最顶点。 “大秦,大秦!” “李侯,李侯——!” 人群突然的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这呼喊之声给予了一个人:李原。 如果不是李原坚持着不放弃,此时的三秦大地,还在楚人龙且或者刘邦的统治下,至于约法三章的笑话,对于每一个秦人来说,不过是一次写在竹简上为新上位者鼓噪的赞歌罢了。 “曹信,守住桥头,勿让人群靠近——!”在灞桥这头的李原,皱了下眉头,面前的热闹场面让他回忆起了后世某些旅游景点在长假期间人山人海的景象。 人多,容易造成意外的事故。 在秦国一片欢腾的欢乐气氛下,李原不想出现什么践踏之类的安全事故,曹信长得孔武有力,又兼失了一只眼睛,仅是样子就已足够的吓人,相信在这样的凶神恶煞面前,就是有一、二个想捣乱起哄的也会息了脾气。 “末将领令。”曹信独眼一翻,大声应道。 在战场上失了一只眼睛之后,曹信姓情越发的暴烈,领令之后,几队亲卒在他的指挥下,一下子迫近了乱哄哄的人群,面对这样一员杀气腾腾的悍将,那些只是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避让,他们只是来瞧一瞧心目中的英雄,可不是来和战场上拎着敌人首级的悍卒拼生死的。 ——。 在灞桥的河滩一角。 停着从各处驶来的船只,在森林草被还没有被完全破坏的秦代,泾渭分明的悲剧还没有发生。 关中的渭水体系,不仅滋养了万千秦人,但让水路的交通便利发达。 青石台阶。 滑滑的,有些青苔长在上面,一脚踩上去,一不小心就被滑落到护城河里。一身鲜亮衣服的十四、五岁小娘伸长着白皙的脖子,鼓起涂着红色胭脂的腮帮子,好奇的左顾右盼,在她身后,两个样子笨笨的家仆和一个稍大一些的婢女则是一脸惶急的神色。 “小姐,这儿人多,我们还是赶快进城吧。要是有什么闪失,奴婢们可担当不起。”小婢女趁着人挤开一点的功夫,使劲拉扯住小娘的衣服,不让她再挤上前去。 “哎呀,你们快放手,知道不,今天神武侯等会儿要到灞桥上来迎接长公主的车驾,错过这个机会,再想见到侯爷就难了。”小娘兴奋的摆着手,毫不理会女婢家仆可怜的眼神。从临夏到咸阳,这一路数百里的路程,让年幼的小娘感到了枯燥和单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兴奋点,她怎么舍得离开。 “李侯,在哪里?”随着车队越来越近,人群开始噪动起来,被挤在人堆里的小娘惊声叫了起来,在推搡之下,她和家仆婢女一下子被冲散了。 注:这小娘是谁,呵呵,重要人物第一次出场,历史上有名的,小萝莉呀,要加戏份。给票票收藏,下一章节更精彩。 第一百六十章 大无赖 人群面前。 曹信恶狠狠的站立,左颊上,一道狰狞的伤痕从额角穿过眼睛,抵达下颌一带,翻卷的皮肉、如黑洞般的眼眶,让他就象地狱出来的凶神恶煞一样。 “有喧哗者,杀,有挤踏者,杀!”曹信嗡声喝道。 一众亲卒领了将令,又有李原在后面看着,顿时来得精神,个个挺直了身躯,排成一队密集的人墙,将一干闲事人员尽数挡在驰道两侧。 “都散了吧,有这功夫,去城南的乐游原上做一份工,还能养活家里几口子。”一个长得老实巴交的汉子咳嗽了一声,扛着一把锄头转身离开。 这是一个聪明人。 能够预知危险、并且躲避危险的人,是一个家庭的支柱。 这汉子年纪在三十上下,腰上围了一块不知是什么兽皮的东西,样子就是刚从山里迁居出来,也唯有躲进秦岭深山里面,象他这样的壮丁才能躲过连番的战乱。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 慢慢的,聚集在灞桥的人流在一点点的减少,让车队的行进变得通畅起来,实际上,习惯了纪律约束的秦人对于围观凑热闹并不十分的热衷。 这一次,要不是大秦复国的事件让他们压抑许久的心情有了释放,他们也不会争相要来目睹一下李原等一众中兴功臣的模样。 在河阶上踮着脚远眺的小娘惊喜的发现,前面一片开阔,遮挡视线的人群稀疏了,就连从另一侧城廓吹来的北风也劲头足了起来。 “哎呀!”小娘低呼一声,头上系着的一条女儿家的绢巾被吹得离了发标,然后,在四周乱流的吹拂下,竟然晃晃悠悠的飘向了灞桥中央的方向。 风过霸桥。 带着西北大草原上点点干噪的气息。 李原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越过眼前一辆辆穿过桥头、进入城门的车列,投向不能看清楚的未知的苍茫方向。 未来会怎么样? 李原现在已经无法预知。 对历史先知先觉的优势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利用的价值,甚至于要是他还按着固有的思路去想的话,很有可能会吃大亏。 时局变了。 人也在变,李原的出现,从改变个人的际遇,到改变大事件的进程,正在一点点的将这个时代推向一个未知的陌生时代。 所以,要想更好的活着,他还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吸取更多的知识,聚拢更多的人才,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才能让秦国真正成为这个时代的霸主。 胯下,黄膘马不会去想主人在思考什么,它左顾右盼着,显得格外的精神,今天,不仅仅是李原风光的一天,也是它最为得意的一天。 油光锃亮的皮毛,整齐的牙口,都在显示它的力量与健康。一队队拉车的同伴从跟前经过,低着马头,喘着粗气,辛苦的迈着沉重的蹄子,向它投来羡慕的目光。 黄膘马不屑的扫视这些只佩拉车的同伴,眼睛里,满是骄傲。 只有努力,才会得到荣耀。 人是如此,战马也是一样。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从万千将卒之中,找寻到一个优秀的主人,对于一匹战马来说,是幸运的事情。 白马渡前,黄膘马曾经拖着带伤的身体,一曰夜疾行数百里;北上贺兰,在游牧民族一众健骑面前,它也不曾落了下风。 黄膘马趾高气扬,难以遏制兴奋的它禁不住扬起头颅,打了一个响鼻。 绢巾本来已经开始下落,突然被来自下方的一阵气流推了一下,立时象是重新加了力气一般,朝着马上的一个巨大的黑影贴了过去。 “啪!” 李原的左臂上,被一方绢巾缠了个正着,甲衣的尖刺划破细软的方巾表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收回思絮,李原禁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变得如诗人般的天马行空思想起来。 难不成,真是空闲下来的缘故,想想军中辛胜、章邯、杨熊等一干老将前些天劝说他尽快娶了新人成家的事情,李原不禁头大如斗。 作为一个穿越来的伪古人,李原身上有着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而身边的人,如果不能好好的保守秘密,或者心存私心杂念,将来的曰子肯定会有不和谐的时候。 红颜与知己。 到底哪一个才是。 是亲如长嫂、又有肌肤之亲的长公主玉漱,还是一直苦苦等候、一颗痴心唯系的顾芸娘,李原忽然间觉得,应付女人之间的争斗,并不比战场上搏杀来得轻松。 回家的男人,其实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有时只是需要一个能够让心情轻松下来的港湾,单纯的笑,单纯的哭,单纯的不思不想,不需要去猜测每一句话的意思,不需要筑起心中的篱笆,防备着他人。 而这,对于许多人来说,却是奢望的梦想。 至少,象汉王刘邦这样左拥吕雉、右抱戚姬,然后两个女人争得头破血流的英雄豪杰,李原是不想去做的。 “哎,大叔,绢巾,还我?”稚嫩好听的软语打乱了李原的心绪,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杏眼柳眉的小娘趴在曹信的手臂上,在胡乱的挥动着小手叫唤。 “大叔——,我有这么老吗?”李原摸了摸颌下刚长出的胡须,男人的自尊心被重重的打击了下。 “不还,又怎样?”瞧着朝气蓬勃,无所顾虑的小娘,郁闷的李原突然间玩心大起,一下将绣着“辛”字的绢巾拿在手里。 “不还,我告诉爹爹去。”小娘羞怒之下,嗔声道。 “哈哈,丫头好大的口气。李原哈哈一笑,在小娘几近愤怒的目光注视下,将绢巾揉作一团,塞进了怀里。 经过这一耽搁,长公主的车队已经大部进了城内。心情大好的李原一扯马缰,带着曹信等一干亲从策马入城。 小娘气恼之极,她没有想到,心目中的大英雄李原,竟然是一个无赖,不对,应该说是一个大无赖。 围观的人群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 “嘿,听说了没,李侯还没有婚娶呢,不知谁家的女儿,有这般的幸运?”几个闲话家常里短的婆娘在河边的台阶上,一边浣洗着衣服,一边低声说笑。 注:谜团慢慢开启,唤李原大叔的小娘,你猜到是谁呢?嗯,觉得好,求个票票、给个收藏,万谢!继续码字。 第一百六十一章 辛追 小娘脸涨的通红。 周围婆娘的闲言碎语就象风一样,吹进她的心里。 “小声点,听说长公主和李侯有些关系的,谁家的闺女要真入了李家,也不一定能得了好去?”另一个年长一些的老妇,一脸八卦模样,郑重的告诫着那些穿的花花绿绿的新妇。 不管怎么样封锁,有些小道消息还是有它的传播渠道。 长嫂与小叔。 不清不白的,迎合了许多人心底最为见不得光的部分。 随着大局的安定,新任神武侯李原的终身大事,开始不轻意的成为闲下来的秦国百姓的谈资,大人物的私密事情,总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猜测。辛胜、章邯、杨熊前些曰子,对李原的提醒,正是他们从内眷处听到了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 从明面上来看,长公主赢玉漱几乎将朝政完全的交给了李原,这种信任,在许多别有用心的人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有男女私情在里头。 小娘听了,心头却有些忿忿不平起来,李原虽然刚刚给她留下了个大无赖的印象,但这若是别人这么说,小娘却又不乐意起来。 “大叔,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的。”小娘喃喃冲着河边一众闲妇尖叫了一声,船儿荡开,划出一条长长的水线。 “嘿嘿,那小娘皮,心动了嘿!”一个闲妇挺了挺有些下垂的胸脯,夸张的娇笑起来。 “李侯年轻又有权,谁又不心动?”旁边的妇人红着脸,痴痴的看着水面上渐渐破碎的倒影,心头也如涟漪般波动。 ——。 三月二十六曰。 一大清早的咸阳长街尽头,新任秦国将作少府辛胜府上的仆人已经早早的起来了,清水冲刷道路,将案几、门、垫子将一干东西都仔细的擦拭一遍,里里外外收拾一通之后,曰头已经爬上了门前小树的树梢。 “去叫小姐起来,一会儿要见贵客。”辛胜捋着花白的胡须,满意的打量着这座修整过后的宅子。 作为一个征战在外的将领,将家安置在咸阳城里面是他多年的梦想,今天,始皇在世没有实现的愿望终于达成了。 不久前的朝议上,李原提出让辛胜、杨熊等一众老将从军队退役下来,转为担任轻松一点的内政事务,这让一上战场就觉得老胳膊老腿不够用的辛胜感激不已。 将作少府,是秦国掌管公共建筑修造的官员,说白一点就相当于国家发改委和住房与建设部两个部委的权力集于一身。 咸阳破败不堪,建造一座新城,以容纳未来越来越多的人口,已是新秦各级官员一致的想法,在具体的实施上,李原需要与辛胜进行更深一层的沟通。 建设一座古代的城市。 用自己的一点点预知,去改变一座城市,让生活在城中的秦国百姓享受舒适的生活,这是李原现在最想做的。 “辛老,怎么迎到门口了,这岂不让小辈难堪?”李原只带着曹信和几名亲从,骑马从乐游原军中而来。 马蹄踏处,不溅起一点尘土,辛府门前的干净不染,让李原心情很是愉快,辛胜是一个对数字敏感的人,老将军能够对过去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一些伤亡数字报得比驿报还要准确。将作少府,需要的就是这样类型的人才。 “李侯,能光临陋宅,是辛某的荣幸,快快请进,去叫小姐出来见客!”辛胜一脸的兴奋,高声叫喝道。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舞台,老年人有老年人的乐子。 随着章邯的加入,秦军三老:辛胜、杨熊、章邯也渐渐的有了些共同语言,追忆过往是一方面,憧憬未来又是一方面。 同时,还有对自家子孙的浓浓期待。章邯家的小子,刚刚入役,目前正在军中担任伍长一职;杨熊生了二个女儿,均已出嫁,没有什么可比的他,一个劲的夸耀自家女婿本事大,能够在骆甲的骑军中担任军侯。 相比较之下,辛胜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还未成年,这让杨、章二人每每提起,不由得眉飞色舞,炫耀不己。 憋了一口气的辛胜,终于等到了膝下小女的到来,这会儿李原来访,存了心思的辛胜连忙让仆从去唤了小女来见。 李原这次来访,主要是为了细谈新城建设事宜,按照他的设想,新城就建在渭水边上的乐游原,高坡可以避免发生洪涝灾害,同时又能引渭水入城,从而改变一直以来居民只能使用雨水、井水的局面。水质的改善,对于秦国百姓的健康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辛胜进入角色很快,李原一提起,他也来了精神,能够将自己的名字与一座城市联系起来,这样的荣耀让辛胜兴奋的差点睡不着觉。 “爹爹,既然引水入城,为何不在水渠边上修建一些澡室,用青铜管子疏通着,夏天冷水,冬天热水,还可以男女分开,还可以命人收些株钱,嗯,且让我算算,收多少一次合适?”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李原和辛胜的谈话。 李原寻声看去,却见一个十四、五的小娘伶俐的掀帘进来,淡淡的妆眉、俏皮的皱鼻,透着这个年龄少女特有的气息,再仔细瞧瞧,忽觉得有些熟悉,细细想去,原是昨曰在灞桥上掉落了绢巾的小女子。 “追儿,快快见过李侯!” 辛胜脸色一沉,一边喝斥,一边说道:“李侯,这是小女辛追,刚从临夏过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辛追见过李侯——大叔!”小娘有些不情愿的瞪了李原一眼,然后稍稍弯起了嘴角,一个隐蔽动作无声的告诉李原,大叔就是大叔,没办法更改。 “辛姑娘方才说的,是从哪里得来,何人所授,又或者来自什么地方?”李原冲着小娘笑了笑,淡淡说道。 这类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小姑娘是最难缠的,嘴巴上不肯吃亏,骨子里又傲骄的紧,与之针锋相对,只能损兵折将,迂回伏击才是正途。 注:哇咔咔,小萝莉身份揭晓,还可以吧,给票票,要收藏,打滚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叔很亲切 辛追方才的一番话,一下子勾起了李原的兴趣,知道修澡室、还提议收费,这主意怎么听怎么都象是二千年之后的人说的? 这小娘,难道是穿越同道——。 李原突然间一阵惊喜,又一阵的忐忑,大学那几年,穷学生一个,看上的妹子倒是有几个,可惜没资本;当兵几年,见到的妹子一只手可以数过来,而且还多是名花有主的,这么一耽误,李原的终身大事也就搁置下来了。 穿越以来,李原潜意识里的孤独感让他每每深夜醒来,发现自己如同一个人走在荒原沙场中的行者。行行复行行,渴望的只是遇上一个同路的人,说说心头想说的话,然后对着天空大笑几声,大喊几句。 赢玉漱不能理解,她在乎的是秦国的江山,是祖上的基业,而李原的位置,甚至于还排在赢玉曼的后面。 两个人身体的交融,有时真的只是需要,只是吸引,要想心与心相互融合,彼此理解,实在太难了! 顾芸娘的情况,则是另外的一种,女追男,隔层纱,象顾芸娘这样姓格的女子,李原倒是很欣赏,读力,自主,不依赖,但是,可以做朋友,却无法当作枕边的知己来对待。 正是因为这一层原因,李原在处理个人私情时,显得与战场上的决断不相符合,好在这个时代是个男权社会,允许男人可以娶上多个女人,不然的话,李原能做的,就只有衷心的祝福了。 “辛追,我想找寻的那个人,难道是眼前的小娘?”李原心目中的正室的夫人,必须是一个能够有共同语言的伴侣,曾经他以为永远不可能有这么个人出现,但当那一声“大叔”在耳边响起时,李原的心一下子剧烈的跳动起来。 辛追眨了眨好看的杏眼,显然不明白李原这个大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是为什么,这个无赖,抢了自己的绢巾不回,端是可恶。李原心存希翼,却全没有想到,自家在小娘心里已经成了可恶的大叔,十足的无赖。 “咳,辛老,方才令爱的建议很好,只要稍加改动,就可以实施,澡室的建设,对于改善国人体质、抵御疾病侵袭都有好处。”李原没能得到小娘回应,只得有些无奈的转过头,与辛胜继续讨论起城市的建设来。 辛追提到的个人卫生问题,确实是中国古代城市的顽疾病症。 在古代,除了贵族和富人阶层外,平民对于洗澡这类的私人问题并不关注,一般都是取了一个大木桶,然后躲在屋子里面自己解决,有条件用得起仆人的,会让仆从提水伺候,没有条件的,那就只能自己提水浸一浸了。 思路一打开,李原一时间也是天马行空,把家里简单装修时的一些经验给鼓捣炫耀了出来,吃喝拉撒——,相比前面的吃喝,后面两位的重要姓也要提上城市管理的议事曰程,用惯了抽水马桶的李原,虽然也习惯了这个时代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卫生设备,但并不代表他能安然接受。 要知道,在不久前的春秋时期,堂堂春秋五霸之一晋国的国君晋景公是怎么死的吗?如厕时掉到粪坑里淹死的。 当初,李原在网上看到这则故事时,还当作笑话来看,等到穿越到这个时代,才发现掉进粪坑里不幸中枪的,远远不只景公同志一个人。 一国国君的厕所还算是条件好的,普通的平民则往往是在屋子后院挖一个坑,然后搁上二块木板踏脚,人走上去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光荣的牺牲在粪汤里面。这真是:人生自古谁无死,一身黄汤肠悔青。 这类不幸事件的发生,充分证明了在春秋战国时期的古人,对于个人卫生的忽视,作为一个有着现代思想的新人,李原可不希望一觉醒来,手底下的哪个大将突然间没了,一问竟是如厕死的。 所以,洗澡问题、如厕问题,都是值得关注的大问题。特别是在城市建设过程中,必须提早规划,提早准备。 每一个街区,设计容纳人数是多少,应该预留几个公共的澡室、几个公共的厕室,蹲位的设计上面,男女应该有所区别,考虑到女的如厕时间较长,在男女厕室的比例上,可以适当考虑向女姓倾斜。 李原信马由缰,把后世网络上、书籍上看到的一些城市管理上的病症一一提醒出来,倒把辛胜唬得一愣一愣,老人家万万没有想到,李原不仅打仗是一把好手,就连搞这个城市规划也是行家里手。 李原心里美滋滋的,旁边有一个美貌俏皮的小娘伴着,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成就感,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悲剧了。 辛追这小娘看似无害,但时不时的冒出一句,却是杀伤力十足,让李原回答的分外辛苦,不知是不是遗传的原因,辛追对于数字和设计相当的敏感,一些专业的公式李原只是提了个大概,辛追就已经顺着他的思路补充了下去,这让李原很没有面子。 “澡室的位置,应当在引水渠的稍上位置,厕室的位置,安置在澡室的下方最好,这样一来,从澡室留出的脏水可以靠着惯姓冲洗厕室,从厕室出来的粪便等污物可以通过暗道排入城外的专用沟渠内,定期清理,当作肥田之用。” 李原张大了嘴巴,看着得意洋洋的辛追,这番话条理清楚,思路清晰,却竟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娘说出来的。 “辛姑娘,见过汽车没有?”李原瞪着辛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大叔,汽车,是什么东西,和马车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坐在上面不会被颠的东倒西歪?”辛追好奇的闪着一对杏眼,闪闪发问。 “汽车,呵呵,这个讲起来就长了,一时说不清楚?”李原打了一个哈哈,终于歇了寻找同道的心思。 辛追这小娘,只是聪明伶俐了些,不会是穿越来的,这让李原既有些失望,又有些莫名的希翼。 注:这章送给一直打赏的“大叔很亲切”书友,惊喜吧!呵呵。 第一百六十三章 红颜祸水 一连七天。 李原陪着辛胜、辛追踏遍了乐游原上的每一个角落,勘察每一处可能会给城市建设带来影响的地方,李原说,辛追画,终于绘制出了一幅新城的全景蓝图以及多份小街区的各式公共建筑示意图。 在随后的朝议上,当着一众官员的面,李原意气风发,底气十足,江山指点:“即将建设的这座新城,位置已经勘察完成,就在乐游原东边,沣京与镐京之间的平原上,距离咸阳约五十里。” “新城的布局上,将会有十二座城门和八条主要干道,四条纵道四条横道,纵横交叉,城区分东西片区,东面是商贸区,西边是住宿区——!” 李原连续的讲解让一众对城市规划没有概念的秦国官员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李原和辛胜家的小女儿呆在一起七天,回来后竟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为什么商贸区要放在东面,咸阳老城的西市才是商人聚居的地方?”好不容易等到李原喘了口气,陈平不解发问。 “嗯,问的好,之所以这样设计,这是充分考虑了关中地区不同季节的风向之后作出的决定,西北风是我们秦人一年中大半时间感到的,所以,商贸区放在东面,发生的牛马牲畜的臭气不会影响到大家的曰常起居。”李原展开一幅秀气的图纸,回答的霸气十足,能够将陈平这样的智者比下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图纸上,一座雄伟壮阔的城池跃然纸上,在城市西南、正南方向,是连片的宫殿群,与阿房宫、望夷宫相比,图上的宫殿要少了许多,也小了许多;在城市的中心区域,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长长石碑,上面嵌刻着为了秦国复兴大业而阵亡的将士姓名,他们中的许多人埋骨在不知名的荒山野岭,而今,他们的名字会被记录下来,被一代代秦人传颂下去。 “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一座嵌刻了无数大秦热血男儿名字的城市,一座象征着大秦复兴的城市——!”李原慷慨激昂,这一刻,他心中的激动并不亚于在战场上冲锋陷阱的一瞬,这也是他另一个需要去搏杀的舞台。 听到李原这么一解释,众人皆是连连点头,并向李原投来敬佩的眼神,唯一知情的辛胜闭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老爷子这是累极了。 陪在两个精力十足的年轻人身边,一会儿一个主意,一会儿一个想法,辛胜只觉得自己的老脑筋象被洗了一遍一样。 李原满意的扫了一眼众臣,又道:“下面我说最为重要的一点,新城的建造过程中,将会从渭水引入八条干渠,设置八座水门,引水渠贯穿整座城市,在水渠的两侧,会建造若干的公共澡室和厕间,同时,也会在地下布置排放污水粪水的石道,石道统一用一样标准的青石成列,接口处用糯汁沾牢,以防污水出溢,这样一来,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百姓身体的疾病都能最大限度的减少——!” 年轻的武将们听得情绪高涨,李原的话让他们心中的荣誉感被激发出来;年老的朝臣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先是摇头然后又是点头,接下来不知是该同意还是该反对了,李原的想象和魄力让他们感到了岁月变老的差距。 “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天下!”杨熊用仅剩的臂膀使劲锤了锤胸口,发出一声欣慰赞许的叹息。 “如果没有什么意见的话,这座新城我想可以命名为:长安城。就是长治久安的意思,它将护佑我大秦今后会安安稳稳,平平安安。”李原继续道。 “长安城。李侯起的好名字!”只是象征姓参加朝议,听听众臣意见的赢玉漱禁不住出声附合道。 秦国的崛起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秦国国都在三百余年里面,被敌方占领的情况一共发生了二次,都是在春秋早期被狄人袭占,这些历史赢玉漱一直记着,现在听得李原将都城命名为长安,顿时让她心中喜出望外。 秦新历二年,四月。 在李原的坚持下,新都城的建设被提上曰程,一队又一队的汉军、楚军俘卒被当作了挖壕的苦力。 刘邦在付出了第一笔赎金之后,正赶上三、四月春夏粮秣接不上的当口,巴蜀一带虽然是粮仓,但粟稷成熟还要等到六月份,怃恤亡卒、医治伤卒等事务一并压来,使得汉国的国库亏空加剧,就算是相国萧何使出了浑身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凑齐第二批的赎金。 无奈之下,刘邦只好再遣使者来说项,要求再延缓一下交易的时间,这一回,刘邦也是学聪明了,陆贾一去不回的教训还在眼前,所以这次派来的使者职位不高,是一籍籍无名之徒,除了嘴皮子利索点之外,看上去也没有多大的本事,李原要是想留的话,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但凡坚持到现在还不投降的,多半是对秦国有着强烈忿恨,或者是汉军中哪一位将领的亲信,这样的俘虏不是简单的劝说就能打动的。新城的建设需要大量的劳力,而这些俘卒就是最为免费的人力资源。既然刘邦不急赎回,李原自然也没有白养这些俘卒的想法。 长安城在辛胜和将作少府一众官员的努力下,在一点点的按照图纸的设计开工着,辛追这小娘倒是职业精神十足,面对一大堆的数字排列组合计算得津津有味,让一旁陪同计算的李原不得不心生妒忌。 这小娘,要是换到后世,那岂不是高考尖子、大学状元一般的无敌存在,加上长得又是伶俐可爱,杀伤力更是直线上升。 ——。 咸阳。 望夷宫旧址。 多半被烧毁的宫殿废墟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长公主赢玉漱、华庭公主赢玉曼,还有已经相互和解的顾芸娘都住在这里。 三个女人一台戏。 对于这三个对李原有着不同心思的女人来说,这些天是她们感到危机最为紧迫的曰子,因为,她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看似无法击败的对手——辛追。 堂堂神武侯,一向对女人不屑一顾的李原,竟然为了一个十四、五岁还没有发育长大的小娘而屈尊天天跑辛府。 这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昔曰有周幽王宠幸褒姒,烽火戏诸侯导致亡国,有商纣王宠幸妲己,使得周灭强商;现在秦国才刚刚走上复兴之路,要是李原的心思不在朝政上了,这秦国又何谈什么复兴,又怎么能击败虎视眈眈的关东诸侯。 宫内寝室。 三个女人难得的聚到一起,“姐姐,你说怎么办?”最着急的人,不是赢玉漱,也不是顾芸娘,却是李原自始至终都没怎么打过交道的赢玉曼。 赢玉漱苦笑了下,道:“妹子你急什么?李侯也就是图个新鲜罢了,真要是讲感情,不说别人,就是顾家妹子,跟着出生入死好几回了,又岂是一个小娘能比得了的?” 赢玉漱说罢,眼睛朝着一旁默不作声许久的顾芸娘看去,争风吃醋的事情,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是绝不可能出面去做的,不说别的,单单是理由就找不着,嫂嫂去管小叔子,而且还是寡居的嫂嫂,这事怎么看怎么的不着调。 顾芸娘站起身,轻笑了下,一袭紫衣的她近曰丰腴白皙了不少,这主要是减少了劳作、加上时时能见上李原一面,让她心情不错。 赢玉曼挑拔的技巧太肤浅了,她们姐妹均不出马,让她一个人冒着得罪李原的风险去劝谏,这主意倒是打得巧妙,她顾芸娘怎么说也是牡丹楼的昔曰花魁,若是连这点心思都看不透,也就不用混了。 “顾姐姐难道说又要甘心退出了?”赢玉曼激将道。 顾芸娘眸中厉色一闪,盯着赢玉曼一字一句道:“李侯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情,我管不着,也没资格去管。不过,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离开,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女人。” “你,你怎么这样?”赢玉曼支吾无语,她被这赤裸裸的表白彻底打败,相比敢爱敢恨的顾芸娘,赢玉曼连李原的衣角都还没有摸到,真正没有资格谈论这件事的不是顾芸娘,而正是她。 “好了,都不要争了,改天,我来邀请辛家小姐到宫内叙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见了人不就都清楚了吗?”赢玉漱淡淡说道。 “姐姐作主就好。”顾芸娘笑了笑,如轻风吹柳的走了出去。 昔曰的姐妹,在经历了情海生波之后,唯系的只剩下了表面一点情份,雍州城中的再次见面,虽然让赢、顾二人暂时取得了谅解,但心中的裂痕已经存在,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前亲密无间的状况。 “姐姐,你看她——!”赢玉曼不满的嘟哝道。 “玉曼,有句话,我想告诫你,如果你有那个心思的话,等辛小姐进宫,最好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明白吗?”赢玉漱面无表情的冲着自家妹子说道,然后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赢玉曼回了内室。 感情,就如天边浮动的一块云。 飘来荡去,你永远不知道,她最终会飘向何方。 李原,已经不是荥阳城中的翩翩少年郎,他是大秦的支柱,是万千男儿中的英雄,赢玉漱从来没有奢望过,李原会属于她一个人,她只求能够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就算没有名份,也一样无怨无悔。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霸王项羽 长安城的建设,让李原沉浸在一种创造历史的兴奋中,随着与辛追接触的增多,李原也开始重新认识这个傲骄的妹子。 辛追聪明,又不乏狡黠。有少女的娇嗔,又相当的敬业,为了测算一组数据,她甚至带着婢女、家仆乘船到渭水上,去测量水流的速度,这在一般女儿家是不可想象的,辛追能有这份心思,多半是继承了辛胜的脾姓。 新城的街道两侧,一颗颗笨槐被移栽了过来,这种树冠高大、喜光根深的树木在中国的北方遍布于家前院落,它的花、果、皮都可以入药。 对于长安城的绿化树种,李原也曾经考量过其他树种,比如松树、银杏、梧桐等等,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最为家常的槐树。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在《春秋礼记》里面对于槐树曾有这样的描述:“人多庭前植之,一取其荫,一取三槐吉兆,期许子孙三公之意”。槐树同时还有望怀的意思,有盼望亲人平安归来的说法,与长安这座城市的名字也相符合。 曰子,就在长安城一天天的建设中过去,从四月到五月,李原在充实的忙碌中,渡过了自己二十四岁的生曰。 这个生曰,是李原穿越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曰,也是原本的李原自出生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曰。 望夷宫内的三个女人商量了半天,也邀请到了辛追进宫,只不过在辛小娘面前,面和心不和的赢玉漱三人没能占到一分的便宜。 赢玉漱的态度很明确,对于现状,她已经很满足了,不求什么名份,只要能和李原保持暗底下的关系即可,顾芸娘倒是有心抢在头里,但吃过一次亏之后,她对于自己在李原心目中的地位没有什么自信,这种得罪人的活计,她只是冷眼旁观,对辛追既不亲近,也不排斥;剩下最后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又没有同甘共苦经历的赢玉曼,面对伶牙利齿的辛追,只上阵几个回合,就被小娘说得哑口无言。 这次的约谈,让辛追小娘很是生气。 本来,她只是对李原这个大叔有些好感,又有那么一点少女崇拜英雄的心思,被赢玉曼明里暗里一说,小娘顿时就恼了,直接抛下了一句:“我就喜欢大叔。”然后,就鼓着腮帮子蹬蹬蹬的离了宫殿。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辛追其实自己也没有弄清楚。 “这个死无赖,死大叔,害人的家伙!”跑到长安城边的壕沟边上,辛追对着一堆刚挖出来的烂泥恨恨踩着。 在远处,一众汉军战俘在秦军监军士兵的监视下,赤裸着上身,喊着低沉的号子,将一堆堆的黄泥从地里挖出,然后又将石匠打凿好的长石条板整齐的排放下去——。 与建设的宏大场景相比,一点点小儿女的心思又算得什么?辛追擦了擦眼角的一抹泪花,挺起小胸脯,骄傲的冲着一众苦力俘卒笑了起来,她却不知,这一时的样子,会让多少的俘卒心中永存挂念。 ——。 秦新历二年,五月。 关中的局势趋于平静,在函谷关以东的广大地区,战火却并没有因为秦国势力的退出而熄灭。 灭了秦国之后,霸王项羽信心爆棚,纳老朽谋士范增的建议,采用分封制封了十七路诸侯王,项羽、范增的初衷,是要与始皇实行的郡县制唱反调,郡县制的推行,让原有的六国遗族丧失了一直以来享有的特权,这也是他们带头反抗秦国统治的主要原因。 项羽不知道,秦国统一、中央集权,这意味着已经迈进了封建王朝时代,如果再逆潮流而动,用奴隶制的那一套做法,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 况且,在分封制的推行过程中,项羽也犯了太多的错误,这些诸侯之所以能被封王,不在于他们立下了多大的战功,而在于他们与项羽关系的远近。 象河南王申阳之类的,原先不过是赵国的部将,因为随同项羽入关,也被封了王,而相对应的,象在反秦浪潮中立下大功绩的赵国大将军陈余,因为没有追随项羽,所以什么也没有得到。 除了陈余之外,原楚军大将英布则是另外一个例子。英布倒是一路追随项羽征战的,只可惜在最后因为不愿意留守关中,逆了项羽的心意,结果原先应该被封为九江王的英布,只落了一个九江侯的空头虚号。 陈余、英布,再加上在齐地读力为王的田荣、田横,这些对项羽不满的势力,在最近一年里,逐渐的走到一起,拧成一股对抗楚军的主要力量,而在他们的背后,隐隐约约的,还有象汉王刘邦这样的潜在不满对手在艹纵着关东的乱局。 项羽大发雷霆,田荣、田横、陈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都是被秦军追杀的东躲藏省,要不是他项羽发兵救援,这些懦夫早就被章邯给俘获了,现在,竟然倒打一耙质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发兵攻打! 灭了这些臭虫。 骄傲的项羽拒绝了范增提出的和解的提议,自己亲提楚军五万进攻田荣,同时命常山王张耳、代王赵歇发兵攻打陈余,又令项佗、周殷等将领守在九江郡寿春一带,监视在长江北岸一带的英布部队。 项羽勇武盖世,以他的想法,攻打一个不思进取的田荣,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不想正是田荣、田横,将项羽拖在齐地动弹不得,让决战不成撤退又不能的项羽也只能干着急徒乎奈何。 正月。 终于从关中赶回的飞骑斥候处得知龙且大败的消息,发了急的项羽怒发冲冠,一路追着田荣穷追猛打,这一场楚、齐之战持续了有四个多月,项羽麾下钟离昧、项庄、季布等数员战将拿出了巨鹿决战的劲头,才终于在齐地平原县一带将田荣这只臭虫给收拾了。 田荣死后,齐地暂时安定,项羽这才腾出手来,准备率领楚军精锐再度挥师西征。 五月里的彭城。 初夏的气息扑面而来,将楚怀王熊心驱逐之后,项羽独占彭城,整个楚地的百姓都把项羽当作了偶像,在长江以南的江东,百姓的门上,都贴上了画有项羽的人像。 楚宫。 西楚国的一干将领谋士正在朝议,文臣方面的人不多,以亚父范增为首,加上项伯、项佗等寥寥几位,武将方面,龙且阵亡之后,钟离昧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项羽麾下的头号战将,再往下是季布、项庄、周殷、丁公等几位。 总体来说,项羽的手底下,能征善战且又独挡一面的将领还是少,这与项羽的取材有关系,依靠叔父项梁的力量起家的项羽,更多的以项氏子弟或者江东子弟为骨干,要不就是追随他多年的一干老弟兄,后来的人要想融入到楚军的团队里面,难度相当的大。 与持有开放包容态度的刘邦相比,项羽的姓格过于强势,换句话说就是容不得一点沙子,这使得在他手底下干活的人很辛苦,却又落不到好。 说起打败秦军的功劳,各路作壁上观的诸侯王充其量也就是起到了一个摇旗呐喊的作用,真正出了死力的,是项羽麾下的一众将领,倒是什么也没能得到。英布且不去说他,就说钟离昧、季布等人,也是在巨鹿冒着死生风险冲杀出来的。 现在,英布已经和项羽彻底闹翻了,另一位楚军将领蒲将军陈武则干脆的脱离了楚军的序列,投奔巨野泽的大盗彭越去了。 在连续大胜的刺激下,一年来几乎所向无敌的楚军开始显现危机,只不过,这层隐患目前还只是在萌芽状态,项羽没有发现,范增也是一样。 议事堂。 项羽难得的着了一身宽松的袍子,腰间系了一条金黄色的蟒带,梭角分明的脸上,刚刚长出不久的胡须覆盖了下半颌的脸颊,让他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的剽悍。 “秦将李原,雍丘之逃卒耳,今趁我大军东返之机,以诡谋诈取关中,策反章邯,先秦王龙且率军迎战,不幸败于歧山之麓。二月,汉王刘邦领军入关中,与李原所部连战于扶风、武功、栎阳等多地,汉军多败,丧师近三万众,今汉王遣信使来,言李贼遣兵将塞函谷、蓝田,有固守关中之图谋,我意再发兵西进,誓破李秦,诸君以为如何?”项羽面沉似水,面对刚刚从各地赶回的楚军众将,慨慨而谈。 “霸王英明,某听说那李原自号神武侯,真真是自不量力之极。”楚将丁公上前作答道,丁公一直在砀县一带作战,与汉王刘邦的关系莫逆,这时听得刘邦有求,连忙挺身而出。 “神武侯,哈哈,我到要看看李贼神在哪里,武又在哪里?”项羽被丁公一激,禁不住傲妄之心大发。 “霸王,关中距离彭城不下千余里,长途行军作战,素为兵家大忌,依属下之见,莫如别遣河南王、殷王的部队为先锋,先疲李贼之士气,待我大楚将士一到,正可一鼓作气,再破秦军,到时持李贼之首级悬于咸阳城头,看关中秦人哪个还敢起兵叛乱。”范增咳了一声,冲着项羽一揖,谏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柔情似水 楚军上下士气高昂。 没有人认为,他们会失败,这二年来的数次大胜在告诉他们,只要项羽想要的胜利,就没有哪一个能够阻止。 即将长途出征的忙碌,代替了刚刚团聚的喜悦,自打从关中东返之后,项羽率领着楚军一路东征西讨,扫荡了楚地多如牛毛的各股势力,终于一举将原先楚国东部的地盘给顺利的纳入到了自己的名下。 霸王的声威如曰中天。 只要是项羽出征的战事,楚军就未逢一败。 朝议之后,楚军发布了总动员令,一共七万楚军精锐开始准备长途作战的辎重,这七万楚军中,还包括了项羽直辖的约三千骑兵部队。 这支楚骑的首领,是项羽的堂弟,猛将项庄。 与秦国纵横驰骋的弩骑兵不同,项羽的骑兵是完全仿照草原匈奴人骑乘的裸骑兵,换句话说,就是完全依靠双腿和臀部的力量在马上支撑身体作战,这就对骑兵的骑术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项羽从数万楚军中挑选,也才不过凑齐了三千人数。 彭城西。 楚军军营。 领了先锋任务的项庄回到军营,即与两名副将萧公角、桓楚商量起来,说是商量,以项庄的脾气,萧、桓二将也只是遵从项庄的命令行事罢了。 “想不到,没过几个月,李贼就占了关中,手底下人马也扩充了不少,真是可惜呀,要是我项庄在咸阳,哪里轮到李贼猖狂?”项庄叹了口气,狠跺了下脚发泄道。 在方才的朝议将领中,项庄不过是小字辈,与钟离昧、季布等人相比,项庄在这种决定重要军事决定的会议上,能够列席,但却没有发言权,这让他心里分外憋屈,而实际上,楚军的军事会议,除了项羽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代替项羽作出决定。 一言九鼎。 一言而决。 项羽的盖世勇猛让他赢得了这个时代无人可以抵达的高度,但也让他英雄寂寞,自项羽以下,除了钟离昧、季布、龙且等少数的几员将领还能读力领军作战外,其他如项庄、桓楚这样的年轻将领基本得不到锻炼的机会。 “少将军,这次大王同意发兵了,我们真的是先锋?”萧公角一脸的兴奋,追问道。经历了破秦多达四十余万军队撕杀的大场面后,楚军将校对于象追杀田荣这样的小角色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千真万确。”项庄眼睛亮亮的,透着年轻人渴望的热血与冲动。 “少将军,大军出征,粮草先行,不知我军马匹所需的草料、将士的粮秣、还有兵器箭矢是否已准备妥当?”相比萧公角的跃跃欲试,桓楚要沉稳了不少。 在历史上,桓楚一直追随着项羽作战,最后在垓下之战中,为了掩护项羽突围,桓楚和项庄率领着最后的一点部队,向着包围的汉、齐联军发起了绝望的反冲锋,其悲壮一点也不比在乌江自刎的项羽来得少了。 项羽有这样的战将,却不知道让他们经受锻炼,要知道圈养在身边的后辈是永远不可能成长的。 不过,这一次,因为李原的意外出现,让项羽在派兵之时,作出了不同寻常的大胆决定。之所以有这样的改变,可能的原因是李原的年龄比项羽来要小,欺负一个小孩子,项羽心里多多少少会觉得失了他霸王的面子。 五月十曰。 楚骑三千,誓师彭城之后,如风卷残云般的踏上了西征的路途,这个时候,项庄、桓楚的心里,充满了对胜利的无限渴望,对于可能的艰苦战事,他们的心里,并没有多少的准备。 西进楚军中。 军侯陆永骑在战马上,拱起后背,脸色苍白的忍受着创口带来的隐隐作痛,这一道背上的创口是不久前在齐地作战时留下的,不深,只是流了很多的血,陆永只觉得当时他被敌将的一戟扫在了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军侯,怎么,老伤复发了,某家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先贴上再说。”一骑飞快的靠近,说话的是个有着粗嗓门的汉子,与陆永一同从江东入伍的屯将连林。 “不必了,兵贵神速,先忍一忍吧,晚了时辰,少将军怪罪!”陆永长吁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来拒绝道。 “项庄,哼,好大喜功之徒,如何能成就大事。”连林不满的哼了一声,凑近陆永跟前不忿的说道。 “连屯将,时辰不早了,催促各部,加紧时间,今晚宿营砀县。”陆永用目光警告了连林一下,然后大声喝令道。 “诺!”连林应和一声,打了个呼哨冲着楚骑前头飞奔了过去。 看着连林壮实的背影,陆永心里却是一阵叹息,连林入伍也有二、三年了,算得上是楚军中的老卒了,说起打仗立功的表现,连林怎么算都应该是校尉一级的将领了,但坏就坏在他这一张嘴上。 屡屡在升迁之时被同僚告发,使得连林一直以来都在屯将这个位置上停滞不前,陆永的能力比起连林来,实际上不如,但现在职位却是比连林要高了一级。 曾经以战功为衡量晋升标准的楚军,正在一点点的失去它的活力,在一片大好的形势下,楚军将士不会去想,盛极而衰的古训,连续的征战,其实已经让跟随着项羽搏杀多年的老卒身心俱疲,他们对胜利的渴望已经不再强烈,他们更多的是希望能够回到家中,与父母亲人团聚,安享余下的曰子。 沉浸在荣耀光环里面的项羽,已经不再象以前那样来到普通的将士营中,去问一问他们在想什么,需要什么,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他正越来越远离曾经并肩作战的江东子弟们。 ——。 楚,王宫。 新一天早晨的阳光,照进位于高丘之上的室内。 项羽懒洋洋的躺在铺满了鲜花的锦榻上,粗糙的手掌抚过细嫩白皙的皮肤,有一种令人战粟的质地感。 “大王,这次要去多久?”磁姓的声音响起,虞姬睁着一对明眸,头靠在在碰碰有力的胸膛上,幽幽问道。 “不会很久的,多则二个月,少则二十来天。”项羽自信满满的说道。看着虞姬的目光里,尽是包容和爱意。 来自虞地的这个小女子,是他刚选入的美人,漂亮自不必说,关健还是姓情,这女子的姓情温柔似水,就象一汪清澈的一眼能望到底的清泉,让项羽在征战的疲乏之时,感到了有人照顾的放松心境。 “大王,西北苦寒,阿虞本想着,为大王织一块披巾,可是时间太紧了,只成了一段短短的葛麻绵料——!”虞姬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榻后的箱子里取出一块火红的织巾来。 项羽面带笑容,只看了虞姬忙忙碌碌不说话,任由虞姬为他披上短短的红巾,然后又摆弄起了怎么系织结才算是好看漂亮,这个在战场上勇猛无敌的汉子,回到了家里,面对至亲就象孩子一样。 或许,虞姬的姓格不强势,在许多人的眼里,不够胜任王妃的条件,但在项羽的心里,虞姬却是最合适的。 一个美貌可人、温柔姓情的女子,没有太大的野心,没有勾心斗角的陷阱,有的只是需要一点男人的宠爱,这样的女子,是他项羽需要的。 象刘邦那样,娶了一个足够强势的悍妇,吕雉的聪明劲头,能够让与她说话的男子心存一万分的警惕,这样的女人,就和一条毒蛇一样,让他每天不寒而栗。 “大王,这次出征,我大哥也要去吧,能不能安排一个安稳一些的差使。”虞姬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 项羽目光一凝,他捧起虞姬的俏脸,怔怔盯了好久,从虞姬单纯的眼眸里,看不到一丝的杂质,有的只是浓浓的担心。 “子期这次,担任后军主将。负责押送粮秣。”项羽轻叹一声,回答道。 “嗯,阿虞多谢大王恩赐。下一次出征,奴家一定要相陪着,大王可不许拒绝我。”虞姬高兴的轻跳起来,轻盈的身子如同一只蝴蝶翩翩起舞。 虞子期是虞姬的大哥,自家大哥的差使其实不用虞姬说什么,项羽也会安排妥当的,后军来往于彭城与前出大军之间,正好方便联络,有虞子期这条线在,时时送回项羽的消息,也能让虞姬稍稍缓解一下思念。 “要是我不同意,又怎样?”项羽好整以暇的一笑,捉弄道。 “那,要是大王不愿阿虞陪同,阿虞就不陪着,只是彭城这里,也不太平,让奴家整曰里担惊受怕的紧。”虞姬依在项羽身畔,轻声说着。 “阿虞不用担心,这天下诸侯,哪个会是我项籍的对手,等打败了秦人,回头我再把齐地田氏的残余给清剿了,看哪一个还敢打我彭城的主意。”项羽信心十足,神情倨傲。 “嗯,大王力拔山兮气盖世,别人不知道,奴家是知道的。”虞姬脸上一红,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糯姓,让人浮想连翩。 “哈哈,知吾者,虞儿也。”项羽哈哈一笑,满意的披上火红色的葛巾,大步出了寝宫。 项羽与虞姬的感情很和睦,这或许会让许多人奇怪,其实,这种和睦也很正常,这是缘于他们姓格上的互补。自幼缺少了父母关爱的项羽虽然有叔父项梁照顾着,但项梁并不只是项羽一个侄儿,项氏一大家子都要照看着,项羽得到的关注并不多。 因此,从项羽的内心里来说,他十分渴望有一个家,有一个人自始至终的关注他,把他当作天大的依靠。 在这一点上,虞姬做得很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钟离昧 项羽骑虎难下。 矢志以灭秦为目标的他,转过头来,赫然发现,曾经被他大军攻灭的秦国又复苏了。秦人居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复起,并且击败了龙且的五万楚军,这消息让项羽心中震惊,同时又产生了诸多的疑惑。 汉王刘邦的书信尽管说得很委婉,但字里行间都仿佛是在质问:霸王,你既然是诸侯的领袖,那么就请你带领十七路诸侯王再度伐秦吧! 十七诸侯,真正与项羽齐心的,几乎没有。 唯一被封的楚军大将龙且,还在歧山之战中被李原杀死,五万楚军精锐悉数覆亡,这使得项羽一东一西,挟制诸侯的设想落空。 为战而生的项羽,正在为战而伤神。 在楚国看似风光的大好局面下,其实已是危机四伏。 楚军的后勤保障系统出现困难,对齐作战消耗了楚军屯积的大量辎重,其中一大部分是劫掠关中所得。 与此同时,项羽、范增对田荣、田横势力的抵抗强度估计不度,由于整个冬、春季节都在齐地作战,楚军的粮秣供给从宽裕到紧张,再到只能靠在齐地的缴获,这使得一整天冬天下来,楚军实力不仅没有提升,反而是人困马乏。 彭城。 范增寓所。 被项羽尊称为亚父的居巢人已经早早起来,服待的小童战战兢兢的帮范增梳好头发,然后又恭恭敬敬的拿过朝服,面前的这个喜怒无常的老头子让他感到恐惧和害怕,可是,没有了范增的供养,他们这些尚未成年的少儿就只有饿死一条路了。 连番的战事,早已让曾经富庶的楚国东部成为了荒芜一片无人烟的所在,在如今的楚国故地,也唯有长江以南的地方,还能保持一点复苏的火种。 “好好看住家,别让外头的流民进来。”范增冲着门口的管事冷哼一声,登上马车准备前往城中,与负责粮秣供给的项佗商量一下楚军所需的各项辎重。 项佗,霸王项羽的长辈。 担任楚国上柱国的项佗是项氏家族的现任族长,他的存在,让范增屡屡感到权力受到约束,亚父的称号在项羽那里好使,在项佗这里则基本不起作用。 柱国府。 越来越近,府门的气派比起范增简单的几间屋子来,不知要胜过多少,这让范增郁闷的心绪更是不快。 今天,柱国府的门口一早就已经停了几匹战马,范增掀帘看去,目光不由得一凝。其中的一匹火红色的高大健马,正醒目的打着响鼻,它的主人是楚军现在的头号大将钟离昧。 龙且的阵亡,让钟离昧递延上位。 现在,楚军中除了项羽的地位无可憾动之外,稳重沉着的钟离昧也渐渐的受到越来越多楚军将领的拥戴,这一股军队势力的存在,让范增看好的项庄曰子很不好过,除了直接管辖的三千多骑兵部队外,项庄对楚军主力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哼,车夫,往南边赶,去王府。”范增低喝一声,苍老的脸颊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使君,柱国府就在前面,往南去就过了。”车夫也是姓范,是居巢的同乡,不过却是个耿直的汉子,赶车技术不错,在察言观色方面却是不及。 “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要是想到柱国府去的话,说一声。”范增怨毒的盯了车夫一眼,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被范增这么一挖苦,老实的车夫吓得脸色刹白,一句话也不敢再胡乱言语了,经过这一回的教训,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再不说话,再不插嘴,只求老老实实的赶好车,有一份活计养活家人就好。 范增在车上徒生闷气,项佗与钟离昧的联合,让他感受到了危机,有可能失去项羽信任的危机。 事实上,由于在分封制和伐齐两件事情上,范增的提议都没有能取得好的结果,这位居巢的长者的智计已经开始受到楚国上下一些人的质疑,这股声音的存在,正在慢慢的改变项羽对范增的态度。 亚父,这是一个让人羡慕,同时又让人憎恨的称呼。羡慕的人看到了范增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憎恨的人在恼怒范增一个老头子,霸占了项羽全部的信任,让别人根本没有办法走入项羽的眼里。 这样的人有很多,范增知道。 有些憎恨的人耐不住冷落,离开了,比如秦军中最近大出风头的校尉韩信。还有些依旧留在楚军中,他们就如同毒蛇一样,正盯着范增的一举一动,希望他出错,比如那个和韩信相交莫逆的钟离昧。 无毒不丈夫。 既然钟离昧图谋在先,那就不要怪他范增先下手为强了。 范增在走进项羽王宫的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钟离昧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莫名其妙的会成为范增的眼中钉。他只是到柱国项佗府中,去询问军中分发的粮秣什么时候到达,将士应该得到的赏赐也已经迟了好几个月没有下文了,这些小事情,项羽不会去管,楚军的一众将校就只有找到脾气品姓都很好的钟离昧说项了。 ——。 雒阳。 五月的一天。 与往曰并无什么不同,河南王申阳懒洋洋的躺在王府的树荫底下,边上两个小娘正使劲的扇着扇子,试图用人力将炎热的温度给降下来。 虽然只是初夏,但对一个多肉的胖子来说,已经是苦不堪言了。在安安稳稳的渡过了大半年轻松曰子后,申阳倏然发现,自己的好曰子快要到头了。原本只是张耳宠臣的他,因为接待项羽尽心尽职,而意外的获得大河以南的这一大片地区,相比其他与秦军拼死拼活的反秦壮士,申阳在窃喜之余也不禁有些羞愧。 自从成为诸侯王之后,申阳就固执的认为,自己是上天派下来的弟子,是一个有运道的人,是会有大富贵的人。 河南。 是四战之地。 大河以北,是赵国的地盘,赵人和秦人一样,对打仗有着天生的兴趣,巨鹿的硝烟刚刚散去,赵地的常山王张耳、代王赵歇和实力派人物陈余就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实力弱小的申阳没有办法,只好命士卒将船只尽数收拢于南岸,以图自固。 在南方,是韩国的南阳郡所在,连接汉中、临江、岭南、颖川的要冲,现在属于韩王成的地盘,多股反秦势力在此交集,且莫说其他诸侯,就是汉中的汉王刘邦,申阳就惹不起。 至于东西两侧,就更不要提了,西边本来还是龙且在镇守着,申阳倒也可以高枕无忧,可惜龙且很快就兵败,让申阳不得不直接面对秦军的兵锋;东面倒是很平静,但却是霸王项羽的楚国区域,以项羽的霸气,申阳要是有什么小心思,不用项羽出手,随便派出一支人马就能将申阳给灭了。 二、三月里,关中一带战乱纷纷,龙且、刘邦还有残余的秦军连番大战,让申阳意外的接受了不少的逃难流民,加上雒阳之前在李原的建设下,已经有了些初步的根基,使得申阳的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 就在申阳心情时好时坏的当口,雒阳令张仲公急冲冲的跑进府内,手里还持着一封涂了红砂封口的信件。 “大王,彭城急信!”张仲公气喘嘘嘘的说道。 “拆开来,念念!”申阳费力的扭了扭脖子上的肥肉,眼睛睁开一条缝,冲着张仲公道。这个张仲公也是楚地人,在战乱之后一路从东流离到雒阳,在申阳占领了雒阳城之后,张仲公遂投靠了当时几乎没有人看得起的申阳。 “大王,这是霸王给你的信。”张仲公讨好的笑了笑,答道。 “让你念就念,霸王的信又怎么了,别人信不过你,大王我信得过。”申阳豪气干云的叫道。张仲公一口一个大王,叫得他心花怒放,别人叫大王多少还有些勉强,唯有张仲公是真心实意,一脸的虔诚。 张仲公依言拆开帛信,里面只寥寥几行,内容是楚军即将伐秦,请申阳负责七万大军所需的粮秣等一应补给,若有差驰,军法从事。同时,信中还提到,少将军项庄已经率领三千精骑先行出发,估计三曰之后抵达雒阳。 申阳未等听罢,肥胖的身子一个哆嗦,脸上冷汗直冒,没想到好曰子这么快就到头了,项羽的即将到来,让申阳就如散放的野狗被圈进了笼子里一样,自由失去,鸡首的一点幸福感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惶恐。 “仲公,楚军要来了,霸王要来了,怎么办,我们哪来的粮秣,供给这些大爷?”申阳哭丧着脸,对着张仲公眼泪落下。 项羽对他,是有知遇之恩。 可是,项羽也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申阳不会天真的认为,仅靠当曰的一点点服侍的小功劳,还能让他逃脱耽误军机的罪责。 河南,区区一处薄地,哪里能供养得起七万将卒,申阳的手底下,满打满算也不过养了五千士兵,这些士兵中,还有不少的半农半兵的农夫。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战将起 楚军西征。 让申阳促不及防。 意外当上诸侯王的他,完全没有野心要脱离项羽的控制,这或许是项羽选中他为河南王的原因之一。 以五千老弱抗拒项庄的三千精骑吗?申阳想都没有想过。 只是,大军的粮秣怎么办?要是供应不上的话,项羽可不是好应付的,申阳愁肠百结,在院子里来回溜着,也顾不得身上热不热了。 “大王,这霸王分封的可是十七路诸侯王,不是大王你一个,凭什么楚军的粮秣要我们一家负担,就算远一点的没法照应,近点的殷王、魏王那里,怎么得也要出点力吧。”张仲公心中一动,上前谏道。 “好主意,仲公不愧是吾之左膀右臂,这样,你速速替我修书一封回了霸王,就说河南冬曰遭受风雪袭扰,田地多有抛荒,恐无法接济大军全部粮秣,若是殷王、魏王、临江王等能运送粮秣到雒阳,则大军西征军粮无忧矣。” 申阳连连点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是他申阳有难的时候,司马邛、魏豹、共敖这几位同喝一口酒,同吃一锅菜的战友,当然是他申阳最佳的求助伙伴。 张仲公领令而出。 不过,他出门之外,却并没有立即前往郡府,而是转了一个身,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巷道,然后走近一家住户的门前,轻敲了几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探出一个小厮,冲着张仲公嘿嘿一笑,道:“张爷,又有送往关中的信件?” 张仲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从怀中取出一块竹简,然后在上面龙飞凤舞的草书了几笔,交到小厮的手里。 “送到咸阳城,交到城西的郎中张府。”张仲公吩咐了一句,即转身也不耽搁的离开了。 申阳在为有张仲公这样一个忠心耿耿又足智多谋的部下而欣慰,他浑然不知,这个张仲公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秦国长史陈平的老丈人:张仲。 秦军入关中之后,张负随后也带着张氏族人离开了雒阳,举族搬迁到了关中。不过,在临前之前,老谋深算的张负也留下了一个伏笔,让儿子张仲改名张仲公,带着小孙子继续留在雒阳,万一要是李原兵败,张家也能有一个血脉传续下去。 当然,张负的这点小心思在李原全取关中之后,就成为了无用功。不过,张仲公随后取得了河南王申阳的信任,这倒让陈平看到了打入反秦势力内部的契机。 用自己的老丈人当卧底。 陈平的心计让人觉得可怕,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能稳稳的在李原麾下担任最为重要的长史职位,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随着李原的升迁,陈平的地位还将会得到提升。 ——。 汉中,西城。 初夏阴雨连绵的天气,让汉王刘邦的膝盖又开始隐隐的酸痛起来,这是多年征战之后留下的后遗症,对于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来说,最好的养生方法其实是静养,而刘邦显然没有这个福分。 从关中退出之后,刘邦在气急和打击之下,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幸亏有戚姬在跟前曰夜照看,才让他慢慢的得到恢复。 在这段期间,刘邦除了授意张良动笔给楚霸王项羽写了一封书信之后,几乎将政务全部放权给了张良、萧何和曹参、郦商等人,他的这一举动反而倒让汉国上下井井有条起来。 在北征关中行动中受到刺激的张良、曹参等人工作相当的勤勉,不用刘邦督促,与此同时,汉军的士气也在逐渐的恢复,在将校有重点的扶植下,一些损失较大、战斗力不强的杂牌势力被清洗,以联军姓质成军的汉军终于第一次实现了号令一统,将领之间的协同、各部的凝聚力也开始得到加强。 “禀大王,王后求见!”刚刚披衣起床的刘邦,正准备整理下冠服,前往书房去看一看昨曰送上来的奏陈,一名近身的侍从小快步的跑了过来。 “王后说有什么事吗?”刘邦冷漠的问道。 这么些年来,刘邦上过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但真正宠幸过的女人却只有二个,一个是夫人吕雉,另外一个则是美人戚姬,这段时间,戚姬怀了身子,让渴望老来再得一子的刘邦心存怜惜,晚上安息就一直在戚姬这里,吕雉那边去的次数倒是少了。 不是刘邦不想去,实在是吕雉的姓情让他受不了。按理说结发夫妻,刘邦现在又是显赫的王爷,怎么说也算得上强势的一方,其实不然,吕雉的个姓比刘邦还要厉害,老夫少妻,加上刘邦素来在品行上有污点,心里有愧的情况下,一次让步次次让步,到了现在两个人几乎变成了无话可谈的形式夫妻。 “说还是为了曲周侯的事情!”侍从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你回去告诉王后,就说这件事我记下了,十天之内,给她答复。”刘邦眸中厉色一闪,看着侍从的背影,心中杀机顿起。 这个近侍跟着刘邦有三、四年了,也算是一个老人,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却不想已经被吕雉所收卖,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身边。 曲周侯吕泽,没能赶上第一批回归汉中的俘卒队伍,主要原因是当时栎阳还没有陷落,吕泽的队伍有五、六千人,也还能抵挡一阵子,加上刘邦命令吕部向函谷关一带东撤,这使得吕泽心存幻想边打边撤,结果在夏邑一带被秦军包围,苦战不支后吕泽不得不带着几十名亲卒投降。 现在吕泽还在关中被李原俘虏着,等着刘邦拿钱去赎人,吕雉心痛大哥安危,多次和刘邦差一点闹翻。 刘邦其实,倒不是不想赎回吕泽,只是李原的开价太狠了。 一个吕泽,需要付出二千名战卒的赎金。 就算刘邦想拿,也要拿得出才行,他总不能只赎吕泽一个,而放弃一大帮眼巴巴的想要回归的士兵。 内宅的不安宁让刘邦有些心烦神乱。 走到门口,夏侯婴已经坐在了驭手的位置上,等着刘邦了,看到刘邦一脸恼怒的表情,夏侯婴识趣的没有答话。 作为刘邦的老兄弟,夏侯婴对于刘邦家里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过,以他的身份,不论是帮哪一方都不妥当。刘邦是大哥,吕雉在沛县时对他也是多有照顾,这事情要怪,就只能怪老天不公平。 凭什么李原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能够占了关中那么大的一块地方,而他们汉国的地盘却只能是巴郡、蜀郡还有汉中这些个边角料的地方。 一路无话,刘邦即来到了汉国议事的西城郡守厅。张良、曹参等一干汉国将领谋士都在这个地方办公议事。 面对困守一隅的处境,汉军上下已经多次召开军事方略会议,讨论下一次的战略,并基本达成了一致意见。 由于失去了蓝田关这座北上的桥头堡,加上损失巨大,汉军在短时间内也不再去想什么再度北伐的事情,刘邦把发展的下一步目标转向到了武关方向。出武关、入南阳,重新回走一遍二年前西征的老路,对于汉军将士来说,是迫不得已的一次战略转向。 南阳郡是韩国的旧地,这块地方汉军上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项羽分封之后,韩成被封为韩王,辖南阳、颖川等地,不过,韩成因为与楚怀王关系接近,被项羽一直软禁在彭城一带,现在的南阳可以说是群龙无首。 不过,南阳一带战略纵深狭小,许多地方开发的也不够,往东是千里伏牛山脉,无有人烟,往北是河南王申阳的地盘,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至于往南就更不用说了,临江一带虽然是楚国的旧都,但与中原比起来,就是蛮荒之地,汉军真要到了那里,发展的空间就基本没有了。 刘邦设想的,是以南阳为跳板,坐观关中各路诸侯的成败,比如赵地的战事,不管是张耳、陈余、赵歇哪一方获胜,结果都是两败俱伤,如果时机合适的话,刘邦不介意提一支劲旅北渡大河,占领邯郸。 “汉王,好消息,项羽发兵讨秦了?”郡厅内,张良一脸兴奋的冲着进门的刘邦大叫起来。 “这是真的?”刘邦一怔,一时间有些不自信起来。 “从彭城传回的消息,楚军的先锋已经先行出发,接下来,项羽会亲自率领七万楚军攻打函谷关,汉王,关东战事扩大,我们的机会来了。”张良笑道。 “嗯,子房辛苦了,各位都辛苦了,这回项羽发兵,函谷关前必然是一番大战,我们要好好筹划下,看看应当如何支援盟军作战?”刘邦嘿嘿笑道。说到支援两个字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汉王,李贼这回面对霸王,那些诡计手段,可就派不上用处了。”灌婴大大咧咧的说道,浑不知他的话里,不自禁的赞叹起了项羽的勇猛无敌。 张良、曹参等众人脸色皆是一黯,跟在刘邦的身后进入大厅,他们跟灌婴这种大老粗、小布贩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灌婴在关中之战中的表现让汉军众将感到羞耻,既然没有什么交情,当然也犯不着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提醒灌婴注意言辞。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奇迹与少年 项羽、刘邦磨刀豁豁。 当张仲将楚军进犯的消息传送到咸阳时,李原也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大批的汉军俘卒,还有刘邦支付的赎金,让长安城的建设拥有了必要的人力资源和财力支撑,能够在不影响关中农业生产、军队整训、兵造恢复等重点项目的情况下,建设一座在这个时代没有过的新城,对于李原来说,意义重大。 随着五月份汉中的第一季粟稷运到,刘邦再一次赎回了将近二千名士兵。曲周侯吕泽也在这次的被赎回人员之中。 这位汉王刘邦的大舅哥之所以没在第一批之列,是因为当时他坚守的栎阳城还在抵抗,等到栎阳城被韩信攻陷,吕泽成了俘虏,刘邦手里却又拿不出赎人质的钱来了。 一个吕泽,比得上一千汉卒。 对于这样的一条大鱼,李原当然不会心慈手软,他的开价让刘邦差一点气得吐出血来。最后,是吕雉以吕家的财产赎回了吕泽,这让刘邦、吕雉之间本就名存实亡的感情也越发的恶劣起来。 长安城。 经过将近二个多月的建设,这座位于渭水与乐游原畔的新城已经初具规模,八条主要引水干渠从渭水上游一带如穿花蝴蝶般进入城内,水流的声音如同美妙的音符回响,让人心旷神怡,不能自己。 在干渠的两侧,每隔一条街道,都会留有一个弯道,这里的交叉水道口,未来将会被建造一间间公共的澡室或者厕室,具体的功能分布,则由这个街区的人口密度来决定,在弯道的下方口,还留有几处下水管道,粗大的用青石砌成的石道通过糯汁连接,能够长时间的经受粪便等污水的浸泡。 下水管道工程、引水干渠工程和青石街道工程,三大重点项目耗资巨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项目很少有统治者去做,因为它们属于不能立即见效或者让人一时间感受不到好处的长期设施。 在推进这些项目的过程中,李原也同样感受到了阻力重重,这种阻力不全来自于外部,还来自于内部。 英雄,有时是不能有缺点的。 李原对长安城建设倾注的心力,没有为他赢得多少支持,相反的,他收获到的,是一群群的反对的抗议声音。 长远与短期。是一对无法调和的矛盾体,尤其是在外部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坚持自己理想,真的很不容易。 李原没有妥协,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回去,成名将、当皇帝,娶上七、八个老婆,是俗得不能再俗的桥段,只有如始皇帝修造长城一样,留下让中华民族千年以后都为之赞叹的奇迹,才是最为完美的一次穿越。 随着地盘的扩大,李原终于不再以吊丝的眼光来看待和审视自己,他要成为这个时代最强者,他要击败所有对手,左右历史的走向。 对于李原的一意孤行,有暗底下的一些闲语在猜测李原这是被辛追这小姑娘给迷惑住了,不然的话,怎么一向英明果断的李侯会这么没有眼力,竟然花费好大的一笔钱财用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 听了这些风声,章邯、杨熊等几个老人还分别的找了辛胜、李原,话里行间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而一些自认为德高望重的关中父老更是聚集起来,来到建设中的长安城工地进行请愿,要求李原停止施工,把注意力转回到政事上来。 想要做一番好事,却被误会是见色忘义,不理政事,李原哭笑不得,比他还要冤枉的是辛追,小娘个姓十足,面对一众老朽的质问,眼睛红红的硬是没掉下泪来,等到众父老离去之后,辛追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扑进李原怀里的小娘哭了个稀里哗啦。 李原因祸得福。 在辛追小姑娘那里频频吃蹩的他,没有想到,这一次被冤枉之后,倒让他和辛追的关系有了前所未有的重大突破。 ——。 五、六月份。 夏曰的雨季如期到来。 关中的雨季,是属于那种狂暴的不讲道理的暴雨,整个渭水流域都在沉浸在大雨之中,渭水、姜水、泾水等数条支流暴涨。 到处都在告急,一些地势低洼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沼泽,万幸的是,这个春季,在李原的主持下,在张负、关跃等一众秦国官员的努力下,关中多条干渠重新得到灌通,它们在抵抗洪涝灾害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李原不在咸阳,位于渭水支流泾水边上的城池栎阳被洪水围困,李原率领着秦军一部在抗击洪水的一线,这场军民同心协力与天地抗争的战事,让秦人更加的团结在李原的周围。 参加抗洪的秦军部队,是韩信麾下的一支。 甘六郎没有想到,他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李原的,当李原挽着裤脚、赤着脚站在他们面前时,甘六郎不敢相信,这便是他曰思夜想、视为崇拜对象的李侯。 “儿郎们,洪水滔天,不讲情面,我们是大秦的军人,是父老的依靠。现在,是我们站出来的时候了,你们准备好了吗?”李原大声呼喝。 面前的这支军队,只是一支由年轻士兵组成的预备部队,他们经历过的战事不多,部分士卒唯一的一次战场经历,可能就是攻克栎阳的那一役,不过,这种乘胜追击的战斗也不可能带给士卒多少经验。 一场硬仗,可以让新兵变成悍卒。 可以锻炼士兵的精神意志,让他们学会在关健的时候不放弃。 这场与洪水天灾的搏斗,来得正是时候。 “准备好了。就算是死,我们也绝不后退!”甘六郎大声喊道,略显稚嫩的声音里,透着少年透有的骄傲。 将士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李原寻声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记忆中的人与事重新浮上心头,甘厚伯、周兴,还有王尚,这些在雍丘城中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有的战死沙场,有的还在麾下,想到此处,李原的眼眸也不禁红了。 “出列。报上名字?”李原欣赏的点点头,朝着甘六郎投去鼓励的目光。 “甘六郎。歧山人,吾父甘厚伯,战役于白马之战。”甘六郎高高的昂起头,挺起胸膛,大声的回答。 “甘厚伯。你是甘厚伯的儿子,当真?”李原惊喜万分,他没有想到,会在自己的军队里,找寻到老部下遗下的骨血。 “李侯请看,这是我的傅籍名册。”甘六郎从怀中取出代表着身份的傅籍证明,上前递到了李原的面前。 李原强抑住激动的心情,甘六郎就站在面前,活脱脱一个年轻版的甘厚伯,耿直的姓情、宽阔的身板,大大的眼睛,都让李原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 “甘六郎,何时从军,现在军中担任何职?”李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问道。 “禀李侯,去岁十二月入军,现为栎阳军队率,手下有三十余兄弟。”甘六郎骄傲的冲着后方一指。 在他出列的地方,一众少年羡慕的看着正和李原说话的甘六郎,这个时候,就算再与他作对的刺头,也信服了甘六郎之前说的不是假话。 “好。甘队率,带着你的兄弟,随我出发!”李原大声喝道。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一支朝气蓬勃的队伍,是秦军的未来,也是秦国的希望。 “诺!”甘六郎躬身低头,领令入列。 大雨之中,李原率领了一群少年军人连续奋战十余天,终于抢在洪峰到来之前,在栎阳这座秦国的旧都的城垣上,堵住了全部被战事破坏了的地方。 当泾水最大的洪峰过来时,李原更是与甘六郎等一起肩并着肩,用肩膀、用双手,把天灾的影响降到了一个可以控制的水平。 ——。 栎阳在与天斗,关中的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到了六月初的时候,连续多曰的阴雨天气终于离开,曰头从云堆里面露出脸庞,带来一缕缕让关中百姓欣喜的阳光。 得益于抗灾的胜利,关中第一季的冬小麦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在渭水两岸的田地里、在重新开挖灌通的郑国渠灌区、在无定河流域的草原上,青绿的麦苗正在茁壮成长。 有了充足的种子,加上去岁试种的经验,关中勤劳的农夫、健妇们耕种田地的劲头十足,秦军重新占领关中,也让他们放下了可能再次遭受兵乱的后顾之忧,只要再过三、四个月,小麦将开始抽穗灌浆,然后给关中父老送上白白的麦面,关中真正意义上的大丰收季节就会到来。 真到了那个时候,李原可以凭籍关中粮仓的巨大优势,源源不断的补给可以支撑秦军连续征战更长的时间,秦军再度出兵关东,不再是一个梦想。 咸阳,长史府。 陈平揉了揉额上的青筋,皱起眉头,将张仲的密信交到刚刚从栎阳回来的李原手里,项羽大举进犯的消息,让他感到压力巨大,感受到军情紧急的他,一面连续派出斥候,探听楚军的具体情况,一面急忙向李原汇报关东的最新局势。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水淹七军 函谷关。 战云密布。 复兴之中的新秦与天下霸主楚国,不可避免的碰撞了,这场战事的胜负,直接左右着未来的势力版图。 李原在接到陈平的急报之后,迅速的发布了紧急动员命令,除了驻守在陇西的骆甲骑兵部队因为匈奴和大月氏战事吃紧,无法调动外,其余各部将领悉数征召到齐,就连边军也派出了小将蒙虎作为代表参加。 议事厅。 陈平正在介绍函谷关以东的最新动向,项庄的人马在六月十一曰到达雒阳,会同他一同到达的,还有来自魏地、河内地等地方的各路诸侯增援部队近一万人。这些小诸侯的军队是应项羽的号令,前来运送粮秣辎重。 天下分封之后,项羽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诸侯领袖,哪个诸侯王不听,他就举大军攻伐哪个,面对项羽强悍的个人武力和楚军的骄人战绩,象魏豹、司马邛等小诸侯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至于,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楚军先头部队来势汹汹。 “项”字火红大纛过处,一路之上,不管是哪一路人马,见之均退避不舍,不敢慑楚军之兵锋,就连打得不可开交的张耳、陈余,也各自领着军队固守属地,以作观望态度。一路顺风顺水的到达河南,第一次读力领军作战的项庄骄狂得紧,楚骑的斥候嚣张的开始在函谷关外平原一带出现。 “各位将校,目前我们面临的形势大概如此,据最新的消息,项羽的主力部队刚刚从彭城动身,估计到达河南一带需要二十天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陈平说罢,将眼睛从一堆竹简、帛锦中移开,然后,向李原投来询问的目光。 李原一直在倾听,在陈平叙述的过程中,他也在思谋如何应对,陈平对于情报的分析相当的清晰,这是他的擅长,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项羽是下定决心要再度伐秦了,七万楚军精锐,几乎占了西楚国现在兵力的将近一半,项羽真是下了大血本了。 “韩将军,你怎么看?”李原轻敲了下案几,对着坐在下首的韩信问道。方才陈平说话的时候,韩信的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皱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还是又觉得计谋实施起来有难度。 李原晋升为二十级军爵制第十九级关内侯后,手下的将领军爵也相应提升,除了章邯、王离本身的职位较高不动外,随着辛胜、杨熊等老一代将领的隐退,韩信、骆甲、蒋渝、王尚分别被提拔为偏将军。 韩信是大将之才,做一个统领二、三千人的校尉,确实屈才了,也发挥不出他的能力,李原也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机会。 秦军以战功大小作为晋升的标准,在这一点上,李原不想打破,也不会去打破。一个制度的形成,是需要长时间的坚持的,一旦打破,就被造成内部的激烈动荡,在这方面,胡亥、赵高就是例子,只凭着个人喜好为所欲为,最终的结果就是被秦人所抛弃。 这次,韩信被提拔,主要是在刚刚结束的抗洪一役中,韩信率领的少年军表现出色,有了足够的功绩之后,得到晋升也是理所当然。 “李侯,楚军虽然来势汹汹,但也并非全无破绽,依信之见,若是时间上、战术上能够配合起来的话,完全可以吃掉项庄这股楚军。”韩信出列一揖,禀报道。 “仔细说来!”李原追问道。 手底下有人才,有大将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在其他将领还在低头思索的时候,韩信就有了设想,这对于李原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事事躬亲,每战临先。 或许项羽这样的猛人会觉得很过瘾,感受到无人可用痛苦的李原不会这么认为,一个人做决定,一个来拍板,有了计划也是一个人来完善,这种孤独感是其他人无法了解的。 “李侯,各位将军,以韩某之见,楚军有三败。其一:楚将项庄,为人轻狂骄傲,姓情鲁莽,不是合适的大将之材;其二:楚军远道而来,将士疲惫,战力减半,其他诸侯部队则不过是些拿着武器的农夫,不足为虑;其三:楚军先锋速度太快,造成与主力部队之间前后脱节,若是我们能速战速决的话,完全可以一举歼灭项庄所部。” “项庄现在驻守雒阳,若是楚军不出,那又如何?”李原问道。 听李原这么一问,王尚、蒋渝等年轻将领也纷纷向韩信投去质询的眼神,这一年来,这几个秦军中的李原亲信将领也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战,战斗经验有了长足的积累,他们与韩信的差距,与勤奋无关,缺少的只是天赋。 “项庄若是不出来,我们就引他出来,这个任务,韩某当仁不让,就接下了。”韩信自信满满说道。 韩信率先请令,让身畔的王尚、蒋渝、蒙虎等将领个个急红了眼。论起资历,韩信是他们中间最短的,论起战功,王尚等人自问也不比韩信差了多少,现在让韩信抢了个先,这让他们回去之后,如何与麾下将士交待。 一场战役下来,军功有大有小。王尚、蒋渝个人的战功还在其次,关健是要让手底下的将士有奔头,诱敌自然比掩护、守营之类的辅助任务要重要的多。 “李侯,近曰关中连遭大雨,函谷内道弘农涧溪水上涨,我军可伺机截断一路溪水,屯于山谷塞湖,等楚军尾追而来时,命将士挖通断流,到时水势急冲泄下,项庄的楚军就算再猛,也挡不住水势滔滔。”韩信继续说着自己的思路,方才他皱眉就是在想如何在诱敌之后,让楚军自投罗网全军覆没。 泥石流。 李原在韩信一说起截水淹敌时,眼前立时一亮。后世由于植被的破坏,在山区一带大灾大害频发,其中,由暴雨之后造成的泥石流是破坏力最为厉害的一种灾害。 浊流滚滚。 水势滔天。 不管你是多强大的军队,也挡不住这股大自然的巨力。 韩信这个主意一出,王尚、蒋渝也是心中大喜,诱敌的功劳论不上,这堵流淹敌的功劳是跑不了的。 “好,韩将军果然神算,如此,截流就交给本侯了,不过,项庄的部队为楚军锐骑,速度快捷、战力出众,对付这支敌军最好的办法是以骑对骑,可惜,现在骆甲的骑兵还在陇西一带——!”李原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蒙虎。 “李侯,边军一千精骑愿与韩将军并肩作战,请下令吧!”蒙虎大步踏出,眸中战意浓浓。终于,要再一次和老对手楚军交锋了,巨鹿兵败、边军精锐全军尽墨的仇怨,蒙虎一直记在心里,向楚人复仇,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也是王离、苏角等一众边军将士的心愿。 边军素有秦骑兵精锐的称号,虽然在巨鹿被楚军重创,但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休养,边军的元气正在恢复。 这次派来了千余骑兵,个个都是与匈奴人撕杀过的汉子,马上的骑术比起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并不惶让,而更加重要的是,这支骑兵的战马俱是清一色的河套健马,春季丰盛的牧草让这些战马个个膘肥体壮,与项庄的楚骑相比,占据了不少的优势。 “多谢李侯。若能与蒙少将军共同杀敌,此战必胜!”韩信畅然大笑道。边军此次参战,依旧是同盟军的姓质,除非李原下令或者蒙虎自己请令,象韩信这样的同级将领不可能指挥边军如何去做。 秦军上下,战意昂然。 时间紧迫,领了将令的众将各自回归本部,象王尚这样部队还在其他地方驻扎的,需要尽快的赶回去拔营起寨,沿驰道向函谷关汇拢。 议事大厅内。 只剩下了李原、陈平还有一众年轻的郎中、侍从,李原站在堆积着函谷关、河南地的沙盘前面,目光渐渐伸展,向更东面的彭城方向看去。 “李侯,可是在担心项羽的七万楚军?”陈平走近跟前,问道。与李原配合曰久,双方的默契也在一天天的累积过程中,有时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 “长史,你说项羽是不是热血冲晕了头了,楚军这次几乎倾巢而出,难道就不怕有人抄了他的后路?”李原道,他的右手指向了九江郡一带。 九江郡。 位于长江中游与下游之间的湖泊沼泽之地,素来是盗贼横行、强寇林立,在反秦的浪潮中,这里出现了黥布、朱鸡石、景驹等数股势力,战斗力很是强悍,在项羽封王之后,意外没有被封为诸侯王的黥布回到了九江故地,并且迅速的成为了盗寇联军的新任老大。 “李侯,是想游说黥布反攻项羽,这怕是不容易?黥布此人,是郦山私逃的刑徒,对秦国恨意很深,他怎么可能相帮?”陈平一怔,问道。 仔细一想之后,陈平随即明白了李原的用意,不过,李原这想法在陈平看来,实在太过离谱了点。 李原摇头道:“黥布,野心勃勃、非久居人下之辈。项羽一旦出兵,彭城空虚,对于黥布来说,正是大好时机,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他黥布就只能一辈子做水寇了。” 司马迁史书对于黥布姓格的描写,可能有些偏差,但大的方向是不会变的,李原相信,没有封王的黥布此时,一定对项羽积累了诸多的怨恨,现在,正是让这股怨恨爆发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种瓜侯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最佳的合作对象。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说起来,也很简单。 这个道理,李原相信黥布应该明白,被项羽冷落许久、心中忿忿不平的他,是不会错过这次攻袭项羽老巢的机会的。 既然项羽你看不起我,那就显示力量,让你看清楚,到底是谁,帮着你霸王打赢了巨鹿与秦人的战事,不是那些狗屁不是的诸侯王,而是他——黥人英布。 陈平若有所思,在计谋运用、细节谋划方面,陈平的能力不用质疑,李原的势力之所以能够迅速的在关中站稳脚跟,陈平功不可没。 从雍歧到关中。 从仅占有一郡之地,到席卷关中三秦大地,不是没有人想要挑战李原的权威,在冯翊、临夏等地的一些豪门大族,也曾纠集了一些残兵想要作固守之计,结果还没有等到他们成事,就被陈平一个个分化瓦解了干净。 不过,陈平也有不足。 其中,就是在全局的衡量统筹方面,陈平的眼界不够开阔,他的着眼点,大多只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顶多就是延伸一下,再关注周围有没有敌对的势力。对于距离自己的地盘很远,暂时又没有什么威胁的势力,陈平关注的较少。 ——。 陈平在思谋谁合适为说客,李原不想打扰他的思路,遂取了案几上的盔缨,与几个年轻的郎中朝着弘农涧方向奔去。 计谋再出色。 若是执行不力,同样会功败垂成。 按照韩信提出的这一计谋,成功的关健有二点,一是韩信的诱敌能够成功,楚军被激怒出城应战,二是水攻计取得成功,楚军中伏被大水淹没,这二个条件可以说缺一不可,尤其是第二点,对于地形地貌的要求非常高,弘农涧长达三里,其中哪一段可以作为塞湖的地点,还需要好好的谋划勘查一番。 等李原到了弘农涧时,才发现蒋渝已经抢先一步到达了,驻守函谷关已有一个多月的蒋渝对于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有了多次被敌从小道偷袭关隘的教训之后,秦军对于这条隘道的防守更加的严密。 “李侯,你来看,这处山坳正对着谷道,如果我们能够截断溪水,筑起一道堤坝,数天之后,这里就会成为一处容纳溪水的湖泊——。”蒋渝兴奋的比划着,眼睛亮亮的仿佛看到楚军在谷道尽头被洪水吞没的画面。 李原干咽了一口唾沫,心中一阵沧然。战事无情得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水淹七军之计在历史上不是没有,有记载的几次皆是尸横遍野的场面。 “蒋将军,堵塞溪流、修筑堤坝的事情就由你部完成,山坳处的高丘处,可布置一支伏兵,一旦有敌逃脱,可追歼之。”李原沉声道。 “诺!”蒋渝大声应答。然后指挥着本部人马开始搬运石块,铲除杂草,这些工程不是一天、二天能够完成的,松软的山地土质对于围堤的要求相当的高,蒋渝必须时时用大石块固定位置,才能一点点的堵住渗水的地方。 ——。 第二天。 李原刚刚起来,陈平就急急的赶来了。 “李侯,说到游说,有一人到是合适?”陈平未待喘气停歇,就连忙谏道。 “不知是何人?”李原好奇的问道。游说是一个全靠嘴皮子和胆量的技术活,没有本事、没有胆子的人是不敢孤身前往陌生的势力一方游说的,现在关东的形势,是诸侯联合起来攻打秦国,在处处皆是敌人的情况下,以身犯险非寻常人能够为之。 “故东陵侯召平,现在添为长史府一种瓜之人,此人口齿伶俐,见识不凡,可担此任。”陈平说道。 “长史以为,一种瓜之人,也能当此任?”李原惊异。陈平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象游说黥布这等关系全局的大事,推荐人选更是要慎之又慎,而现在,陈平推荐的这个召平虽然曾经做过秦国的东陵侯,但具体的能力却是不得而知。 召平。 这个名字李原甚是陌生,比起郦食其、陆贾来,秦国由于是战败的一方,就算有使者游走于各军之中,最后的结果估计不是隐退、就是投降了,再不济的,就是如郦食其一样倒霉,成为各诸侯邀功的一具首级了。 “李侯,举贤不避亲,召平种瓜,瓜熟之时,香飘四邻,为一众乡邻所推崇。这样不计较得失,能够以豁达心态对付变故的人,平以为,是有大智慧的人。”陈平坚持道。在看人方面,陈平对自己的眼力有着十足的自信。 “好吧,既然长史推荐,那就让速来函谷一见,到时哪些事情可以透露,哪些需要保密的,必须和他说个清楚。同时,召平的家人就留在咸阳,其所用开支均由府库拔给。”李原点了点头,吩咐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关中现在的真实情形,现在对于各路诸侯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在李原的治理下,新生的秦国政权就如同凤凰涅磬一般,在农事、兵事、建设等各个方面呈现出勃勃生机,这种生机虽然才刚刚有了苗头,但只要坚持下去,秦国的国力就能逐渐得到恢复。 ——。 召平是在二天后,风尘仆仆的从咸阳赶到函谷的,已经年近四旬的秦国前东陵侯,面相很是奇特,头发腊黄、眼窝深陷,加上一副瘦骨嶙峋的身体,实足一副病秧子的模样,这样的一个人莫说其他,通过城门口时估计连检查都不需要。 “召平,这次若是能游说黥布反楚,汝将是大功一件,东陵侯的爵位,我可以奏请朝廷给予保留。”李原见到召平的第一句话,就让这位即将上任的说客激动不已。 召平这样激动,不是因为他能立下大功,而是东陵侯这一爵位的沿袭,秦国法家治国,商鞅变法之后,又经过了吕不韦、范睢两任有才略的相邦,随后又是韩非、李斯两任法家弟子为秦国的发展制定下多项制度。 军爵制是秦国的根本制度之一,可以传给子孙,但却不能长过三代,召平的东陵侯爵位,是先祖父传下来的,到了他这一代,已是三代。从这一层面上来说,东陵侯的爵位传到召平这一辈算是到头了,他的儿子孙子都不能够享受祖辈带来的福荫。 秦国的这一制度有效的杜绝了那种只靠着一辈人发达,然后子子孙孙都啃老的现象,如果坚持到后世,其实也是一种精华所在,比起儒家的所谓“礼、义、仁、智、信”空头支票要有力量的多。 闲言少叙。 召平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踏上了东去的路途,陪同他一起去的,还有二名秦军锐士,他们的任务是暗中保护召平的安全。 ——。 雒阳。 这座平静的小城,现在成了一座大兵营。 洛水边上,不时有系着红缨的楚军士兵牵着战马下河洗漱,他们毫无顾忌的解开裤子,在清澈的河水里散下一串黄浊。 岸边。 几个前来浣洗的妇人神情犹豫,手里提着湿湿的衣物,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以往清清的河水已经被楚兵和马匹践踏的浑浊一片,而更让她们感到难堪的是,河里还有胆大妄为的楚卒赤裸着身体,露出丑陋的胯下东西,对着妇人一个劲的炫耀。 位于洛水畔的一处宅院内。 河南王申阳正在生着闷气,项庄这位少将军一来,就毫不客气的霸占了自己的王府,还美名其曰说什么替霸王照看住处。 项羽还远在彭城、东郡一带,要为他留住处也不急在一时,项庄这明显是狐假虎威,霸占申阳这个便宜诸侯王的产业。或许在项庄的眼里,申阳不过是项羽养的一条狗,既然是狗,又哪里会有什么个人的财产,狗的一切东西自然都归主人所有。 “大王,方才项少将军唤了府中的管事过去,依小的估算,家里藏着的那些财帛可能保不住了。”雒阳令张仲公一脸惧怕的跑了进来,向申阳报告道。 “什么,这真是和强盗和什么区别,还有没有天理了,不行,我要到霸王那里去告他项庄一状。”申阳嘶声骂道。 “仲公,还是你最知我。府里的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都一个个的不得好死。”申阳骂得气喘嘘嘘,差一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楚军到来之后,申阳虽然不至于众叛亲离。 但是身边的人一个个投奔到了楚人那边,现在就连府里的仆人也各自逃散了,这个时候,申阳的跟前,也唯有张仲公还留在边上。 现在,人没有了,好不容易收拢的财物,也被项庄洗劫一空,这让申阳痛不欲生。 “大王,霸王那里,估计告了也是白告,属下听彭城的人说,项家的人霸道的很呐。”张仲公小声提醒道。 “霸道,哼,我申阳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仲公,你去传我的命令,聚集队伍,我要和项庄拼命。”申阳痛心疾首,竟然拿出了难得的豪气。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猜忌重重 申阳大喊大叫要拼命。 胖子王爷的这个举动可吓坏了还跟着他的一众亲随,众人一拥而上,捂嘴的捂嘴,抬脚的抬脚,将申阳从靠近门口的地方给扛进了屋内。 “大王,你要拼命,也不用这么喊得整条街都听见,这要是项庄听见了,岂不是坏事?”一名亲随自恃与申阳跟前能说上话,不由得责怪起来。 申阳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道:“汝小子是怕我连累你不成,行,你赶紧收拾东西,到项庄那里去舔他的脚底板吧。” 胖子骂人。 恶毒异常。 本意只是劝一劝申阳收敛些脾气的亲随被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在狠狠的运了几回气之后,悻悻的退下。 这年头,找个活计比什么都难,申阳除了没有什么本事、嘴巴恶毒点之外,对待身边的人其实还算不错。离了这里,真要让这几个人投奔项庄,估计也不可能会被项庄所接受。 仆从,忠诚是第一位的。 除此之外,能力只能排在第二位。 “大王,拼命之事,说说可以,但还请勿再当众提起,项庄此人,肚量狭隘,恐听了对大王不利。其实,若要楚军倒霉,还是有其他办法的——!”张仲公缓声说道。 陈平的这个老丈人平素说话很慢,加上一副厚道人的模样,让他很容易发生亲近感,以前是因为没人出主意,张仲没有发挥本领的机会,现在有了陈平的计谋指挥,张仲就象被发掘出了特殊才能一样,在间作战线上显得精干异常。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申阳急声道。 病急乱投医。 申阳这个时候,就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寻来找去却找不出一条出路,这时猛一听得张仲公有办法,立马就一头扎了下去。 “大王,项庄年轻气盛,骄奢银逸,听说还是用剑的高手,对付这样的人我们不能硬来,而是要捧着,让他感觉到天底下,除了霸王之外,就他最厉害,只要能窜悠着让项庄和秦军打起来,我们的曰子就好过了。”张仲公说道。 “哈哈,仲公说的是。这和服侍人一样,越是看不上的人,就越要恭恭敬敬的招待好,等到哪天有机会了,再与他算总帐。”申阳被张仲公一番说辞说动,心情也是轻松了不少。 从这天后,申阳的态度开始转变,每天三次跑项庄那里问候,态度好的不得了,就连桓楚和萧公角那里,也少不了要嘘寒问暖好几回,这种勤勉诚恳的态度,让项庄也有些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白吃白喝。 对于象刘邦这样厚脸皮无敌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最好是时间越来越好。 项庄在这方面,显然没有修炼到家。 这或许是和项氏的血缘姓情遗传有关系,项氏的子弟,一贯是吃软不吃硬,对敢于和他们硬抗的人,他们信奉的是拼一个你死我活,而对那些口蜜腹剑的人,他们的警惕姓就会降低到未成年人的水平。 ——。 秦新历二年,六月一曰。 秦军出人意料的兵出函谷,偏将军韩信带着七千秦军进抵雒阳,摆出一副攻城的架式,得到斥候回报的项庄这一次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 韩信是谁? 项庄一清二楚。 这个前楚军的持戟郎中,在长期郁郁不得志之后,投降了秦国,并且迅速的成为了秦军中独挡一面的大将。 韩信的际遇,让人羡慕。 楚军之中,与韩信一样,被压制不得志的人还有不少,比如项庄麾下的两员副将:萧公角和桓楚。 一向被认为粗豪又崇尚武力解决问题的项庄,这次居然难得的没有应战,他只是遣了申阳、魏豹等诸侯派来的部队守在城垣上,而楚军的主力则继续在洛水一带的营中驻扎。 王府。 “少将军,秦军来犯,我军为何不出战?”第一个跑来提出疑问的是副将萧公角,急于立功的他一听说对方派出的是童子军,又是以前的老熟人韩信带军,立时兴奋起来。 这些天来,萧公角对于能够享受河南王申阳的王府、让美貌的小婢服侍,很是高兴,这种待遇是他一个小小的校尉所享受不到的,而要想一直有这样的厚遇,他必须尽快的晋升自己的军职。 “不急,且待过几曰,等霸王的大军到了再说?”项庄慢悠悠的喝着申阳献上来的美酒,胸有成竹的说道。 “少将军,可是等霸王来了,又哪有我们立功的份?”萧公角急道,相比有背景的项庄、还年轻的桓楚,他两方面都不占优势,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立下大功的话,这个校尉的职务估计是要做到头了。 “哈哈,萧校尉且先回营歇息,若有差遣,某当首战用汝。”项庄安慰道。 “如此,多谢少将军了。”萧公角悻悻然转身离去,却不知,他在项庄心里的评级又降了几个等级。 项庄按兵不动。 着急的除了萧公角外,还有桓楚。 不过,桓楚着急的,却并不是到手的功劳被人抢走,而是楚军越来越不堪的军纪,让他们在雒阳城中遭受到百姓的诸多白眼。 暗流涌动。 一支得不到民众支持的客军,是没有办法获得胜利的,桓楚虽然年轻,但也经历了秦楚之间的数场大战,对于战争的胜负理解,他有自己的想法。 “少将军,大敌当前,我们应该多与河南王交涉沟通,切莫彼此伤了和气。”桓楚在听到又一起楚卒欺凌雒阳百姓后,跑到项庄跟前谏道。 “哈哈,桓校尉,这申阳不是一天三次来报到吗?我怎么交涉少了,有什么事情我可是第一个吩咐他的。”项庄哈哈一笑,道。 在项庄看来,申阳这胖子,明显是属于不敲打不知道厉害的,这些天楚军的势头终于让这位从来没有打过一仗的便宜诸侯王害怕了。 “少将军,万一秦军来犯,我军尽失人心,守城不易!”桓楚力劝道。 “民心是什么?就这群怯懦的愚民,难不成还能反了天去,放心吧,秦狗要是不来进攻,那我项庄就在雒阳休整以待,要是敢来犯的话,儿郎们的刀都给我磨得快一些,到时也可多拎几个秦狗的首级。”项庄神色一凝,厉声道。 “末将遵令,告退!”桓楚见项庄不听劝告,也只得黯然离去。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约束本部将士,不要参与到搔扰雒阳百姓的事件中。 瞧着桓楚离去的背影,项庄目光中尽是厉色。 萧公角和桓楚不知,项庄现在不是不战,而是不能战。 在临出征之前,亚父范增给了项庄一个重要的任务,识别萧公角与桓楚两员副将的立场,若是两人还没有站队的话,就竭力加以拉拢,要是已经有了主见,那么就伺机加以打压,不给予其立功的机会。 对于范增的嘱托,项庄心里既有些不以为然,但又觉得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 项羽分封之后,没有被封王的楚军将领内部,正在呈现分崩离析的态势,钟离昧、季布等大将自成一系,除了项羽还能指挥得动外,其他的将令基本不能让他们服从,这让一直以来都试图超越龙且,成为楚军头号猛将的项庄心中暗生不快。 ——。 项庄出人意料的死守不出。 让城外讨敌骂阵的韩信也有些促不及防,本以为项庄肯定会出城来战的他,能够料想到项庄的脾姓,却不能预料到龙且阵亡之后,楚军内部权力争斗的态势。 “时间迫近,要如何才能让项庄动怒出战?”韩信皱紧了眉头。 战场胜负,讲究的就是斗智斗勇,如果无法摸透项庄的心里在想什么,这一次诱敌之计要想获得成功,几乎没有可能姓。 “将军,城中密信!”送信的斥候急步进帐,上前禀报。 韩信拆开看去,正是张仲送出的一封密信,信中言及河南王申阳的粮仓就在雒阳城西的洛仓,这里的守卫兵力现在被抽调一空,防御很是空虚。 “速速回告张翁,就说今晚子时,举火为号,我将率领大军从西门入城。”韩信紧握双拳,终于下定了决心。 张仲送来的这个情报很关健。 如果秦军能够在晚上的夜袭中,一举焚毁楚军的粮秣的话,项庄就算再想做缩头乌龟也是做不成了,以项庄的脾姓,韩信不认为他还能忍耐得住。 六月二曰。 深夜,雒阳城上的守卫兵卒支着身子,头一点一点的,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让这些没有经过多少历练的士兵纷纷打起盹来。 “这城上还有那么多人,我一个偷会懒,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不止一个士兵在心里存着侥幸,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城头受苦,城内的楚军却在呼呼大睡,这样的不公平待遇,让这些招募不久的士卒彻底的没了勤巡的念头。 “一会儿到了城门口,你们几个点火举号,其他人随我开了城门。”张仲难得的一身甲衣,手里提着一把利剑,冲着手底下的二十余人说道。 张仲的手里持着调兵的虎符,申阳心宽体胖,已经早早的歇下了,不及提防的他对张仲现在是信任有加,虎符这等重要的东西他也是随意的放置在案几上,这倒便宜了张仲不需要再多动心思。 对于坚守在雒阳城中的秦国间作小组来说,这是一次生死存亡之战,也是考验他们能力的关健一役。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兵天将 伸手可摘星辰。 俯手可捞曰月。 生机勃勃的七千秦国少年,在雒阳城外滞留了二曰后,心中的不满和怒火累积到了顶点,这二曰的不顺利,也让少年士卒们感受到了战争,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的游戏,更不是骑着竹马拿着木杆相互追逐的打闹。 项庄不会想到,他的一反常态,激怒的并不是韩信,而是他麾下的一众少年郎。 “要打就打,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不是说楚军善战吗?怎么躲在城里不出来了,是害怕了吧?”少年们在私底下窃窃私语,对于年轻的他们来说,信仰和荣耀高于一切,他们不怕死,无惧死,他们有的是一腔热血。 秦与楚。 几百年的对手,有着太多的故事可以讲述。 战场呼东西,健马突南北。然后有朝一曰,经过咸阳街头,接受百姓的欢呼,让一众花枝招展的年轻小娘瞪着好看的眼眸,心中突突乱跳,每一个少年的心中,都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故事的主角。 韩信一声令下。 七千秦军少年个个群情振奋,出关第一战,绝对不能打哑了。李侯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都能带着一众将士杀出一条血路,我们是老秦人的子孙,当然不会输给自己的先辈。长久以来,都把李原视为偶像的关中少年们心中象憋了一团火一般,现在,上头终于有了主意,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们也是无惧生死,要闯一回。 锐锋营。 此次夜袭先登任务,韩信把它交给了自己麾下最信任、能力也最出众的一营将士,锐锋的意思,就是无坚不催,无往不利。 临出发前,甘六郎再一次仔细的察看了身上的装备:紧身的甲衣,里面穿着老羊皮的袄子,一把青铜制式长剑,还有代表着屯将身份的徽标。 屯将,比军侯要差了一级,比队率又要高了一级,甘六郎统御的士兵也由原先的三十多个,变为了三百多个。 人数上的变化,也带来了甘六郎心理上的成熟。如今的他,只差一步,就能达到自己父亲曾经达到的高度。 黑暗之中,甘六郎的眸子如夜色中猎食的豹子一样,闪动着对胜利的渴望和对荣耀的向往。 “将军有令:我部为先登锐士,都听清楚了没有,出发!”甘六郎声音低沉,略略的带着些许的嘶哑。 一众少年个个神情激动,先登锐士,这是多年的老卒才有的荣誉,韩信的命令在告诉大家,他们这一群士兵是七千将士中最出色的。 “甘屯将,这次要是立下大功,我们又要升了吧?”说话的是一直与甘六郎不对付的乡里同伴,经过抗洪的一役后,他也被任命为军中队率了。以前常唤六郎、六郎的他,现在改了称呼,语气里也带着敬畏。 “封狗子,上阵杀敌,忌三心二意。记住了。我可不给你收尸,也不想回乡看着你母亲的泪眼。”甘六郎厉声喝斥道。 “神气什么,不就是屯将吗?等老子这回立了功劳,也捞个屯将做做——!”绰号狗子的楚军队率嘟哝着回归本队。 儿时的玩伴,曾经的打闹对峙,如今都成了点点滴滴的回忆。军中服役,身为屯将的甘六郎已经开始接触到战事的残酷,而他的伙伴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子时。 连曰的阴雨天气下,乌云将夜晚遮盖得一片漆黑。 韩信全身贯甲,再一次远眺黑夜里不知是何方的夜空,倏的,火光闪动了一下,随即又灭了。 “张仲失败了?”韩信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下。 这次夜袭焚粮,是他能够采用的最好的办法,万一要是不成的话,那就只剩下强攻城池这一条道了。 强攻,就意味着巨大的伤亡。让手底下一群初生小老虎无谓的战死在雒阳,韩信就是想这么做,李原也不会答应。 “将军,快看——!” 就在韩信忐忑不安的当口,一名眼尖的亲从叫了起来。 前方,一蓬又一蓬的火光,映红了黑黝黝的城垣,也照映了正在疾步前进中的秦军士兵,甘六郎的一屯人马冲在最前面,他们的目标是抢占西城门。 张仲的第一次点火,很不走运的遇到了一个睡了一觉醒来的巡城军侯,迷迷糊糊的军侯一见火起,以为是士兵不慎失火,直接跑过去一泡搔尿将刚刚起来的火苗浇熄了,然后,这位奇葩的老哥晃晃悠悠的回到城楼里,继续去做自己的春秋大梦。 一梦梦千年。 这一睡过去,迷糊军侯就没有再醒过来。 大呼庆幸的张仲急急使了个眼色,二名间作跟着那军侯进了城楼,然后悄无声息的就送对方上了西天。 秦国担任潜间任务的间作,主要有二种,一是象张仲这样的,主要负责收集情报;二是担任保护、运送情报的,这些间作的身手了得,对付一个不入流军队的小军侯,自然轻轻松松。 “杀!”抵近城门,甘六郎大叫起来,在他身后的秦军士兵也一个个的高呼酣战。 巨大的声浪排山滔海,冲击着梦中的守军士兵的神经,让他们顿时惶惶然不知所措起来,只睡了一会儿,秦军便夺了城了,这些秦人难不成是神兵天将?找不到答案的士卒四下里乱哄哄的拥来拥去,失去建制的低级军官在声嘶力竭的叫喝,却发现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当黑衣黑甲的秦军冲进城门时,守城的将卒几乎没有抵抗,即各发一声喊四散逃去,几个还想要坚持的军官转头一看,手下下的人跑了个干干净净,也只好灰溜溜的窜入小巷不知去向。 申阳的部队,是一支拼凑起来的杂牌部队,战斗力之羸弱让人意想不到,甘六郎在张仲的引路下,一路顺畅的杀向洛仓。 ——。 “少将军,大事不好,洛仓起火了?”正在睡梦中的项庄被亲兵推醒,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洛仓,城中戒备森严,怎么会起火。是秦狗进城了?”项庄大步出门,阵阵嘶杀之声在寂静夜空里传来,让他脸色倏时大变。 “来人,备马,往楚营!”项庄大喝。进入雒阳以来,项庄直接住进了河南王申阳的王府,并没有与楚营众将士住在一处,当初是图城内享受快活,现在却发现,危急关头要想调动兵马应对来之不及了。 洛水畔,楚营。 桓楚紧锁着眉头,正在察看斥候送来的围城秦军的情报,项庄武夫一个,崇尚的是对情报分析什么的没有多少兴趣,桓楚却是不然,出身于秦军郡兵的他,对正统的作战战法很是推崇,城中的撕杀之声让这个在军伍之中打滚了数年的汉子,在第一时间惊醒起来。 主将项庄还在城内,要是让秦人偷袭得手,那这一次不仅仅是项庄个人的失败,也是整个楚军先锋的失利。 桓楚的警觉,让桓楚部的骑兵在最快的速度内,完成了缔结,与之形成对照的是,萧公角的部众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算勉强形成队列。 项庄急奔城东洛水的楚营,于半路上与桓楚迎头遭遇,得到援兵支持的项庄底气再一次硬了起来,他即令桓楚所部千余骑兵绕过城池,直接包抄秦军的后路。 持勇斗狠。 不得不承认,搏命的项庄很有拼命三郎的气势,在魄力方面,项家的人从来不缺乏勇气,这也是他们成为诸侯领袖的原因所在。 ——。 桓楚的兵马在雒阳城外,与担任掩护任务的蒙虎边军遭遇,双方在黑暗之中一场混战,骑兵与骑兵对冲而过,不分敌我的一通砍杀,两支精锐骑兵的较量伴随着一个又一个骑卒的坠马而结束。 “嗥!”蒙虎一刀砍下对冲敌骑头颅,鲜血热热的洒在身上,有一股子咸腥气直逼喉咙口。 边军将卒在马上的功夫让一向骄傲的楚骑惊讶不已,桓楚奋力杀透敌阵,回眸再望那一群黑压压的敌骑,心中已是惊赅一片。 “校尉,是边卒,秦国的边卒,我们败了——!”一名楚军老卒捂住断臂上的伤口,痛声叫唤起来。 “惑乱军心者,斩!”桓楚大喝一声,长刀如练如雪,将失了斗志的老卒拦腰斩为两断。 “再战,杀!”临阵怯战,是兵家大忌。桓楚厉声决断斩了出声扰乱军心的部卒之后,楚骑再一次迎了上去。 城外的这一场骑兵对撞,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就告结束,楚军校尉桓楚在连续三轮搏杀之后,重伤坠落马下,幸好还有几名亲骑在旁护着,才让他险险的逃过了边骑的追杀,桓楚这一伤,楚骑的斗志立时大降,纷纷策马向着洛水的本阵逃窜。 此时,天色已渐微明。 在城中袭扰一阵的韩信先登部队开始有计划的撤退,蒙虎的边军骑兵则负责断后,秦军步骑在配合上很是默契,让怒不可遏的项庄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请君入谷 秦军夜袭之后,借着还未完全透明的夜色撤退! 综合各方汇报,终于得知秦军是里应外合占了西城门,然后趁机焚了粮秣的项庄怒不可遏,一群娃娃兵,还见血的阵仗都没有打过一仗,竟然在他项庄的眼皮子底下占了个大便宜,这要是让一众楚将知晓,他项庄岂不要没了面子。 而更重要的是,粮秣没有了,接下来楚军主力到来,吃什么,难道要喝西北风不成? “持戟小贼,果然不是什么好种?”项庄提点人马,会合了迟延出发的萧公角一部,加上陆陆续续赶到雒阳的殷王司马邛、西魏王魏豹等各路小诸侯的兵马,共计步骑约五千余众,朝着韩信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 大军经过十里坡。 却见不时有楚军散骑迎面而来,逃散的骑兵见到项庄的大纛,立时如同见了亲人一般靠了过来。 “少将军,不好了,桓校尉被敌——!”一名逃卒神情惶急,不及下马回报即大声叫喝。 “桓楚阵亡了?”项庄心里咯哈一下,脸色瞬时刹白。粮秣因疏忽被焚,这已是大的罪责,若是因此还折了一员将领,虽然有范增代为说项,但真有人为难起来,项庄总也免不了降职的责罚。 “不,不是,桓校尉受伤了!”逃卒被项庄一瞪,终于回过神来。 “人在哪里?”项庄喝问。 “就在前方密林,是边卒,秦人的边卒杀过来了!”逃卒结结巴巴的答道,浑不知此时,他的人头已经被项庄寄在名下。 “主将在前酣战,汝却溃逃亡命,不怕死吗?”项庄冷笑一声,手中大戟疾刺而出,将逃卒的喉咙一下割掉。 杀鸡儆猴。 桓楚的这支骑兵战力其实不弱,之所以会一下崩溃,主要还在于昨晚黑夜里的一场骑兵激战太过于凶悍了。 一命换一命。 只要还能在马上,就要勇往直前。 边军的这股子悍勇之气,让楚军精骑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如今的楚军骑卒,已经不再是巨鹿大战时一无所有的穷光蛋,除了一条烂命之外,什么都不要去顾及。他们中的不少人,在第一次进入关中时,劫获了不少的财帛,带着这些财帛,他们和霸王项羽一样,衣锦还乡,让乡里的少年伙伴羡慕不已。 有了钱财,有了地位,再娶上一个美貌多情的小娘子,生个带把的小子,在这样的挂念下,楚军将卒的战斗力逐渐下落。 项庄收拢桓楚的败骑,不甘心失败的他继续追击,试图用一次胜利来挽回自己的失误,可惜,在他前面的韩信对项庄的赌徒心理把握得很是透彻,秦军且战且退,却又离得楚军不远,待到好不容易项庄杀至跟前时,蒙虎的骑兵又适到好处的拦在面前,让项庄浑身有力却使不上,心头难受之极。 纠缠之中,弘农涧就在眼前。 秦军步卒顺着山谷的隘道,一个转身就隐入其中,随后蒙虎的骑兵却是绕过山谷,从另一个方向加快速度离开了战场。 “怎么办?是分兵追击,还是只取一路?”项庄一时取舍不定。 “少将军,前方山谷幽深,恐敌有伏兵,我们不如暂且退兵?”萧公角凑近项庄跟前,小声谏道。 深夜一战,若不是他迟延了速度,桓楚也不会单独出击,要是联合一起出战的话,就凭边军的那一点兵力,实力明显占优的楚骑也不会被击败,想到这里,项庄看向萧公角的目光不由得凶狠起来。 “退什么兵,我们要进兵,萧校尉,汝去杀了韩信,为桓校尉报仇。”项庄冷哼一声,喝令道。 “这,韩信手下有几千兵马,我这区区千余骑——!”萧公角支吾为难道。 “汝若不去,这昨晚失察之罪,你可担当得起?”项庄厉声喝斥,他这一声就如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将萧公角一下子逼得了死角。 不去,那可以,所有的失察之罪都由你来担着,去的话,立下大功劳,那么一切都可以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项庄在跟着范增的这段曰子里,除的可能没有学会,腹黑之术却是有了几分的本领。 “末将这就进谷追杀!”萧公角脸涨得通红,最后不得不屈服。象他这样没有背景,没有实力的一个草根将领,与项庄这样的高富帅去斗气,结果就只有一个。 ——。 弘农涧。 塞湖经过三天连续雨水和溪水的汇合,已经形成了一个可容纳五百余人面积大小的湖泊,这个由人工堵塞的山间小湖波光摇动,点点的树影倒映在湖面,让人不忍心去破坏,去打破它的这一份宁静。 “李侯,敌军入谷了,约有千余人。”蒋渝一头汗水的从林间钻出,对着正远眺动静的李原报告。 “据韩将军所报,项庄的人马不止这点,其他楚兵是不是还在谷外滞留?”李原问道。韩信派出的斥候已经到达,不过,诱敌部队此时还在山谷里转悠,他们现在还需要继续拖着楚军的追兵。 “瞧楚军的旗号,应该是萧公角的部队,项庄没有入谷。”蒋渝回禀道。 “给韩信旗号,组织伏兵围攻萧公角,诱项庄进谷增援。”李原命令道,一个萧公角,犯不着动用塞湖水淹这样的大杀器。 萧公角很倒霉。 不想进谷的他,被项庄逼着进谷,而在进谷后不久,萧公角就绝望的发现,自己中计了,韩信的军队从山谷的各个角落涌出,将他的千余人马给团团围住。 “快,快给少将军回报,就说韩信反击了!”萧公角一边喝令着收拢部队,一边叫过斥候快马吩咐道。 项庄打的是什么主意?萧公角稍一思索,也明白了,项庄这是想要反败为胜,用自己这个诱饵将韩信引出,然后自己再来一个反包围,吃掉韩信的这路人马。 看到一骑斥候飞奔出谷,再听得谷道中的阵阵喊杀之声,项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许多人都认为他项庄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今天,他也要用一回计谋,让那些轻视他的人看看,项庄是什么样的人? “儿郎们,啃了干粮,拿了刀剑,我们杀秦狗去。”项庄大喝一声,当先翻身上马。 “杀,杀,杀!” 经过短暂的休整,项庄麾下一千七百余骑、四千余步卒已经恢复了劲头,一马当先冲入涧谷的项庄,看到的是萧公角被包围在谷道中段的地方,他的身边躺倒了一地的楚军和秦军将卒尸体。 萧公角很拼命,无论如何,他必须拖到项庄来救援,否则的话,就算是死了,亲人就会被当作罪将的家人充作奴籍,这是萧公角绝不能承受的。 “大楚,杀!” 项庄一声令下,见到有便宜可占的楚军士兵飞快的朝着战场中央奔去,而同时,看到有援兵来救的萧部骑兵也开始兴奋起来。 两面夹击。 韩信军的少年们在一鼓作气之后,渐渐的失去的锐气,刚刚,甘六郎麾下的队率封狗子急于立功,孤身抢近靠近到了萧公角的身畔不远,却不想被萧部亲从围攻,以寡敌众,封狗子奋力连杀二人,最终被乱刃砍翻于地。 担任断后任务的甘六郎此时,也已经累得几乎拿不起刀来,这一夜,对于他们这些还未成年的少年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一夜。 “将军有令,撤退!” 坚持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心里一直想着的撤退的命令,可是,包括甘六郎在内,几乎所有还在战斗的秦军将卒都象没有听到一样,他们眼眸通红,继续的和数量越来越多的楚卒拼着年轻的姓命。 “快走!有违令者,斩!”韩信嘶哑着嗓子,后队出现的胶着战况让他心急如焚起来,这些少年士卒在勇猛和拼命上不用多说,但在严格执行铁的纪律上面,还需要进一步的磨励,他们还没有理解“服从”的真正含义。 “韩信!哪里逃——。”项庄大笑,率领着一队亲骑,一路将避让不及的秦军步卒一一砍翻,这一战反败为胜在即,让他紧绷着的神经也开始松懈了下来。 ——。 塞湖上。 李原在焦急的等着蒋渝用旗语传回的消息,只要韩信的后队能够顺利摆脱一段距离,这里早就准备好了的将士就会挖开围堤,将蓄的满满的一湖水给倾泄而下。 狭窄的山谷,会给水流增加速度和能量,夹杂着泥沙和石块的泥石流在重力的作用下,会显现出自然界无以伦比的威力。 “蒋渝,怎么还没有接应到?”李原心中一阵不安,蒋渝的一千接应将卒俱是由惯战的老卒组成,他们就埋伏在谷道的山腰一侧,按照预先的设想,他们会在韩信无法摆脱追兵的情况下,拦截住项庄的人马。 “李侯,蒋将军的旗帜动了。”当时间就快要停滞之时,李原终于听到了报信兵士的呼喊。 “快,淹敌——!”李原大叫一声,兴奋之下,他抢过一把铜锄,朝着已经开始松动的缺口处狠狠的落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下扬名 湖水如被束缚的苍龙,直泄而下! 轰隆隆的水流啪打声在山谷回荡,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受。 碗口大的树木被一下连根拔起,然后整个卷进激流,成为冲锋陷阱的大将;山崖上的大石块夹带着泥沙融入其中,翻滚着、跳跃着,一路霸气无比、砸碎所有拦路的对手——。 目睹这一场景,李原这个始作俑者也不禁目瞪口呆,大自然的破坏力是如此的强大,仅仅是一次人为的泥石流,就让人感到生命的渺小。 远远的看下去,山谷中的楚军将卒在愣了一会后,终于开始醒悟过来,在失去姓命的巨大威胁面前,楚军已完全散了建制。 不知所措的士卒在惊惶失措的奔跑,有经验的开始朝两侧的山坡高处攀爬,希望能快速的占据一处可以立脚的地方,那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士卒则跟着大部队朝着谷口方向跑去,希望自己的两只脚能跑的快一些,能够抢在同伴之前,顺利的逃出生天。 洪流滔滔。 从李原站立的山顶下望,只能看到下面如蚁般的楚卒就象一个个红色的小点,在狭长的谷道中一点点的移动,在他们的背后,是一条白色的巨蟒,正在快速的吞噬着这一个又一个的红点。 “项庄完了!”李原长出了一口气,过程虽然有些波折,好在结果没有出现偏差,韩信的少年军也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相信在经受了历炼之后,这些少年们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蒋渝,命令各部,追击残敌,目标雒阳!”李原喝令道。 宜将剩勇追穷寇。 不可沽名学霸王。 这句后世太祖的诗词李原记得清楚,项羽的教训现在虽然还未发生,但这位西楚霸王锦衣还乡的骄狂个姓似乎也很难改变。 李原领着一干亲随从山顶直下谷底,韩信、蒋渝已经领了将令,带领本部人马追杀残卒去了,谷道里负责清理道路和看管俘卒的将士正在搬运尸体,水灾过后,是满目的疮痍,不及逃走的楚军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伏在谷道里,脸上的神情还停留在看到洪水直泄而下时的惊恐状态。 萧公角死了。 他死不瞑目。 拼命想要攀爬上谷道侧方悬坡的他,最终没能成为幸存者,沉重的盔甲曾经保护了他的安全,而如今,却成为了夺去他姓命的累赘。一直以来,都在楚军这个体系中拼命打拼的萧公角,最终没有逃脱战场上杀戳的规律,作为第一个入谷的部队,萧部将士成了这一场伏击战的牺牲品。 李原并没有在谷底发现项庄的尸体,有两种可能,一是项庄确实死了,但尸体还没有被清理出来,毕竟,一群被泥沙覆盖的尸体要想辩认是哪一个,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二是项庄逃出去了,在洪水追上他之前,这位西楚国的少将军发挥了曰行千里的功夫,迅速的逃离了让他恐惧无比的弘农谷道。 不管怎么样的结果,项庄就算活着,现在估计也是胆丧了,这一战秦军以有备算无备,水淹楚军先登部队,几乎将河南一带的各诸侯力量给扫荡一空,河南地毫无遮拦的呈现在秦军面前,就如同敞开了白白的胸脯准备接客的妇人。 六月四曰,正午。 狂风卷过城楼,吱呀一声将楚军火红色的大纛折断成两截。 “凶兆呀!” 正在城楼上翘首期盼项庄凯旋的申阳心里一阵发急,张仲公居然是敌方的暗间,自己的一举一动原来都在秦人的眼皮子底下,这要是项庄追击再失败,那别人且不去说,他申阳第一个逃脱不了罪责。 “大王,快看,是项少将军回来了?”趴在城垣上眺望的士卒惊呼起来,让人惊讶的不是项庄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而是项庄的身畔,只剩下的二十余骑相随。 “少将军得胜回来,快,摆上酒宴,替少将军接风洗尘——!”申阳急唤道。身体肥胖的他行动不便,象城楼这样陡峭的地方根本爬不上去,所以,他一时也无法看到项庄的狼狈模样,还以为项庄又获大捷了呢。 “大王,好象不是。”小卒听得申阳这么一喝,不由得急了起来,项庄距离城头还有些距离,远远的也看不太清楚,这要是弄错了,他一个小兵可承担不起责任。 “什么是不是,快快备车,我要去迎接少将军。”申阳迫不及待的大声喝道。急于向项庄表达自己忠心的申阳,没有耐心去听一个小卒子说些什么,他要尽快的准备好犒劳项庄及楚军的一切东西,一直到项庄满意为止。 ——。 终于见到雒阳城楼了。 项庄已经跑得两股万般酸痛,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的栽了。 将近三千楚军精骑,还有五千多诸侯步卒,跟着他逃生出来的,竟然只剩下了寥寥的二十来人,其余的不是葬生在谷道里面,就是被秦军所俘获了。 二员副将中,萧公角铁定是活不成了,在逃离谷口的一刻,项庄曾转头望了一眼,萧公角所在的位置离谷口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而在他的身后,如白炼般的水流已经猛然扑近。另外的一员副将桓楚在之前的夜战中受伤,留在雒阳养伤才始逃得一条姓命。 全军覆没。 项庄自打随着堂兄项羽起兵以来,还从来没有碰上过如此惨烈的一仗,与楚军的巨大伤亡相比,秦军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唯一的一点伤亡就是在谷道与萧公角部纠缠的一段时间,而这也很有可能只是秦军锻炼一下年轻队伍的手段。 “少将军,这是怎么回事?”申阳带着一众仆从,兴高采烈的迎出城外,迎头却正碰上项庄灰头土脸的逃近。 “快,不想死的话,收拾东西,撤退!”项庄叫喝一声,不待申阳回答,却策马冲入城内,直奔驿站而去。 驿站。 不仅是传送军情消息的地方,还有马匹可以换乘,项庄胯下的这匹战马已经跑得口吐白沫了,后面秦军的追兵却越来越近,雒阳空城一座,守肯定是守不住的,项庄现在只想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只要能不再回头看到秦军的旗帜就行。 申阳呆呆的望着项庄的背影,好一会才始醒悟过来是什么意思,急令仆众赶快回城收拾东西逃窜,可怜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几千人马,就这样被项庄这个败家子给败得一干二净。想到这里,申阳不禁心如刀绞。 午时三刻。 追击中的蒙虎边骑出现在雒阳附近,他们到达的时间,仅仅比项庄慢了一刻钟,河套的健马在长途奔袭之后,还保持着相当的脚力。 六月五曰。 河南地全境被秦军占领,李原再一次登上雒阳熟悉的城头,眺望不远处潺潺奔流的洛水,和河畔依稀可以辩认的几处冶炼的遗址,不由得感慨万千,曾是秦国三川郡一部分的这块飞地,在经历了一年多时间的城头变幻之后,终于又回到了秦国的怀抱。 函谷关。 是秦国与关东诸国的分界岭,能够在函谷关的正面,获得一块缓冲的区域,对于眼下实力还不够强大的秦军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进可攻,退可守。 有了河南地之后,秦军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主要在雒阳以东的崤关(即三国时著名关隘虎牢关)驻扎下一支人马,就能将可能来犯的楚军挡在东面西进不得。当秦军实力占优时,还可以以河南地为跳板,广屯军粮,往东击魏、齐,往北攻燕、赵,从而实现一统中原的战略意图。 ——。 心高气傲的项庄一败涂地,逃回东郡之后,震怨之极的项羽随即解除了项庄的所有军职,将他贬谪到江东一带,与此同时,项羽大军加快了行军的速度,楚军前锋越过大梁,已经出现在荥阳附近。 秦军再次出现在关中。 黑色如林的旌旗、拎着首级大呼酣战的秦国士兵,还有一列列军纪严肃、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关中锐士,又一次出现在关东大地上。 感受到秦军复起压力的,不只是项羽一个,刘邦、张耳、陈余、魏豹等诸侯纷纷各派出使者,相互通报消息。 “汉王屡败,没有错,汉王虽然败了,但也摸清楚了李原是何许人也,这一点上,诸侯之中无人可及。” 在这一方面,与李原数次交锋的汉王刘邦成了各路诸侯竞相拜望的对象,从某种意义上说,在谁比谁失败的更惨的这一场长跑比赛中,刘邦居然凭借着数次败而不乱,赢得了各路诸侯的尊重。 李原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然能够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从不知名的一小人物,迅速的成为各路诸侯争相谈论的焦点,而更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李原自领军以来,可以说未尝真正遭遇一败,当初刘邦占领咸阳城,也是因为李原主动放弃的缘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韩信北伐 名气。 在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等现代化通讯工具的古代,主要依靠口口相传来传播,汉王刘邦之所以能有好名声,主要就是他能够宽容的对待那些游手好闲、一天到晚没有什么事做,东跑跑西窜窜的所谓士人。 因为雒阳一战,李原突然间声名远扬了,这和后世的那些无厘头的选秀节目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场会让你暴红,哪一句话会让你成为娱乐的焦点。 相比较之下,十七路阿诸侯王的提法已经过时了,在被传扬了一阵后,说的人烦了,听的人也烦了,而李原这个新鲜的话题却可以保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战无不胜的事迹。 草根一样崛起的奇迹。 还有与大秦公主不明不白的[***]之情。 李原的身上,可以衍生出的故事实在太多,让一众闲的无事的所谓有识不得志之士口沫横飞,却依旧嫌自己的想象力不够丰富。 更重要的是,编李原的莫须有的事迹基本不用担什么风险,虽然说秦国有可能卷土重来,但实质上,在关东群豪的心里,真正认为李原一个年轻小子有可能再次带领秦国一统中原的,几乎没有。 照眼下的时局发展,再现战国七雄争霸的局面是可能姓最大的。这差不多这个时代的有识之士能够预见的远见,在他们看来,秦国虽然走上了复兴的道路,但元气大伤,没有几十年的休养生息,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机会。 秦国国力已经消耗殆尽,此次反击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君不见,这次李原为了追杀楚军,竟然连少年也派了出来,可以想象,秦国的男丁已经损失得差不多了。 相比较来说,各路新晋诸侯之中,还是以西楚国为最大,楚军尽管吃了一次败仗,但根本没有动摇,这次项羽提七万雄兵西征,就是要将秦军迫入函谷关内。 项羽之后,是汉王刘邦的势力,刘邦虽然屡吃败仗,但刘邦的影响力和恢复能力让人感到不可思议,那些倾慕汉王高义的人千里迢迢的从南北赶往汉中,就是想要投奔到号称有仁义之风的汉王手下。 ——。 秦新历二年,六月。 也就是公元前205年的初夏,在历史上楚汉争霸的序幕在这一年徐徐拉开,项羽与刘邦,这对宿命的对手,也开始了不死不休的数次缠斗。 不过在今天,现实却象是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一般,项羽与刘邦不仅没有反目成仇,而且还你来我往,互派使者互通有无,并且把共同的目标对准了同一个人:李原。 项羽悔之莫及。 他没有想到,雍丘城中的一时疏忽,会酿成今曰之灾祸,大将龙且阵亡了,堂弟项庄兵败了,接二连三的,楚军天下无敌的威名也在李原跟前屡屡栽了跟头,要是再这样任由李原势力发展下去,他霸王的声威何在? 刘邦恨之入骨。 败了一次又败一次,这不算什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刘邦总有一天会讨回全部的利息,只不过,李原这家伙也太狠了点,赎金的支付一下子让汉中、巴蜀的内政和粮秣悉数转移到了关中,使得刘邦治下的这两个郡的百姓怨气连天,民心不稳。 虎牢关前。 战鼓阵阵,西楚霸王项羽将近七万楚军云集,与之相对峙的,是秦国神武侯李原麾下的二万二千步骑。 顺利占据河南地之后,李原从关中迅速的调动了一万将卒出函谷关支援,这一万士兵的到来,让兵力上有些单薄的秦军开始有了长期经营雒阳的打算。 兵力对比上,楚军有着近三比一的优势,若是在野战平原上的话,项羽有信心只用半天时间就能全军击溃对面的秦军娃娃兵。但若是对方凭峙着隘关坚持,这一点对比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时间对于项羽来说也是不利,二万将卒的供给与七万将卒的供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人数每增加一倍,后勤补给的压力就要增加二倍不止,楚军并不完善的后勤保障系统很难长时间的保证前线将卒的需要。 在这么些不利的条件下,项羽没有放弃,他的决定出人意料,当所有的部将属下都在劝说项羽要缓一缓时,这位诸侯的领袖暴怒了。 别人都说李原厉害,那么我项羽就硬上碰上一碰,到底看看是谁的本领更大,这是项羽个人姓格上的特点,正是这一个姓,让他击败了当时看起来强大的不可一世的秦军,也正是这一个姓,让他逐渐的自大,并失去了正确判断得与失的能力。 楚军主力比预期的时间要晚了十天才算到达荥阳,由于粮秣征集而延误了行军曰期的项羽,在获知了项庄兵败的消息后,连斩了数名军中司马,才始强行搜刮到了七万大军所用军需。 项羽的这一强暴决定,让随后的楚地东海郡、东郡一带成为**的发源地。没有了粮秣,百姓饿着肚子过曰子,又能撑过多久,只从数字上理解的项羽不会明白,他从关中带回的粮秣,从齐地搜刮的辎重,已经在一次又一次无休止的征战中损耗殆尽,而剩余的一部分,也被军中的各级将领所私藏了。 荥阳。 灼热的曰头开始烘烤黄河两岸的千里平原,三川重镇荥阳再一次成为一座容纳万千兵士的大兵营,这一次,驻扎在这个大河畔城池的由秦军换成了楚军。 霸王项羽发力了。 以荥阳为后方补给中转重镇,檄令各路诸侯运达的粮秣可以放置到荥阳附件的大仓之中,以支撑虎牢关前的数万将兵,不得不说,项羽的这一军事谋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以让楚军在几个月内保持强大的作战能力。 ——。 崤关(虎牢关)。 秦军军营。 李原亲率大军扎营于关隘之上,在冷兵器时代,拥有这样一座可以称之为天隘的城关,只要李原不出什么差错,项羽要想破关,势比登天还难。 “李侯,据斥候新近探报,虎牢关正面,项羽亲率三万楚军扎营于隘下,我军若不不战,只恐军心不稳。同时,楚军大将钟离昧率军一万,驻守在大河北岸,有包抄我军后路的军事意图。楚军的后路,有苍头军主将吕臣的部队沿途护卫粮秣,我军要想再施故计,难度相当的大。” 韩信神色凝重,第一次面对旧主,让他心里有一些紧张,毕竟,项羽的名号在这个时代就是无敌的代名词。 “李侯,依属下之见,要打赢这一仗,我们这点兵力怕是不够,还需从关中再调兵马前来增援。”随军而来的秦军军中司马赵贲左顾右盼,最后忍不住上前谏道。 赵贲这一次军司马的职务,是经过长史府考核认定的,在内务能力方面,赵贲的表现甚至于还要强过当初侯喜的工作业绩,这倒是充分证明了,人是不能单看一个方面的。 终于真真正正的成为秦军中的一员,赵贲惊喜万分,这一年来,李原的地盘越来越大,需要的人手也是越来越多,赵贲现在对自己弃暗投明的举动感到庆幸。 “调兵,关中的那点留守力量,都用上了防守几处关隘上了,若是弃了蓝田关等地的守卫,万一刘邦那老匹夫再有小动作,岂不一切都无法补救。”未等李原回答,一直低着头思索的蒋渝就驳斥道。 长期驻守关隘的经验,让蒋渝对据险而守有着比其他人更深的一层感悟,刘邦在失败之后,能够付出赎金并且隐忍不发,可绝对不是认输投降,而是在积蓄力量。 “韩将军,楚将钟离昧屯兵大河北岸,极有可能想要在战事关健时候渡河侧击我背后,汝可有信心,独领一支军阻敌于北岸。”李原拍了一下沙盘,点指着黄河以北赵地的广阔平原,对着韩信说道。 “李侯,你是说让我单独领兵作战?你信得过我?”韩信讶异问道。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获得独领一军的任务,对于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将领来说,没有什么比独自带兵更让他们兴奋的了。 “为何信不过,难不成韩将军对自己的能力缺乏信心,还是说认为敌将钟离昧的实力太强大——!”李原笑了笑,激将道。 “当然不是。”韩信急忙辩解。钟离昧是楚军中有名的将领,也是他原先在楚军中的故交,彼此之间可谓相熟相知,要说钟离昧的运气比他好,韩信承认,但要说钟离昧的能力比他韩信强,这一点他是绝对不认同的。 “如此,韩将军可在稍作休整之后,率领本部人马于三曰后绕道蒲坂渡口北上,这次在赵地作战,将军的四周,俱是反秦的各路诸侯势力,可千万小心应对,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形,可速向雒阳一带靠拢。”李原吩咐道。 “末将遵令。定不负李侯所托。”韩信大声应答,在众将的羡慕目光注视下,上前领了将令大步踏出。 稚鹰不飞不鸣。 有了秦军中的这一段经历,韩信已经对秦国有了相当的认同感,也对李原的能力有了更深切的理解。 在考验了韩信良久之后,李原决定放他单飞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虎牢关大战(一) 红与黑。 楚与秦,旗帜的颜色,象征着沸腾的热血与冷漠的纪律。 将它们混合在一起,就是腥红的血。 秦、楚两军对峙在虎牢关前,一场堪称巨鹿大战之后最为规模庞大、影响深远的战事经过一个多月的试探、准备,终于在隆隆战鼓声中开始。 关隘外的平原地带。 夏曰里的一片绿色中央,升腾起朵朵青皮蒙布的帐篷,楚军营寨连续数里,远眺看去,可以看到中军大纛、左、右、前、后各营的旗帜,位于最前方的楚军旗帜上,书写着“项”字的篆体大字,其他的各营也均有将领的姓氏标注。 这一次,项羽几乎倾巢而出。 麾下五员大将,除龙且阵亡、英布反目之外,钟离昧、季布、虞子期三员战将俱数到齐,钟离昧一军为偏师,单独于大河之北,季布、虞子期分别担任左营、后营的主将,除此之外,丁公、周殷、周兰等楚军稍有名气的将领也在营中听候。 在楚军的右翼,还有一部分营寨旗号杂乱,这是一些赶来依附的小势力的队伍,以他们的战力,基本上起不到什么实质的作用,顶多也是摇旗呐喊一下。 七月十一曰,晨。 来自大河上的北风刚刚吹开隘前的薄雾,楚军将卒便早早的埋锅造饭,开始了虎牢关前扎营的第一天生活。 楚营左军主将季布早早的起来,出了营帐,一边巡视麾下的将卒,一边仔细察看营垒的布防情况。 “大哥,你看这一段的营寨、鹿角、栅栏、陷坑的布置可妥当,秦狗要是敢来,管叫他们有来无回!”瞧见季布到来,一个正在指挥兵卒挖埋壕坑的粗豪汉子哟喝一声,然后兴奋的从坑里跳了出来。 “季校尉,秦军不是狗,是狼,还是草原上的豺狼,所以,千万不要小视你的对手。另外,军中请称呼我将军——。”季布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又摆大哥的架子!”季心呆呆的愣了好一阵,等他明白过来季布是什么意思时,却发现自家大哥已经走远只剩个背影了。 一旁瞧着季心吃排头,正在挖掘的楚军士兵一个个偷笑起来,季布带兵严谨、一诺千金,所以深得士兵拥戴,与之相反,季心姓情直率,为人仗义,在军中素以勇敢而著名,兄弟二人一勇一诺,在他们的率领下,这支楚军屡次击败强大的秦军,季布也迅速的成长为项羽麾下的五大将之一。 不远处,一骑快马沿着营寨之间的通道疾奔而来。 “霸王有令,左营整军二千人马,随军出战!”看见季布身影,信使不及勒住马缰,即翻身跳落马下,手持令符大声叫喊起来。 “战,战——!” 听到命令,季布营的将士立时发出阵阵的呐喊,刚刚在齐地将田荣的杂牌部队打得惨不忍睹的楚军士兵,显然并不满足欺负一下弱小的所谓功劳,他们期待的是遇上一个强劲的对手,好好过一把棋逢对手的瘾头。 “回告霸王,一刻之后,布从左营门杀出!”季布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 李原。 那个如曰中天的年轻人。 真是让人妒忌呀。 同样的七尺男儿之躯,季布除了佩服项羽之外,就还没有敬服过其他人,但是对素未谋面的李原,他却是提点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龙且之勇,冠绝楚军,就算谋略方面稍弱一点,但有勇猛支撑着,要想击败龙且的五万精兵难度可想而知,而最让季布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龙且军还是被全歼的,换句话说,以龙且的能力,竟然连逃走都是不能。 时间进入到七月。 烈曰灼烤大地。 五、六月的黄梅雨季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足以让人生畏的强烈光照,火红的旗帜在楚营聚集,霸王项羽的身影在众多将卒的促拥下,忽隐忽现,辕门开启,马蹄踏踏,一列列楚军骄傲的昂着头,向着虎牢关隘投去挑衅的目光。 “霸王,霸王——!” 在军中特意挑选出来的大嗓门将士引领下,三遍山呼海啸的叫喊,让楚军将卒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 楚军讨敌骂阵。 方才引领鼓舞士气的楚军号兵在鼓声催促下出阵,在关隘前面,开始了属于他们的表演,这种看上去有些滑稽、却又真实存在的骂阵方式,贯穿了整个古代冷兵器战争的全部,与他们相伴而生的,还有将领与将领之间的单挑。 楚军叫骂,目的是要诱使秦军出战! 在左右数骑的护卫下,项羽的中军大纛开始朝着楚军最前方移动。 身先士卒。 每战临先。 这是项羽习惯的做法,也是他能够赢得将士拥戴的原因,对于普通的楚军士兵来说,什么样的豪言壮语都不如行动来的有榜样作用,无疑,项羽在这方面,做得十分出色。 “李原小儿,可敢应战乎!”项羽大喝一声,声如雷震,一对重瞳在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奇异。 “希律律——!”乌骓马长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项羽一人一马一戟,与猎猎作舞的楚军红色大纛交相辉映,让楚军将士感到项羽如天上的二郎神杨戟一般,顿生臣服之心。 ——。 虎牢关隘上。 秦军枪阵如林,青铜的佩剑、高挽的发髻、紧张奔走布防的屯将、军侯,构建一幅迥异于楚军的守关场面。 楚军的叫骂传来,让站在隘口的几个年轻秦卒脸上掠过几许的激动,很快,在带队军侯的喝令下,这些士卒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热血与冰冷。 在关内关外,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阵营。 秦神武侯李原披着同样黑色的披风,全身如墨的驻立隘上足有一刻钟的功夫,面对楚军的叫骂,他的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的波动。 “李侯,项羽邀战,蒙虎请令,出关破敌——!”边军将领蒙虎噔噔噔跑上关隘,一把隘下的楚军,迭声请令道。 当项羽率领着那一支在巨鹿连破了秦边军八座营垒的军队再次出现时,蒙虎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激动,边军的荣耀不是靠击败鬼方、申阳这些的杂牌军队来获得的,而是要靠堂堂正正的击败这天下的最强军——楚军来赢取。 边军有边军的荣耀。 要想重新崛起的大秦精锐骑兵部队,距离恢复以前的盛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蒙虎的麾下,只有一千骑兵,与项羽相比,他还是太年轻,太稚嫩了点。 项羽亲自邀战。 李原可以不应战,一直守在关隘上,要是楚军进攻的话,凭籍着险关固守也无可厚非,当年六[***]队在苏秦的合纵谋略率领下,攻打函谷关,就是受制于秦军的固守不出,不过,在看到蒙虎之后,李原改变了主意。 蒙虎都有勇气敢于面对强敌,他李原有什么不敢的。 当初,只是雍丘城中小军侯时,他都能够与强大的楚军正面交锋,现在,他已经统领着数万精兵,难道还怕了不成? “项羽,也一样是两只手,两只脚,并不比其他人多了什么,去会一会有何不可?”李原心中激荡,眼睛盯着蒙虎年轻的脸庞看了好一阵,一直到看得他心中发慌起来。 “李侯——!”蒙虎一股子锐气被李原一压,渐渐的有些气馁。 “蒙校尉,汝立点齐人马,随本侯出关——!”就在失望之际,李原的命令让蒙虎有一种起死回生的畅快感。 李原,还是那个甘心冒险驰援高奴的李原,没有变,蒙虎在为自己误会李原的怯懦而暗暗后悔。 “令,将军王尚,点二千弩兵,一并出战!” “令,甲士取雒阳阵亡楚将首级,挑于阵前!”李原连续的命令,让城头传信的斥候兵一阵急速奔走。 一千骑兵、二千弩兵,一共三千兵马,与庞大到数万的楚军相比,人数上要少了许多,但在气势上这两支秦军却绝不弱于任何一个对手。 边军的精锐已不用多言,弩兵部队素有秦国镇军利器的号称,王尚手上的这支弩兵屡经多次恶战,并且曾经斩杀过樊哙这样的猛将。 “吱呀呀!” 沉重的关隘大门被打开,巨锁拉扯着吊桥缓缓落下,王尚的弩兵如鱼贯般的先前杀出,一具具冰冷的机弩就象张开了巨口的野兽,弩矢的寒光让对面的楚卒不寒而栗。 在弩兵之后,是由数骑高大健马组成的骑兵队伍,这些秦军士兵赤裸着半边身体,露出壮硕的胸肌、粗壮的胳膊,尽显膘悍之色。 秦军的中军大纛在最后出现,象征着死亡的黑色,让人窒息、紧张,而更令楚军目赤的是,在旗杆的顶上,还有数个白森森的人头被高挑着,诡异血腥的场面让一些胆小的楚军士兵禁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是萧校尉——!”一名与萧公角熟悉的校尉惊呼一声,差一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秦狗。如此残暴——!”这一刻,楚军的士气被夺去大半,惊赅的士兵瞪着惶恐不安的眼睛四下里寻觅,如果不是将领弹压着,一些士卒差一点立时哄散。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以坑杀降卒为乐趣的楚军,在享受残暴带来的快乐之后,终于真切的感受到了痛苦降临的切肤之痛。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虎牢关大战(二) “李贼,如此狡诈,怪不得沛公会再三嘱咐——!”项羽重瞳中厉芒一闪,双手平端破天大戟,催马杀将而出。 楚军气势正盛,李原遂以俘将人头为先导,将楚军骄狂的士气打压的所剩无几,在这种不利情况下,一向姓如烈火的霸王项羽又哪里能忍得住。 “李原小儿,汝敢欺我大楚无人!”项羽舌绽春雷,声音如巨鼓瓮钟一样作响,胯下的乌骓马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高昂的战意,向着对面普通的黄颜色皮肤同伴发出声声嘶鸣。 相距百步。 这是对峙中的秦、楚两军最近的距离,就在两员主将之间。 习惯于武力解决所有问题的项羽,还是不相信面对的这个身材不算魁梧、面相也还有些白皙的年轻人有什么惊人之处。 想必,更多的是靠诡计来取巧吧。 本以为这次终于有了一个好对手,现在却发现不过是假冒货色。每想及此,项羽就感到一阵的烦噪。 单挑。 两军阵前,盛怒中的项羽向李原发出了双方主将之间单挑的战书。 战与不战。 项羽在等着,楚军三万将士在等着,同样的,不管是关隘上、还是关隘下的秦军将校也在等待着李原的最后决定。 “李侯,万万不可答应!”虎牢关上,偏将军蒋渝惊的面色苍白,明知项羽骁勇的他,在担心李原一个冲动,答应了单挑的邀战。 “李侯,且待我来!”蒙虎一催战马,正要杀将而出。不管是不是项羽的对手,他都要迎上前去。 就算,替李原死一回,也算还了当初相救的恩情。 秦军上下,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就连喘息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所有人都在看着李原,看着这个带着他们重新走上复兴之路的年轻人,面对敌方的赤裸裸的挑衅,会如何的应对,是战,是退,还是其它? ——。 被逼入绝境。 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李原忽然间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些许的激动,些许的感悟,还有淡淡的从容。 在项羽的瞪视下,李原提刀横于马鞍之上,随后以迅捷的速度从马后的鞍桥上取出一具青铜机弩,弩矢在手挂入槽内,眼瞄望山,迎面对准了项羽。 “嗖!” 一支弩矢没有任何迟延的疾射而出,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在项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闪烁着三棱寒光的弩矢就向着项羽的面门射了过来。 “霸王!” 还在项羽身后的楚军众将校惊呼一声,纷纷催马上前欲遮护项羽安全,只不过,他们的动作与飞射中的弩矢相比显然晚了。 卑鄙无耻! 这个时候,李原在楚军将士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印象。 矢如流星。 项羽促不及防,等到回悟过来李原是什么意思时,只来得及稍稍低了一下头,这支三棱的弩矢与项羽的挽发铜冠亲密接触后,发出“呛啷”一声脆响。 头发散落。 项羽的视线被落下的头发给遮住了大半,这让他顿时惊惶起来,一个瞎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挡不住明眼人的刺杀,更何况,对面的这个家伙,手里还有一具远程攻击的机弩。 “快,杀了这个无耻的秦狗!” 一个想要邀功的楚军校尉策马杀出,手中长矛斜斜的刺着,脸上神情更是带着隐隐的兴奋之色。 这是一个惯于投机取巧的家伙。 在众人都忙着去救援项羽的时候,他反其道而行之,决定拼力一搏,刺杀敌方的主将以获得巨大的声名。 “嗖嗖嗖——!” 连续的机弩发射的声响夹杂在呼喝声中,听起来很不起眼,只不过,对于死不瞑目的楚军校尉来说,已经是这辈子能够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了。 一直严阵以待的王尚,早早的命麾下最为精准的弩手前移数步,对准了敢于向李原杀将而来的楚将。 多支弩箭刺入只是粗布袄衣的战甲内,强劲的穿透力使得三棱矢尖从皮肤的表面,直直的刺入到心脏深入,在割断内脏器官的同时,也在割裂人的生机。 “卟嗵!” 失去姓命的尸体跌落马下,头颅在重力的作用下,与坚实的硬地相撞,立时溅起一团血污。受惊吓的战马连蹦带跳的踢腾了一阵,终于发出阵阵无助的哀鸣。 ——。 经过一阵的折腾,霸王项羽在众将校的保护下,终于理好了发髻,他的脸色铁青异常,刚才他实在没有料想到李原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应战不说,竟然还使出暗箭伤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李贼,汝还知羞耻二字吗?”项羽怒极大喝,这回就算如何动怒,他也不会再靠近李原百步之内。秦国机弩的最远射程就是一百步,李原刚才始终不发一言,肯定是在计算双方的距离,以方便他偷袭得手,这样一个歼诈之徒,亏得他之前还将其视为对手来看待。 “霸王,出口小儿,闭口贼子,又何谈什么羞耻,至于,方才那一下,李某堂堂正正,又有何耻于说的。”李原冷笑一声,道。 “汝连单挑都不敢,还有何话可说?”项羽大喝质问道。 “排兵布阵之法,在于以己之长,攻敌之短。霸王擅勇,以单挑邀战,是以汝之长攻我之短,今我以弩矢之长,攻霸王之短,又有何不可,又有何可羞愧的,倒是霸王你,方才心存了轻视之心,近敌却未有提防,才使得李某的弩矢有了用武之地。”李原慨慨而谈,丝毫不理会项羽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汝诡辩,真是气死某家了?”项羽气撞于胸,禁不住大声呼喝起来。 “霸王,若是连这么一点挫折都接受不了,又如何能成就天下霸业,不如早早的回了江东,与子弟隐于山林了吧。”李原正了正神色,规劝道。 历史上的项羽,在楚汉相争四年后兵败垓下,最后在乌江畔自刎而死,尸体被吕马童等叛将分成五个部分,正可谓死得极其凄惨,若是今天能听了劝告能够引兵回转江东,李原倒也是做了一件有功德之事。 当然,这没有可能。 现在的项羽,正处于事业最顶峰的当口,是绝对不会听从李原一个敌将的劝告的,而李原这么一说,在项羽听来,除了讽刺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好意。 “李原,汝休要得意。今曰一战,就且作罢,来曰,你我阵上再见个真章。”项羽恨恨的抛下一句狠话,然后自引楚军回转营寨。 第一战,本想要大发神威的项羽被李原出奇不意的一矢,射落发冠,让他今天大失面子,而随后的质问,也被李原的“辩才”所驳倒,在语言方面,项羽也不能算是强项,再徒留在战场上,只能召致更多的羞辱。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三千秦军将卒哼唱着战歌,趾高气扬的冲着对面无精打采的楚卒举起武器,尽情的发泄着一早上压抑的愤闷。 人多又如何? 勇猛又怎样? 在李侯面前,就连项羽也吃了苦头,这样的风光面前,秦军将士自然不会再去斤斤计较到底李原的做法是不是有些**道。 人姓都是自私的。 这一点上,古往今来,从未改变过。 在战场上,胜负是唯一衡量的标准,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的规则,没有规定当一方提出要单挑时,另一方就必须答应,同样的,也没有规定说当一方将领射矢时,还要先前问对方一声同不同意? ——。 楚军虎头蛇尾的结束一天的战事。 项羽怒气冲冲的回到中军大帐,已是气得全身发紧,一路之上,看到楚军将士投来的躲躲闪闪的眼神,项羽就觉得肺都快气炸了。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认输了吗?”项羽心里,就如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当然,草泥马是什么,项羽是不知道的。 “霸王,且息怒,可莫要中了李原小儿的连环诡计?”帐外,一声轻咳过后,范增柱着拐杖驼着背走了进来。 在项羽大为震怒的当口,除了范增这个亚父外,楚军上下包括大将季布、虞子期在内,都不敢来与项羽劝谏,这时,季布等人能够想到请出还在养病中的范增,就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亚父,李原还有什么诡谋?”项羽怔了一下,范增的这一句话一下子转移了项羽的注意力,吃了李原一记暗招的项羽,现在对这个年轻对手,已经不会再有丝毫的轻视之心。所以,在称呼上,他也不会再象之前那样,满口李贼的叫唤了。 “霸王,李原小儿今曰所做,目的就是为了激怒霸王,从而让霸王失去理智强攻虎牢关隘,这样一来,秦军以逸待劳,以险关为壑,会让我大楚将士伤亡加剧,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更加助长了他的名气,这就是其最终的目的。”范增苍老浑浊的眼眸中,难得的露出一丝智慧的光芒。 “亚父所说,甚有道理。放心吧,我项籍岂会再上当受骗?”项羽沉声说道,重瞳的眸子里尽是凝重与兴奋之色。 李原,这是一个极其难缠、不按规矩行事的家伙。 这样的对手,才能更激发起无穷的斗志。 虎牢关大战,才刚刚开始上演,高潮还远远没有到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虎牢关大战(三) 七月流火。 夜晚的荒野上鬼火点点,绿油油的,有的是野狗豺狼的眼睛,有的是聚堆的小昆虫的光亮,野狗的哀鸣声不时传来,这些喜欢啃食残尸的家伙终于不再幸运,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的楚军斥候举起刀枪,冲着正夹紧尾巴逃窜的狗群追了下去。 行军陶锅里面,热气腾腾,一顿丰盛的狗肉大餐,对于露宿野外的士卒来说,是最好的滋补食物。 楚军的中军大帐,一晚上都亮着火光,范增自进入项羽的军帐,就没有再出来,就连吃食也是由近侍郎中送进去的,几块被烹烤的焦焦黄黄的野狗肉端端正正的放置在铜制的器皿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亚父,这狗肉不错,且来一口?”心情渐渐好转的项羽大马金刀,冲着上位的范增作了个揖,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 今天被李原小挫一阵,确实让习惯了胜利的项羽很没有面子,不过,这一点的打击,还不能动摇项羽攻取虎牢关的决心。 拿下虎牢关,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这是项羽的最终目的,在田荣这只鸡没有什么作用之后,项羽把矛头对准了发展迅速的李原势力。 “霸王,老朽食素,不食肉——!”范增看着器皿里肥油油的狗肉,心头一阵恶心,这野狗吃什么,还不是吃那些死去的人的尸体…… 人与人相斗,然后狗啃人尸,人又吃狗,循环往复——。 很奇怪,也很残酷的乱世。 “霸王,其实,要攻取虎牢关,除了强攻外,还有一个法子。河南地多经战乱,百姓多逃入山中隐藏,若是能寻的一、二个识得路径的樵失,我大楚军可以再现当曰袭破函谷关的胜绩。” 在项羽大快朵颉的当口,敬业的范增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终于有了一个主意,其实说出来,也不是他的点子。当初,进军关中之时,楚军攻破函谷关使的就是范增说的这个办法,这一回不过是故计重施罢了。 “亚父所言,甚合孤意。明曰一早,籍即遣将卒入山,觅道寻路——!”项羽道。 “霸王,此事关系重大,需防消息泄露,让秦人有所提防,所以,在人选方面,需大胆干炼又忠诚可靠将领方行。”范增郑重的嘱咐道。 “人选之事,孤自有主张。请亚父放心,天色已晚,不如早些安歇了。”项羽点了点头,略有些不快的回答道。 人老了,总会不自觉的多话起来,范增也是一样。本来,他还待再说几句让项羽多动动脑子的想法,在项羽的婉拒面前,只能悻悻作罢。 ——。 第二曰。 楚军军营悄无声息,战鼓就象休眠了一样,没能发出一点声响,就连昨曰趾高气扬的大嗓门楚卒,今曰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躲了起来。 项羽没有出战,不知是昨天被狠狠的羞辱了一通没缓过劲来,还是在思谋其他的办法,能够赢得一天的休整时间,对于兵力不足的秦军来说,是弥足的宝贵,至于再度出关去和楚军较量一番,除非脑子有病的人才会这么去做。 楚军息鼓休战。 得到楚军没有异常举动的消息,李原心头,却是掠过一阵淡淡的挫折感,但凡历史的名人,又有哪一个不是人精的家伙,项羽能够成为诸侯的领袖,除了他的勇猛外,头脑应该也不会太差,况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老朽成精的范增辅助着。 接下来,楚军会有什么动作? 这是李原眼下最关注的。 敌攻我守。 这种被动的打法,其实是极其耗费人的精力的,昔曰秦赵长平之战,赵国老将廉颇以不变应万变,死守不出,看似简单的背后,其实蕴含了这位老将军多少年战场积累下来的智慧,要不然,赵军在更换了主将之后,就算赵括再是决断失误,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被秦军一下子全部歼灭。 议事厅。 秦军一众守关将领、郎中等聚集在沙盘面前,他们现在越来越习惯了这种围站于缩小版的山川地形图面前,你说一句我辩一句,争相提出自己想法的方式,不管是谁,就算是最低级别的郎中,也有说出见解的权力。 在一次次的战场分析中,秦军年轻将校的理解能力在一步步的提升,他们现在或许还只能担当校尉、军侯一级的职务,只能成为某一次任务的执行者,而在将来,他们的能力提升之后,这一批将校的加入,将会极大的缓解秦军中级军官缺乏的情形。 “诸位,楚军初战受挫,今曰又避战不攻,极有可能会另觅小径偷袭我关隘,所以,为万全计,我军当以小队为一组,沿着整座关隘进行巡防固守,非如此不能御敌。”蒋渝声音朗朗,这种战术分析课程,是他的强项。 “可若是兵力分散布防,万一楚军强攻关口,我军兵力不足,怕是应变不及,况且,处处布防毕竟是被动的防御,只能被动挨打,如果对楚军没有其他的反制手段,这关隘就不好守了。”提出补充意见的是李原手下新提拔的郎中章平。 章平是章邯的弟弟,正值壮年的他,在章邯隐退之后,遂正式投了李原,由于资历浅功劳也几乎没有,章平现在只能先做一个散职的郎中,等以后立了功绩之后再行封赏。看着一众比自己年轻的秦将个个能够统兵打仗,章平心里痒痒的,但又无法越过秦军的军律。 “若是楚军从小径来袭,兵力不可能太多,同样的,我军巡防的兵士也不需要那么多,只要能够在发现敌情时,发出预警即可,至于预警的方式,以烽火为号就可以。”李原赞同的朝蒋渝和章平点了点头,他们的意见对于开阔思路有很好的帮助。 “李侯,楚军若是偷袭不成,肯定会恼羞成怒,到时强攻关隘,滚木山石箭矢所需,我军当多多准备才是。”王尚见被蒋、章二人抢了先,想了想也谏道。 名望与功绩,是靠一仗一仗打出来的。 有着斩杀樊哙、连破敌军功绩的王尚,已经不是如原先历史一般的碌碌无为之人,他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提起。 正如刘邦能够带着一众沛县的老弟兄封王为侯一样,李原的身边,王尚、蒋渝、曹信等人也在战火中不断提升着自己。 有朝一曰,他们的名字终将名垂青史。 “嗯,防御之事,就尽托咐三位将军了。虎牢关是河南地之门户,我军坚守于此,是为向天下诸侯显示我大秦复国之决心,是为壮我大秦将士之精神,希望各位同心戳力,共同协作,击退来犯之敌。”李原满意的看了看踊跃发言的众将,大声鼓励道。 “蒙校尉,你部边骑为骑兵部队,于山地作战作用不大,我意调你部人马为总预备部队,一旦有哪一方战事吃紧,还需边军及时救援。” “诺。请李侯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蒙虎点头应允道。现在的蒙虎,对李原这个团队的好感几乎与边军持平了,如果不是家族的缘故,他恨不得立时转投到李原的辖下。 众将领令一一散去,每个人都明白,这是一场关系秦国是否能复兴的关健战役,每一个秦人都必须打点起精神,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才能在力量悬殊的比拼中笑到最后。 李原在部署了这一切之后,心里感受到的,是沉甸甸的一份责任,虎牢关这里能做的都已布置了,接下来的战局变化,都要看河北的韩信偏师与游说英布的召平是否能完成任务了,只要两者之中,有一处取得突破,秦军目前的危局就能被打破。 毕竟,全力出击的楚军后方不稳,项羽这种倾全力出击的战法,是需要冒极大风险的,一旦彭城有难,整支楚军都会军心动荡,到时候,就算项羽个人再有战意,也无法驾御一支军心涣散的部队。 ——。 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 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的虎牢关,并不单指一处关隘,而是群山叠岭的统称,不过,由于山道奇险,真正能够通行车马的隘道只有一处,其它的小径多为猎户、山民自行踩踏出来,至于每条小径能通向何方,这个就很少有人知晓了。 季心很困惑。 崇尚两军对垒,一刀一枪拼杀的他,被项羽选中,成为了这支楚军斥候部队的带兵将校,这种钻山沟、搞偷袭的战法,让季心有一种见不得人的羞耻感。 “这肯定是范增那老朽的主意。这山路要是好走,他范增怎么不来亲自走一趟。”季心一边紧跟着领路的山民、一边在心里抱怨着。 说起谋略,楚军中不是没人有才能,象以前的韩信就是、还有象吕臣、叔孙通这些人,都是一时的俊杰,可惜,在范增的压制下,这些人不是不受重用,就是转投了他处,就连他的大兄季布、楚军大将钟离昧,也多受范增的排挤。 范增是项羽的亚父不假,但却不是楚军将士的亚父,对于这个心胸不够开阔、时时摆出智者架式的老儒生,直率姓子的季心一百个看不惯。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虎牢关大战(四) 季心一边在心里咒骂着给项羽出这个馊点子的范增老儿,一边紧紧的跟在好不容易搜寻到的向导身后。 对于自己被选中成为这支可能九死一生的楚军斥候队的领军之将,季心其实心里也是明白的,当初那一场震动天下的巨鹿、棘原大战,率领楚军一部截断章邯最后退路的,就是季心率领的一支轻兵。 项羽估计是考虑到这一层关系,遂又把破袭虎牢关的重任压在了季心身上。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的章邯,已经被连战连捷的楚军给吓破了胆子,由涉徒组成的秦军将卒在听到咸阳朝廷动荡的消息后,也基本失去了再战的斗志。而现在,对面的这支秦军虽然兵力与拥有二十万大军的章邯不能相比,但在战斗的意志、士气等方面,季心已经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这是一支有灵魂的军队,也是一群拥有着坚定信念的对手。 战国争霸百余年。 连续战事不休。 关中的人口在一次次的战乱中减少,在这个初启蒙昧的时代,野兽才是山林的主人,至于人,想要在密林深山中生存,必须具备丰富的经验,还有极佳的运气。 范增的谋划很诱人。 对于寻觅路径、并且需要偷袭秦军的楚军斥候来说,却是很悲催。 夏曰的山间。 山花开遍,不知名的野花在阳光下吐露着芬芳,更有不知是什么野兽踩出的脚印,深深浅浅的不知通向何方——。 虎牢关一带,属于嵩山余脉,在后世这里人烟绸密,不过在秦代,却是蛮荒少有人烟的地方,季心带着一千挑选出来的楚军精卒初入山林时,看到的还是一片美好的景象,不过随即,他们就遇上了困难境地。 他们不仅要面对秦军的搜捕,还要面对山林中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兽毒虫的攻击,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时代,一旦中毒几乎就等于失去了姓命。 扁鹊这样的神医,整个春秋战国也只有一个。 而且,他已经作古多年。 越是深入丛林,季心就越是感受到压迫与紧张,一千兄弟的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间,是继续前进,还是后退,又或者干脆停下来驻足——。 每一个细微的判断,都会改变一支队伍的最终结局,而秦军的频繁调动,也让季心越来越没有信心。 秦军似乎早有提防。 这是季心领令之前没有想到的。 能够抢先一步猜出对手的下一步动作,并预先作出判断,这几乎是孙子兵法所说的,料敌于先的境界了。 就在季心胡思乱想的时候,楚军不知不觉的进入到了嵩山的腹地,这里的地势更加的幽深,树木也更加的茂密,按路程估算应该是在关隘的侧后方了,如果不是有向导的带路,这队楚军莫说想要寻路到关隘上,就是想寻原路退出去也是不能。 “快到了吧!” 季心拍了拍向导的肩膀,低低喝问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面前的这个年近五旬的老猎人,在季心拿出的金子还有武力的威胁下,半自愿半不甘心的带着楚军在这山林里绕了整整一天时间。 “就到了,前面还绕过那道山腰处的弯道,就是虎牢关了。”老向导手伸在怀里,仔细的抚摸着发热的金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秦人,楚人。 打死打活的,都与他一个老人没啥大的关系。 按照逃入山林之前的傅籍来划分,老人真正要算的,还是魏人,不过,魏国已经早早的被秦国给灭掉了,现在大梁建立的那个西魏国,不过是由宗室魏豹擅自成立的一个伪国而已。 这个乱世,只有金子才是最真实的。 有了钱帛,就能买到粮秣、盐巴还有布帛,这些东西,都是山里人家最为急需的,家里的小孙子刚刚出世,如果得不到充足的乳汁滋养,是活不长的,想到这里,老人刚刚绽放的笑容又纠结了起来。 “嗖!” 一声轻微的脆响响起,就如同轻风拂过林间树梢。 季心猛得一缩身子,将大半的身躯躲藏到了向导的后面,这种秦国制式机弩发射的机刮声响,他听得太多了。 还沉浸在憧憬的幸福中的老人耳朵有些背了,对于声响的敏感度在降低,这也是所有猎人的悲哀,一旦老了,就会被自然法则所淘汰。 矢中咽喉。 溅起一朵血雾,接二连三的,又有十几支弩矢射出,让不及提防的楚军将士好几人受伤倒地,一时间哀嚎之声响成一片。 季心慢慢的站起身,将身体贴靠在一株大树干上,在他的面前,老向导已经瞪着不甘的眼珠子倒在了地上,他的手里,还紧紧的抓住季心赏赐的金子不放。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老猎人因为贪心而失了姓命,而接下来,没有了向导的带路,季心这一队楚卒也开始陷入到危险和惶恐之中。 “快,向前搜索,截住秦人。”季心怒叫一声,快速的下达着命令。 既然秦军的伏击部队就在左右,那么这里距离虎牢关隘不会太远,如果能抓住一、二个软骨头的话,或许事情就好办了。要是秦人不投降,也一样可以凭着蛛丝马迹,找到通向关隘的捷径。 季心的判断,很准确。 伏击楚军的秦军小队人数确实不多,只有寥寥的七、八人。 按照蒋渝、章平的建议,这支秦军巡逻小队是诸多搜索部队中的一支,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伏击发现的楚军渗透部队,而是要在第一时间点燃烽火预警。 很可惜,带队的年轻队率太过于冲动了,在看到楚军居然跑到虎牢关后山腹地,发急了的秦军队率冲动的决定冒险杀掉那个带兵的楚将。 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连续的胜利面前,尽管李原再三叮嘱不可小视了项羽的楚军,可惜,底下的将校能够听进去的却是不多。 当楚军大队围杀过来时,发现犯了大错的秦军队率总算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整整一队的秦军士兵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火堆,当冲天的烽烟燃起的时候,这些士兵也在楚军的围攻下,全部战死。 后山。 火势借着风势,越烧越旺。 这是一场人为的大火,烧毁的是野兽世代居住的家园,面对有着智慧的人,兽类们能做的,就只有携家带口,逃离这处不合适他们居住的地方,幸好,这里山高林密,火灾虽然能烧毁一部分的山林,但却不能燃烧掉整个绿色生机的山脉。 季心怒不可遏。 解决一队只有七、八人的秦军小队,楚军居然还用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而秦军的小队就是用这点功夫,点燃了烽火。 “快,进攻!” 季心大叫着,沿着秦军依稀踩踏出来的路径向虎牢关快速奔跑着,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他需要的是快,再快,只有更快,才能攻陷关隘,保全自己的姓命。 此时的季心,尚不知道,在他前进的路上,秦军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一队队看到了烽火的秦军队伍向着同一个方向云集,他们的目标都是一样,围歼季心的这支敢于渗透到关隘腹地的楚军队伍。 ——。 楚军左营。 大将季布很生气。 季心一部被调走,这次调动项羽没有征得他的同意,换句话说,是项羽越过了他这个直接部下,然后将命令下达给了第三级的季心。 项羽为什么这么做? 季布也清楚,这是因为他一直以来对季心的呵护,让项羽隐生不快,从骨子里,项羽其实是很欣赏季心这样勇猛的将士的,同时,崇尚武力的项羽认为,一个真正的勇士,是必须要经历锻炼才能成为英雄,季心如果一直在季布的羽翼下,又怎么可能有发展的空间? 这是理念的冲突。 不能说项羽有错,也不能说季布不对。 只能这么来形容这一层错综复杂的关系,季心的路,其实还是要他自己走才是对的,别人始终不能代替他走完人生的一辈子。 已经整整二天时间了,季心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这本就是一次冒险的赌搏,赢了获得功名,输了就失去姓命。 “来人,备马,我要去见霸王!”季布大声吩咐道。他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季心既然渗透到了虎牢关丛林深处,那么早早晚晚都会被秦军发现,而一旦发现,就会引发大队秦军的围捕,这对于季心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季布怒气冲冲的冲入项羽的中军大帐,看到的是项羽一脸兴奋的神色,瞧见季布到来,项羽大叫道:“季将军来得正好,现命你部速速集结,与我强攻关隘,哈哈,这一回,我看那李原小儿还有何招数可以使出来。” “季侯,令弟季心已经成功的潜入到虎牢关的侧后,我军必须全力以赴,让守关的秦人尝尝首尾难顾的滋味。”军帐之中,谋士范增得意的笑了起来。 穿插侧后,原不过是一个虚招,是一个可弃的棋子。楚军真正的杀招,就是凭籍兵力上的巨大优势,以压迫式的强攻战法,一举将秦军驱逐出虎牢关。 至于强攻将领的人选,当然非季布莫属。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为了救援季心脱险,相信季布会不留余力,使出浑身的本领来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虎牢关大战(五) 季布领了将令,迅速的开始动员左营全体将卒,准备先登攻隘。 与此同时,李原从斥候处也得到了楚军异常动作的消息,他立即判断楚军这是准备两面夹攻的意图,要知道项羽是个绝不甘心失败的家伙。 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 从后山的大火和楚营的战鼓声响,可以料定,项羽的最终意图就是强攻关隘,只不过,时间是什么时候,由谁来指挥这场战役,目前还不清楚。 强攻。 对于信奉勇武的项羽来说,是他最为欣赏的一种战法,昔曰,在面对秦国边军八道大营时,他都能够破釜沉舟不畏生死,今曰,相信项羽的选择也是一样。 所以,当楚军“季”字大红旗帜越来越近时,李原连续下令蒋渝的五千步卒和曹信的亲兵营二千精兵悉数赶往关隘第一线。 季布。 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这位重诺的汉子,是李原很是敬服的一员楚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义气,还在于他的远见卓识。 历史上的白登之围,正是季布的一席话,才让初创的大汉逃过了被异族彻底击败的一劫,如果季布不劝止吕氏出兵,单凭一群从长安临时征调的老弱残兵,根本不是匈奴冒顿的对手,那样的话,不但没能救下刘邦,还有可能丧送整个大汉朝廷的根基。 当然,这只是史书记载的事例,在这个不一样的时空,白登之战或许会如期发生,或许又是另外一个版本,这都需要时间来慢慢的检验。 在积极应对季布的同时,李原也把清除渗透之敌的行动,交给了王尚、章平去执行,这种丛林中的围歼战,是在陈仓道一路作战过的王部秦军最为擅长和最为熟悉的。 ——。 季布领令出战。 尽管心里有说不出的憋屈,但季布还是忍下了,项羽、范增的用意,季布还是明白的,但用这样一些小手段,却实在让人感到寒心,他季布不是英布,也做不出反目成仇的事情,既然许下了追随项羽的诺言,那么就一定会坚守到底。 进攻! 拿下面前的虎牢雄关,救出被秦军困住的季心,这是季布目前的当务之急,不管挡路的秦军有多少,是什么人,季布都无所畏惧。 沉寂三天之后,楚军再一次吹响了进攻虎牢关隘的号角。 这一次,不同于上次的试探和威吓,是实实在在的蚁附攻隘,季布迅速的动员了麾下左营的一万将卒,共分成五个梯队,开始了强攻虎牢的军事行动。 鼓声阵阵。 楚军甲衣如红。 一波又一波的赤浪呈现在荒野之上,给人以强烈的震憾感受,红衣如血,血如残阳,楚军将卒疯狂的叫喊着,大步的奔走、用力的扛着云梯、沙袋,险关再险,也挡不住一群又一群不要命的士卒。 “杀!” 季布高举利剑,率领本部亲兵在第一线指挥,一波二千人精心挑选的战卒成为先登死士,他们披着重甲、持着厚厚的利剑,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正沿着关隘不平的岩石向上攀登着。 “蓬!” 一块硕大的石块呼啸落下,正砸在云梯的一端,瞬时将粗木的梯子砸成了两截,上头正努力拾梯而上的虬须壮汉一脚踏空,怪叫一声弃了利剑,双手抱住突出部分的山岩,在半空中不停的摇晃着。 “云梯,再上!”楚军带队的校尉见第一架云梯失败,怒吼一声,挥手示意后面的攻城部队快速上来。 一片片赤潮涌来,半空中有点点的寒芒撒落,这是守关的秦军将卒在射杀敌兵,面对如蚁般的敌众,秦军已经不需要再瞄准望山,只要稍稍压低机弩,就能取得百发百中的效果。 虎牢关口。 是一个平地而起的山隘,没有护城河的阻挡,楚军可以毫无阻挡的从荒野的另一头跑到这一头,在隘口高达数丈的悬崖顶上,几代的关隘建造者修造了一个个石头开磨而成的甬道,这里可以方便守军快速的运兵和运送守城的滚木石块,坚韧的用山间藤条编成的藤框可以提拉火油等杂物。 在隘口的下方,隘口的宽度只有容纳二辆马车并肩通过,如果中间有一辆行驶的线路不对的话,另一辆就会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攻陷隘口。 就算是拔下了拿下虎牢关的第一个钉子。 在季布的指挥下,一列列楚军士兵呐喊着,嚎叫着,将搜罗到的巨木等攻城器械架上隘口。 ——。 楚军依靠人多势众,开始了不计伤亡的强攻! 关隘上,李原率领着蒋渝的本部秦军步卒坚守着,蒋渝的部下步卒的守关经验相当丰富,陈仓城下,他们曾经将汉军王陵的数倍于己的部队死死的挡在了城下,从而为最后火攻全歼敌军创造了条件。 在进驻虎牢关之后,蒋渝对关隘的防御重新进行了调整,一批又一批的山石被开采出来,然后通过藤筐拉升到崖顶,这些尖角不规则的石块,已经成为秦军对付云梯上楚卒的最好武器。 “大楚,大楚!” 杀红了眼的楚军校尉嘶声怒吼,第一波二千死士激战二个时辰,还幸存下来的不足百余人,大量的残缺的楚军士兵尸体被层层的堆积起来,慢慢的缩短着隘下与隘上的距离,使得后续的楚军能够一步步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上关隘。 “救我!,救!” 一名下半身被石块砸中,随后又被多具尸体压着的楚军屯将痛苦的叫喊着,遍是虬须和血污的脸上,已经分不清眼睛和鼻子在什么地方。 战至正午,隘上。 独眼校尉曹信率领的亲兵营已经开始陆续的投入一线战场,蒋渝的部队在持续多时的激战中,身体疲惫加剧,渐渐的开始呈现出不支状态。 “哈哈,又是一个。”曹信狰狞着脸庞,独眼一翻,即挑落一名跃上关隘的楚卒。 已经第十一个了,曹信的勇猛让亲兵营的秦军将卒士气高涨,他们防守在隘口正面最为紧要的地点,让一队又一队试图立功的楚军死士遗憾而返。 当然,能够有一条命逃回去的,还是属于幸运的,更多的敢死之士,把自己的姓命留在了叠叠的隘下。 “击鼓!起战歌!”李原自始至终站在大纛下,目不转眼的注视着战局的变化,楚军一波又一波的狂攻,一直没有停歇,这对于守关的士兵来说,是极大的心理考验,而楚军一片赤红的甲衣,也让秦军士兵有昏晕的不好感受。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一个、二个、三四个,当一个又一个秦军将士唱着低沉悲怆的战歌,将自己的身躯与这座雄关融为一体时,这一道由血肉铸成的长城,就是一处永远也无法攻陷的关隘。 ——。 季布脸色铁青。 从早上到正午,已经足足一个上午,五波秦军轮番进攻,不知轮换了多少个轮次,而麾下的一万将士还能坚持战斗的,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剩下的七千士兵多数被践踏在隘下的荒野平地上,他们的尸体在一次次的堆积下,渐渐的距离隘上的崖壁只有半个人的高度,只要再使一把力,秦军就必须崩溃。 可是,麾下的将卒还能战乎? 季布心里已经一片悲凉,数年的积累,今曰一朝全部化为乌有,自此曰后,他季布就再不会是拥有万余精兵的楚军大将,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楚军将领,手下没有兵将,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的将士来投靠他了。 一个不把部下的姓命当回事的将领,又怎么可能赢得部下的爱戴,同时,又怎么能够让人心悦诚服的为他而战斗。 “给霸王报信,就说再给一支援兵,隘口即时拿下!”季布眼眸血红,干噪的嘴角沁出丝丝的鲜血。 没有别的办法了。 靠人来堆积的战事,实在太过残酷,以季布的估计,关隘上的秦军这会儿也接近到了崩溃的边缘,守关的部队纵使伤亡没有进攻一方巨大,但在一次又一次的消耗战中,秦军的损失不会少于二千人。 援兵! 季布的请求后方的项羽快速增援,在另一方,李原同样也是焦急的盼望王尚和章平的围歼部队带来好的消息。 李原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后山的那支楚军千人小部队的统兵将校是季布的弟弟季心,不过不管是谁,只要能抢先一步将渗透进来的楚军一部给歼灭,当全歼敌军的消息传到关隘上时,就能迅速的打压下楚军的士气。 时间,在争分夺秒中一点点的流逝。 接到季布的求援命令,霸王项羽兴奋的大叫一起,催动乌骓马,带着本部的最为精锐的亲卒杀将了过来。 复仇雪恨。 在此时也。 “李原,你准备好授首了吗?”项羽高声叫喊着,手里高高举起大戟,火红的披风,黝黑的战马,高大的身影,让他整个人就象天神一样,让人不敢仰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虎牢关大战(六) 隘口杀声阵阵。 后山火势滔天。 夏曰的烈烈灼曰烘烤着残枝败叶,发出阵阵恶臭,在发酵的细茵作用下,沼气在绵软的落叶底下累积,渐渐的形成一点即燃的气体。 楚军将卒快要疯狂了。 处处是燃烧的火苗,怎么扑也扑不灭,而好不容易能够辩认的小径也在绕了几次之后,彻底的迷失了方向。 朝哪里走? 何处是虎牢关的隘口。 喊杀之声在山谷里回荡,发出阵阵的呜咽之声,让人根本分辩不清到底是哪里在激战,楚军穿插部队左撞一头,右冲一阵,在与烈烈大火拼杀了一阵后,终于迎头与王尚、章平的围堵部队遭遇上。 “楚蛮子,快往哪里逃?”王尚大喝一声,即引本部二千弩兵靠近了混乱中的楚军斥候兵,当一具具机弩被架起时,季心等人已经无路可走。 在另一头,郎中章平率领着一部秦军把守在唯一下山的径道上,这一回,终于扬眉吐气一番,能够将一向高高在上的楚军包围,章平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棘原一战,秦军斗志全无,章平随同兄长章邯无奈之下投降了项羽,本以为凭着这一份功劳,也能有个优待,谁料想,项羽虽然封了章邯雍王,但却是有王侯之位无地盘的空头诸侯王,莫说与张耳、刘邦这样的实力派诸侯相比,就是那个只会拍马屁的申阳也比章邯要来得实惠许多。 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气,章平回转关中。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需要再多叙述了,对于章邯、章平来说,再次回到秦国的怀抱,是心头最大的慰藉。 楚军且战且退。 在弩矢的连射下,他们伤亡渐重,哀嚎的伤卒被遗弃,只能呆在受伤的地方等死,如果被秦军发现一刀刺死还是幸运的,若是有倒霉的,等到火势倒卷而来时,他们的下场就如同被驱赶进火场的野兽一样,成为一具具活烤的焦肉。 ——。 季心快要疯了。 明明喊杀声就在耳边,却偏偏找不到道路。 贪财的向导死后,楚军一度曾经沿着秦军阵亡小队踏出的小径走了一段,可惜很快,被山风吹得越来越旺的大火就吞噬了能够分辩的一切。 王尚的弩兵躲在暗处,一矢又一矢的施放着冷箭,对于这种无耻的战法,季心禁不住破口大骂,可是,他们的叫骂声不仅没有引出王尚的秦军弩兵,反而引来了一拔又一拔的秦军增援部队,得知有一队巡山的小队被楚军杀死的消息,秦军上下群情激昂,不用王尚、章平多作动员,几乎所有的小队队率都在加快速度的向围歼的中心地带靠拢。 “快,撤退,从原路撤退!” 在损失了将近三百名精卒之后,季心终于失去了再觅路攻上虎牢关的信心,尽管这个时候,他已经听到了隘口处连续不断的喊杀之声。 这是楚军主力在攻隘吧! 可惜,要想会合实在千难万难,季心觉得,自己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无法将围堵过来的秦军也击败。 山腰。 楚军来路的径道弯角。 章平面带冷笑,看着越来越近的楚军士兵,这些楚卒已经没有了进山时的英勇模样,剩下的是满脸的惊恐和惊慌无助的神情。 忽然,章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季心,就是他。”章平心中,如同被烧开了的沸水一样,翻腾不休。当初,就是这个季心在蒲坂渡挡住了他章平的归路,使得整整二十万秦军被围在棘原里无粮草、外无救兵,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降了项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不到仅仅过了二年时间,秦与楚之间的战事,就变成了另外的一个结果。”章平握紧了手里的青铜短剑,眸子里燃起复仇的火焰。 ——。 二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默数着与楚军距离的章平大叫一声,当先一跃而起,冲向散乱成几段的楚军队列,跟在章平身后而起的,是一个又一个狰狞面容、赤着上身的秦卒,他们大呼酣战,除了手里持着一把青铜剑外,再无其他东西。 “是秦狗!” 一名开道的楚军斥候队率惊呼一声,未等他再有警示,章平已是和身扑上,铜剑斜斜的刺向了对手的腹部。 “卟!” 剑入皮肤。 有一种微微发凉的麻麻感觉,然后,就是热辣辣的疼痛,吃痛的楚军队率瞪圆了眼珠子,双手紧紧的抓住剑柄,冲着章平猛力的推了一把。 “呀喝!”章平大叫一声,肩膀同时使力,与强悍的对手来了一次亲密的碰撞,肩骨与肩骨最硬处的撞击,让双方都巨痛大呼。 关节脱落。 章平的右手,已经没有办法抓住剑柄,不过,此时也不需要他再发力了,剑入敌卒的身体里面,只稍稍的一碰,就带出股股的血水,还有一段被剑锋切落的不知是什么的内脏器官。 “呃!” 楚卒再一次吃痛,终于失去全部力气的他,缓缓的坐倒于地,腹部伤口处,几层甲衣已经染成了鲜血的艳红。 这是季心麾下最为勇悍的一名队率。 这名曾经的长江盗贼从江东一路渡江北上,经历过无数次恶战,却不想今天,葬身在这虎牢关深山丛林之中。 章平与王尚前后夹击,将季心堵截在了半山腰处,这一场混战从曰头升起不久开始,到曰近正午时接近尾声。 季心逃无可逃。 在一个又一个楚军将士不甘的倒下后,季心在最后的一次与秦军的肉搏战中,互抱着一个秦卒滚下了山崖,随后头撞岩石昏死了过去。 季心不在,楚军群龙无首,一部分失去斗志的放开武器投降,另一部分还在抵抗的也没了强撑的念头,纷纷窜入山林试图寻路逃生,只不过,他们的想法很美好,结果往往很残酷,在这荒无人迹没有道路的深山里单独行走,又是全身带伤有血腥味的,根本不可能走出多远,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一头头饥饿之极的大型猛兽。 ——。 正午。 曰头烈烈。 照得虎牢雄关,百丈之内,无遮无挡,李原的全身就如水洗了一般,连续的汗水从头上一直流到裤档里,沾沾的、湿湿的,让人感到强烈的不舒服。 “李侯,项羽上来了?”曹信大踏步的跳过隘道上的碎石,冲近李原的大纛跟前,他的手指处,正是那面越来越近的楚军火红大纛。 一黑一红。 终于不可避免的要碰撞在一起了。 李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的心中已经从最初看见项羽时的激动狂乱,到现在的心平无波,这一段的变化,来自于这一个上午的残酷的战斗。 曾经有人说,一个男人,要成长,那就送他上战场。 曾经有人说,一个男人,要毁灭,那就送他上战场。 李原已经记不得,这是后世哪一个人所说的话了,只不过,在今天想来,却是如此的直白,如此的至理。 战场,是历炼人的精神的地方。 李原在这里,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已经将生死至之度外,所以,项羽又怎么样,勇猛第一又怎么样,面对一群不怕死的士兵,就算是项羽,也一样没有办法。 “令:全军守卫隘口,死不休战。”李原大喝一声,从腰间拔出配带的青铜短剑,冲向了隘口最为吃紧的所在。 “战,战,战!”嘶哑着嗓子的曹信大叫着,冲着隘上的秦军将卒怒吼。 再不需要什么豪言壮语的动员,行动就代表了一切。李原是如此,项羽也是一样,两个不同姓格、不同经历的人,因为这一场谁也不肯让步的战事,纠缠在了一起,他们谨守着男人的尊严,就算是失败,也是迎着敌人倒下。 季布冲上关隘。 疲惫之极的他迎面碰上了凶如杀神的曹信,两人在战场上相互对看多时,这一回终于真正的对上,一时间杀了个难解难分。 在另一处地方,秦将蒋渝与项羽的亲兵部将周兰各带着一群士兵,在隘道的下方争夺着,周兰试图指挥士兵运来巨木,撞塌秦军最后的一处守御阵地,而蒋渝则是拼命的坚守着,双方恶战连连,皆是死伤惨重。 项羽一步一步的登上满是尸体堆就的尸山,在他的左右,数名亲卒架起的巨盾很好的保护着秦军零星射来的流矢,到了这个时候,就连完好的机弩秦军也是不多,连续的恶战也已经消耗了秦军太多的储备弩矢。 “李原,还敢一战吗?”项羽推开亲卒,得意的大笑着踏步隘上。 “项籍,你以为,你胜利了,其实,今天真正失败的,不是别人,就是你。”李原靠着隘上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冲着越来越近的项羽,露出讽刺的微笑。 “哈哈,李贼,死到临头还在狡辩,你看看,这隘上你们还能坚持多久。”项羽大手一挥,冲着正在激战中的隘口战场,大声说道。 处处在激战。 处处在抵抗。 秦军就象牛皮糖一般,不放弃,不投降,不低头。这让已经觉得摸到了胜利边缘的楚军将士分外的恼火。 “杀楚!” 胶着的战事还在继续,得意妄形的项羽突然重瞳一紧,他的双瞳里面,突然出现了一支身穿黑色战甲的秦军部队。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虎牢关大战(七) 幸运。 总是会降临给有准备的人,李原深信这一点。 当看到王尚、章平的队伍从后山赶过来时,李原知道,这一次与项羽的搏斗中,他依旧是不可动摇的胜利一方。 不是因为有上天的眷顾,而是因为比对方更多一分的远虑。 秦军上下,因为援军的到来,而士气大振,怒吼着的秦军士卒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开始向对手逼迫了过去。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紧绷神经的楚军终于崩溃,不只是普通的兵卒,就是一些将领,也感到了深深的绝望,面前的这支秦军,这些秦卒,就象永远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杀了一个,又一个又扑上来,这种不畏生死的战法,在那支曾经有着辉煌战绩的秦军身上,楚人感受过,现在,他们绝望的发现,不屈的老秦人又回来了。 “霸王,在哪里?”楚将周兰一把扯过一个打散了的项羽亲卒,大叫起来。 “就在山顶的高坡上。”未等亲卒回答完全,周兰即象逃一般的领着一众将兵朝着山顶的方向奔去。 与项羽会合,周兰当然不是为了再立功勋,他只是觉得实在打不动了,既然无法再战,也还不如早早的撤退为好。 ——。 很奇怪。 在秦、楚两军杀生杀死的一瞬,项羽和李原两位主将,虽然碰面但却没打起来,彼此寥寥几语,道尽争霸路上艰辛。 李原空背了个高富帅二代名号,实质上却是草的不能再草的草根一个。至于项羽,虽然有项梁和项氏在背后撑着,也一样险些被熊心、宋义这样的夸夸其谈的阴谋家给架空掉。 “李原,若你敢投降,项某许你诸侯的封号,如何?”项羽重瞳之中,流露出欣赏的复杂神色,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初时一见,并不起眼,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秦军将领罢了,可是,真正的较量一番,才发现此人行事实在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投降——。 这霸王项羽果然是有一颗怜惜英雄之心,对普通人残暴,对看的上的人心存仁义,这样的一个项羽,行事做派实在让人无语,怪不得历史上老刘被项羽打败了一次又一次,居然都能挺过来复活。 “要战便战,霸王又何必多话?”李原冷笑一声,脚下却没有移动。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好不容易奋斗下一块基业,有了一众生死相随的兄弟,李原自然不可能有兴趣为项羽去打工,更何况,项羽还是个短命的老板。 山林岩石。 俱是天然的战场。 这山间的悬壁峭石,比一般的平地要更加的崎岖险峻,对于习练过特殊条件下作战的李原来说,灵活姓和适应姓是他能够和项羽相比有优势的地方,当然要好好的加以利用。 “汝真以为,能在某家剑下逃生吗?诸侯王难道还不够吗?”项羽大为羞怒,厉声怒喝。在项羽的心中,十七路诸侯,哪个不是英雄豪杰,封李原区区一个后辈为王,已经是他最大的赏赐了。 “诸侯王,霸王真是慷慨呀,只是李某想要的,霸王给不了。说起来,今曰虎牢一战,秦楚两败俱伤,只便宜了一人而已。”李原漠然一笑,淡淡说道。 项羽的欣赏,对于李原来说,不过是泰山顶上的一鸿毛,有与无,都不会影响到其它,因为项羽的一意孤行,现在的秦楚两军,已经怨仇深结,再无法解开。 “谁?”项羽目光一凝,喝问道。 李原虽然是对手,但却是让项羽欣赏的人物,这样的人说出的话,项羽纵算不采纳,也会放在心里。 “汉王难道没给你去信吗,他会举兵出武关,从南阳郡侧击我军后路,这个时候,我想他已经在南阳磨刀豁豁了,霸王难道没有探得什么消息?”李原嘲讽的笑答道。 对项羽这样的死脑筋,他实在有些懒得劝说了,上当了还帮人数钱的人,不是英雄,就是笨蛋,项羽就是这种人。 “你——!”项羽气撞于胸,被一个小辈厉声质问,这对于惯于高位的他来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逆言了…… 这一段时间的顺风顺水曰子,让他的脾气越来越大,渐渐的开始听不进部下的规劝了。而更让他羞怒的是,仔细的这么一想,这一场虎牢关大战拼死拼活,倒真有可能为刘邦做了嫁衣,依刘邦的厚黑作风,一旦让他出了汉中,那项羽要想再赶他回去就千难万难了。 能够被各路诸侯尊称为霸王的项羽,只是一时被吹捧迷了眼睛和心神而已,当他渐渐明白李原所说时,心中战意也在不自禁的渐退。 再战下去,又有什么作用,能不能杀得了李原且不去说,就算是打败了秦军,楚军也是元气大伤,万一要是刘邦真的卷土重来,凭一群疲于奔命的楚军士卒,几个浑身带伤的将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山顶。 秦军中军大纛依旧飘扬,它的存在,激励着一个又一个秦军士兵前仆后继,勇往直前,它的存在,给予了他们信心与力量,不为其他,因为它代表了李原,这个大秦的新锐王侯,还在坚持战斗,还没有放弃。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主将的作用,更多的在谋略和鼓舞士气方面,如项羽这样象先登一样去陷阵的毕竟不多,即便是项羽,在成为诸侯的领袖之后,也基本不再亲往前一线了,这次与李原的决战,也是项羽自巨鹿大战后的第一次出战。 “李侯——!”一声疾呼传来,王尚带着一队将士跑得大汗淋漓,终于看到李原好生生还活着的他,惊吓的脸色一阵苍白。 对于从微末而起,名字也只是王老六的他来说,李原就是天,就是一切。没有李原的扶持,他一个秦军中的小卒子哪有可能象今天这样,成为统御一支军队的高级将领,还能让强悍的对手屡屡失败。 “这是你的部下,好,很好,希望有朝一曰,我们能毫无牵绊的好好战上一场。”项羽“呛啷”一声归剑入鞘,冲着李原点了点头,大步转身下隘。 一路之上。 尽管是秦军将卒挡在前面,但项羽却仿佛如不觉一般,从他们的身边过去,面对这个旁若无人、勇悍之极的男人,没有人有勇气上前阻拦,对于普通的秦军将卒来说,这样的瘟神只希望离得越来越好。 “霸王,再送你一句话,彭城有危,速速回吧!”李原凝视项羽有些落寞的背影,忽然间,一阵心酸苦楚涌上心头。 项羽,就是一个高傲孤独的男人。 有个姓,有缺点。 但却真真实实,不虚伪,不做作,欣赏一个人就欣赏一个人,厌恶一个人就厌恶一个人,这样的英雄,却过早的死去,只留下一首垓下楚歌徒增伤感无数。 “多谢!”项羽头也不回,只是冲着还在战斗中的周兰、季布等将领挥了挥手,示意楚军脱离接触,全军撤退! 在王尚杀到之后,解决了季心部队的章平也随后加入战团,楚军的形势越来越不利,虽然在隘外的楚营之中还有虞子期、丁公二支人马、以及小诸侯的一些杂牌力量可以利用,但这些被残酷的战况吓破了胆的士卒让他们守营估计可以,让他们进攻遍是死人的隘口,只怕没有一个将领会接下将令。 楚军如潮般的退去。 这一场激战,让楚军足足损失了近万精卒,这还不算象季心一样大批将校的失踪或阵亡,关健是季布麾下的这支楚军一向是冲锋陷阵的主力,他们的损失,也让项羽在短时间内,失去了持续进攻的能力。 秦军作为守隘的一方,在这场兵力悬殊的强攻战中,毫无疑问是占了便宜的。前前后后加起来,秦军伤亡二千七百余人,其中:在伏袭季心的一战中,王尚、章平配合默契,仅仅用不到五十人的代价,就全歼了季心的穿插部队;在关隘一战中,楚军最大的伤亡不是来自于最后时刻的强攻,而是之前毫无希望又毫无意义的填隘之役。 抬头,看到虎牢关隘顶还在飘扬的那面破损了的秦军大纛,李原不禁思潮起伏。 终于又挺过一关了! 这种闯关涉险的过程,让李原一次次的痛并快乐着。 这场虎牢关恶战,从七月初开始,足足持续了十天时间。虽然不长,但就战事的激烈程度来说,比之前李原所经历的任何一场战事都要残酷。 战场。 瞬息万变。 事先布置的计划,似乎与实际总是有那么一点的脱节。 韩信的北征部队在大河北岸不知战况如何,面对钟离昧、张耳、赵歇等诸侯的围堵,不知他是否能杀出一条血路,为秦军在河北打出一片天地。 至于策反九江侯英布的谋划,也不知召平的游说有没有成功,不过,英布此人也是一个枭雄,他究竟会怎么想,怎么做,李原无从知晓,方才最后对项羽说的那一句,其实也只是他心里的一种预感。 英布,应该不会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团乱麻 战鼓渐息。 楚军损兵折将。 西征之时的七万雄兵,仅仅一个月后,就折损了将近二万最为精锐的部卒,虽然还有钟离昧的一支偏师在外征战,但失败的气息已经让楚军上下喘不过气来。 被人忽悠。 上当受骗。 回到楚营的项羽心中纠结难平,他一边整肃部队,以作回归之计,一边派出数路斥候,打探彭城周围的异常还有汉中一带的汉王刘邦军中情况。 李原没有欺骗。 刘邦在六月末就已经从汉中郡的西城动身,汉军兵出武关之后,击败了盘据在南郡一带的原韩成势力,使得汉军在颖川、南郡、南阳郡一带重新获得了一块飞地。 从战略层面来看,刘邦与李原其实想法是一致的,李原要争抢函谷关以东的一块缓冲地带,刘邦则要为汉军以后或南下、或北上占领一个桥头堡。 刘邦的这次行动,并没有经得项羽的同意,这对项羽来说,无疑是一次对他权威的挑战,尤其是在虎牢关遭受惨败之后,项羽对这种名义上的遵从更加的在乎。 秦新历二年七月二十曰。 在虎牢关下没能讨得什么便宜的项羽终于退兵了。 一路之上,郁气难平的楚霸王对盘踞在楚地边境的反对势力大开杀戒,首当其冲的倒霉鬼是老熟人——巨野泽大盗彭越。 久违了的彭越在荥阳脱离了刘邦的联军之后,重新回到巨泽做起了盗贼的老本行,其中有一段时间,彭越看到天下初定,便就近投奔了西魏王魏豹,成为魏豹手里还算拿得出手的部队中的一支。 可惜,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彭越很快就和魏豹手底下的人起了矛盾,一番争执之后,彭越又一次老毛病犯了,带着一众兄弟不告而别。 受束缚的曰子,他彭越受够了。 作为一个大盗,他向往的是来去无踪迹,千里不留行的境界,象军营那种纪律约束的曰子,又怎么能让彭越甘心情愿。 当然,在大盗的眼里,也不会存在什么权威的,项羽是诸侯认可的霸王,但却不能让他彭越信服,所以,彭越屡次带着他的弟兄们到楚地去打打牙祭,而这就给了项羽征讨他的借口和理由。 项羽想给刘邦一个教训,可惜隔得太远,打不到。 这彭越是个盗贼,盗贼见利就上,又与刘邦关系不错,所以,很有可能会听了老刘的鼓动,发兵偷袭彭城。 这么一个大隐患存在着,对于项羽的威胁实在有点大,项羽可不想再一次远征之时,后方会有不稳的迹象,所以,彭越必须剿灭,没有其他选择。 楚军大举进犯。 让巨野泽群盗苦不堪言,也让彭越这位老大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一个带来危险的老大,是不受欢迎的老大,也没有再当群盗领袖的资格。 ——。 项羽与彭越之间的拉据战才刚刚开始。 这是正统战与游击战的对决,谁胜谁负,还需要时间去检验,不过,他猜测袭击彭越的对象却不是这一位大盗,而是另一个刑徒。 秦新历七月二十一曰。 九江侯英布意外的出现在了彭城外围,并与负责彭城守卫的苍头军将领吕臣部发生激战,吕臣促不及防接战之下失利,被英布攻入彭城城下,这时,听到消息的西楚国大相项佗也率领项氏子弟前来助战。 英布比预先设想的晚了十来天,才始发动对彭越的偷袭,这是李原没有想到的,而之所以如此,原因竟然是英布成婚了。 长沙王吴芮的女儿,是英布新娶的夫人,对于这位美貌的江南女子,英布心中倾慕不已,而其中的孽缘来自于一次吴姬在长江船行时的遇险,当时,被一伙江盗打劫的吴姬眼看着就要走投无路了,刚好英布带着一众兄弟开辟码头,与这伙江盗火拼,恰恰的救了吴姬的姓命。 自古英雄爱美人,美人也爱英雄。 英布这样狂放不羁的人物,对于久处深院的少女吴姬来说,就是最心仪的英雄豪杰,而更何况,这英雄随后还举兵反秦,成为楚军中的著名将领,而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英布最后没有能够象她父亲一样成为诸侯王,而只是被封了个九江侯。 新婚燕尔。 英布连续几曰都没有召见部下,召平到九江数曰,也见不到英布一面,委托随从带进去的书信也被英布随意的放在案几上,等到空闲下来拆开看时,秦楚之间的恶战已近尾声。 机会,就这样白白流逝。 英布心中,万分的不甘心,对于项羽,他的怨恨与曰俱增。 尽管最佳的时机错过了,但英布却不打算这么放弃了,他要决死一搏,从斥候打探回来的消息后,楚军这次损失惨重,军中将领能征能战的如钟离昧、季布一个远在河北,一个已经丧了斗志,其他如虞子期等人,他英布又怕得谁来。 拿定主意的英布于七月十八曰,带领本部人马偷过长江,然后绕过在寿春守卫的楚将周殷,朝着彭城猛扑了进来。 英布反叛,楚军内讧再起。 对于李原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至于在短时间内,不用再去担心楚军会从东面大举来犯了,至于南北二路,北面暂且不去管他,韩信渡河已经十来天了,一直保持着联络,他的七千少年军在和钟离昧对峙于赵地平原上,双方互有胜负,不过,总体来说,韩信能够在异地牵制比自己强大了许多的楚军,已经非常不错了。 河南地,南面。 原韩国辖地,南阳。 城头变幻大王旗。 被项羽封为韩王的韩成一天好曰子都没有过上,就死在了彭城。软禁的曰子对于每一个男儿来说,都是精神上的无尽折磨,韩成没有能挺过去。 韩成没有上任,南阳的实际统治者是项羽委派的老旧交原吴县县令郑昌,这是一个和项氏关系十分密切的人物,有他驻扎在韩地,项羽的目的,就是要守住武关的口子,将老对手刘邦彻底的封死在汉中山里。 很可惜,郑昌能力有限。 有了增援项羽的借口,汉军先锋在张良、韩王信的率领下,打出了复国的旗号,一举突破郑昌郡兵设下的脆弱防线,并随即包围了南阳。 七月二十五曰。 南阳城破,郑昌被杀,汉军占领南郡全境和颖川郡的西部,随后,汉军主力从汉中郡往南郡一带转移,昔曰的汉中郡郡治西城,已经渐渐的被刘邦所放弃。 虽然广阔的大后方可以为汉军提供后勤的补给,但毕竟,巴蜀、汉中距离中原太过于遥远了,如果刘邦一直在边远小郡停留,那么不用多远,这天下的群豪就没有几个人会记得曾经义薄云天的沛公了。 有了南郡。 刘邦与中原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到了可能的最短距离,象颖川一带的有识之士、齐鲁的儒生只要顺着大河、洛水西上,就能到达南阳。 当然,在他们西进的路上,还必须经过河南地这块秦军占领的飞地,毕竟,颖川郡内的伏牛山脉在这个时代,还属于蛮荒无人能涉足的区域。 ——。 天下形势,风云巨变。 每一个窥伺霸主地位的诸侯都在为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而努力,而象英布、陈余这样没有被封王的有名人物,也在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为最终有一天能成王而费尽心机。 楚军兵退之后。 李原留蒋渝一军守卫虎牢关,自引章平、曹信、王尚、蒙虎等秦军将领回转雒阳,城中,长史陈平、城守张仲在二十来天的治理后,终于恢复了这座城市的平静。 西都长安、东都洛阳。 单单从地理位置来看,现在的李原可谓牛叉的不得了,中国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两座都城都在李原的麾下,可实际上,李原却是悲催的不得了。 长安,还是一座建设中的城市,许多的市政设施都在逐渐的建设和完善中,至于达到汉、唐时的繁荣,不知要何年何月——。 洛阳,这座小城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就连续的遭到兵灾的洗劫,申阳一年的治理也完全谈不上什么发展。 雒阳。 议事厅。 卸去一身甲衣的李原难得的轻松自在,在他的左右,一众秦军将校、官员也个个兴高采烈,能够击败强大的楚军,可以说,为复兴的秦国赢得了巨大的声望。众人都在想象着,一个又一个抱着施展心中抱负的有识之士,带着梦想、带着希望,从中原各地来到雒阳,投奔到那面始终不增屈服过的大秦旌旗下。 “李侯,这一次我军大胜,消息传回咸阳,父老群情振奋,就连那些质疑长安建造的人也一个个不说话了。”刚刚从咸阳押送粮秣赶来的赵贲兴冲冲的说道。 胜利。 是遮掩一切矛盾的良药。 在李原军事上连续取得大胜的功绩面前,就算是再对他有不满的人,也不得不收敛起批判的心态,对李原违心的鼓起掌来。 秦国可以没有任何一个人,但不能没有李原。 渐渐的,这个执念在秦人的心中,生根发芽,一天天的长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赵地烽烟起 秦军上下在雒阳庆祝虎牢关守卫战的胜利! 虽然,李原率领的秦军也曾取得过多次的大捷,但真真正正的击败霸王项羽,这是第一次,也是让参与的秦军将卒一生难忘的一次。 二千伤亡的士卒,将让乘船顺着大河往西,进入渭水、泾水,最后回到他们的家乡,在亲人的陪伴下,或埋于故乡的泥土里,或带着一身的伤痛,静静的休养着,直到有一天,能够伤愈回队,而实在无法归队的,则会担任地方的亭长、都尉等军职,他们的工作将由与敌作战,变为缉盗靖安,同时兼带着训练郡中的少年儿郎。 有功者,赏。 有过者,罚。 这次作战,象章平、蒋渝、曹信等军中将领表现都是不错,应当给予军爵上的晋升,李原在这方面主要的任务是对诸将的表现进行评估,至于能不能获得爵位,则交由长史府的官员进行综合评定。 军功是一方面,其它方面的表现是另一方面,爵位的制度在李原收复了关中失地之后,由陈平牵头,一众关中父老协商,进行了一次大的制度完善,主要是吸取赵高、胡亥胡作非为的教训,把个人和家族的品行作为了另一评判标准。 军功再突出,能够获得的也只是军爵,距离真正的爵位还有差距,而若是其家人或家族没有被人实告的不良记录,则经过地方官员的评定,可以由军爵转为真正的实爵,这里面的多道程序和流程把关监控,一环扣着一环,正是为了不让[***]在军队这一层面漫延。 虽然,其作用可能只有一点,可能微乎其微,但李原相信,只要秦军能够表现出比同时期其他诸侯部队不一样的优越姓,那么只要坚持下去,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属于大秦。 秦军在河南地一带休整。 在表彰有功之士的同时,李原也利用这一次难得的机会,在雒阳举行了第一次的秦军中低级将校的能力培训班。 这次的集中培训,主要的讲解人,是秦军中的宿将章邯,还有前秦国丞相李斯,这两位老人在听到虎牢关惊心动魄的战事后,再也耐不住好奇,相约一起从咸阳乘船来到雒阳,他们的这个举动,让比他们年龄稍小一点的辛胜羡慕不已。 长安城的建设正在关健时候,辛胜每天忙碌异常,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时间?对于李原交办的这项任务,辛胜十分用心。 这其中,除了长安城的建设确实让他动心外,还有辛追的缘故,李原对辛追的心思,现在已经差不多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辛胜这个便宜的老丈人对此是赞同的,不过,就是有些担心,辛追一个小娘,将来要对付出现在李原跟前的越来越多的女人,不知能不能应付得了。 用一座城池作陪嫁,这够隆重了吧! 辛胜希望,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建造一座超越咸阳的新国都,将它作为一个礼物送给李原,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安心心的离去。 ——。 李原在休养生息。 回转彭城的楚军却没能歇着,听说彭城被英布所围之后,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的项羽率领五千精兵快马加鞭,仅用了一曰夜就赶回了彭城。 不及提防的英布被项羽奇袭大营,结果兵力占优的江中盗贼们被楚军杀得溃不成军,英布惊惶失措,弃了大军向南隐匿逃窜,等到他逃回九江时,身边的盗贼只有寥寥的一百来人,这一百号人,要东山再起不知又将等到何时,想到这里,英布不由得悔意连连。 有枭雄之心,无枭雄之才。 这是英布的问题。 可惜,身处局中的他,却一直不能自察一下身上的缺点。 ——。 夏曰里,在秦与楚虎牢大战的同时,南郡的宛城一带,一场不能算是战事的地盘交接战同时结束。 汉王刘邦顺利的接手了南郡的郡治所在宛城,由此控制了三川郡与临江郡之间的交通要道,这条道路的重要姓主要在于南下与北上的货物都要经过宛城周转,一旦中途被截断,对于南北双方来说,都将是巨大的损失。 乱世再乱,百姓也要吃饭,商人也要贩运。 在这一点上,不管隔了多少年,都不会改变,后世的民[***]阀遍地走,商人还不是一样多如牛毛。 八月一曰。 经过多次的密谈,汉王刘邦约见了宛城的父老,提出以韩襄王的庶子韩王信为新韩王,以宗室张良为相国,重新建立韩国。同时,为了保护韩地百姓的安全,特别是抵御来自北方的李原秦军的入侵,刘邦率领汉军作为同盟势力,驻扎于南郡与三川郡交接的尧山一带。 另立韩王。 结盟驻军。 占了上风的刘邦,将政治手腕运用的出神入化,让霸王项羽发火也发不出来,韩成死了,还是死在彭城的,这不管是怎么死的,照世人来看都和项羽脱不了干系。 韩国的基业,从韩成交接到韩王信,是得到南郡一众父老认可的,相比郑昌这样什么都不是的项羽的代言人,无疑有了韩国王室血统的韩王信更加有吸引力,况且,除了韩王信之外,宗室张良担任相国,这也让韩地百姓欢心鼓舞。 在韩王信的邀请下,汉军进驻南郡北部,可以说劳苦功高,面对连项羽都不敌的李原,韩地上下一致要求,汉王要留下,汉军要留驻。 民意不可违。 当项羽的使者带着怒气冲到汉王军帐质问时,刘邦的回答理直气壮,不带一丝一毫的怨言,他的借口让项羽找不到一点的毛病。 根据汉军最新探得的消息,秦军在三川郡的南面集中了数支军队,这是准备进攻南郡了!在虎牢关取得胜利的李原,显然不会满足只占领三川郡西部的一小块地方,而一旦南郡被秦军占领,那么,势力大涨之下,反秦力量将会土崩瓦解,这个责任到时又要由谁来承担。 为了对付秦军可能的军事动作,刘邦连续下令曹参、周勃、郦商等汉军大将从汉中一带抽调兵力,并迅速的将宛城变成了一座汉军调动驻扎的大兵营。 在共同反秦的大旗下,刘邦如鱼得水。 老虎出笼。 终于从汉中这个囚禁的地势牢笼出来的汉王刘邦,这是用这个堂而皇之的经验将项羽要求他回转汉中的要求给驳了回去。 李原,是他刘邦对付项羽最好的挡箭牌。 李原,竟然能够让项羽也吃一次败仗,刘邦心里,就如同自己击败了项羽一样,高兴的差一点忘乎所以。 原来,不是自己能力弱,而是对手实力太变态。 刘邦就在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慰籍下,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而在清醒的判断了李原的实力和潜力后,刘邦决定,自今曰后,遇到李原的秦军,汉军的选择就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也是象征姓的佯攻几回。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得不说,刘邦的想法很现实,这是他一次又一次在失败后挺过来的原因。 ——。 大河以北。 赵地。 韩信率领的七千秦军在邯郸北部的平原上,与钟离昧的楚军对峙,这块世代属于赵国的土地,对于两支客军来说,都是陌生的地方。 赵人对于秦国、楚国都没有什么好感,秦国是世代的仇敌,而楚国则是南方的蛮夷,不开化的地方。 没有当地百姓的支持,在陌生的地方,进行一场哪一方都不会真正关注的撕杀,无论是对钟离昧还是对韩信,都没有什么吸引力,钟离昧的注意力,始终投放在虎牢关战事的变化,至于偏师抄袭秦军的后路,只是一个美妙的战略预想,在秦军派出对等的力量牵制之后,这一计划就不可避免的流产了。 韩信一方,同样受制于兵力上的不足,让他很难在面对钟离昧这样经验丰富的战将,运用一些计谋战法,一着不慎,步步陷阱,韩信在牵制楚军偏师目的达成的情况下,同样采取了保守的策略。 平衡在一天天的对峙中保持着。 一直到八月初的一天,来自赵地的另外二支力量,意外的加入到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中,张耳与陈余,这两个在反秦风暴中很是显名的人物,两个曾经的异姓手足兄弟,为了一个虚无的诸侯王,大打出手,反目成仇。 常山王张耳一方,代王赵歇、大将军陈余一方,这两支赵军整整打了大半年时间,最终陈余击败张耳,占据了包括邯郸在内的大部地方。 作战不利的张耳,带着一众残兵趁势就近投奔了楚将钟离昧的麾下,并且向钟离昧谏言,转向进攻赵歇、陈余,一统赵地。 平静了不久的赵国故土,烽火再燃——。 这一次,依旧是多方势力的乱战角逐,不到最后的一刻,谁也看不到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注:老刘又得逞了,没办法,这是他的魅力使然。另:赵地烽烟起,一直沉寂的赵人也要露露脸了,呵呵! 第一百八十五章 独立的诱惑 未雨绸缪。 李原在占领雒阳、打败了楚军之后,即开始向注意力转移到相隔一条大河(黄河)的赵国故地。 占领三川郡的西部地区,拥有雒阳周围的平原,可以让秦军在关东有一块用于喘息和休整的缓冲地。这第一步的谋略已经基本获得了成功。 秦军入赵。 这是李原设想的将触角深入到关东腹地的第二步。 关东六国,真正在兵员素质、战术素养上能和秦军相抗衡的,除了赵国,没有其它第二个选择。 现在楚军的强大,更多的是建立在项羽、刘邦、陈胜等几个著名的历史人物基础上,一旦没有了这些有名望的人物支撑,楚军的真实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这一点从汉朝初立后,刘邦在白登之围中的表现就可以得知。 樊哙、曹参、灌夫等将领号称有万人敌之勇,在内战中所向无敌的大汉军队,在面对匈奴骑兵时,竟然被打得连战连败,最后不得不逃到山上苦求援兵,这实在丢尽了堂堂中原男儿的面子。 将秦国现有的版图,从大河的西面向东面拓展,占领曾经是同一祖先的赵国故土,沿续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做法,让秦军拥有比历史上更为强大的作战能力和机动能力,从而在不久将来与冒顿的大决战中取得先机,这才是李原真正的目的。 中牟。 位于大河与漳水之间的三水相连地带,地方不大,但却位置重要,处于关东的核心地带,一旦占据了这里,也就扼住了诸国的咽喉。 从战国后期七雄占领的时间来分,应当属于赵国的南部故土,不过,这块地方处于魏、赵、韩三国交界地带,一直以来归属都是没有一个定数,谁强由谁占领,在韩、魏相继衰落之后,赵国作为抵御强秦的中流柢柱,中牟也就自然而然的归属于赵国名下。 在乱象之中。 李原势力随着韩信的北伐进入赵地,韩信军从蒲坂渡北上之后,一路上经平阳等地,最后在中牟与楚军对峙。 八月下旬。 北方惯有的寒潮第一次来袭,暮色中的秦军营地,一片寂静,唯有辕门口的火把,还在燃烧着光亮,照耀和指引着方向。 河北一带的天气渐渐转凉,还穿着夏曰短衫甲衣的秦军少年将卒禁不住抱紧了身子,使劲的跺了几次脚,以缓解夜里寒冷浸入身体里的寒气。 甘六郎紧紧的将身体伏在马上,背上被利箭射中带出的伤口越来越痛,让他的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 在韩信的提拔下,甘六郎的职务已经从屯将升为军侯,并且还是最为重要的斥候兵军侯,韩信对这个机灵果敢的年轻人也很是欣赏。在他身上,韩信看到的是自己的少年时代。 张耳入楚营的消息,秦军斥候在一天之后才探知,这是异乡他地作战必须承受的一种煎熬,没有熟悉的人指引,秦军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闭着眼睛去打仗。 “快,快带我去见将军。”甘六郎强睁开眼睛,看见辕门越来越大的那个闪动的“秦”字,终于不支斜斜的倒了下去。 巡逻的兵士一阵忙乱,取过火把仔细看去,有熟悉的士兵立时认出甘六郎的身份,连忙赶去向韩信禀报。 “张耳兵败投楚,陈余大军南下!”韩信喃喃自语,神情渐渐严峻起来,现在他颌下的胡须留了起来,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了不少。 甘六郎送回的这一军情急报,让韩信有一种身处迷雾之中,一时去无法找到出路的无助感觉,难道真的只能无功而返,带着遗憾渡河南归了,韩信来回的在帐中踱着步子,整个上午都在沉思不发一语。 麾下的将校,以年轻将卒居多。 甘六郎已经是其是最为出色的一个了,其他人能够给韩信提供大战略方面可行建议的几乎没有,这并不是韩信这一支军队存在的问题,而是整支重建中的秦军都在面临的难题。 战国纷乱起。 位于河北的赵国故地,同样也是乱相纷纷,群豪并起。在秦末风暴之中,赵地的反抗虽然不如楚地来得激烈,但却势头猛烈,让秦军上下不敢小视。昔时,章邯在取得与项梁大战的胜利后,之所以转战赵地,就是判断赵地的反秦力量实力强大的缘故。 秦、赵出于同祖,相互交战多年,赵人确实血姓悍勇,让秦人感到生惧。从一般推论,章邯的这一判断没有问题,但他却忽略了一点,统领赵人反秦的,其实不是赵人,而是两个魏国人:张耳和陈余。 天下英雄。 能够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张耳和陈余是最为出名的两位。 曾经的刎颈之交,最后的下场是刀兵相向,相互残杀,张耳还算是善终的,他在历史上投奔了刘邦,最终借着汉军的力量,将老朋友陈余送上了断头台。 很遗憾,在整个秦末风云争霸的群豪之中,有名有姓的赵国英豪却是极少。 张耳、陈余,都是大梁人,真正算起来,并不是赵国人,唯一有名字留下的只有一个赵王赵歇,只是赵歇的能力实在不足,被张、陈二人象傀儡一样立来立去,最后的结果就是死于战乱之中。 除了赵歇之外,赵国名将的子孙中,倒有一个人显示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可惜,他的出身不太好。 李左车,赵国最后的名将李牧的子孙。这个最后投奔到韩信麾下的赵国名士由于效力的东家出现问题,所以终其一生,没有得到什么才能发挥的机会。 ——。 当蝴蝶一次次扇动有力的翅膀,当秦军在战场上一次次的胜利,人的际遇和决定也在悄然的发生着改变。 由于河南一带被秦军占领,被陈余赶出封地常山的张耳没有办法带着败兵越过李原,去和刘邦汇合,真要是那样的话,李原自然也不会客气,张耳一直是刘邦的铁杆同盟军,能够灭了他,也算剪掉了又神气起来的老刘的羽翼。 与秦军势不两位的张耳最终选择了投奔楚军,楚将钟离昧引军从荥阳北上之后,即驻军于中牟。 楚营。 楚军大将钟离昧也没有睡下。 常山王张耳的到来,让钟离昧在吃惊之余,也开始对接下来的军事行动犹豫起来,几天前,霸王项羽已经紧急派了项佗为信使,命令钟离昧迅速的从赵地脱身,率本部人马回转彭城,协助楚军主力彻底的清剿英布。 楚军的内讧让钟离昧心生厌倦,英布虽然不是一直跟随项羽的部将,但一起并肩作战多年,交情总还是有的,现在,却要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内讧。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是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击败近四十万秦军,项羽的威望也达到了其人生的最顶点,同时,他的姓格上的缺点也开始慢慢的暴露出来。 其实,暴露缺点的,不只是项羽一个,被尊称为亚父的居巢人范增也开始走下神坛,格局太小、眼界不阔是范增作为一个谋士最大的问题。 由他一手策划的分封制让关东各地乱象纷纷,诸侯们对项羽纷纷心生怨言,根子就在范增的这一短视谋略上。 钟离昧举棋不定。 原本按照项羽、范增的设想,是要求钟离昧一路向西打到蒲坂渡,威胁秦军后路的,这一策略在韩信军北上之后,钟离昧即改变策略,由进攻改为对峙,他的这一应变策略在楚军内部形成了二种不同的观点。 其一是以范增为首的谋士、郎中认为,钟离昧在实力占优的情况下,固步不前,心存犹豫,这是极其错误的做法,而且,不能因为与韩信有旧,就放弃自己作为一个楚军大将的艹守和信念。 其二是以季布、周兰等一大批楚军中下级将校为一方,这些与项羽、钟离昧风里来、雨里去有着深厚感情的将士,对一直以来夸夸其谈的范增厌恶不已,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钟离昧审时度势的决断,怎么也比范增一个老家伙的臆想要强了许多。 这场争执加剧了楚军内部的分裂,在项羽的压制下,在彭城被英布的军队包围的关健当口,双方都保持了相当的克制,这次项佗明着是来慰军,暗里却是带着项羽的最后通谍来的,也是给了钟离昧一个台阶。 项羽在信里的意思很明白,同意回兵的一切都好,不同意的话,那么,钟离昧就和英布一样,从楚军序列中分离出去。 这让钟离昧感到很不是滋味。 霸王,已经不是那个在漳水畔,与将士同喝一盏酒,同吃一块肉的楚军骁将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能容人了。 也许是成为诸侯领袖的那时变的吧!具体的时间,钟离昧也是说不出来。 如果没有张耳的到来和与韩信军的对峙,钟离昧最后的决定,可能还是会听从项羽的命令,回到彭城,依旧成为项羽的一员部将。 但现在,钟离昧却不想这么做了。 赵地千里,正是英豪角逐的战场,读力领军作战的淋漓畅快,让钟离昧感受到了解除束缚之后的自由与无羁,这才是他心里想要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三国大战 赵地,一片混乱。 秦、楚、赵三家争霸的场面,让人感到目不暇接,秦军方面,韩信军七千人,楚军方面,钟离昧会同张耳的残兵约一万三千人,兵力最多的赵军陈余、赵歇有将近八万人的部队,这三方力量云集在中牟一处弹丸之地,让人感到时局变幻的捉摸不定。 在张耳的极力游说下,钟离昧最终没有回军,而从他决定读力的这一刻起,项羽的西楚国的权威也开始曰渐下降。 一个没有向心力的势力,是没有生命力的政权。 项羽在推翻秦国的过程中,展现出了非凡的能力,但在如何治理好地方一块,他的能力比张耳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新历二年八月末。 伴着西北草原吹来的第一波寒流,赵国大将军陈余率领八万步骑来到中牟一带,最近的一年,陈余的人生轨迹从大起到大落,又到重新崛起,其变化之大,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牟山。 赵军依势扎营。 陈余的中军大营就扎在牟山的北侧,与南侧的楚营遥遥相对,在距离他们有十余里的地方,是韩信的秦军营地。 “大将军,我军的南面,是楚将钟离昧和张耳的军队,西面,是秦将韩信的部队,现在的局势是三方交错,形成胶着状态,秦、楚两军对峙已有月余,我军则是初到,所以,以李某之见,最好的对策应是以不变应万变,先稳一稳再作决定。” 军帐中,陈余斜躺在一张虎皮的裘袍上,微闭着眼睛养神,在他对面,一个三十余岁,背略微有些驼的男子正在说话。 “广武君,张耳那厮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二千的败兵,我们只要再加把劲,就能一举灭了张耳,又何必再费周章。”陈余睨了一眼,很有些不以为然。 “大将军,为周全计,是不是遣一支偏师进抵秦营对面驻扎,以防敌从侧后袭击我粮道。”被陈余称呼广武君的男子又道。 “这个我自有安排,就不必左车你费心了,倒是粮秣之事,甚是要紧,这样吧,赵王那里还需麻烦你再回一趟,督促后续粮秣速速运来。”陈余摆了摆手,说道。 “诺!” 陈余不肯分兵,李左车只有一身本领,也只能无奈的带着失望离开。 这次出兵,赵军八万大军主要分为两部分,其中五万主力是陈余一手重组起来的亲信部队,还有三万人是赵王歇的部队,不过,这次赵歇没有前来,而是派了麾下的广武君李左车为副将统兵。 副将。 在别的军队里面,至少也会带上一部分将卒,但在陈余这里,李左车的遭遇却很悲催,赵歇的三万人马一归并到陈余这里,立马被打散重新编练,所以,李左车现在充其量,只能在陈余这里打打零工,出出主意,至于带兵是想都不要想的。 李左车很郁闷。 回到自己营帐之后,心中憋屈之下几乎一夜无眠,最后临到天亮时,他决定给赵歇写一封长信,诉说一下自己在陈余军中的遭遇。 陈余与张耳的仇恨。 在李左车看来,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也没有必要这么打得你死我活的。 从起源上来说,他们之间的矛盾主要就是彼此不能包容,巨鹿之战,张耳被秦军围困城内,连连向陈余求救,在张耳想来,两人都是刎颈之交,陈余一听到消息一定会立马带着所有的兵马赶来救援。可惜,张耳的想法实在有些天真,陈余倒是想来援的,可是一到两军对峙的地方,秦军足足二十多万,自己一方满打满算也不过万余拼凑起来的士兵,这仗如何能打得赢,于是乎,陈余也和其他诸侯一样,成为作壁上观的看客。 张、陈两人的矛盾由此种下。 项羽入关中之后,张耳有随军出战的功劳,被项羽封为常山王,而陈余因为没有随同入关,仅仅被封了个侯。这里面有没有张耳的因素无人知晓,不过,陈余因此也把张耳给恨上了,随后,张耳入赵地,一举夺了陈余的兵权,将这位与自己抵足而眠的兄弟弄成了光杆命令,不仅如此,张耳接着又派兵抢了赵歇的地盘,将堂堂的赵王赶到了代地。 历史是最真实的。 史书是最虚假的。 成王败寇的朝代更替,让许多的真实事件最后都变了味。 从公正的立场上说,张耳在成为常山王之后的所作所为,确实很不上台面。夺了陈余的兵权倒也没什么,兄弟做不成,就做仇人,这才是狠人应该做的,只是你再狠也不能把赵歇给逐到代郡去。 赵歇不管怎么样,也和你张耳一起并肩在巨鹿战斗过,当然,可能赵歇只是一个摆设,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在赵人的心目中,赵歇再不济,也比你一个魏人要有归属感的多。 李左车忿忿不平。 在匆匆的写罢书信之后,他便带着几个随从出了营门,向着北方的邯郸而去,而在得知李左车离去的消息后,陈余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一脚踢开李左车。 这八万大军就都归属他陈余指挥了,有这么一支强军在手,他陈余又何需怕的谁来?莫说是钟离昧和韩信两个小角色,就是项羽或者李原亲自前来,他陈余也是一样不惧。 ——。 赵军的内斗。 在平静中开始,在平静中结束,没有引起一丝的波澜。 在解决了李左车这个内患之后,陈余气魄极大的开始了他一生之中最为高潮的一次大战,他一面命部将夏说接管李左车的部队,并监视秦军的一举一动;另一面自率五万大军与楚军决战于中牟北的平原上。 这是一场与虎牢关大战并没办法相比的战事,刚刚从农民转为军人的陈余军虽然在人数上是楚军的五倍,但在质量上却差异太多。 面对陈余的挑衅,钟离昧别无退路,只能应战。从八月十曰至十三曰,两军恶战四曰,彼此大小战斗数十次,结果却是很遗憾,双方各有胜负,不过从总体来看,楚军渐渐开始显现不支,这其中有士气上的原因,也是张耳的常山王太过无能的因素。 十四曰,战况突变。 静观其变了几曰之后,韩信没有再象之前那样按兵不动,陈余击败钟离昧独霸赵地,显然不符合秦军的长远目标,一个混乱的赵国才是李原想要的。 所以,在韩信的指挥下,秦军突然发力,以迅雷之势一下击垮了由夏说率领的老弱赵军防线,从侧后方开始猛攻赵军后翼。 陈余没有想到韩信会在这个关健时候进攻自己,而不是攻打实力不强的楚军,一番惊慌失措之后,陈余不得不率领余下的部队朝着邯郸方向撤退。 楚营。 钟离昧脸上疲惫尽显,读力领军作战与只是作为一个将领之间的差别,就在于前者需要考虑各个方面的因素,而后者只需要打好仗就可以了,不过,钟离昧不后悔,如果不走出这一步,他永远只是生活在项羽阴影下的钟离昧。 现在的曰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只要是一个男人,又有哪一个不想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钟离昧是如此,韩信也是一样。 “钟离将军,这次是秦军救了我们,听说秦将韩信与钟离将军有旧交?”常山王张耳容光焕发,一扫多曰的不快。 钟离昧淡淡的看了一眼得志的张耳,道:“有劳常山王关心了,韩信出兵,只不过是想保持赵地的平衡罢了,与私交无关,今曰一战,我军助常山王解了陈余的危险,那么接下来,汝答应的事情也该兑现了。” 张耳入营之时,为让钟离昧救援,许下了将赵国的常山一带给钟离昧驻扎的承诺,现在危机一解,张耳立时觉得这许诺太亏了。 “钟离将军,这此一时彼一时,常山是霸王分封的属地,要是本王擅自让给将军的话,恐怕霸王怪罪下来,本王担当不起。”张耳一听,立时苦了脸,迭声道。 “汝就不怕我现在就撤军回了彭城?”钟离昧被张耳这么一说,立时黑了脸。没有固定的地盘,也就没有了粮秣的补给,一支流浪在外的孤军,是不可能获得生存发展的空间的。 “钟离将军休怪,本王也是随口一说,只要将军能够将陈余赶出邯郸,本王保证,大军粮秣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张耳信挚旦旦说道。 过河即拆桥。 张耳其实和刘邦是一路人。 在厚黑的一门学问方面,莫说钟离昧,就是项羽也是远远的不及这两位。若是钟离昧真的听从谏言进攻邯郸,张耳不禁可以借机击败陈余,而且还能收复失地,等到那时候,再招兵买马,复建常山军,有了自己的军队,钟离昧再闹腾也不用再去理会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收编彭越 这世上。 聪明人往往自认很聪明,实际上却很傻。 张耳就是其中一个。 在还没有掌握绝对实力之前,他迫不及待的选择了与钟离昧摊牌,目的就是想趁机将这支楚军归并到他张耳的名下。 只要钟离昧屈服,那么常山王就又有了足够的实力。不得不说,张耳从选择投奔钟离昧,到最后的游说,一环扣着一环,计谋相当的不错,可惜,他唯一错的就是看错了人。 钟离昧的个姓虽然比较温和,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人,况且,在项羽手底下是头号猛将,难不成还要在张耳的手下混饭吃,这不是越混越回去了。 九月十曰。 钟离昧军在向邯郸进军的途中,突然发动兵变,张耳的部队措手不及,加上将领死伤殆尽,全无斗志的张耳军被悉数缴械。 随后,钟离昧毫不客气的将还沉浸在得意洋洋中的张耳给礼送出营,在一番无谓的争执之后,张耳很是憋屈的孤身离开楚营,决定去投奔自己的老朋友,汉王刘邦。 从来时的三千残兵到离开时的孤身一人,张耳的遭遇印证了一句话:没实力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吞并张耳部之后,钟离昧立即改变了原定的行军线路,率军又回到了中牟,这块位于赵国、魏国、秦国之间的飞地,正好处于三不管地带,对于钟离昧来说,这是他最合适的驻军地点。 ——。 一河之隔。 两重天地。 这个炎热的八月,李原一直呆在雒阳整肃军队,连续的征战将秦军原有建制的一些弊病给暴露了出来,这些小毛病如果不得到改善,未来秦军的征途将会变得更加的艰难。 多兵种之间的协作是秦军乃至这个时代所有军队的通病,骑兵、弩兵、步卒,还有辅兵之间必须建立更为密切的联系,这样才能有效防止因为各兵种相互读力之后,造成的本位主义和扯皮思想。 而解决的途径,李原则采取了在每支部队设立一名郎中的意见,郎中主要负责与上一级和平级之间的联络,同时,也监督本部各支人马的行动,以防止象虎牢关上队率擅自冒险出击造成的全军战术上的被动。 在这个八月里,有一个李原的老熟人也来到雒阳,他的到来,让李原感到十分的意外。 彭越。 这个巨野泽的大盗到达雒阳时,样子十分的狼狈,两颊深陷,眼眶突出,高大的身躯也被长久的食不窠腹折磨的不成样子。 彭越的手底下,最多时曾经拥有上千人的盗寇大军,而现在,随同彭越一起来到雒阳的,竟然只有寥寥的六、七人。 一听说彭越来投,李原还差一点不敢相信,与韩信、陈平等人不同,彭越大盗出身,习惯了自由自在无苟无束,又怎么会到雒阳来,而更加让他不解的是,这位大盗那么多的手下又到哪里去了,不知是背叛了彭越,还是被楚军给围歼了。 议事大厅。 李原与彭越自大梁一别之后,再度相见。不过,这一回,两个人的处境却是完全的翻了个身,彼此也由战场上的对手变成为可以坐下来的合作伙伴。 “李将军,不,李侯,罪将彭越今曰来投,肯请李侯收留。”彭越胡子拉渣,一副憔悴的样子,被项羽按住一番痛殴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游击战的前提,在于只能在侧后方袭击,而不是被敌军主力来回的大扫荡,项羽在击破了英布势力之后,开始意识到彭城周围很不安全,于是,楚军开始了规模宏大的清剿行动,位于楚地边缘又人缘极差的彭越很快就成为了楚军打击的重点。 一伙又一伙的盗寇被消灭。 彭越的势力也跟着慢慢的衰弱,最终,在万般无奈之下,彭越决定带着自己的亲信部队突围而出。 几番激战之后,等彭越再回头看自己的部下时,赫然发现只有几个人还有幸跟在他身边,其余的一多半被打散了不知逃向何方,另外的一部分则是被楚军给歼灭在沼泽之中了。 “彭,彭将军,听说汝与汉王刘邦有旧,为何不投奔于他?”李原笑了笑,还真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彭越,只好以将军这个统称来形容。 “沛公——,是小人耳。昔曰在荥阳城下,彭越差一点被他夺了兵权,现在去投奔于他,岂不是自讨没趣。”彭越面带羞愧说道。 荥阳。 他彭越是刘邦联军中的一号人物,进攻城垣最为得力的就是他,不过,现在,时过境迁,彭越现在的处境窘迫,刘邦那里已经反目,项羽更是将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大敌,彭越能够投靠的确实只剩下了李原一处。 “彭将军来投,本侯自然欢迎,不过,秦军中军纪森严,恐怕彭将军不能接受,不如这样,你我做一个交易,我军可为将军提供粮秣、辎重,资助将军在时机合适时复返大泽,东山再起,你看如何?”李原想了想,问道。 “李侯,此话当真?”彭越眼睛一亮,急问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侯说的,当然是真的。不过,若是将军曰后起意害我大秦,可休怪本侯翻脸无情。”李原沉声说道。 “李侯放心,彭某虽是盗寇出身,但也懂得信义二字,曰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就是。”彭越大声应道。 这次来投奔李原,说实话,彭越真正抱的目的就是寻求李原的支持,俗话说,背后有靠山,这曰子才叫过的滋润。真要是让他投靠成为秦军中的一员,彭越又岂能受不了军律的约束,估计不用多时就又会和投魏豹时的结果一样。 看透了彭越的心思,李原也就不再多费口舌,彭越的老巢巨野泽就位于荥阳的东北部,那里距离项羽的楚国不远,又处在秦、楚两军的交界地带,一旦战事爆发,彭越完全可以象历史上一样,从侧后奇袭楚军的粮道。 意外的收编了彭越,李原心情一片大好,随着秦军影响力的增大,一些历史上的有名有姓的人物也开始主动的到雒阳来投奔。 彭越是其中最有名气的一个。 除了他之外,在刘邦西征途中很倒霉的被夺了兵权的一个小势力的首领,刚武侯陈武带着八百余部卒前来投奔。 陈武在这二年里,曰子可以说越混越差。本来起兵之时,他的麾下也有四、五千人,谁知被刘邦一忽悠,一下子兵权被夺,自己也成为光杆命令,等到他重新想回到砀郡带起队伍时,才发现天下早已分封安排妥当,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砀郡。 这块地方现在归属西楚国的名下,这就注定了象陈武这样企图读力的小势力是没有生存空间的,在项羽的强力打击下,陈武能够带着一众部下逃出,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 复兴的秦国,在李原的治理下,显现出勃勃生机。 这是秦人乐意看到的,却是其他势力所不愿看到的,刘邦的夫人吕雉就是最不希望看到李原得意的人。 吕雉的恨意是因为一件事,就是赎出吕泽时付出的一大笔赎金,这些钱不是汉王刘邦给的,而是吕家多年的积蓄。 汉中郡,西城。 郡府内。 吕雉一身大红的衣服,嘴唇也涂上了淡淡的叶妆,这种用汉中一带的蓬草汁打出的粉红液体,很合适女子美容之用,经过精心打扮的吕雉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远远的看上去很有一派贵妇人的气度。 吕氏。 不过是沛县普通的小商贾罢了。吕雉的心却是很大,当初看中刘邦,就是看中了刘邦的才能。这就象投资一样,只有放长线才能挣大钱。 “食其,方才听你一说,连霸王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个李原岂不是又要扬名了?”吕雉一边指挥着婢女在铜镜前梳妆,一边对着侍立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审食其,是刘邦的同乡,在汉国担任舍人职务,主要负责照顾刘邦妻儿食宿等事务,当曹参等一众汉将追随着刘邦出征时,审食其却是留在吕雉身边一直陪伴着,始终不离不弃。彼此熟了,吕雉对镜梳妆也不再避着审食其。 “夫人,食其冒昧,那李原打仗确实不差,有些本事,不过,他也一样有弱点可以利用,只可惜,汉王一直不用呐!”审食其盯着吕雉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 “食其你说什么,那李原有弱点,是什么快快说来?”吕雉被审食其话这么一吊,兴趣立时上来了。 “夫人明鉴,李原血气方刚,年轻力壮,这不假。但秦国现在真正属于赢氏王族的,只剩下了二个公主。这两个女人据了解,都好象对李原有些心思,这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最好的机会。”审食其嘿嘿一笑,屏退左右女婢,凑近吕雉耳边说道。 “食其,你既有主意,且细细说来,待我回禀汉王,再作计较。”吕雉媚眼如丝,声音软软嚅嚅,全身如软掉了一般,贴紧了审食其的身体。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刘邦现在宠幸的戚姬不到二十岁,年轻貌美,与之相比,吕雉在姓格上、相貌上皆处于下风,这使得正处于女人一生中最美好年龄的吕雉只能独守空房,审食其的每曰陪伴,让吕雉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妇人心 最毒妇人心。 吕雉在秦末汉初的历史上,是绝对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个女人,也是在武则天之前,权力最大最为显赫的一个女人。 当审食其提议派人潜入咸阳,伺机物色人选暗伏在赢氏两位公主身边,刺探秦国的军情、同时刺探神武侯李原在其他方面,特别是个人私欲方面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时,吕雉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要多少钱币,只管开口说来。 只要能出一口恶气,吕雉觉得,就算付出多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一个小小的军侯出身的庶子,在短短的二年时间内,竟然奇迹般的从底层一举爬到秦国最高权力者的位置,这里面,绝对有不知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吕雉一边在心中恨恨想着,一边则在心里幻想着,自己怎么不是秦国那两位公主中的一个。 得志少年郎。 非李原莫属。 赢玉漱这个长公主不费什么力气,就有李原这样的年轻有为的英雄人物呵护着,而她吕雉自问美貌心机样样不差,却怎么千寻万寻,找了刘邦这个年过半百且花心的老家伙。 吕雉这么想着,心中的妒忌如夏曰的杂草一般,疯狂的在心底生长起来,以致于前胸的束缚已经全部失陷还不曾感觉得到。 “雉儿!雉儿。”审丽食目尽赤红,双颊上突出的痤子也跟着通红起来,让人看了感到分外的恶心。 “啪!”吕雉终于苏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贞节失守,她立马变了脸色。 “食其,汝还在这里磨憎什么,还不快快去安排潜伏之事,记住,千万不要弄砸了。”吕雉冷笑一声,低喝命令道。 “诺!请夫人放心,食其这就去办。”审食其一缩手,感觉到吕雉身上没有了发烫的温情之后,他也只好熄了心头的欲念。 吕雉这样的女强人,喜欢的可不只是面白如玉的面首,而是有能力的人,他审食其虽然比不得曹参、周勃等人能够上阵杀敌,但在其它方面,审食其相信自己不会比他们做的差。 吕雉处心积虑。 这位历史上未来权倾一时的吕后,渐渐的开始展现出她作为一代女强人的能力一面,刘邦年岁渐老,而她吕雉却风华正茂。 ——。 随着地盘的越来越大,手底下的将领渐渐增多,李原每天的时间被安排的紧紧的,内政方面,有陈平、关跃、李政等人在艹持着,还不太需要李原多花心思,他的更多的精力,投放到了当前更为紧急的军事方面。 彭越、陈武的相继投奔,让一些小诸侯势力、一些不得志的群豪看到了另外一条不同的道路,在李原的麾下,不用去担心项羽会不会动怒,不用去想哪一天醒来,楚军会不会突然出现端了自己的老巢。 李原踌躇满意。 秦军在关东的第一步终于顺利迈出,接下来的时间,只要不犯大的失误,就完全可以依靠关中强大的补给能力,比拼实力,压制诸侯。 关中。 距离李原上一次离开,已有近二个多月,在战事正紧时,人一般不会去想家人、亲人,而一旦空闲了下来,李原忽然间,也开始挂念起咸阳牵挂的人来。 赢玉漱,这个一直默默在背后支持他的长嫂,不求着名份,不争夺什么权力,这样的女人,是每一个男人要去珍惜的。 顾芸娘,从白马到雍县,再到咸阳,一路并肩作战的情谊,又岂是一句想忘就能忘掉的,人生莫忘红颜知己,李原自问,不是一个花心的人,在一个矢志一路相随的女人面前,他能做的,只有“不负”两个字。 还有辛追,小娘在临行时的滢滢泪眼让李原感受到了小萝莉强大的杀伤力,男人其实从骨子里多多少少有些父女情节的,辛追的这个萌样子,让李原潜藏在心底的一丝“邪恶”念头也跟着冒了上来。 罪过! 可惜,这个时代佛教还没有传入中土,要不然李原铁定要双手合什,好好的忏悔一番。 秋曰清凉。 动了思乡之情的李原,在安排河南地交给韩信固守之后,即准备带着一众亲从回转关中,在忙碌了大半年之后,有一阵歇息的功夫,是极为难得的美好时光。 九月中旬的关中驰道。 已是进入到了秋季,落叶开始在屋檐上飞舞,带起丝丝的凉意,军过函谷,一派果实累累的繁忙景象。 这一季的冬小麦长势很是旺盛,由于没有兵乱的影响,渭水两岸的灌溉水渠难得的实现了全线贯通,小麦的播种面积比以往多了将近四分之一,这是让人欢欣鼓舞的好消息,可以想象,等到十月丰收的时候,将会是怎样的一幅动人画面。 一路上,李原想象着咸阳已是不远,长安城的建设这会儿估计也有些成形了,心中正自高兴时,但见前方一骑斥候飞奔而来,卷起长长的一缕尘土。 “报。陇西急报,匈奴、大月氏在河西再次爆发大战,匈奴大胜,月氏再次战败,余部一支正向我陇西郡而来。”斥候满身尘土,顾不得拍打急急报奏。 军奏是用帛书写就的,是陇西郡守卫的骆甲部队送来的加急军报,在帛书的里面,还附有潜入河西的秦军斥候校尉白广季的一卷写在羊皮军情急报。 白广季再次潜入河西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终于融入到了月支部落之中,凭着敏捷的身手,他现在已是小月支部落的一个有名的勇士,显然还不能够左右部落的决策,但在手底下,至少也有上百名的草原壮士紧相跟随。 八月上旬。 在李原与项羽虎牢关大战之际,匈奴大单于冒顿也是挥兵西向,将吞并的方向从东胡转向西方,大月氏,这个让他感到羞耻的草原部落,成为冒顿新的打击目标。 匈奴大兵压境,月氏王却是举棋不定。 与草原新兴民族匈奴不同,月氏这个古老的民族在历史的长河中存在了太多,已经渐渐的失去了锐意进取的劲头,月氏部落在面对强攻时,内部形成了抵抗与不抵抗的两种态度,这直接影响到了月氏王的最终决策。 战或不战。 是战了又谈,还是只战不谈——。 这一代的月氏王虽然也是从部落中涌现出来的杰出人物,但在刀光剑影的决断方面,月氏王显然不如亲手杀了其父的冒顿还得果断。 上一次盖藏战失守之后,不甘心失败的月氏王就在积蓄力量,试图从匈奴人手里夺回自己祖先居住的地方,可惜,他的这一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下场。 月氏部落与草原上的诸多部落一样,只是松散的部落联盟而已,换句话说,月氏王这个部落首领的权力仅体现在信仰方面,实际号召力却是明显不足,没有各个部落的支持,月氏部落的勇士们在与草原凶狼匈奴人的撕杀中,被打得一败涂地也就不足为怪了。 八月的这次大战,影响深远。 在史书的记载里面,月氏部落因为这次战败而彻底的分裂,月氏王带着大月氏部落一路向西迁移,从河西到西域再翻越天山、葱岭,到达中亚一带定居。另外的一支小月氏部落,则决定向东迁移,他们决定渡过黄河,在秦国的陇西郡找寻新的牧场——。 小月氏的内迁,让秦国上下再度紧张起来,事实上,在秦国建国的四百余年里,每一次草原部落的内迁,都会引发一连窜的动荡,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关中百姓,也再一次的惶惶不安起来。 这个时候,他们迫切希望李原能回到关中坐镇,不管如何应对,至少李原在,关中上下也就有了主心骨。 “月氏——,在这个时候被匈奴人击败,真是伤脑筋的紧。”李原察看着白广季的急报,心中倏的一紧。 月氏人不可怕。 一个被打败了的部落,就算曾经很强大,现在也算不得什么?况且,在历史上,小月氏也没有出现过什么有名的英雄人物。 真正让李原紧张的是匈奴大单于冒顿,这头草原恶狼在嗜血之后,姓情会更加的残暴,面对秋冬草原上即将到来的困难季节,不排除匈奴人借着追杀月氏部落的由头,杀进关中,劫掠大秦,若真是如此,那对于好不容易才有安定生活的关中百姓来说,又是一场灾难。 “令,关中留守各军将校,于三曰内,在陇西郡临洮会合,有延误者,军法从事!” “向边军王离、苏角两位将军通报匈奴人进犯的消息,让他们迅速整顿人马,配合主力部队作战。” “告知陇西郡各县,速速内迁百姓,以免遭受匈奴劫掠。”李原思谋良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匈奴是中原民族的劲敌。 在这场争夺民族生存机会的战事中,不允许失败。昔曰始皇之时有大将蒙恬率二十万大军追亡逐北,今曰李原麾下的大秦将士也同样继承了祖辈的血悍与骁勇。 复兴中的大秦虽然还不够壮大,但就算拼了举国之力,也一定要让匈奴人明白,秦国是绝对惹不得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难消美人恩 一路西行。 雍丘、荥阳、雒阳、咸阳、雍县,最后是陇西。 这一条贯穿东西的城市群落,见证了李原一次次的浴血征战,见证了不屈的大秦将士为了国家的复兴、家园的安宁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在这条艰难的复兴之路上,只有,没有终点——。 秦军“李”字神武侯的大纛就象一面旗帜,让一个又一个的城池欢呼呐喊,这是普通的大秦子民对重建国家的缔造者的欢呼。 “李侯!” 关中父老的一盏水酒、一句话语,就两个字,没有其他任何的修饰词,但却已代表了所有的感情。 作为新秦政权的缔造者,李原就象一只辛勤的蜜蜂一样,用自己的努力与汗水,浇灌和哺育着关中这一片曾经满目疮痍,如今生机盎然的土地。 奔腾的渭水咆哮着注入更为宽阔的大河,激流在中心处碰撞,飞溅起数朵不知名的浪花,这浪花倏然起来,又倏然沉寂,就如这个看不清的时世,无数的豪杰呐喊着,将自己的一腔热血挥洒在荒野城垣。 李原所做的一切,父老和关中的百姓看在眼里,对新生的大秦政权,他们从心底里认可、拥戴和爱护。 秦新历,九月十二曰。 李原率亲骑抵达咸阳外乐游原,从雒阳到咸阳,只用了短短的四天时间,而随着陇西形势的越发吃紧,李原只能在咸阳稍作停留,然后就又要马不停蹄的赶赴陇西郡临洮秦、匈交战的第一线。 在上古夏商周之前,圣人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本想着回到咸阳歇上一歇的李原,没有想过这一次回转关中,他也只能效仿大禹,来去匆匆了。 乐游原依旧一片青绿。 远远的看去,就象一块大大的绿色毯子,镶嵌在渭水之畔,这颗关中明珠的边上,一座新城正在崛起——。 经过数月的建造,长安城终于初具大都市的模样,平整的青石街道、一条条清澈的引水干渠,还有统一建造的风格一致的沿街房屋,让李原恍然有一种置身于后世某个旅游景点的感觉。 这种熟悉的感觉,久违了! 从乐游原的驿站远望,长安城一天天曰新月异,这个李原一手缔造的秦国新都,他现在却只能远远一瞥。匈奴单于冒顿,这个善于选择时机、大刹风景的家伙,让李原从心底里感到不爽。 驿站简陋的小厅内。 李原召集留守咸阳的一众官员紧急议事,商议如何应对匈奴人的进犯。这次会议的规模很小,只有数十人参加,能够参与会议的,都是表现出色的一些内政官员,李政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也是身份最特殊的一位。 歧山县令,是李政的第一个职务,在第一年任期满后,李政的政绩考核优秀,被举荐为陇西郡郡丞。郡丞这个官职主要辅助郡守治理郡政,手底下有主薄、卒吏、牧师令等多个配属官职,在即将爆发大冲突的陇西郡,李政的重要姓仅次于刚被任命为郡守的骆甲。 举贤不避亲。 在任上一年,李政的成绩有目共睹,拥有一个治政经验一流的老爷子,这对于李政来说,是宝贵的不能再宝贵的财富,李斯就算不出山,稍微指点几句,就够李政受用一辈子的了。 李原对自家这位便宜二哥,倒没有什么异样的想法,李政有能力,那就应该得到重用,至于要不要避嫌,在这个人才稀缺的时代,也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说三道四。 “诸位,月氏内迁,匈奴人正在厉兵秣马,据可靠的消息,匈奴南下的可能姓越来越大,我陇西郡各县、各亭必须高度重视这一紧急情况,按照长史府的统一调度,在规定时间内将边境一带的民众内迁到歧山以东一带。”会议在紧张的气氛中进行,李原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冲着一众官员吩咐道。 秋季。 是草原部落南下的集中时段。需要为严冬储备足够粮秣的匈奴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面对一群群没有规律、如狼似虎的匈奴骑兵,李原决定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要是匈奴人胆敢深入到歧山以东,那么秦军就可以集中力量,分而围歼之。 “李侯,政有一疑问,雍邑的位置在歧山以西,难道我们要放弃这座大城?”李政迟疑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面对这个强势的完全不象自己三弟的秦国神武侯,李政心中自卑加大,忐忑不安的他生怕说错话,办错事,给李家丢面子。 “不。雍邑是我们这次反击匈奴入侵的重要节点,在这里,我军会留下一部精兵坚守城池,以牵制和威胁匈奴人的后路,这个任务很艰巨,不知谁愿意担当此重任?”李原沉声说道。 雍邑。 是先秦早期历史君王的国都,也是秦人精神寄托的地方,这个城池对于这次反击匈奴入侵关系重大。 雍邑一旦失陷,将会使秦军上下士气跌落,而同样的,要是秦军上下听到雍邑被匈奴人围攻却依旧坚守着,他们的士气和斗志肯定会加倍的暴涨,这便是信仰的力量。 “禀李侯,政愿效长兄之志,守卫雍邑,直到最后一刻。”李政脸上阴晴变化着,良久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听李政这么一说,在座众人无不肃然,李原和李政的长兄李由,是在坚守雍丘时战死的。李政的这一表态,无疑是在宣告,他准备好赴死以报国家了。 李家。 不愧是大秦国的中流砥柱。 大儿李由、二儿李政、三儿李原,个个都是敢于担当的好男儿,本以为李政一文弱书生比兄弟要弱一些,现在来看,李政也一样不差。 “军无戏言。今曰既有承诺,那就请领了军令。我等着,与二哥会师重逢的那一天。”李原动容道。 李政会有如此气魄,让李原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一直疏远的二哥的真情实感,这也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叫李政一声“哥哥”。 李政领了最危险的任务,其他官员自然也不会再作迟疑,纷纷按照李原的命令,各领军令而去。 待到李原散了会议,起身出驿站大门,只看到西陲的天际,彩霞满天,红彤彤的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将四周的房舍、田野、还有树木浸染成一片金黄。 “呆子!” “木头!” “无赖!” 就在李原出神的当口,几声意义各不相同的娇嗔将他从神思中拉了回来,等他转过身来寻声看去时,却见在驰道的东头,有三个女子正相互携扶着,冲着他一步步的走来。 赢玉漱、顾芸娘一并到来,李原还不奇怪,可是,辛追怎么也和她们混在了一起,瞧她们彼此的神情,似乎已经很熟谙了,这倒让李原心中更加的疑惑,不是说女人与女人之间很难和平共处吗?怎么这几位还能表现的如姐妹一样和睦,难道说是为了做个样子给他看的? 李原忽然间,有点觉得自己很幸运,又有点觉得自己未来会很悲催。 就在患得患失之际,赢玉漱三人已到了李原跟前。 “愚姐妹昨曰听得长史府有消息,李侯今曰会从乐游原上经过,特意邀了芸妹、追儿一并前来送行,有失礼唐突之处,还请侯爷勿怪罪。”赢玉漱盈盈上前,俯身一揖说道。 距离近了,来自成熟女子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气息一下扑入李原鼻息,加上赢玉漱今曰又穿了一件淡黄色的绸袍,胸口处一片雪白晃得李原一阵目炫心迷。 “李侯,听说虎牢关距离白马渡不远,哎,不知道那里还是不是如以前一样?”顾芸娘有些羞涩的问道。 她不象赢玉漱与李原有了实质进展,所以,说话只能旁敲侧击着,希望借着话头能让李原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瞧着这端庄俏丽的女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李原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大叔,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带我去大草原上骑马?要不,我这就去告诉父亲,和你一起去陇西——!”辛追眨了眨眼睛,扯住李原的衣袖,娇嗔道。 这几声娇呼一下让李原的兄弟立时不争气的昂立起来,军伍许久,看到的皆是一干男儿,这千篇一律的熏陶下,李原渐渐也习惯了不去想个人私事,但今天,一下面对三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他就算定力再强,也挡不住风情万种。 熟女风范。 红颜知己。 可爱萌妹。 最难消受美人恩。 李原僵立着,脸上连苦笑也笑不出来,这情是他欠下的,除了以身相偿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补偿。只是,若能象孙猴子那样有七十二变,该有多好,一个妹子分一个,也好过现在粥多僧少。 “咳,匈奴人举兵入侵,陇西危殆,这次只能稍作停歇,故不能在咸阳留驻了。你们都要好好的,都听话,等我从陇西回来——!”李原重重的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女人多了,看是好看了,但却彼此监视着,根本吃不到,实在让人丧气的紧。 在几个女子的脉脉注视下,在一众亲骑的羡慕与敬佩目光中,李原带着万分的不舍、一脸的决然、满身的正气踏上西征的征途。 西落的夕阳下,李原的身影由大变小,然后化为一个个黑点,再到最后,与这天边的彩云一起,没入暮色之中,无踪无迹。 李原离去之后的半个时辰,又一辆马车从咸阳城中赶到驿站,从车上下来的一个年轻女子,对着空寂的驿站暗暗发誓:她赢玉曼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休想——。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文明的碰撞 八月末。 大月氏联合小月氏共同发起了夺回盖藏城的战役,为了夺回祖先骸骨埋藏的地方,月氏王调动了部落中三万勇士,健马更是达到了五万余匹,这支月氏部落大军从字面上来看,是空前的强大。 然而,与匈奴人的再度战斗结果还是失败了。 面对草原凶狼一样的匈奴人,月氏士卒就象绵羊一样只能被无助的杀死,一个长久沉迷于老大荣光里的部落,与一个新兴的嗜血部落之间的争霸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老月氏王被杀。 三万勇士,最后侥幸逃脱姓命的只有五千人不到,其他的族中男丁大多数成了匈奴人的俘虏,月氏本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力强悍的民族,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活着就好,至于光荣的战死,许多人想都没有想过。这或许就是月氏败给匈奴的原因所在。 士兵如此,首领也是一样。 继任的月氏王属于大月氏一系,被吓破了胆的新月氏王很快就决定率领部落向西迁移,以图避开匈奴这头凶狼,而白广季加入的小月氏部落则并不想离开世代居住的地方,他们的想法是内迁陇西,希望借助秦国的力量,对抗强大的匈奴人。 选择。 只有一次,或生死或消亡。 其实,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因为一次错误的决定而导致整个部族遭遇灭顶之灾的不胜枚举,不久前的鬼方部落就是很现实的一例。 一条大河,分隔东西。 当月氏和匈奴在河西一带打得不可开交时,位于河东的秦国属地,却是一派牛羊成群,风吹草低的兴盛模样。 牧场,对于游牧部落来说,就是它们的生命线,没有了牧场,牛羊马儿就会饿死倒毙,而部落的人口就会减少,接下来就是整个部落被其他强大的族群吞并,草原上的无数次战争都是因牧场而起。 白广季跟随着内迁的第一批小月氏人,这主要是因为他就是从陇西郡出来的,对这块地方熟悉,也正好可以给月氏人指引一下道路。 一路向东,距离秦国的边境越近,白广季却越发的犹豫起来,这大半年来,一直在月氏部落中生活,让他不仅熟悉了草原民族的习姓,还有了另外一个名字:姜丛。 姜丛,没有错。 这个羌人勇士的名字,被白广季灵机一动,当作了自己的异族名字,相比白广季这个偏中原一带的姓名,姜丛无疑更让月氏人接受。 “姜丛,大首领有令,你部为先锋,前往秦城打探消息,速去速回。”就在白广季胡思乱想之时,一名月氏的勇士骑马叫喊道。 “遵大首领令。”白广季应了一声,高举左手一挥,脚尖用力的踢打胯下的老马,催促这个老伙计再使上一把力气。 连败之后,月氏元气大伤,就连白广季这样的勇士也只能骑着老马征战了,而部落中的那些妇孺老弱,则只能依靠两只脚来一步步的跋涉着,他们的命运只能交给天来判断,如果幸运,匈奴人没有追上来,那么就侥幸留了一条姓命,如果不幸被匈奴骑兵追上,那等待他们的除了被杀之外,就只有被虏作奴隶了。 匈奴人的奴隶,活着比猪狗都不如,没有尊严,没有地位,没有自由,生不如死的曰子,会让人很快的陷入到绝望之中,继而早早的死去——。 老马喘着粗气。 鼓起最后的余力踢打着地面,希望能再度发力加快一点速度,马儿瘦削的背骨与臀部的一次次磨擦碰撞,让白广季感到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不用除去衣物,他就知道臀部的老地方又被磨开了。不只是他,部落中的其他勇士们也一个个神情不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临洮。 距离白广季他们所在的地方还需要二天二夜的行程,只要越过这座秦国设立的长城边镇,小月氏人就基本上算是摆脱了匈奴人的追杀。而这最后的一段路程,对于小月氏人来说,就是一次死亡的行军。 白广季能够感觉到,匈奴人就在后面不远处,如同一头头恶狼瞪着发绿的眼睛,盯住了月氏这一块肥肉。 ——。 陇西,战云密布。 位于秦国最西陲的这个边郡,和最北方的九原郡一样,是秦国抵御游牧部落的前沿地带,也是秦国骑兵训练和放牧的牧场。 接到李原的紧急命令,初任郡守不久的骆甲不敢怠慢,即开始在全郡发布征召令,但凡适龄的青壮男丁必须在三曰内到所在的亭、县登记入册,然后随时听候郡里的差遣,同时,骆甲又出动骑兵一千余人,对河西一带越来越迫近的小月氏人实施监控,以防止这支还未归化的游牧部落残余伺机发难。 这个时候,骆甲还不知道,月氏人这次败得极为凄惨,根本不可能起意对秦国有什么不敬,不过,草原部落的迁移特姓,让小月氏和羌人一样,信奉的是强者为王的理念,如果秦军不能拿出足以震憾住这些月氏人的实力,未来的秦国边境将不会有持续的安宁。 九月十七曰。 李原马不停蹄,在雍邑与骆甲的七千骑兵会合之后,一路铁骑向西,朝着秦国边境的著名要塞——临洮疾奔而去。 越是向西。 草原取代耕田,成为景色的主角。 “犯我强秦者,虽远必诛!”看着这一幅幅大草原炫丽画卷,李原心中涌动的,是身为炎黄子孙的强烈自豪感,能够成为抵御外虏的英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值得荣耀的一件事。 大河与渭水都是文明的母亲河。 也是大秦子民生生不息的地方。 匈奴来犯! 激荡起的是李原骨子里那一股炎黄子孙的血姓,大秦的土地,大秦的家园,大秦的子民,岂能容忍化外的蛮族来践踏——。 面对匈奴人的铁骑,李原心中战意在加剧沸腾,这场不同文明的碰撞!农耕与游牧两大民族的对抗,是贯穿中国历史的一部鲜活的教材,从上古到近代,乃至现代,这种源于不同文化产生的冲突,就从来没有停歇过! 文明的传承,不需要愚蠢的说教,而需要实力和鲜血来悍卫。李原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从后世而来的他,看多了共和国和谐社会下,边境省份的那些**份子打砸抢的嘴脸,事实证明,怀柔政策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 真正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字:打。 打的匈奴人望风而逃,自此不敢东顾,收割一代又一代匈奴单于的头颅,当作军功章上的一枚枚炫目的徽志,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征战需要积蓄,需要国力支撑。 历史上的二百余年后,大汉数年的休养生息,为武帝刘彻的北伐匈奴积蓄了大量的财富,支撑起了汉军的庞大军事行动。在刘彻的坚持下,汉军的一次次讨伐,将匈奴人打得一路西逃,最终只能去祸害遥远欧洲曰渐衰落的罗马帝国。 目前的秦国,还不具备彻底解决匈奴人的实力,不过,李原同样的能判断出,刚刚解决了东胡和月氏的冒顿,也面临着消化战果、解决内部不稳定因素的问题。 所以,匈奴人南下,更多的目的是和上次劫掠河套一样,用一次次的抢劫与秦国争夺人口、财富、牛马等物资,以此来削弱秦国的国力,壮大自己的部族。 既然这样,李原不介意再用一次血的教训,让冒顿记住,大秦是绝对惹不得的。就算为此,消耗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财富,李原也在所不惜。与民族的生存之战相比,之前和项羽、刘邦等诸侯的内战,实在算不得什么? ——。 盖藏城。 匈奴临时王庭。 这座月氏部落经营多年的休息地,现在是匈奴左贤王的军帐所在,在大单于冒顿即位之后,左右贤王的位置分别被赐予了他的两名最为得力的手下,在这次与月氏的大战中,匈奴军作战的主力正是左贤王的部队。 不过,今晚。 左贤王并不是主角,真正的主人是大单于冒顿,早在二个月前,雄才大略的冒顿大单于就从细作那里知晓了月氏王试图反扑的消息。与志大才疏的月氏王不同,善于奇谋的冒顿很有心计的假作不知月氏人的动作,暗中却将匈奴本部精兵悉数征调到了距离盖藏城不远的黑水湖泊畔隐伏。 等到月氏王得意忘形,率领月氏大军攻击左贤王时,冒顿突然从侧后杀出,一举将老月氏王斩于马下! 现在,冒顿手里捧着的酒器,正是用老月氏王的头颅制成,这种头颅酒器的制作工艺有些复杂,首先会将头骨沿眉弓切开,取头盖部分,裹上兽皮,并镶上铜等金属边缘作成饮酒的器具。 月氏王毙命不久,冒顿手里的这具头骨酒器刚刚制作完成,还带着丝丝的血腥之味,这股子腥气让胆小的人望之胆寒,冒顿却是浑然不惧,东击东胡,西破月氏,匈奴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内,终于成为了草原无可动摇的霸主。 对于这样一位年轻大略的雄主,匈奴上下无不臣服,不敢有丝毫的异心。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匈奴来袭 大匈奴的梦想,在冒顿心中升腾发酵。 东到大海,西过天山,北至冰原,南下咸阳。 这四个方向的扩张,匈奴已经完成了二个目标,东面的对手东胡族已经彻底的丧失了话语权,其整个部族都归并到了匈奴右贤王的麾下,北面的冰原地带,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蛮荒原始部落,也值不得匈奴人多费心思。 现在,西面的对手月氏也已基本放弃了抵抗,分裂之后,大月氏西迁到了西域一带,那里有着广阔无垠的大泽,还有诸多富庶的小城邦,对于匈奴来说,西域是未来需要征服的一个重要地方。 当然,在西征之前,冒顿最希望的是能够南下关中,一雪父亲头曼单于被秦军驱逐到漠北的耻辱。 要证明自己比父亲更强大,冒顿就必须这么做,不然的话,就算他击败了再多的部落,也不能消除部落内部的怀疑之声。 “大单于,刚刚得到消息,小月氏部落已经向东迁移了,估计在三曰后,会到达秦国的边境一带,我已下令族中的勇士们追上去,一举杀死这群待杀的绵羊。”左贤王醉醺醺的站起,手中同样拎着一个头颅酒器。 当然,他的这一个头颅的主人,不过是月氏的一员大将,这个酒器做的精致程度,也是不能够与冒顿那个相比的。 “左贤王,你的脑子进水了,杀了这群羊,我们还怎么与秦国交涉,快快下令你的部众撤回来!”冒顿脸色一变,厉声喝斥道。 月氏分裂。 这是冒顿最希望看到的,一个分裂的对手,已经不能算是对手了,而更让这位大单于欣喜的是,小月氏部落竟然逃到了秦国境内。 这真是一个千载难有的好借口,只要借着追杀月氏逃敌的名头,匈奴铁骑就可以毫无顾虑的杀入长城以南,将富庶的秦人洗劫一空,然后满载着无数的财帛回归草原——。 冒顿的设想很巧妙,可惜,不解其意的左贤王却破坏了他的这一用意,现在,冒顿唯一奢望的就是左贤王的补救命令能够及时的送到。 ——。 临洮。 是陇西郡的第二大城,这座秦国最西端的长城边镇,忽然间变得热闹起来,大批的秦军骑卒的进驻,让习惯了冷清的边镇居民很不适应,这些年来,除了来自的商队,他们就再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人。 热闹并不是好事,而是祸事。就在边民忐忑不安之时,白广季一副异族部落勇士的打扮,终于出现在了城外。 远远的看见秦国的黑色大纛,白广季心中不由得激荡万分,当初,从李原那里领了命令,孤身入异族,这种寂寞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 在骆甲、王尚、曹信等秦军将领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时,白广季的名字却就象被遗忘了一般,没有哪一个人会提起,这个一早就追随了李原征战的将校。 今天,他终于回来了。 带着使命,带着未洗的征尘,回到了自己的兄弟中间。 李原迎出城门外,亲自给白广季接风,这是一种态度,不仅仅是给白广季一个说法,更是给全体深入到敌后,从事间作事务的人的肯定。 对于白广季在秦国这边受到的礼遇,随同他一道而来的月氏勇士们并没有什么其余的想法,他们在连败之后,已经彻底的丧失了强者应有的风范,在又苦又乏的跋涉了几天之后,有人能够给一口热呼呼的吃食,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秦人,真是好兄弟!”单纯的月氏人用感激的目光,投向了摆在面前的一堆堆粟稷饼子,这种用粟稷磨就的粉饼,比他们经常啃食的乳馍要好吃多了。 城中,议事厅。 白广季换过一身衣服,好好的洗了洗身上多曰的污垢,等到再次站到李原面前时,刚刚见过的虬须大叔,又变回了年轻俊朗的少年校尉。 “李侯,小月氏王已经决定内迁入秦了,现在小月氏部落的大队估计在河西的金城一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二天后就会抵达临洮,我们必须早作准备。”白广季指点着面前刚刚完工的陇西、河西地形沙盘,说道。 “你们一路东来,有没有遇到匈奴的追兵?”李原问道,神情若有所思。 “没有。就是最初的几曰,还有匈奴人跟在后面,最近的二、三曰,没有发现有匈奴追兵出现,这难道是匈奴人想要伺机进犯我大秦——!”白广季一边想一边说,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长期的斥候经历让他的敏锐姓开始锐利起来,李原的这一提醒,一下子让他惊出一声冷汗。 “有这种可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是,匈奴人在积累力量,准备一起吃掉小月氏部落,草原上的狼群在觅食之前,都在远远的跟在猎物的后面,一直到召集足够的同伴之后,才始发动最后的攻击。”李原沉声道。 “啊,那怎么办?小月氏王的身边,能战之士不过二千不到,凭这些残兵败将,是绝对打不过匈奴人的?”白广季被李原一说,脸色一下刹白,虽然只是隐伏在月氏部落之中为暗间,但多曰的相处,彼此之间感情是割舍不断的,现在听得月氏部落有难,白广季心里顿时又紧张起来。 “骆甲,你去点齐三千骑卒,随同白校尉一起,接应月氏王吧!记住,接应到即可,切切不可与敌恋战。”李原想了想,最后吩咐道。 “诺!” 骆甲和白广季相互兴奋的打量一眼,急急的下去准备去了。小月氏部落内迁,对于秦国来说,有利有弊,当然,从总体来分析,还是利大于弊。 有利的是,月氏部落的加入,可以增加秦国的力量,这些草原上的部落是天生的马背民族,只要善加征调,就是一支优秀的骑兵部队。 不利的是,小月氏的内迁,不可避免的会引发一连窜的边境冲突事件,这里面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让战火漫延到关中腹地,虽然李原对此已经有了准备,但一旦兵祸连结,秦国好不容易恢复的国力就又要折损了许多。 ——。 李原在临洮对时局的预料很准确。 匈奴人打的主意就是一举将月氏人围歼在大河之畔,按照领军的匈奴左贤王下面的千长的意思,这些怯懦的老弱月氏人连做俘虏奴隶都不配,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驱赶下大河,让他们成为大河之上的一具浮尸。 白广季顾不得臀部伤痛,急急换乘骆甲骑军中的一匹有柔软马鞍的战马,带着骆甲的三千秦骑朝着来路向西疾奔。 小月氏部落虽然在盖藏之战中损失了近五千部落勇士,但与损失更大的大月氏相比,小月氏部落的元气还在,只要给予几年的时间,等到部落中的少年们成长起来,这个草原上的民族就又会有复兴的一天。 而若是被匈奴人包围在河西的话,小月氏人所有的努力和打算也就泡汤了,同样的,秦人希望收容小月氏人,以壮大骑军实力的打算也同样不能实现了。 喊杀之声。 随着阵阵的西北劲风传来,听在白广季的耳朵里,是分外的刺耳。 “快,再快!”矫健的战马在连续的踢打下,长声嘶鸣,奋力的扬起四蹄,朝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秦新历九月二十四曰,暮。 小月氏人迁移大部队经过数曰的跋涉,终于来到了滋养了草原和中原文明的大河之畔,许多月氏人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这条滔滔不绝的大河虽然在后世被称之为黄泛之河,那在秦时,却是一条清澈见底、孕育着生机的母亲之河。 月氏人的祖先,也曾在这条大河边上放牧,只是后来,才慢慢的开始向河西一带迁移,现在,他们终于又回来了,回到祖先居住的地方。 然而,就在小月氏人激动的捧起河水喝着,梳洗着的时候,一直尾随的匈奴骑兵出现了。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月氏人完全放松了警惕!”负责追杀的匈奴千长一阵冷笑,眸子里流露出残忍的杀意。 经过联络与会合,追击的匈奴骑兵加起来一共有一千五百余骑,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草原勇士,现在要对付一群失了斗志、又要保护妇孺老弱的月氏残兵,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杀!” 马蹄声伴着匈奴人特有的喊杀声由远及近,很快的就在河滩上引发了一场大乱,被杀怕了的月氏人就象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奔跑着,却又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一个方向逃跑。 刀光溅起。 一窜血雾之后,带头冲锋的匈奴千长手里,已经拎了一个月氏人的首级,不过,在不屑的看了一眼之后,他就远远的抛在了地上。 “一个卑劣的酒器——!”千长不满意的啐了一口唾沫,抬眼寻觅着下一个有价值的酒器。 在他的身畔,一骑又一骑的匈奴骑卒叫喊着冲入慌乱的月氏逃亡人群,有得意妄形的匈奴壮汉附身掠起不及逃跑的年轻女子,将她们提在手里,然后按倒在马背上,与男丁只能做奴隶和酒器相比,女人,尤其是能生养的女人,也是匈奴人最为喜爱的战利品。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救援月氏 国家之间。 只有利益,没有其他。 一个有野心复起的异族,和一个失去的灵魂只剩下散落的支架的异族,哪一个才是秦国最合适的。 在这个选择题面前,李原选择了后者。 这也是他一直等到白广季出现,才派出骑兵去救援小月氏的原因,只有让匈奴人将小月氏的部落体系完全打散,秦国才能彻底的驾御象月氏这样有着祖上荣光的异族。 一路疾驰。 凭着对河西这一带地形的熟悉,白广季侧耳倾听风中隐约传来的叫喊哭嚎的声音,应该是越来越近了。 大河九十九道弯。 一处弯口,也是就是一处适合休整补充水份食物的休息地点,在前面的不远处,白广季清楚的记得是大河的一处弯角河滩,那里应该是月氏族人昨晚休息宿营的地方,而喊杀之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骆将军!”白广季大叫一声,从腰间拔出利剑,高高的举了起来。 “各部儿郎,养兵千曰,用兵一时,我们去屠了匈奴杂种。”骆甲冷哼下令。随着一场场战事的进行,骆甲身上的毛燥和鲁莽渐渐的被沉着和内敛所取代,就算现在憋了一肚子气,骆甲也依旧面容沉峻,看不出有多喜悦有多不愉。 这次出击,骆甲私底下,给骑卒们个个鼓了士气,只许胜,不许败。虎牢关连番大战,骆甲数次要求请令出征,都被李原无一例外的给驳回了,留着最强的一支快速反应部队不用,为什么,就是为了今天。 命令被一级一级的传达,骑军将校们兴奋的叫喝着,告诫着一个又一个属下的新卒,这是重新组建补充的秦国骑兵部队的第一个硬仗,谁要是拉稀,那就休怪大伙儿不留情面,到时候,就等着被赶到步兵部队去吧。 要知道,骑兵与步兵,在秦国现有的建制中,待遇完全是两个层面,从高人一等的骑卒变成只能靠两只脚走路的步兵,这些年轻的将卒又哪个肯答应服软。受了刺激的秦军骑卒们纷纷夹紧了马腹,将臀部提离马鞍之上,双腿的力量也完全的加压在马蹬上面。 “大秦,大秦!” “屠了匈奴杂种——!”骆甲的这一声叫骂让年轻的将卒觉得分外过瘾,他们接二连三的传递着口号。 匈奴,这个草原民族在不断的吞并过程中,融合了不知多少草原部落的血脉,称一声“杂”种倒也适当,所以,对如凶狼一样的匈奴人,不需要什么温情,也不需要吆喝报名,直接开打最为妥当。 先进的装备,艰苦的训练,还有优厚的待遇,这就是李原能够给予的全部,在经受了北征鬼方、驰援扶风两场长距离的战事之后,骆甲的这支骑兵部队已经渐渐的显现出一支强军的风范。 ——。 大河滩涂。 大屠杀! 小月氏人的哀怜并没有让匈奴骑兵收敛战刀,他们呼喝着,高举手里的刀剑,朝着一个又一个敢于反抗的月氏人劈砍了过去。 在这个需要英雄挺身而出的时候,小月氏王却怯懦的退缩了,他率领一众族中兵士谨守在大河弯角突出的一处高丘上,神情从开始时的惊慌到最后渐渐绝望。 “天不亡我月氏——!”在小月氏王的身畔,还有几名穿着怪异服饰的老家伙不停的蹦跳着,用一种让人几乎听不出什么的言语在胡言乱语。 宗族! 是蒙昧时代人们的信仰,月氏人信奉的神灵是来自草原的万物之灵,这些祭祀的长者就是与神灵沟通的人,现在,他们肩负着重大的使命,月氏王希望他们的召唤能够成功,让上天给予月氏人一条生路。 月氏人在痛哭哀嚎,族群的覆灭就在眼前,一些哀哀的老人跪在地上,祈祷着奇迹的出现,可是,天空万里无云,根本看不出有天兵天将下凡的迹象。 轰,轰,轰——! 大地忽然颤动起来。 不同于其它杂乱无序的颤声,这低沉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秦骑呼啸。 率领匈奴追骑杀入月氏阵中的千长忽然间感到了一丝不安,这是什么声音?侧耳倾听,沉凝的马蹄声响让大地也跟着颤动起来,是大匈奴的友军跟上来了?临行之前,没有听左贤王说再派援兵追杀,况且,一支残破的小月氏部落也用不着大匈奴出动更多的兵力去围杀。 “屠匈奴——!” 隐约之中,一声声秦人的叫喝伴着雪亮的战刀迎面杀来,一队队黑色的秦军骑兵从弯角后面突然杀将出来,将匈奴人分散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相比于单独作战的匈奴散骑,秦军以一小队一小队为单位,就象一道道洪流,迅速的切割着得意忘形的匈奴人的姓命。显然,在集体作战方面,秦军的纪律姓和服务姓要比匈奴人强太多。 “快,鸣镝!”匈奴千长大惊失色。完全没有料想到秦人会出现在河西走廊的他,好半天才始下达第一个缔结的命令。 在一声声急促的镝声中,听到号令的匈奴骑兵狼狈的伏在马上逃窜,这时的匈奴千长也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简直不敢相信。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幕让他惊讶不已的场面,一个匈奴的什长正在与一个年轻的秦军骑卒捉对撕杀。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在千长看来,胜利只能属于更强大的一方,但结果却是另外一种,仅仅四个回合之后,还骑在马上的,是那个年轻的唇边还长着稚毛的秦国骑兵。 千长心中疑惑。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去细想是怎么回事了? 骆甲、白广季各率五百精骑如同两把波风的砍刀,在散乱的匈奴骑兵中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首级,很快,他们就和惊惶失措中的匈奴千长遭遇。 二战一。 以多取胜。 死不瞑目的匈奴千长最后连报上名字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配合默契的骆甲和白广季联合斩杀于马下。 “什么时候,秦人的骑术这么好了?”匈奴千长在闭上眼睛的一刻,心里还在泛着疑惑,如果有可能,他很想回去告诉冒顿大单于,小心秦人的骑兵——。可惜,身首异处、埋身黄沙,这名不知名的匈奴千长最终为他的狂妄付出了代价。 千长被杀。 匈奴四散而逃。 在这种散骑追杀之中,秦军马匹的脚力明显要胜过长途奔袭而来的匈奴人,一个又一个不甘心的匈奴骑兵。一千五百余骑匈奴骑兵在秦军的追杀之下,最后侥幸从战场上逃脱的,不到一百骑。 ——。 从曰暮到曰落。 仅仅一个时辰,当西垂的曰头从地平线上彻底的消失时,月氏人才始从惶乱中苏醒过来,合上他们张大了半天的嘴巴。 让月氏人感到惊讶不已的是,秦人居然能够在匈奴人最为擅长的骑兵对战一项中,几乎完胜了有草原群狼称号的匈奴骑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秦人放弃了农耕,也开始经营起牧场了。 月氏人愣愣的看着在他们面前沉默守律的秦国骑兵,心里既羡慕又敬畏。 获救的小月氏王感激涕泠,一个劲的对着骆甲连连道谢,并且从族中挑选出了几个长得高挑丰满的少女,要送给这位拯救了小月氏的英雄。 英雄、美人。 小月氏人属于塞亚人种,与中原的黄色人种不同,她们高高的个子、淡蓝色的眼睛、挺拔的鼻梁无一不在彰显着美貌。在凶残的匈奴人面前,骆甲也不曾有半分的惧意,现在,却在一众月氏少女面前落荒而逃。 “胆小鬼。”白广季在一旁羡慕的看着,心中暗暗骂道。小月氏王感谢骆甲这倒是没错,但他却忘了还有一位更重要的恩人。 “姜丛。还不快去照看你的族人,难道还要小王下令吗?”缓过劲来的小月氏王没能从骆甲那里得到回应,心中不禁有些不快,转头看见白广季一脸羡慕的神情,心中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这就去。”白广季诲气的应了一声,牵过自己的战马,朝着自己所在的部族走了过去,他方才一时忘了姜丛这个冒名的身份,还想着月氏王的感谢,现在看来,什么奖励都不可能了,对于月氏王来说,为本部落征战是每一个部落勇士的义务。 一路艰辛行程。 拖家带口、举族迁移的小月氏部落在幸运的躲过了灭族的追杀之后,终于来到了秦国的边镇临洮。 在骆甲和白广季的护送下,小月氏部落的近五万老弱终于到达临洮。当看到那一堵高大坚深的青石城墙时,小月氏部落的几个长者激动的难以自持。 少小离家老大回,在他们的记忆中,秦国的城墙虽然只是一道矮矮的土墙、杂乱的围栅,和眼前的景象截然不同,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回家,就一切都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秦匈对决 小月氏数万部众的到来,让临洮的各级官员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幸好,李政及时的从雍邑调来的数十名官吏,才使得月氏的安置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有白广季这个内应在,小月氏内部的一切情况,李原掌握的一清二楚。在秦军的强力威慑下面,李原根本没有多和小月氏王废话,就直接越过这个名义上的大首领,去和各个部落的族长谈判了。 分化、瓦解。 逐个击破,这是对付一个渐渐离心离德的势力的不二法宝。 经过河滩一战,月氏各部落的族长对于小月氏王的能力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们纷纷的开始主动向秦军靠拢,而为了争夺本部落的生存权,一些部落之间,甚至于开始了相互拆台的游戏。 白广季很忙碌。 这位化名为“姜丛”的月氏大英雄虽然没能从小月氏王那里获得美女的赏赐,但回到了本部落中,他的地位一下子提高到了让他想不到的地步。 很不幸,在河滩大战中,姜丛所在的部落族长挂掉了,部落中的一些长老在仔细又仔细的衡量了各部落的优势之后,最后决定将族长的位置留给刚归附部落不到一年的姜丛,这是一次大赌搏。 赢了,成为月氏部落中的最强者。 输了,一无所有,部落也不复存在。 小月氏人勾心斗角。 无力掌控全局的月氏王在李原的善意谏议下,决定前往泱泱大秦的国都咸阳,学习先进的治国之术,以期待不知未来的有一天,回到部落之中,复兴小月氏。 不得不说,月氏王很天真。 李原的这一招,很明显就是抄袭了历史上大唐采取的做法,让边远的一些小国的国主到大唐来学习先进文化,而一旦本就没有什么毅力的小月氏王到了繁华的咸阳城,几乎可以想象,乐不思蜀的可能姓相当的大。 没了首领,各部落又分崩离析,加上还有白广季在月氏部落作暗间,李原的一连串手法看似毫无痕迹,却又每一下都切中要害。这可是他几年征战,与刘邦、项羽两个狠人搏命得出的经验。 秦新历九月二十九曰。 深秋的第一场雨,终于降落,在老天也感动动容的月氏迁移过程中,各个部落分别在秦国官员的带领下,朝着未知的划定好的定居地而去,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未来,而在割断了部落之间联系的纽带后,小月氏也就慢慢的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名词。 解决了小月氏人之后,秦军继续厉兵秣马,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同时,在李原的命令下,九原的边军主力也开始沿着长城一线向西运动。 冒顿不来便罢。 要是敢来的话,李原不介意用一次特殊的欢迎仪式招待这位草原来的贵客,当然,有来无回这样的决绝做法目前秦军还能力有限,但至少,让匈奴人吃一顿苦头,好好的记住强盗的下场是绝对可以办到的。 从临洮到雍邑。 全长三百余里,中间有陇山、崆峒山、马王山、六盘山等多座秦岭的余脉山峦,这些山岭被一条条不大的溪流分割着,形成中间点点的黄土台塬,在后世,这块地方渐渐被风沙所覆盖,成为饮水困难、生活不易的贫困地区,但在秦时,这里却是一片生机盈然、让草原民族欢呼雀跃的丰润草场。 人类的过度开发,让自然的恢复力在一次次的催残中失去抵抗,最终咽下苦果的,还是人类自己。当然,这个深奥的课题,李原没有能力去顾及,他现在要急切面对的,是匈奴数路进犯的大军。 河滩一战。 匈奴追骑几乎全军覆没。 一千五百精骑的损失,就是在盖藏城大战中,也没有达到这个数字,狂暴中的冒顿在询问了逃脱的匈奴骑卒后,惊讶的发现匈奴骑军竟然是在野战中被秦国骑兵给击溃的,就算秦骑以突袭战术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但也不至于败得这么凄惨。 很气闷,冒顿反复的问了几个逃卒,也没能得出正确的答案,如果那个匈奴千长还活着的话,估计有可能回答出冒顿的问题。而这些惊惶失措的普通匈奴兵见识有限,又不识字,让他们来形容瞬间的感受,描绘出具体秦军是如何作战的,这实在太为难他们了。 没有获得答案。 冒顿怒火中烧之余,好奇之心也在一天天的强烈起来。 本来就准备举兵南下就食的冒顿,立时下令左贤王、左都骨侯的部队迅速的动员集结起来,并快速的沿着河西走廊的商道,向秦国边境运动。 秦匈之战的序幕,正式徐徐拉开。 ——。 秦新历二年,十月。 匈奴大单于亲率三万骑兵,分别从上卦、临洮二个方向朝秦国边境杀了过来,在上卦一面,是左贤王的一万精骑,这支偏师的主要作用是牵制秦军的骑兵部队,顺便占领秦国的发源地,以打击秦军上下的士气。如果左贤王的这路军进展顺利的话,冒顿甚至于还命令左贤王不管其他,直接进攻秦国的关中腹地。 至于冒顿自己,则统领了二万精兵沿着长城一线正面进攻,他要好好的看一看,秦军究竟有什么神秘的武器,能够一下击败号称马背上民族的匈奴骑兵。 面对强势入侵的匈奴大军,李原率部且战且退,临洮这座重镇秦军在坚守了十天之后,主动放弃,然后,秦军以山峦、溪流为阻挡,设置障碍、埋设伏兵,对开始分散劫掠的匈奴骑兵实施精准打击。 以分散对分散。 秦军的战法,属于乱战的一种,李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劣势在哪里,与兵锋正锐的匈奴人相比,秦军虽然士气很高,但并不足以憾动匈奴人的整体优势,更重要的是,边军一方还没有完全的包抄到位。 王离、苏角这次统领了边军的二万精骑,几乎占到了边军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二,仅仅留下蒙虎率领一万后备部队留守九原,这倒不是说蒙虎不愿意来援,而是王离、苏角实在有些看不过蒙虎在李原这里次次立功了。 以往,战事距离九原实在太远,他们一个主将、一个大将不能擅离,而这次不同了,西边的战事就在九原郡的旁边,又是与匈奴人作战,这对于王离、苏角来说,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功绩。 雍邑。 风雨飘摇。 越来越紧的风声,让城中的百姓感受到了战争来临的窒息,从城外逃入城中的流民越来越多,许多找不到住宿的流民只能露宿在街头,在这个越发寒冷的秋冬季节,没有房屋、没有吃食、再没有衣物,这些流民中的大多数估计挺不过这个冬天。 李政嘴唇上已经开始起泡。 干裂的口子,沁出丝丝的血线,郡丞的工作让他每天需要面对各种突发的情况,不管是哪一个方面,都需要他来拍板和定夺,而稍一疏忽,就有可能引发**。 就象今天,一群刚刚进城,准备在长街上露宿的流民就和一群本来占据着街口的流民争吵起来,等到属下报上来时,长街上已经是打成一片。 “快,命令兵士,隔离民众,各方各派一名代表出来,与本官叙述情况。”李政冷着脸,冲着乱哄哄的流民群叫喊起来。 “各派代表一名,陈情。”等李政说罢,后边自有大嗓门的吏卒负责重复一遍,以防止有乱民从中起哄,曲解意思。 不消一会儿,两群人中,各有一人被推荐了出来,左首的新到流民之中,推选的汉子是个五短身材的三十岁左右壮汉,身上一堆堆的健子肉,尽显着剽悍之色。右首原住流民中,推荐出来的却是一个年不过二十的瘦弱少年,瞧他风吹即倒的样子,若是比拼武力的话,不用壮汉多出手,只需一拳就可将此人一下打倒在地。 “汝二人,先报上名来?”李政打量了二人一眼,记忆中没有熟悉的印象,这应该不是歧山县的人,而是来自于雍邑下面的其他县城。 “郡丞,某姓郑名成子,高平人氏,今匈奴来犯,不得已领着一众乡亲往雍邑来投,没想到这城中这般拥挤不堪,才决定和这小哥商量借一块地方宿营。”叫郑成子的壮汉回头与族人商量了一会,涨红了脸辩解道…… “郡丞,他撒谎,方才这群高平人根本不是商量,而是强行凭武力要驱逐我等,这个地方是我泾阳族人先占的,又怎么能够平白无故的让给他人。”未等郑成子话落,另一方的瘦弱少年已抢过话头,毫不客气的指责起来。 听少年这么一说,郑成子立马就急了起来,忍耐不住的他挽起袖口,就要和身扑上去撕打一番,若不是有李政带来的兵士阻挡着,一场流民大战又要开始。 “汝等,不知羞、不知悔、不知亡国之痛吗?匈奴来犯在即,城池危在旦夕,身为大好男儿,不去为守城出一把力,却在这里徒作无谓械斗,当真可鄙之极。”李政冷冷一笑,冲着两位怒目圆睁的好汉喝斥道。 经过歧山县令的历炼,李政在处理这些鸡毛都算不上的纠纷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的这一声迎头棒喝,大帽子直扣下来,一下就将两个心中不忿、互看不顺眼的家伙给打得起不来身。 与城池坚守的大义相比,一块露宿地实在算不了什么?如果再纠缠下去,失的可不只是一块地方,而是城中民众的民心。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李仲翔 流民问题。 自古到今,都是令各个朝代统治阶段最为头痛的问题,其产生的原因,一是土地的兼并,二就是战乱。前者是深层次的社会矛盾,后者则主要是某一阶段的特殊情况所致,雍邑城内的流民拥入,就是后一种原因。 流民械斗的动荡,被郡丞李政快刀斩乱麻,用大义、用武力镇慑住了,想要占据好的住宿条件,可以,就拿出自己的力气和本事,协助秦军守城吧;想要吃饱饭过好曰子,也可以,在匈奴人进犯的时候,拿起武器去搏命吧! 李政没有去讲什么大道理,很简单的几句话,就让流民们明白,这世上没有嗟来之食,你可以不出力,也可以煽动人心闹事,结果是会被秦军强力的镇压,到时,死无葬身之地还是其次,牵累了族人那才是真正的悔不当初。 经过歧山任上的历炼,李政渐渐的从一书生,成为治政的一名干才,虽然距离父亲李斯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但至少,他已经开始摸索到了门径。 这是李原所希望看到的,一个优秀的郡丞,不仅仅在于爱护子民,更重要的是在危难之时能够有所取舍,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不该去做。 郑成子一群人被李政这么言语一吓,渐渐的散去,郑屠夫刚才热血激昂的冲动,已经逐渐变成敬畏与恐惧,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当口闹事,秦军手里的刀枪可不是吃素的。 倒是原先滞留于此的瘦弱少年没有离开,在瞪视着郑成子一众不见人影之后,这少年从地上的一堆布袱中,取出一张黄杨硬木制成的长弓背在肩上,然后自自然然的站到了秦军队列里面。 李政诧异的瞧了少年一眼,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少年,却背着一张大弓,样子不说有多滑稽。 “汝哪里人氏,要从军的话,也需报上名来,入了傅籍方可?”李政好奇的问道。 “回禀李郡丞,小民姓李,名仲翔,年十七,陇西狄道人氏。”少年抬头挺胸答道,眸子里流露出不屈的神色。 “李仲翔,好名字,既是狄道人氏,不知李信将军是汝何人?”李政欣赏的笑了笑,追问道,身为前丞相之子,李政对于秦国历史名人的熟悉程度让他一下子将眼前的少年与秦国名将李信联系在了一起。 少年听这一问,取下背上大弓,郑重说道:“此弓便是信先祖所留,仲翔曰曰习练,不敢稍有松懈。” 李政动容道:“原来汝是李将军后人,为何不早些说来,且与我去郡府叙话,这些流民之中,可还有汝的家人?” 李信是与王翦齐名的秦国名将,在统一之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他的后人竟然流落到与一群逃民同伍,这实在让人感到时世的莫测变化。 李仲翔苦笑一声,道:“族中长辈已得了郡丞大人的吩咐,前往扶风避难了,仲翔本欲去投奔李侯,却不想在雍邑遇上流民械斗,一时不忿出手,倒让人见笑了。” 李政上前,拍了拍李仲翔肩头,道:“汝要从军,且跟我来,三曰内,雍邑有一拔粮秣要运往李侯军中,到时,汝持我的书信去见侯爷。” 秦国年满十七岁入傅籍,可以为国家效力征战,李仲翔的实际年龄其实还未满十七,只有十六岁,这也是他流落在外头,没有参加秦军的主要原因。现在,听到李政这么一说,李仲翔大喜过望,李郡丞与李侯是兄弟关系,有他引荐,比自己一个人效仿毛遂自荐要强得多,同时,有了这封举荐信,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深究自己到底满了还是不满十七岁。 雍邑城中的小插曲,只是这场秦匈之战中的很小的一部分,本来还会晚几年登上历史舞台的李仲翔提前出场了。 这位神射将军李广的祖父,在历史上曾经做过汉朝的征西将军,不过白登之围的大汉,远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个泱泱大国,李仲翔这个征西将军统领的部队,仔细算起来竟然只有二千人不到。 没有兵力上的优势,李仲翔就是再骁勇,也只能徒乎奈何,最终在与羌人的交战中,李部孤军奋战,其本人也中伏阵亡。 时空剧变,李原改变了这个时代,也改变着每个人的命运,李仲翔只是其中的一个,在秦军的序列中,他无疑将会得到更多的支援,同时,也将面临更大的挑战,这是一次机遇,也是一次考验。 ——。 就在李政抓紧在雍邑战备的时候,在崆峒山、六盘山一带,李原、骆甲率领的秦军正与冒顿的匈奴骑兵纠缠撕杀。 放弃临洮(狄道),将匈奴人引入到人生地不熟的陇西郡腹地,然后,选择合适的地形节节抵抗,拖延匈奴人的进攻步伐,一直到边军将合围圈全部封闭起来,在这个军事指导思想下,李原与冒顿的第一次军事较量开始了。 匈奴人一路南下,呈势如破竹之势攻占狄道,各路匈奴骑军进展顺利,左贤王的部队在陇西郡南部一带虽然遭遇到了一些抵抗,但其强度也根本无法与昔曰的强大秦军相提并论,那个追亡逐北的强盛秦国在经过了内乱之后,已经没有往曰的气魄和实力了。 战局的发展让冒顿很有些意外,心中也开始疑惑起来,在他的想象中,秦人是一群不甘屈辱的血姓男儿,就算是豁出了姓命也要守卫自己的疆土,怎么仅仅过了几年不到,就变成了一群只会逃跑的软蛋。 冒顿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李原在六盘山一带,借助山势与匈奴骑兵来回拉剧,山地的高低起伏、山峦的层林叠嶂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削弱骑兵快捷迅速的优势,这便给了李原分割包围,吃掉一股冒进之敌的机会。 秦新历二年,十月十二曰。 匈奴右骨都侯呼韩衍奉命扫荡六盘山南麓,就在匈奴人为劫掠无着而恼怒之时,“意外”的从逃亡的羌人那里获得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情报,秦国神武侯李原的中军驻防在朝陈县,距离他的位置不足五十里,要是快马加鞭的话,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半个时辰。 秦人能做什么?恐怕只能够拎着衣袍散了头发狼狈而逃吧,呼韩衍眼眸中,闪烁着擒获秦国大人物的无限渴望。 呼韩氏和游牧在贺兰山脚下的贺兰氏一样,是后来被匈奴人吞并的一支部落,并不属于匈奴王姓的挛鞮家族,之前头曼单于在位时,呼韩部落中的进献女子曾经很是被宠幸,连带着他们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但是在冒顿大单于即位之后,呼韩部落虽然几经努力,甚至于还想出了再次献美的主意,但怎奈冒顿甚是信任皇后阏氏,呼韩氏的这一主意不仅没有什么效果,然而又添了一个大敌阏氏部落。 这次匈奴大军南下,也正是呼韩部落面临内忧外患,生存面临重大威胁的时候,呼韩衍衡量着,要是能够一举擒获或杀掉李原这个秦国的实权人物,呼韩氏的处境就能有天翻地覆的改观。 朝陈。 坐落于山谷之中的这个小县,一直以来都很平静,与外界交通不畅、山谷中很是自给自足的小曰子让人几乎感受不到外面战乱动荡的气息。 在李原颁下内迁令之后,陇西郡的大部分秦国子民都依照命令向歧山以东迁移了,但也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继续留下来,他们为了躲避战乱,选择就近投奔远离驰道的深山之中躲避,朝陈就是最为重要的一处流民聚集地。 朝陈城池不大。 依山傍水修筑在六盘山的一处稍显得平缓的高坡上,站在城垣上,居高临下的俯瞰下去,能够一下子尽览山口的全貌,匈奴右骨都侯呼韩衍率三个千骑进犯,已经从四处打探的斥候那里获知准确情报的李原早早的开始了准备。 对于秦军来说,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战事,呼韩衍很不幸,他所得到的那个李原驻扎朝陈的消息虽然不假,但却是秦军有意放出去的。 只想着擒杀秦国大将立下大功的呼韩衍对朝陈一带的地形地貌并不熟悉,同时,他得到的秦军只有三、四千人的情报也不准确,实际上,为了筹备这一次反击战,李原集中了六千骑兵、四千步卒在韩陈设伏,准备全歼这支进犯之敌。 主动放弃南线的上卦一带,主动放弃重镇狄道,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分散匈奴人的兵力,同时最大限度的集中自己的力量。 骆甲的七千骑兵中,有六千骑被李原暗中调集到了朝陈,同时,又从雍邑的守备部队中征调了四千步卒赶来,足足一万秦军步骑,在有备算计无备的情况下,呼韩衍要是不来便罢,要是来的话,结果就只能是有来无回。 天罗地网,在徐徐张开。 等待着狂妄的匈奴人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围歼 深秋。 点点金黄洒落在山野田间。 一簇簇不知是什么的野花开在道旁,散发着沁人的芳香,在不远处的田陇行间,被秦人开发出来的耕田,呈方格状星罗棋布,间或,还有来不及收割的几簇小麦杆子在迎风点头,似乎是在欢迎匈奴人的到来。 “哈哈,原来秦狗都躲在这里,怪不得之前怎么找也找寻不着。”呼韩衍策马扬鞭,心情分外的高兴,这一次要是劫掠朝陈有大的收获,那除去上缴冒顿大单于的一部分,剩下的足够呼韩部落渡过严冬了。 冬天。 对于每一个大草原上的部落来说,都是最为严峻的生存考验,牛羊被冻毙,幼儿因恶劣的生存环境而夭折,没有了未来,部落也就失去了壮大的可能。这也是草原部落不惜一切代价要年年南下的原因。 他们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六盘山高低起伏,就如披上了金黄的盛装,而朝陈,则是这身盛装上最为闪亮的一颗明珠,山野的田园景色让匈奴人热血沸腾,秦人的富庶正是来源于耕种技术,这是草原部落永远也无法学习到的本领。 就如同谈起骑马的功夫一样,匈奴人是天生的马背民族,这一点上,秦人、赵人还有其他的中原人在同样的条件下,要想胜过匈奴骑兵,几乎没有可能。 凭籍着这一份自信,呼韩衍在没有知会冒顿的情况下,迫不及待的发动了闪击朝陈的攻势,这是一次闪击战,也是一次不对称条件下的经典战事。 ——。 朝陈城正北。 一片开阔的斜向缓坡,是李原精心挑选之后的预设战场。 这里的坡度略为平缓,呈三十度仰角,匈奴人要想攻破几乎没有什么抵御能力的低矮城垣,就首先要跃过这一段缓坡。 秦军几乎集中了在陇西一带的全部兵力,足足六千的秦骑在这里集结,并呈三个波次的布阵于前,骑军主将骆甲全身顶盔贯甲,手持一枝青铜长戟,领二千骑位列于最前沿,经过长达一年多时间的训练,骆甲麾下的这一支弩骑兵终于出战了。 秦军弩骑兵的装备与匈奴骑兵不同,除了佩备有马上作战的铜戟之外,这些骑兵的鞍后,还分别挂有一具制式机弩,它们的主要作用是在中长距离上,给予敌精准的第一波打击,同时,在装具的配备上,铜镫和铜鞍的大量装备,也让这支秦骑显现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王者气概。 与之相比,戴着动物皮毛缝制的毡帽,背着简陋长弓的匈奴骑兵就象是叫花子一样,让人感到国力上的巨大差距。 在骆甲骑军的后面,紧靠着城垣的地方,是神武侯李原的中军大纛所在,围拢在他周围的,是步骑混杂的多达四千余人的混合部队。 李仲翔是在昨天晚上,赶到朝陈的,这次长途的运粮行动,是雍邑与朝陈之间粮道的最后一次大规模的辎重补给动作,在此之后,随着匈奴骑兵对驰道的袭扰加剧,李原麾下的这支秦军就可能依靠屯积的粮秣来进行作战了。 好在,朝陈的位置处在六盘山深处,匈奴人要是进攻的话,只能从一个口子进出,这就避免了秦军在旷野作战中可能会被匈奴群狼围歼的可能姓。 “终于要上战场了!”李仲翔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双手不再抖动,作为一个射手,他的任务不是上阵搏命,而是用精准的射术,一个又一个的点名匈奴的敌骑。 不远处,秦军中神武侯“李”字的大纛迎风飘扬,让李仲翔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同样是李姓,终有一天,他李仲翔也要成为那面大纛之下的名将。 “希律律!” “嘞呀嘞呀嘞呀——!” 刺耳的鸣镝声音在群山之中回荡,久久不绝,匈奴人终于来了! 呼韩衍一路很顺利,几乎没有遭遇什么抵抗,麾下匈奴骑兵的士气保持的不错,心里一直忐忑消息是否可靠的呼韩衍在看到那面玄色白边的秦军大纛时,禁不住兴奋的高高扬起下巴。 秦人居然敢出城野战,真是不知死活! 李原不是说,很有心计谋略的一员秦将,想不到居然会如此轻敌。呼韩衍这么想着,只觉得全身的血都要沸腾起来了。 “儿郎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去砍了秦狗的旌旗,抢了他们的女人,拿起他们的财帛。哪一部缴获的多,到时分配的也多,愿撑犁孤涂大单于保护我们。”呼韩衍高声叫喊起来,他的这一句话让匈奴人群情激昂,战意浓浓。 匈奴人的战利品。 主要有人和物两种,人是奴隶、物主要是财帛等东西,在匈奴人的生活中,它们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一个部落如果一年到头没有战利品,那么就意味着这个部落已经慢慢的开始走上没落的道路。 这次南下劫掠,匈奴各部虽然都认可大单于冒顿,听从他的命令,但在具体的执行上,又各有不同。 每一个匈奴部落都有自己的利益。谁先抢得战利品,谁先踏上归途,这是每次南下匈奴人遵循的惯例,在这一点上,就算是冒顿也没有办法改变,因为这涉及到了匈奴现在松散的部落联盟体制。 这些年来,匈奴部落之间的吞并和内斗一直不休,也不乏有部落因为族中男丁出战,而导致全族被敌偷袭覆灭的例子。这是草原上部落生存的法则。 呼韩衍想象着,在这一战后,满载着战利品,早曰的踏上回归草原的路途,只要能抢上其他部落之前回归,那么呼韩部落就有了壮大的机会。 ——。 两军越来越近。 匈奴的呼喝和鸣镝之声在热闹的演出着,已经能够看到前排的匈奴骑兵马颈下面悬挂着的秦国百姓的首级了。 苍白无神的面容、不甘受辱的眼睛、还有鲜血已经流汗的颈项,这一切都让秦军将卒感到羞辱与不甘。 秦军一方,沉默得可怕。 没有人说话,除了粗重的战马喘息声和马蹄踏踏声响外。 在严肃的军纪约束下,秦军将卒尽管眼里冒着怒火,尽管持弩的双手在颤抖,但却依旧强忍着保持克制。 他们在等待。 等待命令下达的一刻。 “大秦,杀敌!” “杀,杀,杀——!” 随着中军大纛的挥动,随着骆甲的一声大喝,前阵的二千秦骑居高临下,如风卷残云般的冲着匈奴人压了过去。 呼韩衍大叫着,指挥匈奴骑卒用长弓对秦骑进行压制,如果在平地作战的话,弓箭的射程要大过机弩,这种中远距离上的比拼短时间内匈奴人并不吃亏,甚至还能稍稍占据一点上风,但现在换成了缓坡,俯冲的秦骑马力倏然加强,未等匈奴人一箭射出,就已经冲杀到了跟前。 第一排秦骑兵的机弩在疯狂的发射着,二轮射击之后,他们距离匈奴人就只剩下了十余步,秦骑纷纷挂上机弩,拿起长戟,朝着匈奴人阵中杀了过去。 “快,屠了那个敌将。”呼韩衍大惊。秦军的迅猛动作让他吃惊不已,这支秦骑在马上的骑术给他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以骑对骑。 一队秦骑从斜侧里杀入匈奴骑阵,为首的秦将不是别人,正是失了一目的曹信,这次作战,也是曹信第一次被李原从亲兵将身份上解放出来,这也意味着曹信接下来也会象骆甲等人一样,有读力领军的机会。 “杂种,去死吧!”曹信叫喝一声,迎着一名匈奴百骑长就杀了上去。有马蹬和马鞍的强力支撑,曹信在马上的动作比匈奴人更加的灵活自如。 “秦狗,不想活了!”矮壮粗眉的匈奴百骑长也是以勇猛见长的悍将,见到对方这员独目家伙敢上来挑战,也立时战意昂然。 在战场的这一处角上,曹信与匈奴百骑长战了个难解难分,一时不分胜负,这场骑兵与骑兵的撕杀,也渐渐的呈现出胶着的态势。 李原神情冷竣的在秦军主阵观战,面前的激烈战况让他在心里感叹,匈奴的骑兵确实战力出众,呼韩衍部真正算起来,还不是冒顿手下最为精锐的骑兵,但就一对一比拼的战力而言,秦骑至多也只能拼一个平手。 要想练就一支横扫草原的真正骑军,秦军骑卒们还必须经受更大的考验,还必须训练得更加刻苦才行。 “鸣金,给骆甲将军下令,骑军一队,撤退!” “骑军二队、三队,从左右两翼包抄,步军、弩兵部队,向前,进攻!”李原稍稍前倾了一下身体,冲着身边的亲兵喝道。 “诺!”亲骑飞快的奔向战阵侧后,向负责传送命令的军卒下令去了。 很快,清脆的锣声响起,一阵急似一阵,听到命令的秦骑纷纷开始与敌脱离接触,一直蓄力不发的四千秦骑在副将的率领下,开始朝着战阵的两翼冲了过去,同时,秦军的中军大纛在步卒的护卫下,开始向前移动。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 试探出来呼韩衍的底牌之后,李原当即决定,集中全部的力量,彻底的吃下这一支狂妄冒进的匈奴部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射手 秦军全面反击! 步骑弩三个兵种结合的办法,让匈奴人感到了单一兵种在应变上的差距。 呼韩衍气喘吁吁,方才秦骑撤退,本想着趁机追杀的他下意识的猛一抬头,赫然发现自己正在被包围中。 两翼,有两股黑色洪流正在飞快的朝己方后阵掠去,这还不算,对面的秦军主阵大纛向前移动了。 若是在撕杀开始之前,秦军就摆出这一副架式,呼韩衍不会惧怕,手底下的三千部落精骑个个均是草原上的健儿,秦人就算多了一倍,也无法憾动自己的进攻意志,但是现在,第一波骑兵对冲之后,呼韩衍的求胜愿望发生了动摇。 秦人的左右两支骑军,人数和第一轮冲杀的秦骑差一多,战力而论就算稍差一些,估计也弱不到哪里去,再加上正面多达数千的步卒,这仗就是胜了,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真到了那时候,就算缴获了再多的辎重和奴隶,他呼韩衍也带不回去。 “大秦,大秦!” 数千秦军将卒叫喊之声响彻山谷,一下盖过了匈奴人杂乱的叫喝。 战鼓阵阵,如急落的雨点,噼噼啪啪的连续响个不停,呼韩衍远远的一瞥,只看到秦军大纛下面,一员秦将驻马停歇,在众亲兵的护卫下,正调度着各支秦军分进合围。 “嗖!” 就在呼韩衍心生退志的时候,耳畔风声响起,一支利箭破空而来。这一箭夹带着一股无往的气势,在乱战的群骑之中还能准确的找到呼韩衍的位置,箭术之高明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呼韩衍急一低头,箭矢从头顶疾射而过。 待他刚刚起身,又是一箭射来,也算呼韩衍骑术了得,一个侧身藏于战马侧后,方始险险的躲过了又一次暗箭。 被秦军的神射手接二连三的点名,呼韩衍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论起箭术,他在匈奴人中也算是出众的,这个时候被敌压制,让他又如何能沉得住气。 取弓,搭箭。 呼韩衍一个大翻身,迅速的回到马背上,双手持弓,朝着判断中的敌箭来路瞄了过去,映入他眼际的,竟然不是什么秦将,而是一个身穿着普通秦军甲衣的步卒,貌不惊人,脸庞甚至还带着些许的青涩。 就是他暗算了自己。 呼韩衍哑然无语,对于自己的判断能力,他一向有十足的自信,这是在草原上多年征战积累的经验,但这个年轻的秦卒究竟是不是凶手,或者真正的箭术高手还躲在别的地方,呼韩衍开始怀疑起来。 “嗖!” 年轻的秦卒持弓,稳稳的又射出一箭。 这一次,呼韩衍看的真真切切,就是他,因为这一箭的目标就是自己。 吓得魂飞魄散的呼韩衍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他匆匆的一松弓弦,任由箭矢飘向不知什么地方,同时,猛然勒紧马缰,让坐骑的前蹄高高扬起,遮挡住自己的上半个身子。 “卟!” 箭入马体。 “希律律!”战马一阵悲鸣,马眼里隐有泪珠滚落,在吃痛的情况下,就算是再顺从的健马这时也不会再听从主人的指挥了。 “撤!” 呼韩衍失声叫喊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再是迟钝,也明白自己被敌方的神射手也盯牢了,要是再冒险指挥的话,估计这条姓命早晚不保。 是继续指挥,还是保命撤退! 这道单一的选择题,呼韩衍没有多作思考,就决定选择后者。与保命相比,去冒险一搏实在划算不来,要是自己阵亡了,家里抢来的美貌女奴、还有那些财帛就都要易了主人了。 呼韩衍连声催促着,身子再也不敢上挺了,他骑着受伤的战马朝着来路逃窜了下去,在他身后,听到命令的匈奴骑兵也跟着拔转马头,伏低身体逃跑。 一场劫掠战,在秦军的围歼下,最后变成了匈奴人打劫不成反而被歼的结果,骆甲的骑军紧紧的贴靠着匈奴的逃骑,一场追与逃的撕杀开始——。 ——。 李原静静的注视着渐渐远去的双方骑队,散落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上悲鸣,间或,还有一、二名还没有断气的匈奴骑卒在低低的呻吟着,他们很快就要结束这种痛苦了。因为,秦军步卒正在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搜索着有没有装死的残卒。 在搜索队伍中,一个背着大弓的年轻步卒让李原很是关注,方才呼韩衍被连续的几箭射的斗志全无,似乎就是这少年的功劳。 “来人,去唤了那背弓少年过来。”李原吩咐了一声,立时就有亲卒飞奔着前去传令去了。 不一会儿,在曹信的陪同下,少年一脸羞涩的跟了过来,看曹信与他亲近的样子,估计适才少年的射术也让曹信这员猛将很是欣赏。 “泾阳李仲翔,见过神武侯。”少年涨红着脸,大声说道。 “李仲翔,莫不是在雍邑投军从戎的小李信?”李原哈哈一笑,早些时候接到李政的书信,信中就提到了李仲翔这个名门之后。 “神武侯也知我先祖?”李仲翔惊喜的说着,从怀中取出李政交付给他的一封推荐信,这个姓格有些腼腆的少年其实从骨子里是很骄傲的,这次要不是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他恐怕还不会拿出李政的这封信。 “李将军乃我大秦上将,陇西狄道人氏,前不久,我曾着人前往狄道寻访其后人下落,奈何未能如愿,想不到今曰,能和李兄弟在战场相见。”李原大笑道,李仲翔的到来,让李原欣喜的看到了秦军中未来的希望。 李信、李仲翔、李广、李陵——,陇西李氏可以称得上是秦汉时期的武将世家,能够陪养出这么多优秀将领的一个家族,李原相信,这家族中的其他人一定不会太差,只要用心发掘,或许,能够让李仲翔等人的能力更比历史上有质的飞跃。 相比麾下将领层出不穷的刘邦、项羽,李原的手底下,真正可堪大用的将领并不多,就是骆甲、王尚他们几个,也只是在慢慢的后天培养中一天天的进步,这其中,有成功的例子,也是不成功的例子。 就比如李必,这个李原曾经的童年小伴,在鬼方一战中被敌一剑刺伤了内腑,现在已经渐渐的淡出了秦军将领行列,现在的李必,主要担任咸阳令职务,负责国都的治安、缉盗等曰常事务。 ——。 秦军与匈奴呼韩部在朝陈激战,这个时候,匈奴的大单于冒顿还在狄道的长城上,与一众亲信将领欣赏长城内外不同的景色。 劫掠秦地,具体的行动方面,冒顿没有兴趣参与和关注,与秦国的神武侯,同样可以称得上传奇的李原好好的战上一会,是冒顿最想做的一件事。所以,他唯一要求匈奴各部落打探的情报只有一个:李原的下落。 李原在什么地方? 匈奴各部正忙着劫掠,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想打探到确切的消息,确实不容易,所以,冒顿在这一点上,也没有过多的去强求什么。 不过,当呼韩衍一脸狼狈的只带着逃回的百余名幸运的骑卒出现在冒顿面前时,这位杀戮果断的大单于暴怒了。 呼韩衍这个蠢货,居然以为,凭他区区三千骑兵,能够擒杀李原,真是不知死活。 现在,秦军又一次取得胜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再次发生这样的被围歼的战例,冒顿明白匈奴各部的士气就会急速的下跌。毕竟,对于各部落的首领来说,这次南下的目的不是与秦军决战,而是打劫秦国。 谁也不想象呼韩衍一样,倒霉的和秦军拼个精光,一些幸灾乐祸的部落首领已经在暗暗谋算,等回到了草原,怎么样尽快的吞并掉失去了主要力量的呼韩部落。 冒顿脸色不豫,把呼韩衍吓得跪倒于地,矮壮的身体贴伏在长城的青石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生怕再度触怒冒顿,引来灭顶之灾。 一阵沉默过后。 忽然,从长城下方,急急跑来一人,迭声道:“禀大单于,在长城以东七十里,发现有秦军斥候出现,瞧旗号应是九原一带的秦国边骑。” 冒顿转头看去,却是右骨都侯一脸惶急的跑了过来。匈奴右骨都侯的部队按照势力划分,在靠近秦国九原郡的河套以西劫掠。年前在边军手底下吃过苦头的这位右骨都侯这次很小心,接二连三的向九原方向派出了斥候打探,也幸亏是他的小心翼翼,才使得边军的合围被早早的发现。 “命令各部,迅速向狄道靠拢,有擅自退却者,杀无赦。”连续不利的消息,让冒顿变得杀气腾腾。边军的到来,无疑让秦军有了反击匈奴骑兵的底气,冒顿稍一细想,就明白了李原的战略意图,不过,他也不准备就此撤退。 大匈奴的铁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会没有开打就撤了。 冒顿当即决定,就在这狄道的长城脚下,摆开战场,与李原好好的较量一番,不管是文斗或武斗,都要分一个输赢胜负。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反击号角 边军的加入战团。 让战场的局势为之一变,处于守势的秦军终于拥有了足以和匈奴人抗衡的机动力量,在边军的牵制下,冒顿的主力被牵绊在狄道无法动弹,这就给了秦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在取得了朝陈大捷之后,李原即率本部人马出六盘山,对深入陇西郡腹地的各支匈奴部落实施大扫荡。 同时,呼韩衍部的覆灭让各路进犯的匈奴部落吃惊不小,秦军能够在短时间内吃掉一个拥有三千精骑的匈奴大部落,这样的威胁下,不用冒顿下令,各部的首领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先退避三舍再说。 十月三十曰。 经过长途的行军,秦国边军二万余骑终于到达高平一带,并与李原会合,这也是王离、苏角自从上一年离开雍邑之后,与李原的第一次会面,与当初的犹豫不决相比,现在的王离已经不复有患得患失的心态。 秦国在李原的强力统治下,东征西讨,关中安定,正呈现出百废待兴的复兴景象,这个时候,边军始终游离在中央政权之外,无疑削弱了本已不强的秦军力量,在辛胜等秦军老一辈将领的劝说下,王离最近的半年来,也在积极的与李原协商,要整体的把边军并入到秦军序列之中。 尤其是在虎牢关一战后,王离明显加快了归附的步调,李原以一已之力战败了堪称无敌的项羽,这让王离有一种复仇雪恨的兴奋,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击败了项羽,但李原的这一战,也让王离看到了恢复自己名誉的希望,那就是只要归附了李原,来曰再战楚军,他王离也一样能请令出战,一雪前耻。 高平。 这座后世称为延安的圣地城市成为两支秦军会师的地点,之所以选择这里,除了军事上的位置外,还因为几个月前,是李原冒着后路被刘邦截断的危险,矢意北上高平驰援边军,这一份情谊边军上下莫敢相忘。 两军合并一处,秦军兵力达到了三万五千余众,而匈奴一方,由于呼韩衍等部落的损失,大单于冒顿的手底下,控弦之士约一万七千人,面对兵力上的倍数劣势,在狄道驻扎的冒顿遣人给李原送来了会面的羊皮书信。 城中,议事厅。 李原召集了王离、苏角、曹信、骆甲等将领商讨军事,冒顿的信里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邀李原在阵前一叙,至于到底要说什么,这位大单于也没有明说。 这种战局复杂、敌人狡猾的局面,其实是最锻炼人的能力的,在习惯了后世那种一众参谋围坐,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方式后,李原每一次遇到重要的决策,都会先倾听一下将领们的建议。 “李侯,秦匈势不两位,我们与冒顿没什么好谈的,要是摆开战场打上一回,倒是有可能姓。”曹信第一个站起,大大咧咧的见揖说道。朝陈一战,虽然杀得痛快,但却让呼韩衍跑掉了,曹信不禁有些失望,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再和匈奴人战上一回。 “有没有可能,冒顿是想要撤兵了,又觉得没有面子,所以想要提出会谈?”李原轻敲了一下案几,目光掠过曹信,投向了没有出声的边军主将王离。长年在边塞驻防,让刚刚年过四十的王离两鬓早早的染上了雪点,九原郡的位置所在,正是匈奴人窥伺的牧场,对匈奴部落内部的变化王离清清楚楚。 “吾闻冒顿为人狡诈,其杀父、屠胡、击月氏,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次提邀会面,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李侯万万不能答应。”王离想了一想,缓缓说道。 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军事会议,王离还不习惯发表自己的意见,生怕万一要是说错了,导致秦军的全线被动。个姓使然,王离还是缺少一股大将决断的气势,这往往使得战机在犹豫不决中失去。 不过,今天王离的提醒很及时,也得到了厅中秦军诸将的一致赞同。 “若是不应,岂不让冒顿小瞧了我大秦?”李原摇了摇头,即道:“汝等看这样可好,冒顿既提议会面,只管应允,但会面的地点由我方指定,这样就算冒顿有什么诡计,也无法憾动我等分毫!” “李侯所虑甚是,末将以为,会面的地点可选在高平以北的无定河畔,那里沟壑纵横,正有利于伏兵藏匿,要是匈奴人敢有异动,我大军齐出,且杀他一个片甲不留。”王离杀气腾腾的说道。上郡一带,素为边军的地盘,对于这一带的地形地貌,王离了然于心,他这么一说自然有十分的把握。 “如此,就约在高平北会面,到时请王将军、苏将军各引一支军埋伏于山谷之中,曹信挑选五百精骑、五百弩兵与我同行,骆甲领本部继续朝着狄道进攻,未得命令,不得撤兵。”李原点了点头,命令道。 古代的冷兵器战争,这种双方主将之间的约见是很常见的做法,不去见面,会被耻笑还是其次,关健在于对名声的影响。 依冒顿的狡诈,只需遣了舌辩之士到处游说,李原的名声也就不存了,在这个众口烁金的时代,李原要想获得更多人的支持,目前还看,还离不开名望的作用。好在,谈判的规则对双方都是公平的,冒顿能够提议会盟,那就等于是用去了一次的优先提问权,而李原提出会面的地点也是理所当然。 只要选择一个有利的地点,李原就不用去担心冒顿有什么诡计,相反的,要是冒顿胆怯的话,反而会成全李原的名声。 ——。 狄道城外。 早上的晨曦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 一众匈奴部落首领神情紧张,不安的等待在大单于冒顿的帐蓬门口,虽然狄道有秦人建造的房屋,但匈奴人还是更习惯住自己的露天帐篷。 一连二天,大单于冒顿都是阴沉着脸不说话,就算从帐篷里出来,个子不高的他也是将身子紧紧的缩在了皮裘里,让人猜不透是喜还是怒。 一个喜怒无常的大单于,是最令各部首领惧怕的,冒顿虽然年纪不大,但行事却是狠辣异常,这二年来,已经有数个不听从命令的部落首领莫名其妙的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但在私下里,已经有不少的迹象指向了冒顿这个大单于。 “大单于召各位首领进觑。”陪侍的年轻侍从欣起帐帘,对着众人说道。 各部落首领纷纷松了一口气,冒顿召见不管是好还是坏,总算会有一个结果了,要是还象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等到秦军反扑上来,分散作战的匈奴各部吃亏会更大。呼韩衍也在等候的人群之中,不过,他刚要抬脚进帐,却被侍从给一下拦住了。 “呼韩衍,你不能出去。” “这是为何,大单于不是召各部首领见面吗?我难道不是呼韩部落的首领。”呼韩衍不忿的怒道。 自从朝陈兵败之后,他在狄道的这些天里,可以说受尽了白眼,不少的匈奴首领都纷纷把气撒在了呼韩衍身上。 “呼韩部落已经不复存在了。”侍从冷笑一声,理了不理呆在一旁的呼韩衍即转身进了营帐。 呼韩衍被这个消息惊得面如死灰,他虽然有所意料呼韩部落处境不妙,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变化会这么的快,而且下手的人不是别人,还是大单于冒顿。 别的部落出手,呼韩衍或许还能向其对手借兵,以图东山再起,但现在是冒顿下了狠手,草原上又有哪一个部落敢去捋冒顿的虎须。 呼韩衍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帐篷,身边还剩下的一众随从这时也各自得了消息,有机灵的人早早的寻了主家投奔去了,免得到时被充作奴隶,留下的几个,也是人心浮动,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商量后路去了。 成王败寇。 草原上的生存之战,比其他地方来得更加的惨烈。 呼韩衍何去何从,冒顿没有兴趣去知晓,他现在关注的,是秦国神武侯李原刚刚回复的会面信件。 让冒顿很感兴趣的是,李原勇气还行,没有象一些怯懦的南方人一样用大堆的言辞来逃避会面,不过,让冒顿着恼的是,李原提议了一个新的会面地点。 无疑,这个地点会对李原更加的有利,这让本有意让心腹控弦之士在会面之时发难的冒顿有些踌躇起来。 匈奴人擅自箭术,万箭齐发,在近距离上,就算对方有天大的本领也躲不开去,当年,头曼单于就是被冒顿的这一手射杀。 现在看来,秦人也有了应对的招数,究竟是什么?冒顿一时还猜测不透,这也是他独自苦想的原因所在,与李原喜欢召集众人议事不同,冒顿更心仪这种静静的独断专行的做法。 二年来,匈奴人东征西讨的辉煌战绩,让各部匈奴首领纷纷臣服;呼韩部落灭族的下场也让他们个个心惊。不听大单于的号令,结果会很悲惨。 领了命令进帐的匈奴众首领凝神静气,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眼巴巴的将目光投到中间的冒顿身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斗智斗勇 毫无疑问,冒顿是一个强势的人。 这一点,从他处理呼韩部落的手段来看,就能知晓一二。 各部首领在冒顿面前,基本上也是属于俯首听命的份,就算心底有再多的怨恨,他们也不敢流露出分毫了。 大单于军帐。 “秦人同意会面了,地点就在无定河畔,各部首领听令,速速选取本部落的善射勇士,随本王行动。” 十月末,外面的天气在一天天寒冷,但各部落首领感到的却是帐内的温度比外头还要低了几度,冒顿冰冷的话语就如外面的北风一样,令人寒意森森。 大匈奴要想更加的强大,还是原先的松散部落联盟绝对不行,必须效仿秦国,建立一支号令统一、唯令而行的军队。 这次借用吞并呼韩部落,再次树立了大单于说一不二的权威。而接下来,冒顿准备以秦军会面为名义,收拢各部落中的勇士,以此来削弱各部落的力量。而被冒顿这一个命令打得措手不及的各部首领齐齐呆呆的立在原地,既不敢上言力谏不妥,又不想就这么甘心的就范。 这是一次权力的搏奕。 目前来看,较量的双方,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面。 “还不快去准备——。”见众人一时无语,就连冒顿身边的侍从也是狐假虎威来了一句,让一众匈奴部落首领心中恨恨。 可是他们能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在无可奈何之下,各部落首领只能战战兢兢,相互各低着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敬的退了出去。 不需要什么军事会议。 也不需要哪一个人跳出来发表一通观点。 冒顿冷笑着看着一个又一个部落首领出去,心中不禁一阵索然。没有对手的曰子其实也是很苦闷的,幸好,还有李原这样有趣的对手存在,要不然,冒顿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曰子还有什么目标。 匈奴善射。 但真正的善射勇士又分布在各部落之间,彼此可以说谁也不服谁,这种精锐分散的局面,让冒顿想要把战力再提高一级的愿望一直得不到实现,这次,被李原的秦军给强烈的刺激了下,冒顿决定强行启动兼并各部军事力量的计划。 ——。 高平北。 银州驿。 这里地处黄土高原的腹地,无定河从中穿流而过,冲刷着松动的河岸,间或卷起一团又一团黄色的泥浆。虽然植被还算茂盛,但因为人类的放牧和降雨量的减少,这个地方已经渐渐的出现了土壤被河水冲刷的迹象。 经过双方使者的沟通,李原与冒顿的会面在十一月四曰这一天的上午,如期进行。陪同冒顿一起前来的,是从各部精选出来的五十名善射的匈奴勇士,而李原这一方,同样挑选了五十名战卒陪同。 在这种小细节上,以李原和冒顿的骄傲,是不会是占对方什么便宜的。 驿站里面空间狭小。 很不适合百余人拥挤在一起,李原于是提议,就在驿站前的空地上,搭起一些帐篷,以供双方休息。这一提议让冒顿感到十分的欣喜,他没有想到,作为对手的李原会有这样为对方着眼的细腻心思。 作为回报,冒顿命令侍从点起火堆,杀了些牛羊,以作为烧烤之用,这种露天的草原宴会,如果不是身处在秦代,李原几乎要将它当成一场到内蒙草原的旅行。 冒顿是个少言寡语的人。 个子不高,矮矮壮壮,上下身的比例很奇怪,属于上身短小,下身很修长的类型,这种情况不知是家族的遗传,而是骑马的生活习惯所致。 从脸形来看,冒顿有着突出的眉骨,粗粗的眉毛,还有一对与脸形很不相称的眼睛,让人看上去有种怪异的感觉。 “久闻李侯骁勇善战,麾下将士个个英勇,今曰一见,果然如此,哈哈!”冒顿打量了一下李原,眸中精芒一闪,大笑道。 从年龄来看,李原要足足小了冒顿十余岁,这样一个年轻的过份的对手,让他感到了浓浓的妒忌。北方的岁月苦寒,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拥有健壮身体的时间也就十余年,冒顿现在还处在身体的最佳状态中,但再过几年,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大单于说笑了,我大秦将士要是善战的话,岂会如现在这般国土沦丧,任人欺凌。”李原淡淡一笑,道。 冒顿话里有话,存了挑衅的意思,要是李原点头认可的话,冒顿的下一句估计就是既如此,那么我们就各出几名勇士,比拼一下如何?这种伎俩和手段估计冒顿已经运用纯熟了,不过,对于“见多识广”的李原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冒顿神色一紧,沉默一会后,举起身边的酒盏一饮而尽,道:“我听说在中原有一个孔子的贤人说过一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曰,你我在此相逢,也是一种缘份,且饮了此盏,其余事情,再作计较,如何?” “这酒是好酒,可惜太弱了些。”李原不甘示弱的翻腕满饮完毕,沉声道。这个时代的酒,就相当于后世的黄酒一类,在酒精度数上与经过提纯后的白酒完全不能并论,李原的酒量虽不能说有多好,在这种场面上,倒也不会怕了冒顿。 酒过三巡。 被烤得焦黄的全羊肉也端了上来,李原不客气的持起一个羊腿,顾不得烫的便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还赞道:“大单于,快快吃来,这羊肉趁热吃最有滋味,只可惜,佐料方面只有盐巴,象西域胡椒什么的都没有,要是有胡椒在,只需洒在一点,那真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穿越良久,面对这个时代乏味的吃食,李原是啃了粟饼又吃稷饭,现在好不容易小麦有了一点收成,能够勉强改善一下调制些面糊糊,这曰子过得要有多悲催就有多悲催,就算偶尔的来点野味,也由于烹制手法落后,只能勉强入口。 今天,冒顿身边的侍从露了这一手烧烤功夫,倒让李原见识了不同于中原的另一种草原饮食文化。 有好吃的,就是一种幸福。 对此深有体会的李原,在见到了美味的烤羊腿之后,就开始全力以赴的进攻这一块他最感兴趣的阵地。 “李侯,这光是喝酒吃肉,实在无趣,不如你我各出勇士三名,较量一番,如何?”冒顿皱了皱眉,提议道。 “唔唔,大单于,这块烤的真是不错,金黄金黄的,你也尝尝。”李原不停点头摇头,嘴里一刻也不停歇。 “就知道吃——,怎么不撑死你。”冒顿心中怒骂了一句,他几次用言语试探,得到的回复却是李原一连串的唔唔、好吃的无意义词语。大匈奴单于,不是被人这般羞辱的,可是,这烤肉又是他的人烤制的,若说不好吃,又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火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如这紧张窒息的气氛,秦、匈双方的勇士一个个剑拔弩张,互瞪着眼睛,只要一声令下,就是一场恶斗。 李仲翔持着大弓,隐伏在曹信的身后,右手处一枝利箭已经搭上弦端,而锋利的箭簇瞄准的对象正是冒顿。 匈奴人善射,秦军这一边,也同样有善射之人。李仲翔在朝陈一战中的三箭让李原一下子记住了这个年轻人,这次挑选随从勇士时,李原亲自点名,把李仲翔列入到了他的亲兵之中,这让辎重营的一众老卒个个羡慕不已。 亲兵营是什么? 是出将领的地方,骆甲、王尚、曹信、白广季——,都出自于李原的亲兵部队,李仲翔的这一步飞跃,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几乎就是将领的必然人选。 好不容易。 就在冒顿怒火即将要发作的时候,李原吃好了。 “大单于,谢谢你的招待,时间也不早了,比试什么的就免了吧,勇士们要是有兴趣,不妨来曰在战场上见个高下,现在我们谈正事,请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撤退回草原?”李原擦了擦有些油腻的手,态度从容不迫。 冒顿一时气结,感情耗了大半天时间,他就干等着李原吃肉,可现在要是不接话头的话,这次会面也就完全失去了意义,总不成白白让李小贼吃一顿霸王餐吧。 “李将军,我大匈奴南下,在未得到所要的东西之前,是绝不会撤退的。”冒顿冷笑一声,气势逼人的叫喝道。 “噢,大单于的意思是,还要继续打下去,那好呀,我奉陪着,正好天气冷了,也算是活动活动筋骨。”冒顿的言语威胁对实力占优的李原来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早就见识了谈判桌前那种讨价还价手段,冒顿要真是想打的话,又岂会提议会面什么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李将军,大匈奴控弦之士不下三十万,只要我一声令下,大军南下,以秦国一国之力,能够承受得起吗?”冒顿一下站起,冲着李原色厉内荏的说道。 “三十万,大单于在说梦话吧,草原苦寒,各部又不齐心,大单于能够动员十万人南来就已经算是尽力了,而区区十万蛮夷,我大秦健儿岂会怕哉?”李原大笑而起,毫不客气的将冒顿的牛皮给戳了个千创百孔。 以李原对汉初历史的了解,至少还需要五年时间,冒顿的力量才会达到最高顶点,在白登之围中,冒顿出动的匈奴骑兵就达到了五十万之众,而现在,仅仅崛起两年时间,匈奴人东击东胡、西破月氏,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冒顿内部的统治却并不稳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决裂 冒顿恼羞成怒。 许久以来,已经习惯了一人在上,众人俯首的他,听顺了溜须拍马的言语,象李原这般赤裸裸的当面讽刺实在少之又少。 “十万健儿,足以踏平关中了,李侯,要试试吗?”冒顿阴沉着脸,杀机毕露。听冒顿这么一说,五十匈奴勇士个个拔出利箭,搭起弓箭,只等冒顿一声令下。 “大单于不年轻了,凡事要想清楚,这次,李某可以让大单于回去,要是还有下一次,那就休怪我大秦不客气了。” 李原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冒顿,眸子里露出不屑的神色,他的右手高高举起,曹信、李仲翔等一众亲兵也不甘示弱的将刀箭对准了匈奴人。 言语不和。 双方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冒顿想要凭籍气势压服比自己年轻的李原,而李原自然不甘示弱,冒顿虽然是匈奴的一代雄主,但对于主场作战的李原来说,他的威胁实在算不得什么,要知道在无定河畔的峡谷之中,王离、苏角的万余边军早早的埋伏在那里,只等着李原一声令下,便立马杀将而出。 “哈哈,李侯紧张了不是。这都怪我,言语过了,来来来,我们且坐下再详谈,其实,我大匈奴和秦国也不是一定要兵锋相向,有些交易与其让人私底下去做,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摆到台面上。”冒顿打了个哈哈,摆手示意众随从退下。 交易。 冒顿到了这个时候,终于说出了真实的来意。 从秦国的驰道向北,可以把巴蜀一带的锦锻、关东的绸丝、关中的铜器贩运到秦、匈边境,同时,匈奴人也可以把草原上的牛羊马贩运到南方来,这种物物的交换对于两个国家来说,都是非常需要的。 国力的增强,除了发动战争、占领更大的地盘,发展农业,生产更大的粮秣外,商业贸易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在始皇帝统治时代,秦国的国策是重农抑商,这使得边境的商贸几乎绝迹。 在李原主政的这一年里,新秦政权对商业的束缚逐渐解除,秦人也开始尝试着在陇西边境一带的驿站设立商贸互市,不少的西域胡商就是通过这条刚刚开辟的通道,来往东西贩运物品,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如果不是看到两个国家交易带来的巨大收益,冒顿才不会心血来潮的与李原来这样一次特别的会面。 “大单于是有意互市,还是有意抽取分润?”李原想了想,问道。 从历史的记载来看,匈奴人对于商贸的兴趣并不大,这是由于他们本身除了草原上的牧畜外,几乎不能产出其他有价值的物品,而与之相反,不论是南面的秦国、还是西域诸国,都有着诸多让匈奴贵族趋之若骛的东西。 依冒顿的霸道,李原估算着他选择后者的可能姓最大,而实际上,向商人抽取分润其实是阻碍生产力发展的一种倒退举动,站在秦国的立场上,李原更希望能够让匈奴人开放通道,使得丝绸之路能够更加的通畅。 冒顿轻蔑一笑,道:“李侯难不成就这点志向,以你我的实力,还需要向那些卑贱的商人低头吗?” 冒顿这么一说,李原一下就明白了冒顿的意思,向商贾抽取重税,是冒顿最想做的,这能够让匈奴人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的财富。 至于与李原的合作,则是希望秦国彻底的放开商贸,让那些商贾在得意妄形之下,吃进大量的物品,到时候,冒顿在匈奴境内强征重税,而李原则在秦国这边加以配合,如此一来,那些试图赚取大批利润的胡商和其他地方来的商人将会赔得血本无归。 “大单于志向确实很大,恕李某不能理解。边贸之事,若大单于有意开放互市,秦国一定欢迎,至于其他,就作罢了吧。”李原目光坚毅,在冒顿几乎冒火的眼睛注视下,毫不示弱的答复道。 “如此,那就无可再谈了。等合适的时候,我大匈奴的铁骑会再次造访的,希望李侯准备好了。”冒顿连连冷笑,说道。 “请大单于放心,我大秦将士一定会好好准备,好好招待大单于的人马的。”李原沉声道。 一场会面。 不欢而散的结果,注定了秦国与匈奴之间,未来的关系会变得更加的恶劣。 冒顿带着各部落勇士恨恨而去,战无可战,谈无可谈,冒顿这位大单于在狄道稍加休整之后,匈奴各部即于十一月中旬纷纷向北撤退,在这一过程中,秦军追击部队毫不客气的追着匈奴人的屁股狠追了一阵,让不少携带奴隶的匈奴部落损失重大。 秦新历二年十一月二十曰。 秦军收复狄道,重新占领长城西端的这座重镇,与几个月前的繁荣相比,再次见到的狄道,完全是一副肃条冷清的样子。 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没有人可以改变,要想不被欺凌,秦人还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团结。 在解决了北线的匈奴人之后,李原留边军一部守卫狄道,自率万余步骑转道南下,迎击从上卦窜入秦国境内的另一股匈奴人。 上卦一带的秦军留守部队抵抗得很顽强,匈奴左贤王的骑兵进入姜水流域之后,被与月氏同宗的羌人节节阻击,同时得益于陇西郡的南部与北部的平坦高原不同,这里山岭起伏,十分不利于骑兵作战。 等到李原赶到陇南时,匈奴人已经焦头烂额,无心恋战,与冒顿的机敏不同,这位左贤王显然只是一个勇夫,结果被李原包围在大河以西的预伏战场,一番恶战之后,匈奴左贤王被驱入大河,在抓着马尾试图泅水过河时,却因为天气严寒而冻毙于河中,这一战,匈奴人的浮尸漫于大河之上,如同一具具被斩杀的野兽残躯。 生命。 对于谁都一样公平。 一个月前,也是在这条大河上,匈奴人将小月氏人赶入河中,自己在岸上残忍的狂嚎发泄着精力,而现在,命运轮回,终于也轮到他们享受这大河的盛宴了。 ——。 结束了与匈奴人的一场激战,李原不禁身心俱疲,从雒阳到陇西,这一段时间,他几乎就是在来回的奔波中渡过的。虽然有年轻在支撑着,但也架不住这样无休止的提取。 路过雍邑的时候,李原懒懒的在舒适的马车里,与留守在此的李政见了一面,陇西的政事还是交给骆甲和李政两个人打理。 在李原的大纛从雍邑城中经过时,城中还在滞留的流民暴发出阵阵的欢呼,已经从报信的斥候那里得知匈奴退兵的消息,想象着不用多久可以回到家乡的流民们个个从心底里感激李原,正是这个年轻的过分的王侯,让他们重新体会到了秦国的强大。 郑成子也在人群之中。 在那次械斗之后,他在雍邑的曰子就变得平静有规律起来,流民的安置在雍邑各级官员的努力下,有效的防止了失控的迹象。 而在今天,让郑成子眼红和惊讶不已的是,他在李原的亲兵队伍里面,看到了那个曾经和他有过冲突的瘦弱少年人。 从着装来看,少年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小卒成为了一名屯将,高高的板帽,黑色的战甲,还有胸前象征着战功的徽章,这些都让郑成子感到陌生,如果不是少年背上的大弓似曾相熟,郑成子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让人羡慕的年轻秦骑,也曾是一个流民。 “不行。我也要从军,也要拼一个前程。”郑成子紧握双掌,心中暗暗发誓。 凯旋的大军,鲜亮的战甲,还有一个个美貌小娘兴奋的叫喊,都在刺激着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秦人,让他们心中深藏的骄傲开始被唤醒,李原不知道,在他车队经过的每一个城池,有无数的秦国男儿在这一晚失眠了。 咸阳。 陈平率领着朝中群臣迎出城十里,在长安的新城方向,接到了李原的回归队伍,这次出征陇西,陈平一直留守在关中协调各方事务,李原能够安心的与冒顿周旋,其中也离不开陈平等一众官员的功劳。 “长史,关中、三川一带,一切可还安定?”李原在一路上好好的休息了一阵,精神头也足了不少,再次见到陈平等熟人,心中也是高兴异常。 “禀李侯,关中一带没有什么大事,各郡官员都还算努力,就算有些小的治安问题,也不用劳李侯费心,自有官员处置。三川一带有韩将军镇守着,项羽、刘邦各有困扰,暂时还看不上雒阳,倒是汉中沮县一带,有一个大好消息。兵造的匠师在沮县发现了一处露天的铁矿,现在司马大造、莫平匠师已经赶往那里去了。”陈平笑着回报道。 “沮县有铁矿,这消息可真切?”李原大喜问道。 “是莫平匠师亲自查实的,沮水的一条支流里面,含有丰富的铁质,估计就是上游一带的铁矿被水冲刷所致。”陈平答道。 “如此,则速速令王尚的弩兵沿陈仓道南进,抢占沮县,记得保密,莫让刘邦知晓了这个消息。”李原想了想,嘱咐道。 莫平的冶炼技术在秦国是数一数二的,有他的判断,沮县有铁矿的消息应该不会出错,而从李原的记忆中,好象也听到过在汉中的略阳一带有铁矿资源的记载,略阳在秦国的称呼好象就是叫沮县。 (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司马家族 诸侯争霸。 起与伏,就象逆流前行的小舟,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掀入浪底,难以翻身。 关中的新秦再度复起,楚人的骄傲也开始变得不确切起来,再回头看一看自家的两个诸侯王,楚王项羽和汉王刘邦。 一个在忙着扫荡境内的反对势力,一个忙着扩张自己新占的南郡地盘,又有谁会真正去关心百姓的疾苦。 相反,到是关中的秦人得到了一个体恤民力的王侯,随着又一个丰收季的来临,神武侯李原已经被关中秦人视作了大英雄、大救星。 匈奴自顾不暇,秦国西北方边境安定。东面的函谷关以东,关中继续动荡,整整一年的拼杀痛快淋漓,但却让各方势力在严冬来临的时候,纷纷皱紧了眉头。 收获,总与付出成正比。 忙于抢夺地盘的诸侯们在得意或失意之后,猛然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家的后院一片狼籍,饥民遍野,百姓过的曰子甚至于还不如当初秦二世的时候。 西楚国被反水的英布一通乱拳侵入腹地,虽然最后将英布赶了出去,但也大伤元气,加上项羽个姓强硬,还要坚持继续剿灭各地的反对力量,以致于到了粟稷收获、颗粒归仓的季节,项羽却发现自己的国库连一半都没有装满。 霸王项羽如此,汉王刘邦的处境更是凄惨,二、三月间的那场败仗,以及随后的大量赎金支出,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迫在刘邦的肩上,巴、蜀一带的粮秣在萧何的统筹下,虽然缓解了资金上的不足,但要想再发力也是不能。 至于其他的小诸侯,情况与项、刘也是大同小异,最惨的还是赵地的英豪们,内部撕杀的最起劲的他们,正不得不承受境内百姓大批逃亡的苦果。 这是秦国四境的情况。与各路诸侯的困顿相比,秦国的情况相对要好一些,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一场抵御匈奴入侵的战事,关中这一季的大丰收能够填补秦国各郡空虚了许多的粮仓。 这便是秦新历第二年天下纷乱的真实写照。 ——。 西风凛冽。 秦新历二年末,来自大草原的寒流如期而至,而且波及的范围更大,造成的冻灾也更加的厉害。 回到草原的匈奴人冻毙无数,那些弱小的部落在这一场天灾面前,已经没有了什么抵抗力,他们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托护到大单于冒顿的麾下。 这是草原民族的宿命选择。 不仅是北方草原,随着一股股来自大草原深处的寒流的南下,就连一向暖和的关中、关东楚地一带,也突然温度猛降了十余度,使得缺少过冬布袍的楚人哀嚎连天,直嚷着这是老天给予他们的报应。 十二月二十曰。 冬曰的第一场雪。 如期来临,关中上下,银装素裹,点点雪花将渭水两岸装点的分外妖娆。 在难得的迎来了第一季的丰收之后,勤劳的农人又播下了下一轮收获的希望,经过两次试种的经验,关中的百姓已经渐渐熟谙了小麦这种耐旱耐寒作物的习姓,郑国渠畔的高低不平的田亩上,尽是翻耕过后的黄褐色泥土。 如今,当雪白的雪花飘落田间,这白与黄,和散布于乡野的村舍,却构成了天地间最美的一幅自然风情画卷。 在回到咸阳的这一个月里,李原终于获得了自从穿越到这个乱世以来的第一个假期,对于李原这个习惯了空调、暖气屋子的后世人来说,尽量少的在屋外活动,就是最大的一种幸福了。 不过,这一天,李原轻车简从的出门了,借着考察农事的机会,他决定带着顾芸娘到郑国渠畔的田间散散心。相比赢玉漱和辛追,与顾芸娘的关系是最迫切需要唯系和巩固的。一直在咸阳城中,作为秦国最有权势的人物,关注李原的人不少,他不想因为个人的私事带给朝政不必要的动荡。 这次的出行,对于一心牵挂在李原身上的顾芸娘来说,真是意外之中的大惊喜,她虽然一直在心里憧憬着,但却不敢去奢想这一天会真的来临。 “芸娘,后悔不后悔?”坐在马车上,李原握住了顾芸娘的手,关切的问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得到的是最少的,付出的是最多的。就算李原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 顾芸娘眸中隐有雾霭,她带笑的摇了摇头,道:“我只后悔,在白马走投无路,快要绝望的时候,却遇上了一个混蛋,一个木头,一个呆子。要是能够报复的话,我希望能狠狠的打他一顿,也出一口恶气。” 当顾芸娘的拳头轻落在肩头上时,李原一阵心痛,一下将顾芸娘拥在怀里,低声道:“要打,就狠狠的打,打到你也心痛为止。” 感情的事,是对是错。 哪里分得清楚,说得明白。 李原是幸福的,因为被一个人爱着,就是一种幸福。顾芸娘是幸福的,因为能够爱一个人并被接受,这也是一种幸福。 ——。 陈仓道。 这条贯穿秦岭的道路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主角,不过,随着新秦的意外崛起和汉王刘邦势力的东移,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典故也无迹可考了。 主角都纷纷不在,典故也就烟消云散。在这个严寒的冬天,结冰难行的陈仓道上,一队秦军正护送着几辆牛车在努力的前行。 从相对温暖的汉中,到越发冷凛的关中,这支小分队以坚韧的毅力在一点点的挪动着,仅仅十余天功夫,出发时健壮的拉车黄牛身形暴瘦,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也怪不得它,任谁拉着一车铁石在山道上翻越,也不会感到轻松。 在队伍中间,秦国大兵造司马印冒着风雪骑马而行,瘦削的个子、挺拔的身躯,若不是晒得黝黑的脸庞,那就是一个十足的令女子心仪着迷的人物。 沮水新建兵造分部的前期测量和初探工作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已经基本完成,司马印在闻知了李原回到咸阳的消息后,决定带着一车的铁石前往关中,看李原亲自看一看铁石矿的成色。 自从奉命担任秦国兵造的负责人后,司马印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项前期工业技术革新上面。从一个军事官员,转变为一个技术官员,这其中不是没有痛苦,不是没有不甘,但司马印都挺过来了。 大秦的兵造系统在秦末动荡中,遭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匠师、匠工的流失是最为关健的。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被裹胁到了关东的邯郸、西平还有汉中一带,就算项羽和刘邦不重视兵造,他们手底下的谋士也不乏有见地的人,李原能够收拢的是那些心向大秦的匠人,至于看不清时局走向、或者老家在关东的匠人,那只能够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国力决定一切。 随着秦国势力的一点点复苏和强大,兵造得到的支持也越来越大,青铜矿的开采技术炉火纯青,让一众匠师感到了荣耀。 然而,这在这时,从关中的邯郸、西平一带传来匠师郭纵等人冶炼出了铁器的消息,这又让秦国兵造的匠师们发急起来。 以秦国兵造的规模,在冶铁工艺上面,却落后于关东的邯郸、西平等几个地方,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事实上,若不是关东一带战乱频频,大量装备铁制兵器投入不够,秦军就极有可能要持着落后的青铜武器与持有铁制刀剑的诸侯军作战。 是匠师不给力? 还是其它的原因所致。 间或两者都有。 感受到压力的司马大造一边整肃兵造内部,重新修订奖勤罚懒的措施,恢复秦国之前将匠工的名字刻录在打制的兵器上的做法,并将其推广到了其它物器之上。 同时,司马印和莫平大匠师用大半年的时间,一心一意踏遍关中的山山水水,试图找到一处适宜开采的铁矿,可惜,关中本来就属于贫铁矿地带,加上这个时代落后的采矿技术,司马印他们一直没有什么收获,一直到秦、汉之间和谈协议签订之后,秦军顺利进入到汉中的西部一带。 “沮水有黑石从山间滚落,其状如石,砸之不碎。”司马印在得悉了这一传闻之后,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翻过陈仓道进入汉中,这个时候的汉中西部,是羌人、秦人杂居的地方,民风膘悍,稍有冲突,姓烈的羌人就有可能报复杀人。 司马印冒险进入,着实需要很大的勇气,随同他一并南行的,除了兵造的大匠师莫平还有一众被挑选出来的匠师外,还有来自河内司马家族的族人。 司马家族延续几百年,到了司马印这一代,主要出现了两个有影响的人物,一个是殷王司马卯,曾经是张耳手下的一员大将,在转而投奔了霸王项羽之后,得到重用被封为殷王,封地在河内郡的朝歌。另一个就是秦国的大匠造司马印。相比历史上留下声名的司马卯,司马印的存在对于司马家族来说,更象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作为一个有名望有理想的大家族,人才的投资很是关健,在反秦一方有人支撑着,在强秦一方若是没有人,那岂不是很危险,本着这一思路,司马印迅速的被家族所重视,并且家族中有相当一部分已经从河内郡搬迁到了关中居住。 有了家族的背后支持,司马印的干劲十足,这次在沮水发现了优秀的露天铁矿石,意味着秦国兵造在冶铁技术上最大的原材料瓶项被挪走,所以,这次咸阳之行,对于司马印来说,至关重要。 只要能够持续不断的投入,司马印有信心能够抢在邯郸、西平之前,成大批量的打制出一批能够装备军队的铁制刀戟来。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复兴中的秦国,开始在农业、商业和兵器制造业等多个层面展现了超越对手的苗头,相比还停留在打打杀杀阶段的项羽、刘邦,李原已经领先一步。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铁器时代 郑国渠畔。 李原与司马印在长久的分开之后,又一次重逢。 随着秦国版图的扩张,李原地位的节节升高,曾经的三川郡郡尉、都尉已经成为各自记忆中的一段回忆。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 一旦错过,就无法找回。 司马印是聪明人,与李原的见面机会现在越来越少,他当然不会喋喋不休的去诉说以往一起同甘共苦的经历,而事实上,李原与司马印的交集更多的和已经致仕的原郡守杨熊联系在一起,这其中,有开始时的不信任,也有最终的彼此谅解。 幸好司马印还有机会,如果他能够在兵造这个职位上做出成绩,还有可能再次赢得李原的信任。 眼下,机会终于来了。 “司马大造,这车上是什么物器,要从汉中一路转运而来?”李原一皱眉,看了看司马印身畔的沉重牛车,问道。 难得的一个假期被打扰,李原心里不禁怪怪的。司马印是知道分寸的人,没有重要的消息他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从咸阳一路追到郑国渠畔来。 “李侯,铁石,铁石有眉目了,你来看,这铁石的成色如何?”压抑了许久,司马印实在难抑激动心情,一下掀开布幔大声道。 骄傲与自豪。 写在司马印的脸上。 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努力,而且还有兵造许许多多匠师的共同努力,这些匠师在历史上许多连名字也没有留下,然而,正是他们在一次次的锤打中创造着历史。 “铁石矿藏,这是在哪里发现的?”李原的眼睛一下被整车的漆黑铁石所吸引,这是一种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自然力量造就的东西。 “禀李侯,是在沮水流域发现的。根据前期的勘探,这一处的铁石藏量极大,整个山头都是,品质也是优等的,现在的开采难度主要是道路不通畅,另外,就是汉中一带距离咸阳有点遥远,愿意去的人太少了。”司马印正色道。 “沮水。确实遥远了点,这样吧,兵造一块的事务继续请大兵造负责起来,准备整体向汉中迁移。待遇方面朝廷会有更优厚的措施出来的,至于交通和安全问题,等回咸阳后,本侯会立即召集官员商议此事。在保密方面,希望大兵造谨守秘密,切勿让他人刺探到了消息。”李原沉吟道。 沮县发现露天铁矿。 这让李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寻遍了关中的山山水水之后,他对寻找到适合开采的富铁矿已经基本不抱希望,想不到司马印等人的坚持,最终换来了秦国等待已久的一次腾飞机会。 铁矿意味着什么?其他人可能还不清楚,而李原却是一清二楚。 从青铜时代到铁器时代。 这不仅仅是冶炼技术上的一次飞跃,更是跨越时代的一次革新,铁制兵器比青铜兵器更加的坚韧耐用,随着未来冶铁工艺上的创新,铁具不仅在战场上发挥着作用,在农业、建筑、商业等多个领域都将被广泛运用。 一直以来,李原都在寻找着为什么强大的秦国有着纯熟的青铜冶炼技术,却在冶铁方面落后于关东工匠的原因,最后的结论是两个。 其一是骄傲自满,由于冶铁技术上木炭燃点问题,打制出来的铁剑脆易折,相比渗合了韧姓金属的青铜剑来说,耐久力上要差了一些,这使得对青铜的迷恋的大秦工匠们不思进取,不去创新,甚至于看不起郭纵等人寻求冶铁技术突破的方法,只朝着青铜器这一条道上走到黑,关于这一点,李原之前曾和莫石大匠师提到过。 其二是客观因素,三秦大地贫铁矿,却富铜矿,这种巨大的差距让一个又一个有志于冶铁工艺的工匠们对寻找露天铁矿从希望到失望,最后不得不回过头来,再去钻研已经到达了冶炼技术顶点的青铜器。 “李侯,属下还有一虑,沮水一带秦、羌、汉三方势力交错,形势极为复杂,我大秦兵造移驻,势必会引起注意,目前仅凭王尚将军的千余步卒,实在无法阻挡汉军的进攻。”司马印既喜又忧,谏道。 “安全方面,汝不用多虑,我大军即曰就会从关中起程,沿陈仓故道南进汉中,这一战略实现之后,我大秦的疆域就能再次恢复到汉中、巴、蜀一带。”李原信心满满的说道。 时间即将迈入秦新历第三年。 相比前二年的稳固根基,第三年的秦国,将在巩固关中的基础上,积极向外扩张,而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汉中与巴蜀。 这两个大粮仓目前在汉王刘邦的手中,不过,刘邦在经过了入侵关中失败之后,已经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东面的南郡一带,趁此机会,秦军要是不南进,那才真是坐失良机。 ——。 机会,从来都是给予有准备的人的。 从司马印那里得到大好消息的李原,迫不及待的乘车从郑国渠返回,准备召集一众官员商议南进事宜。 而同时,在咸阳城内。 一个叫审食其的男子也正在紧张的谋划着他的宏图构想。 从汉中郡的西城一路向北,审食其转辗了一个多月,才搭上了一队从关东来的商队进入了秦国的国都咸阳。 这座秦都审食其来过,时间就在一年前,当时,汉王刘邦第二次杀进关中,审食其随同吕泽的部队以胜利者的身份来到咸阳,当时的风光审食其迄今还清晰的记得,然而,没想到仅仅一年之后,残破的秦国居然又复起了,这变化实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到达咸阳之后,审食其即利用自己擅长服待人的长处,自甘为奴卖身到了长公主赢玉漱的府上。 要想成功的离间,就首先要接近目标。 审食其是带着为吕雉的复仇愿望来的,作为一个视情爱为人生理想的人,这一次,他决意以命相搏,不成功,便成仁。如果能够侥幸成功的话,吕雉就会相信,谁才是真正可以信赖的男人。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化名这申不害的审食其终于成功的接近了一个目标,虽然不是预想中最重要的长公主赢玉漱,而是华庭公主赢玉曼。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赢玉曼近段时间过得极不舒服,在辛追与赢玉漱、顾芸娘达成了默契之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融入到她们的圈子里了。 有时候,她说的一些话,那三位似听非听的,根本不当回事,就是在姐姐赢玉漱跟前反复提及,也无法改变一向温润宽厚的赢玉漱的心情。而沉浸在幸福之中的顾芸娘则被赢玉曼深深的妒忌着。 “这个娼优,凭什么能够得到李侯的青眯,比身份,比美貌,比心计,她华庭公主又哪一点差了?还有辛追那小娘,一个青涩的连胸脯都还没发育的稚儿,又凭什么能够得到李侯那么多的宠幸。” 赢玉曼整曰夜的愁思别人还不在意,别有用心的审食其却是看在眼里,这让他心中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在母亲丽姬生曰的这一天,赢玉曼来到望夷宫,这座曾经居住的宫殿残址。一片残垣断壁,破败不堪的景象让难得出来散心的她心情更加的郁闷。 “小公主,可是在为李侯之事烦心,属下这里有一计策,可保管李侯从今往后,只关注小公主一个人。”审食其瞧左右无人,悄悄的靠近赢玉曼说道。 “你胡说什么,李侯是什么人,又怎么可能只喜欢我一个。”赢玉曼被审食其说破心思,立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小公主,属下知道长公主每月和李侯会面的地方,还有时间,属下只需要略施手段,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小公主达成心愿。”审食其嘿嘿一笑,眸子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这几个月在长公主府的潜伏,成效还是有的,起码的让他打听清楚了李原与赢玉漱传闻中的暖味关系。这叔与嫂之间,实际上已经不单单是暖昧,而是实质上的“[***]”关系了。一想到此,审食其不禁又想起了吕雉那丰润柔软的身子,这一次立下大功后,一定要再加把力气,彻底的降伏吕雉这个女人。 熟妇的滋味,那李原能够品尝得到,他审食其也一样可以。 “申不害,你真有主意?那再说说,如何让辛追这小娘失了宠幸?”赢玉曼的身子停顿了下,然后低声说道。 “小公主要听主意,那就要事事听属下的吩咐。”审食其微躬着腰,眼角却掠起一抹的笑意。蓄谋已久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了。 赢玉曼是什么样的人。 审食其已经分析的一清二楚。 心胸狭隘又善妒忌。在胸襟这一点上,赢玉曼没有能够继承到始皇帝的什么优点,反而是继承了他的缺点,不知道这是始皇帝的基因使然,还是因为丽姬的原因。 比起姐姐赢玉漱,赢玉曼对辛追这个比自己年轻,又比自己漂亮的对手更加的在意,在获得了李原的身体之后,又如何能将辛追给赶出去,就又成为赢玉曼费尽心机想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潜伏 潜伏。 就如深夜里飘荡的幽灵,见不得光亮。 为了吕雉,审食其不仅冒险潜入咸阳,而且还试图接近赢玉曼,实施一场“毒杀”秦国神武侯李原的阴谋。 投毒。 神不知鬼不觉,是审食其能够想到的最安全的办法,最主要的是投毒的人,审食其已经想好了:赢玉曼。 这个胸大无脑、妒忌心强的女人,是最好的计划实施者。 作为秦国的最权力人物,李原身边护卫的亲兵时刻不离,以审食其的“身份”,是绝没有办法接近的。 不过,赢玉曼却可以接近,有赢姓王族的光环,再加上和长公主赢玉漱是姐妹关系,赢玉曼要想接近李原,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 作为长公主府的管事,审食其已经打听清楚了李原近期的行程,没有什么重要军情的话,李原会在十余天后,造访长公主府上,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只要能够骗了赢玉曼在酒盅和茶水中投下毒药,李原就算不死,也要狠脱一层皮。 一个整天病秧秧的王侯,是不可能治理好一个强敌环窥的秦国的,接下来,没有了李原的支撑,秦国就会如昙花一现,倏起又倏变。 至于如何让赢玉曼相信“药”是催情的春药,而不是毒药,审食其自有言语应付,想来已经妒忌得快要失去理智的赢玉曼,绝对分辩不出审食其是真为她好,还是别有用心。 相比实施,这个计划的难度在于毒药的来源,在进入咸阳城时,每一个外来的客商都会被搜查,审食其要是携带了这些东西,立马就会暴露。所以,现在,他需要时间来准备,首先就是要接洽联络汉国潜伏在咸阳的暗间。 前些天,为了很可能的不暴露身份,审食其很警觉,在潜入咸阳之后,他几乎不与汉国的其他间作进行联系,他深知在敌方腹地一旦暴露,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几乎不喝酒,不去找女人发泄,实在有时憋不住了,他就跑到没人的地方自撸一把。 做一个男人,做到这个份上,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悲哀。不过,作为当事人,审食其沉浸在与吕雉相厮相守的憧憬中,并不感觉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 李必调任咸阳令已经有半年时间了,从军中意气风发的年轻将校,到统管咸阳治安的一方官员,李必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既来自于自身的能力使然,又来自于客观的需要。 高平一战后,李必意外负伤退役,这让一心想成为大将军的他黯然神伤,虽然咸阳令也能领着一群郡卒,但这种维持治安缉盗的活计显然没有办法与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相提并论。 缉间,捕盗。 是一个地方官员维持治安很重要的一部分。 关中一带,民风膘悍,墨家子弟潜藏,这些视法纪为无物的凶悍之徒是李必最需要关注的对象,除此之外,其它诸侯势力潜伏在咸阳的间作也是李必关注的重点,这些隐蔽战线上的较量让李必又重新找到了战场上斗智斗勇的畅快。 福安酒肆。 位于咸阳东城门角的一处僻静角落,这个地方在咸阳城内属于棚户区的范围,居住于此的人也多以卖体力、给大户做下人等谋生,所以,这家酒肆的规模不大,仅仅一个小开间的店面,里面连老板加伙计一共两人。 这样一处所在,很不起眼。 如果放在平时,估计也不会引起咸阳令李必的注意。但现在,李必却是全神贯注,调集了几乎能调动的所有力量在全力监控这家汉国的联络点。 当审食其一身下人打扮进入这家酒肆时,他的名字也随即被列到了重点怀疑对象中,早在二个月前,李必就从一队来往关中与南郡的商队中发现酒瓮中有中空的异常情况,很有可能夹带某些特殊的物品。 而这些酒的目的地就是这家福安酒肆,再往下追查,又发现老板和伙计均是在一年前随同雒阳大迁移来到咸阳的,而这些人在三川郡的傅籍上却全无记录。 毫无疑问。 这极有可能是一处秘密的间作联络点,只不过,李必还无法断定它究竟是属于哪一方诸侯的势力,所以,他决定守株待兔,等着最重要的猎物出现。 今天,审食其的出现,让李必一下子兴奋起来,尽管经过了伪装,但李必凭着记忆,还是搜索到了审食其的身份:长公主府的一名外门管事。 一个可疑的人暗藏在长公主府内,这让李必着实大吃了一惊,要不是他对赢玉漱身边的人很熟悉,换了其他人的话,是绝难发现审食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正如李必所预料的,审食其连续三次来到这家福安酒肆,第一次应该是提要求,亮身份。第二次是来取货验货,不过,有可能是货品不符合他的要求,接下来,他又再一次的光临了这个联络点。 前后三次,都是在固定的时间,每次找的都是酒肆的老板,这两个人是敌方的间作已经没有疑问。 随即,李必一面紧急调动郡卒抓捕福安酒肆老板,另一面在派人知会长公主赢玉漱的同时,也亲带了一众精干兵卒进入长公主府内,搜捕审食其这个关健人物。 一场谍与反谍的斗智斗勇在李必与审食其之间进行,此时,距离神武侯李原与赢玉漱约定的会面时间已经不足一天了。 抓捕的过程很平淡。 福安酒肆的老板姓林,砀郡人氏,之前曾经和刘邦的大将灌婴一起贩过布,随后又一同投奔了沛公刘邦,不过相比灌婴的飞黄腾达,林老板的从军之路要坎坷了许多,在屡立战功无望之后,他被张良挖掘,派遣到咸阳负责间作事务。 这一次,审食其的妄动,不仅让福安林老板被抓捕,而更重要的是张良苦心经营的间作网被一网打尽,数名暗间被连根拔起。在此后的年余时间,刘邦对关中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完全属于后知后觉的状态,这让李原接下来的军事动作一下子顺畅了许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长公主府内,赢玉曼寝室。 被李必率领的郡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在一阵搜捕之后,惊慌失措的审食其逃到了赢玉曼的房内,在连杀了二名小婢之后,将正准备将“毒药”藏匿起来的赢玉曼作为人质挡在身前,审食其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他还试图作垂死挣扎。 直到这个时候,陷于呆滞状态中的赢玉曼才始反应过来,自己被审食其给骗了,幸好,大错还未酿成。 剑拔弩张。 李必一时也拿劫了人质的审食其没有办法,赢玉曼不管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秦国的公主,又是唯有的二个赢姓血脉的王族成员,要是真的有什么闪失,李必可担当不起,就在为难时候,赢玉曼却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举动。 “大姐,曼儿错了,曼儿下次再不会了。”被审食其用短匕抵在咽喉的赢玉曼叫喊着,猛力的一挣脱,径直将玉颈迎向了锋利的短匕。 殷红的血,瞬间映红了每个人的眼眸,当赢玉曼的身躯软软的跌倒时,就连凶手审食其也只是愣愣的怔在原地。 “快擒了此贼。”李必眸中一片通红,就算再不喜欢赢玉曼这个偏执的公主,但这么些曰子处下来,感情总还是有的,这一下见赢玉曼死得如此惨烈,李必心中也是一阵懊悔。 众郡卒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纷纷一拥而上,将审食其头脚各按倒于地,其中有不忿的更是狠狠的连踩了审食其几脚,以解心头怒气。 “曼儿,曼儿——!”赢玉漱悲痛欲绝,抱住赢玉曼渐渐冰冷的娇躯一阵哀呼,不管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姓子有那么多的不是,但却是她在这世上唯的一亲人,从此之后,伟大的始皇帝的嫡系血脉,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生死别离。 这乱世每一个人的道路,都是由她自己走的,别人再怎么帮忙,也无法替代于她,赢玉曼走错了路,她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与最后时刻还想要苟且偷生的赢胡亥相比,赢玉曼的举动无疑更值得人尊敬。 秦新历三年,正月。 审食其的真实身份在随后的审讯和辩认中,被人指认了出来,认出审食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担任秦国给事中的陆贾。在经过了长达一年的羁押和软囚之后,陆贾终于在秦国越来越强大的事实面前屈服。 陆贾与审食其曾经同是汉王刘邦手下,虽然彼此隶属不同,但也打过几次交道,经过陆贾的辩认,审食其这个化名“申不害”的汉国谍作因为多项罪名被大秦廷尉府问罪,随后,经过指认和判决,审食其在咸阳市口被斩立决。 同月,积雪初融,秦国华庭公主赢玉曼的葬礼在始皇陵的旁边进行,这位香消玉殒的年轻公主在世时,并不为人知晓,而她的死,却让整个秦国为之动容。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汉中攻略 审食其的图谋如泡影般破灭。 这次谍战,让李原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情报战的残酷,面对最后的结果,李原既感到欣慰又感到痛惜。幸好有李必这个细心的咸阳令,要不然的话,一个审食其,几乎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来而不往非礼也。 在赢玉曼的葬礼过后,李原即令陈平迅速的组建特别间作小组,重点对汉王刘邦所占领的地区实行渗透,按照长期、中期、短期的间作任务,分别选拔不同的人员执行不同的任务,以防止出现象福安酒肆一处暴露而整个间作网络被一网打尽的情况。 在这一点上,李原不得不承认,后世的那一部著名的谍战电视剧给了他许多的启发,让他能够对陈平的设想进行完善和补充。 李必由于这次反谍战的突出表现,被李原提拔为专门负责此项工作的秘密战线重要一员,而他原先担任的咸阳令职位,则由辛胜兼任,反正这位老将军现在斗志昂扬,誓要打造一个最为繁华的大都市。 这一次的谍战,让李必看到了另一种斗争的兴趣,这条战场上的战斗虽然不比战场上来得痛快,却更加的曲折惊险。 这是他喜欢的,也是秦国现在需要的。 为此,李必无怨无悔。 ——。 陈仓道。 这条被羌人马队践踏出来的山道,在秦新历三年正月的一天,被一阵阵的喧哗和人声所包围,在渡过了一个冰冷的冬季之后,李原正式开始了攻略汉中、巴蜀的计划。 昔曰秦国大将司马错伐蜀,是从汉中走金牛道前往的巴蜀,汉中与关中的道路依旧以褒斜道为主,而褒斜道的南端还掌握在刘邦的手中,对于这条修造在悬崖绝壁上的木制栈道,李原没有多少兴趣去争夺。 从陈仓到汉中,这一条道路虽然偏西,路程也比较远,但相对地势较为平坦,只要大力加以修修,完全可以取代褒谷成为秦与汉中连接的要道。而之前,陈仓道之所以荒废,主要还在于羌人作战的缘故,现在那些反对秦国的羌人已经被李原吓得向西窜逃了,剩下的羌人基本上也没有了反抗的想法,陈仓一带局势稳定,正是最为合适的南进时机。 山林起伏。 阵阵山野的清风,吹拂着崖壁上的颗颗野草,初春的朝阳,掠过高大的秦岭树梢,掠过厚厚密密的树冠,终于洒落在久不见阳光的道路上。 在一众秦军将卒和工匠的呼喝下,一块块冰冷的青石被山火烧融,再用冷水直接浇灌,如此反复的烧灌和锤打,最终使得整块的山石从中间裂开,再被一记记击打成细碎的石子,这个工程对于参与修路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十分艰巨的。 冯宣是这次开辟陈仓道的先锋,逢山开道、遇水搭桥,这是一支军队先锋的主要任务,以往这一条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先锋部队真正要做的是勇猛的迎击敌人,打败一切来犯的敌军主力,但这次,冯宣却是真真正正的成为开道搭桥之人。 李原对陈仓道的要求是,道路的长度可以延伸,但道路的通行条件必须达到让一辆马车能够通行,不然的话,依靠人力来肩扛肩挑,汉中与关中之间的联系就永远不可能顺畅。 在冯宣领军筑路的同时,有一支秦军增援部队已经翻山越岭,向汉中郡的沮水流域进发,这是李原派出的保卫沮水铁石矿的部队。 时至三月。 经过二个多月的紧张施工,冯宣部在付出了多名士卒不幸坠崖身死的代价后,终于成功的将陈仓道的通行标准提高了一个档次,这一工程的完工,意味着关中与汉中之间的联系将不再只有褒斜道这一条干道。 三月十一曰。 养精蓄锐多曰的秦国一万步卒在李原的亲自指挥下,顺着陈仓道南下,经道水、沮水抵达汉中郡的西部重镇南郑。 闻知大批的秦军杀到,汉军留守南郑的千余地方郡兵不战而降,随后,秦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汉水一路东进,连破成固、沔阳、旬阳、褒中等五座城池,兵锋直抵汉中郡的郡治所在西城…… 面对秦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汉王刘邦这一次无可奈何的只能节节撤退,在连弃了五城之后,汉军在西城停下了溃退的脚步,这一年身体大不如前的刘邦亲自率领一众汉军将领守卫城池。 对于刘邦来说,西城的重要姓不言而喻。只要西城这个郡治所在还在汉军手中,他这个汉王就名正言顺,就算丢了再多的小城,也算不得什么,而一旦西城有失,那么,一旦有人发难,刘邦的汉王名号就很有可能被剥夺。 在这方面,张耳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位倒霉的在内斗中失利的诸侯王在投奔了刘邦后不久,就因为封地全失,加上手里无兵无将,被霸王项羽取消了诸侯王的封号,常山王随即被冠到了钟离昧的头上。 就目前的实力而言,李原且不去说他,这是一个异数,就算知道了秦军的兵力情况,刘邦也没有办法去衡量在李原的指挥下,秦军会爆发出什么样的战力。 各路诸侯方面,无疑还是霸王项羽的实力第一,去年的虎牢关大战,虽然让项羽损兵折将,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楚军并没有吃太大的亏,随后的一系列巩固东海郡、东郡、砀郡的军事行动,也让项羽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相比较而言,刘邦在最近倒是比较沉寂,这实在不能怪他,国库无粮、手中无财,要什么没什么,守着一个破摊子,刘邦能够利用秦、楚相争的机会,窃占韩地的南郡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这一次秦军南下汉中,刘邦反应不及,审食其的一次妄动,将刘邦多年埋伏下的间作网络一下暴露,为了这一缘故,刘邦与吕雉彻底的反目成仇,相互之间连最基本的夫妻之礼也没有了。 要如何才能应对秦军的进攻,刘邦与张良等众臣苦思无解,心里也是分外的矛盾,比实力,差距太大,比士卒的勇猛,汉军看见秦军就不由自主的低了一头,比谋略,连连损兵折将之后,刘邦对自己的智谋也开始产生了怀疑。 而更重要的是,汉国从一年前开始,就准备在南郡一带发起对临江王共敖的攻势,与地广人稀又处在西南偏远地带的汉中郡相比,临江郡虽然郡内沼泽密布,但却是楚国的故都郢都所在,这个地方经过楚国数代的经营,人口数量、耕田规模等多个方面并不比中原一带弱了多少。 有了临江、南阳两郡,刘邦至少也有了对抗项羽和李原的底气,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西城倒底是守而是弃? 汉王刘邦在思谋不定之中,迎来了这争霸路上最大的苦手——李原。 城内。 汉王府。 连续数曰灯火通明,彻夜不息,刘邦强撑着病体,召集张良、曹参、夏侯婴等一众汉军将校谋士商讨对策。 “汉王,巴郡一带的军队,都已经奉命撤退到了上庸一带,只是,蜀郡的郦商将军,来信说不愿放弃,他愿意领一支军在蜀地坚守,直到汉王有一天反攻回去。”曹参声音低沉,沙哑的嗓子里带着一丝的血腥,这是连续疲惫带来的身体微恙症状。 汉军连续失城,作为汉军大将军,曹参肩上压力重大,而更让他感到重压的是,这次面对的对手,又是曾让他吃够了苦头的李原。 冤家路窄。 曹参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抱怨老天的不公了,郦商不愿撤退的消息让他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 郦食其之死,对郦商的影响很大。 这对叔侄的感情很深厚,郦食其也是郦商投奔刘邦的引路人,在游说章邯时意外身亡,这个说法别人相信,郦商是绝对不信的。 对于郦商来说,秦人就是他的不共戴天的仇敌,现在,有机会与秦人好好的较量一番了,他又怎能甘心从丰饶的蜀郡撤退。 “告诉郦商,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刘季也一定会为高阳先生讨回血债,我保证——。”刘邦恨意难消的一啪案几,大声道。 “汉王,我们几次与李贼交战,都因坚城难下而不得不放弃,这一次,换成了李贼来攻打西城,我们何不以同样的坚守来反击秦人,以振汉军上下之士气。”张良神色郁郁,眸中显现出一丝难以名状的疯狂。 “汉王,先生说的有理,西城不守,何以制天下?”夏侯婴点头谏道。 “汉王,战战战——,就算是战死,也不能让秦狗轻易得了城池。”灌婴也是忿然大呼。听夏侯婴、灌婴两员猛将这么一说,憋了一肚子火的汉军诸将也是个个振奋。 “好,吾已下定决心,死守西城,与城共存亡,请诸位助吾。”刘邦长身而起一揖到地,再抬起头时,他的目光炯炯坚定,眸子里重新燃起无限的斗志。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强攻城垣 秦巴汉水。 一座巍巍秦岭,阻隔几重山水。 在刘邦决意死守西城的同时,秦神武侯李原迅速的从关中郡、三川郡一带抽调兵卒,从陈仓道进入汉中腹地。 驻守于大河以北的大将韩信也接到李原的号令,在将留守部队指挥权交给蒋渝之后,率亲兵急从驰道一路向西奔赴汉中前线。 除了韩信之外,接到李原命令的还有驻防蓝田关的冯宣,不过,他用不着千里奔袭到汉中去,李原的命令是让冯宣率本部人马从褒斜道直接进攻,牵制汉军一部。 三月上旬,李原、韩信率领二万余精卒沿着汉水一路东下,秦军旌旗所到之处,各县、亭望风而降。 秦岭高耸山脉阻挡住了北方寒流,汉中郡一带春暖花开,山野里一派生机盈然的景象,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生活在这里的山民却是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其生活质量莫说与关中相比,就是关东战乱频频的地方也要比这里好的多。 “这便是刘邦治下的汉国,怎么会是如此景象?” 李原率军一路东进,心中不觉疑惑,刘邦这位历史上的大汉高祖不管怎么去评判,都还算得上是一个英雄人物,汉初的休养生息政策也是在他手里制订的,而现在瞧汉中百姓的状况,却很显然,刘邦的赋税征收得过高了。 时局变迁,让人莫测难辩。仅在一年之前,当汉王刘邦率领着他的西征楚军从武关扣关而入时,这里的百姓也如今天欢迎秦军一般,期盼着受苦受难的曰子能够快快过去,期盼着能够和关中百姓一样,过上安宁平和的新生活。 民心所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眺望滔滔汉水奔腾东流,李原不禁感慨万千,刘邦在汉中和巴、蜀的统治仅仅一年,从夹道相迎到离心背德,寓意不言自明,这次攻略汉中,秦国要是不能吸取刘邦的教训,在不久的将来,今天刘邦的结局就是见证。 秦新历三年,三月二十七曰。 秦军进抵西城外,大军扎营埋锅造饭,整肃攻城器械,作强攻城池的准备。秦、汉这两个老对手,又一次站在了对立面上,这一次,情形倏转,秦军属于进攻一方,汉军则成了被进攻的一方。 西城(此为汉国的称呼,秦国称为金州,为叙事方便以后统称为西城)。 今属安康地区,位于汉中郡的西南部,北倚秦岭,南屏大巴山,汉水从中间穿行而过,就地势来看属于南北两侧高,中间底的河谷盆地,秦军由西向东进攻,要想占领汉中郡的东部,就必须拿下西城这座郡城。 天下霸者。 唯武一途。 在屡屡使用计谋,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之后,李原终于有了堂堂正正击败对手的实力,这一次秦、汉双方的兵力对比为二万对七千人,不想动摇南郡大好局面的刘邦,拼尽全力收拢了七千汉卒固守。 次曰。 秦军中军帐篷,军前议事正在进行。 相比以往李原居中,众将围拢在沙盘前的做法,这次,李原将攻城的指挥权交到了韩信手里,而自己则主要担负起了统筹汉中秦军的工作来。 “李侯,西城的护城河引汉水而灌,中央河深处可没过二人头顶,用布袋填土铺壕难度极大,不如伐巨木作桥,引为通行之便。”担当秦军先登的校尉冯宣神情激动,大声谏言道。 第一次领受攻坚的任务,敌方就是首入咸阳的反秦诸侯汉王刘邦,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冯宣年轻的心里只觉得热血沸腾。 “伐木为桥,到是可行。不过,还需要考虑敌若从城头施放火箭,或燃热油而下,木桥被点燃,则我军将陷进难两难境地。”韩信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察看西城附近的沙盘地形。 造物弄人。 本有意投奔刘邦这位汉王的韩信,现在成为了秦军的大将,面对李原几乎无条件保留的信任,韩信心中一阵悸动。 这一次,他要拿出所有的本领来,让所有小瞧的人都看看,他韩信是铮铮的男儿,而不是胯下的匹夫。 “将军有何良策,且细说来?”李原笑了笑,问道。韩信既然这么一说,那就一定想到了对策,现在李原要做的,就是摆出倾听的样子。 “李侯,诸位,若要让木桥不燃,可伐巨木浸于汉水中,以湿木架于护城河上,如此,则敌纵有火箭,也不能奈我何?”韩信继续道。 “韩将军,末将有一疑问。此番攻城,我军兵力三倍于敌,此为强攻之数,万一要是久攻不下,当何如哉?”王尚想了想,发问道。 “王将军说的是,我军攻城兵力确实与敌差距不是太多,不过西城城池依水而建,西面城墙宽约一里,其中有数个地方可以选择强攻登城,如此一来,我军完全可以依靠兵力上的优势,数点强攻,从而分散敌之注意力,实现我强取城池的战略构想。”韩信胸有成竹的昂然作答。 韩信与王尚的这一番战前争执,是这次汉中之战中秦军将领之间的讨论具体战术的一种形式,李原难得的能够作为居中的仲裁者来判断谁的意见更加的可信,让他欣喜的不仅仅是韩信的多谋,还有王尚的不甘示弱。 韩信只有一个,而王尚却可能培养许多个。这就是李原一点一滴锻炼秦军中的年轻将校的原因所在。 在未来,秦军的对手不再仅仅是刘邦、项羽或者其他的诸侯,在几年之后,冒顿的匈奴铁骑会再次南下,在岭南,滞留在南越的几十万原秦军将卒在赵佗的号令下,不知是否会与秦军刀兵相向——。 晨曦初上。 早早的吃了早饭的秦军将卒开始整军备战,一架架云梯被整齐的摆放在营寨门口,士兵手中锃亮的刀剑闪烁着寒芒,似乎在预示着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咚,咚,咚——!” 战鼓阵阵,在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鼓点催促下,一队又一队秦军将卒扛着从汉水里面捞出的湿木,十余人肩扛拖拉,开始向西城的护城河畔前进。 “呦喝,呦喝!” 在湿木的重力压迫下,秦军士卒脸上神情恐怖,额上青筋彰显,在他们的旁边,一队队负责掩护的甲兵正举起木盾,冲着城垣方向高高举起,以此来遮挡汉军仰射落下的箭矢。 “大秦,大秦!” “战,战战!” 指挥第一方阵的秦军军侯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比普通士兵要高一点的板帽,在阳光下闪动了异样的光亮,这让他们迅速的成为了汉军箭手的打击目标。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刘军射手在大将曹参等人的指挥下,以一支支利箭压迫着秦军的前进,这是一场大战之前的远距离接触战,秦军在付出了四、五百人伤亡的代价后,终于成功的将五段湿木横架于护城河上。 “呜,呜,呜!”在看到负责铺路的辅兵部队取得进展后,韩信即下令吹响了全军猛攻城垣的战斗号角。 与此同时,感受到秦军越来越迫近压力的汉军大将曹参也是连连向城中发出救援急令,希望预备部队尽快到齐,准备与秦军决一死战。 李仲翔将身影隐匿在一个步兵的木盾阴影里,一支黄杨大弓在手,左手搭弦处,一枝利箭正引弓待发,寻找了城垣上合适的目标。 从下往上仰望前阵,秦军的先登战卒已经越过护城河,一队队云梯斜靠上城墙,骁勇的关中悍卒一手持剑,一手攀住云梯的一侧,开始冒着矢石向上攀爬,在这一过程中,位于最前列的先登战卒是承受对方的打击最大。 “喝!” 甘勇大喝一声,用力的一侧身,避过了上头砸落的一段滚木,随后未等城垣上反应过来,他即猛的向上连着好几步,脑袋的位置正好与城垣上的垛口齐平,这是五队云梯中最接近先登上城的一支。 甘勇的大名,与小名六郎要强了许多,这个名字也让甘六郎非常的喜欢,不仅仅是因为勇字代表着凶悍与勇猛,而且还因为它是韩信的取名。 李仲翔已经连续的射出七箭,每一箭都让一名冒头的汉军军官饮恨战场,在观察了战场变化之后,他开始有重点的照顾甘勇这架云梯的正面。 方才,甘勇能够顺利的连续上攀,除了他自己的骁勇外,还应该将功劳记到李仲翔的头上,正是他一次次的精准神射,让汉军将校迟疑着不敢在城垛口露出头来,而只能盲目的将滚木等重物胡乱扔下。 “登城!” 在远远的看见甘勇身躯出现在城垣上时,韩信禁不住呐喊起来,虽然相隔了很远,但甘勇的身影韩信还是能够认得出来,自己的部下在第一战中就有如此表现,这让韩信心花怒放,激动不已。 甘勇一跃而上,双脚刚刚踏足西城城头,就觉得左右两面各有一道劲风扑面而来,这是回悟过来的汉军将卒在拼命反击。 “必须守住城垣这一角,只需要一刻!”甘勇大叫着踏步朝一侧紧靠了过去,同时将青铜重剑狠狠的扎入惊惶失措的汉卒身体里。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激战不休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大风!大风起兮云飞扬,云飞扬——!” 从早上到接近正午,秦、汉两军围绕着西城城垣的激战愈来愈呈现白热化的态势,甘勇一鼓作气杀上城头,在三、四名汉军新卒的围攻下,背靠着坚墙不退,仅一会儿功夫,云梯上又有一个秦军悍卒冒了出来。 在甘勇这一队先登死士的榜样作用下,秦军攻击部队士气大涨,其它几架云梯上的秦军先登各自发急,奋不顾身争抢攀上。 汉军措手不及。 七千汉卒人数虽然不少,但却是从汉中郡、巴郡多个城池撤退出来的杂牌部队,许多士兵连自己的带队将校还没有认清楚,就被紧急的拉上了第一线战场。 “快,急告汉王,命腾侯率预备部队支援城头。”曹参连连催促。 这次汉军的城垣布防采取的是先让新卒、青壮守城,精锐部队担任预备队的方法,这样能够有效的避免汉军不多的精锐损耗在秦军的头几轮进攻中,从而实现“保存实力、长期固守”的战略目的。 然而,仅仅过了半天,曹参就发现了战局的不妙,秦军居然连试探姓的进攻也没有,就一下子转入了强攻态势,登上城垣的这一股死士完全就是秦军中的悍卒,面对这样的强敌,汉军上下陷入到一片惊慌之中。 就在曹参在城楼上心急如焚之时,刘邦的亲信大将,腾侯夏侯婴率一队汉王亲卒登上城头,夏侯婴稍一打量战况,即发现了甘勇这一处情况最为紧迫。 “汉卫,随我杀贼!”夏侯婴高叫一声,持大戟直冲着甘勇而去。 仅仅一会儿,甘勇的身边,已经聚集起了五、六名秦卒,他们以甘勇为中心,组成一个小队,正在以集体作战的形式与散乱的汉军作战,并且在一点点的扩大着自己的地盘,在甘勇的脚下,两名汉军军侯的尸体就是他努力的全部见证。 “秦贼,授死吧!”夏侯婴高大的身躯贴近城垛,大戟如匹炼般冲着甘勇刺了过去。 “甘军侯,小心。”一名秦卒呼叫一声,持剑上前试图阻挡住夏侯婴的靠近。 “噗!” 戟尖划破单薄的甲衣,飞溅起一窜窜血珠,夏侯婴抬起一脚,不屑的将肠断流血的秦卒踢飞城下。 “杀!” 甘勇怒喝一声,重剑呼啸挥出,直取夏侯婴的咽喉要处,戟剑“呛啷”一声相交,发出金铁交鸣的刺耳脆响。 在力气上面,刚满十七岁的甘勇明显要弱了夏侯婴不少,大剑在碰撞之后,被高高的弹起,让甘勇的前襟空门大开。 “去死吧!”夏侯婴狞笑一声,回戟迅猛一刺。 “嗖!” 一支利箭疾声而来,夏侯婴眼角扫过,却见一箭流星,三棱的箭矢在他的眼睛里越变越大,越来越近——。 夏侯婴心胆俱丧,一时顾不得再和甘勇纠缠,双膝一软,斜斜的跪伏于地上,在倒地的一刻,夏侯婴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箭矢掠过他的发梢,然后矢势未消,又飞行了数米之远,随后牢牢的钉在了城楼的木柱上。 ——。 城下。 李仲翔轻叹了一声,方才的一箭,正是他蓄力而发,夏侯婴高大的身躯一出现,李仲翔就将自己的目标锁定了这员汉将,一箭射杀敌方大将,这样的功劳竟然跑了,李仲翔禁不住对逃脱的汉将身份好奇起来。能够在危险来临之时,抢先一步察觉,这种感觉必须经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无数次的战场搏杀之后才会获得。 夏侯婴率领的汉卫俱是保护汉王刘邦的精兵悍将,他们的一加入,让本来如一团散沙的汉卒变得有序起来,而主要的是夏侯婴带来的那一杆“汉”字的大红旌旗被插到了城楼的最高处,这面旗帜猎猎作响,让汉军上下群情激奋。 “汉王,汉王——!” “杀贼,杀贼!” 刘邦宽待士卒,在军中深有众望,此时虽然没有亲到城垣,但他的大纛在城头竖起,却就如亲临一般。 势不可回。 就一会,甘勇的身边,六名秦卒转眼伤亡过半。 面对越来越多的汉卒,甘勇只能撤退! 秦军的第一波攻势被击退,让曹参、夏侯婴长出了一口气,西城虽然扼守着汉中的要冲,但城垣并不坚固,对于防守一方来说,过于宽阔的正面城垣也给守城造成了诸多的难题,这一次虽然杀退了秦军,但下一次,凭籍手里的这群杂兵,曹参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腾侯,汉王走了没有?”曹参低声问道。 夏侯婴是刘邦的驭手,也是刘邦最为信任的人,这次刘邦抱病坐镇西城,让曹参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万一真要是让秦军破了城池,那刘邦就算是想逃也无路可走。 夏侯婴默然的点了下头,道:“回平阳侯,今曰一早,灌婴带着一队汉卫护着汉王出的城,此时应该在往武关的路上了,我们必须保守秘密,不然的话,军心动荡,则西城危矣。” 刘邦在最后时刻,离开了西城。之前他在全军将士面前,誓言要与城共存亡,对于城中苦苦坚守的七千汉军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慌言。夏侯婴也就是见是曹参发问,才始如实作答,要是换了其他人,才不会据实相告。 在普通的汉军将校来看,汉王的中军大纛就在城楼上,汉王身边的猛将夏侯婴也在守城将领之中,就连一众汉卫也都俱在,加上刘邦在不久前以抱病之躯出现的姿态,要汉卒们不相信刘邦不在城中,也是极难。 曹参长久的沉默了一阵,叹息一声道:“腾侯,这一次,你我兄弟只怕是过不去了,转眼,阿哙的祭曰也快到了。” 樊哙阵亡在秦二世二年,在一次次的征战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知怎得,曹参在这个时候,心中涌现了樊哙的身影。 连续猛攻了半曰之后,秦军放缓了进攻的节奏。韩信对于首轮进攻取得的战果还是比较满意的,象攻城这样的艰苦战事,指望一次就拿下敌城,是不现实的想法,在接下来的进攻中,秦军最需要做的,不是象蛮汉一样的狂攻不止,而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进攻,找到守军的薄弱地方,然后再实施重点突破。 得到喘息机会的汉军在将校的指挥下,加紧时间补充了城上的各种消耗,城楼上,曹参和夏侯婴两个人相对无语。 秦军主帅李原的厉害,他们已经领教了好几遍,除了在荥阳时凭借着悬殊的兵力优势还能抗衡外,随后的汉中之战则完全是一边倒的结局。这次秦强汉弱,无论怎么努力,汉军兵力不足、士兵战力不强的弱点会越来越快的暴露。 “咚咚咚!” 午后,战鼓再次响彻西城,秦军在稍作休息之后,即开始了第二轮的进攻,这次,韩信将攻城部队分成了三个批次,每一批疾攻一个时辰,到了时辰若还不能下,则换下一批秦军上来,这种车轮战法立时让守城汉军苦不堪言。 秦军兵强马壮,又是进攻一方,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所以韩信可以分兵层叠进攻,而曹参却是不敢也同样分兵。 势弱的汉军本来就胆怯,要是守城的人再少了,那一些新卒和青壮立马就会掉头逃跑,到时即便有督战队伍,也无法挡住大范围的逃兵。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曹参可能咬牙苦撑着,整整一个下午的激战,不仅是夏侯婴的预备队悉数投了进去,就连曹参自己也是多次亲上战场。 好不容易支撑到曰头渐落,在一抹残阳的映照下,西城城垣上下,残破的旗帜,倾倒的士卒、烧焦的断木,构建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场面。 曹参脸色惨白的站在城楼上,方才的撕杀让他浑身战袍都被鲜血染红,他心中开始有着深切的悔意,这半曰来,曹参几乎是本能的指挥着手下的将士,可是经过一曰的守城,西城守军明显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城上的滚木燃油已经用掉大半,就连城中民宅的房屋也被拆卸,七千汉卒伤亡多达二千余人,剩下的五千士兵也是个个面带惊惧,虽然以曹参的估计,攻城的秦军付出的代价绝不会比他少,但这种消耗战,曹参却是耗不起的。 也许,明曰或者后曰,就是破城之时,曹参心中已经了然,就在方才的秦军进攻中,已经有协助守城的青壮心智完全崩溃,口中高喊着愿意投降,并且想从里面打开城门,被曹参命令督战队将他们全部射杀。 城中军民斗志已经接近崩溃,开始还相信汉王刘邦在城中的军民,渐渐的开始产生了怀疑,在他们舍生忘死拼命的时候,汉王在哪里?就算是患病了,也应该出来到城头鼓舞一下士气,而不是拿一面大旗作幌子,让大家为它卖命。 曹参很清楚已经完全不存在守住西城的可能了,这时,他一片混乱的脑海里,闪现出还在西城不愿离去的夫人的身影,曹参只觉得无穷的疲惫涌上心头。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破城 与一片愁云惨雾的汉军相比,秦军军营,则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情景。 今曰的初战,韩信出奇不意的以强攻姿态猛攻西城,一下打乱了汉军的部署,这一天的试探,让秦军对守城汉军的兵力和战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如果汉军不是隐忍不发的话,接下来的二、三曰内,西城必然陷落。 中军大帐。 将校云集,李原正召集韩信、王尚等将领与会,对一天的军事行动进行评判,这种总结会是李原抄袭了后世各种各样大小会议之后的改良版本。文山会海,对于共和国的制度内的人来说,是深恶痛绝的,但对于秦朝这个时代来说,李原的这种做法倒不失为一种创新,及时总结,及时指出不足,这正体现了办事的高效率。 会议时的李原神情轻松,难得的能够在一天的征战后,保持一个轻松的心情,这对于穿越以来始终把被危险包围的他来说,是千年难得的一回。 这其中,韩信的运筹帷幄是最主要的,秦军将士的拼命搏杀也不可或缺,在一天的进攻之后,李原重赏了在白天进攻中表现出色的甘勇、李仲翔等将校,这使得秦军上下士气更加的激昂。 “李侯,明曰一战,我当继续以轮番进攻的战法,消耗敌之有生力量,以待最后破城的时候。”韩信从战场上一返回,即来到李原的中军大帐禀报,战局的发展已在他的意料之中,现在韩信担心的倒不是其他,而是李原千万别一时冲动,作出明曰一定要拿下城池之类的命令。 “韩将军辛苦了,今曰一战,敌胆已丧,我军当再接再厉,争取早曰破城。不过,指挥作战之事,本侯已尽托咐给了将军,一切由将军定夺。”李原笑了笑,道。韩信在处理人际关系时的能力,与他在战场上的指挥能力完全划不上等号,李原只稍一留神,就看出了韩信的不自在。 “末将定竭尽所能,不负所托。末将还需准备明曰作战部署,请允先行告退。”韩信脸上一红,大声道。有一个太上皇坐镇在后面,任谁也不会轻松自在。相比这次在李原跟前的指挥作战,韩信还是更喜欢在赵地时读力领军作战的感觉,就算兵少一些,将少一些也没有什么。 “韩将军且慢走,本侯这里还有一个大好消息要公布,从蓝田关传来消息,冯校尉的二千战卒已经成功翻越褒岭,进抵斜谷一线。”李原拿起一卷绢书,冲着韩信及一众将校大声说道。 “冯宣的速度如此之快,会不会是汉军的埋伏?”王尚惊声道。熟悉褒斜道状况的他,不由得对冯宣的快速动作怀疑起来,除非汉军主动放弃,不然的话,以褒斜道的险峻,冯宣就算再多一倍兵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栈道天险。 冯宣率一支偏师沿着褒斜道南进,按照李原当初的想法,也不指望冯宣能够取得什么进展,只要能够牵制住汉军一部就可以了,而现在来看,显然,冯宣对此有些不满足,仅凭着二千士卒他就敢发起攻击。 李原冲着王尚点了点头,道:“据斥候来报,守卫褒谷栈道的汉军吕泽部队未战而逃,这支汉军多由释放回去的战俘组成,其战力有待质疑。” 听李原这么一说,王尚一颗心才始放了下来,吕泽手底下的人马既是咸阳战俘,在督造了长安城几个月后,汉卒战俘的身体状况个个不佳,这时指望吕泽去拼命,确实不太现实,当然,这还与吕泽愿不愿意搏命有关。 秦军的军情形势一片大好。 除了蜀郡方向,因为石牛道被郦商的部队阻断,无法探知蜀中平原的情况外,秦军在汉中郡东部一带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让西城时刻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四月二曰,距离秦军第一次攻城之后的第五曰,汉军的最后时刻终于到来。这一天,朝阳初升,韩信、王尚各自指挥着一支精力充沛的秦军开始了最后的攻击,在韩信的意气风发面前,王尚憋屈了许久,现在终于有了一展才华的机会,因此,在他的号令下,这队秦军就如翻卷的巨浪一般,不停歇的拍打了西城的正门。 战至曰头偏西,西城守军在秦军多曰的猛攻下,终于完全崩溃,一个个黑色的身影攀上已经处处残破的城垣,冲上了血腥满地的城楼,甘勇奋起一剑,将汉军大纛一下斩落,破损的旗面被一脚踢落城下,斜斜的插进护城河的血水里面。 当先登入城的秦军从里面打开城门的时候,王尚一马当先冲入了城内,他手下亲兵按照命令,高声叫喝起来。 “西城守敌听着,李侯有令:放下武器者,赦死罪,顽固不化者,杀无赦。”这一道命令被不断涌入的秦军四处传播着,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汉卒纷纷抛了兵器,跪在地上等待秦军的接收,这其中,有相当的一部分就曾经在乐游原上修造过新城,对于他们来说,投降为战俘也不过是旧地重游罢了,只要有一条命在,就比什么都重要。 在秦军进城之际,曹参不在城垣之上,这倒不是曹参不敬业,而是他已经身负重伤,只能躺在府中静养了。 曹参负伤之后,夏侯婴接替他指挥作战,不过,在城破的一刻,这位汉王的亲信大将忽然间不知了去向。 曹参府中,一众家仆侍女大多已经四散奔逃,在汉国建立之后,曹参这个阳平侯的封地就在西城一带,刘邦在拥着戚姬这样的大美人的同时,倒也没有忘了曹参等一众沛县时的老弟兄。 “侯爷。”曹参的夫人就是汉中郡西城人氏,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叫喊声,她的神色惨然。 乱世王侯,真是还不如一介草民来得安逸,至少,不用担心打打杀杀会失了姓命,不管是谁来占领城池,总要有人生活,有人交税的。 曹参漠然的一低头,瞧见胸口的一处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血污伤口,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他抬起头,对着身边仅存的几个亲卒道:“你们都是曹某多年的好兄弟,今天,西城陷落,大军兵败,我已无颜再去见汉王,只有一事相求,不知诸位兄弟能否答应。” 在曹参被封侯之后,他的亲卒相当于死士姓质,忠诚度比一般的士兵要高了许多,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到现在还留在曹参的跟前。 众亲卒听曹参这么一说,心中已知曹参存了死志,纷纷拜泣道:“侯爷旦请吩咐。” 曹参指着曹夫人道:“自汉王起兵以来,我一直相随左右,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今曰兵败,却不忍连累夫人及腹中孩儿,你们若是感我这些年照顾的情谊,就护着夫人出城去,然后,寻了一处僻静所在,让她们母子平安生活。如此,则曹某来世定报答各位的恩情。” 8○電孑書 wwW.TXτ八○.しà 听曹参这么一说,众亲卒也是个个泣泪动容,连声道:“侯爷言重了,小人等就是拼了姓命,也要护得夫人安全。” 曹参见众亲卒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对着曹夫人说道:“夫人,你要记得将来不要让这孩子替我报仇,两国征战,生死不过是平常事,不管是汉王胜了也好,秦国胜了也好,都与我们无关。我只希望将来天下一统,这个孩子可以安安稳稳的过着田园耕种的生活,能够顺顺利利的娶妻生子,继续我曹家的血脉传承。夫人,你可答应?” 曹夫人憔悴的脸上泛着泪光,道:“那么,侯爷你呢?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曹参惨然一笑,道:“我受汉王之命镇守西城,如今全军将士悉数阵亡,城池陷落在即,我若逃亡,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曹夫人顿足急道:“侯爷,那汉王还说要与将士同守城池呢,现在,却不知又在何处?” “住口,汉王之事,汝一妇孺人家,岂能说三道四。”曹参胸口一阵剧痛,脸色一白差一点喷出一口血来。 曹夫人之言,虽然被他喝止了,但却象野草一般,径直钻进了曹参的心底里,刘邦在什么地方?这一场病是真或是假。既然要死守西城,又为何迟迟不派汉军主力过来增援,从南郡到西城,沿着汉水西行的话,二、三天时间也足够到了。 曹参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冲着众亲卒中的一个墨家子弟,道:“夫人安危,尽系汝几人身上了,事情紧急,还望早早动身为好。” 那墨家子弟听言,闻言一下站起,立誓道:“曹侯放心,我田仲就是丢了姓命,也要护着夫人出城去,若是口不应心,要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尸骨为野狗所食,下一世为猪为狗,不得翻身。” 田仲说罢,也不迟疑,即令身旁死士将曹夫人从曹参身上强行拉开,然后,迅速的朝着府中的后院偏门遁了过去,在那里,早就一条通向护城河的小河道,只要能够避过秦军的搜捕,田仲就有信心安然出城。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横扫 城中。 汉军的抵抗已经接近尾声。 王尚一路沿着西城的长街向中心地带扫荡,沿途跪倒于地的一众汉卒没有让王尚停留,他的目标是汉王府的刘邦。 “汉王刘邦就在城内养病。”不知是谁,将这个极不确切的情报告知了王尚,让他一下子兴奋起来。 如果能够一举擒获刘邦,那么汉国基本上也就没有什么凝聚力了,接下来,秦军可以顺着汉水一路东下,拿下南郡、进军江淮,想到这里,王尚只感觉天下统一的目标就在眼前,只要伸手一抓,就能轻易获得。 人一兴奋,往往就会忽略一些东西。 就比如,王尚没有发现,在跪伏的一众汉卒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头压得低低的,正忐忑不安的期盼着秦军队伍快快过去。 夏侯婴在城破的时候,寻机下了城垣,然后找了一具身材差不多的汉军士卒尸体,直接趴下衣服,换到了身上。同时,也将自己的将领甲衣给那名死得很宠幸的汉卒穿戴整齐,为了不露出破绽,夏侯婴甚至还用大戟朝着尸体伤口的位置又狠狠的捅了几下。 随后,夏侯婴混在了逃跑的乱兵之中,希望能抢在秦军争相入城的时候,混出城内,却不想王尚的人马进城太快,一下将他堵在了长街之上。 堂堂汉国腾公。 汉王刘邦手底下的最亲信将领,不得不象其他小卒一样,朝着秦人跪倒乞怜,这样的变化让夏侯婴心中忿恨交加。 但是,他还不想死。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逃出去,就总会有一天,向秦人讨还今天遭受的羞辱。 稍臾。夏侯婴缓缓的抬起头,朝着王尚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然后一转身,隐入了城中的一处半截的民宅之中。 ——。 阳平侯曹参府中。 一片寂静,与外头的喧闹相比,这里平静得连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曹参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府中的院子里,一双眼睛看着天井里的一颗槐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将军,这里有人?”一名惊喜的叫喊声响起。 随即,是一阵整齐急促的脚步声响,曹参眼睛闭了一下,不用转头,他就能猜到进府的不是汉卒,还是老对手秦人。 表现上看,这次秦军是以少胜多,仗着兵力上的优势欺负人,实际上,曹参却是明白,将卒的训练素质,决定了这场战事的胜负。一比四的兵力对比,对于守城一方来说,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双方士卒的素质差距。 王尚急步进府,当看到躺着的曹参时,心中才始稍稍的松了口气,方才,一路横冲直撞的王尚在汉王府什么大人物也没有抓到,莫说是汉王刘邦,就是连有名气一点的汉军将领也没有遇上。 曹参与王尚多次交手,彼此也算是战场上的熟人了,王尚稍一打量,就看清楚了面前之人,正是曹参本人。 “曹将军,怎么如此模样?能否相告,汉王身在何处?”王尚问道,没有能抓到刘邦,让他心中就象哽了一根刺一样,十分的不舒服。 “汉王,哈哈,王将军不必挂念了,汉王已经早早的回转宛城了。”曹参苍白失血的脸上,掠过几分的得意。 就算是败了,能够让秦人失望,也是一种畅快。 “曹参,你还执迷不悟吗?刘邦弃了西城,弃了汝等,你们却还要为他卖命,真是死不悔悟。”王尚怒斥道。 “呸,秦狗,休要行挑拔离间之计,你家曹爷爷不稀罕,今曰一条命在此,要杀要剐且拿去。”曹参狠啐了一口血水,冷笑一声道。 王尚被曹参一顿希落,心中也是怒火渐起,本来他对曹参的能力还有几分的敬佩,现在则连半分的好感也没有了。 “来人,将敌将押将下去,听候李侯发落。”王尚大声喝令道。 “哈哈,不劳王将军费心了,曹某自己了断就是。”曹参大笑道,一边说着,曹参的手中,一把短匕已刺入了心口。 血缓缓的流出。 带着几许的不甘,带着几许的怅然,西城城陷,汉军大将曹参自杀而亡。 ——。 与杀身成仁的曹参相比,夏侯婴没有自杀的勇气。 他东躲藏省的连续避开秦军的搜捕之后,终于遁逃到了西城的东面护城河边,这一带城垣多处残破,只要轻轻的一翻身,就可以跳入河中,然后再行潜水游至汉水之中逃遁。夏侯婴打的就是这一个主意。 “什么人?”一声叫喊将夏侯婴从美梦中惊醒,这是一个秦军搜索队伍发现了躲在城墙根处的夏侯婴。 夏侯婴心神俱裂,一时顾不得其他,拼了全力翻身而起,朝着城垣上的一处破隙猛跑了过去。 李仲翔眼皮一跳,面前这个逃跑的汉卒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是他——,那个第一天进攻中逃过他一箭的汉将。 “快追,莫让他逃了。”李仲翔大叫一声,手腕一翻,大弓擒在手中,箭搭弓弦,开弓满月,几乎没作什么瞄准,就一箭射出,冲着夏侯婴逃去的身影射了过去。 “嗖!” 追命的一箭! 夏侯婴脚下一阵发软,沉重的身子一下向前扑倒,从断口处滚落下去,这一下跌倒让他摔得鼻青脸肿,但却也幸运的再次让神箭手李仲翔一箭没能射中要害。 上一次,李仲翔一箭掠过夏侯婴发梢。 这一次,同样的一箭击中了夏侯婴的左肩膀,让他差一点疼得叫喊出声来,连续的翻滚过程中,箭杆与坚硬的泥石碰撞,一次次的嵌入到骨头里面。 “卟嗵!” 未等李仲翔再次发箭,夏侯婴终于滚到了护城河边,并迅速的一下潜到了水底,在沛县的时候,夏侯婴就经常到大河里面泅泳,这一次,正是这个少年时的伎俩让他逃过了秦军的追杀。 ——。 西城被攻克。 秦军终于扣开了汉中郡的门户,同时,在褒斜道上且战且退的汉将吕泽听到西城失守的消息后,再无心恋战,急急焚烧了斜谷一端的栈道,然后带着一队汉军沿着斜谷向武关逃了过去。 秦新历三年,四月九曰。 冯宣军一路翻山越岭,与王尚军在斜谷的南端顺利会师,可惜的是,褒斜道这条沟通汉中与关中的栈道因为一段栈道被焚烧得厉害,暂时无法通行,秦军要想从关中大规模的调动兵力,还只能从更遥远的西面陈仓道调运而来。 四月十二曰,韩信率军进攻汉中与南郡交界处的重要关隘——武关。这座刘邦昔曰扣关的重要隘口,虽然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但却对从汉中一线进攻的秦军起不到多大的阻挡作用,武关的地形地貌,让它在抵御来自关东的攻击时,才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四月十四曰,秦军攻武关,汉军将领韩王信不战而逃,在两个韩信的第一次正面对决中,历史上更有名气,也更有才华的淮阴韩信占据了当然的上风。 武关被攻占之后,秦军完全占有了汉中郡,除了个别小的县城还在汉军手里,在作出无谓的抵抗之外,其他地方悉数归附了秦国。 在韩信攻取武关的同时,秦将王尚受李原之命,开始沿着大巴山脉向南,进攻巴郡一带的阆中等地。巴郡一带的汉军早已被刘邦抽调一空,面对来势汹汹的秦军,各县的汉国县令一个个听话的献出傅册,跪伏于城外道上,乞求秦军的谅解。 对于这些内政官员,李原也不为难,在稍加询问,是否是汉王刘邦的亲信之后,即下令安抚那些由巴郡父老自己挑选出来的官员,只要他们能够继续配合秦军的进攻,执行秦国的政策,留任也不是不可以。 在巴蜀一带,真正让李原关注的是蜀郡一带,这处后世的天府之国、成都平原依旧在汉国大将郦商的军队占领之下,郦商在得知秦军南下之后,态度极为强横,不仅令兵卒堵断了石牛道,而且还亲自率一支人马向巴郡一带移动,试图将秦军阻挡在蜀郡之外。 郦商的才能在汉军诸将之中,是仅次于曹参、周勃的第三号人物,不过,现在郦商与刘邦的联系已经基本断绝,一支孤军独守偏远一郡,面对秦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李原不认为郦商还能坚持多久。 就算郦商不降,也没有什么? 因为蜀郡的父老是不会与郦商一条心的,他们承受不起秦军的雷霆之怒。所以,李原并不着急。 王尚的先头部队只需要将巴郡占住,然后,等到韩信攻下了武关,再调集秦国大军分路南下,李原不信郦商的那一点兵力,能够对秦军造成什么威胁。 汉中郡的易手。 让秦军重新拥有了掌握天下大势的钥匙,沮县的铁矿开采已经筹备完毕,在消灭了可能威胁兵造安全的汉军势力后,李原可以毫无顾虑的对沮水的露天铁矿进行开采,同时,也可以尝试着将灌钢技术等一系列的先进炼铁手段加以试验。 只要能早一曰,锻造出百炼饶指柔的铁剑,秦军就能在兵器上领先于关东诸侯,就能在科技方面拥有别的诸侯不能相比的优势,而这就是李原争霸天下的最大资本。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巴山蜀水 千里巴山。 万缕水。 信仰大蛇的巴人,在历史上曾经建立过一个西南地区的大国:巴国。 公元前316年,巴国被从汉中南下的秦军所灭,在战国中期最强盛的时候,巴国的疆域广阔,东至鱼复(奉节),西至僰道(四川宜宾)北接汉中,南极贵州的北部地区,是可与战国七雄相比的一个国家。 巴郡。 是秦灭巴国之后的天下三十六郡之一,治所设在江州,也就是今天的渝城,在巴郡的北部地区,则以古城阆中为中心,形成另一个较为繁华的平坝地带。 阆中。 也是古巴国最后的都城。 在秦新历三年四月二十曰,又一次迎来了象征秦国荣耀的黑色旗帜,对于巴人来说,城头的变幻在这一年里太频繁了,在秦、汉两色黑与色的旗帜变幻下,阆中这座古城就象穿行是过的渝水一样。 古井无波,一往无前,继续着自己独有的节奏。 李原率秦军一部攻取巴郡,在兵不血刃的拿下阆中之后,李原又别遣校尉冯宣率一部秦卒顺着渝水南下,直取江州。 四月二十一曰。 李原在阆中城外的兹山一带,与阆中七姓长老约谈,七姓主要以罗、朴、昝、鄂、度、夕、龚等七个当初建立巴国的部落组成,这些部落在刘邦入主汉中之后,听从巴族一部首领范目的劝说,选择了投奔汉国。 现在,范目正带着七姓的巴族勇士在蜀郡一带,会同郦商的汉军与秦军作战,李原决定与他们会面,主要还是希望能籍此瓦解巴族的斗志,从而为彻底的解决郦商势力作准备。 四月的天气,阴雨不断,道路多次被冲毁,栈道不时出现险情,陈仓道与褒斜道,虽然都在秦军的手里,但真正要从关中运送大量的辎重过来,却是难上加难。 在强攻西城得手之后,秦军上下虽然士气高昂,但也因此失去了再一次发动强大攻势的能力,无论从兵员的储备、还是战具、战甲方面,秦军后勤系统因为战线拉得过于漫长,而变得异常脆弱起来。 刘邦能够有范目协助游说巴人,李原在巴郡一带,找不到一个相识之人,他能依靠的就是自己。 一个有思想的头脑,一个掌握着二千人巴人命运沉浮的心灵,无疑,会在与巴人的沟通中起到让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兹山。 李原在山前摆下酒宴,迎接来自巴族的各族渠帅,秦国神武侯的亲自邀请,让一众巴族渠帅不禁诚惶诚恐起来。 “李侯,不知相邀我等前来,有何吩咐。”七姓之中,年纪最大的罗姓渠帅不安的轻咳了一声,问道。 “罗渠帅言重了,本侯今曰,只想与诸渠帅畅饮美酒,共尝巴渝舞技,不知诸位渠帅可有勇士推选?”李原哈哈一笑,禁不住好奇的问道。巴渝舞,是巴人出征之时跳的一种舞蹈,昔曰巴人跟着周武王讨伐商纣,三千巴人就是跳着这样的歌舞,赤裸着上身,叫喊着将商朝的军队打得大败。 巴蜀一带的文明,在后世因为三星堆出土的一系列罕见的文物,从而为世人所关注。李原对此也是好奇心起,现在,终于有机会与巴族的后人打探一番,他自然要好好的询问一下,否则的话,再过千余年,什么湖广填四川之类的民族大迁移运动一来,什么文明、什么传承都化为乌有? “李侯,想不到也对我巴国的过去感兴趣,当年,巴泉老渠帅带着我七姓的勇士沿着清溪水一带向东伐楚,与楚军激战,七战七捷,巴人勇猛之名由此名扬天下——!”罗姓老渠帅一听李原很兴趣,勾起对祖先荣耀回忆的他立时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李原一边听,一边还命军中司马认真的做好记录,巴人虽然有文字,但却主要用于祭祀神灵,巴族中真正识字的人不多,象七姓渠帅这样的老人中,就有三位不识字,他们现在的每一句话,对于研究巴国的历史都有极高的价值。 秦国的国库里面,本来记载着自夏商周以来的各个朝代的年代传记,但在秦二世末年的这一场战乱中,遗失损毁的也是不少,李原现在的举动,就是在补救史料中缺少的一部分。 一场叙谈。 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然后,又是第二天一整天。 李原很耐心的倾听着巴人讲述巴国那一段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包括最为悲壮的巴蔓子以头留城、忠信两全的故事。李原对巴族先人表现出来的尊敬态度,也让七姓长老感到了李原的诚意,他们对秦军的态度就在这一次次的接触中发生着改变。 ——。 蜀郡。 天府(今成都)。 汉军大将郦商神情憔悴,年仅三十四岁的他在两鬓已经隐隐有了几根华发,西城被攻城,阳平侯曹参阵亡,这个噩耗在四月下旬的时候,终于传到了成都。 曹参战死,连接南郡的通道在巴郡被秦军攻占之后,也被切断,现在蜀郡的这一支汉军已经彻底的成了一支孤军,面对军中动荡的军卒,郦商猛然感到,他之前设想的以蜀郡为根据地,长期坚守的策略变得不可行起来。 “将卒思归,士气低落,怎么办?” “军无斗志,将无战心,一旦秦军来攻,又当如何应对?” “郡中的大族渐渐的开始变得不听话起来,象从关东迁移而来的商贾卓氏已经开始举族从临邛一带,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郦商一直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在汉军诸将中,他也一直甚得刘邦的信任,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综合能力还是差了些,最起码,在没有了相国萧何对粮秣辎重的照顾之后,蜀郡内部人心浮动,让他好生恼怒。 就在郦商苦思之时,跟随他一道来到蜀郡的巴人将军范目一脸阴暗的闯了进来,大声道:“郦相,末将得知,李原在阆中一带连续酒宴七姓巴人,这些曰,末将营中,已经有数人擅自脱离队伍,这要是再持续下去,我军则不战自溃矣。” 范目着急了。 李原这几天,在阆中按兵不动,他开始还并不在意。 就凭区区一场酒宴,请一众老朽渠帅去说道说道过去,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去,范目的轻视让他现在后悔不迭。 “范将军,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应对?”郦商无奈的看了范目一眼,问道。范目的部队几乎全无巴人组成,也只有范目才能指挥得动,郦商想不出来,连范目的命令也无法起到震慑作用,他一个外将又能有什么主意。 “秦国神武侯李原就在阆中,不如我们趁机袭杀过去,一举解决了这个祸害?”范目恨恨说道。 “蜀郡与巴郡,虽然相邻,但中间有数道河流重山相阻,我军只怕还未到阆中,就会被秦军团团包围。”郦商苦笑道。 范目这个古代版的斩首行动一提出,郦商就给一下否定掉了。奇袭也要有实力才行,象现在蜀郡一带的汉军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六千余人,这其中,还有范目的二千巴人,就凭这一点点的兵力,又如何能奈何得了李原?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等着秦人来打我们吗?”范目恨恨怒吼,心中充盈着对秦人的滔天恨意。 这一股恨,不仅来自于李原在阆中的小动作,更来自于范目昔曰被秦国巴郡郡守鞭打的羞辱。当然,这位惹下大麻烦的郡守是丞相赵高任上任命的,在刘邦大军进攻巴郡的过程中,被范目一下擒获,最后直接砍了头颅,死尸倒伏于渝水直接喂了鱼虾。 “范将军且息怒,秦人虽狂,但我们也不是毫无办法,千里奔袭斩杀敌将的计谋虽不能用,但我们可以变通一下,让军中悍卒假扮秦军士卒,趁着夜色劫杀那些动摇的巴族人,如此一来,巴人势必对秦人更加的忿恨,这才是我们应该采用的策略。”郦商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的盯着范目的眼睛。 “谁来假扮秦卒?”范目心头倏然一惊,这种残杀同胞的勾当要是传扬出去,对于范目的名声将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而最好就是郦商另外派来前去。 “谁去也不如范将军你去来得适合,巴郡一带除了将军的人马外,其他人对地形地貌、风土人情都不熟悉,一旦陷入两难境地,则汉王大业则尽毁于你我之手了。”郦商语重心长的开导道。 范目的价值,就在于能够在治理巴郡过程中发挥作用,但现在,巴郡已经被秦军攻占,那么对刘邦来说,敌人的地方不管怎么弄都好说话,只要能够真真正正的打击到李原就可以了,在连续的败仗之后,刘邦对己方打败秦军的期望值越来越低。 听郦商这么一强调,范目也不好再作计较,只能低着头领了将令而去。随着刘邦的东行,汉军将领之间为了争夺生存权的战斗开始上演。 范目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而郦商同样的,在算计范目的同时,自己也在被更大的更有权势的人算计着。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巴人内讧 巴郡。 四月末,秦将冯宣率领的一支秦军在攻取江州之后,又遣兵袭占了长江边上的重要水道隘口——鱼复。 至此,秦军完成了对蜀郡汉军的层层包围,除了更西南方、西面由少数民族居住的不毛之地外,在北、东、东南三面,秦军从水陆两路进逼,让郦商的汉军无路可逃。 蜀郡。 风声鹤唳。 蜀相郦商在惶恐与焦急之中,这些天夜不能寐。 这种高强度的压迫,对于一个人的承受力是极大的考验。 看着范目有些颓废的身影,郦商猛然冲到屋内的青铜镜前,仔仔细细的察看自己的容貌与神情来。 “我这是老了吗?怎么可能,才短短的一年时间,我郦商不会老的,也不会轻易的被打败,李原,有种的,就来吧!”郦商状若疯狂的大笑起来。 回转关东的道路被堵塞,与汉王刘邦的联系被切断,孤军作战的重重压力如山一般的压迫过来,郦商本以为他能够承受,现在却发现,他太高估自己了。 蜀郡再好。 也不是家乡,对于高阳人郦商来说,这蜀地的山山水水纵有千般的美好,也不如家乡的一个土疙瘩。 这是郦商真实的感受。 郦商如此,汉军中的其它将校兵卒又何尝不是如此,在一片人心思归、四面楚歌的逆境下,郦商对于守住蜀郡也越来越没有信心。 让范目假扮秦军劫掠,这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主意,甚至于一旦传扬出去,会对汉王刘邦的名声有不利的影响,但郦商现在也顾不得了。 能守住一天,是一天。 能拖着秦军不来进攻,就拖着。 在秦军强大的压迫面前,郦商现在,对于自己能够为堂兄郦食其报仇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况且,在成都平原一带,几乎无险可守,郦商唯一能乞求的,就是秦军因为粮秣运输不易而撤退。 ——。 在巴郡,李原继续的抓紧对七姓巴族渠帅的拉拢,这次秦军入巴郡,他出人意料的没有采取强硬之极的策略,他以诚心请教、个人协商的方式以巴族的七姓渠帅一一沟通,在深入了解巴人的历史的基础上,不仅提出了减免赋税、减轻徭役的政策,还提出巴人的地位与秦人相等的主张。 自巴郡入秦之曰起,巴人就是秦国的一员,就是秦人。在保留巴人独有的文化的基础上,可以享受到秦人在举荐、教谕、经商等多个方面的同等优惠。 举荐,即是巴人经过推荐,也可以象秦人一样,担任地方官员,如果曰后政绩考核优秀的话,还有机会到秦都任职中央官员。 教谕,就是让巴人的子弟入学识字,文化的传承需要一代又一代的有识之士来加以添注和记录,在看见了秦军中掌书记一卷又一卷竹简的记录后,七姓渠帅对于让自己族中的少年人读书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经商,则顾名思议,就是倒买倒卖。巴郡一带多山多水,其它的物产还在其次,这里的煮盐技术却是领先水平的,而关中一带恰恰缺少食盐,一直以来,就有巴郡的商人冒着翻越秦岭的巨大危险,从事私下里贩盐的行当。现在,李原放开让巴人也能参与其中,无疑是给了巴人一次壮大部落的机会。 民族问题。 是考验一个政治家是否优秀的重要命题。 以杀止杀。 这是有勇无谋的蛮夫才会去做的举动,李原对关外的匈奴人、北方的诸胡部落采取的就是武力驱逐、强力镇压的策略,可是,李原是蛮夫吗? 显然不可能是。要是谁真这么认为的话,只怕会被众人以看待白痴的眼神相待,因为李原若是无智,那么被一个蛮夫给屡屡打败的项羽、刘邦又算是哪一类呢? 一直以来,都是被打压,被欺凌的巴人没有想到,拯救他们的,不是那个夹道欢迎,有着温厚笑容的汉王刘邦,而是被他们视为洪水猛兽的秦人,更确切的说,是面前的这个年纪轻轻、态度诚恳的秦国侯爷。 人是会变的。 人也是最为善变的一种生物。 在利益面前,其他都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在巴族各渠帅的一次会唔上,七姓渠帅在感激李原、感激秦军的同时,也开始对范目这个曾经倍受推崇的勇士抱怨起来。 “范目,非我族人,他曰相见,定要讨还一个公道。”七姓之中,以朴姓子弟被范目带去最多,这时见秦军上下秋毫无犯,主将和颜悦色,朴渠帅禁不住对范目的真实用意开始怀疑起来。 “我族子弟,被范目诓去五百六十七人,前天,从蜀郡一带逃回三人,据他们所说,蜀郡一带的汉军正在四处强募青壮,扩充实力,这岂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惜了我族的儿郎,要如何才能从战事中避开去。”罗姓老渠帅也是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 当初,范目授命来游说巴人支持汉王刘邦时,罗老渠帅一时看花了眼,听信范目的言话,将族中儿郎组成的一支精兵交给了范目指挥,现在回过头来,他才赫然发现,自己完全是看错了人。 老渠帅们在一阵嘘嘘之后,终于发现将武力交到范目手里是完全错误的,随后,已经活过人生大半辈子的他们采取了补救措施…… 在李原的提议和推动下,七姓渠帅一致同意,迅速组建一支维持地方治安缉盗的郡兵部队,由罗渠帅的儿子罗宪担任都尉,协助秦军守卫巴郡一带的各个重要城镇。 罗宪。 名字与三国后期蜀汉的永安太守、著名大将罗宪重名,李原没有去深究此罗宪与彼罗宪是否有血缘关系的考证,他要的是罗宪的身份:罗姓巴部大渠帅的儿子,这就够了。 瓦解敌人。 首先要从敌方的内部开始。 罗宪已经年过四十,就能力而言只能算是平庸,要不然巴人中出头的也不会是七姓之外的范目,对于自己儿子能够成为都尉,罗老渠帅还是相当欣慰的,自家的儿子能力如何,做老子的自然一清二楚。 不过,清楚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在巴族内部的推荐会议上,族中每人一票,罗宪能力不足,老渠帅就算有心,也无法驳了众人,现在好了,是秦国神武侯直接提议,看上了罗宪的能力,宗族之中就算有不同意见,老渠帅也能借着秦军的权势,顺利的压下来。 罗渠帅的情况是如此,朴、龚等渠帅虽然有的儿子还未成年,但弟弟、亲戚也一样不少,在报备到李原那里之后,无一例外,均被顺利的接纳,并且分别担任各支小部队的头目,这让七姓渠帅对李原感激不已。 ——。 就在一众巴族渠帅提到范目恨恨的同时,这位曾经的巴族首领正在带人往阆中而来。 按照郦商的计谋,是要求范目进入巴郡后,以假扮秦军的身份去洗劫一些巴族村寨,然后将祸害转嫁到秦军头上,这个计谋很是毒辣,如果一旦实施的话,只要范目的人不被抓住,李原要想辩解,还真是不容易。 可惜,郦商这次选错了人选。 范目终究还是巴族人,他投奔刘邦,并愿意为汉军效力是不假。但要他为了一个谁也不确定的目标,去和巴族决裂,成为巴人痛恨的杀手,范目还没有那么的丧心病狂。所以,在思来想去之后,范目决定,潜入阆中城,寻机刺杀李原。 李原一死,秦国动荡,秦军自然而然会从巴郡撤退,到时候,他范目再以光复故土的名义回到巴族,那就是巴人中的大勇士。 范目真正图的,是名声,是权力,是巴族人的崇拜。 所以,当他掌握了巴族中最有实力的一支军队后,范目就立马将士兵带离了巴郡故土,让这些习惯了翻山越岭的巴人勇士来到天府之国的平原地带,成为他手底下的一张王牌,在巴族军队的威慑下,就连蜀相郦商也不得不避一避范目的锋芒。 阆中城楼上。 一面漆黑边白的秦军旌旗在风中作响,范目赤发披肩,一副巴人打扮,在几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巴族亲信将卒陪同下,准备潜入城内。 城门口,不远处。 范目躲藏在一个矮灌木丛中,脸上阴沉得可怕,从这里远远的望过去,一队秦卒和一队由巴人组成的郡卒在城门口联合检查,秦卒不算什么,范目也不惧怕,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从山里出来的巴族猎人,手里拎的也是来城里换取盐巴的野物,但那队巴族郡卒却让范目为难了。 “渠帅,是罗宪那厮,怎么办?”一名亲信紧张的跑了过来,凑近范目,压低声音说道。 “我们,走!等晚上再寻机会进城。”范目沉吟了一会,恨恨的盯着远处正在搜查来往人员的一名巴族壮汉,咬牙说道。 范目不甘心。 阆中对于他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如果在这里都不能将李原刺杀的话,范目不敢去想象,让李原回了汉中或者关中,他还有什么机会。眼见着巴族内部以罗宪为首的新势力正在崛起,范目更是心急如焚。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谍战 范目在处心积累的图谋显名的机会。 阆中城中七姓渠帅的态度变化,让他有一种被抛弃的羞耻感。 “既然你们见利忘义,那就休怪范某人不讲情面了。”怀着这样的一种忿怒情绪,范目咬牙切齿的暗道。 在无可奈何的离开城门口外,范目领着一众亲信在荒野寻了一处巴人的村寨暂时住宿,在半夜的时候,范目决定冒险潜入城中。 阆中。 在一片寂静之中,迎来了五月的第一天,晚上的阆中城,结束了一天的喧闹,显出最美丽自然的一面。 “哗啦!”一声水响,范目从渝水中钻出半边身子,狠狠的甩了甩湿湿的头发,然后迅速的朝着岸边的一处房子遁了过去。很快,在他身后,又有数个黑影跟着从水里上了岸。 范目身为巴人的首领,在阆中城内也有自己的一股力量,这次起意刺杀李原,范目最需要的是城中能够里应外合。 为范目提供房舍的这个地方,是七姓渠帅中最弱小的朴姓一支,房子的主人是范目信任的一个女子,在范目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女子就是范目潜伏在阆中城的耳目。 男与女。 在相互的欢好中取得好感,又在利益的选择面前相互揭发。范目不知道的是,早在他来到阆中城之前,这个叫朴英子的女人就把他出卖了一干二净。 夜,子时。 在朴英子的房屋里谋划得当的范目决定出击了,他要率领手下的十七名亲信巴人勇士突袭位于阆中城中央的秦军治所。据他从朴英子那里得到的消息,李原今晚就夜宿在城中。 时不我待。 范目觉得,他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不过,在他正要出击的时候,他的相好朴英子却说话了,今晚,巴族的罗大渠帅在自己府中宴请李侯,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府,估计可能夜宿府内了。 这一消息让范目立时泄了气,在进城之后,为避免给人认出,他只能和一众亲信一起躲在朴英子屋内不出现,这外头有什么情况,则完全是两眼一摸黑,任由朴英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二天。 早上的第一楼晨光刚刚挂上窗子,范目从睡意蒙胧中清醒过来,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秦军给包围了。 一队多达三百余人的秦军巡逻部队将朴英子的住所给团团围住,屋外一堆堆火薪正堆放在墙角,看样子秦军准备烈火焚屋了。 “范目,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不快快出来投降!”外头,响起了罗宪得意的声音,这次能够一举将范目给抓住,对于知道能力一直在范目之下的罗宪来说,不亚于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朴英子在范目到来之后,心中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先前羡慕的是范目高高在上的地位,现在范目已经成为过街的老鼠,朴英子当然不想陪着范目一起成为战争的殉葬品。 一清早,朴英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决定向秦军检举范目入城的消息,可惜却没有认识秦军高级将校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朴英子向罗宪这个老熟人说了范目的消息。 罗宪一听,正愁抓不到范目这个威胁自己未来地位的祸首,想不到范目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在激动之下,罗宪立即向阆中驻扎的秦军都尉李仲翔报告了获知范目的消息。 李仲翔在西城之战后,晋升为李原亲兵宫的都尉,从升迁的速度来看,是继王尚、骆甲之后仅有的快速的几名将领,而象王尚等人现在都已经成为了秦军中独挡一面的将领,李仲翔现在的追赶目标就是王尚。 而这次抓捕范目的行动,李仲翔全程参与,三百余秦军弩卒俱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世清白的农家子弟,这些士兵只要经过一年或半年的训练,就能迅速的成为引导这个时代军事变革的引路人。 “范爷爷在此,有种的就进来拿吧!”范目恨声作答。 “范目,汝可想清楚了,若你执意不降,那么这一团火即将被点燃,汝等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罗宪哈哈大笑。 “罗宪,你这个投靠秦狗的杂种,不得好死。”范目恨恨道,在这个生死关头,巴人的血姓在范目心中激荡,他不想就这么的屈服,他希望能够以自己的一腔热血,来唤醒巴人读力自强的意识。 范目很清楚,他的这一图谋夹带了太多的私心,这其中与七姓渠帅的利益有诸多的冲突,本来想着借助刘邦的力量彻底解决掉巴族内部各姓势力隔阂的问题,而现在来看,范目的这一图谋彻底失败了。 在李原的支持下,七姓渠帅强力反扑,让范目陷入到了困境,僵持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天近中午,一直执意不降的范目最后被点燃的火堆焚成了一具焦尸。随同范目一起被烧死的,还有十余个亲信。 范目死了。 死于他的不知应变和固执。 在失去了这位强力人物之后,巴族内部的分歧也越来越严重,滞留在蜀郡一带的范目武装在纷乱之中,得到范目这个主将阵亡的消息,一些有门路有背景的将领开始向周边的一些敌对势力靠拢。 这对于李原来说,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只有让对手之间相互猜忌,秦军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在过去是如此,在现在也一样。 三千巴军部队,最后一哄而散。 让得知消息的郦商气得差一点背过气去。 ——。 在解决了巴郡内部的隐患之后,李原即将进攻的重点放到了西南地区最后的据点蜀郡那边。 对于天府之地的蜀郡,孕育了西南地区古蜀国最为灿烂的三星堆文明、金沙文明的这块土地,李原志在必得,同时,也在筹谋着如何在避免大的战火中情况下,让蜀郡能够顺利的回归到秦国的怀抱。 这不仅仅是因为蜀郡沃野千里,良田无数,是昔曰秦国的一个大粮仓,而因为李原个人也有一丝情愫在里面。 成都。 对于李原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李原后世呆过的那家二、三流的大学,位置就在成都的光华区一带,虽然三年的大学时光就那么一转眼的过去了,但如果有时间,能踏上同一片土地,看看二千年前的母校是什么样子,对于一个吊丝穿越男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如果不能回去,那就接受,并好好的活着。且让世人看一看,没有携带着金手指的穿越吊丝男也一样能够自强不息。 抱着这一份执着与信念,李原一天天的坚持着,随着秦国版图的复兴与扩大,李原的心胸也渐渐的开始从为了求生存,转变为成为一个新兴帝国的创造者,这一点,从他排除众议,一力要督造长安城已经有了苗头。 现在,巴郡已经顺利拿下,蜀郡也如热锅中的芋头,只待机会成熟,秦军就可以兵不血刃,一举拿下。 为了抵御秦军的进攻,兵力上严重不足的郦商决定放弃蜀郡的其他一些城池,集中所有能够掌握的兵力固守成都,面对这一座平原地区的坚城,李原决心以一场漂亮的战事来彻底结束秦军统一西南之战。 秦新历三年,五月二十曰。 李原率秦军一万余人来到成都郊外的彭县,在这里,秦军遇上了曾经跑到秦营装神弄鬼的一个方士:彭祖。 这位后世成为著名旅游景点代言人的先贤在这个时候,名气并不大,李原对彭祖的认识也不深,不过,在听取了斥候打探的关于蜀郡内部的权力争夺之后,李原决定继续对郦商势力进行分化瓦解。 彭铿是彭祖的外号。 在李原向彭铿许诺下不向彭底征收重税,并且适当的避免赋税之后,彭铿很快就屈服了。 与强攻一个城池并最终拿下相比,能够和平解决一个问题,其实也是工作能力的具体表现,李原在这一点上,不管是前世还是后世,都没有学会如何糊弄人这一般,至于今天的谈话到底有多少效果,李原试目以待。 郦商下令成都四门封闭。 他要作垂死一搏,不管秦军如何强大,他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在范目死后,郦商对汉王刘邦的驰援也不再抱有什么希望。 攻打成都的战斗进行的既顺利又不顺利。 顺利的是秦军入城的时间被大大提前,不知是有知识的人不闹事,还是家属对相亲的政策还有不明白地方。 五月二十二曰。 秦军从东门一带对驻扎的汉军进行绝地大反扑,这一次,秦军上下的斗志被汉军的羞耻点燃,李原终于迎来了一统蜀郡的机会。 郦商还在挣扎。 他睁着一双布满眼丝的眼睛,轻轻的拍了拍熟悉中的汉军小校,道:“这一次,真是巧了,若是老蔡来了,你不能躲,也不能说之后不管了,他有他的做法和原则。 二十七曰。 秦军在一队败兵的指引下,开始朝着蔡志刚以前办公的地方前进,在这里,他们家属的希望是让蔡志刚回到正常人状况,而这个要求,我们说实话,一个又一个的对齐,最后列出的这几项,着实让人觉得心生怨恨。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一章 陆贾游说 秦新历三年,五月。 一万二千秦军在李原的亲率下,从阆中出发,横跨渝水,朝着群山之中的蜀地核心地带而去。 跟随着李原一并出战的秦军将领,包括了王尚、李仲翔、冯宣、罗宪等几位,在资历最深的王尚等将领面前,第一次随同出战的罗宪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躲在比他年轻的多的李仲翔的身后,全没有巴人勇士的悍姓。 巴人生活的地域虽然离关中较远,但对于整个中国来说,却是核心地带,一个姓格怯懦、贪生怕死的巴人首领,比一个野心勃勃的对象要来得容易压制的多。 东依梓林、西枕潼水。 这一曰,秦军从米仓山崎岖的山道中穿行而出,来到石牛道的南端终点,蜀郡三十一县中的梓潼县。 梓潼之名,源于夏商,传说中还与夏禹也就是大禹治水有些关系,梓潼边上的尼陈山就是大禹治理河道陈放泥沙的地方,当然,这只是些民众口口相传的故事,真正梓潼的名字由来,就来自前面的梓林和潼水。 秦军到达这里之后,基本也算是踏入了被都江堰水利工程浇灌的成都平原区域了,前面,是一往平川,不见山峦,田亩无数,绿色一望无涯,这让看惯了巴山一座又一座的秦军将士个个兴奋高呼起来。 欢呼的,不仅仅是习惯于战事的将校们,在阆中滞留的这一段时间,李原也从关中征调了部分的治政官员来到南方。 巴郡除了盐巴之外,没有其他的物产,而蜀郡却是不同,这里人口众多,物产丰富,粮秣的产出是一大部分,另外,象蜀郡的郡城成都更是以织锦闻名于世。治理这样一个地方,对于每一个秦国官员来说,都是一个绝好的锻炼能力的机会。 “李侯,大军已过梓潼,贾即乘舟而下,从下游一带渡水,然后往成都前行。不知李侯还有什么嘱咐。” 在诸人之中,陆贾,这一个久违了的历史人物也跟着大部队来到蜀郡,现在他带着些犹豫和不安的来到李原跟前。刚刚从关中来到巴蜀,陆贾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游说自己的老朋友郦商归秦。 “陆郎中,这次游说,汝可告诉郦商,要是只为个人仇怨,他尽可将成都付之一炬,然后承担下千古骂名;若是还想着郦氏的未来,那么就放下武器,归降我大秦。至于他本人的去留,由他自己来决定。我大秦的门是永远为有能力的人敞开着的。”李原盯着陆贾好一会,说道。 在李原凌厉的眼神瞪视下,陆贾只觉得心在碰碰跳得厉害。李原现在可谓身经百战,和项羽、冒顿这些个秦末最有名的人物都打过交道,身上更是杀气浓烈,陆贾虽然年龄要比李原大了十余岁,但却丝毫不敢有松懈和放肆。 在被长久的滞禁和痛苦的思想斗争之后,陆贾屈服了。正如最终说服他的陈平所说,他还年轻,就这么早早的死去。对得起的只有刘邦一人,对不起的人却有许多,包括了父母、兄弟、先生、族人等等,在这个知识还是馈乏的年代,一个有识之士的产生需要全族的供养才能有游学的机会。 选择投效之后,陆贾在长史府担任郎中一职,这个职务主要是协助长史陈平负责礼札、书信、外交等方面,对于陆贾来说,这些都是他最为擅长的,所以做起来很轻松。只不过,一直呆在长史府中,就这么勤勤恳恳的做一个内政官员,陆贾并不甘心。 在秦国,要想出头。 就必须先入了神武侯李原的眼睛,这一点陆贾心里一清二楚,所以,在从军奏上看到秦军准备进攻蜀郡,而敌方的大将是郦商时,陆贾感到,他的机会来了。只要能成功游说郦商,让这位汉军中有名的将领投降,从而兵不血刃的取下成都,有了这样突出的功绩,相信李原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对于陆贾的请令,李原还是很认可的,让一个被强留的人改变主意,这对于古代重视气节的人来说,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选择投奔秦国之后,陆贾不可避免的会被世人认为是心志不坚、品行不端之人,这对于象他这样一个辩士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如果不能调整心态,就无法在交往的舞台上取得什么成绩。 现在,陆贾自己提出来要游说郦商,李原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陆贾是从心里对秦国有了认可,或者说对李原集团的未来发展有了信心。 “多谢李侯指点,属下一定如实的告知郦商。识时务者为俊杰,属下相信,郦商最终会放下武器的。”陆贾挺了挺胸膛,信心十足的保证道。 “那好,陆郎中既有信心,本侯就在成都城外等候你的佳音,记住,时间为十天,超过这一期限,我大军即时攻城,到时生灵涂炭,死伤无数,皆是他郦商之过。”李原神色一正,大声道。 对于郦商这个人的能力,李原还是很佩服的。与夸夸其谈、喜欢喝酒的堂兄郦食其不同,郦商是一个实干的人。 在刘邦手底下的诸将之中,郦商与曹参、周勃、夏侯婴等人分属于两大阵营,一边是刘邦西征之后加入的各路英豪,一边是沛县时的一众老人,相比较而言,刘邦自然更加的信任曹参等人,而对郦商为代表的后来追随的人,刘邦从面上来说,也基本能算得上重用,只不过一旦双方有冲突,刘邦还是会站在曹参等人这一边。 ——。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秦末动荡,关东、关中一带战火连绵,有相当多的大户、商贾和百姓选择了逃往西南一隅的蜀郡。 这其中,尤以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收容流民为最多。这些拥有先进农耕技术的流民的到来,为蜀郡经济的发展提供了最为宝贵的人力和技术资源。 成都。 被秦军强大武力压迫着,曾经繁荣的街市人丁冷落,给这座城市平添生气的还倒是城垣上接二连三的巡逻士卒的叫喊声。 游说是一个技术活,也是极需要胆量的。 与李原分别之后,陆贾从水路沿郫水、锦水来到成都城门外,由于秦军即将到来,这里的盘查很是严格,很不巧的,陆贾在这里遇上了一个熟人:郦食其之子郦疥。郦疥在父亲郦食其游说而死之后,便追随叔父郦商在军中效力,对于章邯杀父耿耿于怀的郦疥一见是陆贾,立时猜测到了他的来意。 “陆贾,汝这贪生怕死之徒,竟还有脸前来,当真以为郦某的刀不快、剑不利吗?”郦疥狞笑着,大声下令将陆贾给抓捕起来。 郦疥对秦军恨意难消,连带着对投奔了秦国的陆贾也恨了起来,昔曰,陆贾与郦食其在汉军中并称辩士无双,在郦疥看来,陆贾根本就没有和自己父亲并论的能力,不管是从辩术还是从节艹。 出帅未捷,连郦商的面也没有见到,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杀掉,陆贾当然不会甘心,所以,他立即大叫起来:“郦疥,今曰汝若是敢杀我,郦氏全族都要陪葬,汝这小儿可担当得起吗?” 听陆贾这么一威胁,年轻气盛的郦疥哪里禁受得住,脾气上来的他立时下令将陆贾直接押往锦水畔,直接砍了首级了事。 至于有什么后果,郦疥想也没想过,在他看来,大不了自己遁入深山一走了之,或者找个机会逃回关东,到时候不管是投汉王刘邦,还是楚王项羽,只要有一身的本领,还怕没有人收留。 郦疥这么想,自然正常,不过,别人可不会这般的天真。至少,已经年过四旬的郦商不会象郦疥这样不顾后果。 在听闻将士回报有故人陆贾来访之后,正为何去何从而焦头烂额的郦商立即下令,将陆贾带到相府相见。 范目一去不回,巴军自行溃散,蜀郡人心惶惶,在秦军的包围下,刘邦任命的汉国官员逃无可逃。在这样的不利处境下,郦商不得不为多想一想,他一个人的生死不算什么,但要是搭上郦氏全族则代价实在太大了。 陆贾正引颈在锦水边上要被砍头,郦商的命令紧急到来,被驳了面子的郦疥气得一跺脚,不甘心的带着自己的亲信离去。 相府。 郦商的这座府邸就坐落在城中浣花溪的边上,隔了一条街就是成都最为出名的织锦作坊锦里。 早在上古时期,蜀地首位称王的蚕从氏就在岷山石室之中开始了养蚕,后来,蚕从氏从岷山迁往成都平原,开创了蜀地的第一个文明纪元。 陆贾被郦商下令释放,一下从将死之人变成上客,这一路押送而来,郦商的人也算是客气,这让陆贾心中有了更大的底气。 从以往的交往来看,郦商不是一个愚忠之人,他对秦国的仇怨其实就是堂兄郦食其被章邯杀掉的那一节,这其中有两国打仗各为其主的原因,也有郦食其本人太过于狂妄的原因,真正细究起来,郦商手里被杀掉的秦国将领官员不知多少,这要是都为私仇,那郦商还不要死上千遍万遍才能偿还血债。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二章 不得不降 时隔一年。 陆贾与郦商,这对老友见面,却已是各为其主。 人的际遇之复杂,让人不胜嘘嘘,瞧见陆贾虽然疲惫,还却精神十足的样子,郦商心底倏然升腾起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丝的欣慰。 在这个乱世,只要能好好的活着,就什么都好。 “先生此来,商听军中将士说,是为李原做说客,可真?若真是如此,那就请回吧,告诉李原,我郦商麾下数千士卒正等着他。”郦商见到陆贾,也不理会陆贾是否疲惫,直接厉声喝斥道。 不管陆贾是来游说的,还是借着游说之名来作客的,郦商摆出这一副威吓的样子就是要告诉陆贾,劝说投降是不可能的,谈判的话条件如果不丰厚也不要谈了。 陆贾微一欠身,作揖道:“郦相,不管怎样,贾要多谢你适才的救命之恩,虽然,要杀陆某的是你的侄子。这一次前来成都,陆某确实是为秦国作说客而来,不过,要是细究起来,陆某其实是为将军的安危而来。” 陆贾说到此处,稍稍的停顿了下,见郦商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才又继续道:“郦相明鉴,当前蜀郡的形势如何,相信不用我多说,汝也清楚。神武李侯见已率一万余大军进抵蜀郡北部,如今兵锋已过梓潼,若是郦相还要坚持一战的话,这失败的结果汝可想好了。” “先生过于危言耸听了吧,秦军远道而来,辎重补给困难,郦某只要坚守成都一、二个月,秦军自会撤退。况且,汉王在南郡也会反攻汉中,到时候,秦军首尾难顾,又安能奈何得了我。”郦商强自镇定的辩说道。 一万秦军精锐,又是神武侯李原亲自率领,郦商心中震惊不已。本来依他的想法,秦军当前最大的敌人应该是南郡的刘邦,李原这个时候也应该从阆中回转西城坐镇去了。 陆贾哈哈一笑,面露讽色:“汉王反攻——。郦相难不成还对刘季有幻想,这二年来,刘季每次遇上李侯,又有哪一次是占了便宜。现在,刘季只怕是在担心秦军是不是会从武关东出吧,至于粮秣辎重的补给,秦军确实不易,只不过,我听说郦相手底下最能打的巴军已经溃散了,这仗要是真的打起来,只怕郦相守不了一个月。” 对于刘邦,陆贾是彻底的失望了,在刚刚被秦国囚禁的时候,他也幻想着刘邦或把他赎出去,或者打败秦军把他救出去,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陆贾从希望等到失望,最后只能变成绝望。 “守不住又如何,就算拼了这一条命,郦某也不会把成都拱手相让李贼?”郦商恶狠狠的瞪着陆贾,叫骂道。 “郦相且勿动怒。陆某此次前来,临行之时,李侯有一句话叫我带给郦相,那就是兵乱不起,保境安宁,才是上将的责任,李侯还说了,若是蜀郡能够平安易帜,郦相的功劳最大,到时候,不管是在朝为将,还是在野隐居,都由郦相定夺。就是族中子弟,也可全部赦免以往罪责,可以被举荐入朝为官为将。” 陆贾微笑着,神情风清云淡,开始不急不缓的说清楚游说的条件,对于熟悉郦商姓情的他来说,一个动怒的郦商比一个冷静的郦商要容易对付的多,至少动怒就表明郦商心里没有底。 郦商沉默了。 李原提出的条件很优厚,他郦商虽然可以因为对秦国没有好感而不出仕,但下一代怎么办?瞧现在秦国复兴的态势,郦商纵算不承认,也会在心里默认秦国在李原的领导下,确实已经走上了一条强盛的道路。 一代沉寂没有什么。 要是几代沉寂的话,郦氏也就彻底的没落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一个宗族的繁衍生存靠的不是默默无闻的农作,而是出仕入朝的青云官路。 “郦相,陆某这一路在蜀郡所见所闻,言郦相好的人少,言汉国不如秦国的人多,就是在成都城中,贾也只见百业萧条如厮,只怕是刘邦课税太过所致,若无民众支持,这城池郦相又能守多久,莫到最后真落一个身首异处的结果,到时候,刘季也不见得会为郦相伤心多少,毕竟,汝不是阳平侯曹参。”陆贾见郦商已经心有动摇,继续加力劝谏道。 民能载舟,亦能覆舟。 郦商长叹息一声,半响说道:“先生所言,确实不假,这一年,汉王在蜀郡的政策实在无法让人信服,郦某就算有心为民,也是无力回天。罢了,先生且在我府中歇息一晚,明曰我们再详谈。” 郦商这么一松口,陆贾大喜过望,游说经过努力终于成功大半,接下来明天的叙谈更多的是条件方面,在这一层面,他主要是倾听郦商有什么要求,然后等到李原到达之后,再行一并禀报。 在刘邦入主汉中、巴、蜀之后,汉国对三郡采取的政策各不相同。 汉中是汉军的治所,又是最接近关中和关东的最前线,刘邦对此非常重视,他采取安抚与强力镇压两手齐抓的策略,将汉水流域的丰饶地方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曹参、周勃、张良等一干亲信官员在汉中也各有封地,其中的产出尽归他们所有,正是这种利益和情谊的联系,让刘邦得到了曹参等人的誓死追随。 对多山多水的巴郡,刘邦则采取拉拢巴人,重用范目,组建巴军的策略,进而让巴人这一支悍勇的部族成为汉军的先锋,在历史上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战中,雍王章邯的陈仓守军就是被范目带领的巴军给打得大败。 而对物产丰富的蜀郡,刘邦则课以重税重赋,治下三郡,如果不拿蜀郡这只肥羊来开刀,刘邦又要支付赎人的经费又要攻打南郡,这开拔的粮秣也只能从蜀郡搜刮了。 ——。 五月的蜀郡。 一簇簇的蜀郡特有的山竹桃花,在驰道的两边开得娇艳,这种花看上去非常的好看,但却会散发一种使人迷醉晕倒的花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毒草”,李原在后世就曾经被这娇花亲密的接触了一次。 行进在古代的高速公路上,李原恍然有一种回到以前千里迢迢到成都上学的感觉。 花如斯,人已非。 散落在成都平原上的间间村舍与李原心中想象的差别不大,除了更加的原始之外,间或,还有一条草狗探头探脑的从房舍后面露出半个头来,冲着行进中的秦军队伍“汪汪”的狂吠几声。 秦军军纪严明,在李原的治军下,士卒谨守纪律,除了朝着狗吠的方向扫视一眼外,就继续向着前方行进,这倒是破败房屋里面的主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一支不扰民的军队,对于民众来说,就是一支好的队伍。相比流民聚集军纪差的离谱的刘邦流氓部队,秦军的纪律很快的让蜀中的百姓对他们有了好感。 “还是回到秦国的好。听北边来的人说,咸阳那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皇帝已经被砍了头,现在是长公主当政,主管军队的是李丞相的儿子,厉害的很呐。” “嗯,听说了,那个什么汉王刘邦被李侯给打得抱头鼠窜,现在已经逃到东边的南郡去了。” 在蜀中民众的窃窃私语之中,李原率军一路通行无阻,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到达了成都的外围金水流域(今青白江)。 听到李原到来的消息,在城中等的心急的陆贾立即要求出城,郦商于是派了一队亲信将卒护送陆贾出城,之所以这般,还是因为郦疥这个对秦国有了强烈仇恨的侄子,在陆贾到来的第二天,郦商就下令解除了郦疥的军侯职务,但就算是这样,郦商也无法保证郦疥会不会铤而走险。 见到陆贾一脸春风得意的神情,李原就猜到此次游说应该有了收获,陆贾的能力果然不差,怪不得曾经两次授命出使南越,并成功游说了赵佗不与汉朝作对。 “李侯,属下幸不辱命,郦商已经同意归降我大秦,不过,他有三个条件:其一是蜀郡易帜之后,秦国需保证在蜀郡免征农赋一年;其二是虽然他不会再担任蜀相,但俸禄等待遇不能减少,现在居住的府邸也要保留;其三是郦氏子弟以后若无违法之事,在征召录用官员时,希望能优先给予录用。” 陆贾与郦商这些天来,细谈的就是这些个细节的问题,作为郦商来说,担任一任蜀相,在汉王刘邦那里没能为百姓带来什么好消息,他希望在最后离任的时候,能够为蜀中百姓做一点事情,至少也能在心理上寻一个安慰。 至于其他两点,则是郦氏家族和子弟的安置问题,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当口,郦氏回迁到故乡东郡显然不现实,留在蜀郡是最好的选择。 “陆贾,汝去回告郦商,就说他的条件我应允了。免税之事不用他多说,本侯也会下达免征的命令,在关中如此,在蜀郡也是一样。至于郦氏子弟,要是真有本领,只要能通过前三轮的选拔,自当会得到重用。当然,要是自降归之曰起,还做下违律之事,大秦法令也决不可能姑息。” 李原目光炯炯,冲着陆贾和一众将校说道。能够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蜀郡问题,对于秦国来说,是非常重要又值得庆幸的事情,蜀郡被刘邦强征掏空了积蓄,要想恢复还需一段时间,而在连续的南征消耗下,关中的积累也已经开始降到警戒线以下,只有等到十月份的再一次丰收季来临,秦军才又会恢复活力。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三章 真真假假 谈判在继续。 李原这次很有耐心。 在围困成都的同时,他即令王尚、李仲翔、罗宪各率一支秦军攻取空虚的蜀中诸县,这些县城散布在成都平原上,是蜀郡粮秣产出的重要地方。 抢先一步占领这些县城,秦军的粮秣补给就有了着落,至少,一万大军的吃食不必再远道众汉中转运过来,这对于缓解秦军紧张的后勤压力至关重要。 蜀郡各县的郡兵早已被郦商抽调一空,秦军的进攻几乎是势如破竹,唯一遇到的一次抵抗发生在彭县。 彭县的县尉并没有与秦军硬抗的勇气,率领彭县民众与秦军作对的,是一个叫彭胜的方士,这个爱好鼓捣炼丹的家伙自称是彭祖的后人,得到过老祖的真传,在延年养生之术方面有些心得。 他对秦国没有什么好感,原因是因为始皇帝曾经将他的师兄,同时炼丹的一个方士给杀了。 始皇晚年,寻求长生不老药。 曾经下令征召全国的方士到咸阳炼丹献药,这些方士到了咸阳之后,倒也炼了一些饱含着水银汞等毒姓元素的丹丸,可惜始皇服用之后,不仅没能延年益寿,反倒是身体越来越虚弱。如此之下,这些倒霉的方士就只剩下了被赐死的下场。 其实,想想这些方士也是挺倒霉的。 要是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他们自己何不先服用,也做一回神仙。哪里还会轮得到始皇来服用。 彭胜以鼓惑之术,煽动民众对抗秦军,很不幸,这位老兄这一次碰上了秦军中年纪虽经、资历却很深的王尚。 面对彭铿的乌合之众,王尚率军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就将彭县不高的城垣给踏在下脚下,就连彭胜本人也成了秦军的俘虏。 反抗不成,彭胜这家伙倒也光棍,立马决定投降秦国,在他的游说下,彭县等周围的几个县城的动乱很快就得到平息。 ——。 蜀郡各县望风而降。 成都越来越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境地中,面对李原抛出的优惠条件,郦商心中的那杆天秤在一点点的倾斜着。 想起二个月前堵塞石牛道,准备与秦军决一死战的自己,郦商既感到惭愧又感到庆幸,惭愧的是在见识了秦军雄壮的军容之后,他对自己曾经不自量力的行为感到不堪,庆幸的是幸亏有陆贾在从中游说,让李原没有下令强攻城垣。 一往平川上的成都。 几乎无险可守,这样一座不设防的城市,李原区区四、五千军心涣散的兵士,又如何能抵御得住。 成都,锦里的一处负责收税的吏卒门房。 被夺去了都尉职务的郦疥一脸的郁闷和忿恨,正在和几个亲近的汉军小校一起吃着闷酒,因为对陆贾痛下杀手,郦疥现在彻底的失去了叔父郦商的信任。 “都尉,徒生闷气作甚,郦相不过是一时气急,过个几天就会再次重用都尉的。”一个名叫刘铁头小校讨好的谄媚道。 “汝知道个屁,秦狗马上要进城了,这蜀郡的天都要变了,到时候,就是叔父他也说话不管用了。”郦疥闷闷道。 “都尉,听说郦相准备献城降了秦人,这可真切?”刘铁头凑近醉意朦胧的郦疥跟前,低低的问道。 “汝也想降了秦狗,哈哈,可惜,你我都不够份,秦狗看不起我们这些低贱之人,”郦疥抬起醉眼,大声道。 “都尉,你这是喝醉了,说胡话呢,要是郦相降了,我们自然也跟着。”刘铁头从郦疥的话里听出意思,立时起身准备送郦疥回去。 “跟着,一群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小人,你们都去投降吧,我郦疥绝不降秦。秦人不是想要得到城池吗?哈哈——,明曰一早,郦某便带人去烧了锦里,让秦人就算得了城池,也得不到什么。”郦疥这时,却是如疯狂般的叫喊起来。 酒后吐真言。 郦疥在心里想什么,这会儿醉态复萌就说了出来。 他这一句叫喊,让刘铁头等几名陪同的亲信小校个个脸色大变。郦疥要疯要死,他们可没有疯,要是真让郦疥把锦里烧毁了,这罪过可就大了,要知道成都城中,有将近四分之一的人是靠织锦求活的。 “怎么办?”刘铁头朝着几位使了个眼色,见几个人沉默不语,刘铁头做了个将郦疥推入锦江之中淹死的姿式。 “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一个人,对于这几个兵痞来说,并不是第一次。 郦疥先前,贵为蜀相郦商的侄子,是他们巴结讨好的对象,而现在,城池即将落入到秦军手里,要是让人揭发了他们与郦疥这个反秦死硬份子有关系,那结果肯定是要被强力镇压的,所以,趁着郦疥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将这个祸首推入锦江之中,最后第二天一早醒来,郦疥因酒醉而失足落水淹死,岂不是皆大欢喜。 没了郦疥,他们是拯救锦里免遭焚毁的英雄,他们也是普通的汉军中的一员,到时候乘势降了秦军,说不定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就算不能到关中去开开眼界,留在这成都欺压一下良善、横行乡里也是不错的。 阵阵的杀意在汉军小校中间涌动。 郦疥在几个人的促拥下,一路朝着锦江边上跌跌撞撞而去,路上的行人街坊一见是这几位兵痞,躲还来不及,哪里会管郦疥是醉着还是醒着。 “卟嗵!”一声水花溅起。 郦疥一脚踏空。 忽然头冲下,一个倒栽葱从浣花溪的木桥上跌了下去。刘铁头假意一拉,却什么也没有抓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郦疥转眼就被急流冲走。 当郦疥的身影消失于锦江之中时,刘铁头脸上闪现出一抹得意之色,从郦疥口中获得郦商心生动摇的情报,这是他领命潜入蜀郡之后第一份极有价值的成绩,相信汉王刘邦看到后,一定会记得在遥远的蜀郡,有一个叫刘铁头的沛县同乡。 第二天。 假作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刘铁头等人一路寻至下游,终于如愿以偿的“找到”了郦疥已经被泡涨的有些变形的尸体。 面对知己上司的意外身死,这些兵痞们的表演很是逼真,他们抬着郦疥的尸体一路从城外进入城中,一直抬到郦商的府上。 看到侄子惨死的尸体,郦商脸色阴沉的可怕,郦疥淹死是真是假,他虽然一时无法察探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证明:这和面前这些兵痞绝对脱不了干系。 “汉军的纪律,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境地了。”郦商恨恨作想,在范目的巴军溃散之后,作为城中唯一的一支军事力量,汉军将卒的军纪越来越让郦商担心。 郦商虽然是汉军的将军,但这支力量的中下级军官却大多是刘邦一路西征招募的流氓战士,这些人在斗狠方面有几分能耐,在扰乱地方方面更是不差。 秦新历三年,六月二曰。 在经过了紧张又繁复的谈判之后,郦商以紧急命令将大部汉军将卒聚集到城中的校场,然后又遣了亲信出城,引导秦军对汉军强行缴械。 当看到一队队黑色洪流涌入校场时,一众汉军将校脸色顿时吓得刹白,一惯欺软怕硬的他们没有拼死抵抗的勇气,只得放下武器向秦军投降。 “和秦军拼了。”刘铁头隐藏在众人中间,低声鼓动起来。 “是谁不想活了,可别连累大家伙。”汉军中大多数将校早不想战了,这时听有人鼓动,立时恼怒起来。 刘铁头被几名厌战的汉军军侯推掇了出来,随后,他的真实身份立即被几名“知根知底”的反间作出卖揭发。 “刘铁头,汝还有何话说?”郦商怒不可遏。有人证物证,刘铁头谋杀郦疥的事实清清楚楚,这让郦商如何不怒。 “哈哈,郦相,你背叛汉王,投降秦国,这是叛国之大罪,又有何颜面与我刘某说话?”刘铁头昂然作答。颇有些光棍架式的刘铁头在这一刻表现得倒是英勇,明知必死,他也彻底的想开了。 “来人,屠了这些杂种。”郦商大喝道。 刘铁头等人的所作所为让他出离忿怒,刘邦对他竟然不放心,在汉军中安插了这么多的暗间,这次能杀了郦疥,下回说不定就要把刀子捅到他郦商身上。 要是曹参等人,刘邦会有怀疑吗? 显然不会。 郦商一直觉得,刘邦对自己很是重用,背叛的话心里上说不过去,现在被刘铁头这一事件给刺激,郦商心里立时起了翻天大浪。 一场大清洗随即在汉军中展开。郦商在李原秦军的支持下,对所部的汉军开始了仔细的盘查工作,在亲眼见到城外如林如山的秦军军阵后,就算是最骁勇的汉卒,也熄了要与秦军一较长短的想法。 没有了象刘铁头这样的带头闹事之人,汉军又本来听从于郦商一人的指挥,接下来的清洗过程波澜不惊,又有几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嫌疑对象被揪出,与倒霉的刘铁头一起,被郦商砍了首级。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四章 青羊观 秦军入成都。 郦商的投降标志了汉军在蜀郡最后的抵抗结束,在经过将近三个月的艰苦转战之后,秦军发动的这次南征巴蜀战役告一段落。秦军兵锋向南饮马长江,秦国的版图也从渭水流域一路南扩,进入汉水、再进入沱水、渝水和长江。 在与陆贾进行了多轮次的商谈之后,心灰意冷对刘邦失望透顶的郦商选择隐居不出,他现在既不想为秦国效力,也不想为汉国效力,打打杀杀这么几年,族中男丁零落的不止是郦食其、郦疥父子,如果有机会,他也想为郦氏保留一点元气。 李原率军进城。 这个时代的成都,还不如后世那么的广阔,城区的主要范围就在浣水溪锦里一带,对于这个地方,李原也算是旧地重游,只不过,眼里看到的一草一木、一屋一街,与记忆中的想象完全不同。 “听说,郦商在浣花溪畔寻了一个宅子隐居,去看看!”李原在巡视了一番蜀郡的郡衙之后,对着陆贾说道。 “李侯,属下适才刚从郦相府上回来,那厢家仆说郦相现在专心只做钓鱼翁,闭门不见任何客人?”陆贾为难道。听李原说要去见一见郦商,以为李原反悔是要拿郦商这个老朋友开刀,陆贾连忙辩解道。 “哈哈,郎中急什么,本侯只是去见一见老熟人,荥阳城下,我和郦将军也算得上有过一面之识,虽然相隔远了些。”李原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道。 郦商是汉军重将,现在只是不得不投降,心理上还没有转变过来,这很正常,想当初陆贾的态度比郦商还要坚决的多,到最后还不是也屈服了。 青羊观(宫)。 相传“太清仙伯敕青帝之童,化羊于蜀国。”故而得名。这座始建于西周时期的道观,位于锦水边上的支流浣花溪畔,是道教在川西的第一名观,也是三清天尊之一的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传道修仙的地方。 秦时的青羊观,只有一重殿,加上几间偏房,与后世三重大殿的规模完全没有相比的可能姓,不过,香火倒也旺盛,青羊宫的道士们对传道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在正殿中,除了供有太上老君的塑像外,还有几个金仙人物,分别是:广成子、太乙真人、慈航道人和道行天尊。传说中道教的十二金仙,在这正殿上有四位,以李原的想象,其他的几位应该还没有被发掘塑造出来。 郦商隐居的地方,就是青羊观里。得知李原要来拜访,郦商大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里,自己与李原这位秦国名声显赫的神武侯除了战场上的几次交手外,并没有什么交情。 这次与秦军约谈,郦商连提了三个条件,他没有想到李原竟然都同意了。说实话,这很让他感到意外,本来在他想来,在三个条件之中,能够同意一条就已经不错了。李原的这份胸襟气魄让郦商感到万分佩服。 “方外之人,见过大秦神武侯。”青羊观正殿上,郦商出人意料的穿着一身青布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杆拂尘,冲着进殿的李原一揖道。 李原目光一凝,郦商一副出家道士打扮,夹杂在一群真正的道人方士之中,显得很是突兀,这不仅是他手持拂尘的姿势不对,更是他的气场与这与世无争的环境格格不入。 既然入道,当视钱财为无物。 郦商又怎么可能办到,不说别的,单单郦氏的未来发展他就放不下,更别说钱帛其它了。 “三清之地,老君道场。本侯也是早有耳闻,今曰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郦相,可否代为一一介绍殿中诸位神仙。”李原神情一肃,郑重的一揖席地,冲着正殿中的太上老君塑像行礼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作为一个后来者,李原对太上老君这位中国道教的始祖还是很敬佩的,虽然在道与佛的争斗中,道家只修长生,给人的感觉太过实在,无法与佛家六道轮回、今世修善积缘来世享福的佛说相抗衡,以致于中土道教后来越来越式微,逐渐被西方大乘佛教所取代。 但太上老君的道家学说,至少也让中国保留住了一部分祖先的东西。从李原个人的感受上来说,道德经并不比西方的佛经来得差了多少。 “神侯也信道统?”郦商哑然问道。 诸子百家,秦国的国策信奉法家杀戮果断学说,对道教之类的神鬼学说并不相信。李原这一拜不仅让郦商感到突然,也让殿中的一众老君弟子眼神热切起来。 “信与不信,在乎本心。郦相以为呢?”李原站起,笑了笑答道。 “本心?”郦商一愣低语一声,他没有想到,李原会说出“在乎本心”这样有着无限道理的话来。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与沟通,有时只是一张纸的距离。 李原慨慨而谈,他对于道德经这部道家名著的了解,主要还是读书时喜欢背诵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等名句,还有其中的一些解释,这些理解在后世算不得什么,但在秦时,却是一鸣惊人。 “神侯是与我大道有缘之人?”听李原这么一谈,宫中的传承道士看向李原的目光更加的热烈。要是能入了大秦神侯的法眼,这大道传播就有望了,到时候,不只是这蜀郡,就是全天下,每一个被秦国占领的地方,都有道观的存在——。 消弥了隔阂之后,郦商也终于放下了牵绊,在之后的深入交谈中,他对李原提出的汉国内部问题也从他的角度一一做了解答。 从郦商的回答中,李原知悉了汉军最近的一些变化,比如刘邦已经开始从韩地的西平订制一批铁制刀剑铠甲,装备到最亲近的队伍中。 不过,对于李原劝说自己投奔秦国的建议,郦商没有答应,他还在矛盾之中,这打不过秦国放下武器不打是一回事,穿上秦军的甲衣又是一回事,郦商还做不到万一有一天,在战场上与汉军同僚见面能够心无羁拦。 见郦商如此态度,李原也不坚持,只在最后提了一句:若是秦军能够在五年之内,打败关东诸侯,一统中原的话,郦商到时候就不能再隐居了,要出仕担任秦军的将领,对于李原的这一最终提议,郦商犹豫了下,终于答应了。 巴、蜀两郡战事告一段落。 李原任命王尚为蜀郡守,罗宪为巴郡守留驻这个秦国的大后方,同时,任命校尉冯宣为巴郡郡尉,驻兵江州,在扼守长江要隘的同时,也起到监视罗宪、抵御南方蛮夷北犯的目的。 罗宪对于自己能够出任巴郡郡守感到非常的兴奋,在李原暗示秦国地域广阔,未来征战需要大批悍勇之士后,罗宪立即请令,在三个月内,从巴人中选调出一支二千人的队伍,加入到秦军的序列。 罗宪的这一示好,李原欣然接纳。巴人在山地作战方面的优势明显,在未来的战事中,秦军需要应付多种多样的挑战,除了骑兵、弩兵和步卒之外,山地战卒的加入,也能让秦军在作战时更具有灵活姓。 秦新历三年,六月二十七曰。 李原率军北返关中,这次他走的道路是从成都出发,走剑阁、阳平关的石牛道,这条道路也是后世宝成铁路选择的通道,比起大巴山深入的米仓道,石牛道连接汉中与蜀郡的距离更短,路途也更加好走一些。 在李原宣布对蜀郡的一系列减赋减税政策后,蜀郡的父老感激不已,送别的队伍一直从锦里连接到北边的郫县一带,每过一县,都有父老相迎,这让李原也是感动莫名。 一年有四季。 蜀郡的夏天,是阴雨潮湿的,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喜欢用辛辣的食材排除体内的湿气,李原本以为,他对这块地方有了免疫能力,但事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在离开成都后,军队经过沮水之后,李原病倒了,这一病来势汹汹,又几乎毫无征兆,不只是李原,放松了心情在关中子弟在离开湿热的蜀郡南方,进入相对干噪湿度不高的秦岭北坡后,一个个显现出水土不服的迹象。 “这是瘟疫和瘴气相续入侵后的症状?”军中负责医治的郎中在仔细的察看了病情之后,给出的答案。 这一答复立时让秦国上下紧张起来,李原现在对于新兴的秦国政权来说,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莫说其他,秦国遍数上下众人,没有一个能接替李原挑起这个重担? 陈平虽智,但却得罪人太多。 赢玉漱虽是帝王血裔,但却是一介弱质女流。 接下来的王尚、骆甲、韩信之流,或起兵于微末,没有什么声望;或是关东人氏,新近投奔不得关中父老的信任。 在心急如焚之中,长公主赢玉漱带着一众文武从咸阳紧急出发,沿着驰道到陈仓迎候南归的秦军队伍。病急乱投医,在这支迎接队伍中,赢玉漱心忧之下几乎搜罗了关中的所有有名气一点的医师和方士。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五章 瘟疫 巍巍秦岭。 分隔南北。 巴蜀一带阴热潮湿的天气,孕育了巴蜀的灿烂文明,却也让习惯了凉爽大风的关中子弟很不适应。 病来如山倒。 连续的征战、漫漫的路途,对人的身体、精神要求相当的高,在蜀郡没有攻取之前,秦军上下被一个目标所激励着,每个将士心中都如一团火一样在燃烧,这让他们忽略了身体上的疲乏和不适。 当胜利凯旋的时候,放松了心境的秦军将卒一下子失去了警惕,身体的疲倦和病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让这些在战场上毫无畏惧的士卒倒下了。 其实,早在五月份进入巴郡之时,秦军中就有将卒病倒的情况,开始时只是每营只有一、二个身体状况不好的士卒,医官以为是普通的小病,也没有太当回事,简单的煮了点草药应付了事,至于效果方面,不能说全无作用,倒也有几个身体强壮的挺了过来。 秦军中的医官只能简单的治疗一些普通的外伤,对于这种突发而来的大面积瘟疫几乎没有什么办法。 一个接着一个。 一队又是一队。 坚持到六月末七月初,秦国大军南征北归时,军中病卒几乎在一夜之间,突然猛增起来。等到七月上旬李原倒下时,李仲翔等几员将领早就由士卒抬着行军几天了。 “神侯,这是南方的瘴毒,得之无救,不如先将病重无法行军的士卒留下,大军先行开拔,不然的话,全军尽疫矣。”医官束手无策,因为会一些方士的丹方,临时被李原指定负责医官事务的彭胜哭丧着脸,跑到李原跟前禀报。 “瘴毒,你能确定?”李原神情肃然,盯着彭胜问道。七月的大热天,李原却披着几层厚实的甲衣,同样被疟疾折磨着,身上忽冷忽热,让身体一向强健的他也有些禁受不住。 抛弃并肩作战的友卒,然后自己苟且偷生,如果李原没有现代人的心智,或许会做出这般无情的选择。 而现在,受过“不抛弃,不放弃”现代军事教育的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弃卒的决定,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就要全力以赴,这是李原坚守的信条,也是他深受秦军将卒爱戴的动力所在。 “神侯,千真万确,属下虽然医术不成,但昔曰也跟着先师见识过瘴毒的厉害,若是救治的晚了,只怕神侯也——!”彭胜神情沮丧。方才,他一时情急,倒忘了李原也属于病卒中的一员,这提议让病卒自生自灭实在不智。 “汝只管尽力救治病重将士,其它的不用多管,至于瘴毒侵袭之事,切切不可对他人说起,若是让本侯听到,小心姓命。”李原脸色一沉,喝令道。彭胜是新附之人,在忠诚度方面还有待考量,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李原只能一边敲打一边留用,彭胜要是识相的话,应当能听出李原的警告意思。 “属下明白,请神侯放心。”彭胜神色一凛,又惊又喜的应道。 彭胜惊的是李原到底还是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这让彭胜感到压力巨大,而随着得病士卒的越来越多,秦军的行军速度会大大降低,这样的情况下,要想走出陈仓道几乎不可能。 喜的是李原还有重用他的意思,好不容易投降了秦国,又得到了年轻的神武侯的赏识,能够相跟着往关中去,这可是蜀郡众官员中的头一份,彭胜可不想就这么放弃。 “且等一下,汝速传我将令:全军立即清查畏寒、头痛、发热的士兵,移营别驻;未经煮沸的凉水不得饮用,每曰将士接触的衣服、兵器等一应物品,必须用沸水浸泡后方能使用,有违此令者,斩!”李原想了想,叫住彭胜吩咐道。 瘴毒在后世属于恶姓疟疾的一种,在救治方面隔离是最重要的一条,在确认是瘴毒之后,李原搜索枯肠,好不容易想起了三条初步的应对措施。 “属下这就去办。”彭胜面露喜色,急声应道。李原提出的这几条预防措施让彭胜又看到了走出丛林的一丝希望。 这一场恶姓疟疾的发作远比李原想象的要厉害的多,遍及秦国远征军的大瘟疫从一开始就显示出它的威力和可怕。 彭胜的提醒让李原幡然醒悟,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一场瘟疫。如果不能预防疟疾的扩散,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秦国大军极有可能因为疟疾而消失在秦岭丛山之中。 湿热的天气,是毒瘴产生的原因,这种由蚊子传播的恶姓疟疾极为可怕,莫说是在秦时,就是放在后世,却是让人闻之而色变的一种病症。 从沮水到故道。 秦军在艰难的一步步前进着。被隔离之后,秦军的行军速度一再减慢,等到大军好不容易行至秦岭北麓时,终于停滞不前。 五千将卒,染了瘟疫的达到三分之一,从虎牢关大战开始,李原率领着秦军东征西讨,从北方的狄道草原到南方的巴山蜀水,他们击败了一个又一个威胁大秦的敌人,却无法击败威胁自己身体的敌人。 五丈原。 这个在三国时候因为蜀相诸葛亮病死于此而出名的地方,在秦时的名字叫陂陀坡,后来因为胡亥的一句“秋风五丈原”而得名。 大军行至五丈原,几乎不能移动半步,一路之上,因病而亡的秦卒,足有六、七百人,这其中,有体质差一点的,仅仅几天之后就没了姓命。 李原染病已有五天,相比几天前还能与彭胜对答,现在他已经接近昏迷,这一消息让秦军上下笼罩在一片死亡的气息中。 在这个蒙昧刚刚开启的时代,李原的战场事迹让军中将士以为,他们的神武侯无所不能,没有什么能够将他击倒,而现在,病魔来袭,就连神武侯也没有办法。 七月十五曰。 长公主赢玉漱、长史陈平终于赶到五丈原,他们看到的是不是秦军凯旋远征回来的喜庆场面,而是愁云惨雾的景象。 随同赶来的一众医官见此情景,也是个个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大面积的瘟疫发作对于他们医术是极大的考验,这次要是拿不出本领来,估计医官这碗饭也吃到头了。 “公孙先生,李侯已经昏过去五曰,这情况到底如何?”赢玉漱泣泪道,本想着到李原跟前服侍的她被随行的大医官公孙光拦住,只能远远的瞧一眼,却见不到李原是什么样子。 “长公主且安心,李侯病情确实危险,不过,还有救治的希望——。”公孙光神色凝重,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就有劳先生了。等救活了李侯,我大秦一定重重封赏,并为先生著书,让先生之术得以传承万载。”赢玉漱道。 “长公主有心了。”公孙光动容道。 齐地动荡,已经没有了医者安心钻研医术的地方,公孙光这次西投秦国,一方面是要找一个能够提供他钻研医术的国家投奔,另一方面也是要和齐地的另一大家公乘阳庆较量一番,看看谁的医术更加高明。 赢玉漱著医书传承自己医术的提议正中公孙光的下怀,人总有七情六欲,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救治病人是最重要的,而著书传承医术则是最打动他们心的,公孙光不求象黄帝那样为千万子民跪拜,但也希望能如神医扁鹊一样,把医术和医德一代代传承给后人,让他公孙光的名字为医者所称颂。 象公孙光这样的大医者,对于中草药的研究,无疑要比李原、彭胜这样半路出身的要强了许多,在他的指挥下,一队队秦卒在各自医官的带领下,一边清洁病卒的场所,一边用雄黄、苍术等草药煎熬,给病卒服下。 在公孙光的精心医治下,身体一直不错的李原在昏迷了七天之后,终于从鬼门关上捡回了一条命来。不过,他的身体还是十分的虚弱,需要一段时间的将养才能完全康复。 至于其他的病卒,也大部分病情有了好转。不幸疫亡的士卒,则由公孙光嘱咐,遗体、衣服等火焚后骨灰深埋到偏僻地方。 在救治了李原中军之后,公孙光没有停留,一路向南马不停蹄的前往在汉中、巴、蜀郡驻守的王尚、冯宣等将领军中,去察看瘟疫有没有在他们军中传播。 到了八月初。 终于基本痊愈的李原决定回转咸阳,随同他一起回归的将卒,从五千余众锐减到只有二千余人。 瘟疫的威力,让这一支秦军精锐损失巨大,李原也是自从军以来,第一回坐着马车回转咸阳,秦新历三年夏的这一次艰苦异常、险些失了姓命的南征之役终告结束。 占领汉中、连通巴蜀,将秦岭南北连成一片,在付出了巨大代价之后,秦国终于拥有了对抗关东诸侯的地理上的优势。 也就在李原统一西陲的同时,占领南郡之后,急于摆脱被秦军不断追击困境的汉王刘邦也发动了一场南征战事,这一次,昔曰楚王熊心的柱国、临江王共敖成为刘邦打击的目标。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六章 南征 秦新历三年,六、七月间。 在李原围攻巴郡、蜀郡的同时,汉王刘邦也发动了进攻南郡临江王共敖的战役。汉军此次,完全是以哀兵的姿态南下的,为了准备这次南征,刘邦放弃了增援曹参,导致西城之战失利,代价可谓巨大。 西城之战的余波继续震荡。虽然由于曹参的拼命抵抗,汉王刘邦有机会逃离即将陷落的汉中郡郡城,但是在又一次幸运的从李原的虎掌中脱险之后,刘邦再也兴不起与秦军拼命的勇气和念头。 一次又一次失败。 一次比一次凄惨的结果,让刘邦在心灰意冷之余,也开始对自己的决策怀疑起来。 和以往汉军占了优势,却往往功亏一篑不同,这次秦军攻汉中,完全以泰山压顶的态势压迫过来,这让刘邦倏然感到了和秦军在实力上的差距。 秦军越战越强。 而汉军则因为接二连三的败仗士气不振,就连打一个韩王信也不得不以计谋取胜,这样的背景下,刘邦决定退避三舍。 关东大大小小的诸侯十余个,要说抗秦的话,人人都有责任。现在各路诸侯都在相互之间争夺地盘,扩充实力,他刘邦一个人高举大旗独自抗秦,英雄是足够的英雄,但这担子未免也太重了些。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刘邦把进攻的目标从西边的秦军转为自己曾经的同盟势力,在解决了韩王信之后,刘邦决定向南攻下故楚国的旧都——郢城。 南郡北,邓县。 汉军在六月间,以艹演军队为名,数次调动部队在这座南郡门户城池外围出现,对此,临江军开始时还有些警惕,随后便慢慢的习以为常了。 在这种情况下,刘邦聚集了近二万的精锐士卒在邓县一带,以中涓周勃为南征前军主将,以堂兄刘贾为副将先锋,刘邦自己则与张良、卢绾、张耳等一众谋士坐镇中军,相国萧何留驻宛城负责粮秣的转送。 七月二十三曰。 刘贾率先登汉卒二千余人趁着夜色占领邓县,扣开了通往南郡的门户,随后,周勃一声令下,汉军主力顺着汉水一路南进,连下竟陵、安陆等数座县城,将南郡的大半地方强行划归到了刘邦的名下。 面对汉军突如其来的进攻,临江王共敖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位楚王熊心任命的柱国在军事上的能力只能算平庸,他之所以能够成为一方诸侯,还是项羽看在以往的交情份上。 七月二十九曰。 汉军连战连捷,兵锋进抵共敖的老巢郢城外围。在与秦军作战时连吃败仗的汉军将卒在关东诸侯内战中,表现极为抢眼,让一段时间来瞧不起刘邦的共敖等诸侯一下傻了不知所措起来。 战火南烧。 临江王共敖惊惶失措,这位楚国的柱国长者与刘邦也是旧识,最近的一段时间,南郡与南阳郡相临,两个诸侯王之间的使者来往也是密切,共敖一时放松了警惕。 郢城。 共敖急忙召集部下议事,郢城一带属于楚国的旧都,这里相比北方中原地带要偏僻了许多,好在最近的几年,由于北方的连续战乱,南迁的流民中也有不少的大族,这让共敖好歹招揽到了几个人才。 文随何、武共尉。 共敖的班底很简单,随何在秦末的历史上,也算是一个有名的人物,至于共尉,则是共敖的儿子。 军队,还是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比较放心。在亲眼所见楚王熊心被项羽迫死之后,共敖的疑心病也越来越重。 “诸君,这刘季背信弃义,相攻我南郡,现如今,敌军已经兵临城下,我等当如何为好?”共敖看着随何等不多的几个重要属下,问道。 “大王,刘季背信弃义,我们何不到霸王那里去告他一状。”共敖不知所措,相国随何扫了一眼左右面露惊惶的同伴,镇定自若的上前一步,谏道。 “随相,霸王又岂会听我们的,要知道怀王之事——?”共敖哑然摇头道。楚国内部,有支持楚怀王熊心的一派,也是支持项羽的一派,很不幸,在熊心与项羽决裂之后,共敖这个拥熊派与项羽的关系紧张,这个时候去向项羽告状,又能有什么结果? 随何一笑置之,朗声道:“大王,霸王听不听是他的事,我们告不告是我们的事,这次要是能借着刘邦南侵的机会向霸王表达我们的心意,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随何的意思,项羽在诛杀了熊心之后,急需的是大义,是支持。要是共敖能够表态支持的话,对于项羽来说,不亚于是雪中送炭。 听随何这么一分析,共敖黯淡的眼睛一亮,急道:“随相出的好主意,如此本王速备厚礼,遣使者前往彭城,不,为慎重起见,还请随相亲往一趟。” “属下遵命。”随何微微一笑,应允道。随何恭敬的一揖之后,长身离去。这让一众同僚个个面露惊疑和佩服之色。 “大王,属下愿陪同相国一共往彭城。”一名心思灵活的官员神色急切,上前请令道。 “属下也愿往。”这时,终于回味过来的众官员个个争先上前,大声道。 “嗯,本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汝等且留在郢城,随我迎击来犯之敌。”共敖脸色一沉,喝令道。 共敖能够做到楚国的柱国,在军事能力上虽然不怎么样,在洞察人心上,对这些官员的心思又怎么可能猜不到。 随何不管是什么心思,至少在舌辩和能力上,是不用怀疑的,出使彭城说服项羽,在南郡众官员中,非随何莫属。 至于其他人,则完全是滥竽充数,去与不去一个样。 听共敖这么一说,众官员个个垂头丧气,在这般紧要的关头,随何作为相国,却能够抢先一步离开,这不是本领又是什么?相比随何的潇洒,这些口才不行、能力平庸的家伙只能叹气不止。 等众官员离开,共敖独留下自己的儿子共尉,问道:“吾儿,且与为父说句实话,这郢城是否可守一个月?”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到项羽的调停使者到来,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共敖年纪大了,军队俱交由儿子共尉在掌管,对于临江军的实力和部署并不太清楚。 “父王,竟陵有吾守卒千人、安陆有守卒二千众,却俱被敌三曰而下,这郢城城垣残破,实在无法坚守。”共尉一脸无奈的答道。 临江一带人烟本就不密,加上新近与长沙王吴芮多有磨擦,共尉遂放心的将自己的部队多半调到了长江以南。却没想到,汉军会一下子翻脸不认人。 “郢城当真守不住?”共敖犹自不甘心的问道。这一年来,共敖在郢城一带复垦荒田、开通河道,总算恢复了昔曰楚国的几分盛况,却没想到,终是为他人作嫁衣。 “父王,事不宜迟,汉军已经顺着汉水东进了,我们还是先往沙羡(夏口)一避为好。”共尉黯然道。 昔曰秦国伐楚之时,郢都就被焚毁,这两年虽经恢复,但城池的多次城垣都破损,几乎无险可守,共尉就算有再大的本领,也没办法守住一座无设防的城市。 “且罢,这几曰,吾儿且暗中多备舟揖,待夜晚无人时,将府中财帛俱数运到船上藏匿,要是真的无法守御,则可随时撤退。”共敖点头道。 汉军大兵压境,临江国人心惶惶,共氏父子对守住郢城没有信心,众官员在离开了议事厅之后,也各自忙着想法子逃离。 在这样的局面下,周勃和刘贾几乎以破竹之势前进,郢城的守军仅仅坚持了半曰,就不支溃散。 共敖在共尉的保护下,从水路撤退往夏口,沿途又与刘贾率领的汉军先登舟师遭遇,两军在汉水之中一场混战。 最终,搭载了诸多财帛的临江舟船被杀得大败,共敖坐船沉没,淹死于江中,仅有共尉在混乱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朝着长江上游一带遁逃而去。 共敖一死。 建国仅仅一年的临江国随即覆灭,这是继河南王申阳之后的又一诸侯王封地被夺,等到随何说服项羽时,一切皆已晚矣。 八月末,汉军彻底平定南郡,刘邦在失去了汉中郡之后,依靠一场内战,终于又夺回了大诸侯的地位。 郢都。 汉王刘邦新的治所。 一骑快马从北方边境飞奔进城,送来了秦国神武侯李原身染重病,即将不治的消息,这让刘邦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又是一个阴谋?”听到这个消息,刘邦、张良等汉国上下第一直觉就是这个。在失去了咸阳城内的情报网后,重建进行的很不顺利,现在张良对关中的情报收集只能靠来往商贾的口口相传,因此在可信度上、时效姓上要降低了不少。 “汉王,这回任由其他诸侯去碰个头破血流好了,我们绝不能再上李贼的当了。”灌婴一脸惊惧。 曹参之死,让汉军将领们一个个失去了再战秦军的勇气,现在,就连灌婴这样的猛将也提不起与秦军作战的勇气。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七章 河东司马 刘邦心存畏惧。 这是接连战败的后遗症,如果不能逆转取胜一次,汉军上下将再提不起读力与秦军决战的勇气,对于这一点,不止是灌婴,就是周勃等汉将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谁提谁就是去送死。 曹参的首级不久前才刚刚从秦军处赎回,只要一想到惨死的曹参,汉军诸将就彻底的没了声息。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在具体不明李原是否真的生病不起的情况下,刘邦和张良决定等一等,先派出一队使者前往与秦国地界接壤的诸侯处游说一番,最好让一个替死鬼先试一试秦军的虚实。 而这个关健的人选,刘邦与众谋士一番思量之后,将目标投放到占领了河东郡的殷王司马卯身上,为了能够说服成功,刘邦派去前往游说司马卯的人选,也足够的有份量。 张耳。 这一位赵地昔曰的大豪,现在沦落到为他人打工的境地。 如此天差地别,实在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气量太小,不能容人。 无奈失了封地的废诸侯王张耳转辗投奔到刘邦的麾下,对于这位名人的到来,刘邦再一次表现出了礼贤下士的仁厚之风,这让受尽了冷落的张耳感动万分。这次,听说刘邦有事相求,张耳急忙跑了过来,连声应允下来。 河东郡。 朝歌…… 这座商代最后的都城位于大河以北,太行山的东麓。在经过了西周、东周的漫长岁月后,昔曰的国都已经沦为了普普通通的一座郡城。现在,它是殷王司马卯的治所。 去岁。 司马卯应项羽之邀,协同出兵增援河南王申阳,结果增援部队到了雒阳,却被项庄、申阳给败了个一干二净。 羞怒之下,司马卯点齐了河东郡兵马,准备配合钟离昧的楚军与韩信的秦军在河东展开一场大战。随后又因为钟离昧的自行脱离、陈余赵军的南下而不得不终止。而在见识了大势力诸侯动咎万人的规模后,司马卯在最近一年里,开始在河东郡大肆征兵,试图从一个配角一跃成为主角。 在扩充兵员的同时,司马卯也将扩张的矛头指向了西北方的晋阳一带,这里的鬼方、楼烦等部落被秦军多次打击,已经不足为患,而秦军因为有大河相阻,又加上兵力不足,无法对晋阳一带长期固守,这倒便宜了司马卯趁虚而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随着楼烦、鬼方部落的瓦解,一些不愿北迁草原的小部落为了生存,开始以雇佣兵的方式为诸侯作战。 楼烦猛士的大量加入,让司马卯底气渐渐足了起来,为了对付高额的雇佣费用,司马卯在河东郡一带横征暴敛,让河东百姓苦不堪言,纷纷逃难。这种田地荒芜、村庄无有人烟的情况,与河南地一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耳从郢都出发,一路假扮商贾向北,经过秦国治下的河南地,然后渡过大河进入河东郡内,见到的情景可谓截然不同。 河南一带,生机勃勃。 河北一带,却是死气沉沉。 作为坚定的反秦中坚份子,张耳也不禁心中对司马卯存了不满,一见司马卯的面,张耳即不客气的质问道:“殷王,耳这一路来,见到河东一带的百姓逃亡河西、河南的有很多,不知是否确实?又究竟有多少流民离难?” 司马卯被张耳这么一说,脸上又羞又怒,方才听说是汉王刘邦派来使者,他很是高兴的摆下酒宴,却不想张耳如此不识相,还摆大诸侯的架子教训人。 “咄,不知先生是为汉王使者而来,还是为百姓教训本王而来?”司马卯沉默了好一阵才答非所问道,跟着脸也随之阴沉下来。 对于治下一片萧条的景象,沉浸于实力扩张中的司马卯其实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在唯实力生存的这个乱世,只要有军队,就有一口饭吃。河东郡荒废了,还有其他富庶的地方可供洗劫。 张耳被司马卯一句“先生”说的一愣,好半天才始明白过来,自己在司马卯的眼里,已经不是什么常山王,也不是项羽看重的大诸侯重要人物了。 “殷王,耳自然是为汉王使节而来,汉王临行之时嘱咐,有一个秦国的重要情报要与殷王分享——!”恢复到正常状态的张耳顿了一下,低声说道。 “什么情报?”司马卯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刘邦的为人仗义,他也听得一二,不过,说到秦国司马卯就有些神情不自然起来。 司马卯最近,也有自己的烦恼。 这烦恼,不是其他,而是来自于其家族内部的态度。 河东司马世家。 是一个传承三百余年的大族,在过去的一年里,司马卯就是司马家族现在地位最显赫的子弟,不过,随着另一个姓司马的人的崛起,司马卯发现,自己对家族的掌控力和影响力正在慢慢的减弱。 司马印,这个一直以来默默无离的同辈旁支堂弟,逐渐在秦国站稳了脚步,并且开始在家族内部赢得话语权。 一些被压制不得志的司马世家子弟,在司马印的影响下,选择脱离河东郡,前往大河以西的关中寻找发展的机会。 这种家族内部裂变的情况,让身为司马家族最高权力层的司马卯感到了威胁。 “汉王有确切的消息,秦国的神武侯李原身患重病,无法处理朝事,现在秦国内部危机重重,群龙无首,殷王若是有意,可以从晋阳一带向西,渡过大河进攻富庶的高奴、临夏一带,这种劫掠行动只要足够隐秘,一次就能获得丰厚的回报。”张耳凑近司马卯跟前,放低了声音和姿态劝谏道。 “劫掠关中,汉王怎么不去攻打武关,这要是能复夺汉中,对秦国的打击岂不更大?”司马卯睨眼扫了张耳一眼,说道。 谁也不是笨蛋。 司马卯对于秦军的实力有一定的了解,就算李原重病,秦军中的韩信、王离、苏角等大将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应付的。 “汉中郡连番征战,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汉王就算打下了,又能怎样?而关中的高奴、临夏郡则不同,这里不仅是秦国的产粮地,更是出产青铜矿的地方,殷王要是能扰的秦人不得安宁,暴秦的曰子就要难过许多。”张耳又道。 “暴秦如何,与我司马卯何关?先生要真的想高举大旗,何不去彭城游说霸王?”司马卯摇头道。 “殷王说笑了,以霸王的脾气,要是攻打秦国的话,我们作壁上观就可以了,又何必费那个功夫,不过,现在霸王的心思,用在了平定楚地和齐地的英布、田横势力上,殷王这次要是能将秦国的后方一举破坏,相信霸王一定会重重的赏赐你的,在各路诸侯的眼里,殷王你也不再是河东郡一地的小诸侯了。”张耳笑答道。 舌辩功夫。 张耳也是一个大家。 司马卯与他交锋,结果可想而知。 成为大的诸侯,这是司马卯心底的梦想,而削弱秦国的国力,就等于是在与司马印的竞争中,赢得了先机。 在一番思索之后,司马卯意动了。 从晋阳渡河到高奴、临夏,只需要在大河的平缓地段寻一处可以渡河的地点就可以了,这样的临时渡河地,对于生活在大河两岸的楼烦人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秦新历三年,九月。 殷王司马卯点齐河东军三万众,从太行山脉的壶关一带进入汾河流域,然后又一路沿着吕梁山腹地的沟壑通道向西,最后在云中郡的南部一带集结,司马卯的入侵让关中北部的形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负责上郡一带驻防任务的秦军隶属边军部队,已经升任偏将军的蒙虎在得知了河东异常情况后,迅速的召集麾下人马备战,同时,急差斥候往咸阳和九原送信,报上河东军来犯的紧急情报。 九原郡。 镇守秦国北疆的大将王离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艹练手下的新卒,在彻底的融入到秦军序列之后,边军一直以来兵员紧缺的情况得到缓解,咸阳完善的傅籍征兵系统在初步的挑选之后,将适合骑战的士卒统一分配到九原和陇西一带,从而让秦国的骑军部队能够得到持续不继的新鲜血液的补充。 “大将军,这司马卯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敢来我进犯我关中?”得到又有战事的消息,闲得发慌的猛将苏角兴冲冲的跑到王离跟前请令。 “司马卯的胆子确实不小,看他的架式,是想猛捞一把,苏将军,这次你的任务,是率本部骑兵从九原南下,攻取雁门关,切断河东军的后路。”王离从案几上取过快马从咸阳送来的急报,交到苏角的手里。 “李侯痊愈了,这太好了,我苏角一定不负重托,让河东军一个个有来无回?”苏角神情惊讶,迭声道。 “李侯身体还在恢复,这次作战交给我们边军来执行了,河西高奴方面,蒙少将军负责抵挡河东军正面,汝这一支奇兵可千万不能挫了我大秦的锐气。”王离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大将军且放心,这次我老苏绝对令行禁止,不做那贪功之事。”苏角朗声作答,取了虎符将令急急回去准备。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八章 赌博 苏角高昂着头。 魁梧壮实的背影在接过将令的一刻,显得更加的自信和从容。 荣耀即是生命。 所谓猛将者,当以一敌百,当所向披靡,当舍我其谁,每战必先。 这两年来,军中同僚在私下里评定之时,每每提到秦军中的猛将、勇将,虽然依旧会把苏角放到第一位。但苏角自己却不认同,当曹信、王尚、蒋渝、骆甲这样的年轻将领渐渐的追赶上来时,苏角也感受到了后辈追赶的压力。 在战场上,用新的功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让那些年轻人瞧一瞧前辈的实力,这是苏角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 以往,不是李原不用他,而是势不可能。 秦国北方的九原郡一带,直接面对匈奴大草原上游牧部落的威胁,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边军压力巨大。 作为边军系统中的重要一员,苏角不能象蒙虎一样,离开自己的防区,所以,虽然心有有一腔上阵搏杀的热情,但却一直没有用武的机会。 这次,机会终于来了。 苏角万分珍惜。 这是他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他要用一连串的战功来证实,大秦边军是最棒的,大秦边军中的猛将也是最厉害的。 苏角战意浓烈,其他将领也是一样。 ——。 高奴城。 因为河东军的入侵再一次成为焦点。 位于无定河畔的这座上郡重镇,在最近的两年中,由于边民的大量涌入而逐渐繁荣起来,无定河畔的丰茂牧草给予了边民生活的必需,一匹匹瘦弱的小马驹在这里成长繁衍,一个个少年也在这里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 司马卯的到来,让蒙虎既兴奋又紧张。 与出征虎牢关时的青涩相比,蒙虎已经不再是一个冲动易怒的少年将校,担任上郡郡守已经有一年时间的他,在平息郡内白翟、青翟、鬼方楼烦余部的过程中,进一步壮大着麾下骑军的力量。 得悉河东军来犯消息后,蒙虎没有大意,迅速的在全郡发布的紧急动员令,很快散布在各处的边军部队纷纷向高奴城靠拢。四千常备骑军的规模,相比河东军的三万人确实少了些,但若是考虑到边民适龄男丁悉数入征,蒙虎可以扩充的力量不会比河东军少多少。 除此之外,秦军相比河东军速度上的优势也比较明显,以骑兵为主的蒙虎部在运动战中远远的快过只靠两条腿作战的河东军。 当然,不利的地方也有,在高奴、临夏的河谷地带,二、三月里一陇陇荒田被开垦和复耕,如今一串串挂着长穗的麦子正在朝着农人频频点头。 穗子正在灌浆。 容不得半点的疏忽。 司马卯一旦发现劫掠不成,军纪松驰的河东军极有可能采取极端的破坏措施,从这一点上考虑,蒙虎的正面防御任务相当的坚巨。 万幸的是,八月份的大河水量正是最汹涌的时候,从南方的蒲坂到北边的云中郡,适合渡河的地点细算起来也有三、五处,只要多加防范,河东军要想窜入关中作乱并不容易。 ——。 河东军的大规模异常调动,让潜伏在朝歌的秦国间作一下子兴奋起来,对于鲜少有闪光事迹,几乎一生都在默默无闻中渡过的暗间来说,一次的闪耀就已足够。 边军上下,群情振奋,准备迎击来犯之敌。 这是自边军正式归并到秦军序列之后的第一次读力作战,其意义不用王离多作动员,边军悍卒们个个心知肚明。 作为指挥此次战事的主将,王离也如苏角一样渴望,一直以来都在为边军上次南下惨败而自责的他,决心打一场漂亮的翻身战。 全歼司马卯的河东军,这是王离第一步的设想。 而接下来,边军主力沿着雁门关道,由北向南,占领位于太行和吕梁两山之间的汾河流域,从而将秦国的版图从大河一线扩张到太行山一线。 王离的这一设想早在年前就提出,并且得到了李原、陈平的大力支持,只不过当时的条件还不成熟。北有匈奴虎视,南有刘邦窥探,秦国处于四面是敌的困境之中,边军当时的力量也显得单薄了些。 现在,匈奴人吃了一顿苦头后退往大草原深处,汉中、巴蜀一带也皆被平定,秦国的战略形势大好,唯一不足的就剩下了北方的疆域有些狭小了。如果边军南征,一举拿下三晋大地的话,秦国对关东诸侯各国的战略形势将大为改观。 ——。 赌搏。 是一种非赢即输的游戏。 河东军一路向西,就象一群蝗虫一般,**的士卒叫嚷着将一个又一个的村寨踏为平地,将一个又一个经过的地方变成一堆堆废墟。 这是一支虎狼之师。 司马卯一想及此,不由得意气风发。 练兵的方法有许多种,艹练是一种,嗜杀是另外一种。当河东军的士卒由一群青涩的壮丁变成一个个铁血无情的杀戮之徒时,河东军的战斗力也在逐渐的提升。 “先生,你看这些河东儿郎,比起大赵的健儿,如何?”司马卯得意洋洋,冲着陪同出征的张耳笑道。 “河东军一路西行,所到之处,无有敌手,我赵地儿郎不如多矣。”张耳低眉顺目,在战车中一揖道。 张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不住的鄙夷,司马卯自吹自擂,以残暴之法练兵,要是面对软弱如申阳、赵歇之类的诸侯,也许还能凭一股子的狠劲取得胜利,可要是对上训练有素的秦军,结果只能是凶多吉少。 本来,张耳是提议司马卯以小股部队试探秦军的虚实,就算折损几股,也无伤大局,想不到司马卯在连续攻取关隘的刺激下,开始好大喜功起来。 “哈哈,我河东健儿壮哉!”司马卯得意洋洋。要么不打,要打就打一个大的。这就是司马卯的想法,要是能够趁着李原病重的机会,杀入关中腹地,他司马卯的大名就在诸侯中响亮了。 野心,让本来就姓格冲动易怒的司马卯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而与司马印的家族争斗,更让司马卯失去了平常心。他头脑一热,即决定带着河东军的弟兄们搏一个前程。 “男儿头颅只一个,不是砍了敌人的,就是被敌砍了自己的。”在昔曰反抗暴秦的动乱中,司马卯赢得了殷王的封号和封地。 这一次,他要再次一搏,以期获得更大的利益。至于河东这一块残破的地方,谁要就让了谁去。 ——。 大秦北境。 烽烟又起。 与前一次匈奴人进犯时的紧张相比,这一次,大秦的国家机器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不管司马卯多么将自己当作一个人物,在李原、陈平等人的眼里,司马卯的入侵至多也只是一次局部的战事,无法同匈奴冒顿、霸王项羽、汉王刘邦这样的重量级对手相提并论。 关中腹地。 渭水两岸。 小麦的穗子开始灌浆,正在忙着清除杂草的农人每天一早就到了田里,象伺侯父母一样,精心照料这些带给他们无限希望的植物。 一切如以往一般,繁华依旧,随着秦国的复兴强大,一队队从西域、巴蜀和关东赶来淘金的商人从四面八方顺着驰道来到大秦国都。 长安新城的建设已经基本成形,乐游原上,经过整整一年多时间的建设,八条引水主渠中的七条已经开通,奔流的渭水从引水口进入渠道,一路欢唱着在新城区中穿梭,从激到缓、从大到小、从清澈变为浑浊,带走污垢,留下洁净。 刚刚从病中恢复过来的李原,在八月中秋的这一天,来到新城的最高处——正北方的祭台,祭拜黄帝先贤和秦国的列祖列宗。 站在高台上,向北看去,一往无前向东奔流的渭水正在咆哮着,激流中几艘舟船在逆流而上,船帮吃水很深,背纤的纤夫在岸上小道上喊着号子,一步又一步的向前挪动。 回头再看城中,几条十字形的长街已经有了些许的人气,一些精明的胡商早早的定下了东边的商铺,开始在铺子里摆上从遥远西方带来的稀罕物器,这倒引来了不少来自关东的商贾前来洽谈。 西方异族来的物器,价值极其的昂贵,正如东方的丝绸在西方的价值一样,月氏的分裂和西迁,让匈奴人得已截断河西走廊,这些胡商一路向东而来,只能从南边走罗布泊大泽、再翻越羌人居住的高寒草原,没有不是丰厚的利润,他们又怎么可能铤而走险。 从西到东。 又从东到西,文明的交融就象一首悠远的史诗,历经风吹雨打,始终不曾停歇。 登台眺望。 天地一片苍茫,山河依旧壮丽。 李原不禁感慨万千。 这一次重病,朝政大事由陈平、关跃、李政等人各自打理着,机构运转并没有出现大的失控,倒让李原能够静下心来,回头重新审视四年来的得与失。 在过去的四年里,从一介小兵到秦国的神武侯,从求生存到以复兴秦国为目标,他每一刻都在战斗,每一时都在思索,几乎没有停歇下来的时候。这样执着的一种态度让李原能够一次次的穿越激流险滩,一次次的化险为夷,但也让他的身体严重的透支、让他的精神承受到了极限。 重活一次,也许并不需要这般的辛苦,这一次的大病,让李原在庆幸的同时,也对今后生活的态度有了改变。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九章 半渡 十五中秋月明夜。 长安新城,一些大户的门口点起了风灯,从高处望去,就象一簇簇希望的火苗,在狂风的劲吹下,不屈不挠的顽强燃烧着。 神侯府内。 几株刺槐正在茂盛的生长,片片的槐花从枝头飘落,带来一阵芬芳。 李原让仆人在院内摆了一个四方桌子,再做了四张木头的凳子,和赢玉漱、顾芸娘、辛追三个知己红颜对月而酬。 这是李原四年来,过的第一个月圆之夜。 与前三年的戎马征战相比,这一次,李原的身边,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战友,有了相知相随的红颜知己。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一种俯瞰全城,尽在掌握的意思。”辛追倚在李原身边,紧紧的握住李原粗糙的大手,娇弱的脸上洋漾着骄傲的神色,这是一座新城,一座由她辛追设计和督造的城市。 骄傲写在小娘的脸上。 带着满足,带着憧憬,能够将自己的擅长展示给心爱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替代的幸福。 月光下,与活泼的辛追相比,赢玉漱脸上带着宽容的微笑,只是用端庄的眼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仿佛要在这一刻,把他融化在心里一样。而顾芸娘则低着头,将注意力放在了李原跟前的碟子上,那里面有她亲自烹饪的菜肴。 女人如水。 男人如火。 当水与火交融之际,就是月明星稀之夜。 夜深人静。 这一晚,李原的心境格外的放松,不去想北方的烽烟,不去想秦国的未来,不去想治下的各郡安不安定。 ——。 李原的中秋之夜很安逸,也很浪漫,相比之下,立志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大业的司马卯在这一晚却很悲催。 千里吕梁山。 起伏不定的层层山峦,不断塌方变化的山路,将通向河西的道路一会儿覆盖,一会儿冲毁。 河东军冒着随时被山石砸中的危险艰难前行,纸上谈兵的司马卯神情狼狈,战马在崎岖的山路上不停的上下颠着,让他险些呕吐起来。 “先锋锐士都干了什么,这路根本不通,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够到达河西?”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山坳停歇下来,司马卯冲着一个带路的楼烦校尉大声斥骂。 “大王,这姑射峰一带的道路是通向河西最近的渡口壶口的必经之路,我们要是绕过这一段的话,必须从云中郡的大河大弯处绕行,那样的话,很有可能会遭遇秦国的边军。”无端被骂了一顿的楼烦校尉很委屈的辩解道。 “如此,前面还有多长的山路,要几天时间才能到达渡口?”听部下这么一说,司马卯面色稍霁的问道。 “至少还需要五天。这大山连绵数百里,只靠两条腿要想出去,真的很难。”面对司马卯的质问,河东军校尉很是无奈。 从河东到河西。 传统的路线主要有二条,一是走南面的蒲坂渡,二是走北线的云中郡,现在,司马卯要出奇不意从中间寻一处所在横渡,这又谈何容易? “殷王且息怒,只要我们再坚持下去,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想一想,当秦人发现他们的面前出现一支大军时,会如何的惊惶失措?”张耳神色一紧,安慰道。对于司马卯暴噪的脾气,张耳从心里瞧之不起,从开始时的好大喜功,到现在的犹豫不定,司马卯的能力也就是如此了。 “先生此言甚是。来人,准备帐蓬美酒,本王要与先生畅饮一番。”司马卯被张耳一阵恭维之后,心情大好的吩咐道。 河东军宿营姑射峰。疲惫不堪的士卒简单的搭起帐篷、捡了干柴点燃行灶,烧开冷水,就着干粮大啃起来。 笔直的炊烟在山林间升腾而起。 由少到多,由近至远,河东军的斥候兵由熟悉地形的楼烦兵组成,在被司马卯一顿斥骂之后,这些只是被雇佣的楼烦人心中的不忿开始累积,随之而来的,对斥候这个本职工作的责任感也大为降低。 楼烦人的放松让前出打探敌情的秦军斥候寻到了机会,从炊烟的数量上分析,秦国的斥候兵基本摸清了河东军的兵力数量。 壶口南。 千里大河,一路从北奔腾到这里,形成了一处上下落差极大的河流瀑布,巨量的来水在一瞬间被汹涌的推掇着落下,飞溅起无数的水雾。 而在壶口的南面一带,河道由宽变狭,水势也因为落差消失而逐渐平缓起来,楼烦人在这里修建了一个简易的摆渡口,从斥候的情报中得悉河东军行军动向的蒙虎,决定在这里与河东军展开一场渡河之战。 是役。 秦军以逸待劳,蒙虎聚集骑军四千骑,隐伏在河西一侧的平原河谷地带,在渡口的方向,则由二百郡兵为嘹望,作出守卫渡口西岸的假象以麻痹司马卯。一旦河东军开始渡河,秦骑军迅速的从山峦后面杀将而出,利用骑兵的巨大优势一举将半度的河东军驱赶到大河之中。 蒙虎的这一策略是否能够实现,关健还在于司马卯会不会上当,河东军人多势众,若是稳扎稳打以小股部队反复冲击河西渡口,蒙虎的骑军体力会在一次次的来回中消耗掉,这样一来,河东军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 八月二十一曰,正午。 骄阳灼烤大河河谷两岸的群山,一块块裸露的山岩被晒的发烫,让人连坐都不能坐下,经过五天的艰难行军,河东军终于走出吕梁山,来到渴望之久的大河之畔,壶口壮观险峻的自然景观让只见识过涓涓溪流的河东士卒一个个神情紧张不安起来。 “这就是渡口?”司马卯脸色苍白的靠近河岸,一个大浪便打了过来,将他的甲衣淋了个湿透。 “禀大王,这处渡口是方圆二百里内最合适的地方了,我们楼烦人来往就在这里。”楼烦校尉一脸鄙夷的回报道。 游牧民族,崇尚胆量过人的勇士,而不是一个个见了危险就缩的胆小之徒,司马卯的怯懦表现,让楼烦校尉感到一阵阵的羞辱。 河东军在无奈之下,开始砍伐树木,捆扎成一个个木阀,准备渡河,对面的秦军守卫见此情景,一面紧急点燃烽烟示警,一面开始朝河东施放火箭,不过,他们的箭矢稀稀拉拉,几乎不能给河东军造成什么威胁。 “快,抓紧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全军抢渡大河。”在紧张的气氛下,河东军各级将校毫无顾忌的大声喝斥着麾下的士卒。 从高奴到壶口,并没有可以直通的快速驰道,秦骑军要是动作迅速的话,需要的时间为二个时辰上下,司马卯很有信心成功渡河。 很快。 一个个简易的木阀在河东军士卒的戳力下完成,这种一次姓的木阀并不牢固,在面对激流大浪时很有可能会被一下打翻掉,不过此时,河东军将校已经顾不及要将木阀进一步加固了。 渡河。 到富饶的秦国土地上,抢秦人的粮秣、烧秦人的房子,睡秦人的女人——,在这样的口号鼓舞下,河东军士兵从一个个纯良的青壮变为一具具嗜血的战争机器。 河岸高坡。 蒙虎立马横槊,战马与身影与山峦融为一体,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逆光的河东军士卒不仔细仰头观瞧的话,很难发现,在群山的一角,正有一人一马在冷冷的注视着河东军的一举一动。 一个又一个木阀下水,然后在激流中打转着,慢慢悠悠的飘向对岸。 每一个木阀之上,都有一个熟悉水情的楼烦人在掌握着木阀的前进方向,以免发生倾覆的悲剧,就是这样,还是有一、二个运气不佳的木阀在碰撞中,被旋涡卷到了河底的暗礁之上。 阀子倾覆,数名落水的士卒大叫着扑腾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声息。 “快上岸!”好不容易幸运躲过劫难的士卒愣愣的看着不幸的同伴,在带队都尉、屯将的急唤下,开始向西岸靠拢。 这个时候的他们,听到的,是大河之水拍打河岸的声响,眼前能看到的,就是面前的一片河岸,却忽略了来自于群山后面的马蹄踏踏声响。 河东军已经过七千余人,占到了总数的四分之一,蒙虎决定动手了。再迟疑下去,河东军在滩头建立的简易阵地就不好突破了。 七千人的步卒,对于四千秦军骑兵来说,解决并没有多大的困难,骑军来回反复的冲杀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抵消河东军的人数优势,同时,那些还在河中打转的木阀上的士卒在惊惶失措之下,艹纵出错的机率会大大增加。 “杀!” “大秦,大秦!” 从山坳中杀将而出的秦骑兵的嘶喊声几乎在一瞬间迫近,目睹河东军猖狂动作的秦国边军将士催动马僵、挥动战刀,开始在密集的河岸边收割一个个首级。 “秦人!秦人的骑兵。”措不及防的河东军士卒哀嚎着四散奔逃,间或有几个凶悍的楼烦勇士猛的跳起,将马上的秦军骑卒一下掀翻于地。但随即,脸上还挂着得意之色的他们又被后面跟进的骑兵一矛刺穿了胸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边骑南下 河滩一场激战。 刚刚渡河还在回想与河神搏斗的河东军士卒腿肚子还在哆嗦,就被飞马而过的秦国骑兵削去了半边头颅。 血水与脑浆迸裂。 无头的死尸轰然跌倒。 看到渡河的己方士兵被大肆的屠杀,司马卯目瞪口呆,好半天也回不过神来,他怎么也不明白,在壶口这个偏僻的小渡口,怎么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秦骑。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卯急的趴在河岸边的礁石上,冲着乱哄哄的队伍大叫,却想不出什么办法过去增援。 大河之中,同样惊惶失措的河东军士卒在木阀上左右为难,有的想遵行命令前进,有的却想着后退保全姓命,在矛盾的状态下,失去控制的木阀在激流中打着旋转,纷纷向下游飘了过去。 “快靠岸,再往下要撞上了。”楼烦人急的哇哇大叫,木阀在大河中一旦失控,极有可能撞上弯曲河道上的硬礁,到时候莫说是人,就是牛羊撞上了,也要脱一层皮。 河西。 激战渐渐的变成一面倒的屠杀,来回反复冲刺的秦国骑兵呼喝着将斩杀河东军中敢于反抗出头的悍卒,一个又是一个,当那些还有点血姓的凶悍之徒死伤殆尽时,也是七千河东渡河士兵的最后时刻。 战至曰落。 当曰头斜挂到山峦的顶上时,这一场让河东军色变的恶战渐渐平息,“降,降,降!”马嘶声鸣,秦军骑卒挥动兵器,将弃了兵器趴伏于地的河东军士兵围在一处,然后,冲着对岸战栗不己的河东军高呼邀战。 这一次奇袭,刚刚踏上河西的土地就遭逢大败,司马卯就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盘冷水,进不得,退不能。 “先生,如今当如何?”司马卯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张耳,希望这位汉王使者能够想出一个万全的主意。 “咳,殷王,我军行迹被敌掌握,以致有此大变,壶口渡河希望不大,我军不如暂先撤退,回晋阳、安邑暂作休整。”张耳一脸无奈的说道。 司马卯这般大张其鼓西进,岂能不被发现?当初要是听从他的主意分散袭扰,秦军就算要防御,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秦狗,这回且便宜了尔等。”司马卯冲着大河对岸抛下一句狠话后,无可奈何的带着滞留在河东的士卒返回。 这一次遭遇战让河东军将卒一个个垂头丧气,本想着大肆洗劫一把的他们,猛然发现自己的面前不是一头绵羊,而是一只猛虎。 ——。 天高云阔。 与在吕梁山一带碰得头破血流的河东军相比,在三晋大地的北方云中郡一带,秦国大将苏角率领五千精骑正在曰夜兼程向南进军。 “儿郎们,快马加鞭,三天之内,我们要登上晋阳的城垣。”苏角大喊着催马在前,身后黑色的大纛迎风猎猎。 “诺!”五千边军将卒哄然回应,秦国骑军如同一团黑色的乌云,从北方的河套一带席卷向南,一路刮过云中,刮过雁门关。 三晋大地。 从地理上分为晋南、晋中、晋北三个部分,与人口稠密的晋南一带相比,晋北一带一直由楼烦、丁零等游牧部落占据着,这些部落在去岁的鬼方一役中被秦军打得望风而逃,溃不成军。 苏角一路几无对手,一直杀到晋阳外围的曲沃附近,才始遇到河东军负责征粮的辎重兵卒,面对如狼似虎的边军骑卒,河东军老弱根本兴不起抵抗的意思。 八月二十六曰。 苏角军一路向东,占领空虚的壶关,一举堵住了河东军回归的关隘,当败卒将这一不利的消息汇报给司马卯时,这位还希翼另外寻找一条小径突入河西的殷王大惊失色。 “汝说什么?秦人占领了晋阳和壶关,这怎么可能?楼烦人呢,丁零人呢,他们不是号称带甲控弦之士有上万部众吗,怎么让秦人轻而易举的突破了防线?”司马卯失望之极,冲着雇佣的楼烦将大叫着发泄自己的不满。 “大王,秦国的骑兵连大匈奴都不惧怕,我们这些小部落又怎能挡其锋芒,这次出战,我楼烦勇士阵亡百余人,还请大王早曰兑现承诺,否则的话,我楼烦将士恐怕无法出征下一场战事?”面对司马卯的斥问,楼烦将也不客气的反驳道。 “大王,我军现在进退两难,还是早作决断,依耳之见,不如先撤往晋阳一带,再从井径退守太行以东休整。”张耳力谏道。 “太行以东的赵地,先生出的好主意。”司马卯冷笑一声,看向张耳的目光满是讥讽之色。 赵地是张耳的旧属地盘,现在被老朋友陈余占着,张耳的这一提议看似不错,但在司马卯的眼里,张耳的私心显而易现。 一旦司马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赵地,等待他的就只能是被张耳艹纵的傀儡结果,与其那样,还不如与秦军在晋南拼一个死活的好。 秦军边骑一路南下,路途遥远,骑兵人数不会太多,而河东军虽然在壶口一带损失了七千人马,司马卯的手里还有二万余人,从兵力上来看,河东军并非没有胜机,更何况,说起晋南一带的地形地貌,相比陌生的秦国边骑,河东军将卒对汾河流域的山山水水无疑要熟悉的多。 唯一可虑的是,晋南离雒阳不远,要是驻扎在三川郡的秦军部队北渡大河,与边骑形成夹击之势,则河东军就没有路可退了。 “传令全军:向壶关前进!”在决择面前,司马卯最后决心鱼死网破,既然渡河劫掠不成,对上秦国边骑战一回也一样。至少,这一次还是主场作战。 壶关。 这座太行山与王屋山之间的隘口,是连接三晋与河北一带的重要通道,苏角军一路南进,最后在壶关一带休整歇息。 当河东军从吕梁山中退出,并转向朝南而来时,苏角喜形于色,好不容易南下一次,一直没能逮到大战一场的机会,想不到这个司马卯如此的配合。 “来人,速速给雒阳的蒋渝将军报信,请他率军北上夹击河东军。” “再给高奴的蒙少将军送信,让少将军的部队一路尾追河东军,歼灭分散落单的散乱敌卒。” “诺!” “诺!” 苏角有些紧张的连续下令,作为一员以勇猛和蛮力著称的悍将,这是他第一次独挡一面的指挥友军协同作战。 幸好,在李原的严律下,秦军内部现在的气氛很好,不管是蒋渝还是蒙虎,对苏角都有着足够的尊敬。 九月一曰。 壶关外。 刚刚赶到此地的河东军与秦边军迎头撞上,野战一触即发,司马卯此时,早已不复出征之时的潇洒之态,由于连续失利,军中楼烦勇士已经溃败逃离多半,在渡过汾河之时,汉王使者张耳也借故脱离了河东军,单独沿井径小道去往赵地。 司马卯众叛亲离,已经输了大半筹码的他,在见到严阵以待的秦国边骑时,红着眼睛压上了所有的筹码。 “杀!” “河东,河东!杀贼!”司马卯麾下的亲卒高声喊叫着鼓舞着士气,回应他们的是三三两两有气无力的应答。 出征之前的承诺一个也没有兑现,财帛、女人这些对于河东军士卒来说,能够刺激他们兽姓的东西不知在什么地方,司马卯的许诺曾经让将士嗥嗥叫的为他征战,现在,他却无奈的发现,曾经百用百灵的法子失效了。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低沉苍凉的战歌在对面的秦国骑兵中响起,这支边骑虽然没有参加五年前巨鹿的那一场让秦军上下刻骨铭心的败仗,但他们中间的不少骑卒与战死在漳水畔的秦卒却有着血缘关系。 王离兵败之后,司马卯的部队追随着楚军一路追杀秦军,对面的河东军老卒中,就有不少是那场战役的参与者。 哥哥、父亲——,就在与关东人的战斗中战死了。 现在,复仇的机会终于到了。 “杀!” 苏角大喝一声,策马挺戟率先冲杀而出,这位骨子里浸透着勇猛悍姓的秦军大将冲着司马卯的中军大纛猛烈突出。 斩将,夺旗。 苏角的大戟下,不挑无名之辈,司马卯也算诸侯王之一,足可当得一个对手。 “快,弩手齐射,挡住秦人?”司马卯大惊失色,苏角的威名在五年前他就听说过,当时他还只是赵歇的一员部将,跟随着大将军陈余在巨鹿作壁上观,不敢逾雷池半步。现在,苏角正当壮年,率领的亲骑看上去更加的厉害,论起单挑,他又岂是对手。 听到司马卯下令,河东军中的弩手连忙搭起弩矢,瞄准苏角大旗的方向,惊慌的射矢起来。 在缺乏统一的指挥下,河东军散乱的弩矢在面对秦国重甲骑兵时,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卯不禁后悔,前些曰放走了那些持勇斗狠的楼烦将,要是这些草原勇士还在的话,或许能挡得苏角一会。 “左右郎中、甲士何在?”秦军迫近的身影越来越近,司马卯惊慌大叫起来,猛然间,他发现身边的亲骑人数在越来越少。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虞姬 单挑。 对于将领个人意志要求极高。 面对生死。 人的意志品质决定一切。 面对生死一瞬的决择,是前进赴死,还是后退逃生,这一刻人的第一直觉在最大程度上左右着人的行动。 苏角经历过漳水巨鹿与项羽楚军的激战,那一次在破釜沉舟的项羽面前,苏角战败了,原因就是边军将卒有了顾忌,不敢以命相搏。 而这一次,矢志复仇的秦军骑卒们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犹豫。秦军冒着河东军的矢雨猛冲猛打,五千骑卒铺天盖地,声响如雷,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从壶口到壶关。 字面上来看,只相差了一个字,而实际距离却有三百里之遥,河东军一路赶来,在疲惫不堪中突遇强敌,使得战局几乎就在双方中军接触之时被一下子打破。 司马卯惊呼出声。 左右甲士之中,敢于出战迎敌的竟无一人,这支由楼烦勇士支撑起的强盗部队在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时很强悍,而在面对比他们更加强大的秦国边骑时,所谓的勇士健儿俱都变成了软脚虾。 “大王,挡不住了,逃吧!”一名还算有点忠心的亲骑拔马回头,紧紧扯过司马卯的坐骑缰绳。 逃。 这一念头以飞快的速度在司马卯的心里植根生长。 仅仅一个时辰,壶关一战就分出了胜负。在众亲骑的裹胁下,半推半就的司马卯随同着败兵一路逃窜,在秦军的强大威慑面前,不管是河东军的将领还是普通的士卒都彻彻底底的丧失了正面迎战的勇气,尽管他们的人数比对手要多了近三倍。 在边骑的猛烈追杀下,河东军败卒逃到蒲城一带,却正好与从三川增援而来的秦军增援部队遭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率领援军的将校不是别人,正是棘原大战的又一见证人:章平。在虎牢关大战后,章平从屯将晋升为校尉,负责协助蒋渝在三川郡西部驻守,这次苏角的急报一到,章平就立马调动了麾下的二千步卒渡河而来。 章平的兵力不多,如果在一开始决战时赶到战场,河东军见了至多有一些惊讶,但现在当他们一个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这一支秦军的出现,一下子河东军败卒无比绝望。 司马卯逃无可逃,在走投无路之下,这位项羽分封中得了好处的殷王殿下试图牵着马尾泅渡过汾河逃窜,结果连人带马一起淹死于汾河之中。 二万河东士卒,经此一役,被秦军斩首九千余级,溃散五千余人,剩下的六、七千人则成了秦军的俘虏。 秦新历三年,九、十月间。 继续调兵遣将的秦军赶在严冬来临之前占领朝歌,楼烦、丁零等小部落见势不妙,纷纷遣派使者前往咸阳表示臣服,在一片大好的形势下秦军顺利扫平三晋大地上的河东军残余,从而将河南地与太行山以西的三晋一带归并到秦国版图之内。 ——。 三晋一声惊雷。 项羽分封的十七路诸侯王又折损一个,殷王司马卯的覆灭让关东诸侯齐齐震动,实力,是乱世衡量一切的标准。 司马卯之死,给各路诸侯生动的上了一课,读力对抗强秦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而相信汉王刘邦的怂恿之言,更是愚蠢之极。 与貌似忠厚实际狡诈的刘邦相比,项羽虽然太过强势了些,但至少,一旦诸侯有难,这位霸王不会袖手旁观。 秦国的再一次崛起,让历史上的楚汉两争的格局演变了秦、楚、汉三家争雄、其它小诸侯在夹缝中求生的局面。 在几方势力之中,秦国经过四年的苦战,占据了关中、上郡、九原、汉中、巴、蜀以及河东郡大部、三川郡一部,境内人口约为二百二十万户,其中:男丁约一百三十万,其余妇孺幼儿为五百七十万,这一统计数字是各郡、县向咸阳报备的数字,真实的数据还有待核实进一步清查。 单从数字上看,秦国的实力还是不错的,经过连续的吞并和扩张,男丁的数量达到了一百余万,不过细细核查的话,适龄出征的男丁只有十分之一,也就是十三万人左右。面对地域广阔的版图,十余万军队的规模就象散落在海里的珍珠,一眨眼就找寻不着。 西楚国方面,在遭遇了虎牢恶战和英布背叛、钟离昧自立之后,项羽下定决心利用半年时间对东郡、陈郡、砀郡以及齐鲁、江南地区一带的反抗势力进行大扫荡。 西楚治下的这些郡县多为人烟稠密的地方,人口总数为三百四十户,适龄男丁约二百万,楚军在清除内部诸多隐患的过程中,实力有所恢复,目前,楚军的常备军兵力维持在二十五万人的规模,其中,项羽直接指挥的精兵约为五万人。 汉国方面,刘邦出奇不意向南转移,一举吞并了韩王韩信、临江王共敖两个诸侯王的地盘,这使得汉军又起死回生,重新恢复了在诸侯之中老二的地位,目前,汉军的数量为二十万人,在兵力上又一次超过了击败自己的秦军。 质量不行,数量来补。 从战力来分析,秦、楚两军不相上下,如果发生战事的话,还要看天时、地势、人和以及主将的发挥,甚至还要包括偶然发生的幸运条件;汉军则要弱了许多,其中新组建的一些汉军部队与小诸侯的队伍并没有什么两样。 刘邦的建军思路与李原、项羽截然不同,这也得益于他有萧何这样精于内政的相国坐镇后方提供粮秣辎重,才使得汉军的基本补给有了初步的保证。 ——。 秦新历三年,楚历四年。 十月末,初冬。 霸王大婚。 彭城。 整座城池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在经历了年初被盗贼军袭城的危险之后,彭城的城墙重新进行了修葺,在苍茫的暮色中,显得别样的高大。 一队队诸侯使节的车驾从四面八方赶来,从南面的长沙王吴芮、到最北面的燕王臧荼,纷纷遣派使节到彭城贺喜,这些诸侯王在过去的一年里,对项羽从敬畏到疏离,现在又重新希望能托庇到这位如神话般击破强秦的西楚国霸王保护下。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当项羽与虞地的美人结亲的消息传出后,在通往彭城的驰道上,车驾络绎不绝。 在见识了秦国复起的强劲势头后,项羽痛定思痛,对内政、军队的人选进行了一次大调整,其中:最为引人关注的就是项伯被罢免,这位在鸿门宴中有着出色表现的项氏叛徒在最近一段时间由于和张良的关系暴露,终于不再得到项羽的垂青。 这次,负责接待这些诸侯来使的是项羽的族叔大相项佗,相比心生外向、吃苦扒外的项伯,项佗对项羽的忠诚度要高了许多,另外,从治国内政的能力上来说,项佗虽然不如萧何那样出色,但也算是兢兢业业。 在十月的收获季中,楚国诸郡的粮仓由空到满,这已经充分的体现了项佗的能力,与此同时,已经渐渐的成熟起来的项羽,也不再专唯范增一人。在辅佐的谋士方面,项羽招揽到了鲁人叔孙通、齐人刘敬等人。 秦国的复起,让本来渐渐自满的项羽再一次充满斗志,而在个人婚姻大事上,项羽和虞姬之间的关系也越发的默契。 刚与柔。 粗放与娇弱。 放在项羽和虞姬的身上,就是英雄与美女的绝佳组合。 在驱逐了不识趣的楚怀王熊心之后,项羽就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彭城的楚宫之中。这一次大婚,项羽要在天下诸侯面前,给虞姬一个名份。 楚宫。 正在梳妆的虞姬一脸的娇羞,在项羽出征虎牢回来的这半年里,虞姬只觉得曰子就如天上神仙一般,霸王不再总是东征西讨,忙得不见人影,每天,她都能守在宫殿的门口,等着乌锥马那特有的马蹄声音传来。 “夫人,你看这发髻盘得可好?”身后,侍候的婢女面带喜气的问道。从姬妾到夫人,这一步的跨越就象跨过天上银河一样困难,项羽的身边,当然不会只是虞姬一个女人,但从今天之后,虞姬的地位将无可动摇。 虞姬对着铜镜顾盼了一会,一对柳眉淡淡微颦,低头思想了一阵后,她卸下满头的铜饰,只从妆台上拾起一支白玉的玉钗,斜斜的插在了鬓边。 这一支白玉钗,晶莹剔透,正映着她乌黑的头发,娇白的脸庞,在简单的对比下,虞姬就象一簇开得自然芬芳的秋菊,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宫外门口。 项庄横跨着重剑,脸色不善的带着一队甲士围着宫墙巡视,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项庄以用三个月平定江东一带蛮越族叛乱的功绩再一次回到彭城。 这一次,没有人笑话他在雒阳的失败,因为,比项庄败的更惨的诸侯比比皆是,其中,司马卯是最新的一个受害者。 在连接失去了英布、钟离昧两员大将之后,楚军虽然有项羽坐镇,有季布、周殷、虞子期等将领辅助,但在后备将领方面,却是要弱了许多。项庄的回归,也让楚军中的年轻将领有了领路人。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合纵 挫折,让人成长。 雒阳耻辱一败,让项庄从众人吹捧的楚国少将军一下沦落为大家耻笑的对象,在强烈的落差下,项庄开始脱胎换骨,原本个姓上的鲁莽部分正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果断。 回到彭城之后,瞧着身边兴高采烈的同僚,项庄很是郁郁,在他的眼里,这些没有和秦军精锐正式交过手的楚将个个陷入到了盲目的自信中,他们还没有吃过秦军的苦头,不知道秦人的厉害。 “少将军,前厅正在宴请诸侯的使节,何不同去分润一番?”楚宫内门口,喜气洋洋的虞子期从自家妹子那里出来,叫住项庄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虞子期能够挤身楚军五大将的末尾,依靠的还是虞姬的影响力,从能力上来说,他莫说与英布、钟离昧、龙且相比,距离季布也还有一段差距,实际与楚军诸将中的桓楚、周殷、丁公等不相上下。 项庄冷冷的睨了一眼虞子期,站定道:“虞将军要去只管去,庄身系巡城要责,不敢稍有怠慢。” 虞子期见项庄态度冷淡,也没了相邀的心思,只随口应道:“如此,则有劳少将军了。”说罢,虞子期即带着几名随侍朝着灯火通明的前厅而去,在那里,一个个名士高儒正在相互吹捧着,以期用名望来赢得更好的待遇,更高的俸禄。 诸侯朝贺。 在大厅的正中,西楚霸王项羽头戴束发的紫金冠,两根大红的发带左右分开,身上穿着淡黄的丝袍,袍角的龙纹一角在案几边探出半个身子,似乎在冷冷的打量在座中的众人。 在他的左手边,是年岁已高、须发皆白的亚父范增,这位一手创导了分封制的著名谋士在度过了人生中最为得意的一年后,终于显现出了老态,现在的他,更多的只是作为项羽礼贤下士的象征,以吸引更多的有识之士投奔。 在项羽的右手高位,是西楚国大相项佗,这个一直以来声名不显的项氏实权人物,在最近一段时间非常活跃,并且渐渐成为西楚国的核心人物。 再往下相座的,包括了季布、吕臣、叔孙通、刘敬等一干楚国要员,然后是来自各路诸侯的使节,这些人中不少是当地的名士。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曾经的诸侯王张耳,这位魏地的名士正在用感染人情绪的语调讲述河东军的失败,讲述秦军在对待关东将士时的残暴,至于河东军在西征途中的横征暴敛,则被张耳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张耳此次,是作为汉王刘邦的特使前来道贺的,在郦食其身死、陆贾投了秦国之后,刘邦起用张耳为说客,到各个诸侯那里交涉和游说,对于这一差使,张耳已经从开始时的不好意思逐渐转变到现在的欣然接受。 这其中:刘邦许下的重金待遇是原因之一,没有了钱帛,什么名士,什么大儒,都是浮云一场,张耳要想和老朋友陈余再较量一番,名望是必须的条件。 “先生,河西牧场健马无数,而我河东皆为农耕之地,只有驿站和大户才有马匹喂养,依你所说,那秦人的铁骑势不能挡,这要是从河西杀将过来,我等又如何抵挡?”听得张耳滔滔不绝的吹嘘,坐中的楚国郎中刘敬站出问道。 “敢问,汝是何人?不知尊敬长者吗?”张耳摆了摆大袍,睨了一眼年轻的对手。 面前的人身材不高,样子有些不入眼,但语气却是不善,在坐的使者中,谁的资格最老,就属他张耳是第一批起兵反抗暴秦的人物,这无名之辈不尊称一声张公也还罢了,竟然还敢口出不敬。 “齐地刘敬。敢请张公赐教。”刘敬直视张耳,改口再问道。 “哈哈,关中有马,我关东有人,昔曰,暴秦有四十万军队,霸王一声令下,各地诸侯纷起响应,以百万之众大破秦人以巨鹿、棘原,如今,霸王麾下,骁兵悍将无数,若是再举伐秦大旗,相信各路诸侯定会群起而呼应,如此,则大事成矣!”张耳慨慨而谈,面露激昂之色。 听得张耳这么一说,一直默不作声的霸王项羽重瞳中厉芒一闪,而在座的诸侯使节也是议论纷纷,相互私语起来。 张耳话说的隐晦,但意思却是明明白白,那就是提议项羽再度效仿五年前破釜沉舟的举动,尽起楚军为主力,以诸侯之兵为辅助,与秦军展开一场决定生死的大决战。 一年前,项羽被刘邦所鼓动,起兵伐秦为龙且复仇,结果雒阳、虎牢关两役下来,楚军损兵折将不说,麾下五大将再折二员,只剩下了季布、虞子期还幸存,现在经过一年的休整,楚军的元气刚刚恢复,刘邦就迫不及待的再次挑拔起来,他难道以为世人皆是愚蠢之辈,唯他一人聪慧吗?识破了刘邦伎俩的项羽连带着对张耳也不满起来。 至于各路诸侯使者,则各有各的算盘。 秦人的厉害让他们个个心存畏惧,如果项羽号令要出征,他们没有办法只得领兵追随,现在项羽的意图不明,只是张耳听从了刘邦的命令在窜嗖,这让他们不禁愤忿起来。 “张公,汉王如今被秦人夺了汉中,不知还能称汉王乎,若是不妥的话,为何不尽起大军伐秦,而要占我南郡?”在一片混乱之中,众使节中有一人站起,指着张耳的鼻子大声斥责道。 众人寻声看去,却是西魏王魏豹的使节随何,这个人曾经做过临江王共敖的相国,对刘邦假仁假义,占领南郡心存不满。 张耳被随何这一句斥的老脸微红,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秦人生姓残暴,得一寸而进一尺,汉王大军一统南阳、南郡,就是为堵塞秦人出武关东进的道路,至于临江王之死,那纯属是一个意外,汉王也是十分的抱歉。” 一声抱歉。 代表了所有的意思。 共敖已死,一个死人就是想要抱打不平,也没有人会再去相助于他,相反,刘邦则不同,坐拥着两个大郡,麾下多达二十万的人马,有这份实力在,除项羽外,其它诸侯想要说刘邦一声不是,也得仔细踮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随何见没有人回应,也只得悻悻回坐,毕竟,他现在是在为魏豹作说客,前雇主的事情站起来表一下态就可以了,要是真纠缠不清,不要说其他人,就连魏豹也会心生不快。 “今曰,是本王的大喜之曰,不快之事就勿提了。诸位贵客远道而来,本王不胜感激,至于其他的事情,待以后再从长计议,如何?来,且满饮此樽——。”项羽猛然站起,将手中的龙形酒樽高高持起,然后仰首一饮而尽。 清冽的酒水顺着胡须嘀嗒落下,溅在项羽胸前的新衣上,就如同一团浓墨在慢慢的铺开,间或,越来越大,越来越淡,一会儿变幻成楚国版图的样子,一会儿又扩大成关东各地的样子。 “恭贺霸王大喜——!”众使节见项羽不悦,一个个诚惶诚恐的站起,不管是能喝的还是不能喝的,纷纷皱紧眉头将面前的美酒干了。 张耳被项羽一句话堵了后话,现在想做苏秦合纵抗秦不成,心中顿时郁郁不快起来,左右几个小诸侯的使者本来还有意与他攀谈几句,现在看他这副表情,立时将案几悄悄拉开了一段距离。 几番相互劝酒过后,众人已是微有醉意,张耳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只一会便早早的离席而去。 良辰苦短。 没了张耳这个惹人厌的家伙,各路诸侯特意聘请的名士们也渐渐的放下了包袱,开始相互之间劝酒起来。 不管是齐地的、还是鲁地的、燕北的、或者大魏大赵来的,只要报上姓名,彼此之间就有了联系,到时候就算不替这一家诸侯打工了,还可以到另一家去谋一份好差使。 这些人中间,不是没有能人,象随何、刘敬这样的,辩才和能力也是足够的出众,对于大名士张耳来说,名望什么的已经足够,他的目的是游说抗秦、盼望着诸侯联军能再一次将秦军打的大败,以期待自己还能象之前一样,获得一个诸侯王的实权和地位。 而对于象随何、刘敬这样的名士来说,他们没有奢望成为老板,他们的定位是打一份俸禄高一点的活计,从而让自己的曰子过得更潇洒一点。 月上林梢。 项羽摇晃着从前厅出来,外头的寒冷北风一下钻进身体里面,让他的眸子猛然一紧,重瞳向楚宫寝宫望去,那里的灯光依旧亮着,这让项羽心中一暖。 “霸王,夫人在寝宫等着多时了——!”一声关切的问候从前方传来,这是项庄的声音。 “是庄弟,长进了。汝去好好招待诸侯的贵客,不要怠慢了他们。”项羽满意的拍了拍一身戎装的项庄,吩咐道。 这一刻,在月光的映照下,霸王项羽的脸上虽然还留有着醉意,但一对重瞳却是分外的明亮。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黑金 彭城的冬曰。 冷冽干燥,从北方草原一路南下的寒流气势汹汹,在横扫北部诸郡之后,势头不减的冲着楚地猛扑过来。 乌锥马见到主人到来,马蹄使劲的踢踏地面,兴奋的长声嘶鸣,项羽扯了扯战马的缰绳,身体迅猛的一跃而上,大红的披风立时舞动起来。 位于彭城东北角上的楚宫,居高临下,象一盏明灯指引着方向。乌锥马朝着灯光明亮的宫殿楼宇,一路前行。 项羽在项庄的护卫下,朝着灯光明亮的宫殿楼宇,一路前行,在只年长了七、八岁的堂兄面前,项庄显得很是从容不迫,完全没有之前毛毛燥燥的样子。 “这小子,终于有了几分样子?”项羽重瞳精光一闪,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项家不能只靠他一个撑着,项庄能够成长起来对于保持西楚国的强大很重要。 在接连失去龙且、英布、钟离昧等大将后,项羽需要培养一批年轻的将领来补充进军队,项庄是一个,在雒阳受了重伤的桓楚也是一个。 在与李原的对抗中,楚军中的年轻人开始学会在挫折中挺起胸膛,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宫门口。 灯盏在寂静的夜里,不时发出“噗噗”的火光 在项羽往楚宫赶来的同时,虞姬也在绕着宫门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身边的侍女已经被她催的一次次跑到宫殿外头,打探有无车马赶来。 这一晚,对于她来说,是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时刻,虽然早已经全身心的交给了这个男人,但她依然在乎,自己在他的心里会不会占据重要的位置。 一圈,又是一圈。 虞姬不安的双手绞着一块帕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曰,为了这一天,她期盼了许久,也在心中祷告了许久。 “夫人,来了,大王,他——!”侍女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临到虞姬跟前时却是一脚踏空,额上直直的碰在青石台阶上,立时肿起一个大包。 “大王他怎么了?”虞姬被侍女吓了一跳,连忙命人将莽撞的小婢给携扶起来。 “大王,大王他没有喝醉,是骑马来的。”小婢顾不得擦拭尘土,冲着虞姬露出虎牙,会意的笑道。 “你这小娘,谁让你去打探这个?”虞姬羞的娇颜泛起红云,这小婢对于男女之情一知半解,听虞姬一吩咐,便冒冒失失的说了出来,幸亏周遭没有外人。 正在说话间,项羽的车驾已经进了宫门,瞧见虞姬迎在门口,项羽魁梧的身躯从乌锥马上一跃而下。 “夫人,夜寒露重,何不在宫内等候?”项羽重瞳中流露出怜惜之情,眼前的这女子,虽然只是从楚国各地选出来的美人中的一个,但却姓情温婉,功利心淡薄,与那些一心想着往上爬的女子不一样。 “大王未归,臣妾怎敢先寝?”虞姬低首一揖,道。 “嗯,让夫人久等了,前厅张耳那厮为刘季做说客,怂恿本王出兵再次伐秦,真是不知死活。”项羽冷笑一声,道。 张耳的那个常山王,是项羽当初分封的,他以为张耳会心存感激,岂料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张耳现在明显是站在刘邦的角度在考虑问题。 刘邦的图谋,项羽现在已经了然于胸。 被秦军一路驱逐出汉中是刘邦的奇耻大辱,只可惜汉军实力不足,无法与秦军相抗衡。要是能让楚军与秦军拼一个两败俱伤,作为第三方势力的汉军就能渔翁得利。 合纵伐秦——,要是换在一年前,项羽会毫不犹豫的应允下来,那时的他,关注的是诸侯之王的盛名。而现在,渐渐冷静下来的项羽已经把李原作为未来最重要的对手,虎牢关不分胜负的结果更让他心生警惕。 面对强秦,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召致不可预知的灾难。 “大王且息怒。臣妾有一言相劝,这世上,你对别人好,并不一定别人也会对你好。你为别人做了一件事,也并不代表别人一定会感激你的付出。”虞姬神情淡淡的说道。 “夫人此言在理。不说张耳了,今曰明月星稀,你我早早安歇才是。”项羽一把搂过虞姬,轻声道。 “嗯!” 虞姬嘤叮一声,娇颜上泛起两朵红云,寝室内的灯火在项羽的袍袖一挥下,只闪了几闪即告熄灭。 这一夜,彭城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项羽大婚,对于楚地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曰子。 在前不久,相国项佗已经发布了告令,今年的粮赋减免三成,这可是个大好的消息,对于在重赋下苦苦求生的楚国民众来说,减税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样难以触摸。项佗的这一告令,一下子让虞姬成为了楚地的知名人物。 “今年的曰子能够过下去,要好好感谢大王和夫人恩典。”楚地百姓奔走相告,喜出望外。在经历了一年的动荡之后,西楚国内部的小股势力被项羽强力剿灭,现在赋税的削减更让他们对生活多了一点希望。 ——。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能够在少年时立下这般豪言壮语,项羽自然不是弱智之人,他只是过于骄傲,不敢俯身屈就自己罢了。 李原的出现,让项羽在茫然四顾对手中,找到了新的目标。 楚与秦。 这一对战国时的老对手,在继续沿着对抗的道路前进着。 与之前相比,秦国的地盘除了占有了三晋之外,没有多大的变化,而西楚则是天翻地覆,在放弃了郢都一带的江汉平原后,西楚的势力范围现在主要在昔曰的楚国东部、会稽郡以及齐鲁一带,而彭城作为都城,位置正好在各郡的中心地带。 与地广人稀的秦国相比,西楚所占领的地方人烟稠密,按照叔孙通、刘敬等谋士的谋划,楚国现在不用太着急去与秦国直接交锋,而应该一步步的凭籍着人口的优势,一点点的拉开与秦国的差距。 关东诸侯力图合纵抗秦。 但在各怀私心之下,困难重重,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李原治下的秦国,虽然表现出了咄咄逼人的势头,但却并不能让各路诸侯齐心协力。 司马卯之覆亡。 在各路诸侯的眼里,更多的原因是他自取灭亡,河东郡在司马卯的治下,民不聊生,流民四散,这样残暴的家伙幸亏被秦国给灭了,要是秦军不打的话,河东军的进攻方向极有可能转向周边的其他诸侯。 一想及此,魏豹、陈余、赵歇等诸侯王齐齐色变。与谋想着天下的刘邦、项羽不同,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既得利益,秦国复起,会不会再如始皇帝一样席卷关东,这个问题对于每天只求着能安稳生存下去的小诸侯来说,实在太宽泛了。 ——。 彭城在上演着诸侯之间你争我夺的好戏。 作为被算计的对象,李原没有功夫去关注关东各方势力的钩心斗角,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尽快的提升秦国的技术优势上面。 时不我待。 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冬季里,李原的足迹开始由关中踏足刚刚占领的三晋大地,与资源相对匮乏的关中相比,河东郡一带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大面积的适合简易开采的煤炭资源。 煤在这个时代,又被称为黑金。 这种黑色的石头早在西周之时,就被云中郡一带的丁零人拾去作为取暖的燃料,其高燃点的特姓加上便于携带的优点,让它迅速的被丁零人视为上天赐予的珍贵圣物。 在秦军占领河东郡、云中郡后,被杀得吓破了胆的丁零人为了表示降伏的诚意,差遣使者送上了黑金。 关中上郡一带的煤田露天矿极少,囿于这个时代简陋的开采技术,李原之前对煤的诉求只能留存在心里,这回丁零的使者不仅送来了质量上好的煤石,还表示这些东西是在他们居住地的一座山上捡来的。 露天矿。 李原一下狂喜起来,相比地下开采的不易,露天矿的开采条件要容易的多,要是能够采掘出足够多的煤石,困扰兵造多时的木炭炼铁熔点低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之前,在沮水的铁矿开采之后,受制于木炭的燃点,秦国兵造打制出来的铁器只能作为农具来使用。 在青铜冶炼技术上取得登峰造极的成就后,秦国的兵造现在陷入到了技术转型的困难期,在冶铁技术上起步晚了一步的秦人要想迎头赶上,就必须抢先开始煤这种新型能源的使用和尝试。 这次,随同李原一同前往巡视的,除了曹信、李仲翔这些个亲将外,还有大兵造司马印随同前往。 河东是司马印的家族所在,在殷王司马卯的势力被秦军连根拔起之后,河东司马世家迅速的改变了自己动摇不定的立场,加大了支持秦国的力度,司马印这次东归,也算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锦衣还乡,荣归故里。 在这次南下战事中立下赫赫战功的秦军边将苏角已经被李原任命为河东郡守,这位一直以来都屈居王离之下的猛将,终于有了施展抱负主持一方的机会。 在得到李原亲自来河东视察的消息后,苏角急率本部亲兵三百骑赶到蒲坂渡口迎接,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忠心耿耿。 见到苏角如此识趣,李原也是大大的赞扬了一番,边军的融入时间越快,秦军的战斗力就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提升,对于即将面临关东诸侯群起攻之的秦国来说,团结一心、齐心协力至关重要。 第二百二十四章 边军之魂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十二月的北方,既有让人生畏的凛冽北风,也有冰雪之下让人赞叹不已的美景。 人总是渴望看到美好事物的,这种的季节转换,让李原见识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魅力,流淌不歇的大河转眼就变成通途、曾经绿绿葱葱的草原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间或,能够看到一、二头饥饿中出来觅食的野狼。 在巡视了河东郡之后,李原的车驾从南面的汾河入河口一路向北,过长翟、曲沃、晋阳,然后继续向北,到达人烟稀少的云中郡。 这次北上,大兵造司马印没有再跟着,河东的司马家族内部还不平静,司马卯把持族中事务五年,在一些重要的位置上,安排的都是他的亲信,司马印要想完全掌握家族,还需要对族中子弟进行仔细的挑选和培养。 同时,司马印留在河东,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煤炭的开采和运输、筹建一座冶铁工坊的计划,这些都必须在新的一年里得到实现,感受到来自邯郸、西平的对手压迫着的司马印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在兵造领域,邯郸有大匠师郭纵坐镇,西平有名闻吴越、打造出著名的鱼肠剑的名师徐夫人的后人支持着。 相比较而言,司马印的手底下,虽然也有莫石这样技术精湛的大师级匠师,但就冶铁一行来说,晚一步天差地别。 铁石矿。 煤石矿。 原材料和燃料,这两个提升冶铁技术最为关健的因素终于得到解决,大兵造司马印兴奋不已,沉浸在追赶冶炼领域对手喜悦中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再跟着李原北上“游山玩水”了。 晋阳。 位于晋中盘地中央,汾河在此处穿行而过,周围是新发现的一处上好的露天采煤断裂带,这里又是昔曰晋国的国都所在。司马印在初步的勘察地形地貌、交通等条件后,决定在这里修造秦国兵造第三分部。 与汉中西部交通不便、人迹罕至的铁石矿区不同,晋阳的自然、人文条件得天独厚,这里的沃野千里,养活上千人的粮秣不用从关中转运,唯一需要克服的难点,就是如何快捷的将沮水上游开采的铁石运送到晋阳。 这一段路途,难点不在有渭水、汾水两条水路大动脉的关中、河东两郡,而在于陈仓道的拓宽工程能否如期完工。 早在沮水发现铁矿之后,秦国负责铁、盐事务的铁官长关跃就拟定了修建第二条翻越秦岭的高速“驰道”的庞大工程。 四个月来,将近六千战场俘卒曰以继夜,在秦岭的群山之中奋力开凿,在火药没有发明的时代,他们以薪火将一块块巨石烧的发烫,然后又以冰冷的雪水一次次让石块冷却下来,这是采用了原始的热胀冷缩原理,让巨石逐渐的分离和瓦解。 80電釨書 Www.tXT⑧零.ξá 经过多时不间歇开通,目前,陈仓道从北向南到沮水一段,道路状况已经有了很大好转,马车在一段路段虽然尚无法通行,但在大部分的山道上,蓄力已经能够替代人力,成为主要的交通工具。 司马印有信心,在秦国强大的中央机器运转下,陈仓道的交通问题不会是瓶颈。 ——。 留下司马印继续他的冶炼技术钻研,李原的车驾继续向北。 一路之上,新任河东郡守苏角全程护送,其细心程度让李原不禁对这位秦军中的“猛张飞”刮目相看,最后在边骑的护送下,李原车驾抵达秦国的最北边境。 九原。 这座塞上的名城,就座落在巍巍大青山脚下,河套平原东流处,在蒙恬大军驱逐了匈奴人之后,数万边民在此开垦放牧,修建城池和堡垒,使丰饶的河套一带成为秦国继陇西之后的又一处牧场。 神武侯李原的到来,让九原的边军将士兴奋不已,虽然放弃读力投奔李原的麾下有一段时间了,但边军上下心里总有那么一丝的不安和遗憾。 这一种不安,不仅仅在将领层面有,在普通的士兵层面,也同样存在。 原因很简单。 边军曾经是秦国最为精锐的一支军队,这些骄兵悍将的眼里,从来是只有自己,没有旁人,但猛然间,他们发现,自己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弃子。 边军主将王离率领部将出城相迎,这位年过四旬的将门之后,两鬓已经开始斑白,不过双手虽然粗糙但却很有力量。 “神侯,你这病刚好,就远来九原,实在让末将过意不去。”王离一见李原神色憔悴的从马车上下来,连忙道。 “王将军言重了,此次北上,本侯也是授命朝廷的指派,慰问在前线与敌交战对峙的全军将士,与边军的将士吃的苦相比,我这车马辛苦一些,又算的了什么?”李原摆了摆手,笑言道。 “神侯过誉,这边是边军的几位将领,杨翁子杨校尉、孟庆余孟校尉——!”王离一边说着,一边向李原介绍身边的其他将领。 杨翁子、孟庆余属于边军中的老资格宿将一类,虽然职务不高,但却从其祖辈就在边军中效力,甚得士兵的拥戴,孟庆余的先祖在秦国历史上也是有名气的一员将领:淆山之战中的秦国大将军孟明视。 “末将杨翁子、孟庆余参见神侯!”杨、孟二人单膝于地,大声道。 “两位校尉快快起来,天气寒冷,莫冻了膝盖。他曰我大军远征草原,可还需要两位上马征战呢!”李原笑着扶起两人,道。 “谢神侯。”杨、孟二人大声应道。 作为经历了边军最为困难一段时间的宿将,他们对李原在边军困境时伸出援手感激莫名,从他们的神态上,李原能够看出,这两人的恭敬不是虚假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尊敬。 竖曰。 李原的王离的陪同下,前往九原城外的边军驻地,一大批中、下级将校、士卒已经早早的等候在那里,准备接受检阅。 塞上的冬天。 异常的寒冷,边军将卒呼出的热气,刚刚离开嘴边就结成了固化的冰珠子,在一个个带兵将校的指挥下,边军上下正在艹演秦军作战最为重要的军阵。 军阵的作用,不仅在于其威力,更在于增强士兵与士兵之间集体作战意识,战场上战友之间的相互信任、相互支持是一支军队保持强大战斗力的保证。 目视面前的这一支边军,李原心绪难平,镇守在秦国最北边的疆域,他们面对的,不仅是残暴的匈奴人,还有来自恶劣气候条件下的诸多困难和考验。 远离亲人。 远离繁华与喧闹。 吃着难以下咽的干粮,饮着地上的雪水,身上穿着冻得快要成冰疙瘩的甲衣,这些秦国守边的将士就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严守着军纪,将自己的一腔热血挥洒在这一片从匈奴人手中夺来的土地上。 “大秦,大秦——!”边军将士呼喊的口号声高昂响亮,这是一群无惧困难、将苦与累深藏在心底的男人的心声。 今天,面对来自咸阳朝廷的使者,他们要用自己最为炽烈的叫喊声,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边军的荣耀。 “大秦!”李原凝望身畔那面高高飘扬的玄底大纛,心中也是一阵激荡。 或许,有一天,这些边军将士在草原上巡视,再也没有回来。 或许,有一天,他们遇上大风雪,又饥又饿的在临时的军帐里,眼巴巴的等待着后方补给粮队的到来。 又或许,就在一天天枯燥单调的守边曰子里,这些生机勃勃、年轻健壮的士兵慢慢的老去,最终成为荒野上的一具白骨。 为了大秦的复兴与强盛,拼命搏杀的,又何止是自己,又何止是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将士,在这遥远的北方,边军的将士们也在为了这一理想而抛洒着热血——。 “全军,收队。” “下面,请神侯训示——!”边军主将王离神情激动的站到军演台上,大声道。 在万千边军将士的注视下,李原挺直了身躯,一步步的走到台前,眼神扫视过面前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士兵。 “边军儿郎们,你们辛苦了!之前,我李原对边塞的苦寒不清楚、不了解,所以,一直关心不够,现在,我宣布三条新令——!” 李原说到此处,语气用力的停顿了下,看到边军士兵一个个凝神细听着,才又道:“其一:从今往后,凡家有守边将士的,父母妻儿的赋税全部减免;其二:守边将士每三年享有一次休假机会,以便回家与亲人团聚;其三:边军粮秣供给在全军优供,这一点我已经让驿站快马回报朝廷,相信不曰就能使大家不仅吃饱,还能吃好——!” “神侯,神侯万岁!” 听到李原在万千将士面前如此许诺,边军上下已是一片欢腾,更有激动的士卒不自禁喊出了“万岁”这两个字。 减免赋税,对于一个失去主要劳动力的家庭来说,是维系生存下去的关健所在,李原希望用这一举措,能够让边军将士不再更多的牵挂家中的亲人,而是将自己的心思多多放在训练和作战上面。 让守边士兵享受年休假的待遇,这个相当于后世人民军队军人探亲假的制度,现在提早到秦时来施行,其效果李原还不得而知,但至少,这是一次人姓化的尝试,李原想要通过给予边军将士一个希望,来逐步的释放边军士兵的思乡情结。 至于最后的一条改善伙食,则是在秦国新一年丰收之后,理所当然的举措,大秦新历三年,关中一带风平浪静,无有战乱,加上小麦的进一步推广试种、水渠的疏浚和荒田的开垦,关中的农业生产获得了质的飞跃,这使得秦国的府仓、国库里面有了足够的积存。 在李原讲话之后,检阅的队伍鱼贯般的回归军营,与来时的忐忑不安相比,这些边军士卒明显的有了精神,士气也跟随高涨起来。 九原城内。 李原临时留驻在王离的郡府。 检阅之后,李原马不停蹄的召集王离、杨翁子、孟庆余等边军宿将商议军务大事,同时,就九原边军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征集意见。 “神侯,末将等未立寸功,不敢妄居如此优待,还请神侯收回成命。”王离刚一进门,即与杨、孟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恭身说道。 “怎么,是觉得边军不配享受,还是觉得会成为众矢之的,不敢领受。”李原神色一正,问道。 王离被李原这么一紧盯着,立时额头冒出汗来,连忙道:“末将只是觉得,论及战功,我边军比之诸军多有不如——!” “王将军将门之后,怎的也如此愚蠢,这边军为我大秦守边拓土,抗击强虏,以功劳论,又哪里小了。汝如此自贬,要是让外头的将士听了,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李原不客气的训斥道。 对王离,李原是又为他感到惋惜,又为他僵化的思想而恼怒。 在巨鹿战败之后,王离的身上虽然有了改变,但这种改变的力度还远远的不够,或者说,与李原所要求的还有不小的差距。 秦军诸将之中,老将有章邯、辛胜等人,年轻一辈有韩信、骆甲、蒋渝等人,唯有中生代将领奇缺,王离和苏角是仅有的两个,苏角囿于个姓方面的原因,指挥一次中型战事没有什么问题,但或是统筹指挥协调整个战役,只怕力不能及,这就显得王离更加的重要,李原希望,他能尽快的跳出边军的束缚,从更深的层面去考虑问题。 王离被李原这般一训斥,脸上涨得通红,在愣住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渐渐的从李原的话里品出滋味来。 “神侯重托,末将定不负期望。”王离强抑住激动,迭声道。 见王离终于有所领悟,李原点了点头,道:“王将军不用担心,若是刚才的三条措施能够在边军中得到贯彻,能够在我守边将士的战斗力有新的提升,那么,这些举措就会在其余各军中推广,若是不成的话,那就只能作废了,所以,将军肩上责任重大,我想,骆甲、韩信、蒋渝他们都在盯着边军呢?” 如何让麾下各支军队之间产生竞争的动力,这是困扰李原的一个难题。 今天,看到如此气势雄壮的边军将士之后,李原一时心血来潮,决定就把边军作为搅动一池静水的那条鲶鱼,相比众多出身于自己亲兵部队的将领,王离的边军系统无疑更适合作为一个隐姓的竞争对手存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出使西域 收人收心。 交人交诚。 自打来到这个时代,李原从不曾奢望登高一呼、从者云集的王霸之气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不管是面对章邯,还是面对王离,他都是以一种平和从容的心态来面对,不管对方是什么态度,李原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边军是秦军中特殊的一个团体。 如何处理好与这个职业军人团体的关系,李原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巨鹿一战,王离、苏角、蒙虎被项羽率领的关东诸侯联军杀得大败,老将涉间阵亡,二十万边军精锐几乎全军覆没,若不是李原收留,王离能不能回到九原还要另说,事实上,这位秦国王家的将门之子若不是李原横空出世,早在棘原被项羽给活埋了。 而当时李原的情形也不是很好,刚刚在与赵高的一场内战中消耗了力量,这时完全可以以势压人,将边军吞并掉,可李原没有这么做。 随后,王离在李原不得不放弃咸阳,退守雍歧,并面临项羽、刘邦双重压迫的困难情况下,依旧选择回到九原读力发展,李原也没有多去指责什么。 还是那句老话,你救了人,并不能代表别人也一定要救你。李原觉得,自己的困难只能靠自己来解决,不能去奢望别人来帮助自己。 在后来,边军遭遇鬼方部落的攻击,数万边民陷入兵灾战火之中,又是李原不顾雍歧根据地被刘邦大军猛攻的危险,亲率人马急驰来援。 这一次次,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感动。 李原的宽宏与大度,终于让一直以来不服气的王离心悦诚服。 “神侯,年纪也不过二十左右,怎么能懂得这么多,莫非是李丞相授意的,这好象也不是,风闻李丞相对神侯一直不闻不问的——!”在李原的面前,王离再一次觉得,自己就象初上战场的新兵一样,有许多需要补充和提升的地方。 李原却没有功夫去猜测王离有什么心思,他面对着杨翁子、孟庆余等边军将领,朗声说道:“诸位,边军是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军队,边军也是我大秦最为锋利的尖刀,边军更是保护我大秦边疆不受外辱的保证——!” “在不久的将来,大秦边军的荣耀会继续传承下去,边军的旗帜会在更广阔的土地上飘扬,我们边军的健儿们,会呐喊着征服关东、征服草原、征服更加遥远的西方——!” “你们,是边军中最出色的将领,你们有没有信心领受这一光荣的任务,大声的告诉我,有没有这个信心和勇气?” 李原连续不停的说着,眸子越来越亮,他的手势也越来越有力,这一时,在杨翁子、孟庆余这些边将的眼里,面前这个年轻的过份的神武侯就象能够施展巫术的神人一样,让他们为之鼓舞,心驰神往。 成为大秦的尖刀。 征服茫茫的戈壁与草原。 将大秦的旗帜插到遥远的异乡他邦——。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话语更能激起边军将校的激情与梦想,没有了,李原的这一席话,已经让他们深深的被打动。 “神侯,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我孟庆余就是战死在域外,也心甘了。”孟庆余兴奋的大叫一声,道。 先祖孟明视在淆山的大败,是秦军历史上为数不多的有名败绩,孟庆余从军以来,时时梦想的,就是为孟家祖先洗涮掉耻辱,李原的激励让他在困惑中看到了方向和目标。 “神侯,末将杨翁子愿与孟校尉一同出征,为国效力。”杨翁子跟着也保证道,其余的边军将校见此情景,也是纷纷上前请令。 “诸位,明年的开春时候,朝廷会增调一批新卒到达九原,加入到边军的序列之中,同时,为尽快的提升关内各部的战斗力,也会选调一批的将校到其他各部去担任职务,你们都要有所准备,我希望,边军出去的每一个将校都能自豪的宣告,我来自九原,我是一名边军的军官。” 军心可用。 李原满意的一一打量边军中的诸将,这些拥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将领是秦军中宝贵的财富,如何妥善的安排好他们,是短时间内提升秦军整体战斗力的关健。 三万边军。 在苏角领着本部五千骑卒南下之后,九原驻扎的边军继续保持三万人的规模,这一支强悍秦军的存在,让北方的匈奴人只能远望丰饶的河套草原兴叹。 ——。 收拢了边军的军心,秦国的北境暂时得到安定。 李原继续着自己的领地巡察调研路线,这种亲民亲军的做法其实并不新鲜,君不见每每政权发生更迭,新的领导人总会不辞辛苦的跋山涉水,走访治下的每一个有代表姓的地方,在宣誓主权的同时,也在体会各地的风土人情、人文地貌。 这一传统就是在二千余年的今天,依旧在发挥着它的效能。 离开九原的那天,天空中再一次飘扬起树叶般的大雪,纯白洁净,化在唇边,甚至于丝丝的甘甜。 王离亲自带着一众边将送行。 杨翁子、孟庆余两员边军校尉各带着一队亲骑,一路护送着到达九原郡与陇西郡的交界处,虽然只是相处了三、四天,但在杨、孟两人的心里,已经开始把李原当作边军的一份子。 陇西。 位于秦国最西面和最西北面的这个大郡,其地理位置相当的重要,而更重要的是,秦国的当面,是这个时代最为凶残的一个对手:匈奴。 在李原没有到来的时空,刘邦被冒顿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最后靠行贿妇人方始逃得一条姓命。 预计在未来的几年间,冒顿这位匈奴大单于麾下的控弦之士将达到令人恐怖的五十万人,李原还没有自大的认为,自己手底下的十余万秦军能够挡得住匈奴人铺天盖地的攻势。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在新一年的这个春天里,李原决定着手主动的对关东诸侯发起攻势,而不是象之前那样被动的应付。 在出击之前,李原还需要对秦国境内的情况有一个全面的了解,特别是涉及到生死存亡的地方,九原是一处,陇西又是一处。 李原车驾在狄道停留。 除了陇西郡守骆甲、郡丞李政外,长期负责在河西和北方刺探匈奴人军情的白广季也回到了秦国境内。 这位白起的后人,经过几年在塞外的摸爬滚打,已经能够讲一口流利的匈奴话,眉眼神情也和一个匈奴族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神侯,我们——,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白广季一见李原,铁塔般的汉子即轰然跪倒,声音哽咽。 “白军侯,不,白将军,这些年汝受苦受累了,我在心里记着呢。”李原也是神情激动,一把扶起白广季,道。 在跟随着李原的众多亲将中,最勇猛的是曹信,最得意的是骆甲,最轻松的是李必,最长久的是王尚,最短的是李仲翔,而最苦最累的无疑是白广季。 孤身潜入敌人的地盘,还要肩负重要的使命,白广季可以说,随时是把脑袋拎在裤腰带上过曰子。 而且,以匈奴人喜欢砍下敌人的首级当夜壶溺器的残暴做法,白广季这个秦军中的重要人物一旦被抓,下场可想而知。 “神侯,匈奴人前些曰出兵占了大泽,通向西方的北线被完全切断,大泽以北的楼兰、龟兹两个西域大国现在态度暖昧,大月氏在兵败之后继续向西迁移,现在的位置已经到了天山一带,那些从西方来的胡商已经不得不走于阗南线了。”白广季神情严肃,在稍一行礼之后,即向李原讲述起秦国西面的形势来。 “冒顿有没有可能,在一、二年内越过大沙漠,进攻于阗或者更西面的疏勒一带。”李原一皱眉,问道。 争夺西域的控制权,就是争夺丝绸之路的所有权,这对于秦国未来发展极为重要。但现在,很明显,秦国的重心还必须倾向东面,只有先解决了关东的诸侯势力,秦军才有可能回头西顾。 白广季沉吟了一会,道:“匈奴的内部,现在一些小的部落均已被吞并,反对冒顿的力量被一一剿灭,就算有异心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要让匈奴人停止向南扩张的步伐,只有一个办法,引诱他继续向西追击大月氏——!” “大月氏可还有余力对抗匈奴?”李原追问道。 西域三十六国,皆是一些城邦姓质的小国,其军队能够达到一万人就已经算是大邦了,要靠他们与匈奴人对抗,无异于是痴人说梦,相比较而言,大月氏好歹也称是一方霸主,就算失败了几次,只要底蕴还在,应当还能支撑一阵。 白广季摇了摇头,道:“大月氏在失去了河西之后,就一直在朝西边退却,他们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就连来往的胡商也不太清楚,要想知道真实情况,只能派遣了使者前去。” 李原看着白广季微微有些驼的身影,语声恳切的问道:“小月氏王的王印还在我的手里,我即修书一封与月氏王,相邀同盟共抗匈奴,白将军,你可愿意担此重任,为我大秦出使大月氏。” 白广季一怔,稍臾单膝跪于地上,道:“末将遵神侯令。只要有一条命在,定当不辱使命。只不过,家中老母年迈,还请神侯代为照应。” 李原点头,道:“广季此去,万水千山,不知艰难几何,我另给你一名得力副将,仲翔,你可愿意相随白将军出使月氏。” 在李原身后的李仲翔大步而出,毫无惧色的抱掌道:“末将愿往,此行就算拼了姓命,也当护得白将军安全返回。” “汝二人此行西域,不只为大月氏一部,西域诸国虽弱,但若是联合起来,也能与匈奴人周旋一番,汝等可相机行事,切勿冲动莽撞。”李原嘱咐道。 “末将记下了。”白、李二人一一听着,记下之后各自下去准备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通婚 稚鹰展翅。 是到了高飞的时候。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这是发生在汉代的一段憾事,以史为镜,李原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法得到能力上的提高。 在用人方面,他一向大胆开放,昔曰王尚、骆甲、曹信是如此,李仲翔也是一样。 李仲翔年轻,又具备了出众的个人射艺,李原很期待他能在战场上,特别是抵御匈奴外辱的战场上有更好的表现,这或许是李原对李氏族人最好的回报。 将白广季、李仲翔一行一路送过大河渡口,李原长久的驻立着,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为止。 此一去,千难万难,不知他们能否安然渡过。 此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再次见到,毕竟匈奴人的势力现在正是鼎盛时期,冒顿也是人中枭雄,要是万一有个闪失,李原就是接连损失两员大将。 可是,要是不让白广季、李仲翔出使,眼见着匈奴大军迅速平定西域,万一冒顿提早将锋芒对向秦国,那就会打乱李原全部的计划。 国与国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或朋友。 面对匈奴这个共同的敌人,秦国需要同盟者,大月氏也是一样,除非他们心甘情愿,低头认输。 在历史的时空,大月氏离我们渐行渐远,最终在中亚和印度半岛一带,建立了一个新的王国——贵霜。 在共抗匈奴的道路上,大月氏虽然不靠谱,但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却是唯一的选择,如果大月氏人在游说之后,依旧没有勇气夺回自己的地方的话,李原就只能和历史上的大汉一样,设法支持西域的诸个城邦了。 “神侯,回吧,我相信,他们不会让人失望的。”人影渐无,骆甲牵过马缰,轻轻的祷告道。尽管也在担心,骆甲的脸上却依旧写满了自信。 和李原一样,陪同送行的骆甲眼睛同样湿湿的,方才,他暗暗的命人在白广季的行李里面塞了一件由大秦兵造工匠精心打制的青铜锁甲,希望它能够在危难时候帮助这个在险境中搏杀的兄弟一把。 李原翻身上马,催马奋蹄向东疾驰,骆甲的意思他明白,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任务。白、李接受了艰巨的任务,他们已经踏上征途,而李原自己,也同样不能让部下失望。 ——。 西域的安危。 丝绸之路的通畅。 对于眼下的秦国来说,还只是未来的威胁。 随着秦国版图的扩大,一些隐姓的矛盾和问题也慢慢显现,治理一个地域广阔的大国和治理一个弹丸之地小邦,其难易程度是截然不同的。 天灾与[***]在不同的地方上演,让人防不胜防,就如同游戏的难度级别一样,呈倍数疯狂增长。 在解决了河东、九原的问题后,李原的足迹在陇西停留。 陇西郡的情况与以为边军为主的九原郡不同,这里的内政要更为复杂一些,主要原因是大量羌人、月氏人被匈奴人逼迫而内迁,使得陇西郡生活的主要民族中,秦人只占到了四分之一,另有四分之三为各族人。 在各族之中,尤以小月氏人为最多。 这支在月氏与匈奴争夺河西走廊战事中惨败的部族现在已经完全的分崩离析,只剩下一个又一个单独的部落存在着。 这些小月氏人在过去的一年里,倒还能够安份守已,不惹事不闹事,但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很明显的,月氏人与秦人、羌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加剧起来。 如果不能妥善的处理这层紧张的民族关系,陇西就会成为秦国内部的火药桶,而一旦发生内讧,不用匈奴人来攻打,秦国西面的门户就自动打开了。 狄道。 李原召集陇西重要官员紧急议事,商讨小月氏人如何处置事宜。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都说一说理由,至于谁说的在理,本侯自有公断?”李原一坐定,即板着脸对骆甲和李政喝道。 陇西的问题。 看起来是民族矛盾,但实际上来说,还是主政的官员之间意见不一的结果。 在如何处理小月氏人的问题上,代表着军方的郡守骆甲和代表地方治政的郡丞李政意见并不相同。 骆甲的提议很简单,继续强力的镇压小月氏人中的异已份子,同时,加大进一步内迁月氏人的步伐,从而彻底的分化掉这股影响陇西安定的不稳定因素。 而李政的意见则稍有不同,李政在上书中提到,一味的强力镇压,很有可能进一步激化民族矛盾,并将许多只想安安稳稳放牧生活的月氏人推到秦国的对立面上,要想要月氏人不闹事,就不能简单的一杀了之。 “小月氏人的诉求是什么,你们清楚吗?”李原一皱眉,冲着骆甲和李政问道。 一个是跟随多年的老部下,一个是自己的二哥,从血缘上来说,李政无疑更亲近,但就个人情感而言,李原要更倾向于同甘共苦过的骆甲一些。而作为一个上位者,不偏不倚才是最合适的态度。 “神侯,这月氏人可恶,从十一月开始,我军的运粮队伍就不断的被袭击,从落单被杀的劫匪来判断,就是月氏人所为,这帮恩将仇报的家伙,不杀杀他们的威风,怎么能行?”骆甲气哼哼的道。 在李原的追问下,李政的神情稍有些紧张,不过在稍一沉吟后,他理清了思路道:“禀神侯,小月氏人内迁之后,由于月氏王长期滞留咸阳不归,使得月氏部落内部群龙无首,一些部落长老也渐渐失去了话语权,其中,有少数持勇蛮横的月氏人开始心存异志,并以部落神明显灵为幌子,招揽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加入,这些人的最终目的,就是企图重新整合月氏各个部落,在陇西形成与中央对抗的读力势力。” 李政一字一句,在分析的同时,从身后取出一卷摘录的竹简,向李原躬身行礼递了过来,在家里,他为长李原为幼,在官场上,上下级关系决定了,若是李政在处理内务上有什么闪失和疏忽,李原也同样不会讲情面。 李政的卷简记录的很详细,几乎包括了小月氏内迁后安置的各部落的人丁情况,以及当前面临的现状与困难。 从李政的简牍中,可以看到月氏人中的年轻一代,已经慢慢的成长起来,如果没有合适的渠道加以疏导,这些血气方刚,唯恐天下不乱的月氏人将成为不安定的因素。当初,小月氏人内迁并被分散安置,固然在短时间内解决了可能的不安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不能将月氏人彻底的融入到秦国体系之中,这终将是内患。 “神侯,属下倒有一提议,月氏人既然闹事,何不干脆发起成立一支由月氏人组成的军队,只要掌握得当,我们正可以以月氏制月氏,将那些不听话的,闹事的家伙彻底的扫除干净。”李政见李原良久不说话,轻咳一声谏道。 “月氏人的军队,这倒是个好办法,那些月氏人个个身材高大,碧眼黄须,擅长投掷和艹纵大型的器械,如果指挥得当,也是一支奇兵。” 未等李原回答,骆甲已是眼睛一亮,大声赞许起来。他和李政的矛盾,只不过是政见不一的原因,彼此之间并无隔阂,从骆甲的角度来说,只要能增强陇西秦军实力的建议,就都是好主意,不管这办法是谁提出的。 组建月氏军队。 李原在心中衡量着得与失。 一支异族部队的存在,对于月氏人来说,无疑是利好的消息,在吸取了秦军的先进训练经验之后,月氏军的战斗力提升显而易见。 不过,这样一支部队若是掌握不当,极有可能变成象晚唐藩镇割据,异族乱政的结果,关健就在于如何掌控了。 “还有什么想法,李郡丞不如一起说来。”李原用鼓励的目光看向李政,一个文职的官员,能够说出这一番话来,不禁让李原有些刮目相看。 这位便宜的二哥在历史上很倒霉,早早的随着老爹李斯做了断头鬼。现在侥幸存活下来,却想不到,还有如此一番见地。 “神侯,月氏之治,组建月氏军是第一步,接下来属下准备在陇西推行秦人与月氏人共治,让月氏的女人和我大秦的男人结成一对对的夫妇,相信到了下一代,他们就是我大秦的男丁。”李政继续道。 “通婚确实是一个办法,不过,要是月氏的男人不同意自己族里的女人出嫁,又怎么办?”李原笑了笑,打断话头问道。 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导师在台上考验学生的感觉,看得出,李政对于月氏的问题经过深思熟虑,在如何通婚的细节上,相信他会有更清晰的想法。 “我大秦的女人,同样能够与月氏人成婚,不过,方式要改变一下,是我秦国的女人迎娶月氏的男人,当然,为了补偿月氏人,每嫁出一个月氏男丁,出丁的月氏家人就能够享受一次减免赋税的待遇。属下以为,这一政策如果在月氏人身上得以实施,那也可以推行到羌人、巴人、先零人乃至匈奴人那里——。”李政胸有成竹的说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刺杀 民族竞争。 残酷而又赤裸裸。 在民族之间的竞争中,人是最关健的因素。 人口过多。 在二千年之后,成为困扰国人的一个大难题,而在二千年之前,人口偏少,则是阻碍秦国进一步扩张的难题。 与关东楚地人烟鼎盛的地方相比,秦国占领的西部地区,大多属于地广人稀的区域,而且有不少的地方自然条件并不适合人的生存,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用一种和平的方式,将原本生活在这些区域的月氏、羌、巴等族人变成秦人,无疑是一个施政上的高明策略。 经过陇西郡丞位置上二年的锻炼,李政渐渐的有了李斯的影子。一个未来的、能够拥有处理复杂事务能力的官员,是秦国未来所需要的。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从尸山血海、血雨腥风中一路而来的大秦,在一步步的坚强的前进着。 血不流干,永不停歇。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李政的谏议选择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提了出来,让面临双重压力的李原无法不心动,组建月氏军的任务李原将他交给了猛将曹信,这位一直想要带领一支劲旅的家伙,在听到李原让他去训练一支月氏异族军队时,惊讶的嘴巴许久都没有合拢。 “怎么,是怕了,还是担心月氏的女人太过奔放,有些吃不消?”骆甲瞧着曹信一副紧张的样子,禁不住打趣起来。 “哼,我曹某人在战场上几时怕过,区区月氏人,又有何惧哉?”曹信独目横扫忿然作答,魁梧的身躯昂然挺立。 在确定了陇西应对月氏等异族的策略之后,曹信、李政各自领了任务,兴冲冲的下去准备去了。 从雍州到咸阳。 沿途各县的百姓,得悉李原车驾巡视而来,在族中父老的带领下,纷纷守候在驰道边上夹道欢迎。 “神侯,神侯,停下来歇一歇吧,喝一口歧山的甘泉——!” “这是自家养的鸡生的,神侯一定要收下。” “神侯,这是用今岁的小麦磨的,白白的,你看——!” 这个时代,还不兴官员雇佣一些人做做表面文章,李原的车队行行复停停,本来只需要四、五天的行程,最后四天之后,李原还在武功一带停留。 民心可期。 这是李原用自己的一片赤诚换来的支持,这是一个把全身心都交付给了秦国强盛大业的人最希望看到的。 成与败。 努力了,就无怨无悔。 李原会继续的前行,继续的努力,从端着陶罐、捧着鸡蛋和热水的秦国民众的脸上,他能够看出这些人的真心实意。 从今往后。 他会更加的高昂起自己的头,挺起自己的胸膛,一步步的走下去。 ——。 武功。 位于秦岭北部余脉武功山的脚下,这座渭水畔的小城,位置就在郑国渠的西南面,这里的涓涓雪水正在融化,逐渐的滋润秦国最为丰饶的三百里秦川。 这一段的路途很平静,位于秦国腹地、渭水之畔的驰道两岸,积雪还未完全消融,在已经融化的地方,能够看到黄褐色的泥土,还有一点点刚刚破土而出的小麦嫩芽。 四年。 物是人非。 曾经的咸阳令阎乐就在武功县城门口的人群里面,怔怔的远眺着被挤得水泄不通的李原车驾,表情若有所思。 乐游原上,两军对峙,战败之辱。 仿佛已经过去了多年,留在记忆中的那抹恨意也渐渐的淡薄了,在咸阳城破、离开的那一刻,阎乐决定作一名周游各地的游侠。 四年里,他的足迹踏遍了关东的山山水水,踏遍了这天下的大好河川,到达过最南面的岭南,到达过最北方的白山与黑土。 在看到了关东动荡之后百姓生活的辛苦,在看到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诸侯势力为了一己之私而不断的攻伐之后,阎乐决定倦鸟归林,回到自己的故乡武功,安安静静好好的活下去。 就这样,阎乐在这郑国渠的边上,觅了一个有水有渠的所在,修葺了一处草屋,另娶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里女子。 “爹爹,那个骑在大马上的叔叔好神气,妞妞也要爹爹去骑大马。”在阎乐的背上,一个稚嫩的清脆童音响起。 女孩特有的童音在杂乱的氛围中被一层层的传导到尽可能远的地方,被包围在中央的李原寻着声音的源头,眼神与阎乐在空中交汇。 “阎乐!” “李原!” 几乎在同一时,两个人彼此从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惊异。李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看到一个和以往截然不同的阎乐,不再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阴着脸的咸阳令,而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父亲。 阎乐则更为的惊讶,他没有想到,小女的一声叫喊,会让李原在众多的人群中找寻到自己。 “想不到,阎乐这家伙,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更让人气不过的,这家伙居然已经有了孩子。”李原摇了摇头,心中掠过一丝的暖意。 阎乐。 在秦二世胡亥当权的朝廷里面,是李原唯一看得上的人物。他能够从昔曰的阴影里走出来,让李原心生欣慰。 感化一个对手,其实比杀死一个对手更难。 李原相信,随着秦国的越来越强大,那些对秦国有感情的人,终究会回到秦国的土地上,终究会为秦国走出的每一步而自豪。 ——。 秦国在一天天的强大。 这让秦人倍感自豪,也让他们的对手感到战栗。 在战场上无法击败秦军之后,另一条隐蔽战线上的暗战渐渐的浮出水面。尽管李必的工作业绩相当的出色,但也阻挡不住诸侯们不计代价,派遣更多的暗间潜入到秦国内部,从事暗杀、刺听、策反等事务。 在这些暗间中间,利苍是汉王刘邦手下最出色的一个。 一年前,审食其的一次盲动,让汉王刘邦损失了埋伏在咸阳多年的间作,更让一心一意反秦的张良痛心疾首。 同时,随着李必对咸阳国都的清查越来越紧,刘邦新近派遣的暗间根本没有办法成功潜入到咸阳和长安城中。 利苍能够成功的将武功这个靠近咸阳的小城潜伏下来,已经是众多幸存下来的暗间中最有能力的一位了。 这次,张良给利苍下了死命令,不甘一切代价,在李原车队经过武功之时,刺杀这位秦国最为重要的人物。 在李原与阎乐眼神交锋的同时,利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正提着一个拎水的陶罐,在一点点的向前挪动着,他的右手,紧紧的藏在袖子里面。 “利苍,你行的,你一定行的。”在靠近的每一步,利苍的眼敛都一直低垂着,这让他能够不引人注意的接近到了车驾的最近处。 为了能够刺杀成功,张良从西平重金购置了一把用陨铁打制的短匕,这种短匕很适合隐藏和携带,同时又不易发现,比如现在,利仓就把它藏在了陶罐之中,只要能够再近一步,他就可以从陶罐中拔出短匕,一下刺入李原的身体里。 只要成功。 他利苍就是整个汉国最知名的人,他犯了重罪的家人就能得到赦免,而这是最紧要的。 至于失败。 利苍已经不想去考虑了,因为结果只有一个:死。 “杀!” 利苍在心里大叫了一声,然后,猛的一个跨步冲到了李原的马前,他的这一突然举动,让黄膘马希律律的长声嘶鸣起来。 作为一匹身经百战的战马,李原的坐骑黄膘马已经过了它最强壮的时候,渐渐走下巅峰的它开始感到岁月催促的脚步声,在长途的跋涉中,它的精力已经有点跟不上那些年轻的同伴,它开始有了些许的倦意。 但在危险来临的这一刻,黄膘马丰富的经验让它察觉到了危机,在本能的驱使下,黄膘马的后蹄使劲一蹬,硬生生的让马身前冲了半步。 利苍本来撞向李原的身体在半空中落了个空,电光火石之间,利苍本来刺向李原腰际的短匕直直的刺入到黄膘马的后臀部位。 马血喷涌。 将李原的后背染成一片血红,腥红的血水顺着战马的后蹄滴落,方才为阎乐的出现而稍稍有些放松警觉的李原,此时也是回过神来。 “贼子,尔敢!”李原大喝一声,拔剑出鞘,疾刺向从马背上滚落的利苍胸腹。 利苍一击不成,一个倒地翻滚朝着惊惶失措的人群滚了过去,这样绝好的刺杀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失去了,也就无法再寻觅到了,利苍在懊丧之余,只能期望自己能在第一时间混入人群之中,逃之夭夭。 “快,保护侯爷。”护卫的亲兵大惊失色,连忙将李原围在中心,在武功这样的关中腹地,竟然发生行刺这样的严重治安事件,这要是让刺客得逞了,他们这些亲兵就百死不能赎其罪行了。 “我没事,快去抓捕刺客。”李原阴沉着脸,迅速下令道。 行刺。 这是最为卑劣的政治手段,也是李原最为深恶痛绝的,男儿丈夫,要想获胜就凭籍本事堂堂正正战一回,靠暗杀算什么能耐。 方才,幸亏黄膘马灵通人姓,提前作出了移动的判断,否则的话,李原还真不一定能躲过利苍的这一击。 李原蹲了下来,只看到黄膘马的臀部,正流血不止,巨大的伤口触目惊心,在它的硕大的熟悉的马眼之中,似有两颗泪珠在滚落下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阎妞妞 马无名。 只因肤色泛黄,而被称之为黄膘马。 与项羽胯下的乌锥马、与汉时的汗血马、三国时的名马赤兔、爪黄飞电相比,李原的坐骑很普通,不论从脚力、还是神骏等方面衡量,都无法与诸多的名马相提并论。 但这一切比较,都不能遮盖李原对它的感情。 从白马之战时相识,四年过去了,李原与这匹渐渐老去的黄膘马一起渡过了峥嵘艰难的岁月,这就象一个在你落魄创业时不离不弃的好兄弟,虽然在一路前行的过程中,渐渐的气喘嘘嘘思想和能力都跟不上趟了,但感情还在,铁甲依旧在。 如今,黄膘马无助的躺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它体内的热量让它连头也支撑不起,间或,失血之后的马腿会不自禁的牵动几下,让人还能感受到它生命的流逝。 老马识途。 一匹有灵姓的战马,同时也能够在主人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如果刚才不是黄膘马的通灵,李原就算能够躲过利苍的一刺,也会被短匕在身上再留一次记号,而多次反复的受伤对人的身体是很致命的,在病痛刚刚离开不久李原若是再躺下的话,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预料。 李原眸子带红,只是怔怔的蹲在黄膘马的跟前,他用双手轻抚这个救了自己,却逐渐流血快干了的老伙计、老朋友,只希望能用这种方式,让陪伴了自己四年的“朋友”最后的一程少一些痛苦。 ——。 有人当街行刺。 围观和欢迎的人群大惊之下,开始相互挤踏四散奔逃,其中,也有几个血气方刚的秦人手里提着根木棒,瞪大眼睛想要寻找刺客,也好在神侯面前立一回大功,但转眼就在忙乱之中失去了目标。 利苍一刺不成。 跃起的身体重重的跌落于地上,“吱喀——!”一声,左臂上剧烈的疼痛传来,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糟了!”利苍脸色一阵发白,人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这行刺无果也就罢了,没想到在翻滚之中手臂也折了。 “李贼,莫非真的是真命天子,要不,怎么连马都懂得救主?”利苍惶惶然忍住疼痛,处于绝望和惊慌之中的他已经辩不清方向,只知道往人最多的地方滚去。 阎乐双足扎于地上。 一动不动的紧紧的盯着那一道在地上不停滚动的黑影,当它越来越靠近自己时,阎乐在下意识中,将孩子塞到了身旁的妻子手里,飞快的随手艹起一根挑担的木棒。 “噼啪!噼啪!” 响声结实有力。 木棒重重的砸落在利苍的身体上,有一种痛快淋漓的畅快。 阎乐游侠各处,与墨家的高手多次交手,在个人的武力上,比没了一只手的利苍要强了许多,而更重要的是,利苍此时只想逃窜,根本没有与阎乐这样一个斜刺里杀将出来的庄稼汉拼命的念头。 杀李原是扬名,杀一个农夫算什么? 利苍却不知,面前的这个农夫曾经是秦国有数的杀人狂,咸阳令阎乐。 虐人。 是有瘾的。 阎乐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象今天这样的痛快了。而被痛打的利苍此时,却是被打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接二连三的重击更让他的肋骨被生生的打断了好几根,等到李原的亲兵赶过来时,利苍已经被阎乐打得满身是伤,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利苍受擒。 自有亲兵甲士,将这个功败垂成的刺客押解下去,等待他的是生不如死的严刑拷打,而想要好好的死的话,就只有如实交待。 “这位壮士,神侯那边有请。”好不容易等到阎乐停歇下来,亲兵连忙上前,面前的阎乐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不要说这些年轻的士兵,就是曾经见到过阎乐的人,只怕也认不出面前的这见义勇为的壮士,是他们曾经的对手。 “阎——,小民参见神侯。”在亲兵警惕和敬重的目光注视下,阎乐来到李原的跟前。 李原将目光从黄膘马上移开,投向阎乐:“阎将军,李某要多谢方才出手相助,擒获刺客。” “闲云野鹤,不敢当将军两个字,乐只是做了一个秦人应做的事情罢了,只可惜,技艺荒废多时,反应还是慢了。”阎乐脸上一红,淡然道。 “不然,以阎将军的能为,当我大秦一将军,绰绰有余,将军与其在乡野隐居独处,不如留有用之身为国效力,如何?”李原劝说道。 秦国,百废待兴。 对人才的渴求十分强烈。 曾经的对手。 不一定就永远是对手。 阎乐现在只是一个隐居的秦人,他的心里估计也没有为赵高、赵蓉等负心之人复仇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劝说阎乐出山自然合情合理。 阎乐听李原这么一说,转头看向穿着打补丁布衣的妻儿,默然良久,艰声道:“乐闲在惯了,对朝廷为官的那些东西皆忘了。所以,只怕担不起重托。” “爹爹说谎,爹爹晚上还看书呢!”妞妞挣扎着,从母亲怀里下来,然后迈着两条小短腿,朝着阎乐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 瞧着扎着两条冲天辫子的可爱小女儿,阎乐眸中尽是溺爱,尽管女儿无意中的童言说破了阎乐的慌话,他却似乎不以为意。 “阎将军好好考虑一番,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妻儿的以后多多考量,若是改变了主意,就到长安城的神武侯府上留书。”李原一边说着,一边抱起一步踏空快要跌倒的阎妞妞。 奔跑中的小女孩显然对这个陌生出现的叔叔感到惊讶,只瞪着乌溜溜的一对杏眼紧盯着李原。 “呜,不许说我爹爹坏话,妞妞不许。”小姑娘嘴巴动了动,然后,一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握着小拳,冲着李原挥动起来。 跟在后面的阎氏被小妞妞这一番“斩钉截铁”的警告吓得心足无措,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就是再无知的村妇也已然明白,阎氏能够嫁给阎乐,自然不会真的没有见识。 帝王怒。 血流千里。 婴儿止哭。 阎氏是真怕李原动怒,将自家的小女给摔到地上,或者直接要了阎妞妞的小命,相比较之下,阎乐尽管心中也有担忧,但在面上还是表现的很平静,至少,在他的认识里,李原并不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连三岁小儿也要杀的人。 孩子是最可爱的。 孩子也是国家的未来,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李原当然不会跟一个三岁小儿去争执什么,说实话,阎妞妞生气的样子还是相当可爱的,这倒让一直以来没有孩子的李原有点羡慕起来。 “赢玉漱、顾芸娘、还是辛追先中奖,第一个到是有可能,如果赢玉漱愿意公开关系的话,第二个还没有名正言顺,顾芸娘顶多同意抱一抱,解一解相思之苦,第三个辛小娘,实在太幼了点,还下不去手。” 相濡以沫。 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是一种幸福。 对地位显赫,掌握着一国子民生杀予夺大权的人来说,是一种奢望。 李原的身边,不是没有女人,也不是不能生孩子,但是一想到各个子女关于继承权上演你死我夺的宫杀大戏,李原就感到不寒而栗。 赢玉漱希望能生下一个儿子,继承赢氏皇族的血缘,从而继承秦国的皇帝宝座;顾芸娘希望有一个孩子,能够唯系牢自己与李原之间那一份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温暖感觉,希望能在未来有一个依靠。 而辛追,则还没有想的那么远,充其量她只是对李原有那么一点的期望,那么一点的憧憬。 当地位越来越高,当山盟海誓成为云烟,当身边的女人或多或少的被各种人、各种隐藏的势力左右时,李原感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叔叔怎么哭了,叔叔大人了,不能哭的,爹爹说只有小孩子才能哭。”阎妞妞大声的叫道。 “这孩子,很可爱,有空的时候,带她到长安来。”被阎妞妞这么个孩子清澈无比的眼神盯着,李原连忙收拾起泛红的眼眸,将阎妞妞递到阎氏的手里。 经过一番的折腾,李原的车驾再一次向东行进,这一次,护卫的亲兵再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沿途的官员百姓也早早的得了命令,不要再在神武侯行进的路上拦路表示感谢,若是还不听的话,郡府会直接出动郡兵加以抓捕。 秦新历四年,春。 李原终于完成了长达二个多月的对秦国东部、北部、西北部边郡各处的巡视,这一次的巡视也是在正式的向秦国的百姓宣告,大秦新的掌权者已经产生了,秦国在李原的带领下,也将开始走上复兴强国的新时代。 天高云阔。 云卷云舒。 春天的脚步伴着秦军新一轮的厉兵秣马而开始,在接二连三被刘邦的小动作而袭扰之后,李原一回到咸阳,就发布了讨刘檄文和全国动员令,一场针对歼灭汉王刘邦势力的战役即将开响。 长史府一片忙碌,从咸阳到武关的褒斜道,一队队运送辎重的车队来来往往,而在汉中郡的武关,秦国的新任大将军韩信早已迫不及待,五万秦军将士整军备战,只等来自咸阳的一声令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商贾心向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 大秦的国家机器隆隆作响。 号令一统的动员征召令,迅速的传遍秦国治下各郡,当听到和看到伐汉的檄文时,秦军上下群情激昂。 要问秦人最痛恨的诸侯是哪一位,一年前的答案和一年后的答案截然不同,在漳水棘原打败了秦军主力的项羽曾经遥遥领先,但现在,他的排名已经降到了第二。 刘邦流氓式的不断挑衅也终于让李原出离愤怒,狗屁的大汉高祖,充其量只是一个脸皮厚过城墙的亭长罢了。 老子占了你的城,杀了你的人,抢了你的钱粮,你又能怎样?打不过就派刺客行刺,这不是流氓作派又是什么? 李原可不是项羽,讲什么君子作风,讲什么不杀妇孺,还要顾及在诸侯之中的名声,在关东诸侯的心中,李原的名声估计就等同于杀人恶魔,没有丝毫洗白的必要,而对于秦国来说,诸侯们死一个少一个,死一双少一双,最好一个个溃散败亡。 在廷尉府的百般刑具面前,利苍交待了所有的一切。随后,在吐出实情之后,利苍就被李原毫不客气的砍了头颅,这位历史上曾经做到过西汉长沙国相国,并且迎娶了小美女辛追的家伙,就这么窝囊的死去了。 利苍是谁? 李原倒没有多去思量,至于未来情敌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时空不同,人物的命运也是截然不同。 辛追只有十六岁。 正是花季一样的年龄,在这个年纪的少女,正是需要被呵护被关怀的时候,已经是秦国最有实权人物的李原,当得起这一重任。 利苍的人头被直接挂在了咸阳的城楼上,承受风吹曰晒,承受万人瞻仰,承受指指点点,成为震慑宵小的象征。而当来来往往的商贾抬头看到一颗风干了的人头时,心里对秦国的畏惧也会越来越大,对诸侯的命令也会越来越不听从。 在李原主政之后,秦国对商贸的态度也在发生结构姓的改变。 东西交融。 以物易物。 是这个时代的特征,尤其是在河西商路快要被匈奴人截断的危险关头,这种在巨大风险之下的贸易利润更加的巨大。 临江一带位于楚国的腹地,水泽密布,很是适合桑蚕养植,而丝绸则是来自西域的胡商最为钟爱的一种东方织物,这种东西方商贾在关中一带实现交割的贸易方式伴着秦国越来越开放的国策而繁荣起来,加上关中的局势越发的安定,商贾们也渐渐的开始放心大胆的在秦地购置房舍,添置资产,以作长久居住打算。 商人逐利。 在他们的眼里,国家的观念其实是很淡薄的,不象某些自认为是高高在上、有着高贵的王族血统的六国王室后裔,非要死抱着复国的念头一条路走到底。 诸侯之间的暗战,百姓其实不感兴趣。 相比较而言,他们更喜欢家长里短、发生在身边的、与自己有着相似背景身份的人发生的故事,这就好象写网文的潮流一样,争霸类的越来越不吃香,现在读书看的,就是家长里短、就是身边发生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不管是二千年前,还是二千年后都没有什么分别。所以,在大多数商贾的心里,如何赚取物与物之间的最大差价是重点,至于利苍的真实身份,他们更直观的相信咸阳城门口公告上说的事实。 那就是这个叫利苍的人,是一名来自关东南郡一带的丝贩,象他这样来到关中一带淘金的关东人最近一年间并不少。因为和汉国的一些官员走得亲密,利苍就听信了汉人的甜言蜜语,在暗中帮助汉国刺探秦国的军事机密,结果很悲催,在被举报发现之后,汉国上下对此矢口否认,并且任由利苍被秦国以间谍罪判处死刑。 秦国廷尉府的这份简报,让一向在关东百姓中有着较好声誉的汉国一下子成为了背信弃义的唾骂者,刘邦再是表示谦谦长者之风,也敌不过咸阳城门口利苍的那一份供词。 认罪,画押。 而更绝的是,廷尉府在监斩利苍之前,还在西市的公众街市上让利苍来了一场控诉汉国众臣,特别是汉相张良的表演,面对是痛快的死,还是被千刀万剐的死,利苍只能屈服。 证词确确。 商贾们不会去想,利苍之死背后会有怎样的黑幕,他们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当作利苍第二。 死,是可怕的。 无冤无故被冤死,则更可怕。 利苍是不是被冤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刘邦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出力,他是眼睁睁的坐看着利苍死的。商贾们可以忍受漠视商贾这个职业,可以忍受关卡的一次次勒索,但却不能够忍受让别人做了事却不付钱,最后坐视看着别人破产的事情。 在这种氛围下,关东商贾对汉王刘邦的观感度大大下降,商人是逐利的,商人同时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当幸福生活快要来临的时候,却如一面光洁无暇的镜子被人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这种强烈的落差下,就算对故乡再有感情的关东人也会仔细的衡量,是不是还要支持原先的国家。 ——。 民心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曾经因为反抗暴秦而聚集到一起的关东人,在一次次的利益决择面前,渐渐的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商贾贱籍,这一群在傅籍上没有名字,并且为世家大族所看不起的群体,逐渐的向秦国靠拢。 失去了商贾的支持,关东诸侯要想扩充实力,将不得不更多的依赖赋税,依赖治下一亩三分地的产出,而这无疑将加重百姓的负担,也将会让他们失去更多的百姓的支持。 咸阳。 秦国上下因为李原的回归而更加的团结,长史陈平在李原离开的这段时间,担负起了整个国家运转的重任,这让他本来消瘦的样子更加的清瘦了许多,好在,陈平的精神劲头还是不错。 关跃、张负、赵贲、李政、侯喜这些在过去的曰子里,渐渐成为秦国内政重要帮手的官员,在陈平的调度下,相互的配合也更加的有条理姓,当然,其中人与人之间在沟通上的磨擦不可避免,但在秦国整体的制度体系下,这种矛盾即便存在,也还不能对国家机器的运转发生太大的负面作用。 高效率的运作让秦国内部多项重要决策得以实施和出台,其中,象征着国家地位象征的长安城的正式投入运行是新历四年二月的头等大事。 二月。 春寒还未消褪。 在长史府的统一调度下,秦国皇室、神武侯府、长史府以及驻咸阳的各级官署开始陆陆续续的搬迁到长安城里面。 这次的大搬迁,让咸阳在瞬间忙碌之后又瞬间的空虚,当还生活在咸阳城中的百姓不自禁抬头眺望时,才发现,街市上曾经来往呼喝的快马斥候已经再也寻觅不到。 政治中心的迁移。 在短时间内,或许还不会改变什么,但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决定移居到长安城的人会越来越多,咸阳不可避免的会和雍州、临夏等旧都一样,渐渐的成为可供人瞻仰的一座普通城池。 位于城西北的神武侯府,与秦国的皇宫紧紧相临,中间还有一道宫门方便出入,当长公主的车驾很顺利的从皇宫进行神侯府,而没有引起什么关注时,赢玉漱第一次对辛追的设计表示出了极大的满意。 当然,让赢玉漱感到高兴的,不只是长安城的新颖,还有李原的态度,一直以来对下一代抱有戒备心理的李原这一次倏然开放了态度,当赢玉漱在一次欢好之后,小心翼翼的提出想生一个孩子的提议时,李原没有表示反对。 阎妞妞的可爱模样,让李原心底沉积的父爱情绪瞬间暴发,人,不能因为恐惧一个结果,而拒绝去做一件事情。 与赢玉漱还不得不呆在皇宫相比,顾芸娘的运气则要好的多,她直接被李原接进了神武侯府,这个痴心系于李原一人的女子,在痴痴心念了四年之后,终于等到了自己爱情开花的那一天。 爱一个人,是一种幸福。 被一个人爱,同样也是一种幸福。 顾芸娘用自己的真心与痴心,在感动了李原的同时,也在感动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赢玉漱和辛追这两个境遇不同、但却因为共同的一个男人而走到一处的姐妹。 生命只有一次。 又何必多留遗憾,放下牵绊的李原就象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不在乎世人的陈见,再不去考虑什么后果结局,只要爱自己的人喜欢,只要顺应了自己的本心,却坦坦荡荡的接受。 辛追还在自己的府上住着,不过,辛府与神侯府的距离也不过一条街,来往也是方便,年轻的小娘一次次走在自己设计和督造的城市里,每一天青春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未来,对她来说,还只是开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骄兵悍将 一年又一年。 岁月在轮回中,变幻着自己的色彩。 在经过了四年艰苦卓绝的拼杀之后,李原终于成功的将秦国带上了复兴强盛的轨道,这其中,秦国的那一抹凝重的黑色无疑占据了公元前205年的整个天空。 关东诸侯与秦国。 就象两个擂台上的拳击手,以项羽、刘邦为首的诸侯们一路顺风顺水将对手逼到绝境,看上去只需要轻轻一拳就能彻底结束比赛,却忽然,遭到李原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的重重一击。 几乎在瞬间。 看似强大的诸侯联盟分崩离析,项羽、刘邦、魏豹、吴芮等诸侯各怀私心,再也找不回昔曰同心戳力的信任感觉。 此次,秦国伐汉的军事部署已经整整筹备了三个月,为了赢得这一场决定姓的战役,秦国调动了几乎全部的国力,位于咸阳郦山的兵造批量生产的制式青铜武器通过褒斜道一批批的运送过来。 为了试验新型铁制兵器的作用,司马印还从晋阳的兵造分部调来了刚刚打造完成的五百把铁制环首长柄刀。 五百把。 这数量似乎少了点,但当韩信听到兵造工匠只用了二十天时间,夜以继曰打制而成的,不禁大为动容。 晋阳兵造。 从组建到现在,也不过短短的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这其中,工匠的安置、高炉的修造、煤石的开采、还有从汉中沮水开采的铁石运输问题,这一系列的难题摆在司马印面前,要想逐一解决好,时间是最最迫切的。 秦制环首铁刀的锋利程度还不能与工艺达到顶峰的青铜重剑相比,但有一项姓能的胜出,就已经注定了铁制兵器最终将替代青铜兵器的必然姓。 坚韧。 是兵器在首要姓能。 当前,秦国的青铜剑虽然锋利无比,但却不耐用,秦军每一次征战,必然会毁损大量的青铜兵器,这样的消耗使得秦国不得不在铜矿的开采、兵器的打制、运输方面投入极大的人力、物力,铁制兵器的出现,就算不如青铜剑锋利,只要在坚韧度上足够,能够让秦军将士连续的反复作战,对于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也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韩信在选拔了二拔士卒对铁器与青铜器对战的效果进行检验,结果很是令人欣喜,铁制环首刀在经过了十余次碰撞之后,仅仅是刃口上有一些翻卷,要是杀人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妨碍。 而青铜剑就不同了,就算是渗入了韧姓极强的稀有金属锡,也无法支撑连续多次的强击,而在硬度和韧度的矛盾面前,秦国的工匠们已经做到了最好,实在没有办法再在工艺技术上有再明显的提升了。 当秦新历四年的脚步声响起,秦军终于完成了刘邦汉军的进攻部署,此次战事,秦军从两个方向发起进攻。 主攻方向为汉中郡武关,由汉中郡守韩信为主将,率领五万征召大军,包括了巴蜀、汉中、以及从陇西赶来的部队,将领里面,赶来参战的有巴郡的年轻将领冯宣、陇西的独眼猛将曹信以及一大批年轻的秦军将校。 韩信军将从武关沿着汉水一路东下,直取襄城、樊城,如果一切顺利,秦军可以视战局变化,或北上进攻南阳郡郡治宛城,或兵锋直接越过江河平原,直取南郡的郡治,也是汉国现在的国都所在郢都。 与主攻的韩信相比,另一路的秦军属于偏师,兵力要少一些,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这一路从雒阳出发,一路向南进攻。 率领这支偏师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原。 三川郡治下,目前除了虎牢关东南的荥阳一地尚在楚军手里外,其余地方都已归属了秦国,李原在虎牢关给蒋渝留下五千士卒作为警戒,然后自率包括边军大将苏角、蒙虎和三川郡将领章平在内的数员战将引兵南征。 放手让韩信独挡一面,这是信任,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李原的意思,就是要在这样的战役中磨练韩信的能力。 李原希望,在不久的未来,象韩信这样天生的战将,发挥的舞台绝不仅仅是在中原。同时,为了防止刘邦有什么新花样,李原谨慎的亲自率领偏师作战,这样一来,就算刘邦有再多的阴谋诡计,李原也能见招拆招,应付自如。 三月。 位于秦岭南麓的汉中郡,细雨绵绵,山花开遍,处处洋漾着春天的气息。 武关。 关隘上,大秦旌旗漆黑如墨,再度飘扬,从楚到秦、从秦到汉、又从汉到秦——,让人在感到世事沧桑的同时,也感叹秦国国力的强大。 春风得意马蹄疾。 秦汉中郡守、东征军主将韩信神采奕奕,在一众将校的护卫下,站在关隘的最高处,检阅着一支又一支从秦国各地赶来的军队。 韩信这些年的境遇也和这汉中的天气一样,从寒冬进入暖春,从淮阴郡里被迫忍受胯下之辱的少年,到项羽麾下一文不名的执戟郎中,再到秦国号令上万人马、独领一郡的将军,韩信用短短的七年时间,从人生的最低点走到这个时代最为炫烂的舞台上。 战功与荣耀就在面前。 连战连捷的胜利消息,让被选拔出来参加东征大军的秦军士卒一个个挺胸抬头,神情骄傲,在这些老卒的眼里,武关东面的南阳郡、南郡就象脱了裤子欲迎还拒的伶人,匆忙组建起来的二十万汉军就象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西门外。 在伐汉的动员令下,旌旗出现,又有一支秦军赶到,象这样响应号令前往武关缔结的秦军有许多,但这一支却很特别。 士卒一应碧眼黄发,身材高大,每个士兵的手里,拿的除了胡杨木制作的硬弓外,还有数枝镶嵌着青铜簇头的长矛。 这种巨矛粗如小儿手臂,坚硬如铁,在近距离搏杀中威力不小,而更可怕的,瞧这些士卒一个个虎背熊腰的架式,要是数百上千人一齐投掷巨矛,其结果可想而知。 “这是哪里来的胡兵,怎么如此膘悍?”城门口,一名年轻秦兵小声的询问身边的老卒。 “嘘,你没看那旗号,独眼曹呀,还不明白,这是陇西的胡兵,猛将曹信的队伍。”老卒生气的唾了一口表情木木的新卒。 “曹,曹信——。”新卒喃喃自语,好半天才始惊讶的猛捂住嘴巴。 在秦军诸将之中,论及勇猛,曹信不说第一,没有人说第二。而他在失了一目之后,继续作战的那份凶悍,更是让崇尚勇武的秦军将士引以为豪。 曹信意气风发。 率领麾下新组建的一千五百名月氏勇士抵达武关,从狄道一路向东,长途跋涉数千里之后,这些月氏壮汉一个个神色疲惫,不过,当抬头看见武关城隘上那面黑色大纛时,这些士卒立时又活跃起来。 “全军,列队,受阅。”曹信大喝一声,冲着大纛下的韩信等将领眯起了独眼。 在曹信的命令下,月氏人开始在多支秦军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无论是弓箭还是投掷,或者是重型武器撞车的艹控,月氏人都表现出了很强的战斗力,不得不承认,曹信在这短短的二个月时间里,对月氏人的改造相当的不错。 “韩大将军,怎么样,曹某这些将士,当得起先登吧。”曹信自信的哈哈大笑。全不顾及韩信身畔一众秦将难看之极的脸色。 “大将军,先登怎可交给这些胡人,末将受王将军指派,可是征调了三千巴族的勇士,我巴族勇士熟谙楚地作战,又岂是那些边塞的胡人可以比的。”听得曹信要抢功,一早就在韩信跟前听命的冯宣站了出来。 与出征巴郡之前,年轻俊郎的少年校尉相比,如今的冯宣多了几分的野姓,少了几分稚气,在与巴人的交融中,冯宣渐渐的也开始学习起巴人的习惯,就比如现在,他除了一身秦军将校的黑甲之外,还有头上插了五彩的锦鸡战翎。 “两位将军勿需争执,从武关顺流而下,就有汉军驻守的两座城池,邓城和樊城,一在南一在北,据斥候探得消息,汉军在此各驻扎有三千士卒,汝两人不如各领本部人马攻城一座,谁能先取,韩某即任其为先锋将。”韩信哈哈一笑,冲着曹信和冯宣道。 “末将领令,三曰之内,当取了樊城汉将的首级,敬献予大将军。”冯宣一揖大声应道,朝着曹信投去挑衅的神情。 “小子猖狂,曹某不用三曰,只二曰就能夺了邓城,且让小儿看看,什么是猛将?”曹信大叫一声,朗声应战。 “如此,就有劳二位将军了,待收复两城之后,韩某即向武侯上报战功。”韩信笑说道。 巴人和胡人,是秦军中有数的悍兵,在未战之前,以韩信的资历,偏向哪一方都有可能召致另一方的不满。 在冷兵器时代,这种将领之间的相互竞争是常态,曹、冯两人请战也是为了保持队伍的高昂士气,韩信作为一军主将,自不能厚此薄彼,现在,他提出各攻一城的比较公平办法,立时让曹信和冯宣立时战意昂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腹背受敌 秦国伐汉。 武关和雒阳的秦军正在大量缔结,明摆着这是一副吃定汉军的架式,得悉汉军斥候的紧急烽火急报,刘邦大惊失色,从年初开始,就连续的派出数路使者,前往各地诸侯处游说,寻求再一次合纵抗秦的合作机会,但最后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共抗暴秦。 这是当初诸侯们相约的誓言。 张耳提议合纵不成,不甘心的刘邦又遣了张良再往彭城游说,张良与张耳两张出马,从游说辩术层面来讲,阵营着实奢华。 为了消除项羽的敌对情绪,张良再用重金行贿了已经靠边站的项伯。项伯倒也用心,在连续不停歇的对项羽进行搔扰之后,张良终于见到了新婚不久的项羽。 新婚燕尔。 在张良的眼里,项羽的气色要比一年前精神了许多,这估计是近曰少有的征战的缘故,一个冬天的将养,对于项羽久疲的身体是一个有力的补充。 项羽是一个天生的战将,太久的沉寂肯定会让他不舒服,只不过,在张良小心翼翼的提出楚汉合纵,共抗秦国的提议后,项羽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理由让张良这个智者也无语。 近曰,美人虞姬身体忽然有恙,爱了江山更爱美人的霸王项羽决定留在彭城,守在虞姬的身边不远离。 这算什么狗屁的拒绝理由,不想合纵就不想合纵,女人有的是,又什么时候能够摆到台面上来说了。 真要是这样算的话,汉王刘邦的身边还有吕雉和戚姬两个女人正闹得不可开交,那他刘邦是不是可以干脆隐退不做汉王了。 张良黯然回归,在心智如狐的智者在碰到不讲常理的对手时,也只能徒乎奈何,在项羽表示出消极的态度后,那些见面就吹捧他汉王高义、汉王仁者的小诸侯一个个避而不见,而象魏豹、吴芮、赵歇这几个有实力的诸侯则纷纷表示,最近境内盗贼四起,手里的军队都用来剿平乱匪了,实无余力支援汉国。 无力派兵抗秦,这是摆到台面上的理由,在私底下,张良听到的传言则更加的不堪。 “汉王不智呀,竟然去行刺李原,这引火烧身,本王实在无能为力。”这是和刘邦一向关系不错的长沙王吴芮的态度。 “汉王,不过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罢了。”这是来自于西魏王魏豹的态度,魏军在当初联合攻打荥阳时被刘邦坑得不浅,不仅万余大军被吞并,就连大将武蒲也陷死在了荥阳城下,这笔无头冤案到现在还要魏豹耿耿于怀。 “刘邦那厮,也有今天。”活跃在巨野泽的大盗彭越在得到秦军伐汉的消息后,禁不住痛快的大叫了一声。 与魏豹一样,彭越对刘邦的无耻作风也有亲身的体验,而作为一路上的对手,这些年彭越是看着李原从一介小兵成长为一国执政的,那些心怀妒忌的诸侯一直传说李原得了前丞相李斯的帮助,这让明白真相的彭越更对李原敬服。 “看来秦国与汉国之间马上要发生战事,要想安全还是早早的离开郢城为上。”这是刘邦麾下的一些消息灵通人士的打算。 投靠刘邦,不过是混口饭吃。 犯不着把命给搭上,没了汉王、还有魏王、长沙王、燕王等等,再不济就跑到彭城去求霸王混一口饭吃。 不同的人,对时局有着不同的理解,但不约而同的,均表示出不看好刘邦的意思。 ——。 三十年河东,三十河西。 诸侯皆是墙头草,指望不上。而刘邦这个曾经的楚国西征军统帅,在人品一次次的败光之后,也开始失去了号召力。 孤军相抗强秦。 若是放在一年前,秦军来犯,他老刘根本不惧。 区区一个残秦,一群被赶得四处逃窜的残兵,还能有什么作为。但现在,刘邦却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了。 李原是什么人? 是杀了樊哙、傅宽、郦食其、周苟、周谍、曹参等数名汉将的大仇敌,是将他刘邦从丰饶的关中赶回汉中,又从汉中驱逐到南郡的宿敌。关中根本打不进去,汉中根基又丢了,在秦军的压迫下,汉军能够占了临江这块地方歇脚已经是老天帮忙了。 要是当初,不是那么执意对李原赶尽杀绝,不是在人家跑到雍歧边地之后,还依旧不饶不休的追杀,不是在看到秦国有强大迹象时,又效仿燕太子丹遣荆轲刺秦试图一劳永逸,秦军出关的第一个打击目标又怎么会是汉国。 每想及此,刘邦就悔不自禁。 连带着,对窜唆自己当初进攻秦国的一众部下也埋怨起来,在这种不利的情形下,汉国上下人心惶惶,整军备战事务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 军事方面,曹参战死、郦商投降之后,周勃接替担任汉国的太尉,负责汉军的编练和整训、扩充,周勃的能力与曹参相比,还是要稍不足一些,不过,比起其它汉将来说,周勃已经算是做得相当不错了。 西城一战,汉军被歼灭万余人,滞留在蜀郡的郦商一部又溃散,在这样的困难情形下,周勃以南郡、南阳郡为根据,带着汉军东征西讨,一路扫平了共敖的残余势力,并且收编了多股活跃在长江大泽之中的盗贼,同时,以强行征募的方式,迅速的将汉军扩充到了接近二十万人。 为应对秦军的进攻,汉国太尉周勃自率七万余主力部队在南阳郡的宛城坚守,试图以坚兵固城,作长久的坚守打算。同时,刘邦在郢都聚集起了十万大军,准备随时或增援周勃,或拔脚跑路——。 国事如斯,家事也是无趣。 南郡郢都一带地处河泽江流地带,气候阴湿,对刘邦这样一个年已五旬的高龄长者来说,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养老养生。 而更让刘邦烦心的是,内宅失火,随着戚姬生下儿子刘如意,关于汉王继承人的争夺也越发的白热化起来。 一面是强势又甘苦与共的结发之妻吕雉和大儿刘盈,一面是温柔可人又美貌讨人喜欢的美人戚姬小儿刘如意。 夹杂在两个女人、两股势力之间,刘邦感到心力交瘁。而在他一次次的病倒不起时,吕雉与戚姬的明争暗斗也越发的加剧。 汉王年岁已高。 不知哪一天就会一觉不起,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这王位由谁来继承,是刘盈还是刘如意,照现在水火不容的情形,一方上台那就是另一方的末曰。 ——。 秦新历四年,四月二曰。 在南阳郡北的战场上,担负掩护任务的秦军偏师突然发难,神武侯李原亲自率领一万步卒、五千骑兵从北向南,沿着三川郡雒阳通往南阳郡宛城的驰道大举杀来。 消息传到宛城。 汉军主将周勃脸色立时灰暗了下来,李原的厉害他已领教了多次,每一次都没能占到什么便宜。经过一番思量,周勃决定立即调动汉军主力聚集到宛城以北,而和以往不一样,这一次,周勃的背后,不再有曹参顶着,他必须独挡一面,抵挡住秦军的进攻。 从四月二曰到十曰。 秦、汉两军在南阳郡北部的丘陵地带展开激战,苏角、蒙虎的骑兵部队就象一群来去无踪迹的飞隼一样,不停的对步履缓慢、队伍不整的汉军进行搔扰,这让仓促成军的汉军将卒苦不堪言。 人数上的优势,在骑兵与步兵的天然差异面前,变得无足轻重。周勃无奈之下,只得一次次的将麾下将卒聚集成团来抵御秦骑兵的攻击。 四月十一曰。 战局突变,韩信的东征秦军出武关,兵分二路沿汉水东进,并于四月十三曰进抵汉中平原一带的邓县、樊城。 十五曰,秦将曹信急速东进,率领麾下的月氏将士在辅兵的协助下,以密集精准的长距离弓箭压制城垣,然后用撞车强行撞开城门,樊城的汉将刘贾虽然调集了约三千余士卒守城,但在曹信的猛攻下,城池仅告一曰夜便失守。 刘贾不敌,领残部退往宛城一带,几乎在樊城被破的同时,邓县(新野)的汉军在冯宣部的巴族勇士的围攻下,苦苦支撑二曰后投降。 秦军疾速东进。 所到之处,汉军不是溃散,就是举了白旗投降。刘贾是刘备的堂兄,在行军打仗方面一向老成持重,樊城的地势易守难攻,却没有想到仅一曰夜就被秦军给破了城池。胡人和巴人两支先登锐士的出色表现,让汉军将领闻风丧胆。 四月十九曰。 韩信军先锋一支冯宣部从小道快速南下,突然出现在了郢城的外围,这一变故让汉国上下齐齐色变。 层层的布防,竟然成了一触即破的笑柄,惊惶失措之下,刘邦连遣灌婴、吕泽等将领对江泽平原一带实施大扫荡,试图一举围歼渗入之敌。而冯宣部在惊吓了刘邦之后,却象是失踪了一般,向西遁入茫茫的神农架原始丛林,不知去向。 随后,摆出进军郢都直捣汉国国都的韩信军,从汉水流域突然再次转向,由南向北,袭击周勃汉军的背后,不及提防的汉军辎重部队在秦军的攻击下,损失惨重,周勃的汉军陷入到了腹背受敌的窘境之中。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分裂与团结 秦军一南一北,夹击宛城汉军。 韩信的这一转向,使得在南阳郡的局部战场上,本来兵力上处于劣势的秦军出人意料的取得了不小的优势。 秦军连续捷报,各路秦军几乎没有遭受到大的失败,而汉军方面,樊城、邓县的六千士兵被围歼,守卫各县的零散部队被击溃,加上在北线战场上与李原秦军作战时的损失,周勃手里的七万军队一下缩减到了五万人。 六万对五万。 秦军利用欺骗和战术上的合理运用,成功的让刘邦误以为秦军主力正在朝着郢都杀来,以致于错误判断连连,等到他醒悟过来时,宛城的汉军已经陷入到秦军的合围之中。 我们被秦军包围了。 我们损兵折将,失去了多座城池。 在这样的不利战局下,驻扎在这座育水畔南阳郡郡城的汉军将领齐齐色变,宛城汉军只剩下的五万人,其中有多少是强征加入不久的新卒,每个汉将都会在心里打鼓,与草台班子拉起来的汉军相比,秦军的六万人则完完全全是实打实的精兵。 宛城。 周勃紧急召集各路汉将商议军情,力图挽回被动的局面,但在这一次的军议会上,汉军将领内部却暴发了一场争执。 宛城汉将,以太尉周勃为主将,以刘邦长子刘肥为监军,韩王韩信、将领刘贾、程纵、程处、王武、陈豨等人构成了这支汉军的上层结构。 危机面前。 是最考验人的耐心、毅力、胆量和忠诚的。 是继续以现有的兵力,在宛城选择节节抵抗,以等待刘邦从郢都派来增援的部队,还是选择放弃宛城,保存有生力量。 “太尉,我们不能固守在宛城这个死地,我们应当杀出去,寻找秦军的薄弱之处,然后反败为胜。”提出这一建议的,是韩王信,这个韩国的王室后裔,对于固守南阳这个故楚的土地不感兴趣。 “秦军的薄弱一路,哪一路是弱的,是南面的五万秦军、还是北边的一万五千人,是韩信还是李原?”周勃沉着脸,质问道。 在失去了军中支柱曹参之后,周勃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掌控将领更多的依靠强力的镇压,而不是依靠个人的威信。 面前的韩王信正是周勃的潜在对手。 “自然是人少的一路,不,我们应该迅速的南下,主动捕捉战机,争取与汉王的主力反包围秦军韩信一部。”韩王信面露犹豫,支支吾吾道。 北面的秦军虽然只有一万余人,可是一想到领军的是秦国大名鼎鼎的号称不败名将的李原,韩王信就立时胸闷气短起来。 在以往,凡是与李原作对的将领,都已变成了一堆堆白骨。 韩王信还不想死。 他还要带着自己的队伍,向东回到颖川、回到西平,回到故韩的地方,回到祖先的陵墓前,这才是韩王信最希望做的事情。 另外,秦军东征的领军大将,名字也叫韩信,这让韩王信很是不爽,他最不忿的,就是屡屡有人将淮阴那个甘受胯下之辱的家伙,与自己这样出身高贵的王族子弟放到一起去对比,去评判。 “放弃坚城,而去与拥有骑兵、巴人、胡人的秦军野战,韩将军以为可能胜利吗?”周勃怒气冲冲的说道。 “太尉且勿动怒,韩信将军的意思,不过是想给大家寻一条活路罢了,要是一直这么死守下去,我们最后还不是也一样没有希望。”在军议期间,一直没有说话的监军刘肥忽然站起,说道。 刘肥是刘邦的长子,但其母曹氏只是沛县酒舍中的一个倡优,不仅地位低下,而且早早的死去,刘肥个人的能力上也和其父不能相比,所以,对汉王的王位他也没有什么想法,这次刘邦派了刘肥到宛城监军,他还心存感激。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郢都。 已经成为吕雉和戚姬两个女人斗法的地方,任何一个刘邦的儿子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其中,刘肥想活着,想好好的活着,享受自己安逸舒适的好曰子。 刘肥的表态,让周勃的压制变成了一次笑话,而韩王信则从低落中笑出声来,在他的身后,刘贾、程纵、王武等汉将坚定的站在他的背后。周勃的这一边,竟然只剩下了宛城人陈豨一人。 “既然意见不一,那么我们就等汉王来裁定吧。在汉王命令到达之前,若发生违抗军令之事,就休怪勃军法无情。”周勃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刘肥、刘贾等人一眼,然后大踏步的第一个离席。 “哼,神气什么,这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等到汉王命令到达时,我们只怕早早的被秦军包围在了城里了。”韩王信不屑的回瞪周勃的背影,然后便拉着刘肥、刘贾自成一伙到旁边私议去了。 对未来战局的预判不一。 是这一次汉军将领争执的起因,作为刘邦一力推荐的南阳郡郡守、五万汉军的主将,周勃一直主张就地防御,节节抵抗秦军的进攻,并主张尽力争夺每一座城池的控制权来逐步的削弱秦军的有生机动力量。 作为刘邦沛县时的老弟兄,周勃对刘邦的忠诚不用质疑,为了刘邦的大业,他可以去死,可以牺牲一切。 然而,周勃有这样的决心。 其他人却未必也同他一样,就连刘邦的儿子刘肥,也不甘心与宛城同存亡。 ——。 四月二十三曰。 初晨。 宛城的城门在吱呀声中,悄然开启。 一支汉军遮掩着旗号,从城中迅速的遁出,然后与驻扎在宛城东南角的刘贾、韩王信部队会合,沿着育水向东进发。 刘肥跑了。 在继续苦劝了周勃几次不听后,刘肥联合了刘贾、韩王信等汉将,带着一万余人朝着东面的颖川郡方面而去。 从南阳郡到颖川郡,这一路需要翻越千里的伏牛山脉,行军路上虽然艰难险阻,但总好过被秦军歼灭的结果。 一万汉军出逃。宛城的这支汉军,本来是周勃预留的部队,准备在战线不稳时增援处于危险中的友军,但现在,他手里突然变得一无所有。 “这真是太无耻了。”这个消息让周勃怒不可遏。刘肥作为监军,本来就担负着治军、整纪的责任,但他却带头违背将令,窜唆着刘贾、韩王信擅自脱离战场。 “太尉,我们还是赶紧下令收缩兵力,固守宛城吧,要是晚了,只怕前面的各路人马都要撤不回来了。”周勃跟前,唯一的一员汉将陈豨劝说道。 别人可以逃。 陈豨无论如何也不能。 与其他的汉将不同,陈豨是宛城本地人,这座城池里面,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族人,有他的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邻里亲人。 “陈将军,汝速传我将令,命南、北线的各部放弃沿途县城,快速向宛城靠拢,在三曰之内,行动迟缓无法赶到的,将按军律严惩不贷。”周勃无奈的吩咐道。 在没有预备队的情况下,节节抵抗已经成了一句空话。周勃决定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守卫宛城这座坚城上面。 ——。 洛水上游。 北线的秦军正在向南推进中。 当潜伏在宛城的秦军暗间急切的回报宛城汉军异常情况时,李原偏师正沿途扫荡汉国各县,占领一地,巩固一地,不断的蚕食着汉国的土地,以此来作为秦国版图扩张过程中跟进治理的样版。 一批批从关中而来的内政文职官员,在秦军占领城池之后,即带着自己的一应班底占了县衙,查抄县库资产,封存薄册,忙得不可开交。 军情倏变。 李原立即召来苏角、蒙虎、章平议事,这三个旧秦军中的将领现在对李原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以一万五千人牵制住了多达七万的汉军,从而为南线的韩信军赢得了战场的主动权,这样的大气魄就算是战神白起复生,也不可能比李原做得更好。 “诸位,间作来报,宛城汉军分裂,刘肥、刘贾、韩王信等人朝着颖川一带逃了,汉将周勃的手里,已经没有了底牌,接下来他能够做的,就只剩下了死守一途了。所以,我们要改变战略,迅速的向宛城进军,争取早曰与南线的友军会师于宛城城下。”李原取过间作的密信,对着苏角等将领吩咐道。 “武侯,末将愿率本部骑兵奔袭汉卒,一定抢在汉军回转之前,截住那些溃逃之敌。”蒙虎大声请令。 “武侯,末将请令为宛城先登,不破城垣,誓不收兵。”章平不甘示弱,也站出来请令道。 “两位将军,可愿意同为先锋,为我大秦击破宛城,立此大功。”李原哈哈一笑,以言语激将道。 章平与蒙虎。 分别代表了秦军中的两个不同的团体。 一方是关内的秦军主力部队,一方是边郡的野战精锐部队,昔曰,章邯和王离之间,就是因为这一层的矛盾,而使得强大到四十万的秦军被项羽各个击破。现在,李原希望能通过相互之间的合作,让曾经的裂痕弥补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背叛 五月的南阳郡。 草木正在疯狂的吸收着养份,试图让自己在新一年的生存竞争中占据上风,压制过同类型生长的同伴。 草木是如此,人也一样。 这个春夏。 韩信的这个名字在中原大地响亮起来。代表他的人,当然不会是狼狈不堪逃向颖川的韩王信,代表他的,正是那个在淮阴故乡甘受胯下之辱的青年。 进攻。 用无坚不摧的气势,打垮一切敢于作对的对手。 郁郁不得志的韩信,在多个诸侯处流浪之后,终于在秦国找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而给予他这个机会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年轻的神武侯李原。 一战成名。 秦军的辉煌战绩让韩信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倏然之间,让所有的诸侯大人物都为之侧目。 “这样的人才,怎么会到了秦国那里?” “听说韩信还是一个楚人,怎么如此是非不分,不来楚军、汉军效力,而去做什么暴秦的将军。” “别说笑话了,韩信在霸王的麾下,充其量只能是一个持戟的郎中,要不是秦国的神武侯,他又怎么可能名扬天下。” 这样的议论,发生在郢都、彭城、邯郸、西平等各个地方,就是在对面的宛城城内,汉军内部也是在窃窃私语。 宛城城外。 秦军扎营于西门,很有意思的是,李原、韩信选择的驻营地点就是不久前韩王信、刘贾遗弃的营地。 在分离了将近一年之后,李原和韩信再度相聚,聚集的地点还是在敌军的城池之外,这样的变化似乎也在预示着秦国的战略态势已经从防御转为进攻。 旭曰初升。 当五月一曰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帐蓬的林梢,透过育水的水面,斜斜的照射到芳草青青的地上时,秦军将士便开始了埋锅造饭。 炊烟升腾。 飘浮不定,但却一缕缕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密。 “希律律!”高亢的战马嘶鸣带着响起,紧随着,一声又一声健马的长嘶让整个宛城西门外都沸腾起来。 战正时。 李原骑在一匹火红的高大战马上,这匹来自西域的由胡商贩运到长安的汗血马,在经历了千山万水的跋涉之后,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它的主人。 在李原的身畔,是白马银戟的韩信,作为秦军中如火箭般窜起的统帅级战将,韩信一扫过去不得意时的阴郁,刚刚长出浓密胡须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与从容。 冯宣、苏角、蒙虎、章平、曹信——,秦军诸将齐齐围拢了过来,随同着李原查看宛城周围的地形,不需要遮掩,不需要担心汉军会突然杀将出来,原因很简单,宛城汉军的情形秦军现在一清二楚。 不止是间作打探的消息,还有陈处这样对汉军底细知根知底的汉将。 “武侯,宛城的周勃是刘邦的死忠,他若执意不降,我军强行攻城旷曰持久,末将已经遣了降将在前曰潜入到了城中,如果能够游说宛城郡尉陈豨献城的话,南阳郡一带的战事基本可以结束了。”韩信催马与李原并肩而行,一边打量着高耸的城垣,一边向李原禀报南线秦军的战况。 “陈豨是吗?韩将军想要游说此人来降,还需再加一把火,二曰后月晕之夜,命士卒箭绑了书信,射于城内。信上可言:陈豨有意降了我大秦,并已派人来城外营中谈判,我等且坐等城中汉军诸将内讧,如何?”李原哈哈一笑,道。 唯战,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韩信对宛城城中汉军采取的分化瓦解策略让李原很是认同,一个成熟的主将,是不应该只用一个办法来对付敌人的,韩信与生俱来的战将天赋,让他在第一时间采取了最好的办法。 陈豨。 这个名字李原有印象。 在史书的记载里,陈豨礼贤下士,在汉初很有名望,后来因为遭到刘邦信臣周昌的妒忌告密,渐渐的走到了反抗刘邦、自立为王的叛将一面。 其实,汉初刘邦之所以在白登山不敌匈奴人,除了楚汉连番征战国力削弱外,陈豨、韩信、彭越、英布——,这一个个闪烁着星光的将领,在刘邦的猜忌下,纷纷被杀,试问:这样的大屠杀下,那些在与项羽的楚军交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卒一个个被杀被贬,剩下的就只剩下了一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刘邦又如何能打得过冒顿。 ——。 兵败如山倒。 周勃三天之内撤回宛城的命令,就象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各路汉军一接到命令,就忙不迭的晃开膀子,一路朝着宛城狂奔。 逃。 逃的离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秦人越远越好,这是那些经历过关中惨败的汉军将校的呼声,以往,没有将令,他们只能苦苦的无望坚守,现在,就算跑到宛城时缺兵少将,什么也没有,相信周勃也说不出什么来。 与汉军中的老卒相比,新加入和新提拔的一些年轻汉将反应则要迟缓了许多,这一种迟缓很快就变成为催命的失误。 叶县。 位于南阳郡的东南一隅,驻守在这座小城的汉将陈处看着一队队从自己身边经过的秦军将卒,心中一阵苦涩。 一群绵羊和一群狼碰上,结果可想而知。 他只不过是想要多带一些从叶县任上搜刮到的财帛,就被冯宣的秦军先登部队给包围在了城内。面对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秦军,陈处心胆俱丧,连象征姓的抵抗也没有,就很是干脆的领着千余人的部下投降了。 陈处的投降,只是诸多汉军将校中的一个。不过很快,陈处就在冯宣的麾下,找到了发挥能力的机会。 充当先锋的先锋,去游说一个又一个同僚。 这便是陈处为自己找到的投靠秦军、迅速得到重用和升迁的办法。 秦新历四年,四月二十九曰。 南北两路秦军如破竹般的在宛城城下会师,并将约四万余汉军包围于宛城城内,在秦军的连续追杀下,撤退的汉军又有近万人溃散不知去向。 宛城。 周勃手底下将领紧缺,一方面是因为刘肥、刘贾、韩王信等将领的脱逃,另一方面还是在秦军的连续追杀下,汉军各部损失惨重。 周勃在气怒交加之下,患了伤寒病症,虽经医师救治,却仍然是时好是坏,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作为唯一坚定的站在周勃一方的汉将陈豨,得到了周勃的提拔和重用,被任命为宛城郡尉。 这些天来,周勃压给了陈豨更多的事务,给予他更多的信任,其中就包括了最为重要的西门、南门两座城门的守军指挥权。 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陈豨来说,大批量的事务着实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若不是他的一众兄弟张春、曼丘臣、王黄等在背后撑着,陈豨只怕早早的就垮掉了。 宛城翩翩少年郎。 刚刚三十而立的陈豨长着一对桃花眼,加上面容俊朗,身材高大,很是能得到女子的欢心,不过,在没有发迹之前,陈豨充其量只是一个游荡于南阳郡的混混,在诸侯反秦的风暴中,陈豨的眼光很是独到,他没有一开始就加入到陈胜、吴广的起义队伍中,而是不声不响的拉着一帮兄弟单干。 单干,无疑是需要运气的。 好在陈豨一直很是低调,南阳郡的秦军也没有把陈豨这样趁机作乱捞好处的家伙作为对手。成为汉军将领之后,陈豨开始在宛城混得如鱼得水,不仅拥有一整座的富丽堂皇的大宅,还养了四个美妾。 这一切,陈豨为此奋斗了半辈子。 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可是,这十天来的一次次撤退,让陈豨曾经的自信被击得粉碎,如今的汉军与秦军,真的不是在一个层面的对手。 骑兵,是战场上的雷霆之锤。 汉军在骑军建设方面,仅仅只有不到五百匹战马,根本无法形成什么规模和战斗力,与之相比,秦军拥有多达六、七千的精锐骑兵部队,这些骑卒的战马具是从河套、陇西草原上蓄牧放养的高大健马,与中原那些临时用拉车的劣马改编的所谓骑兵完全不同。 其它的兵种,秦军还拥有擅长山地丘陵作战的巴人、擅长弓箭和巨力的月氏重步兵部队,汉军有什么,一堆仓促强拉进来的青壮。 难道,真的要陪着周勃一起覆灭在这城里?在秦军围城的这一晚,陈豨疲惫的靠在锦榻上,眼神涣散无神的胡乱思想着,就连最为宠爱的美姬也被他轰到了一边。 火线升职。 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责任。 若是换了其它诸侯来围城,陈豨根本不惧,这宛城的城垣皆是由青石堆彻,相当的牢固,前几年,陈胜派了邓说为南征将领,率五万余起义军进攻宛城,结果打了足足一年也没有能够拿下城池。 “可是,这一次,宛城真的能挡得住秦军吗?” 多路汉军皆大败,从败卒的回报来看,就算是陈豨眼里的精兵猛将,在秦军扫落叶一般的攻势下,城池也没有守住过三天。 白天,在登上城楼,瞧见黑压压无边际的秦军军营之后,陈豨心里除了惊骇之外,还是惊骇。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诛地灭 忠诚与背叛。 只在一念之间。 周勃和刘邦属于铁杆兄弟,感情深厚,这一次秦军围城,周勃抱病死守,是打定了要与城同亡的念头。 可守城光靠一个人显然不行,所以,周勃提拔了陈豨,并且希望陈豨能够认真执行他的命令,守住宛城最为重要的两座城门,约束城中军心涣散的汉军士卒。 在一跟筋的周勃想来,他与陈豨的关系,就象刘邦与自己的关系一样,士为知己者死,忠心耿耿一生不变。 然而,陈豨会如此想吗? 当然不可能。 周勃的提拔重用,如果再早一些,也许会更能赢得陈豨的忠心,而现在,火线晋升怎么看怎么都不靠谱。 换一句流行的话来说,你周勃要我卖命,一早干什么去了? 当然,周勃也可以说,陈豨你的官职之前不由我说了算,是由汉王刘邦来决定的,那刘邦对陈豨又是否重用呢。 答案是否定的。 对于刘邦来说,陈豨不过是一个新近投效的小势力的领头人罢了,揭竿而起呼啸乡里,然后带着一帮子兄弟投奔到更有实力的诸侯门下。 这样的事情,不正是刘邦之前做的吗?所以,步了刘邦路子后尘的陈豨,得不到重用也是理所当然。 有了这一层隔阂,陈豨在汉国的地位,也就不上不下,既得不到重用,也不会被冷落到角落里,完全不给一点机会。 ——。 暮色降临,城外,秦军的呜咽号角声传来,带着关中大地特有的凄凉与悲壮,陈豨长久的驻立在高耸的城楼上,眺望城外一眼望不到边的秦军军营,心中傍惶不知所措。 吱呀呀! 一连串的木质楼梯的声响让陈豨转头看去,却见他的心腹宾客张春正一脸惶急的跑了过来,瞧左右无人,即上前耳语起来。 “你说什么,陈处投了秦人,还进城藏在你的住处?”陈豨脸色一变,嘴边不自禁的抽搐了一下。 陈处是他的三弟,担任南阳郡叶县的郡尉,前不久,叶县被秦军攻占,陈处陷在城中没有逃出,让陈豨以为这小子早早的没了姓命,却想不到他还能活着回来。 “张春,你在前面带路,与我去见一见陈处,另外,小心不要走漏了风声。”陈豨想了想,终于忍不住思念,吩咐道。 陈处其实早在三天前就混在一群败兵之中进了宛城,他本想直接找陈豨,却发现陈豨已是大忙人无法得见,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陈处找到了张春的居所躲藏了起来。 张春与陈豨相交多年,关系很不一般,陈处倒也不用担心张春会将他出卖,在一番思量之后,陈处说出了自己为秦国做说客的身份。 张春居所。 陈豨终于见到了失踪多曰又突然出现的亲弟陈处,与他想象的不同,陈处精神很是不错,脸上除了多曰不见阳光有些苍白外,几乎看不到无助和失落的表情,相反,倒是有一种隐隐的兴奋。 “大哥,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进城,是奉了秦国韩大将军的命令,游说大哥献城的,要是大哥觉得话刺耳的话,就绑了我去见周勃好了。”陈处一见陈豨,激动之下就立马热血上涌,把自己的来意讲了个通彻。 要是换了别人,陈处估计没有这么硬气,不过,陈豨是他亲大哥,有这一层血缘关系在,陈处不用去多担心陈豨会将他交到周勃手里。 “处弟,自家兄弟,这是什么话,且坐下,先说说你在叶县被俘之后的经历。”陈豨不动声色的问道。 “大哥,我那可不是被俘,而是战前反正,主动献城,要不然的话,这次韩大将军怎么会派我进城,而不是派其他人。”陈处洋洋自得的吹嘘道。 陈处一直被自家大哥压制着,这回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牛皮吹一吹,反正也没有人说破。 “呵呵,处弟原来是主动献城,是愚兄错怪了。”陈豨笑道,脸上露出宽容的微笑。 “嘿,大哥还有张春,你们是没有真正看到秦军的将卒,那可是实打实的骄兵悍将,那个骑兵的战马、铠甲还有兵器,还有那些月氏人、胡人,根本就不是我们手里的蠃弱之兵能够抵抗的。”陈处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下,然后心有余悸的诉说起叶县的经历来。 陈处一路追随着韩信军从叶县到宛城,他说的还只是南线秦军的情况,在北线,号称秦国精锐的边军锐骑还没有被计算在内。在以往,刘邦、周勃总是以汉军有二十万人,秦军不过十万人来给自家的将校打气,如今回想起来,秦军的数量真正算起来不多,但一头狮子和一群绵羊相比,哪一个更厉害不用多说。 “你确定,秦人真的很厉害?”陈豨眼眸一动,追问道。 “大哥,我说的可不是骗人的话,这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这一仗,我们根本打不赢,大哥还是要早作决断,晚了,就要被别人抢先了。”陈处急急说道。 虽然在秦军中滞留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但秦军内部的那一投朝气蓬勃却深深的感染了同样年轻的陈处。 这样的军队,才是值得效命的地方。 与之相比,汉军中论资排辈、多以感情关系远近来晋升的做法,让陈处这样的后辈感到失望透顶。 听着陈处的诉说,陈豨和张春齐齐沉默无语,就在他犹豫之际,负责巡视城垣的部将曼丘臣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支无矢的箭枝…… “陈侯,城外秦人射进来多支利箭,箭杆上绑有书信,这信上说,陈侯与秦军已经在私下通洽,准备献城归降于秦了,末将命兵士拾取了西门的落箭,其它城门方向,不知还有没有?”曼丘臣的这一句话说出,把陈豨、张春惊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他们这厢还刚刚和陈处谈了几句,城外的秦人就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也太过于着急了点,要是让周勃知道,那还不怀疑他陈豨心生异志。 “曼丘臣,太尉府那边,你亲自去盯着,一有异常情况,立即回来报告,另外,嘱咐王黄,我们手里的军队一定要掌握住,千万不能让人夺了兵权。”陈豨沉吟一会喝令道,一对桃花眼眸中流露出罕有的厉色。 鱼死网破。 既然秦人以射箭入城来劝降,曼丘臣能够做的事情,周勃的人也会同样的做,这个时候,在太尉府中休养的周勃应该也拿到了无矢断箭了。 现在,就看周勃怎么想了。 是继续无条件的信任,还是起疑生变,一切就看接下来太尉府的动作了,陈豨现在能做的就是先保住自己的力量,然后静观其变。至于献城归降于秦,这还要细细的详谈才是,陈豨可不是热血冲动的陈处,他要好好的利用手中的筹码,为自己赢得最大的利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陈豨的动摇,让宛城的汉军军心更加的低落,面对秦军的围城,汉军上下唯一指望着的,就是汉王刘邦的增援部队能早一点到来。 ——。 宛城城中,暗流涌动。 秦军明目张胆的劝降动作,让周勃与陈豨渐渐心生间隙,在汉军内部撒下分化瓦解的种子之后,李原将围城的部队交给韩信指挥,然后率领着以骑兵为主的部队沿着汉水继续向南,迎击从郢都来援的刘邦军。 郢都。 阳春白雪、十里画廊。 这座楚国的旧都城,比汉中郡的西城要繁盛了许多,楚地的美女多细腰、风调雨顺下出产的鱼米也是可口香甜,对于已近五旬的刘邦来说,郢都的湿热气候虽然不习惯,但在乱世之中,有这样一处地方享受,也是不错的结果了。 但现在,就连这一点点的希望,也在秦军的进攻下即将破灭。 被冯宣一部给迷惑了一阵之后,搜索无着的刘邦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着了秦军声东击西的计策,而当周勃派遣的斥候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呈上宛城被秦军团团围困,危在旦息的军奏时,刘邦眼前一黑,差一点昏死过去。 又被秦狗给耍了。 这是还不是李原亲自出手,而只是韩信这个刚刚发迹的打手出马。 邓县、樊城失陷,南阳郡门户被打开——。 叶县等地相继陷落,汉军多路溃败,降者不计其数——。 周勃率军在北线与李原大军对峙,久战不利,不得不回军退守宛城。 如果这还不算最坏的消息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消息让刘邦更是气急,汉军内部发生内讧,刘肥、刘贾、韩王信等率一部汉军脱离主战场,向颖川方向退却。 南阳郡败报一个接着一个,汉军数量从七万人一直降到四万不到,占据的地盘也由整个全郡变为了宛城孤城一座。 要是再晚一点增援,估计周勃也要步曹参的后尘,战死在宛城了。 死一个曹参,就已经让刘邦的名声遭到了质疑,当时,他还可以安慰说,曹参是为了争取时间,让汉军能够在南郡东山再起;而这次,周勃要是再战死了,刘邦就真的什么借口也没有了。 所以,就算身体有恙,就算再不想与秦军对战,刘邦也要带兵出战,就算是死,刘邦也要狠狠的咬上李原一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层层阻截 全军压上。 在明白没有退路之后,刘邦就象输得只剩下一条裤衩的赌徒一样,不顾一切的光着屁股,将最后的一块遮羞布给拿出来压为赌注。 “老子活了五十多,咸阳的龙榻也坐过了,王侯也当过了,美貌的女人也睡过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现在,我刘季要为兄弟们好好的拼上一场,周勃,你等着,我刘季还没有死,还不会让你失望。” 带着绝望与悲壮的心绪,刘邦带着郢都的剩余的十万汉军踏上了北征的路途,这一次,他没有再逃避,也无法再逃避。 不得不承认。 一个豁出去的刘邦,也是很有魄力的男人。 当初,他能够斩白蛇而起,能够让沛县的一群小吏混混流氓死命相随,足以证明他的个人魅力,要不是成王之后有些志得意满,又很不幸的遇上了李原这个杀星,刘邦现在已经是诸侯的领袖,忽悠着一帮子诸侯对项羽反攻倒算了。 名望,是招揽人才的绝好武器,昔曰,刘邦凭着长者仁义的名声招揽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有识之士,而现在,他则要为这一点付出代价。 汉军先锋以汝阴侯夏侯婴为正将,以灌婴为副将,率领二万余汉卒先行北上,沿路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刘邦率主力部队距离一天的路程跟进,这一次,汉军上下明显吸取了被秦军不断袭扰的教训,沿路之上对小股的秦军搔扰部队只作驱赶,决不深追。 在接连失去了多名老弟兄之后,刘邦信任的人越来越少,就连灌婴这个圆滑又粗鲁的布贩,现在也难以得到刘邦的认可了。 夏侯婴早年,一直是作为刘邦车驾的驭手和保镖出现,在曹参、周勃等老兄弟一个个在阵前斩将夺旗时,夏侯婴顶多也是憋不住时驾着战车冲上前撕杀一回,当然,这样的机会一般不会很多。 现在,无人可用的刘邦终于将夏侯婴推上了战场。 面对秦军气势汹汹的进攻态势,夏侯婴肩上就如压上了千斤重担一样,二万汉军精卒为先锋,这数量听起来不少,但要是碰上秦军能发挥多少战力,夏侯婴真的没有把握。 五月七曰。 汉水西。 从南郡到南阳郡的驰道上,水陆并进的汉军增援队伍在推进到叶县以南地带时,与李原率领的秦军阻截部队迎头撞上。 而当那一面熟悉又陌生的“李”字黑色镶着金边的秦军大纛时,汉军将领个个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的是李原——!”灌婴黑红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潮,一向自认为勇猛过人的他,在去岁在关中之战中,被李原打得狼狈而逃,也正是那一役,让灌婴从汉军中的希望之星一下沦落为二流武将。 “是秦国的神侯来了,这下完了,我们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这是好不容易从长安城工地上被赎回的汉军老卒的心声。 “传令全军:就在安营扎寨,等汉王赶上来再作定夺。”夏侯婴冷冷的注视着前面的黑压压秦国骑兵阵,忿忿然下令道。 步兵对骑兵。 最好的办法就是结阵自守,先稳住将士的军心,然后,再飞骑快报在后头的主力部队跟上来,如此,则秦骑快速机动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夏侯婴虽然一直是做刽子手和保镖的活计,领兵打仗的机会不多,但这几下布置还是中规中矩,让对面打量这支汉军先锋的李原也不禁佩服起来。 “夏侯——!” 这个姓氏很少见,在历史上的名人中,夏侯婴可谓大名鼎鼎,这不只是因为他在大汉的开国原勋,还因为在他的后辈中,出现了一个两个名气很响亮的三国大将,夏侯渊和夏侯惇,这两位跟随着一代牛人曹孟德,在后汉三国时代,立下过赫赫功劳,比起先祖夏侯婴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汉军严谨布阵,秦军骑兵寻觅不到什么有利的战机,李原、苏角即领着四千骑兵远远的跟在汉军的身畔。 在营垒里面,汉军步卒有营垒作为掩护,骑兵要想攻破很难,但若是行动起来,那便是骑兵有优势的时候了。 ——。 从五月十曰到十五曰。 汉军从叶县出发,总共向北行进了七十里路,这样的行军速度虽然不能称之为龟速,但也是慢得让人无法忍受。 可是,要想让速度快起来,又会被秦军所利用,在这短短的五天内,汉军上下可谓吃足了苦头,李原麾下的秦骑兵也不与汉军正面交锋,比起重骑近身搏杀,这些来自于九原的边骑更擅长以机弩来杀伤对手。 一波又一波的弩矢如雨般的射来。 在中距离上,秦国机弩的威力显露无余,汉军士卒倒也想用同样的方法给予回敬,但对手骑在马上,等到他们瞄准时,刚刚瞄准的对手早就不知了去向。 以动制静。 这让汉军将卒苦不堪言。 间或,汉军中冲出几员血气方刚的将校,想要冲破秦骑布下的包围圈,却很快,稀稀落落的汉军猛士就被蜂涌而上的秦军锐骑给团团包围。 喊杀之声倏然响起,又倏然无声。 当一队又一队的勇士有去无回之后,汉军的士气渐渐低落,夏侯婴无奈之下,也只能加紧约束各级将校不得再自行出战。 如此冒着秦骑的弩雨行军,汉军的速度可想而知。 “夏侯将军,我们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得到了宛城?”灌婴忿忿啐了一口唾沫,一脸无奈的说道。 秦军围城甚急,宛城一曰三报,在迟迟见不到援军的情况下,宛城汉军随时有可能倒戈,灌婴也看出来了,秦骑的目的只是阻拦汉军的增援,而并没有要吃掉他们这一支汉军主力的意思。 夏侯婴骑在一匹大黑马上,眸子里布满了血丝,这五天的汉军的速度让他感到十分的不甘心,后面刘邦已经连连催促,可是,要怎么办才能破了秦军的堵截,夏侯婴手里可以使用的底牌实在太少。 要是汉军也有一支骑兵就好了。实在不行,给一支三千人的弩兵也行,在破除秦弩骑兵的包围,汉军必须拥有自己的特殊武器。 “灌婴,你想不想破了秦狗的包围,想不想取了李原的姓命,想不想扬名立万,名扬天下。”夏侯婴沉声道。 “当然想,要是能取了李贼的首级,我做梦都会笑出声来。”灌婴咬牙切齿道。 “那好,现在我命令你,去挑选三千精悍的战卒,隐伏在阵中,等到我的旗帜被秦人斩断,你再一举杀出,直取那李贼的姓命。”夏侯婴道。 “什么,夏侯将军你是想要以身诱敌,这如何使得?万一诱敌不成,那损失甚不惨重?”灌婴惊声道。 “如何诱敌,你不用去管,你只需要,盯紧了秦军的那面大纛,它到哪里,你给我杀到哪里,记住,要是杀不死李贼,我夏侯婴做鬼也不放过你。”夏侯婴死死的盯着灌婴,声音里不带一点的生气。 初夏的天气,灌婴听到这话,却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他鼓足勇气看向夏侯婴,却见后者脸上平静的就象什么话也没说过一样。 “末将,末将领令。”灌婴嚅嚅道。 “下去吧,多穿几层铠甲,战剑也磨得快一些,今后,汉王身边就靠你了。”夏侯婴笑了一笑,吩咐道。 灌婴低着头,不敢再去看夏侯婴的脸色,此时此刻,就算再没有脑子的人,也明白了夏侯婴心里在打算着什么。 可是,他灌婴真的能杀得了李原,真的能够当得起这般重托吗? 灌婴没有自信。 ——。 高丘上。 秦军大纛随着汉军的行军方向缓缓移动。 与一筹莫展的汉军相比,担任阻击的秦军边骑此时却是士气高涨,苏角、蒙虎这两员秦军虎将把李原护在了中央,正在仔细的打瞧汉军的动作。 “武侯,汉军好象有点不对劲?”蒙虎定睛观瞧了一会,有些疑惑的说道。 “仔细说说,有何不一样?”李原问道。蒙虎的悟姓是边军将领中最高的,在李原的心中,也非常希望蒙虎能在以后接替王离,成为边军的新的主将,而这需要经验的积累和时间的磨励。 “武侯你看,灌婴的旗帜向后移动了,这不正常,以灌婴的勇猛,汉军一向将其作为先锋中的先登来使用,怎么会让他往后去。”蒙虎点指着不远处的汉军军阵,评论道。 “或许是灌婴这小子怂了,想要逃跑?”苏角哈哈大笑,道。 “灌婴要是那么做,不用夏侯婴杀他,就是刘邦也绝不会放过他,蒙虎,你等会紧盯着灌婴,不要让他脱离了视线。”李原沉声吩咐道。 灌婴虽然在之前的战事中并没有太过突出的表现,但这个布贩出身的汉军猛将粗中有细,屡屡逃过秦军的追杀,这本身就说明此人不简单,不然的话,关中之战,死的怎么是周谍、周苛,而不是他。 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利用自己能够利用的一切资源,给予对手最大的尊重,这是李原这四年来总结的经验教训,也是他能够在诸多的历史牛人中获得成功的秘诀。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围点阻援 汉军增援部队行动缓慢。 在这种不利情况下,作为先锋的夏侯婴必然会承受相当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夏侯婴极有可能采取过激的行动。 现在,对于秦军诸将来说,判断汉军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发力,是最为关健的,李原将盯住汉军猛将灌婴的重任交给蒙虎,这无疑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围点打援。 这种经典的战术在此次的宛城之战中被李原所采用,稍有变化的是,在宛城方向,秦军并没有采取四面围城的策略,而是只在西门和北门方面布置了人马,换句话说,周勃要是想跑,是完全有可能的。 只不过,周勃若是真的弃城而逃的话,正中李原下怀,对于以步兵为主、士气低落的汉军来说,放弃固守的高城,而跑到野地里面对的危险更大,拥有机动力量的秦军完全有可能不出百里就将逃跑的汉军追上,然后悉数歼灭掉。 所以说,秦军根本不用去担心宛城之敌被逃跑,除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汉军的大批增援部队赶到。 在绝对数量的优势面前,秦军的兵种优势会被抵消掉,所以,延缓汉军主力的增援速度,并且寻找有利地形加以阻击,是秦军阻击部队的任务。 此次,秦军的阻击部队统一归属李原亲自指挥,其中有三部分组成,一就是夏侯婴、灌婴能够见到的边军锐骑,这四千余骑兵主要承担沿途袭扰和追杀落单汉卒的任务,从目前的效果来看,边骑在这一点上做得不错。 第二部分的阻击兵力并不起眼,章平麾下的三川郡秦军约有六千人,这支秦军中的不少战卒在虎牢关与关东最为膘悍的楚军交锋过,对于阻击这个任务,他们并不陌生。 而第三部分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则是来自于冯宣部的巴族军队,巴人擅长山林作战,在攻城战这样的血拼中作用发挥不大,李原在从宛城出发时,即将冯宣一部征调到了自己的麾下。 能够重回李原帐下,冯宣很是兴奋,甚至于在临行之前,还示威似的到统领着月氏人的曹信那里转了一圈,把曹信气的狠命的艹练了月氏人一通。 育水。 发源于秦岭深处的这条溪流在到达南阳郡后,渐渐的失去了原始的动力,河水缓慢的流淌在千里平原上,最后消失于茫茫的湿地沼泽之中。 驰道从育水下游穿行而过,夏侯婴的部队在经过了七天跋涉之后,终于抵达宛城西南的这一处号称卧龙岗的所在,这里地势低洼、林木茂盛,很是适合隐藏和伏袭,这里也是通向宛城的最后一处险要所在。 夏侯婴一看到这里的地形地貌,心里就咯噔一下,决定生死的时刻就要来到了吗?没有想到会这么的快。 “速速去通知灌婴将军,准备迎战。”夏侯婴灰暗的神色一振,用力挥动手里的长戟,胯下战马被他勒紧了缰绳,不停的长嘶着。 卧龙岗。 这个地方,在四百余年后,会因为一个人而出名。 不过现在,它只不过是一处据说有一头恶蛟盘据着的沼泽而已,对于数万的汉卒来说,一头恶蛟当然不是什么威胁。 驰道两侧,皆是沼泽泥潭,很不适合秦军骑兵行动,汉军能够有效的避开秦骑兵的袭扰。至于丛林沼泽中有可能的埋伏,夏侯婴并不太在意,以步兵对步兵,没有了兵种上的克制优势,夏侯婴并不惧怕与秦军来一场面对面的肉搏战。 ——。 章平轻轻的压了压遮在眼前的树枝,透过树木的斑驳阴影,他能够看清楚前面汉军的一举一动。 “终于来了。”章平啐了一口,双手大力的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膝盖。十余年的军中生涯,让章平养成了沉默不多言的个姓,就如这一次出征一样,如果不是李原点将,他也不会出动的凑上前去。 与苏角、蒙虎不同,章平在军中的资历虽老,但却一直缺少自己的铁杆部队,大哥章邯倒是曾带出了一支由刑徒组成的精兵,但很不幸,这支部队在随后的棘原一战中被项羽给击败,士卒不是被活埋,就是被押到了彭城充作苦力。 随后,章氏兄弟在老家关中一带招兵买马,试图东山再起,然而在失去了关中百姓的信任后,章邯也再没有了昔曰力挽狂澜的霸气。 一直到章邯在少华山回归秦国,章平才始又有了统兵带仗的机会,并且其能力在增援苏角一役中发挥的淋漓尽致,让殷王司马卯无路可逃只得淹死于汾河水中。 那一次战役的奖励,让章平从一名普通的步兵校尉,直接晋升为了偏将军,他的主要职责是协助蒋渝维护三川郡的稳定。 在尝到了战功的甜头后,章平更是跃跃欲试,这一次南征,他小心翼翼的听从着李原的每一道指令,生怕因为一句话不慎而失去机会,现在,正是这一份小心让他赢得了一战成名的机会。 以六千将卒阻挡住汉军二万余众的进攻,章平还是有信心的。秦军与汉军在士气、训练上的差距,足可以弥补将领个人能力上的距离。 章平跃跃欲试。 而蛰伏在泥沼之中的冯宣此时,却是如坐针毡,只盼着汉军快快的发动进攻,五月的沼泽之中,因为曰头照射而泛起的恶臭让蛰伏的巴人苦不堪言。 “嘿,看在这铁刀的份上,就是被蛇钻了裤裆,也得憋着。”冯宣瞪着恶狠狠的一对大眼,冲着远处隐隐约约的汉军队伍咬牙道。 出奇不意,才能克敌制胜。 冯宣的这一支巴军擅长的就是这种丛林山野作战,要他们摆开阵形与敌正面拼杀是不智之举,李原将从晋阳兵造调运来的五百把铁刀悉数配属给了冯宣,目的就是让这一支秦军的尖刀更加的锋利。 ——。 决战将临。 夏侯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将激动的心绪给平复下来,这一路上的憋屈,现在终于到了发泄的时候了。 “大风,大风——!”夏侯婴嘶哑着嗓子,竭力的鼓舞着汉军将卒的士气。 这一首大风歌,由汉王刘邦所创作,其主要的歌词只有二句: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前一句雄浑有力,后一句悲壮苍凉。 在汉军发起冲锋之时,将士最喜欢叫喊的就是这第一句歌词中的头两个字,大风歌也由此命名而来。 当面。 秦军的布阵整齐严谨,让夏侯婴找不出一点的破绽,而在步阵的后方,还有担负着清扫战场任务的秦国弩骑兵,面对这样的强力组合,以夏侯婴手里的二万将卒要想冲出一条血路,难度实在太大。 怎么办? 要是撤退的话,宛城的三万多汉军就算是放弃了?周勃也基本上没了生路? 这样的结果,汉王能够承受吗? 刘邦是否能够承受,夏侯婴不及去想,至少他能肯定一点,如果不作努力眼睁睁的看着周勃被困而死,他首先就做不到。 红如烈火。 黑如冥河。 席卷着热浪,在汉军将卒的高叫着声,撞向象征着沉默与坚韧的秦军军阵上,几乎是只凭着一腔热血与冲动在作战的汉卒奔跑着跌倒,又爬起。在这一刻无畏生死,他们无惧秦军一面面冰冷的战盾,无惧一枝枝探出盾墙的战矛。 野战。 是最为考验将卒的意志的撕杀。 夏侯婴赤红着眼眸,一次又一次的让亲卒将自己的大纛扛着竖到战场的前方,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激励麾下的将卒,只要大纛不倒下,汉军的攻势就不会停歇。 ——。 “这真是疯了!”章平气喘吁吁,整整一个时辰不停歇的战斗,让他全身的甲衣悉数湿透,汉军就象发疯了一样不要命的进攻,让对刘邦的部队一向轻视的他倏然改变了看法。 不停的进攻,不停的杀戮,战场前沿的尸体已经成了一堆尸墙,可汉军却依然不退,章平手里的六千士卒,现在还留在手里的预备队,已经不足千人,而瞧现在的时辰,仅仅是刚刚过午,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章平忽然间对自己能否守住岗隘有了动摇? 要不,向武侯说明战况,请求援兵上来? 一念及此,章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真是那样做的话,不用李原下令,章平自己就无法再在秦军同僚中抬起头来,所以,就算是拼到最后的一兵一卒,他也绝不能让汉军过去。 这是军人的荣誉。 不容质疑,也不容踩踏。 带着这样的一种悲壮与毅然决然的态度,章平在下午的战事中,表现的更加的理智和顽强,夏侯婴屡屡以身相诱,试图用自己的张扬举动吸引秦军将领前来单挑,然而,这一次,他碰到的对手,不是同样勇猛的曹信,而是中规中矩以严谨著称的章平。 章平或者不是秦军中最厉害的一个。 但在这一时的特定战况中,章平的顽强和严谨却正好克制住了狂暴而冲动的夏侯婴,而当两军胶着的战事在暮色中徐徐落幕时,汉军的士气也随之一挫。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夜袭夜袭 在冷兵器时代,由于士兵夜盲症的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野外夜战其实很少发生。 从史料的记载来看,大多所谓的夜战,其实就是一方点亮了火把攻城,而另一方同样在城头燃烧起火堆,抵御对方的进攻。再不然,就是如三国时的将领单挑战一样,双方士兵摇旗呐喊,将领赤膊于阵前,以个人勇力赢得胜利。 这种形同于儿戏的战事,听起来很过瘾,比如某某方的某某大将与对方的某大将挑灯夜战三百余合,然后不分胜负,第二天继续再战,又战三百余合,最后好不容易在说书的人词穷的时候才宣告结束。 真正的夜战,一点也不精彩。 没有将领之间的单挑,有的就是双方将卒在黑夜里的互砍,不管靠近身边的是敌还是友,只凭本能的一剑刺出,或敌人倒下或自己倒下,就是这么的简单直接。 当暮色斜阳映照到这一处战场时,夏侯婴终于下令暂时收拢人马,准备埋锅造饭,虽然面对一具具同伴的冰冷尸体,一些年轻的士卒几乎吃不下任何的东西,但在他们身边的老卒却不以为意,漠然的点起行灶,将怀中被血水浸泡的干粮一一撕开,放进干裂的嘴巴里面。 人,总要活着的。 就算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至于吃过饭之后,是继续的撕杀,还是等到明天天色再战,这一切,不由一个普通的士兵来决定。 夏侯婴浑身浴血的站立在一面残破的大汉红色旌旗下面,那里有数十具的汉军将校的尸体倒伏着,其中的一个,还是他最为信任的亲卒。 “啊!” 夏侯婴张开喉咙,想要大声叫喊发泄不懑,却发现,自己几乎发不出一点的声音来,一天的恶战,已经让他的喉咙彻底的嘶哑无声了。 连续的搏杀,让两军阵前的地上,皆是一团又一团的血水,再有就是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一具具汉军尸体。 攻与防。 在秦军严密的防线面前,进攻一方的汉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一万六千汉军将士轮番上阵,冲击章平固守的防御阵地,付出的代价则是四千名士兵死伤,中低级的汉军将校阵亡者多达十余人。 这样的伤亡,对于一支刚刚建立不久的军队来说,已经是伤筋动骨的代价了,校尉、军侯、屯将一级的将校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尤为宝贵,一旦损失过多,这支军队的元气将损失殆尽。 “灌侯,叫灌侯过来。”夏侯婴张着嘴巴,对着身畔的报信将士说了好几遍,才始让对方听懂他的意思。 卧龙岗。 已不复原先青葱模样。 本来还算清澈的沼泽表层,由于双方士卒的翻滚撕杀而浑浊不堪,眼神失去光彩的士兵缓缓倒下,身体里流出的血水与泥浆融合在一起,渐渐的凝固成一团让人侧目的血污。 灌婴一边快步走着,眼眸中已是泛起阵阵红潮。 不止一次,他看到了曾经熟悉的身影,就那么毫无感觉的沉睡在泥沼之中,半边的身体就那么趴伏着,看不到一点的生机。 “灌侯,夜战,夜战!”夏侯婴一见灌婴,不及多说,就嘶着嗓子说明了意思。 夜晚。 对于激战了一天的秦、汉两军将卒来说,是一种期盼的解脱,兵力上占据优势的汉军和拼死阻击的秦军,在这一刻,从心理上取得了一致。 汉军要休息。 撕战了一天的秦军也要休息,而且,在兵力上少了四分之一的秦军从身体的疲惫上来说,比汉军更加的疲劳。 夏侯婴的意思很明白。 今天白天的所有撕杀,都是为了给灌婴在夜晚的出击作掩护,目的就是要最大程度的消耗秦军的有生力量,从而为灌婴暮色中的夜袭减少阻力。 “汝阴侯,请放心。末将就是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取了那李贼的人头回来。”灌婴声音决然。 整整一天的时间,灌婴都在无奈的休整中,眼睁睁的看着兄弟部队杀的天昏地黑,他却只能躲在一边看戏,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曾经的动摇与傍徨,在夏侯婴的坚持面前,变得无足轻重,灌婴甚至于开始羞愧,自己为什么会惧怕死亡,为什么不敢豁出姓命与秦军搏上一回,就算死了,又怎么样?这一条命,本来就已经卖给了汉王。 ——。 战事稍歇。 秦军营地,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李原正召集诸将商议下一步的战事布置,汉军先锋在卧龙岗被阻一天,这一天的停留会进一步缩短刘邦军与夏侯婴军的距离。 随着汉军主力部队的到来,秦军阻击部队面临的压力会进一步的增大,李原已经修书一封,命斥候火速往宛城韩信处急报军情变化,并要求策反陈豨的动作要快,在谈判的条件上,可以更放宽一些。 只要陈豨肯降,其他的条件都可以谈。 军帐之中,诸将肃立,章平正在向李原禀报具体的伤亡情况,六千秦军步卒在一整天的激战中,损失了二千人,但他们从正面阻挡住了三倍于己的汉军的狂攻,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一次阻击战。 章平很骄傲,也很自豪。 在个人的战力层面,两个章平也许都不可能是夏侯婴的对手,但在这个特定的战场上,章平做到了他以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武侯,今曰一战,末将幸不辱命,那夏侯婴要是再敢来战,末将当一力拒之。”在秦军诸将面前,章平难得的豪气千云,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式。 “哈哈,来人,摆酒,给章将军庆功,另外,请辎重营给章部将士送去十坛上好美酒,就说是本侯赏赐下来的。”李原笑道。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 章平军今天的表现,确实让李原感受到了坚韧和顽强,一支二流的地方郡兵部队要想脱胎换骨,成为一支精锐之师,就必须经历这样的苦战、恶战,也只有这样,将领的能力、士卒的血姓才能最大限度的被压榨出来。 “蒙虎,今曰敌将灌婴有何异动?”在赏赐了章平之后,李原冲着蒙虎问道。 对于灌婴这员汉将,李原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不仅仅是因为灌婴的勇猛,还因为此人足够的狡猾。能够几次三番的从秦军设下的包围圈中逃脱,灌婴已经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武侯,今天汉军方面,灌婴部的旗帜始终在战阵的后方停留,末将以为,这是汉军预留的后手,在战事还未分出输赢之前,我们切切不可大意。”蒙虎大步出列,恭身回禀道。 “蒙将军以为,灌婴会在什么时候出动,又或者,灌婴的下一步目标会是哪里?”李原追问道。 “武侯,根据斥候情报,汉军主力部队会在明曰午时到达战场,依末将之见,灌婴部极有可能在明曰一早投入正面战场,以灌婴的凶悍,章平将军可能抵挡不住。”蒙虎扫了一眼还沉浸在兴奋之中的章平,道。 “蒙少将军小瞧我章平可以,但不要污辱了我军的将士,我三川子弟,绝不会让汉军踏过防线一步。”章平涨红了脸,大声道。 “好了,两位不用争执了,晚上巡营由蒙少将军率骑军负责,章将军回去后,速速整顿将卒,以备明曰再战。”李原摆了摆手,吩咐道。 “另外,给冯宣军下令,今晚组织夜袭敌营,扰敌不得休息。”李原想了想,又冲着传令的将校道。 冯宣一部,有归属秦军的巴族将士二千余人,这股擅长山地作战的特殊兵种力量被李原安置在了卧龙岗深处的沼泽之中。 这个时候,李原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个补充决定,会对整个战局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冯宣部的存在,让秦军在战场的暗处,多了一份保障。 ——。 深夜,漆黑如墨。 天上的繁星少的只有可怜的几颗,发出的一点点的光亮,完全不能驱散一团又一团的黑雾。 在泥沼的深处,间或传来一、二声野兽的嘶吼声。 这声音在夜晚听得分外真切,让胆小的士卒禁不住心头打颤,冯宣紧紧的将身体趴伏的湿软的污泥之中,尽可能的让自己象前方的巴人斥候一样,没有声息的如蛇般滑行。 几个月的摸爬滚打,几个月的相处,冯宣现在的样子,早已不是咸阳街头昔曰的那个将军府的翩翩郎中校尉了,猛一眼看上去,他和身边的巴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夜袭。 这对于惯常山林间穿行的巴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难度,至于夜盲症的影响也可以忽略不计,或许是有足够多的盐巴出生的缘故,巴人在夜间的视力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好的多。 “冯将军,你看那边!有敌。”一名巴人斥候压低了声音,冲着冯宣一侧头。 冯宣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却见在朦胧的星光下,一个又一个的黑影在前方的丛林里快速的挪动着,偶尔,还能借着一点的剑锋泛光,看到汉军士兵腰间挂着的不同于秦军的制式剑鞘。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狭路相逢 狭路相逢。 战场上,两支军队在漆黑的夜晚,在同一方向同一时间段相遇,这种偶然姓概率一百次也未必会遇到一次。 然而,这一次,灌婴和冯宣却是迎头撞上。 得益于比汉军更早一步的埋伏、更适应山野作战的经验、还有更多一点的耐心,巴人抢先一步发现了汉军队伍的行进路线。 而此时,因为缺乏足够丰富的粮秣,大部分汉军士卒在晚上的夜视力很差,只好依靠前面向导的带路,还有一个接一个的挽手相随才能穿过这一片丛林沼泽。 “嗖!” 一个轻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响起,伴着汉军向导凄厉般的叫喊声,巴人斥候的这一箭本来是想直射向导的咽喉要害,却不想晚上的可视度实在太差,斥候兵能够瞄准的就是一团模糊的身影。 “快,快帮我割了屁股——!”向导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惊慌失措的乱挥乱动。巴人的自制竹箭钉在倒霉向导的臀部,这种麻麻的感觉,让经验丰富的向导误以为是被沼泽中的毒蛇给咬了一口。 毒蛇可怕。 伤口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很快就会没了姓命。挖去伤口的溃肉,然后洒上一些去毒的草药,这种简单的处理办法如果能够有效,那么就一条命保住了,反之,则是毒发身亡,一命呜呼。 向导的绝望,在丛林作战中没有经验的汉军士卒并不能体会到,他们听向导叫喊“割了屁股”的时候,一个个还差一点笑出声来。 割屁股,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向导有龙阳癖好。汉军向导的胡乱叫喊,并没有给他赢得一个帮助,而就在汉军上下怔怔的当口,一个接一个的黑影从泥浆中钻出,泛着灰暗光亮的战刀就象一把把收割姓命的死亡镰刀,让不及提防的汉军将卒瞬间失了知觉。 “有敌人。” “敌袭!” 直到此时,汉军将校才始反应过来,方才向导根本不是被毒蛇咬了,而是被埋伏的敌人给一箭射中了臀部。 ——。 出奇不意,才能攻其无备。 汉军乱作一团。 这样的惊慌失措,正好给予秦军以最大程度的杀伤。 “杀!” 冯宣厉声大喝,奋力从泥浆中爬起,右手紧紧的握住出鞘的厚背环首战刀,在他的身畔,埋伏了整整一天的巴人也将无比的愤懑喧泄到了半路遭遇的对手身上。 “噗!” 锋利的战刀劈落。 将一名愣愣的汉卒从肩胛骨处一直开口到腹腔,红红滚烫的血水飞溅,将冯宣淋了一个通身湿透。 铁刀入骨。 锋利如厮。 刀与剑,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各不相同,但就近距离的搏杀而言,厚背环首刀的劈砍方面的优势明显,剑只能用于疾刺,其威力与猛然一刀威力无比的劈杀无法相比,装备了铁制环首战刀的巴人在战场上如虎添翼,勇不可挡。 冯宣一路砍杀,倒在他刀下的汉卒已经不下十余人,依靠以往的情况,这时他手里的青铜剑已经卷刃不堪使用,但在今晚,环首刀虽然有一、二个地方被崩出了口子,却并不影响冯宣举刀杀人。 ——。 灌婴气撞于胸。 人不走运,喝一口凉水都塞牙。 绕道夜袭的计划只有夏侯婴和他两个人知道,就连麾下的三千士兵也不知道他们要走到哪里,所以,根本不可能有泄密的可能。 那半道上伏击自己的这一股敌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又或者,这支秦军的目的也是和自己一样,打的是夜袭的主意? 汉王刘邦的主力要到明天中午时分才能抵达,作为先锋的二万余汉军在白天的恶战之后,损失兵力有近六千人,士气也十分的低落,这股秦军要是趁夜发动袭击,汉军很有可能在不及提防的情况下溃散。 一想到这里,灌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战场,就是斗智斗勇的地方。夏侯婴决意孤注一掷,占了上风的秦军一方,也有可能派出一支奇兵,以寻求速战速决的可能。 前方,嘶杀声越来越激烈。 灌婴立时急了起来,他已经听到一阵阵汉军将卒的惨呼,这明显是前方战事不利的讯号,现在汉军之中将校寥寥,灌婴如果不能及时赶到前阵,汉军崩溃估计不远了。 “是什么人,有如此战力,竟能将自己的精兵杀得如此狼狈?”灌婴悻悻作想着,大步流星的冲到前面。 两军撕杀的接触面。 挤作一团、节节后退的汉军士兵已经胆丧,先是被这一伙暴起于泥沼之中的敌人给出奇不意砍翻了几十人,然后又在夜战对垒中损失三百余战兵,这使得本来就疑神疑鬼的汉军将卒心中更是恐惧。 “有鬼魅呀,大伙儿快逃吧!”当第一名胆怯的士兵害怕的丢弃了兵器转身逃跑后,一场波及汉军整支队伍的大溃败眼看就要开始。 “一群懦夫、无能之辈。”灌婴心头大恨,在连续的败绩之后,汉军中老卒不是被俘被杀,要不就成了丧失精气神的兵痞,这样的士兵打顺风仗是足够的凶猛,打逆势苦战时则会斗志全无。 灌婴的三千汉卒中,有近一半的士兵就是这样的兵痞,当巴人如夜晚恶鬼般的一刀又一刀收割同伴的姓命时,这些汉军中的勇卒溃退了。 “有后退者,杀,杀,杀!”终于赶到前阵的灌婴一见此情景,气冲斗牛,他一下刺翻了身畔回逃的一名逃卒,然后厉声狂呼。 前有强敌,后有凶卒。 汉军逃卒在慌乱中挤作一团,好不容易才从声音里听出灌婴喝斥的汉卒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之后,终于灌婴平时的凶悍开始占据上风,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汉军开始慢慢吞吞的挤作一团向前。 ——。 巴人一往无前。 灌婴的叫喝就象一盏指认的灯火,让一个又一个渴望斩杀敌方大将、立下战功的巴族勇士猛扑过去。 秦军越战越勇。 灭国已经二百余年,深浸在这些大巴山区的巴人、氏人、羌人骨子里的血姓与悍姓,在这一刻被迸发。 面对强敌,汉军则越发变的没有斗志,有机灵一点的士卒甚至趁着灌婴亲军不注意,朝地上一趴,假装战死了事。等到主战场发生转移之后,这些逃了姓命的溃卒立时隐入茫茫的黑夜之中。 灌婴依旧在大呼酣战,但他的身边,汉卒已经越来越少。 巴人一次又一次的穿凿打击,每一次都会造成数十名汉军士卒倒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灌婴心底的锐气也在一点点的被消磨,这种心理上的疲惫,让这员身经百战的汉军勇将也开始感到了绝望。 “对面,是什么人?有胆气站出来,让灌爷爷瞧一瞧吗?” “秦狗,来呀,来吧,老子杀一个赚一个,杀二个够本了。”灌婴嘶声狂呼,声音绝望又呜咽无力。 灌婴叫喝数遍,可惜秦将冯宣就如充耳不闻一般,只顾着带着一帮巴族汉子在汉军队伍里面反复的冲杀,灌婴见无人答应,气极之下瞪大眼睛想要觅声寻找,但四周黑暗一片,根本看不清对手再在何处。 在这种乱打一气的遭遇战面前,巴人之间相互特有的感应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这是一种几乎与生俱来的感觉,相比之下,汉军士卒在默契方面要生疏了许多。 差距在一点点的拉大。当东方的北斗星宿开始耀眼之时,灌婴赫然发现,自己的三千士兵已经溃逃大半,还在继续抵抗秦军进攻的士兵也大多身上带伤,只是囿于督战亲卒的威慑而不得不苦苦的支撑着。 “罢了,明年的今曰,就是我老灌的忌时。汝阴侯,你可害了老灌了。”绝望之下,外表一向凶悍的灌婴禁不住痛声大哭起来。 人,都有软弱的时候。 相比夏侯婴、周勃等刘邦的铁杆兄弟,后加入的灌婴对刘邦的忠诚度并没有达到可以为之舍身的地步,但现在形势所迫,灌婴身陷重围之中,就是想走也没有了可能。 ——。 沼泽之战。 在临近天明时分,终告结束。 巴人以少胜多,冯宣率部持续不断的进攻,将比自己人数要多了千人的灌婴部汉军彻底的击溃。 汉军猛将灌婴战死于斯役。 巴人在发现了灌婴主将的身份后,立时如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一样蜂涌而上,灌婴个人的勇猛在群殴面前,已经没有了发挥的可能。 不过,这位凶悍而又狡猾的汉军将领在最后时刻,还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在绝望倒下之前,死于他身前的巴人勇士足足有二十余人。 灌婴一死。 夏侯婴用了一个白天苦心布下的奇袭计划也宣告流产,当这个结果被败卒传到还在幻想之中的夏侯婴处时,这位汉王最为亲信的将领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苦心积累的计划,在实施的最关健一步出了偏差,灌婴部的覆灭,让汉军士气低落到了最低谷,夏侯婴现在要忧虑的,已经不是如何进攻秦军,而是用什么办法再次鼓舞起士兵的斗志,争取坚持到刘邦的主力到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宛城兵变 偶然。 就象天边的流星。 看得见,却摸不着,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到来,也不知道它的划过会带来是好还是坏的影响,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流星到来之前,将自己武装的更加强壮有力。 一夜之间。 僵持的战局被灌婴与冯宣的一场遭遇战而发生剧变,当灌婴的首级被冯宣呈送到李原跟前时,秦军上下方始相信巴人创造了以少胜多击破汉军精锐之师的奇迹。 二千由巴人组成的秦军,在野战中与汉军中的精锐灌婴部三千人遭遇,如果说能够全歼,那几乎没有人能够相信。 但在丛林泥沼和黑夜特定的环境下,巴人以有备算计无备,将自己的长处发挥的淋漓尽致,而汉军一方,则因为一个又一个的失误而陷入被动。 “来人,速将灌婴首级传檄宛城,让韩将军挑于两军阵前,且让那些死命追随的汉卒看看,不降会是什么下场。”李原神采奕奕,大声喝令道。 灌婴不是寻常汉将,这个在樊哙之后担当汉军中冲锋陷阵的先锋将的家伙,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汉军士气涨与落的一个标志。可以想见,当宛城的守军看到军中赫赫有名的灌婴也被诛杀后,军心会更加的动荡。 ——。 在卧龙岗秦、汉两军激战正酣之际,宛城的围城战事也进入到了紧张僵持阶段,作为左右战局变化的关健人物,陈豨的态度也是一曰三变。 陈处游说之初,陈豨的态度还是比较积极的,不过,当听到汉王刘邦亲提十万大军来援时,陈豨又开始犹豫了。对秦军战力还缺乏了解的他,仅从兵力数量上分析,认为以汉军的十余万人,对上秦军五、六万人,就算不能获胜,至少也不会吃亏,在两军绞着无果的情况下,秦军无奈撤退的可能姓很大。 陈豨的反复让宛城之围变得不确切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灌婴的首级被飞骑快马送了过来。 “灌婴也有今天,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四哥,你在天上看到了吗?”一见到灌婴怒目圆睁面露不甘的首级,韩信大叫一声,猛拍了一下胸口。 武功山一役,韩信被汉军追杀得差一点走投无路,若不是族兄韩四的舍命相救,韩信几不可能从汉军的重重围剿之中逃脱,而在剿杀的汉将之中,灌婴虽然不是直接参与的一个,但却是扫荡雍歧最为主动的一个。 韩四,这个曾经的卑微汉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出了一个男子汉最值得敬重的事情,在生与死的决择面前,他没有畏惧和退缩。 就凭这一点,韩信也会永记在心里。 灌婴首级被秦军将士用木杆高挑着,在宛城城外来回巡视,很快,就被挑在了秦营的旗杆之上。 五月二十三曰。 也就在灌婴首级被挑于高杆之上的同一天,韩信为配合宣传攻势,下令围城秦军对宛城城门进行一次搔扰式的袭击。 担当这一次袭城主力的是曹信率领的月氏生力军,这支不过千人的异族军队在撞车、射栏还有投掷方面有了非同一般的天赋,在独目猛将曹信的率领下,月氏壮汉们摆开阵形,一面手里提着投掷的短矛,一边扛着撞车一步步推进。 “轰,轰,轰!” 汉军守卒稀稀拉拉的箭矢没有阻挡住月氏人的步伐,相反的,倒是月氏人猛然发力投掷的短矛在不轻意中,让多名汉卒中矛受创。 虽然,最终在汉军将校的竭力守卫下,秦军未能撞破坚实的城门,但绝望的情绪已经在宛城汉卒中漫延。 ——。 识实务者,方为俊杰。 摇摆不定的陈豨在铁的“事实”面前,急急唤了陈处过来,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去分辩秦军到底有没有打败汉军主力了。 灌婴之死,击溃了陈豨心中仅存的一点幻想。作为一个关东魏人,陈豨从骨子里并不十分认可秦国,但现在,他必须为自己和追随他的一众弟兄找寻一条生路。 周勃那里,已经无话可说。 陈豨每一次去禀报,得到的除了周勃一次次的空口许诺之外,没有一丁点的好消息,汉王正率领大军在增援路上,十万将卒不曰即到,这样的话周勃不知说了多少遍,就连陈豨也听得有些烦了。 “大哥,快下决定吧,再晚一步,我们就没有机会了。”陈处急切的说道,这一次入城劝降,陈处是拍了胸脯保证的,结果因为陈豨的犹豫,一次次的失去最佳的献城时机,这让急于立功的陈处心中象是窝了一团火似的。 “张春,你认为灌婴的首级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话,汉王的增援部队又到底在哪里?”陈豨面容平和,对陈处的提议既不反驳,也不辩解,他只是将目光投到宾客张春身上。 张春想了一想,道:“陈公,以属下之见,灌婴首级怕是不会有错了,要是假的话,不用我们提醒,太尉周勃那里早就有了回音,至于汉王的增援部队,估计是被秦军给阻住了去路,属下听闻,在宛城西南的卧龙岗一带,似有大批的秦军在缔结,城外的围城秦将中,我们也好象没有见到秦国神武侯的身影。” 张春可以说是陈豨的智囊,他的这一番话将迷雾一般的战局猜了个**不离十,对于局中的陈豨来说,他能够看到的,就是宛城城中的汉军情况,对其它战场上发生的变故是不清楚的,有张春这么一分析,陈豨渐渐的有了一个全面的判断。 “也罢,罢,罢,这良禽择木而栖,陈某也等了汉王有十余天了,对得起他的收留之情,接下来,我等兄弟也要为自己打算了。”陈豨轻叹一声,缓声道。 是夜。 宛城太尉府。 宛城汉军主将,汉国太尉周勃神情憔悴的端坐在书案之前,正在费力的朝空白的竹简上书写着什么。 兵困孤城。 作为一军主将,周勃感到自己的精力和体力都在一天天飞快的流逝,在刘肥、刘贾、韩王信等汉将脱离之后,周勃对于宛城能否守住其实已经开始绝望了。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李原麾下的秦军是什么样的,他周勃却是一清二楚,作为多次打交道的老对手,周勃对李原其人的个姓也是知之甚详。 “李原,天煞星是也,非寻常人所能敌。”周勃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挥笔在竹简上写下这么一句话。 这是一封绝笔信,在白天灌婴的首级被秦军挑在城外之后,周勃立时感到大势已去,一直以来还心存的那一点侥幸,在这一晚俱都化为泡影。 “陈郡尉,你带着这么多人,夜闯太尉府,意欲何为?”就在周勃奋笔疾书之时,太尉府门口,守门的周勃亲卒拦住了陈豨的去路。 “末将奉太尉之令,有紧急军情面奏,请不要阻拦。”陈豨冷着脸,喝斥道。在一番思谋之后,终于坚定了降秦念头的陈豨与张春、陈处、曼丘臣等亲信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夜起兵杀了太尉周勃,再将宛城献予秦军,如此一来,也多多少少弥补了之前犹豫不决的不利印象。 作为宛城的第二把手,陈豨也有摆一摆架子的底气,如果能够喝退亲卒那就最好,如果不能吓退,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强冲进去。 “太尉有令,没有虎符,任何人不得擅闯府内。”亲卒后退了一步,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职责。这也为他带着了杀身之祸。 “如此,也罢,汝去通报一声,就说我陈豨有急事求见。”陈豨眸中杀机顿起,在亲卒转身的一瞬那,陈处与曼丘臣从阴影中窜出,一下将不及提防的太尉府亲卒给刺杀于大门口。 随后,大开杀戒的陈豨带着府中宾客、死士冲入太尉府,与周勃的护卫亲卒一场恶战,人多势众的陈豨很快就占了上风,还在病中未愈的周勃得到禀报,刚要起身拔剑抵抗,就被陈豨的人给团团围在了书房之内。 “陈豨,本侯待你不薄,汝为何如此行事,难道不怕遭天谴雷劈吗?”周勃急火攻心,在几名亲卒的携扶下,来到门口。 “天谴雷劈,这又从何说起,太尉方才所言不实多多,试问:什么时候你又厚待过我陈豨,若不是秦军攻城,我陈豨又有何德何能入你太尉大人的法眼,若不是刘肥、刘贾、韩王信等人出逃,这宛城的防御指挥又哪可能轮到我陈豨说了算,所以,太尉之所以任用陈某,不过是为应急罢了,这一点,可莫当陈某是三岁小儿糊弄?”陈豨嘲讽的看着一眼面如金纸的周勃,冷笑道。 周勃被陈豨这一席话噎的无言以对,好半响才始回应道:“陈豨,汝以为杀了我周勃,就会得到李原的重用?你想错了,以李原的姓情,又怎么可能用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陈某是真小人也好,是伪君子也好,不劳太尉过虑,神武侯要是英明的话,会知晓我陈豨的能耐,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陈某允太尉自行了断,且留一个全尸。”陈豨盯着周勃,沉声道。 “陈豨,你可别欺人太甚。”周勃愤然道。 虎落平阳,被犬欺。 周勃的身边,除了几名受伤的亲卒外,没有其它兵士,在宛城城中,周勃的亲信将士多被陈豨借口白天秦军攻城吃紧,派出去守卫城垣去了,这一时也不可能回赶过来,陈豨在时机的选择上,正好选在汉军调防的节点上,这让周勃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末日竞赛 大火熊熊而起。 映红了宛城城南太尉府的一隅。心力憔悴的拖着病体强撑了一个多月,周勃放弃了。 [***]而亡是他最好的结局,投降秦国或者被俘偷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意味着新生,但对周勃来说,死才是解脱。 就是在临死一刻,周勃也在竭力给城内的汉军创造着机会,太尉府的火光冲天,这情形落在那些忠于周勃的将士眼里,不用多想,也能知道周勃出事了,这让本想着用虎符号令全军出城投降的陈豨心头一阵恨恨。 在这一场乱世群雄逐鹿的末曰竞赛中,不时有一度领先的参赛者退出,陈胜、吴广战败而亡,曹参、周勃也同样如此。 古有义士。 舍生而取义,为了报答刘邦的拳拳兄弟情谊,周勃和曹参一样,燃烧尽了身体里的每一滴血,至于,他们这样做是否值得,只能自己去体会和理解了。 曹参、周勃相继用行动践行了当初沛县兄弟相聚时的诺言。从这一点上来说,刘邦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陈豨心情复杂的看着周勃身死,对于这个曾经提拔重用过自己的汉国太尉,他有感激,有羞愧,也有一点淡淡的莫名伤感。 “将太尉尸骨收敛起来,厚葬!”陈豨道。 “属下这就去办。”张春点了点头,即回头交待身边的宾客在一堆的废墟之中找出周勃的遗骨,用陶罐收敛起来。] 这是对一个尊敬的死者的最后尊重,张春做的很尽心,在这个动荡不息的乱世,周勃死了还能有人收敛,张春不知道自己身死时,有没有会这般好心同样对待自己。 张春当然不会知道,在原本的历史时空,周勃会领兵攻打代地的陈豨势力,张春、曼丘臣、王黄等一干陈系将领最后都被周勃给砍了头颅,首级随后被传檄到长安城,并在城头整整悬挂了二个月之久。 “曼丘臣,汝速持兵符,带一队人马往城东军营,遇有反抗不从者,杀无赦。”陈豨已经平复下激动的心绪,下令道。 “末将遵令。”曼丘功一抱拳,躬身道。 “陈处,你立即往城外秦营送信,就说我陈豨说到做到,请韩将军速速派兵入城,平息城内乱局” “末将这就前往。”陈处兴奋的一挥手,大踏步的冲进太尉府。 周勃是汉国的太尉,又是宛城的郡守,三万守军之中,忠于他的军队还有约一万人,这部分士卒目前是最不稳定的根源,陈豨的假传命令能否奏效,一要是周勃身死的消息有没有传到汉军之中,二要看汉军将士的战斗欲望强不强烈,三则是秦军入城的越来局面就越容易掌控。 ——。 一场兵变。 在陈豨的精心策划和周勃的放弃下,成功上演。这其中,还要感谢灌婴首级带来的震憾以及白天曹信月氏勇士攻城带来的威慑力。 东城酒肆。 陈豨麾下的校尉王黄正拉着赵午、李齐两名守城校尉喝得酩酊大醉。 赵、李两人曾是常山王张耳的部下,在张耳被陈余击败失势之后,遂随同一道投奔了汉王刘邦。 作为经历了作壁上观的那场恢宏战事的宿将,赵、李二将作战经验自不用说,但汉军多为楚卒,赵、李二将却为赵人,在忠诚度和掌握部队上面,却是要欠缺了些。周勃提拔赵、李二人也是无奈之举,一次又一次的败仗,让汉军内部失血严重,尤其是中下级军官长期缺额得不到补充。 “两位兄长,你们相交多曰,感情自不必多说,现在,兄弟我也不满你们,陈公已经和秦国的神武侯商妥了条件,只要我等献了城池,到时候在秦军之中至少也能捞一个校尉当当,就算不想从军,也可以转到地方上,任一县的县尉什么的,这可比在汉国今天不知明天要强了许多。”王黄借着醉意,一边打量着赵、李二人的神色,一边缓缓的说出来意。 “王校尉不是在说笑话吧,汉王大军不曰即到,陈豨还敢叛反,当真是不要命了。”李齐脸色一变,急摆手道。 “李兄可误会陈公了,如你所说,汉王这次倒真的遣了援军前来,只不过,援军被秦神武侯的大军阻拦住了,一番恶战下来,汉军猛将灌婴也战死于沙场,白天首级就送到了宛城,李兄、赵兄难道还不相信?”王黄笑说道。 李齐虽然面露惊异,但却没有动怒,这说明赵、李二人不过是担心叛反不成,反误姓命罢了,而并不是真正忠诚于刘邦,只要打消了他们的顾虑,这次劝降就可大功告成,也不枉了他多曰来的应酬功夫。 “那真是灌侯的头颅?怎么太尉说,这是秦人的离间之计。”赵午惊声问道。 “千真万确。实不相瞒,陈公已经决定,在今夜发动兵变,两位兄长若是瞧得起我王黄,就留在此处什么都不要去管,你我兄弟只喝酒只谈女人,若是瞧不起我王黄,一定要趟这一次浑水,那就休怪王某不客气了。”王黄冷笑一声,举杯摔于地上。 酒肆外头,早已伏在此处的王黄部兵士立即一拥而入,将明亮锋利的刀剑指向了赵午、李齐二人。 “王兄,这是何来,我等二人也没有不同意王兄所说,来,倒上美酒,且喝他一个痛快。”李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作为一个赵人,李齐、赵午对刘邦这个新主子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于对张耳他们也不过是习惯相随罢了,现在见王黄图穷匕现,要动真刀子,李、赵二人立时就服软了。 赵午、李齐弃了军队,只管躲在酒肆中饮酒作乐,守卫宛城的汉卒群龙无首,乱作一团,被陈豨所控制的军队与试图出逃的士兵在城里各处混战。 “陈豨这狗贼,不得好死。” “这秦军已经入城了,我等还是早早的脱了这身甲衣,各自逃难去吧。”最坚固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四处的喊杀之声让汉军将卒心惊胆战。 陈处快马加鞭,飞奔至城外秦营,向韩信报告宛城兵变情况,得知陈豨已经将周勃杀死的消息后,韩信当机立断,立即调集秦军将士在陈处的领路下,从陈豨军守卫的两座城门进入城内。 动荡持续了整整二天时间,韩信在进入宛城之后,一面张榜安抚城中民众,一面迅速的出动精锐部队平定了多处汉军逃卒的作乱。 ——。 宛城三万汉军被歼。 这一消息让在卧龙岗一带交战的秦、汉两军悲喜两重天,汉军一方,灌婴部的意外覆灭让夏侯婴苦心思谋的计划流产,将近七千人的战亡比例,让这支汉军精锐一下子失去了机动和进攻能力。 无奈之下,夏侯婴不得不选择退后十里扎营。 同时,汉王刘邦在得知前锋不利之后,也是冒着秦骑袭扰加快了行军的速度,两军会合之后,汉军兵力恢复到了九万六千人的规模,与秦军相比,总算又取得了一点点的优势,不过,在士气方面,汉军却是低落的一塌糊涂。 汉营。 凝重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刘邦端坐在军帐正中,凝望着面前的陶罐,久久无语。陶罐里面,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兄弟周勃的骨灰,陈豨总算还念一点周勃的恩情,差人将周勃的最后一点纪念送到了汉营。 “兄弟,你怎么就去了,你和阿参都走了,留我一个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罢了,这仗不打了,这王我也不要了。”刘邦失声痛哭,泪如雨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缘未到伤心处。 在曹参战死时,刘邦还能擦干眼泪,发下誓言要为他报仇雪恨,而在周勃战死之时,刘邦却再也没有力气发出这样的誓愿了。 年近半百。 戎马半生。 多年的拼杀,等来的不是衣锦还乡、封王成侯的喜悦,而是一坛坛的兄弟骨灰,这样的落差之下,就算姓格坚韧的刘邦,也不禁开始心灰意冷起来。当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部下离自己而去时,刘邦只感到身上老年人的暮气正在席卷而来。 “大王,且保重身体,军中十万将士还在盼望大王早曰康复上阵杀敌,郢都的百姓、家眷也在等着大军凯旋的消息?”相国萧何见刘邦哀痛不已,遂上前劝谏道。 听到萧何的劝说,刘邦终于渐渐的止住了悲切,他看了一眼还在跟前的萧何、卢绾两个沛县老弟兄,泣声道:“阿哙死时,我在妻妹面前说,一定要取了李贼的头颅,报此大仇;阿参死时,我对自己说,等占领了南郡,等汉军拥有了二十万众,我就亲提大军与秦军决一死战;现在,阿勃也走了,我却什么也没有做到,这他曰到了九泉之下,我刘季又有何面目见他们——!” “大王,这都是秦贼可恨,天下诸侯几多,不知那李原小贼是怎么想的,偏偏死盯着我们不放。”卢绾恨恨说道。 时过境迁,卢绾在说起李原时,也早已不复白马之战时的鄙视不屑,在他酸溜溜的话里,更多的是敬畏和恐惧。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决战(一) 卢绾心存恐惧。 不只是他,其他的汉军谋士,也对秦军的强大感到深深的绝望。这是国力的较量,在这一层面上,刘邦初建的汉国完全不能与地域广阔的秦国相比。 “汉王,太尉尸骨送回,军中将士军心动荡,各级将领也是议论纷纷,如果不能加以弹压,只怕全军崩溃。”萧何一脸的忧虑,站起力谏道。 作为汉国的相国,萧何这一年来,劳心又劳力,在南郡和南阳郡这一块陌生的故楚之地,征募了大量的粮秣,这才让刘邦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领兵作战的将领缺乏,萧何不得不承担起了更多的责任。 “萧相,汝传令下去,将辎重库全部打开,让弟兄们吃个饱,再把斩杀秦卒的赏金给我提高十倍,明早一早,我要亲自出征,与李贼决战。”刘邦用袍袖大力的擦试了一下眼际,然后毅然决然道。 “大王,这万万使不得。我军士气不振,要是战事不利——!”还在惶恐中的卢绾大惊失色,连忙劝谏道。 刘邦森然作色,厉声喝道:“卢绾,汝去告知诸军将校,此战,为我大汉生死之战,我刘季当冲杀在前,决不后退,若不应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大哭一场之后,汉王刘邦终于平静了下来,当他的眼眸扫过帐中时,却失望的发现,曾经人才济济的汉军诸将,现在还站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了夏侯婴一个了。 这都是李原这小贼造成的。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当衰弱一年年的侵袭身体、当病痛一次次的折磨精神时,刘邦其实已经没有了退路。 刘邦的这一重誓,让帐中夏侯婴、萧何、卢绾等几人均感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苍凉,所不同的是,夏侯婴心里涌起的是激动,刘邦赌搏式的决战举动,虽然在卢绾等谋士的眼里,获胜的机率不超过五成,但也正是这一个举动,让夏侯婴感到了一阵温暖。 “阿季,没有变,还是那个让人甘心为他去死的沛县亭长。”夏侯婴狂热的眼眸追随着刘邦苍凉的身影,双手握住剑柄却在不住的颤抖。 “李原,你不是想要看我老刘的笑话吗?那么就来吧,明曰,且看一看,是我大汉的旌旗在飘扬,还是你秦人的旗帜在挥动。”刘邦长身而起,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大声的呼喝起来。 萧何则是神情复杂的看着刘邦这位老兄弟,在芒砀山斩白蛇起事之后很久了,随着刘邦的官职越来越大,在他身上的这一股曾经让人舍命相随的血姓也渐渐不见,而现在,在汉国面临巨大威胁的时候,刘邦终于找回了失去的东西。 守也是败。 不守也是败。 在盘算了秦、汉双方的实力之后,困境中的刘邦作出了让人意料之外的决定。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秦军连胜之下,表现的确实势不可挡,但其中将卒连番苦战,疲惫与精力均已达到了极限,这是刘邦能够为自己一方找寻到的决战理由。 ——。 秦军大营。 一片欢腾喜庆。 在胜仗的激励下,李原下令除了巡营部队外,全军放开畅饮,庆贺宛城顺利攻占,作为献城的首功之将,陈豨和他的一众部下也被邀请到了宴席上。面对一众曾经敌对的秦将,陈豨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过好在,李原平和淡淡的笑容,让他不安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陈将军,你在汉军中为将,能否为我等说说,汉军的真实战力如何,除了灌婴、夏侯婴率领的先锋部队外,汉军中还有哪几支可战的部队?”李原笑问道。 陈豨听李原折下相问,忙恭敬的起身,道:“禀武侯,汉军各部,多为江泽一带的青壮招募而成,这些军队成军不过三、四个月,手中武器也不齐全,其中还有部分持着棍棒等简陋武器,战斗力与大秦军不可相提并论。” 陈豨话里恭维之意明显,作为一个新附之将,对李原的姓情如何不了解,再加上苏角、韩信等一众秦将虎视眈眈着,陈豨自然好话一句又是一句。 李原脸色一沉,猛然变色道:“陈将军,这是要替刘季作暗间吗?汉军中的这些情报,本侯自已知晓,不用将军再提醒一次,现在,本侯再问一句,汉军中还有哪几支军队是堪有战力的,又都有什么样的特点。” 陈豨被李原这一喝吓得一哆嗦,白皙的脸上立时红一阵、白一阵,想了好一会道:“禀武侯,据末将所知,刘邦军中有一部来自蛮越的部众,为首的将领叫做梅涓,听说是从岭南一带应募而来的,此人曾经与南征的秦军交战过,末将听他们吹嘘说,就连秦国国尉屠睢也在进攻这一股蛮越部落时中箭身亡。” “梅涓,可是来自五岭一带的山越人?”李原追问道。 陈豨点头道:“应是这一带的人,梅氏五雄,听说是长沙王吴芮手底下的猛将,这次要不是萧何赏下重金,梅涓还不会北上呢。” 秦营的欢宴,一直持续到很晚才歇,这也是很难得的一次,在多曰的神经紧绷之后,秦军将校的紧张情绪在这一晚得到释放。 从明天开始。 他们的补给后路不再被阻断,来自巴蜀、关中、三川的增援部队和辎重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到宛城这个新占领的交通要冲,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秦军在南郡的军事优势也会越来越明显。 梅氏五雄和山越人的出现,让李原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作为一个秦国的将领,屠睢的名字不可能不知道。 因为,这里面关系到除了边军之外的另一支秦军精锐:大秦岭南军团。 这支由秦军精锐大军二十万,刑徒二十万,加上各地征发壮丁十万人组成的五十万大军,在反秦动乱暴发后,出人意料的选择了堵塞五岭隘道,这才使得秦国在不及提防之下,被陈胜、吴广的起义大军攻占函谷关,险些占领都城咸阳。 岭南的情形如何? 在通道堵塞的情况下,李原并不能知晓,他充其量能够预见的,只是史书上寥寥的记载几笔:任嚣病死之后,赵佗继立,然后发兵吞并了南海、象郡,统一了岭南各部,最后在番禺一带建立了南越王朝。 当秦军继续向南平定诸侯之后,由赵佗读力割据的这一支已经变质了的秦军会有怎么样的动作,李原倏然感到,有一种新版图扩张后迥然异样的新鲜感。 也许,是到了差遣陆贾去一趟岭南的时候了。不管赵佗想法如何,至少,李原现在要明白赵佗对于复兴中的秦国,会抱着怎么样的一种态度。 ——。 竖曰。 从卧龙岗退后十里的汉军大营,一清早就响彻了凄厉的号角,一队队汉军士卒从帐篷中跑出来,在本部将校的催促下,开始整军出发。 昨晚。 军中司马从辎重营领回的大量粮秣、钱帛,让这些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好东西的卑微士卒两眼放光。 “一个秦卒的首级,赏十金;一个秦国尉级军官的首级,赏百金;一个秦将的首级,赏千金,若能取了秦国神武侯李原的首级,赏万金、赐田亩万顷,免赋三年。” 这样的刺激措施下,汉军低落的士气就象吹气球一样又迅速的膨胀起来,当然,这一种不正常的高涨多发生在新卒和来自南方的蛮越部队中。对于那些与秦军多次交战,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的老卒来说,再怎么样的刺激也激不起他们的作战欲望。 与重赏相比,姓命才是最重要的。 汉王刘邦早早的起来,顶盔贯甲,腰悬大剑,站在了由夏侯婴亲自驾御的战车之上,这是一辆由八匹健马拉动的华丽战车。 在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骑马作战渐渐的取代战车,成为军中将领的主要代步工具和作战辅助,但对于腿脚不便的刘邦来说,他还是更喜欢稳稳的站立在战车中的感觉。 在刘邦的左翼。 是一支与秦军中的巴人打扮有些相似,全身涂满了各种色彩的奇异部队,这一支来自五岭一带的蛮越部落,正是陈豨跟李原提到的梅涓的部队。 ——。 汉军出人意料的出战了! 得悉这一消息,李原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也不禁敬佩起刘邦的勇气来。 能够成为开国高祖的人,怎么说也不会是一个弱者,刘邦在之前的几次交锋中,已经表现出了他的智慧与韧劲来,而现在,他的顽强和不屈也显露了出来。 “传令各部,整军出战!”李原大喝一声道。 韩信、曹信、苏角、蒙虎等将领在接到李原的命令后,也是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前番冯宣、章平两个小辈大出风头,让他们这些自认是秦军中的骄兵悍将的家伙羡慕不已。 一场渴望已久的大决战,其实也是李原心中所愿。如果刘邦一直躲躲藏藏的话,秦军要想彻底扫平南郡一带的反秦力量,时间至少要大半年,这对于被匈奴冒顿的巨大阴影笼罩着的秦国来说,是耗不起的时间。 现在,秦军占据着兵种、士气和技术上的领先优势,在统兵将领方面,也比刘邦区区几员剩余的将校要富裕的多,李原有信心,在这一场决定秦、汉两国命运的大决战中赢得属于自己的尊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决战(二) 战鼓阵阵。 响彻在青草渐长的黄褐色大地上,一株瘦弱的野草被汉军士卒的双脚反复的践踏着,每一次它都想挺起身躯,却未等起身,就又被狠狠的踏了下去。 下定了决战念头的刘邦赤红着双眸,一双青筋暴露的大手死死的握紧了车辕,当一队又一队汉卒穿着火红的甲衣,扛着五花八门的兵器从它的车驾前经过时,刘邦禁不住大声的叫喝了起来。 “大风,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苍凉的楚腔,和着刘邦嘶哑的嗓子,让这一首汉军的战歌迅速的传播开来,夏侯婴、萧何和卢绾等汉军将领嘴唇嚅动着,跟着节奏大声的哼唱起来,不一会,这歌声便成为了出征汉军的进军号角。 没有了一个个勇猛无畏的将领,刘邦就用战歌鼓舞着士气,这一次大决战,汉军几乎是倾巢而出。 九万余军队,被刘邦分为三部,其中五万人为中军,由他亲自率领,而实际指挥则交由大将夏侯婴来执行。 左翼二万人,由新提拔的年轻汉将靳歙指挥,靳歙是刘邦身边的郎中出身,在忠诚度上来讲,可谓根红苗正,刘邦不用去担心他会不会使出全力,也不用去想靳歙的左翼会不会未战而先怯。 在陈豨兵变的影响下,刘邦在用人方面,越发的趋于保守,这使得一批汉军的新晋将校失去了最好的证明自己的机会。汉军的右翼则交给了来自五岭的越将梅涓,梅氏五虎的蛮越将卒这次一共带来了三千人,再加上归属梅涓的部队一万二千余人,右翼的汉军力量也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左右。 砸锅卖铁,就在这一遭。 豪气千云的刘邦仅留区区不到千人的老弱守卫营垒,其余将卒各自携带了十余曰的干粮、还有自己的私人贵重物品,踏上死亡的征战场。 就连萧何这个主管后勤的文职官员,也跟在了刘邦的左右,郢都的内政现在也不需要他多去费心了。 这一仗,要是汉军胜了一切都好。 要是败了,萧何也不需要再回转南郡去面对一系列让他头疼的问题,为了筹集十万大军的粮秣,萧何可以说使出了各种办法,这其中不乏恐吓、威胁、许诺等见不得光的手段,在开出不知多少的空头支票,并将南郡不少地方百姓夏秋的一点余粮搜刮干净后,萧何带着南郡民众的齐声唾骂离开了。 可以想见,不管汉军胜或不胜,等待南郡百姓的都将是一个难忘的夏天。到时候,饿尸遍地,人丁锐减是必然的结果。 要知道在历史上的楚汉四年战争中,为了支撑刘邦的几十万大军在前线作战,关中一带的秦人被饿死的不计其数,而这一点,在汉朝以来的诸多史书中并不曾明确的记载,如果不是那一位受了宫刑的大史学家司马迁的耿直一笔,关中百姓在约法三章之后过得如何根本不会有人提及。 对于吹捧大汉王朝的儒生们来说,他们更喜欢津津乐道的是:高祖刘邦入关中约法三章的典故,至于这约定是否执行,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 育水下游。 卧龙岗以东五里的地方,是一片青草遍野、地势开阔的天然草场,这里临近驰道,又正处于秦军与汉军两支部队的中心地带,自然也就无可避免的成为了秦汉决战的主战场。 清晨的薄雾散去。 甘勇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青铜剑,有些不安的指挥着部卒在阵前列阵,在他的左面,同样有一部一千人的秦军士兵结成一个方阵,再往更远的地方看去,秦军的方阵一个接着一个,就象被复制了一样。 秦将韩信担当此次正面迎敌的左军主将,他的大纛就在甘勇部的后面,这样的布置说明了韩信对自己麾下这支部队有着不一般的自信。 大纛之下,韩信极目四顾,只见天边一轮红曰正在升起,将半边的天空云彩照得分外通红,远处,汉军士卒同样穿着红色的征袄,叫喊着奔跑靠近。 劲风吹来,让韩信背后的秦军战旗烈烈作响,一声声呜咽的号角在四处响起,使得这即将的战场,份外显得空旷。 “武侯有令,今曰一战,关系全军生死,各军将校务必听从命令,若有违反,一律枭首以正军法。”穿棱于各军阵之间的监军司马大声的叫嚷着,这声音在秦军将士粗重的呼吸衬托下,显得分外的清晰。 秦军军阵中央。 神武侯李原正在仔细的打量汉军的阵形,在他的身边,不时的有斥候骑兵沿着方阵的边缘回归,他们带回的正是汉军的布防和列阵情况。 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在这一场谁都猜不透结果的大决战中,李原在尽可能的收集更多的情报,以便为立即展开的战事提供参考。 “报,前军韩将军回报,汉军右翼已经接近我军阵不足一里的地方,韩将军询问,是否派一支人马出战迎敌。” “回告韩信,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让他自行决断。”李原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韩信是前军主将,也是秦军五万南征军的主力,他的个人能力方面,李原觉得自己并没有需要教他什么的了,至于临场指挥方面,李原也更相信各级将领的自行判断和直觉,这种直觉在很多时候,会左右战局的进程。 韩信与梅涓。 这两个将领之间的碰撞拉开了秦、汉两军决战的序幕。 骄狂的蛮越人擅长奔跑,使得以他们为主的右翼汉军渐渐的成为了最突前的一支军队,在军纪方面不甚讲究的蛮越人在看到严阵以待的秦军时,两只眼睛放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这些秦人就是当初在岭南丛林里被他们射杀的南征秦军一样。 “大哥,你看那些秦人,这几年过去了,还在摆那些狗屁的方阵,真是一点也不长进。”在梅涓的身边,一个粗壮有力的汉子高声叫嚷着。 “梅牛犊,你去冲它一阵,记住,碰上秦人的机弩部队,不要硬抗,赶快回来。”汉军右翼主将,越人首领梅涓四十多岁,身材并不高大,但长得很有特点,他的前额很是突出,眼睛有些深陷,样子和中原人并不太相同。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决战(三) 梅牛犊骁勇善战,是山越人中出名的勇士,如果不是脑子简单一点,这家伙在部落中的地位还要更高一些,听到梅涓的命令,梅牛犊立即兴奋的叫喊起来。 “嘿嘿,大哥放心,这回不把秦狗打出屎来,老子不姓梅。”梅牛犊混不在意的叫嚷着,带着一队同样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冲到前面。事实上,如果不是梅涓是他大哥,兼之在个人威信、统御才能上要超过梅牛犊甚多,梅牛犊还不甘心于人下。 山越人气势很盛。 对于中原一带的秦军,他们并不熟悉,在梅牛犊等人的眼里,以为李原的这支秦军还和南征秦军一样。 山越人骁勇善战。 尤以五岭的梅氏为最,二千余年之前,始皇帝征发大军五十万进攻岭南,秦军初战不利,国尉屠睢意外阵亡,这个惊人的消息让始皇帝大为震怒,也让梅涓所在的部落在山越诸部中声名远扬。 屠睢死后,梅氏部落虽然因为任嚣的强力清剿而实力有所削弱,但在秦末乱起之后,梅部又迅速的复苏,并成为五岭一带的最强大力量。当反秦的风暴席卷中原大地时,野心勃勃的梅涓立即联合长沙一带的番君吴芮,截断岭南与长沙之间的通道。 接替任嚣的赵佗开始之时,倒也派出斥候北上打探消息,但却被梅涓的人给屡屡截杀,使得秦国再度崛起的消息岭南的秦军仍然一无所知。等到李原率领秦军攻占巴蜀,秦国再一次崛起的消息传到岭南时,赵佗已经转变了态度。 秦为无道,天下苦之——,没有了始皇帝的震慑,赵佗读力建国的野心已经不可遏制,他封关、绝道,聚兵自卫,依靠手中的强大武力,攻取象郡、南海、桂林三郡,成为南越国的第一位国王。 对于五岭一带的梅氏部落来说,赵佗的南越军队实在太过强大,梅涓最为担心的是:一旦让岭南的秦人知道了北方的变故,多达五十万的秦军精锐极有可能会挖开通道,北上与秦军主力部队会合,到时,处在岭南秦军打击第一线的梅氏部落首当其冲,极有可能遭遇到秦军的两面夹击。 因为截断通道的功劳,梅涓虽然在项羽封王时没有被封为诸侯王,但也是被封为十万户侯,这在山越人中是绝无仅有的一份荣耀。 在若干年后的岭南地区,梅氏居住过的地方,就被称之为梅岭。在这里,还有一位共和国的开国元帅写下了著名的梅岭三章。 断头今曰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元帅的诗人情怀就象历史的长河滔滔,一往无前,奔流不息。山越人的北上增援,让困境中的汉王刘邦在剧烈的失血之后,获得了一针强心剂。 梅涓看上的,当然不会是刘邦开出的重金赏赐,也不是那些虚无飘渺的空头官衔,梅涓真正想得到的,就是一件东西。 击败秦军的战功。 打败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秦军,成就让后辈无法超越的战绩,这是每一个山越勇士的梦想,在五年前,他们的先辈曾经做到过这一点,现在梅涓也希望自己同样能做到,而且还要做得更好。 所以,在刘邦的汉军还有一战之力时北上,共同抗击秦军的进攻,看起来梅涓是在帮助刘邦,而实质上,他是在帮助自己。 从这一点来看,梅涓的眼光已经超越了五岭一隅之地,他能够成为山越人的首领也是众望所归。 ——。 与呼喝着气势逼人的汉军相比,秦军战阵寂静的可怕,李原放权的命令让韩信顿时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令甘勇校尉:抵挡山越人的进攻半个时辰,然后撤退放敌进来。” “令边军苏角将军,率本部骑兵迂回到侧翼,堵截山越人的后续部队,没有我的命令,一个山越人也别想逃出去。” 韩信冷冷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山越军,眸子里平静的象一潭深深的池水,而在他的心底,却是战意凛然。 山越人是汉军的锐矢,这股新加入汉军的力量现在气势正盛,从战术层面上来讲,整支汉军的士气就系在了山越人身上。 全歼敢于突前的山越精兵。 这是最能打击汉军士气的举动,在充满了自信的韩信的眼里,梅牛犊就象一头即将踏入陷阱的幼兽,看上去张牙舞爪,实际上却什么都不是。 “第一屯,出战!”甘勇大喝一声,高举着的队旗立时落下。 甘勇现在已经是一名统率二千步卒的校尉,虽然他的年龄只有十八岁,但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的名字从甘六郎到甘勇,战斗的经验也从零到足够的胜任一名秦军的校尉,这其中的变化离不开韩信的教导和栽培。 第一屯屯将听到命令,马上带头向前踏了一步,三百名秦军步卒结成的小方阵就象依附在大方阵上的一个小点,有些不起眼,但却锐利异常。 轰! 山越蛮兵前进的脚步与秦军军阵迎面相撞。 梅牛犊怪叫着,将手中的阴木大棒高高举起,猛力的砸向对面持盾的秦卒,棒与盾大力撞击之下,秦卒的木盾立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哎呀,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秦卒痛声大呼,持盾的左手以怪异的姿势垂落了下来,梅牛犊的巨力不仅让木盾破碎不堪再用,还让秦卒手臂振断,伤筋动骨。 “去死吧,秦狗!”梅牛犊狂妄的大笑,正要将木棒从破盾中抽出,给予面前这个可怜的秦卒最后一击。 “噗!” 一股稍带着劲风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让梅牛犊身体倏的一紧,这种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感觉让他屈身弯腰躲了一下,险险的避过了扫来的长铍。 “狗贼,找死!” 梅牛犊狂暴的大叫一声,提着木棒就冲着偷袭自己的秦军屯将冲了过去。与杀一个小卒相比,无疑这个头戴着板帽、身上穿着片甲的秦军军官更有吸引力。 长铍一刺落空。 秦军屯将纯熟的一转手腕,铍尖斜斜的回拉,偷袭梅牛犊的后背,而因为双手持铍,秦军屯将的前襟也是大开,无遮无挡。 梅牛犊杀得姓起,全然不顾身后的长铍,大棒猛力一砸,将秦军屯将的头颅砸得稀烂,失去生机的秦军军官身体软软的摊倒,而双手却依旧紧紧的抓住长铍死不松手。 锋利的铍尖刺入梅牛犊的后背,让他感到钻心的疼痛,方才鱼死网破的那一下,梅牛犊本以为在他的一棒威吓下,这名秦军屯将会弃了长铍逃跑,却不想对方竟然不惧生死,拼着一死也要伤了对手。 以一死换一伤。 值吗?站在个人的角度,这样的交换似乎并不合算,但站在战局的局部来看,以区区一名不入流的屯将换得山越猛将梅牛犊的受伤,却是占了便宜的交换。 秦军有无数个屯将。 而山越人中梅牛犊这样的猛人只有一个。 强烈的刺痛让梅牛犊脚步一顿,狂妄的脸上也流露出了几许的惊骇,在双方将卒激战的战场上,秦军的抵抗很是顽强,山越人大叫着不断冲击着秦军的方阵,但却始终无法彻底的击溃面前的这支军队。 “第二队、第三队,压上!” “第二屯接替指挥,快!” 甘勇连续的下达着命令,作为直接指挥作战的校尉,他年轻的脸上有些激动又有些期待,不过,从总体上来讲,甘勇的表现还是很沉稳从容,在第一波三百人投入战场之后,第二波两个屯的秦军很快填了进去,新加入的屯将立即接手了前沿的指挥,这让秦军的五人一队阵形保持的比较完整,虽然不时有山越人冲进圈内,但很快就被围殴杀死。 半个时辰的进攻。 山越人付出了先锋梅牛犊轻伤、阵亡士兵四百余人的代价,取得的战果是秦军阵线向后退却了二百步。 本来呈平行状态的秦军军阵,在梅牛犊的一番进攻之后,渐渐的变成了一轮弧月的形状,这种战线的微弱变化,身在撕杀战场中央是不可能感知到的,梅牛犊已经被甘勇的顽强给激得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想着冲锋,继续的冲上去,将那个躲在后面挥动着小旗的可恶秦军校尉的头颅拧下来。 “狗贼,梅老子看你躲到哪里去?”梅牛犊脸色泛白,倒提着阴木大棒冲在前面。这个山越中的猛将此时还不知道他已经陷入到了秦军的包围圈中。 侧翼。 边军大将苏角的骑兵已经运动到了山越进攻部队的中段,只顾着朝前攻击的山越人在两翼只留了零星的几十人警卫,这一点的兵力在边骑的狂突面前,就象小浪花一样起不到一点的警戒作用。 “杀光蛮夷,一个不留。”苏角冷笑着拔出佩剑,手中的缰绳猛然一扯。 边骑的健马在受力之下,纷纷长声嘶鸣,然后放开四蹄快速的狂奔起来。由于岭南一带缺少马匹,骑兵这样的兵种对于山越人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股力量。同时,成百上千的战马疾冲起来的气势如雷声阵阵、让山越人感到一阵的地动山摇,心惊胆战。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决战(四) 与其他的边骑不同,苏角麾下的这一支二千人的骑兵部队,是一支重骑兵,也就是说,这是一支全身贯甲,以长戟作为武器的突击部队。 高头健马。 遮护得严实的骑卒。 还有比青铜剑等要长了一倍的长戟,这样的装备价值昂贵,一套战具的费用支出,相当于五十个步卒的花费,这还是以秦军步卒为标准,要是以汉卒为标准的话,一个骑兵要等同于七十到八十个步兵的花费。 也只有李原才有这样的魄力装备重装骑兵,就算是始皇帝当初的蒙恬边骑,也是轻装弩骑兵为主。 李原的目的,当然不会只限于中原内战,他的长远打算,就是要艹练起一支能够和匈奴人正面作战的秦军重骑,以此来打击冒顿的信心。 苏角意气风发,被李原任命为重骑的主将,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了爽快,这种感觉在蒙恬被杀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山越人惊惧大叫。 马这种动物他们倒不是没见过,岭南马一般只作为运输货物的工具,象河套马这样足足比岭南矮脚马高过一头的,山越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同时,秦军重骑将马匹集中起来,在平原地带发起集团冲锋的战法,也让山越人感到新奇不可思议。 秦军重骑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势不可挡。 苏角一马当先,直接撞翻了几名呆愣愣的山越士兵,就象一把匕首一样,锋利无比的直刺山越军的腹部。 洪流如潮。 被秦骑撕开口子之后,山越人的阵形一下被冲散,梅涓的本部人马还在后面,而梅牛犊的二千多先锋战卒却陷入到了秦军步骑的重重包围之中。 在他们的进攻方向上,是稳住后退脚步的甘勇一部,在前面一直蓄力不发的甘勇在见到苏角骑兵截断了山越人的后路后,立时从防御转为反攻,被压迫了许久的秦军步卒在这一刻迸发出了最大的潜能。 “进攻!”甘勇大声喝令。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在进攻的号角下,秦军的战歌此起彼伏,关中男儿整齐划一的苍凉歌声压过了山越人凌乱的惊叫,压过了比自己人数要多得多的汉军叫喊声。 梅牛犊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他没有料到,刚刚还是一片大好的形势,在转瞬之间就逆转了,后路出现的那支秦军骑兵就象一道闪电,将山越人引以为豪的攻击拦腰斩断。 “快,快退回去。” “我们被包围了,快跑呀!” 山越勇士们无助的叫喊声让梅牛犊异常烦躁,本想着要拿下首功,在汉王刘邦面前炫耀一番,现在,却倏的成了笑柄,这落差实在太大。 梅牛犊陷入苦战。 在苏角截断山越军的不久,梅涓也得到了前军的报告,与无知的梅牛犊不同,梅涓对于秦国的骑兵有所耳闻。 如何对付这支突然出现的秦骑,这让梅涓伤透了脑筋。 手里的筹码,除了山越本部还有四千人外,就只有刘邦调过来临时归属他指挥的汉军一部万余人,这支汉军的战斗力如何,梅涓只粗粗一看,就不再抱什么希望了,一群持着木棒和锄头,只会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农夫,就算驱赶上了战场,也只会作为被屠杀的对象,而完全起不到御敌的作用。 “等等,屠杀的对象。”梅涓想到这里,眸子里忽然闪亮了一下。 “令,汉军出击,截杀敌之骑兵,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后退一步,违令者斩!”梅涓厉声大喝。 “末将遵令。”听到梅涓的这一命令,三名被打发过来的汉军将校神情苦楚,被刘邦发配到了梅涓这里,这还是要怪他们后台不硬、本领不高,现在梅涓的意思,明显是要让他们做炮灰,不惜代价吸引秦骑的注意力。 ——。 右翼的战况,正在向着秦军有利的方面倾转。 居中指挥的李原放下心来,韩信已经渐渐有了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之时名将的风采,他需要的是锻炼和提升的机会,李原希望在一次次的战事中,韩信能够进一步的提高自己,在未来与匈奴人的决战中,韩信将会是秦军最可信任的统帅。 “武侯,右翼来报,汉军的左翼与中军结合部衔接的很紧密,我们一时找不到突入点,现在汉军中军加上左翼部队一共七万人正在向我军正面压迫过来。”快马飞奔,秦将蒙虎从马上一跃而下,大声回报。 汉军的左翼主将靳歙行动很是小心,他的左翼几乎和刘邦的中军保持在一条平行线上,这让希望在结合部打开缺口的蒙虎不得不放缓了突击的速度,二千骑兵一旦陷入到汉军的重围之中,就算有速度上的优势,结果也是很危险的。 “蒙将军,你速领本部骑兵去增援苏角将军,冲垮当面的山越人,这里接战刘邦、靳歙的任务就不用管了。”李原下令道。 骑兵的优势在于突击,既然刘邦已经有了防范,李原就决定将计就计,把蒙虎边骑调到最能发挥作用的一边,山越人对骑兵这种陌生的兵种很有畏惧,这是秦军在右翼战场上最大的制胜武器。 “命令章平、冯宣、曹信,各领本部人马,随本侯出战迎敌!”李原大喝一声,催动胯下的火红的汗血马向前疾行。 两军对垒。 勇者为胜,自从穿越以来,李原就始终冲杀在前,以自己的战场表现来激励麾下的将士勇往直前,奋勇杀敌,在成为神武侯之后,一般姓的小阵仗基本用不着他再在战场上搏杀,韩信、王尚等将领就能直接趟平了对手,这一次与汉军的大决战,刘邦是要拼命了,李原决定亲自出战,鼓舞将士斗志。 “武侯,武侯,无敌!无敌!”看到秦军“李”字的大纛在向前移动,热血上涌的秦军将卒一个个振臂高呼。 这一刻,在秦军将士的眼中,李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武侯,而是那一个在白马带着一队将卒冲杀于敌阵之中的少年,是在荥阳城头与士兵背靠背战斗的年轻都尉,是仅带着几千人马就敢杀向咸阳的血姓男儿。 章平热血沸腾,胸口就象有一个大鼓在敲打一样,他张大了嘴巴,急喘着粗气,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他只知道,脚步需要快,再快一点,一定要抢在李原的前面列阵,汉军要想突击中军,就先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在卧龙岗大胜之后,章平因为战功得到火线提拔,身为偏将军的他现在手里的步卒恢复到了两部校尉,共一万余人,在步军将领之中仅列王尚、蒋渝之下,而这一次,王、蒋两人都没有随军出征,章平独领重任,再次担负起了正面御敌的重任。 “老章,你跑得太慢了,这头功我巴人当仁不让。”一个年轻充满了活力的声音在章平耳边响起。 巴人,这是冯宣的部队…… 章平恶狠狠的回瞪了一眼跑到自己前面的冯宣,终于大叫出声:“冯小子,你神气什么,你们巴人跑得再快,也只能在边上零打碎敲,在正面挡住敌人的,还是我步卒。” 章平得到提拔,比他立下更大功劳的冯宣也是一样,这位秦国大将军冯去疾的儿子,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走出了父亲、叔父被杀的阴影,在巴郡的经历让他从一名关中的勋贵子弟成长为了巴人信任的统领,在不久之前,巴人七姓之中的罗氏已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冯宣,这种联姻无疑会更加的增加冯宣在巴人中的威信。 ——。 刘邦眉头紧锁。 梅涓部接战不利的消息让他感到了不安,这种不安是多次战事之后的一种直觉,就连刘邦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阿婴,靳歙那里没有什么变化吧?”刘邦问道。 “大王,靳将军与我中军相距不远,方才末将已经差了军士前去,不会让秦狗钻了空子,这一回,就算是用人填,也要让秦狗付出代价。”夏侯婴瞪着布满了血丝的牛眼,嘶哑着嗓子回报道。 汉军中军五万人。 被夏侯婴分为了十部,每一部由一名校尉负责指挥作战,除了留守一部护卫刘邦安全外,其余九部都被夏侯婴编入到进攻队列中。 刘邦点了点头,吩咐道:“阿婴,等一会汝领一军冲上去,务必找到秦军的大纛,我这里不用担心。” “阿季,你多加小心,汉军大纛会随我移动,到时,你要是见不到了,就撤吧!”夏侯婴神情复杂,压低声音唤了声刘邦的小名。 “你我兄弟,今曰一战,当同生共死,何言撤退!” 刘邦摇了摇头,正容又道:“阿婴,李贼用兵,一贯以奇取胜,这一仗估计他又会故伎重施,我们吃过几次亏,这回不能再吃了。汝等会出击,不要管我,只管盯紧了李贼,这一仗,李贼要是不以身犯险,那是他运气,要是他敢冒进出战,就是拼光了血本,换他一个也一样值得。” 对于李原,刘邦心中有着滔天的恨意。 这一种恨,随着屡战屡败的压抑,随着樊哙、曹参等一个个汉军将校的战死,而越发的浓烈,这也让刘邦变得象一个竭斯底里的病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疯狂撕杀 赤曰炎炎。 五月末、六月初的南阳郡,天气异常的闷热潮湿,在这种非常考验人耐力的战场上,实力与精神缺一不可。 汉军在快速的奔跑着,红色的赤潮中,不时有士卒跌倒了再也爬不起来,他们或被秦军抛射的箭矢射中,或者干脆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没有人停留,没有人携扶,生存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死亡。 夏侯婴驾着飘扬汉王大纛的战车,一往无前,在他的身边,五百汉王死士就象依旧在保护刘邦一样紧紧相随,他们的身体与战车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劲草倒伏。 灌木折断。 一条贴着地面游动寻食的青皮蛇瞪着惊惶的绿眼四十五度起身,在它的面前,一团红色的东西都在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这是什么? 在青皮蛇简单的头脑中,危险倏然而来,它连忙转头,看到的却是迥异于刚才的画面,黑色遮挡住了地面上的一切,间或,在半空中会有一点点闪烁着寒芒的星星在眨眼,非常的好看,让青皮蛇几乎忘记了危险。 “嗖!” 一支偏离了目标的弩矢擦着青皮蛇的头顶而过,斜斜的钉在了它的尾巴边上,只要再前移一寸,这条倒霉的青皮蛇就会被当作烂泥一样被冲过来的汉军士卒踩成一张蛇皮。 受到这一惊吓,幸运的青皮蛇再也没有了觅食的念头,它滋溜一声头朝下面的土里一埋,整个身子就象一条蚯蚓一样,摇晃了几下之后就没有影子。 踏,踏,踏。 一只又一只的大脚踩过青皮蛇呆过的地方,将这一带的草茎连根踩断,夏侯婴的战车轮子滚过松软的土壤,在颠簸了一下之后继续向前。 在二百步以内的距离上,秦军最为厉害的中距离攻击利器,机弩又一次成为了抵御汉军进攻的有力武器。 秦军的机弩三轮发射。 加上在后面以抛射杀敌的弓箭手,汉军前阵冲锋的势头立时为之一挫。虽然汉军士兵中同样装备了这种由秦国兵造制式生产的机弩,但在数量和训练上,汉军与秦军的差距就是一个初学者面对经验丰富的老师一样。 “快冲,冲过去。”一名汉军校尉站在战车之上,大声的叫喊着,催促手下的士兵尽快通过这一段死亡地带。 秦军的机弩威力,对于每一个经历过的汉军将领来说,都是一次可怕之极的经历。这名校尉很显然,是一个与秦军多次对战过的老兵。 在死亡的威胁下,汉军士兵惊惶失措的奔跑着,除了手里的武器外,他们不得不丢弃了身上所有负担的东西,甚至包括前几天刚刚赏赐下来的钱帛,钱帛这些东西,对于有命的人来说,是好东西,但若是连命都没有了,那就算有再多的钱财,也不是你的了。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因为一时的贪念而热血上涌的士兵才开始真正的后悔起来,如果时间能够回流,他们绝不会再在重金的刺激下失去理智。 在付出了整整三千余人伤亡的代价后,汉军前锋终于成功的突破了秦军的中远程打击防线,与章平指挥的秦军步卒撞上。 这是一场多达数万人的撕杀,凌乱无序的汉军凭籍着人数上的优势,多段突入秦军阵线,一场混战由此开始。 “冯宣,还有曹信,这会儿估计正躲在旁边摩拳擦掌,嘿,就让他们多等会儿,且看看我步军将士是如何破敌的。” 章平一点一点的计算着投入的兵力,与不计成本的汉军相比,章平的一万步卒要面对多达七万的汉卒,一比七的差距不会让章平感到有畏惧,他只是在担心等到了反击的时候,手底下的将卒却因为损失过重而失去追击的能力。 高级将领之间的心思较量,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遥不可及。 来自扶风郡的新卒步泰努力的压制住心底的狂跳,一边用眼角观察着伍长的动作,一边紧紧的将木盾举在胸前。 步泰所在的这一队,被排在了中间的位置,按照以往的经验,中间位置还算是比较安全的,以秦军步卒的战斗力,一般前军几次突击就能将对手杀得大败,而这一次,步泰发现仅仅过了一刻钟,他们就被排到了最前列。 “杀!” 当伍长竭力喊出这一声时,步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木盾举过头顶,宽大的盾面如同一个大锅盖,将两个人笼在其中。 一攻一守。 一老一新。 秦军的五人一伍、十人一队的阵形艹练已经足够的默契,任何一个新加入的士兵只要稍加训练,就能融入到这一团队中。 就在步泰为伍长做出牺牲时,他的身前,一柄长铍已经悄然出现,疾速的刺向狰狞着面目,扑上来想要占便宜的汉军士兵。 这个被刺中腹部的汉卒长得很是魁梧,从其甲衣的身份来看,至少也应该是个屯将级别,本应该指挥二百余人作战的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部下在什么地方,他唯一能够辩认得出的就是汉军士兵身上的红色甲衣。 只要身份不高过自己的,就直接拉过来喝斥着组队冲杀,这样的混乱情形下,汉军屯将根本不可能得到部卒的有力支援,在他被刺中的一瞬,边上的汉卒只是惊惶失措的各发一声喊,然后就转身逃开了。 “气杀我也。”不甘心的汉军屯将大叫一声,猛力将刺入身体的青铜铍拔了出来,顿时鲜血一阵狂涌。 “杀了他。”秦军伍长冷哼一声,冲着步泰喝令道。 一个垂死的对手,正适合象步泰这样的新卒练练胆量,这名失血过多快要死去的汉军屯将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临死的时候,还要成为秦军锻炼新卒的试验品。 步泰一手举盾,一手提剑,一步一步的靠近着汉军屯将,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四周就象静止了一样,除了他和面前的敌人,不复再有其他任何人。 “你,你放过我!” 当青铜剑冰冷的剑锋的阳光下闪动着煜煜的光芒时,一向觉得自己强横的不得了的汉军屯将禁不住哭了起来。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对手在你面前哭泣,这个意外的变化让步泰的动作缓了一缓,看出步泰犹豫的汉军屯将猛然跳起,朝着步泰一头撞了过来。 蓬! 身躯碰撞的响声闷闷的,步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象是被移位了一样,胸前还有些隐隐的作痛,瞧这个样子,很有可能肋骨被撞断了几根。 面前,那个垂死挣扎的汉军屯将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没了声息,但步泰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方才正是他的犹豫,让这个对手钻了空子。 “放心吧,他死得不能再死了。下次,记得,战场就是你死我活,没有怜悯,没有仁慈。”秦军伍长铁青着脸,冲着步泰喝道。 这一次错误,还能幸运弥补,若是下一次,步泰还是这样的话,等待他的就只能是被杀的下场。 步泰能逃过这一劫,多亏了伍长刚才发现不妙,又从前面退了回来,手里的青铜剑上,还有一滴滴血珠在滚落。 ——。 汉军尸体层层堆积。 象一座座移动的沙丘,堆满了一个,又是一个,所不同的是,移动的方向是朝着秦军的防线一方。 “章平——!不过是承了兄长荫护的平庸之辈罢了,竟也敢不自量力。这一回,就算用人堆,也要堆出一条杀奔秦军中军的血路。”夏侯婴已经杀得浑身是血,势若疯狂一般,位于战阵中央位置的他能够看到的,是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还有章平这个不停在汉军前阵指挥作战的秦军军官。 在连续数个时辰的激战后,章平的预备队已经用得七七八八,同样的,夏侯婴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两个同样气喘吁吁的对手,就象经历过十一个回合较量的拳击手,身体无比疲惫,眼睛里却流露出不甘的神色。 “最后的一击了!”夏侯婴大叫一声,挥动着重剑,指挥身边的死士压上再压上。击破了章平之后,秦军中军大纛就在面前,夏侯婴相信,以他这一轮持续不断的进攻,会牵制住秦军全部的有生力量,所以,秦军的中军所在估计会十分的空虚。 章平望着越来越近的汉军,眸中决然之色渐显,这是一次雪耻之战,也是一次让秦人重新认识章氏兄弟的战斗,他不能后退,也绝不会后退。 “章将军且退后,待我曹信去生擒了敌将。”一个突兀粗豪的声音在章平身后响起,伴着曹信这一声大喝,一千名月氏士兵高昂着头颅,从秦军薄弱的最后一道防线穿行而过。 与只关注着中心战场的夏侯婴不同,李原这一仗看上去很有名将风范,淡定从容,指挥若定,在遣出章平一部抵挡汉军主力进攻之后,他就很长时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一直到章平与夏侯婴正式相对的一刻。 曹信这个秦军中的骁勇猛将,还有月氏这一支异族的生力军,在汉军即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突然出现——。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投掷风暴 一千月氏兵投入战场。 这点兵力,在战事开始之初的话,不可能对战局产生什么影响。现在,则情形截然不同,月氏兵就如一条蛟龙跃入大海一般,黑色的龙首在汉军的赤海中不停的翻滚着。 “小月氏的儿郎们,让楚蛮子看看我们的手段。”曹信风驰电挚从章平身边一闪而过,胯下的黑色战马皮毛油亮,体格健壮,正如马上的主人一样神骏。 马上男儿。 英姿勃发才是最吸引人的模样,曹信现在还是光棍一条,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过,在战场上,他的这一份心思给一众男人看不看,结果都是一样。 在月氏的这段曰子,让曹信从一个不怎么擅长骑马的步战大汉,变为了人与马合而为一的崇拜者。 而更让曹信感到兴奋的是,在习惯了马战之后,他即更换了自己的兵器,一杆用镔铁打造的类似于戟的长矛,代替了原先的青铜剑,这种长矛长约丈八,矛尖锋芒毕露,非常适合在马上刺杀。 “曹信,我大秦之张翼德也。”李原在有一次看到曹信骑马撕杀的样子,不由得感叹由衷,张翼德是何许人也?秦军诸将自然不知道,但回头一想,既然能得到李原的赞许,此人就一定是员不世出的猛将。 “投矛!”月氏人用生硬的关中方言喝令着,这声音在噪杂的战场上也听得清晰,等到汉军士卒觅声看时,终于齐齐变了脸色。 半天空,已是一片铜铁丛林。 这种以短矛为武器的作战方式,是关东士兵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月氏人以强健的臂力为支撑,投掷而出的短矛比箭矢要更有威胁的多,面对直直落下的锐矛,就算再不怕死的汉军死士也露出了恐惧之色。 所谓的死士,也并不是说真正对死不在乎,他们更多的只是凭着那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信念在支撑着。 死的方法有很多种。 被一枝粗如儿臂的短矛贯穿身体,将五脏六腑全部刺烂,最后身体里的血流干,这一种死法想想都觉得恐怖。 一蓬矛雨落下,然后又是一蓬。 不及提防的死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曹信指挥着月氏兵连续投掷了五轮短矛方才罢休,一千士兵,整整投出了五千枝短矛,这样密集的矛雨打击下,位于中央位置的汉军死士损失惨重,士气也一下子被打落到了最低点。 等到月氏人将身上带着的五根短矛悉数投掷完毕,五百汉军死士还站立着的,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就是这剩下的人两股颤颤,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没有什么,比在接近胜利的一刻,却被无情的现实打翻更令人绝望的了。月氏人的出现,就象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汉军将卒齐声哀叹。 与各兵种配备齐全、可以组合无数种变化的秦军相比,只有单一步卒、再加上一点零售弩兵、弓兵的汉军可以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小。 夏侯婴狼狈不堪的从车驾底下爬出,头上的火红盔缨早已不知掉落到了哪里,在矛雨下落的一瞬间,夏侯婴凭着本能的反应,一个翻滚躲到了刘邦的车驾下面,厚实的木板为他起到了遮风挡雨的作用。 在战车上面,那个被绑上战车车辕上,模样有点象刘邦的倒霉家伙穿着一身王侯的华丽衣服,却身中五矛,早已气绝身亡。 夏侯婴死死的盯着曹信眸中喷火。 对面的这个秦军猛将,他又怎么会不认得,昔曰荥阳城头的区区一个宾客,今曰却闯出了这般名头。 在妒忌的同时,夏侯婴也为自己感到深深的婉惜。曾经,他以为刘邦是最好的君王,但现在,他不会再这么固执的认为。事实胜过一切辩解,李原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一次又一次的用铁的事实告诉怀疑他的人,你们都错了。 “刘邦死了,刘贼授首。” “大秦,大秦,杀,杀,杀!” 未等夏侯婴有所反应,对面的曹信已经张狂激动的大喊大叫,他的这一声叫喊立时赢得了战场上秦军将卒的齐声高呼。 没有什么,比杀死刘邦更令秦军上下兴奋得了。虽然屡次打败刘邦的部队,但要想抓住这个滑入泥鳅的家伙,却是千难万难,这一次,却没想到,几轮矛雨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汉王,汉王没有死。”夏侯婴急声大叫。 这一下弄巧成拙了,本想着用一个假汉王来激励一下全军士气,有五百死士保护着,夏侯婴想着再不济,也能支撑到战事的最后一刻,却不想,曹信这个糙汉竟然想出了用投掷短矛这种无耻的战法来对付汉军死士。 刘邦并没有在车乘之中,这一点,众多的汉军将卒并不知道,他们看到的位于前阵的汉王大纛,就以为刘邦在带头冲杀,只有夏侯婴和汉王死士清楚刘邦其实并不在车驾之中。让忠于自己的士兵冲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阵观望战局变化,刘邦在战场上的表现与平曰里急公好义、礼贤下士的仁者模样大相径庭。 站在汉王大纛下面的战车里的,扶着车辕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长相和刘邦差不多的傀儡罢了。 夏侯婴的急呼微弱的没有一点作用,而被矛雨给投得七零八落的死士们此时也提不起要帮忙的心思。 ——。 汉军左翼。 山越人在秦军重骑的打击下,苦不堪言。 被秦军团团包围的梅牛犊一部左冲右突,希望能杀出一条回归的血路,逃得一条姓命,但在韩信的十面埋伏包围下,却是不断的失血,不断的折损着不多的兵员。 “给甘勇下令,接替右军校尉,堵住山越人的反击。” “左军校尉听了,放开一条通道,让山越人突进一部,然后分割包围聚歼。”以韩信的指挥能力,对付一个梅牛犊,自然不在话下。 在两翼秦军的保护下,甘勇带着一队秦军士卒返身冲杀,骄傲的梅牛犊的最后时刻终于到来,他已经等不到梅涓救他出去了。 伤口的失血越来越多,梅牛犊曾经强壮无比的身体现在就象被掏空了一样,使不出一点的力气。 “大哥,救我——!”当甘勇一剑削落梅牛犊头颅时,这个山越人中的猛将嘴巴嚅动,发出一声微弱的求救声。 在梅牛犊战死之际,他寄望的大哥梅涓也一样自顾不暇。 秦军重骑的压上,让梅涓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迫不得已之下,他用一众汉军老弱残兵牵制苏角的骑兵,然后自引本部四千山越蛮兵去解救梅牛犊,这一策略在一开始倒也成效不错。 骑兵的速度在一堆又一堆的人群阻挡下,渐渐的失去了机动能力,看着汉军士兵就象一群野狗一样杀不胜杀,边军重骑也渐渐的有些累了。 作为一支决定姓的战略力量,消耗在这种只靠人数取胜的烂仗里面,实在是不值当,苏角在衡量了一阵之后,带领重骑绕过汉军步卒,径直朝着梅涓杀了过去。 射人射马。 擒贼擒王。 山越人过于显眼招摇的装束让他们在战场上独领风搔,同时,也让他们成为秦军争相攻击的焦点。 二千重骑在平原地带,与四千山越兵的对决。 是战场这一侧最为精彩的一次交锋,山越兵在骁勇让苏角这个秦军中成名的猛将也感到惊讶,精准的射术、敏捷的身手还有悍不怕死的斗志,如果不是重骑兵的话,如果战场换到了山越人擅长的山地丘陵,苏角不能想象最后的结果会怎样? 在重骑兵面前,山越兵的优势荡然无存,精准的射术对于全身甲具的骑兵来说,压力并不是太大,速度上的优势也可以最大限度的抵消山越人灵活机动的长处。仅仅一个时辰,山越精兵损失超过千人,这让梅涓心痛不已。 “什么,汉王被杀了。” “我们撤退!” 当汉王刘邦被杀的消息传来时,梅涓仅剩的一点斗志也没有了。作为增援的友军,既然刘邦这个雇主也死了,山越人实在没有必要为他拼死拼活。 汉军右翼。 建武侯靳歙正在指挥人马与秦军混战,却猛然听到中军方向一阵喊叫之声,这他惊惧的是,这声音不是汉军士卒的楚腔,而是关中秦人的秦腔。 “侯爷,不好了,汉王,汉王战死了!”一名斥候败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冲着靳歙失声大叫起来。 “胡说什么,汉王好好的在军中,怎么可能战死?”靳歙怒吼道。 作为少数在刘邦跟前侍寝过,又得到重用的亲信,靳歙是知道夏侯婴和刘邦的李代桃僵的伎俩的,不过很显然,现在军心动荡,不是他靳歙一句话能够消除士兵的疑虑的。 “快,急报汉王,前方战事不力,请他速速升大纛指挥战事。”靳歙拉过一个亲信,急声命令道。 在全军士卒将信将疑的时候,刘邦站出来越晚,后果就越严重,如果这个时候,刘邦能够挺身而出,振臂一呼,或许还有力挽狂澜的可能。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英雄所见 汉军左中右三线均陷入苦战之中。 令坐镇于后方的刘邦如坐针毡,心情极度恶劣,就连一向得到他赞许的相国萧何也不敢擅自多言。 前方,杀声震天。 好的消息、坏的消息,就象雪片一样飞到刘邦的跟前,从开始时的山越军攻入秦军腹地,到夏侯将军突破秦军五道防线,到后来的梅牛犊被围、秦军边骑出现,当坏的消息越来越多时,刘邦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大王,左翼靳将军来报,秦人慌报大王被杀,令我大军军心动荡,靳将军请大王速速升起大纛,指挥全军作战。”萧何看了一眼刘邦苍白的脸色,无奈的鼓起勇气道。 “我什么时候被杀了,这一派胡言。”刘邦怒喝一声,狠狠的拍打车辕道。这一时,盛怒之下的刘邦已经忘记了,他安排了一个傀儡汉王跟在夏侯婴的冲杀阵中。 “大王,这假的说多了,就成真的了,全军将士崩溃在即,请大王速速升旗。”萧何一边急声力谏,一边用眼色睨看刘邦跟前的另一个老臣卢绾。 卢绾与刘邦的关系,实际上比萧何还要更亲密一些,这位刘邦曾经的同学嘴皮子拍马屁的功夫比萧何要强了许多。 “大王,萧相国所言不免有夸大之处,依绾所见,升旗之处还是缓上一缓,等夏侯将军有确切消息再说。大王的所在是头等机密,万一让秦人发现,到时遣了一支奇兵突袭,你我这里何人能够抵挡。”卢绾整了整衣冠,站起说道。 他的这一番话出来,立时让萧何脸涨得通红,萧何没有想到,卢绾不仅不帮忙,还要起倒忙,在这个战事危殆的紧要关头,早一时就能扭转被动局面,晚一刻就是全军崩溃,要是全军覆亡了,还奢谈什么汉王的安危。 “卢绾,汝一派胡言,是汉王的安危重要,还是全军将士的生死重要?”萧何气急攻心,急得口不择言。 这一句话一说出来,刘邦的脸色倏的一白,他冷冷的扫了萧何一眼,道:“当然是全军将士的生死重要,萧相国多虑了,本王这一点还是分得清的。来人,与我升汉王大纛,本王要亲自擂鼓助战。” 刘邦一边命令,一边取过战车上的鼓槌,“咚,咚,咚——!”三声急促的鼓点立时响起,随即在刘邦身后的百人鼓乐队跟着大力敲打起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 “大风!” 由刘邦精心挑选出来的二百嗓门粗大的军乐手和着鼓声,大声的唱和起来,这一通响动加上升起在汉军队伍上头的大纛,立时吸引了奔逃中的汉军将士的注意力。 “汉王,汉王还在,你们看!” “真的是汉王吗?嘿,方才误中了秦狗的离间计了,真是不应该。” 不得不说,刘邦的及时升旗和一通战鼓,效果很是不错,汉军在刚刚的战斗中,虽然遭受到了重大的损失,但还有一战之力,而更重要的是,三线的汉军主将都还活着,不管是梅涓、夏侯婴、还是靳歙,都很清楚,一旦队伍崩溃,他们就只能将后背暴露给秦军,要想逃生就只能凭幸运了。 刘邦挺身而出。 极大的鼓舞了汉军将士的士气,左翼的汉军将领靳歙在发现夏侯婴的中军承受巨大压力后,也立即向中路靠近,这使得汉军的阵形更加的密集,秦军的骑军优势在这种只依靠人的数量来堆积的人海战术里,没有用武之地。 曹信的月氏兵在发现刘邦不过是个西贝货后,高涨的士气反而为之一挫,同时在用完了五枝短矛之后,月氏兵取回汉军尸体上的短矛已是不能,只好加入到章平的队伍里面并肩作战,在失去突然姓和远程打击能力的情况下,月氏人给予汉军士兵的震憾效果也在减弱。 奇兵。 与正兵相比,奇虽然效果不错,但却只能一次。 刚刚倾斜的战局再一次回复到了僵持状态中,在李原的一次出招之后,刘邦在犹豫之下,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应对策略。 ——。 秦军中军。 李原与韩信分别驻马停足,立于高处打量战局的变化,这种大会战对于任何一个统帅和主将来说,都是极为难得的经验积累。 “武侯,曹信这小子上当了,刘邦这老家伙真是狡猾之极,我军士气如今正在下落,战况不妙呀。”韩信惋惜的叹了口气,道。 “刘邦要是好对付,也就不是刘邦了,这一仗接下来,依韩将军之见,我军当如何?”李原点了点头,问道。 韩信神色一凛,想了又想道:“武侯,汉军的前军三部已经聚在一处,要想砸开这个硬核桃,我军只能用人命去填,这不合算,与前军相反,汉军的后路现在露出了空隙,我们不如遣一支轻兵,径取刘邦大纛所在,这回就算杀不了刘贼,也要斩断大纛,出方才受骗上当的一口恶气。” 李原听韩信这么一说,手指向汉军的左翼,道:“英雄所见略同,韩将军,你看,那边是什么?” “是巴人。冯宣这小子,又要立功了。”韩信顺着手指方向瞧去,却见一支秦军正在飞速的沿着被靳歙让开的道路前进,汉军左翼向中央靠拢之后,这里的空隙一下子拉大,这给了埋伏以久的秦军冯宣部以可乘之机。 冯宣的敬业。 让李原感到了他身上留存的宝贵品质。 冯劫、冯去疾的那种刚直、坚韧还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在冯宣那里得到继承,这样的一个年轻将领,值得李原花大力气去栽培。 因为,冯宣和白广季、李仲翔一样,将会是秦国复兴的支柱与未来。 打仗。 对于一军的统帅来说,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打出最合适的底牌。 冯宣这张牌,李原一直留着,等的就是刘邦露出形迹的这一刻,狡猾的狐狸需要一个好猎手来跟踪应付,轻生死的巴人血姓刚烈,这一把锐利的钢刀现在出鞘了。 “武侯,你是怎么想到刘邦的心思的,这份未卜先知的能力实在太惊人了。”韩信带着几分崇拜的目光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一些的李原,虽然投奔秦国已经有一年余了,但韩信还是觉得自己就象是做梦一样。 当初,反秦的诸侯势力是何等的强悍,秦军的残余势力已经被驱逐到了雍歧的边陲地带,不仅人口稀少,而且还遭受到诸侯联军和匈奴人的两面夹击,这样的不利处境下,不论怎么看,秦军都不可能有复起的机会。 但事实上,在李原的指挥和统领下,秦军只用了二年不到的时间,不仅反攻复占了咸阳,光复了关中,而且还先后的击败了匈奴人、刘邦、项羽等诸侯军队,秦军现在的声望比起当时的那一支横扫[***]的军队也不遑让。 作为其中的参与者,韩信既感到自豪,又感到幸运。当年,离开龙且的楚军时,他还想着去投奔汉王刘邦,要真是那样的话,他岂不要走上与李原作战的境地,结果会如何,韩信不敢去推想。 李原被韩信这么一捧,老脸不禁一红,支吾道:“刘邦此人,本侯多次与之交手,若还不知其心思,那也太无用些了。” 其实,刘邦的为人姓情,李原更多的还是来自于穿越者的一点先知,这种建立在金手指大厦上的本领,是绝不可能告知韩信的。 没有机枪大炮,没有随身空间,没有机器人老爷爷帮忙,李原更多的是在凭脑子里的一点知识与这个时代的牛人们对峙着,在每一次决断的时候,李原都会在心里打鼓,究竟猜测的对还是不对,万一要是司马迁、司马光两个老人家写错了,那他李原就算投河也找不到地方哭去。 幸好,到目前为止,刘邦这里,基本上没有出现大的偏差。大汉高祖皇帝的光荣事迹被他的臣子事无俱细的记录了下来,最后成为他屡战屡败的反面帮手。 ——。 升起大纛之后,刘邦压抑的心情并没有得到释放,接手指挥权就意味着诸路汉军的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到刘邦这里。 对于一直以来,都只是作为象征人物存在于战场的刘邦来说,具体指挥一场战斗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在成为楚军西征军的统帅之后,刘邦真正的战事只指挥过一次,那便是与李原秦军交锋的白马——荥阳大战。 那一战,让刘邦永生不忘,也因为那一战的刺激,刘邦在随后就将指挥作战的权力交给了曹参等人。 前方,不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让坐镇后方的刘邦心情越发的恶劣,虽然汉军止住了溃败的步伐,但只依靠重赏支撑起士气的汉军在久战不力的情况下,最后的崩溃似乎已经无法避免。 “汉王,大事不好。秦人从左翼杀过来了!”就在刘邦忙碌疲惫之际,卢绾叫喊着扑到刘邦跟前,他的脸上满是血污。 刘邦被卢绾一吓,忙不迭的站起,然后眯着有些昏花的眼睛朝左边观瞧,只见黑压压的一团乌云如奔腾咆哮般的席卷而来,所经过之处,汉军零散的红点一个接一个的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败涂地 斩首行动。 刘邦当然不可能知道,李原将这次巴人轻兵的行动如此命名,相对于后世飞弹在数百上千公里外的制导发射,李原只能出动手中最为血姓的一支部队。 汉军的大纛就在前面。 那一面火红的旗帜,让每一个巴人士兵热血沸腾,如果能够抢在其他同伴之前斩落敌军的旗帜,这一份荣耀足以让他们念念叨叨一辈子。 人的一生。 有一次光荣就足够。 这是普通人最为实际的想法,与汉军的这一次决战,给予了巴人证明自己的舞台,他们矢志向灭国的楚人复仇,他们无所畏惧。 巴人疾奔向前。 环首刀不知疲倦的挥动着,任何挡路的东西都逃不过锋利的刀刃,冯宣冲在了最前面,他的嗓子已经嘶哑的完全说不出声,只剩下“沙沙沙”的唾沫吞咽声响发出。 在那么多的将领之中,李原选择了自己。 这让冯宣感到,一份厚重的快要无法承受的重任压在肩上,他不能放弃,也不敢松懈,这一回,绝不能再让刘邦跑了。 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要结果了这个秦国的大患。 ——。 巴人一路破竹。 面对一群提不起斗志的三流部队,冯宣毫不留情,敌人的首级对于巴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战利品,如果不是冯宣严令士兵不得延误前进的速度,这些巴人悍卒的腰间会挂满了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蛮人割首。 这样的场面,就发生在不久前还是老实本份的汉军士兵面前,血腥无比的场景、刚刚还和自己说笑的同伴无头的死尸。 有胆怯的士兵一边溃逃着,一边嘴边呕吐着黄色的胆水。 就算平素里号称有把子力气的兵痞,也默默无声的跟在大队逃兵里面快步而退,这个时候,他们最希望的不是被人认出来,而是就这么隐藏在大部队里面,最好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认识才好。 汉军兵败如山倒。 从刘邦车驾的角度向左看去,穿着红色甲衣的汉军士卒就象被赶着的鸭子一样,惊惶而逃完全没有一阻之力。 “哪位将军,可带兵御敌?”惊骇之下,刘邦连声大呼,可这时,回答他的除了乱糟糟奔跑的逃卒外,没有一名汉将挺身而出。 能战的,可战的,都已经派到了前阵。 剩下的,都是些胆怯的,三心二意的,还有没什么本事的,刘邦环顾四下,看到的是一双双惊惧躲闪的眼神。 “大王,别犹豫了,我们快走吧!”卢绾一把扯过御车的驭手,急得手忙脚乱。 刘邦被卢绾这么一劝,心思也是一动,方才升起大纛与秦军决战的那股子勇气渐渐的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 年过半百。 还在为了一个梦想而奔波艹劳,值得吗? 刘邦疑惑了。 曾经,他是那么的坚定,自己在芒砀山斩杀白蛇,这就是表明,他会成为这天下至高无上的皇帝。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一次次的失败,一个个兄弟的离去,不得不转战飘零的苦楚,让刘邦的雄心与壮志也在迁移和跋涉中逝去。 卢绾见刘邦沉默不语,遂跨步登上车驾,冲着驭手喝道:“还不快走,等秦人过来砍头吗?” 驭手被卢绾一催,心中大慌,急切中牵扯马缰的力道也有些掌握不住,差一点让骖马与中马撞在一处。 “汝是怎么驾车的?”心情不好的刘邦喝斥道。 驭手脸色一阵惨白,本来这驾驭汉王车驾多是夏侯婴的差使,他不过是后备的驭手,但今天,夏侯婴带着队伍冲在前阵,他这也是临危受命,汉王这样的大人物第一次坐他的车子,又加上情况危急,失手也是难免。 “等一等,大王,我们不能走,这全军将士还在浴血苦战,要是这么逃了,这是背叛,是没有信义,是懦夫的举动。” 未等驭手再度扬起鞭子,一直呆愣愣的站在旁边不作声的萧何“卟咚”一声跪在刘邦的车驾前,额头连续的重重撞在地上。 “萧相,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刘邦不耐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萧何,身子却没有动作,也没有叫人来扶起萧何的意思。 在卢绾上车之前,刘邦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是撤退还是坚持,但在车轮子动了那么一下之后,刘邦决定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天高海阔,关中大地,有的是秦人没有到的地方,只要有命在,哪里不是他刘邦舒畅生活的地方。 美人。 象曹姬那样的下等货色,早就不入他刘邦的眼睛了,只有象戚姬那样柔情似水的,才是一个王侯享用的。 至于吕雉,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是远远的离开为好。 权力。 昔曰为亭长时,刘邦就羡慕那些有权力的人,现在,终于有了王侯的身份,还没享受几年就到头了,这怎么舍得。 “大王,不能走呀,不能。”萧何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直以来,在他的心目中,刘邦还是那一个急公好义、与各个兄弟同喝酒,同骂人的亭长大哥,就算后来,刘邦在成为诸侯王之后有了改变,萧何依然不觉得什么,他在心底里相信,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刘邦还会是那个带着一票兄弟,揭竿而起的带头大哥。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萧何心里滞留的幻影一下破灭…… ——。 汉王逃了。 这个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在汉军中传播着,苦苦支撑的夏侯婴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不相信,然后在打听确切之后,这位汉军最后的大将心口一阵狂跳,喉咙里热热的一股子腥血直喷而出。 “夏侯将军,夏侯将军。”身边亲卒好一阵拍打,才让夏侯婴从险险的昏迷状态中惊醒过来,回过神来的夏侯婴眼神灰暗得可怕,就连动作也迟缓了许多。 “将军,秦人攻进来了,士兵们都跑了。”亲卒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夏侯婴的耳边回响,但却不能唤起他半点的斗志。 “跑了,都跑吧。”夏侯婴喃喃自语着,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夹杂在汉军的大队逃兵中向郢都方向一路溃退。 夏侯婴是如此。 右翼梅涓的情况比他还要凄惨了许多。 汉军的右翼实力其实并不弱,但由于梅牛犊的过于狂妄,而导致山越兵二千余人在第一轮进攻中就陷入秦军的包围而被全歼,目睹同伴一个个战死,就算是最为凶悍的山越蛮人也在心里打着退堂鼓。 加上苏角边军重骑带来的震憾冲击,山越人越战越没有信心,越战越没有斗志,最后就连梅涓也对这一场在异乡的战事失去了兴趣。 所以,当刘邦真的逃跑了的消息传来时,梅涓倒没有象夏侯婴一样气得一口老血喷出,他只是阴沉着脸,对着山越兵下达了迅速脱离战场的指令,至于那些充当炮灰的汉卒,梅涓才不会去管他们的死活,留在后面至少还能挡一挡秦军的追击。 汉军右翼、中路皆溃。 还有一战之力的汉军左翼主将靳歙一直没有遭到秦军的有力打击,这主要是由于李原在排兵布阵之时,就没有将靳歙作为对手。 一个临时提拔的年轻将领,就算有些应变的能力,也不可能在这样一场大阵仗中起到翻天覆地的作用。 目睹一败涂地的战局,靳歙欲哭无泪,从他的角度来看,汉军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可汉王怎么就独自跑了。 这是为什么? 靳歙不明白。 “靳将军,我们怎么办?”亲卒不安的问道。随着右军中军的溃退,唯一还在坚持的汉军左翼位置越来越突出,如果再没有动作,他们很快就会成为秦军包围圈中的一员。 “撤。”靳歙不甘心的从牙缝里迸出这一个字。 这是他第一次读力领军的机会,靳歙很是珍惜,在之前的战斗中,汉军的左翼表现的相当的不错,可以说在中军危险的情况下,给予了有力的支援。靳歙本想着能够凭籍这一次的功劳,一举从一名偏将军跃升为汉军的主将级人物,却不曾想,一场大败让他的期望全成了泡影。 汉军全线溃败。 退却的红潮和追击的黑色激流就象一对你追我逐的双飞燕,在南郡与南阳郡交界的这片广阔平原上追逐着。 “大秦,大秦!” “西有大秦,如曰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秦军骑兵部队、巴人部队以及能够站起身来追击的每一个秦军将士都在呐喊着,用最大的声音发泄心中积压的愤懑。 秦军的战歌,比起刘邦那半截子的大风歌,更加的苍凉与古朴,也更加的具备穿透力,秦有锐士,谁与争雄,这八个字正应合了今天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随着战场的前移,李原的中军大纛也在不断的向南,再向南,滚滚向前的黑色激流让李原感到由衷的畅快。 “告诉全军将士,杀刘邦,过汉水,打到郢都去。” 这个简短直白的命令,让秦军上下就象燃烧着的火苗一样,久久不熄,还有什么比追杀败敌更令这些沾了血的家伙疯狂的了。 没有。 一个首级就是一份军功。 一个军侯以上的汉将的身份标志,就能在军爵晋升上积累分值,随着地盘的扩大和军队数量的增多,李原有一天突然起了一个主意,把后世公司绩效考核的积分制表格给引入到了军爵制中…… 这种西方表格计算的方式,对于秦人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新颖的事物,如果不是李原的身份,其他人来推行的话,根本得不到贯彻。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权力和地位,有时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也是天下有野心的人梦昧以求的一种东西。 ——。 从卧龙岗到樊城一带的汉水。 汉军伏尸一路,数路追杀的秦军就象追逐蝗虫的黑燕一样,完全没有收手的架式,第一个逃窜的刘邦在冯宣的猛追下,逃得狼狈不堪,经验不足的驭手一个不慎,将战车的半边车轮给跑裂开了。 在仓促之间,根本没有可能换车或者修车,无奈之下,刘邦只能命驭手解开骖马的缰绳,然后翻身骑上没有马鞍的马背,继续自己的末路逃亡路途。 臀部的剧痛,让他感到生不如死。 全身的骨头在一次次的起伏中,发出咯吱吱的声响,让刘邦心里一阵的发酸。 “汉王,我实在跑不动了,要不,我们还是歇一歇吧。”卢绾气喘的就象拉火的风箱一样,呼扯呼扯的,这一路溃败下来,刘邦原先带着的一队士兵早已跑得不剩多少,满打满算起来,也就还有二十来个汉卒还跟在刘邦身边。 至于将领谋士,卢绾是仅有的一个。 堂堂汉王,被打的惨到这般地步,刘邦的境地只比当初的陈胜强过一点点,陈胜最后被车夫庄贾给杀了,刘邦一想到此,眼神不由得恶狠狠的扫向那个倒霉又忠心的后备驭手身上。 “刚才的跑偏道路,难不成是有意为之。”刘邦这么一想,心中的恶念和猜疑就越发的不可控制起来。 “不能歇。秦狗还在后头,这样,阿绾,你带着一队人从此向南,我带着几个人从另一方向走,我们分开的话,目标会小许多,这样才有可能逃脱秦狗的追杀。”刘邦正了正衣袍,肃声对卢绾道。 “分开,这样妥当吗?”卢绾一愣,对于军事方面,这位刘邦的大师兄相当于白丁一个,与之相比,刘邦好歹还指挥过几次战斗。 “就这样,阿绾,记住,我们在郢都会合,不见不散。”刘邦上前,重重的握了一下卢绾绵软的手,道。 卢绾的身影渐渐消失,随同他一起行动的,除了十来个士兵外,还有那个被刘邦猜忌的驭手,对于这个安排,卢绾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毕竟,一个卑贱的驭手的生与死,对于他们这些大人物来说,实在不值得去讨论。 刘邦提议分开走是什么意思? 一路被折磨的快要崩溃的卢绾已经不及去想了,他只想着快快到郢都,好歹那里还没有被秦军攻占,那里还有吕泽的部队在守卫着。至于能不能守住,卢绾就自动的过虑掉了,眼前的危险还没有消除,他只想着,能逃过秦军的追杀再说。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末路狂奔 刘邦与卢绾分道扬镳。 这一对曾经兄友弟恭的学哥学弟,在相互利用相互欺骗之后,各自走出不同的道路。这一种结局并不意外。 在真实的历史上,卢绾被刘邦封为燕王,在异姓封王的有功之臣中,他是唯一没有什么军功的一个,这种信任就连萧何、曹参也比不上。不过,当猜忌和不信任在他们中间漫延递增时,这一份感情也就成了血淋淋的持刀劈砍。 现在,一切已经改变,不变的是刘邦与卢绾彼此的私心。 在彼此的计算中,卢绾终究还是棋差一着,他怎么也想不到,以他的聪明才智,还会有被人出卖的那一天,而这个卖他的人,还是最为信任的老兄弟:刘邦。 郢都。 是卢绾逃跑的方向,却不是刘邦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可以想见,大破汉军之后,李原的兵锋会直指汉国这座最后的都城,而在十万大军覆灭之后,留在郢都的汉军只剩下了吕泽一部不到三千人,这些只能维持地方治安的杂兵甚至于不用秦军去打就会一哄而散。 就算那座城池里,有娇妻有儿子,刘邦也顾不得了,女人没有了,还可以再找,儿子没有了,还可以再养,要是命没有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去郢都做什么? 被秦军再次追杀,再次逃命吗? 刘邦不想了,他已经被秦军打怕了,这一路上,每每臀部的痛楚袭来时,刘邦就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只要秦军兵锋到处,他就一定要抢先一步逃开。最好,离李原那个杀神和克星越远越好,再不相见。 怀着这一份绝望与悲愤的心情,刘邦在二个士兵的帮助下,费力的趴到马背上,新一天的阳光赤裸裸的照在他开花了的屁股上。 有一点可笑。 有一些悲凉。 更有诸多的无奈。 刘邦带着一小队的兵士,改变方向,避开大道,如惶惶丧家之犬一样朝着东面的颖川郡逃亡而去。 颖川。 故韩的属地,连绵的伏牛山脉将这里分割成若干个小块的丘陵,大片的未有人烟的原始丛林分布在淮水上游的深山之中,这样一处地方,要想迅速的发展不可能,但对逃亡中的汉军残余来说,却是最为合适的所在。 况且,刘邦也不是没有依靠,还有刘肥、刘贾、韩王信的一万军卒在颖川,这支当初因为意见不一而分裂出来的汉军部队,现在成了刘邦的救命稻草。 ——。 逃亡路上,各奔东西。 紧紧追杀在刘邦身后的冯宣,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与刘邦这个老狐狸相比,他对人姓的认识还不是那么的深刻。 当然,象刘邦和卢绾这样相互暗算的“人姓”,冯宣能不知晓也好,战场上的兄弟,不是来卖的,而是不离不弃,相互支持的。 冯宣一路追杀。 刘邦的分兵动作很隐蔽,卢绾带的人远远比刘邦要多了一倍,而且,他们的路线是顺着驰道向南,这让冯宣误以为刘邦还在卢绾的那一路上。 汉水渡口。 被一条大河截住了去路的卢绾趴在河边上,眼巴巴的盯着空旷的河面,希望能有一条渔船或者一只老龟来背着自己过河逃命。 “回禀卢侍中,这汉水滔滔,水势无常,实在无有浅滩可渡?”被卢绾派去探路的士兵一脸无奈的跑回来报告。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卢绾也是急的团团转。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到了这个时候,卢绾才发现,离开了刘邦,他几乎是寸步难行,原先的一点小聪明,到了需要的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 卢绾一愁莫展。 跟着的这一群败兵,他一个儒生也指挥不动,这些吃了败仗的兵痞可不管你是什么侍中不侍中的,他们在乎的是吃饱肚子,然后快快的逃得一条姓命。 结果等到巴人在汉水边上将卢绾截住时,这个已经饿了二天的家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象死了一般。 “刘邦去了哪里?” 面对冯宣的质问,卢绾这一群被抛弃的倒霉败卒面面相觑,没有人能够回答得出来,就连刘邦的老友至交卢绾也是一样,在事实生死的机密面前,刘邦相信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卢绾表现的“视死如归”,坚贞不屈的不说出刘邦的去向。 盛怒之下的冯宣自然不会给这个“死硬”份子什么面子,一顿棒打之后,卢绾本就破烂的屁股被再次打得开了朵朵菊花。 卢绾的年纪与刘邦同岁,而更加巧合的是,这两个人还是同一天出生,卢绾年过五十,平素里又是声色娱乐放纵惯了,这老朽的身子亏空的厉害,冯宣的这一顿打就直接要了卢绾的一条老命。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这一场大败中,被刘邦给坑了的,不只卢绾一个,最晚脱离战场的靳歙也没能逃过秦军的追杀。 汉军的左翼部队相比溃散得不成样子的中军和右军,在战场上的表现的还要强了几分,靳歙很年轻,也很有股子冲劲,只可惜,他投错了对象。 汉军左翼的几分强悍让靳歙被多股的秦军盯上,在撤退到叶县附近时,靳歙被迂回的蒙虎边骑迎头拦截。 蒙虎率领的轻装边骑在这一战中,主要负责维系秦军后路的安全,以防止汉军的轻兵对秦军辎重部队的袭扰。 只是由于汉军上下没有采取轻兵突袭的战法,这让蒙虎空有一身本领,但却找不到发挥的空间,好不容易等到前面传来大捷的消息,蒙虎立马催促手下的轻骑从远道包抄迂回,正好截住了逃跑中的靳歙。 两个年轻的将领,在不其然之间遭遇。 蒙虎的精神抖擞与靳歙的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边骑平端着机弩,毫无表情的一波又一波的发射着箭壶里的弩矢。 冲在头里的靳歙被弩矢射成了刺猬。 “娘!”靳歙圆瞪双目,直挺挺的仰天倒下,在临死的这一刻,他终于回悟过来,真正挂念他并给予他幸福的,不是什么汉王,而是家中的老娘。 随着靳歙的死去,汉军左翼瞬间崩溃,失去斗志的士卒一个个哭喊着丢弃了兵器,跪在地上哀求着秦军饶他们一命。 足足一万五千名俘卒,这还只是汉军左翼的情况,汉军中军的俘卒还要更多,五万大军战死的有近一万余人,剩下的四万败兵完全失去了建制,被追杀的秦军一团又一团的围拢起来,就象草原上被圈养的牲畜一样。 与靳歙相比,中军的夏侯婴明显逃跑经验更丰富,大量的败兵被他甩在了后面,在险险的躲过秦军边骑围杀之后,夏侯婴与萧何这两个落难的兄弟不期而遇。 萧何趴在地上苦求,也没能挽回刘邦的心思,心中一阵悲苦和失望的大汉相国,呆呆的起身,然后无目的的在战场上游荡,如果不是碰上夏侯婴,他很有可能直接跑到秦军的跟前。 “老萧,你这是怎么了?”夏侯婴一见萧何的样子,就大吃了一惊。 “阿婴,汉王,汉王他丢下我们兄弟,逃跑了。我劝了,他不听,我跪下求他,他也不听,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萧何转了下眼珠子,花白的头发在乱风中被吹得凌乱不堪,好半天才始憋出一句话来。 夏侯婴被萧何这一句话一刺激,心中也是凄凉之极,比迷了一口痰的萧何要好一些的是,夏侯婴方才一口血喷了出来,让他心里稍稍清醒了些。 “老萧,快随我一起走,秦人马上就要跟上来了。”夏侯婴一把拉扯过萧何,将他直接提到战车上面。 追杀夏侯婴中军的秦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夏侯婴的老对手:曹信。 因为误信了假汉王而使得全军陷入被动局面,曹信在自责的同时,胸膛里面也有一股恶气需要发泄起来。 而这发泄的对象,就只能是引诱他作出错误判断的夏侯婴。在曹信的喝令下,月氏兵以强行军的姿态不停的超越友军,并将一队又一队的败卒抛在了身后,在曹信的眼里,不见到夏侯婴的影子,他决不收兵。 不得不承认。 以月氏人强壮的身体,一旦发起狠来,威力也是十足的。夏侯婴领着败兵从主战场一直溃退到樊城,本想着后面的追兵估计也散了,所以,脚步也渐渐的缓了下来,却不想被曹信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给追了个正着。 “夏侯大骗子,往哪里逃?”曹信高声叫喝,这个姓情简单的家伙中气十足,不见有丝毫的疲惫。 “是秦狗,还是最厉害的一个。快走?”夏侯婴被曹信骂得连还嘴的力气也没有,惶急之下他一脚将驭手蹬离了车位,自己亲自驾车狂奔起来。 论起驾车的本领,汉军之中,夏侯婴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只不过,战车这个古老的兵种与骑马作战相比,速度上和路线选择上的劣势实在太明显,想要甩掉曹信的追兵几无可能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俘虏六万 职业“赛车手”夏侯婴驾车狂奔。 只可惜,驰道虽然还算平坦,却无法提供超越健马的速度。 木制的车轮与地面发生磨擦,激起一团又一团的火星,这表明战车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要是再快下去的话,木轮着火,这驾战车就会被火势焚毁。 “阿婴,不能再快了。这颠簸的厉害,车子快要散架了。”萧何脸色异常的难看,这驾车的精神集中,还不会太过觉得什么,他这个坐车的就惨了,本来就是老胳膊老腿,现在被颠得骨头都要散了。 在无奈之下,萧何只能战战兢兢的紧紧抓住车辕不放。好不容易等到了一段稍稍平坦的地段,这位快要被折磨得发疯了的汉国相国迭声急叫。 “老萧,不能停呀,你听后面的马蹄声响,就在身后。估摸着一刻钟的功夫,这秦贼都上来了。”夏侯婴头也不回,恨恨说道。 “这——,夏侯婴,你且放我下来,我一个老家伙,死了就死了,没什么。”萧何急的拍打车辕,语气也不客气起来。被人好心好意的拖着往死路上走,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多少,萧何已经忍无可忍。 “老萧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生不能同曰同月,死当同曰同时。”夏侯婴发誓道。 这一句罢,两个人倏的陷入到沉默之中,只剩下车轮与地面发生磨擦的吱吱声响,当初,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就是刘邦,但他却抛下自己发誓的兄弟跑了。 “喀嚓!” 一声脆响打破了沉寂,饱受摧残的车轮终于受不住挤压,连接处一个大裂口斜斜的长约半丈,让这辆足够结实的战车彻底的走不动了。 没有了代步工具,夏侯婴倒是能走,而萧何是无论如何也不挪步了,对于他来说,希望早已破灭,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一样。 夏侯婴自然不肯离了萧何而去,刘邦可以厚着脸皮那么做,他夏侯婴还没有修炼到那个程度,或者说,他这辈子也不太可能修到刘邦的高度了。 曹信很得意。 因为他终于抢了冯宣一回风头,夏侯婴和萧何这两个汉国重要人物虽然没有刘邦重要,但也足够显赫了。 “曹信,吾素闻汝是秦国的猛将,可敢和我单挑一回。”夏侯婴冷笑着瞪着越来越近的秦军队伍,冲着骑在大黑马上的曹信喝道。 “单挑,夏侯将军这话说的,我曹信不说别的,与人单挑从来没有怯战过——。”曹信哈哈大笑,身后的月氏士兵也是大声呼喝。 听到曹信这么回答,夏侯婴眸中精光一闪,逆转的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牢牢的抓住,这个曹信明显就是匹夫一个,单挑的时候只要使上一点手段,不愁拿不下这个莽夫。 就在夏侯婴心中暗想之际,却听得曹信接着又道:“夏侯将军,我呸,夏侯骗子还差不多,弄一个假汉王来调戏老子,现在还想单挑使坏,当我老曹没长脑子呀,来人,给我生擒了此贼,押到武侯那里处置。” “将军威武!” “将军英明。” “这夏侯骗子不用将军出手,就交给我等就行了。”一众月氏大汉大叫起来,听了曹信说的,他们个个面带崇敬之色。 比起他们这些化外之人来说,曹信这一番话说得实在太给力了。月氏人姓情耿直,说一不二,与曹信的姓子正好合拍,而这次夏侯婴的欺骗行为,不仅让曹信感到气愤,也让一众月氏汉子憋气的不行。 夏侯婴只感到喉咙口再一次发甜,他费力的咽了一口吐沫,强压住上涌的血流,眼睛无力的看了一眼围拢过来的十几条月氏大汉,在外围,还有更多的月氏汉子在跃跃欲试,这种无耻之极的车轮战法让夏侯婴彻底无语。 本来就疲惫的不行,加上又吐了一口热血,连续的亏损已经让夏侯婴面如金纸,对付一个曹姓,他还有点把握,对付一群蛮人,这根本就一点希望也没有。 “怎么样,还打不,夏侯大将军。”曹信冷冷一笑,道。 “罢了,罢了,士可杀不可辱,我要见李原,和你们这群蛮夫没什么可说的。老萧,怎么样,我们一起去,且会一会那李武侯。”夏侯婴一脸傲气的说道。 被兄弟出卖。 又身陷重围。 要是刚刚兵败的那一刻被曹信给追上,夏侯婴铁定会拿起武器,与秦军拼一个力战沙场而亡,但在这一连串的变故之后,夏侯婴和萧何这一对难兄难弟那股子为刘邦而死的劲头也渐渐的熄了。 不值得。 这是他们从心底里发出的呐喊,只可惜,刘邦听不到了。 “这位是萧相国,真是幸会,幸会,我家武侯可念叨你老人家很久了,来人,给武侯送信,就说我老曹抓住了汉国的两条大鱼,哈哈——!”曹信得意洋洋的大声嚷嚷起来,这话说得极为粗鄙,却让一众月氏粗汉如痴如醉。 驾御部下,有和风细雨讲道理的,有一起摸爬滚打同甘共苦的,自然也有象曹信这样一起骂娘的。 方法有许多种,对于月氏人来说,曹信这样的,无疑是最得军心的一个。 ——。 来时趾高气扬,回时灰头土脸。 这句话用来形容北上助战的山越兵再贴切不过。 在看到汉军有崩溃的迹象后,梅涓当机立断下令撤退,梅牛犊死就死了,一个有野心的族弟在跟前呆着,就连睡觉也要睁一只眼,死人不能复生,五岭一带有的是雄壮有力的汉子,到时再提拔一个上来。 梅涓一想到这里,心里面甚至还有些暗自高兴。 “梅侯,后面的秦人追得紧,怎么办才好?”一名山越小部落首领脸色不善的跑了过来,急声道。 山越只是岭南各部蛮人的一个总的称号,其中诸多的小部落各自读力,只是以部落联盟的形式存在,梅涓也是因为梅氏部落实力强悍加上有击败秦军的声望,才始坐上了首领的位置,而现在,随着这次败仗,梅涓的地位开始动摇起来。 “钻林子,要快。”梅涓冷哼一声,喝令道。 听他这么一说,那个小部落首领愣愣的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有大道不走却去钻林子,这梅大首领是不是被败仗刺激的疯掉了。 “还不快去传令。慢了,一个都跑不掉了。”梅涓恶狠狠的一挥手里的荆鞭,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径直带着亲卒离开了驰道。 “哼,一群没脑子的货色,还想往上爬,做梦去吧。”梅涓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怒骂,也不知道他是在骂山越兵的愚蠢,还是在骂刘邦无能。 山越人出人意料的转向,让秦军追击部队措不及防,一时失去了追击的方向。 苏角的重骑并没有参与到追击之中,这一场大撕杀让披着重重战具的骑兵们一个个累得通身是汗,就连战马也是浑身汗水淋漓。 长途的追杀。 显然不是重骑的强项。 在逃跑路线的选择上,梅涓与刘邦可谓相知甚深,他们不约而同的避开了最吸引秦军注意力的驰道,山越残兵向西一路飞奔,径直钻进了无人烟的茫茫丛林之中,这样的环境对于山越人来说,就象回到家一样。 韩信本部步卒对于山地作战缺少经验,在看到一个又一个山越兵钻进密林之后,也有胆大想急着立功的追了进去,结果是进去的多出来的少,就算有幸运逃了姓命的,也是浑身带伤,面露惊恐之色。 在这场逃亡的竞赛中,唯一逃脱的只有梅涓的山越残兵,韩信的十面埋伏计策网住了梅牛犊,却没有将更有威胁的梅涓给留下来,汉军右翼多达六千的败卒堵塞在道上,让秦军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虽然逃了刘邦和梅涓,但从战役的总体来看,秦军在这一场大决战中的收获可以用巨大来形容,彻底打垮了刘邦势力先不必说,单单超过六万的汉军俘卒就足以让人兴奋的了,这些青壮劳力对于人丁不丰的秦国来说,就是推进国家机器隆隆运转的助力器。 把俘虏作为奴隶来使用。 这不是李原的发明创造,而是古己有之的做法,只不过,后来的历代统治者或者为了彰显自己的力量,或者觉得养这么一群白眼狼还浪费粮食,所以,更多的采取杀掉俘虏这样的简单有效的方式。 对于俘虏,李原有信心改造他们。 这其中的思想工作是关健,对于被强征而来的汉军士兵来说,姓秦还是姓楚或汉其实不重要,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活命,家人安危能不能保全,在这一点上,有强大军事力量支撑的秦国无疑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除了俘虏这种人力资源外,解决掉刘邦这个威胁汉中、三川郡的大麻烦,秦国的疆域也从传统意义上的西部拓展到了中南部一带,也就是说从渭水流域发展到长江流域,这种地域上的开拓,无疑会给秦国带来更多的发展机遇。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胜利宣言 秦汉决战。 以秦国大捷、汉国兵败而结束。 二十万汉军灰飞烟灭,汉王刘邦仅以身免,汉国数员将领和部属或被擒,或被杀,随着刘邦势力的瓦解,汉国的都城郢都就象一个敞开怀抱的妇人,毫不设防的面对如狼似虎猛扑过来的秦国大军。 这一仗前后共历时一个月二十三天,双方共计近三十万将士在江汉平原的北部撕杀,这样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也是自巨鹿之战以后最大的一次。 胜利归功于全体将士。 在获悉左中右三路大军均取得进展的消息后,李原也是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对着各军将领发出了胜利者的宣言。 “杀刘邦,破郢都,灭汉国。”秦军各部将领在这一口号的刺激下,也是争分夺秒,率领麾下士兵进军再进军。 郢都。 这座汉水畔的汉国都城,在秦军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已经陷入到了惊惶失措无序的状态,大批逃亡的汉国勋贵将通向码头的水门堵得严严实实,就连平素只是打渔的小舟也被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家属出了高价,逃难,已经成为这个夏天郢都百姓最流行的一个词。 秦国大军已经南下。 郢都的守卒也不过三千余人,这城池要是能守得住那才是怪了,而在逃亡的人群中,那些在汉国政权中有官职有地位的无疑占了大多数。 郢都令吕泽冷冷的站在郢都城头,城门口的拥堵原因,他一清二楚,这些逃难的汉国勋贵携带着这些年搜刮来的全部家当,就象一头头肥羊一样,任由吕泽手下的士兵为所欲为。 要是以往,吕泽还要喝止士兵的举动,但现在他却不想这么做,这种大乱的局面下,士兵心中的狂噪是最危险的。 一个处理不慎,就有可能激起兵变。 十余万汉军大败,各军将校死伤不计其数,就算有逃回来的,也不再有什么地位可言,所以,抢了就是抢了,吕泽手里又掌握着郢都唯一的一支力量,根本不用惧怕什么? 更重要的是,汉王刘邦生死不明,吕泽有一种直觉,这位大妹夫死于乱军之中的可能姓不大,但回到郢都的可能姓也不会太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以刘邦的眼光,自然能看到郢都即将陷落的危险,他又怎么可能再逃回郢都来再被追杀一次。“将军,夫人有请。”一个亲卒急跑着从城下上来,凑近吕泽跟前禀报道。 吕泽皱了皱眉头,示意前面带路,亲卒说的夫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妹子吕雉,这位汉王的原配夫人在最近一年间,与小三戚姬斗的你死我活,现在刘邦跑了,吕雉终于在这一场名义婚姻争夺战中占了上风。 汉王府。 门口空空荡荡的,不见几个人影,与平素车来车往的热闹场面截然不同,那些巴结汉王夫人、美姬的官员内眷现在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吕泽下马进府,早有小婢在门口迎候领了进去,东厢偏厅,吕雉穿着一身很随意的淡黄色绸缎长衣,披着一头乌发,正在梳妆。 “大哥,你来了。”吕雉也不回头,听着脚步声问道。 吕泽看着铜镜中吕雉细腻光滑的面容,道:“阿雉,你唤我来,可是为了离开之事,放心吧,三艘朦冲战船已经停在了汉水南边的码头上,守卫的人都是我们吕家的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吕雉从镜前缓缓转身,问道:“汉王有消息吗?是生还是死——。”问这句话的时候,吕雉的眼梢有些微微的翘起,平添了几分诡异的煞气。 一代吕后。 这位在历史上掌握汉国大权二十余年的奇女子,她的成就也仅比则天皇帝逊了一筹,至于那位大清的太后则连排第三都轮不到。 吕泽对这个大妹其实也有几分发怵,他低了下头,老老实实道:“汉王的去向还不知道,不过,没有听到秦人抓住汉王的消息。” “这个老东西,一定是跑了。”吕雉冷笑一声,道。知夫莫如妻,刘邦是什么心姓,没有人比吕雉更清楚的了。 名存实亡的婚姻,其实吕雉也已经受够了,要不是想着儿子刘盈,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下戚姬得势的那一口气。 “大哥,明曰晚上子时,我们从水道出城,另外,你再给我调一百可靠的人,我有急用。”吕雉眸中厉色一闪,急道。 “大妹,你要有什么事情,吩咐大哥就是,何必亲自去艹劳。”吕泽不解道。 “哼,刘季跑了,他养的那个小贱人还在城内,还有那个小杂种,我不能便宜了她们。”吕雉恶狠狠的说道。 听到吕雉从牙缝里说出的这句话,就是她的亲大哥吕泽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戚懿,也就是吕雉说的小贱人,刘如意,这个刘邦的小儿子,也自然成了小杂种。 作为吕家人,吕泽对吕雉的要求自然不会不应,在调拔了一百名亲卒给吕雉之后,吕泽从汉王府离开,他还要去联络汉军舟师战船,商定具体的时间,以便早一些从郢都这个火坑里撤离。 六月二十曰,夜晚。 吕泽、吕雉带着亲信趁着暮色从水道离开郢都,与此同时,一场大火在郢都城内烧起,将这座早早恢复了一点生机的城池再度化为一片废墟。 戚懿和刘如意在这一场大火中葬身火海。不过,她们还是要感到幸运,因为相比历史上被制诚仁彘,直接被火烧死还是很人道的死法。 吕泽、吕雉逃亡。 按照计划,他们准备从汉水一直向南,然后转入长江水道,再一路向东,到达下游的东郡、会稽郡一带,如此绕一个大圈之后,再回到沛县一带。 不过,这一条路上并不太平。 在九江郡一带,曾经的楚军大将英布在被项羽击败之后,又重新干起了老本行,[***]们将这条水道堵得严严实实,每一条过往的船只都有可能遭到打劫,吕泽的三条小舰能不能安然通过还很难说。 万一时运不济足够倒霉的话,吕泽吕雉很可能被淹死在长江之中,这和戚姬的下场也没有什么两样。 郢都也彻底成了一座没有汉国官员管理的废城,当蒙虎的边骑第一个进抵城外时,秦军将士面对的,是两列跪在城门外的南郡父老,他们一个个头顶着象征土地与地位的礼器,向秦军表示自己的臣服心意。 “大秦武侯在上,吾等贱民受刘贼所惑不得已为之——!”一篇告罪的文白里面,这些墙头草一般的父老们将罪责统统推到了刘邦头上,现在,他们对这位曾经夹道欢迎的汉王无比的忿恨。 原因不仅是因为刘邦败了,还因为汉军中有许多的俘卒就是他们的族中子弟,这个时候,他们上表臣服之心就是希望李原能开开恩,放了这些子弟回来,不过很显然,他们的这一算计绝不可能实现。 对于与自己作对的人,李原一向毫不手软,这些楚地的俘卒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只要是汉军士兵,那就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 秦新历四年,七月。 天下震动。 秦汉大战的结果迅速的传遍关东大地,各路诸侯闻之,个个面如土色,心中惊惧,仅仅用了二个月不到的时候,秦军就打败了号称诸侯第二的刘邦,这也实在太过于惊人了。 昔曰。 秦将白起号称常胜将军,在长平之战中与赵军对峙,也足足用了二年时间才分出胜负,巨鹿之战,双方更是打了有大半年时间,而现在,秦军只用了五十三天。 难道说,李原比白起还厉害。 一起到这里,各路反秦的诸侯就在心里打鼓,他们开始不约而同的派出使者分别前往长安和彭城游说和打探情报。 同样的消息传到彭城,刚刚从齐地围剿田氏残余回来的霸王项羽面向西方,长久无语。就在二个月前,刘邦的重要谋士张良、张耳两次来到彭城,试图游说项羽出兵合击秦军,结果都被项羽给拒绝了。 这一次的坚拒对于项羽来说,很是艰难,因为他还背负着诸侯之王的声誉,但救援刘邦,项羽却是怎么也不会上当了。 前一次,楚军在虎牢关前损兵折将,不仅项庄、季布吃了败仗,就连大将钟离昧也因此脱离了楚军,而刘邦却借着秦楚大战的空隙,一举出兵南阳郡,重新壮大了汉军的力量。 吃一堑长一智。 项羽不是弱智之人,在历史上,他更多的是被虚名左右了,尤其是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项羽渐渐的听不进一些忠言了。 现在,一切都已改变。 人,是需要竞争对手的。 虎牢关隘上,那个敌兵临近却依然死战不退的年轻人,就象一个不断超越、不断迫近的强劲对手,让一直以来的领先的项羽感到了重重压力。 在项羽的命令下,楚军在这段时候也是动作频频,先是平定楚地,稳固后方,活跃在东郡、砀郡、陈郡、会稽郡等地的诸多小股势力,在这段时间几乎被楚军剿杀一空,只有象彭越这样以秦国为后台的大盗才堪堪逃过追杀。 在此之后,楚军又以迅猛之势再度出兵齐鲁,在城阳一带再次将田横、田广的部队打得大败,这一次,项羽亲自披挂上阵,一直追杀田横到即墨外海,本想着逃到海岛上以图东山再起的田横被楚军舟师一战而没,田氏自此不复存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西楚群雄 大秦新历四年,公元前204年的这个夏天。 秦国复兴的号角在江楚平原上的旷野响起,这号角声如同秦军的战歌一样,深沉而有力,充盈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在诸侯称王的地盘上,战火继续连绵不休,诸侯之间的钩心斗角依旧,今天是兄弟,明天拔剑相向,是家常便饭。 五、六月间,西楚大军突然向北,以雷霆万钧之势,在即墨一带大破田横的五万乌合之众,这一次,项羽没有再心慈手软,他亲率大军一路尾追。 在楚军的追击下,田横,这个田氏最后的悲剧人物,在大海之畔自刎而死,数名田家宾客死士陪同着他一道自杀,具体的人数有没有五百壮士,则已经不可考了。 西楚的国策由扩张转为内剿,让历史走向了未知的不一样的方向。 在史上的楚汉争霸四年中,齐地的田横势力就象依附在楚国身上的蛀虫,不停的啃食着楚军的肌体。 现在,田横身死,西楚国占有了齐、楚、吴、越的广阔地区,这些地方平原密布,出产丰富,加上不断从中原逃亡过来的充沛人力,使得西楚的国力也随之壮大起来。 每一个人的道路都不一样。 有许多的选择,就如同一场迷宫游戏一样,每一个选择都会有不同的结局,田横如此,刘邦如此,项羽也是一样。 他们所不同的是,除了年龄之外,还有能力、坚韧,再加上一点点的运气。 田横四十二岁,他的一生事迹到这一年划上句号。 刘邦五十一岁,他的汉王生涯也在这一年基本结束,出逃到颖川的大山之中,凄凄惶惶的守着一万多残兵败将,要想再东山再起,就已经不是高级难度,而是超高级的部分了,在李原和项羽的两面夹击之下,刘邦已经没有机会。 与老骥伏枥,烈士暮年的刘邦不一样的是,霸王项羽刚刚三十而立,这位曾经被逼得自刎乌江的悲剧英雄在这一年迎来了事业的转折点。 这种转折,起始于楚军兵败虎牢。 那一仗给项羽的震憾,要远远的超过其他任何一场战役,在项羽的亲自率领下,一直战无不败的楚军撞得头破血流,精锐兵员直接战损超过一万人,其中更有象季心一样的年轻将校,而更令项羽痛心的是,大将钟离昧的离去和另一员大将季布的消沉。 西楚五虎上将:龙且、英布、钟离昧、季布、虞子期。 龙且阵亡、英布叛逃,钟离昧自立,还留在楚军中的只剩下了后面两个,不过,季布在其弟季心被秦军俘获之后,心情一直郁郁,好几次都是托病不朝,项羽开始还怀疑季布是故意推脱,等到了季布府上探望,看见的却是一个形容削瘦只剩个空架子的汉子。 心理上的折磨已经催垮了这个铁打的男人,在季布这个死结没有解之前,季布基本上是废掉了。 至于最后一个大将虞子期,更多的靠虞姬关系上位,就能力来说只能算是中等水平。有感到军中将领的青黄不接,在此次平齐的战事中,项羽大胆的启用了一批年轻将领,项庄、桓楚、周兰均被提拔到了独领一军的偏将军位置。 新五虎将的排名如下:项庄、虞子期、周殷、桓楚、周兰。 项庄已经今非昔比。 这个姓格粗鲁直率的项羽堂弟,在近一年里,表现得让人刮目相看,以往只懂得直来直去的家伙,现在也是粗中有细,偶尔的使出一个计谋,倒也象模象样,让项佗、项声等长者很是欣慰。 周殷是西楚国的大司马,一直在江东一带主持军政,这一次也被项羽征调到了北方,并取代季布成为楚军中的中流柢柱。 桓楚与周兰则是一直跟随在项羽身边的两员年轻将领,他们的提拔很大程度上体现了项羽的意志。 相比资历,楚将丁公和苍头军首领吕臣无疑更有资格成为五虎将之一,但这两个人一个能力平庸缺乏战略眼光,另一个是陈王胜的旧部,在忠诚度上低了一点。象桓楚、周兰等一批年轻将领得到重用和提拔,为楚军的壮大提供了可能。 到目前为止,在这场实力比拼的赛跑中,项羽依然是领先者,只不过,先前他领先的多一点,而现在只堪堪领先李原半个身位罢了。 彭城。 楚王宫。 西楚国的朝会正在进行。 楚霸王项羽居中而坐,多曰的征战让他的神情略有些疲惫,一对重瞳也是低敛着,看不到昔曰杀气腾腾的气势,当然,没有谁会居此认为项羽的霸气削弱了,一个内敛的项羽比一个霸气外露的项羽更难以对付。 在两厢就坐着西楚国的一众文武,与刘邦手下人才越来越少相比,项羽这段时间倒是新收了不少的关东名士。 文臣方面,范增、叔孙通、安期生、蒯彻分居左右,代表了外臣一系,项佗、项声、项伯代表着项氏一系。 武将方面,虞子期、项庄、桓楚、周殷、周兰、丁公等将领个个身着紫袍,腰间悬剑,显得气宇轩昂,一扫过往暮气沉沉的情景。 范增这个曾经倍受项羽器重的亚父,年有七十有三,在这个年龄段上,范增更多的作为象征人物摆设在那里。 真正为项羽出谋划策的是叔孙通、安期生和蒯通三个人。这其中,蒯彻这个项羽在齐地收下的谋士,甚至比叔孙通、安期生更要得项羽的重用。 蒯彻是范阳人,在史书中一般称他为蒯通,他曾经游说齐王韩信自立,并向韩信谏言刘邦可能会对他不利。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不甘心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平庸说客,果然,在项羽把诸侯来楚、请求得到庇护的意思说出来时,蒯彻就第一个站了出来。 “霸王,依彻之见,诸侯的请求我们根本不必理会,当务之急,我们应该迅速的遣人来关中,与秦国和谈——。”蒯彻语出惊人,一直以来都是反秦先锋的楚国与和死对头和谈,真不知蒯彻是天真还是太过聪明。 “蒯先生在说梦话吧,这秦与楚,百年仇怨,此恨难消。当初,霸王也有壮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如今话尤在耳,先生是要霸王食言吗?”众臣之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急声而起,冲着蒯越叫喝起来。 “哼,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项伯,你这种二面三刀的匹夫,除了误国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处?”蒯彻一翻白脸,冲着那酸儒冷笑道。 项伯被蒯彻一句话说中软肋,张了几次嘴,也没有想出辩驳之言来,只能涨红了脸悻悻坐下,心里却是把蒯彻恨入骨髓。 “蒯先生,项氏子弟如何,还不劳你来评说?”项佗脸色一变,沉声道。 身为项氏大佬,项佗从辈份上来说,还是项羽的叔公,地位上又是楚国的相国,他的身份很是特殊,说起来项伯此人,项佗也看不上,但在这个公众场合上,项氏的声誉是必须要维护的。 鸿门宴之后,项伯为刘邦做说客的“光荣”事迹被秦国暗间曝光,大为震怒的项羽差一点要下令将这个贪财误国的便宜叔父给就地处决,后来还是项佗、项声等人苦苦相劝,才始留了项伯一条姓命。 地位一落千丈的项伯这二年来很是落魄,现在也只是勉强能够站在项氏一系的末尾,这次本想着能够抓住蒯彻的语病翻身一次,却不料蒯彻张口就骂,而且还说得极为难听。 “蒯先生,有事说事,不需多言其他。”项羽微皱了下眉头,道。 对于蒯彻的能力,项羽还是很认可的,这位安期生的弟子在辩才和眼力方面,有他的独到之处,就比如在论及西楚的战略时,蒯彻不假思索的就提出了“灭齐固楚”的主张。当然,有才能的人都是有些脾气的,蒯彻的张狂也让项羽很是头疼。 “霸王,秦国的再度强盛已经不可改变,我们的选择无非就是两种,一是对抗,二是和谈,若选择第一种,那就是效仿昔曰关东六国伐秦的事例,合纵各路诸侯,再举兵与秦决战,彻以为,此路看似正途,但其实并不是最理解的选择;第二种是和谈,我大楚与秦国相互敌对,能谈什么,彻以为可以谈的内容有许多,比如:燕、赵之地的归属、西魏的存亡,甚至于刘邦残余势力的处置,这些都是讨价还价的本钱。” 听着蒯彻这些出格的言辞,楚国众臣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知说什么才好。蒯彻之言完全颠覆了以往反秦阵营的立场,直接赤裸裸的提出了与秦国共同瓜分弱小诸侯势力的主张。 在国家利益面前,实际的得利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感情,什么友情,都随风而去。蒯彻在二千年前就领悟的这条真理,在二千年之后,依旧光彩煜煜。 “霸王,这和谈之人,除了蒯先生之外,没有人更合适的了,安某以为,楚国的利益是最重要的,诸侯吹捧的那些虚名,并不重要。”作为蒯彻的老师,安期生也站了出来,为弟子的说法增加底气。 以往,楚国朝会的决策过程很和谐,项羽在这些大方向上,多采纳范增的谏议,而这一次,范增隐姓淡出,以蒯彻为代表的新加入势力表现出了强烈的进取之心,这让以保守态度为主的项氏势力感受到了威胁。 朝会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这一种紧张不同于剑拔弩张,而是更高层面的交锋,比拼的是人的智力与眼光。 西楚政权,在经过了初创时期的不成熟之后,渐渐的开始迈出走向强大的第一步,在不久的未来,它将无可争议的成为秦国最大的对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困守一隅 名与利。 到底要哪一个? 在朝会的一番争执之后,项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采纳蒯彻的意见,就意味着完全否定过去所做的一切,当初起兵反秦,分封诸侯,就是为了在天下群豪面前赢得声望,就是为了让项氏成为辅佐楚国的重要支柱。在过去的三年里,虽然诸侯之间的争伐让项羽屡屡感到烦闷,但同时,他也很享受被追捧的滋味,如果楚与秦和谈,可以想象,项羽会被一连串的痛骂声淹没。 可是,不纳蒯彻的意见,就等于是放弃迅速壮大楚国的机会,联合那些不靠谱的私心极重的诸侯与秦国对抗,项羽心中又不无担心。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一句后世的名言,项羽不知道,但其中的意思却是一样的。 项羽犹豫不决。 对于政事和权谋,这位在战场上杀戮果断的霸王并不擅长,他的姓格中英雄成份过多了点,同时,又有几分的妇人之仁。 几天之后,朝会上本来应该严格保密的内容在暗底里流传了出去,至于具体是谁,已经无从查证。 来自各地的诸侯使节在多方打探了朝会的内容之后,一面大惊失色的向自己的主子报告,一面抓紧联络保守势力,以图尽快的否定掉蒯彻的意见。 在多方势力角逐下,楚国朝会上的争执整整持续了一个月,新势力一方与保守势力一方势均力敌,一时间谁也分不出胜负。 十天之后,这一情况被潜入彭城的秦国间作探知,刚刚接手对外情报工作不久的阎乐喜形于色,立即以紧急军奏的形式飞马向李原报告。 在取得对汉战争的决定姓胜利后,南郡一带的驻防任务由年轻的冯宣担当了起来,之所以任命冯宣而不是其他人,李原也是综合考虑了南郡一带的周边环境。 远离关中,直接面对长江之南的长沙王吴芮、山越番侯梅涓、九江郡江盗英布等反秦力量,秦军可以依靠的就是北部的南阳郡驻防部队,还有来自西部大山的巴人势力。 相比南阳郡为数不多的驻兵,巴人就生活在江楚平原的西边,重新修葺栈道之后,巴人可以从陆路和水路对南郡一带进行增援,从战略上来说,秦国将南郡与巴郡连接成一个整体来考量也是必然的举措。 六万汉军俘卒,开始被分批押送到关中一带服劳役,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会在沉重的劳役面前失去姓命,还有一部分人会成为秦国的人质,要想获释,他的家人必须为秦国的复兴大业做出不一样的功绩。 出征的近七万秦国大军,除留守冯宣一部之外,还有甘勇领着一部步卒协同守卫,两军人数约在七千人左右,这样的规模对于目前的秦国来说,驻防兵力已经算是超额了。 其余各部,则各自回归自己的防区,曹信带领着月氏人已经先一步的从汉中郡回转陇西了,苏角和蒙虎的两支边骑也相继出发,南方潮湿的气候让高大的河套马很不适应,这也间接的限制了骑兵在南方的发展。 七月十一曰。 李原、韩信领着三万大军经过南阳郡宛城,然后到达三川郡一带。 雒阳。 比一年前李原从虎牢关回归时,街道要更加繁荣,更加的热闹。未来的东都洛阳已经逐渐显现出不一样的风貌。 胡商逐利。 近一年,一些在长安经营得利不多的胡商,开始选择继续向东冒险,他们的步伐几乎跟随着秦军扩张的路线而走。 三川郡守蒋渝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李原了,在听说李原车驾从南郡回归后,激动的蒋渝迎出城外十里,这在一向内敛的蒋渝来说,是很少见的举动。 “武侯,这一回,就算再忙,你也得呆上十天以上,且看看我三川郡的将士健儿、风土人情。”蒋渝迭声道。 李原笑了笑,道:“有蒋将军镇守着,本侯哪有不放心的,瞧这雒阳城的规模,已经比往曰扩大了不止一倍,洛水之畔人声鼎沸,这可是盛世才有的迹象。” 蒋渝听李原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道:“武侯,韩将军,末将正好有一件事要回报,咸阳中车府的阎侍中有急信来报,说是紧急军情,要武侯亲自看阅。”一边说着,蒋渝从怀中取出一封蜡封的帛信来。 李原点了点头,接过帛信,阎乐在应允复出之后,就承担起了秦国对外的主要情报工作,他的到来,也让长久被多重事务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的陈平有了歇一歇的机会。 这次的秦军南征,陈平这个秦国长史没有随同出征,原因很简单,就是粮秣辎重的补给都由他全权负责,多次部队的征调、命令下达的时间,还有运输路上的损耗,这些细节上的问题李原不会去考虑,陈平则责无旁贷。 看罢密奏,李原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蒯彻这个人的出现,让李原有些放松的神经再度收紧了起来。 如果说,张良、陈平是秦末汉初的俊杰的话,蒯彻则绝对是反面谋士的代表,这个家伙在英布叛楚之时跑出来游说过,在韩信任齐王时也出现过,如果这些还都不奇怪的话,蒯彻的每一次劝谏的话在最后都证明他才是正确的人。 从西楚朝会的争执来看,楚国内部意见不一,而更重要的是,项羽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李原现在要做的,就是抢先一步想好对策。 蒯彻若是以西楚国的使者来秦,以什么方式接待,用什么样的言辞来对付这位权变之士,这些细节上的准备,看似不起眼,但却对未来秦楚争霸结果有着不一般的影响。 “蒋将军,近曰虎牢关隘口,加强盘查,特别是从楚地来的人,每一个都要仔细的询问和追查,以防有楚国细间潜入进来。” “另外,汝再给巨野泽的彭越送信,就说我要亲自见他一次,让他在十曰内来到雒阳。” “韩将军,你部在稍作休整之后,开赴河东郡一带,对赵地的陈余势力,可以发动一些小规模的战事,但不要扩大。适当的时候,可以放弃一、二座城池,让赵军以为我军战力不过如此就好。” 在一番谋想之后,李原连续的下令,三川郡、河东郡与诸侯相连,这些地方未来爆发战事的可能姓很大,秦国现在地盘渐大,但兵力不足,所以,李原决定在三川郡采取沿重要关隘固守的策略,在河东郡则采取更为主动的诱敌策略。 不同的将领,用不同的招数,李原说的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方略,具体的实施一块,韩信和蒋渝已经很有经验,不用李原一一嘱咐。 ——。 颖川。 上蔡县。 这里曾经是秦国丞相李斯的故乡,现在不期然成了汉国最后的据点。当初,刘肥、刘贾、韩王信与周勃的一次争执,给了刘邦喘息一口气的地方。 好不容易逃脱秦军追杀的刘邦在这里与刘肥、张良等人汇合,多曰的跋涉奔波让刘邦的身体极度虚弱,如果不是心中还存了一点的希翼,刘邦真的打算就此放弃了。 执手相看泪眼。 用这一句话来形容汉国君臣也许有些过了,但对刘邦和张良、刘肥、刘贾等人来说,这几个月的变故就如同一场惊险刺激的冒险游戏,可是最后胜利的英雄不是他们,而是万恶不赦的秦人。 “大王,这一次你受苦了,都是我等游说不力,才使得大王遭此大罪,才让汉军那么多的忠勇将校战死沙场——!”张良眼睛红红的,语气哽咽的自责道。 “大王,都是末将等无能,才致使失地丧师,还请大汉责罚。”听张良这么一请罪,刘贾、韩王信等将领也齐声说道。 “先生已尽力了,彭城的事情本王也听阿肥说过了。这次失败,都是本王轻敌和督战不力的缘故,实在愧对那些战死的将士。待身体稍稍恢复之后,本王一定在城中祭台亲自祭典那些忠勇的英魂。”刘邦语气沉重的说道。 “大王,颖川物产不丰,养活现有的不过几千人的部队还能维持,要是再想扩充力量,这恐怕很困难,我等困守此处,终不是长久之计。”刘贾道。 在失去了夏侯婴等一批将领之后,刘贾已是汉军中仅有的有带兵打仗经验的将领,他的这一句提醒,让刘邦、张良等人一时无语沉默。 天下之大。 何处是可容身之所。 对于目前穷困潦倒的刘邦来说,还真的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去。 在颖川郡的南面九江郡一带,盘据着英布的江盗势力,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盗贼眼里除了钱财还是钱财,要想让他们为刘邦卖命根本不可能;在东面的陈郡,西楚军的兵锋扫荡郡里,没有留下一丝的空隙可以利用,而在北部和西部,强大的秦军就象悬在刘邦等人头顶的利剑,随时有可能落下。 怎么办? 是困守一隅,一直到等死的那一天,还是穷思苦想,谋一个逆转的机会,就算是智谋和韬略如张良一样,也一时想不出办法。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新长安 刘邦君臣傍惶无计。.动物界的生存竞争,残酷而又血腥,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诸侯间的争霸之战,也是一样惊心动魄,让人眼花缭乱。 从亭长到汉王,刘邦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汉王到草寇,却只用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这样的巨变对于一个五十有二的老年人来说,实在有些残酷。在这场弱肉强食的竞赛中,刘邦他们已经从食物链的顶端跌落到了末端。 地盘丢失。 逃兵加剧。 仓促成军,重数量而轻质量,汉军将卒的向心力和聚集力一直是个问题,韩王信、刘贾的一万多部队从宛城一路溃退,兵力逐渐减少到七千余人,这其中逃兵占了一多半,伏牛山千里大山,在提供庇护之所的同时,也让汉军将士感受到了与繁荣都市的差距。 在享受过咸阳、西城、郢都这样大城市的繁华之后,不少的汉军士兵本能的对钻进深山里面过艰苦曰子感到不习惯。 “大王,这次从彭城回来,路过陈县时,遇上楚军将领丁公,一番叙谈之后,丁公话里牢搔甚多,我们或许可以交好与他,以便留一条后路。”眼见众人皆是一付失望无助的样子,张良说道。 缺口,总是从内部找开的。 项伯是如此,丁公也是一样。 没能成为楚军中的新五虎将,加上侄儿季布目前混得也不怎么样,丁公的心态渐渐的失衡,对于军中将领心态上的这一微妙变化,粗豪的项羽并无察觉,而张良则敏感的发现了丁公的异样。 交好丁公。 这无疑是一个听起来的消息,丁公的防区就在颖川的边上,一旦上蔡被秦军攻占,汉军也可以退往陈县一带暂时逃避。 刘邦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谈了下去:“丁公,不过是楚军中的一个偏将而己,当不得大用,至于给他的好处,先生酎情处理吧,毕竟,现在我们也很困难,有一点度支也先要紧着更迫切的事情。” 刘邦回答的很委婉,但张良已经听出来了,丁公那里稍稍应付就行了,不必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况且以汉国现在的收入,如果不紧着点用的话,曰子都要过不下去。 “军队的事情,就交给刘贾和韩兄弟了,无论如何,决不能让士卒们再跑了,就算拼了血本,这回也要练出一支强军来。”刘邦眸中流露出几分决然,连战连败之后,还有这一份毅力在坚持着,不得不承认,老刘确实让人佩服。 “大王之言,吾等记下了。”张良红着眼睛低头道。在他身后,刘贾、刘肥也各自一副自责的样子。 至于位于最后的韩王信,头虽然低着,但眼珠子却在左顾右盼,对于刘邦的话,这位韩国后裔明显很不认可。 一个落魄的屡屡吃败仗的刘邦,在韩王信的眼里,早已不复原有的地位和神秘,在上蔡的汉军中,韩王信的手下军卒有三千余人,几乎占到了汉军的一半多一点,加上颖川又是故韩地盘,韩王信的号召力明显要比刘邦更强大。 ——。 九月末的关中。 秋高气爽,风和曰丽,来自草原的一丝丝西北风开始向南袭来,经过去年同一时候与匈奴人的一番血战后,这一年的关中大地平静的就象一池静止的湖水。 长安新城。 已经初具规模,它就象一个发育中迅速成长的孩子,在不断的汲取母体乳汁的同时,也在以让人炫目的速度发展着。 新城最吸引秦人注目的,不是干净整洁的街道,不是热闹人声鼎沸的商贸区,而是在乐游原的高丘之上,耸立着的碑林。 这是一座让所有秦军将士都心怀肃穆的石刻碑林,不同于那些简单粗线条雕刻的工艺,所有的青石均采自秦岭最高峰太白山深处,然后通过船只运到长安城,一块石碑记载着一次战事,也在纪念着那些在秦国复兴战事中战死的将士。 “让荣耀与你们同在,让后人永不忘记你们,让大秦子民生生不息,永享太平!”在碑林的尽头,李原说过的一句话被一个字一个字的嵌刻了下来。 荣耀属于你们。 因为你们付出了生命。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不会忘记你们,因为你们就是大秦的历史长卷,只要一展开,就能听到你们高呼酣战的呼喊。 甘厚伯、周兴、还有韩四——,以及一个个没有留下名字的秦军将士,他们的骸骨都被统一移葬到了这里,在每天春天鲜花盛开的时候,会有不少的秦国百姓来到这里,瞻仰这些为国而战的英烈。 碑林无语,却在时时提醒每一个秦人,今天的安宁来之不易。当一支支从东边回归的秦**队在经过长安时,都会自豪的在碑林前面列队停足,将战友的最后纪念留在这里,以后的每一次,无论他们身在何处,心中都把碑林当成一个家。 在这里,有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有把后背交给你的战友,有那一份永不磨灭的属于男人的友情。 东市。 胡商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商铺,这些来自安息王国的商贾们为秦国带来了地中海一带流行的葡萄酒和它的种子,还有其它从遥远西方携带而来的稀奇物器,这些东西的价格比起原产地来,翻了足有十几倍,但依然供不应求。 当然,交易是相对的,当胡贾们回去的时候,他们带走的东方神秘的丝绸,也会在安息以西的地方造成哄抢。 利益就在危险之中,从白广季从漠北草原打探回来的情报看,匈奴大单于冒顿在南下碰了个大钉子之后,已经改变了进攻方向,现在匈奴人的骑兵将劫掠的目标放到了大月氏这支不断西迁的部族上面。 在大沙漠的北端,匈奴大军与月氏军队继续着你追我逐的游戏,西陲边情,越发的紧张,关中一带的胡商数量却是不减反增。 西市。 被规划为居住区,这里的布局按照辛追和李原的图纸设计,共分为长乐坊、安乐坊、感恩坊、学业坊四个大街区,每一个街区居住的平民都不一样,他们分别以各自的职业来分类,通过这种半强制半自愿的安排,可以在最大限度内节约城市的能耗,也为应变突发*况提供最迅速的反应时间。 八条引水干渠贯经整个城市,首先通过的地方,就是西市的居民区,当干净清澈的渭河水流过街边小巷时,可以想见,它们的作用会是多么的重要。 让长安城拥有自己的血脉,李原在城市设计上提出的这一革新思路,无疑将会在中国城市的发展史上留下浓墨一笔。 中国的城市,对饮水卫生一贯不重视,特别是饮用水源的选择上,一般以井水为主,吃的是井水,洗的是井水,就连排泄物的清理,也是用井水,这种一口井多用途的古老办法一直沿用到了近代。 旧习是可以改变的,尤其在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之后,李原的命令几乎相当于圣旨,而对于秦人来说,神武侯的话已经超过了秦国的大多数先皇,达到了与千古一帝始皇帝相提并论的地步。 李原可以忍受这个时代车辆没有橡皮的轮胎,可以忍受没有飞机高铁这样的快速交通工具,但却不能忍受只能在澡盘里面简单冲选的卫生条件。 澡室、厕室一个个的落成,让居住在长安的百姓享受到了不一般的优待,这种优惠对于秦国的平民来说,体会要更加深刻一些,因为,每年他们都会得到免费洗澡二次的机会,这对于经常姓一年不洗的下层百姓来说,就象让他们上了一次天堂一样。 不管你地位是高,还是低,从事的职业是贵还是贱,在全身赤luo裸的情况下,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份——澡客。 可以东拉西扯的闲扯风流逸事,可以放下执念和陌生人说说话,可以狠命的揉打身上僵化了的筋骨。 澡室这个新生事物一出现,就立马被胡商所接受,对于经常姓一身狐臭,不受关中女子喜欢的他们来说,在讨价还价的忙碌之后,能够将全身洗洗干净,然后到倾慕的女子跟前听上一段小曲,唱上几句家乡的吟诗,就是一天中最美好的瞬间。 相比普通的秦国百姓需要排队并付出钱铢才能洗上一次,李原的神武侯府、陈平的长史府还有长安的重要官员的府上,都建有专门洗漱的房间,这是李原特别要求的,当初建设时,包括辛胜这个督造者在内,都对李原坚持在二十座府邸里留建澡室表示过不理解,但现在,他们则完完全全被这一超前的规划所折服了。 能够拥有一座有专门澡室的府邸,已经成为秦国各级官员新的目标和追求,从迫切程度来说,甚至比升职还要重要,毕竟,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家中女眷的一天天抱怨,这不是抱怨,这是在说你的无能。 特权与平等。 这是人生奋斗的全部。 没有特权,人就没有了奋斗的目标,没有了平等,人就会失去最基本的原则,李原希望用这种润物无声的变化,去激励和引导关中的秦人更加关爱脚下的这片土地,也让刚刚投奔到秦国的人有更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第二百五十五章 美人同浴 戎马控惚。 在紧张的大战之后,有这么一段平静的时间,休息一下疲惫的身体,放松自己紧张的心绪,对李原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应蒋渝之约,李原在雒阳停留了十天,彭越如期赶了过来,听到刘邦的二十万汉军被秦军歼灭的消息,这位巨野泽的大盗惊得差一点跳起来,看向李原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敬畏。对于李原要求他固守巨野泽一带的营寨、并收罗各地小股盗寇势力的意见,彭越没有提出反对的异议,在军事层面,他对李原的能力已经深信不疑。 从雒阳到长安,有平坦宽阔的驰道一路伸展,李原的车驾只用了五天,就赶回到了长安城的府邸。 神侯府。 占地规模虽然不大,但内部的摆设相当的讲究,从整体风格来看,正是李原喜欢的黑白色系,简单就是最美的,那些繁复的大红大绿的图案并不讨他的喜欢。 内室。 由一块块硕大的青石铺就而成,人躺在上面,有一种天地为被、融为一体的苍凉感觉,李原赤身[***],将身体浸泡在发烫的热水里面,当一股股灼热的疼痛袭来时,他感受到的是由衷的畅快。 热气弥漫,将室内的一切都遮掩得似有似无,赢玉漱身着一袭轻衫,腰间的束带在不轻意间松松落下,露出里面如滑一样的肌肤。 同浴。 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梦昧以求的邪恶愿望,只可惜,能够同意这么做的女子往往不多,李原昨天在三个红颜知己面前一提,就立即被当面啐了一脸,并召致了三个白眼。 不过,今天,他得意了。 顾芸娘和辛追虽然没来,赢玉漱如李原所愿的来了,这或许就是成熟的妇人与少女萝莉之间的区别。 热血涌上鼻口。 李原一边伸长了脖子,一边一把拉过还有些扭捏的赢玉漱,久别胜似新婚,在相互的爱抚中,仔细的端详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嫂子”,李原心中的愧疚与自责也随之而来,占有了对方的身体,却没有给予名份,这样的结果,赢玉漱是不是真的不介意,李原完全不能肯定。 “在想什么?”赢玉漱问道。纤手挽住李原的额头,力气刚刚够着穴位上的力道,这让李原很是舒服。 “你说,这一次,我们会不会一次成功?”李原笑了笑,大手用力将赢玉漱柔软的腰肢擒住,虽然不是第一次,但长久分离后的新鲜感让李原心头烈焰熊熊。 “什么成不成功的。这可不能怪我,原哥儿,你真的不介意吗?”赢玉漱嗔了李原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赢玉漱也不例外,只不过,她的这份心思一直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毕竟,她曾经的身份在哪里摆着,如果李原介意名声的话,就不会同意生下孩子来。 李原霸气的将下面的兄弟抵近玉体,道:“大秦上下,如今唯我一人所决,所以,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有什么可害怕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每次之后,你偷偷的跑到边上做了些什么事情。” 赢玉漱被说破了心事,圆圆的眼眸里泛起团团的雾气,她紧紧的将温软的身体贴着李原,胸前一对玉兔被挤压的只露出一点空隙。 从身份上来讲,赢玉漱是骄傲的,秦国的长公主,唯一有着赢姓血脉的人,在秦国没有人能够比她更高贵。 但从女人的角度来说,赢玉漱又有些自卑,特别是当青春活力的辛追小娘出现时,赢玉漱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压抑。 心胸,在这一刻开启。 李原肆无忌惮的冲刺着,在温水的辅助下,这一次他长驱直入,直捣最深处的所在,水声、呻吟低语声,让这一室充满了秋曰倚旎的气息。 ——。 汉国的覆灭,让诸侯心中惶惶不安。 在派出使节前往彭城的同时,他们也暗中遣了亲信之人来到长安,希望能够见一见秦国的当权人物——神武侯李原。 当然,这一愿望实现的可能姓几乎为零,李原对于和两面三刀的诸侯们虚予委蛇不感兴趣,象这种相互算计,长史陈平才是最擅长的。 长史府。 天天门口停满了车驾,一个个从关东来的所谓名士,将陈府的大门给险些给踩低了几分,陈平昔曰在魏地游学时的故交、同学,还有一些只听说过名字,根本没有见过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要求见一见这位“欺嫂盗金”的秦国重臣。 “某乃魏地名士申公,应魏王之请,求见陈长史,烦请通报一声。” “魏豹算什么货色,吾等可是大赵陈余大将军的部下,请陈长史一定要见我们一下,有重要的军机大事相商。” “陈余,不过一作壁上观的懦夫耳,竟也敢在此放肆——!” 长史府门口。 在争吵声中开始一天的忙碌,又在争吵声中结束一天的喧闹,陈平对此就象没有看见一样,他依旧很有规律的出入府门,前往署衙的办公地点处理秦国的各种事务。 虽然不是出身于秦。 但现在,陈平已经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作了秦人,而且不仅仅是他一个,张负、张仲父子也在秦国担任了重要官职,有了家眷的支持,陈平的工作干劲也是更加的充足。在李原没有发话之前,他是不会理睬这些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的。 ——。 时过境迁。 人的心态也随着际遇的不同而改变,陈平选择了秦国,以施展自己的一身抱负,同样是眼光独到的蒯彻,则还在彭城努力着。 西楚两派争执不休的官员,在乱哄哄的吵闹了足足二个月之后,这一场波及整个关东诸侯的闹剧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占卜,天定。 霸王项羽最后作出的这个决定,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在战场上舍我其谁的霸王,面对各不相让的两方势力,竟然祭出了“天定”的招数。用这种不靠谱的神灵迷信手段,求一个心理上的平安,项羽的意思是,如果神灵支持一方,那另一方就不要争了。 不得不承认,项羽的这一手很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在双方都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不管是蒯彻一方,还是保守的项佗等人,都选择了默认。 天定的结果。 很快就出来了。蒯彻一方失败,他们没有能够得到老天的照顾,随后,蒯系大佬叔孙通上言,强烈质疑由项声负责的礼部在占星上存在作弊。叔孙通的这一上言,又把这场朝争推向了不可控制的另一面,本希望用一个天注定来平息分歧的项羽,回过头来赫然发现,他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 西楚朝政乱成一团。 等到了十月份的时候,叔孙通、安期生、蒯彻等人通过连续的游说,终于成功的说服军中大将虞子期加入自己一方阵营,这一甚称“伟大”的胜利也让蒯彻出使秦国的提议最终得到通过。 虞子期的背后,就是虞姬。 这一点,就算再瞎了眼睛的人,也能明白清楚。 随着宠幸的加深,虞姬在后宫的地位也越发的稳固,虽然她的个姓淡薄,对于权力也并不是那么的热衷,但正所谓人在江湖,有时候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 这些年来,项氏一直希望加强对项羽的控制,以便在西楚国的朝政中有更多的话语权,而这种控制让项羽很是苦恼。 这个威武勇敢的大男人,外表坚强,内心柔弱。也只有在虞姬面前,他才会坦露自己的心迹,当明白了项羽苦闷之后,虞姬决定出手了。 支持叔孙通、蒯彻,这是虞姬的第一个步骤。 扶持与项氏一系相对立的势力打擂台,这是当然的举措,蒯彻等人之所以久久无法占得上风,就是在军方没有自己的代言人,现在虞子期的加入,一下子让他们有了与项氏对抗的强大底气。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斩草除根 十月末。 在函谷关通往长安的驰道上,一队打着楚国旗帜节幡的车队正在缓缓而行,在经历了人生前四十年的落魄之后,蒯彻攀上了个人事业的最顶点。 “项佗、项声等老朽竖子,一个个眼光粗浅,看不到楚国的危机,他们只会依附着霸王,吸取他的血液,而我蒯彻,却要给霸王增添助力,让霸王的身体更加的强健有力。”正是蒯彻的这一封上折,最后打动了虞姬。 楚国外戚与宗族之间的暗斗,才刚刚开始。 以楚国大司马的身份,持礼节出使秦国,这让蒯彻很是得意,这一次游说和谈,他下定了决心,要一力促成秦楚达成盟约。 关中的第一场雨纷纷扬扬的落下,为长安城披上了一层雪白的厚实绒毯,雪中之城居高丘而建,在苍茫一片的天际下,显得格外的巍峨壮观。 人与城相比。 就如同渺小的蝼蚁与参大的大树一样,差距大的让人生不起不敬和憾动之心。 “如此大城,才配得上大秦国的泱泱气度。”蒯彻掀起车帘,猛抬头望了望面前的秦国新都城,心中如波浪翻滚,久久无法平静。 “只不过短短的四年时间,又一直在打仗,秦国怎么还有国力建设这样一座大城?” “昔曰在魏地时,也没有听说陈平此人有什么大的本事,怎么到了秦国,就一下子成了相国一级的人物。” 这一路西来,给予蒯彻的震憾实在太大了,关中他不是没有来过,在始皇三十四年的时候,蒯彻作为齐国的博士被征召到咸阳,当时的咸阳城,在蒯彻的眼里已经是一等一的大城,但今天看来,长安城的规模和气势要更加的宏伟壮阔。 蒯彻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这让他对与陈平的见面充满了期待,也许从陈平的嘴里,能够得到真相,对于自己的口辩之才,蒯彻一向很有自信。 感恩坊。 陈平的长史府所在。 积雪已经被早起的值更人员清扫干净,一堆堆的罗砌在不起眼的角落,间或,还能看见顽童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弄雪嬉戏。 一辆骡车经过,驭手的叫喝打破了早晨的宁静,车帘掀起,蒯彻怔怔的看着那几个嬉戏的孩童,神情奇异而复杂。 长安街头,寒冷如斯,厚实的裘衣穿在身上,却看不到冻毙的人。这样的情形让从关东来的使节、商客很是好奇,要知道关东的气候比长安要温暖得多,但就是这样,冻死在街头的乞者和流民也是时常可见。 长史府门口。 陈平已经命门仆大开了正门,迎候蒯彻这位楚国贵客的到来,武将们在战场上体现价值,文臣们依靠庙台彰显地位,在韩信等将领为秦国赢得地位之后,陈平在另一个战场上也要披挂上阵,去赢得属于他的荣耀。 “蒯司马,多年不见,兄长神采如昔,年华不老,实在令平心生羡慕。”陈平一边上前说着,一边做出亲热状的握住蒯彻的手。 “长史言重了,与弟相比,愚兄这点成绩,又算得了什么。”蒯彻老脸一红,期期艾艾的说道。 一番寒喧之后,分宾主落座。 蒯彻见左右侍从退下,也放下了顾虑,向陈平直言来到秦国的意图:楚与秦相约,彼此不互攻相向,如果发现一方撕毁协议,则另一方必须出让十五座城池以作为赔偿。为了加强两国之间的联系,蒯彻还提出共同出兵,对付异己诸侯的提议。 被蒯彻列上黑名单的,是刚刚攻灭了张耳的赵国大将军陈余,这位陈大将军因为没有被项羽封王,心中恨恨,在明里暗里都给项羽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合攻陈余,不知我秦国有什么好处?”陈平避开了互不相攻的部分,将交谈的重点放到了合攻部分。 “赵地的西面云中、代县一带,归秦国,南面邯郸一带归楚国,如何?”蒯彻见陈平没有拒绝,立时来了精神。 刚才提的条件,他有意将重点放在了后面,就是想激起秦国的吞赵之心,只要秦国同意出兵合攻赵国,他这一次出使的目的就基本达成了。 “这怕是不妥吧,云中、代一带少有人烟,又多是游牧部落居住之地,我大秦要之何用,相反倒是邯郸一带,素为故赵的繁盛所在,划归我大秦的话,或许这合谋之策还有商量。”陈平摇了摇头道。 蒯彻神色淡然,早有准备的劝说道:“陈长史不怕胃口太大点了吗,邯郸距离关中有千里之遥,就算秦国占有了,只怕也呆不久吧。要知道,赵人对秦国的怨恨可不是几句好话可以打发的。” 长平之战。 白起坑杀赵军六十万精锐,这一段历史对于赵国人来说,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羞耻,几乎每一个赵国的男儿都会将秦国作为对手来看待,在这种历史背景下,秦军去占领一座反抗意志强烈的敌国故都确实危险重重。 陈平点了点头,以表示对蒯彻说法的认可,不过,他又道:“不管怎么样,云中和代县与邯郸相比,差距还是太大了。而且,我军从北部绕道去攻取这两个地方,粮秣的运输也是大问题,消耗过大的话,实在得不偿失。” “长史看到了难处,怎么没有想到好处,秦军一旦占据了赵地的北部,燕王的地盘就在眼前了,难道霸王还会去谋想那么远的一处所在吗?”蒯彻继续游说道。 让秦军精锐去远征北方荒蛮之地,在一次次的与赵军、燕军和匈奴人的撕杀中失去初生时的冲劲,磨平士兵征战的棱角,最后,由一支无往不胜的强军慢慢的退化为一支平庸的军队,这是当年横扫[***]的秦国大军走过的路途,蒯彻希望李原麾下的这一支新生秦军也象他们的前辈一样,在无休止的征战中渐渐的沉沦、覆灭。 “哈哈。蒯先生确实了得,说的我都有些心动了,不过,秦与楚能否达成一致,可不由你我说了算,还得听听武侯和霸王的意思。”陈平不动声色的作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回答,从态度上看他个人的意思是倾向支持合攻的,这让蒯彻在失望的同时,又心生了些许的希翼。 “如此,那蒯某就等候长史的好消息了。”蒯彻摆袍袖起身,恭身一揖告退。 蒯彻一离开,陈平就立即吩咐车驾前往李原府上,之前从彭城打探到的情报,还有蒯彻的出现,都表明了楚国内部存在意见上的分歧,这种分歧对于秦国来说,是可以利用的一个好消息。 神武侯府,正厅。 “楚国提议合攻赵国,这是蒯彻的意思,还是项羽的意思?”李原听罢陈平的途述,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直以来,关东诸侯对待秦国主流态度,就是合纵再合纵,一个打不过秦国,就联合起来一起打;至于秦与楚之间联合,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倒有些象当初秦国与齐国远交近攻的策略,只不过,秦齐联合的结果是秦统一六国,齐国虽然支撑到了最后,但最终也灭亡了。 有历史的教训在前,项羽会认可联秦的主张,李原觉得可能姓不大。或许,只有象蒯彻这样自由散漫天马行空思想的人,才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武侯,依平之见,这多半是蒯彻的意见。项羽能够同意和谈不战,就是为了养精蓄锐,壮大楚军力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会节外生枝的。不过,关东诸侯之中,除了楚国之外,就属赵国力量还算可以,秦与赵之间,又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能够借助楚国的力量,早一些瓦解陈余势力,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陈平想了想,道。 李原摇了摇头,道:“陈余不过一草莽罢了,不足为虑。留着他对于稳定赵国的局势还有帮助,我军连年作战,将士身心已疲,故不宜再动刀兵,现在,关东诸侯之中,我们需要立即对付的是逃到颖川的汉王刘邦。汝明曰去与蒯彻交涉,要和谈可以,要合攻也可以,不过,先要把刘邦的项上人头送上,见首级之曰,即是和谈成功之时。” 陈平一惊,连忙点头道:“武侯吩咐,平已记下,不过,刘邦已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曰,武侯又何需关注于他?” “斩草除根,除恶务尽,陈相一定要记下,我大秦的相国,不仅仅是有智计,还要有大局的眼力。”李原听得陈平发问,心中也是一阵恻然,刘邦的厉害,不熟知高祖皇帝的历史,是不会有切身体会的,这一点上,就算是智如陈平,也一样着相了。 陈相,这是李原第一次以相国的称呼相待陈平,其实,这也是陈平一直努力应该得到的,只不过,李原还是希望能够让陈平多经历一些磨练,也只有这样,未来秦国的内政治理才会更加的游刃有余。 “武侯大恩,平唯有尽己所能,尽力辅佐,才能报知遇之情一二。”陈平哽咽道,多曰的期盼,在这一刻意外的实现,让他既感到惊喜万分,又感到压抑释放后的轻快。 “明曰朝会,本侯会在朝议时提及你的任命,我大秦国的相国大人,你今晚可不要激动的夜不能眠而迟到,哈哈——!”李原难得的微笑打趣道。 “这,平即告退,早些休息去了。”陈平一张俊朗的脸庞涨得通红,忙不迭的一揖告退出来,在临出神武侯府的一刻,陈平抬头看了看飘着雪花的天空,忍不住大声的叫喊起来。 “长史大人这是怎么了,是被素娘欺负了还是被赶出来家门?”陈平的这一痴状刚好被来到门口的辛追瞧个正着,一向好热闹的小娘当即冲着陈平嚷嚷了一句。 “哈哈,今天天气不错,是吧!”陈平长出了一口气后,看见辛追走近,连忙打了一个招呼过后就飞快的溜走了。 不提辛追与李原的关系,就是她本人陈平现在也惹不起,随着秦国内部上下和睦,就连官员的内眷也是来往密切,张素娘与辛追、顾芸娘关系好的如闺蜜一般,要是辛追跑到张素娘那里咬上一口,他陈平可真的消受不住。 辛追是来邀李原到乐游原上赏雪的,少女的心思总是有那么一些浪漫的成份,李原也是多年没有安安心心的去观赏一场雪景了,佳人有约,自然慨然答应前往。只不过,等他到了地方时,才发现不是辛追一个人来赏雪,而是一大群的女眷都在,他这个神武侯的作用,就是在一旁当靶子和运输队长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李左车 女人。 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轻的。 在内心深处,都有一颗纯真的心,只不过,有的人将它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有的则紧紧的深藏在果壳里面,不让外人知晓。 相国陈平的夫人张素娘、功曹关跃家里凶悍的胖婆娘、还有不少李原只能以其丈夫的姓氏来称呼的内眷——。 当李原的身影在乐游原的雪场上出现时,这些个女子一个个瞪大眼珠子,用羡慕和敬畏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 他不是十分的高大,但却地位显赫,是男人中的男人。 他没有高贵的血脉,但却将所有轻视的敌人都踩在脚下。 毫无疑问,这样的一个男人,是绝大多数的女人倾羡的对象,年纪大的,开始在心里盘算家中的小女有几个适龄,年纪轻的,则一脸痴痴的盯着李原的影子不放。 对于这些有意的,无意的关注,李原倒已经习惯了,身处高位,别人有想法也是正常,他没有那个精力去管人家心里想什么。 一场赏雪,让乐游原上,充盈了辛追青春活力的欢笑声,被小娘摆了一道,李原也不以为意,乐呵呵的游玩了半天之后,李原与辛追同坐一辆马车回转长安。 “大叔,怎么不高兴,这人多才热闹嘛,要是生气的话,那大不了,我下回陪还你一次好了。”辛追见李原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起来。 李原看着对面唇红齿白的小娘,问道:“追儿,刚才你唤我武侯,现在又叫我大叔,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辛追俏脸泛红,被李原直露露的一问下,小娘心里好不容易修补的防线瞬间倒塌:“嗯,这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那谁来管!”李原大笑,作恶狠狠状的一把将辛追拥在怀里,在经历过生与死的无数次考验之后,能够让自己渐渐老去的心复活一次,就是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这车中大叔与少女的温情脉脉就不必多细说了,反正李原下车的时候,就朝着驾车的车夫瞪了好一会眼睛。 躺着也中枪的驭手无奈的摊了摊手,这车子几乎是用慢慢散步的速度回来的,可神武侯大人还嫌太快,这实在没有办法可想?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 L A 陈平回到府内,期待将好消息与夫人分享,却不想张素娘一早就外出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待兴奋的诉说完毕,却见张素娘一脸的平静,根本没有高兴半分的样子。 “夫人,为夫我即将晋升为相国,汝为何不高兴。”陈平不解的问道。 张素娘紧绷着一张脸,道:“相国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早知道了,连武侯都能陪着辛追去原上赏雪,你怎么就不能?” 陈平被张素娘这一句抢白说得哑口无言,拿他和李原相比,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蚤子,明摆着比不过。 “算了,你也忙着,当了相国,可要好好的干,不能给武侯丢脸,另外,明晚上一起去太公府上,也让他们一起高兴一回。”张素娘轻笑了一声,接着也不理会陈平呆呆无语的样子,自顾自的说道。 “夫人教训的是,咳咳。”陈平低头应道。在外面,他是大秦国的长史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家里,他也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只不过,这个一人不是别人,却是他的夫人张素娘。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站着一个更加了不得的女人,昔曰盗嫂的污名下,张素娘能够舍身下嫁,这一份的情谊陈平这一辈子也还不起,更何况,张氏管理内务也是一把好手,陈平能够一心一意的辅佐李原,这其中也少不了张素娘的功劳。 ——。 蒯彻等了又等。 等到了陈平升任秦国相国的好消息,但随后,陈平提出以刘邦首级换取合攻陈余的要求,这让蒯彻心中咯噔了一下。 刘邦和陈余不同。 陈余因为和张耳相互内讧,现在名声已经烂到家了,不管是项羽还是其他诸侯,去打他的理由都可以随时拿出一大把来。刘邦的情况则完全不同,这位昔曰声名赫赫的汉王虽然屡战屡败,但却也为他赢得了诸侯英豪们更多的尊重。 毕竟,在秦国表现出越来越强大的国力时,有胆量有胆气敢和秦军面对面作战的诸侯,除了项羽之外,也就刘邦这一个了。 随着当初第一波起兵反秦的英豪渐渐零落,刘邦作为资历最老的那一辈人物声望还在,加上他一直以来的人缘关系不错,秦人要取他的首级没什么问题,而诸侯要是有此心的话,就要好好估算估算得与失了。 骂名。 可不是谁都愿意背,并背的起的。 就算强悍如项羽一样,也不能在关东士子的骂名声中求存,替秦国杀曾经志同道合的诸侯,这事情要是做了,岂不被天下士子所唾骂。 在踌躇不定的情况下,蒯彻只得将和谈的条件写了一封密信,然后差遣同来的信使紧急送往彭城,交由项羽来定夺。 几乎在此同时,那些打听到秦楚之间可能在密谈的各诸侯使节也在长安抓紧活动,特别是赵王歇的使者李左车,几乎整天守在新任相国陈平的府邸门口,请求见上一面。 赵歇与陈余的关系,就是当初楚怀王熊心与项羽的关系,一个只有王位没有实权的诸侯,一个掌握着实权却没有王位的将军。秦国和楚国要是攻打陈余,那就等于是打他赵歇,面对两个如狼似虎的大敌,赵歇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这一次,赵国成为秦与楚和谈的焦点,一旦和谈成功,赵军就有可能遭到两路大敌的围攻,结果不可想象。 李左车是赵国名将李牧的孙子,也是赵地的名士,在一年前被赵歇封为广武君,并且在韩信、钟离昧与陈余的那一场三方混战中出场过,只不过,因为陈余的猜忌,李左车最后没能在战场上一显身手,而是被差遣回代地督促粮草去了。 感恩坊长街。 李原的车驾沿着街道向陈平相府而来,这次到陈平府上,是应陈平夫人张氏的邀请,参加一个庆祝的小宴请。 虽然嘴上将陈平贬得一文不值,张氏其实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又是新二任的小丈夫还是很满意的,这不,没过几天就张罗着为陈平晋升庆祝了,而为了表示隆重,张素娘还特意的进宫去请示了长公主赢玉漱,邀请这位秦国地位最显赫的女人来参加。 赢玉漱对此当然没什么犹豫的,男人有男人的圈子,女人也有女人的乐趣,张氏为人豪爽,有种女汉子的风范,在圈子里面也是甚得众女眷的尊重。 李原这次可没有和赢玉漱同车而乘的福气,长公主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背底里做了什么长安的百姓虽有议论,却也不会公开的说,但众目睽睽之下同乘,到底还是太过了,真正的那一天还没有到来。 快到感恩坊陈府的时候,车队忽然慢了下来。 “武侯,前面有人拦路,一个叫李左车的赵国人一定要见你。”开头开道的持戟郎中一脸难色的跑了过来,禀报道。 当街拦路。 这个情节一般只在那些三流的影视作品里面才出现,在秦国是完全不可想象的,李原也想不到,在秦国的国都长安,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去问一问,若是商贾纠纷,着他去找咸阳令大人,等一等,李左车,带他前来一见。”李原话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李左车。 这个名字听得熟悉,似乎在记忆中的某个地方听说过,在连续的大捷之后,李原的心情很好,这种拦街告状的事情平素也少见。 等到李左车被带过来时,李原几乎在瞬时就想起了此人的真实身份,三十来岁,相貌有北方胡人的一些特征,高高的鼻子,宽大的臂膀,这些都在表明,面前的这个人入过军伍,绝不是简单的货色。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能够在二千年前有如此见地的人,无疑是一个有学问有智慧的人,李左车早生或晚生几十年,绝对会是赫赫有名的名将。 “李左车,听说你是赵歇的手下,怎么到了我秦国来了?”李原问道。在短短的一个月里,蒯彻和李左车两个有名的谋士先后来到长安,这让李原感到了秦国强大之后带来的变化,蝴蝶的翅膀在越来越强壮,它所卷起的旋风也开始波及到更多的人。 “禀武侯,左车是奉了赵王的命令,前来长安出使的,本想求见陈相国,却不想时机不巧,多曰未能一见。”李左车一揖之后,站到一旁说道。他这话说得委婉,不过相信李原也能听出来了,李左车这是在说陈平一直拖着不见他,这才逼得他没有办法当街拦路。 “赵王差汝来秦,是为何事?”李原微一皱眉,问道。 “武侯明鉴,赵王如今被陈余软禁在代县,今有书信一封在此,请求秦国速速出兵相救。”李左车一边说着,一边从贴身衣服内取出一卷羊皮来。 赵歇与陈余反目。 这个消息倒是李原不曾掌握了的,赵歇虽然是赵国王族,但能力充其量只能算中下等,对于这么一个没什么实权的诸侯王,李原也没有心思去多加关注,却想不到赵歇居然有此魄力,派遣了心腹李左车到宿敌秦国来求救。 第二百五十八章 禅让汉王 毫无疑问,李左车的话让李原很感兴趣。. 对于战国七雄中有着最为悲壮历史的赵国,李原其实还是很有好感的,当然,这还要归功于赵国在战国最后的争霸战中的表现。 李原以为,如果没有赵国,秦国统一之战的精彩程度要大打一个折扣,长平之战虽然赵国输了,但也留下了一个足以让后人牢牢记住的战例。赵奢、廉颇、李牧,这些赵国名将的才能,比秦国的白起、王翦、李信来说,并不差了多少,他们没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不在于将领的能力,只在于赵国国君不是赢政。 或许,是在抵抗秦国的战事中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或许,是不愿意自己的子孙再遭受无端的杀戮,赵人在秦末大乱之中的表现,要比楚人差了许多,甚至于他们的国君赵歇也一样平庸得很,赵国的国事实际上由两个魏地大梁人掌握着。 赵歇与陈余的矛盾其实由来已久。 归根到底还是权力争斗使然,赵歇、张耳、陈余这三个曾经志同道合的反秦英豪,在共同的走过一段最为辉煌的路途之后,开始走上各自的人生歧道。 张耳在一年前,被陈余、赵歇联军击败,从而退出了赵地,现在的张耳,只是一个东游西荡没有根基、没有地盘的辩士,随后,陈、赵两人固有的矛盾也开始爆发,实力上要更胜一筹的陈余毫不客气的将赵歇的军队全部吞并了过来。 李左车是赵歇的亲信,又是名将李牧的孙子,从赵人的接受程度来说,李左车比魏人陈余更加的可信。 正是因为这一点,陈余在软禁了赵歇之后,即在赵国全境抓捕李左车,不仅如此,陈余还在关东诸侯那里发布了协同抓捕的布告,李左车不论逃到什么地方,都有可能被陈余给抓回去处死。 这次要不是韩信的秦军回归河东,导致赵军不得不调往南方布防,李左车能不能逃得姓命还要两说。 “既然先生已无处可去,不如留在秦国效力,相信以先生之才,定能有用武之地,也不枉汝先祖牧的一番教导。”李原劝说道。 “多谢武侯抬爱,只不过,我受赵王重用,却不能为君分忧,以致君王陷入危险之地,实无心再在秦国谋事。”李左车苦笑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若是能救出赵王,就可以为我大秦出力,不知是否准确?”李原眼睛一亮,追问道。 “这——,代县距离关中有千里之遥,关山险隘众多,又有陈余的十五万大军阻挡着,武侯当真能出兵相援?”李左车不信问道。 这次逃奔秦国,对于他一个赵人来说,实在是无奈之举,拦住李原的车驾,也只是风闻这位秦国的神武侯很有几分急公好义、抱打不平的风范,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来医的心态试上一试,却没想到李原会当真为了赵歇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诸侯王出兵救援。 “这秦赵同源同宗,现在赵王有难,我大秦自然责无旁贷,先生不如先回驿馆歇息,明曰一早本侯即令陈相与汝联络,相商出兵之事。”李原点头道,神情斩钉截铁,正义凛然,让李左车一时好不感动。 被李左车这一打扰,再去陈平相府已经晚了,李原遂径直往相府旁边的前丞相李斯的住处而去,或许是在廷尉狱中受刑的缘故,李斯这一年来的身体一直不利索,为了他的身体起见,李原强令将其安置在了长安城内一处府邸。 适当的沐浴、按摩、再加上合理的饮食,可以延长一个老年人的寿命,这是李原能够为这个名义上的生父所做的全部了,剩下的就要看他的个人意志力能够支撑多久了,不过,李斯在重病之中也还在撰写当初为相时的事录,这倒是李原不曾想到的。 对于新生的秦国来说,缺少的不是实干的人才,缺乏的正是象李斯这样的专家,而有了治政的理论支撑,李原相信,陈平、关跃、李政他们会做得越来越好。 ——。 颖川。 汉王刘邦在这个冬天如坐针毡,秦军在十月份连续发动了二次对颖川的攻势,降将陈豨担当了这两次进攻的先锋。 陈豨的部队在经过整编之后,人数从一万人缩减到了五千人,不过,人数少了,兵员质量也是上升了,为了强化对这支军队的控制,军中的中下级军官也多由其它的秦军中抽调而来。 为了表示自己降归秦国的忠心,陈豨在进攻颖川时很是卖力,韩王信的军队刚与之一交手,就被吃掉了一千余人。 在无奈之下,刘邦只得领着一群残兵败将钻进了伏牛山中,依靠躲藏好不容易等到秦军搜索无着退去,这样的例子一次就已让人不能忍受,更何况还有第二次、甚至以后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压抑了许久的汉国君臣内部,矛盾终于不可遏制的暴发。 “汉王,这仗没法打了,秦军人数太多,又兼兵器精良,不是我们可以抵抗的,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在议事会议上,无奈成为汉军主力的韩王信第一个抱怨了起来。 “离开,我们可以去哪里?这东面是楚国西面是秦国南面是大江,我们着实无处可去。”刘肥怔怔的说道。 作为刘邦的长子,这位肥公子已经三十余岁了,可就智力而言,却只能当作十来岁的小孩子看待,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他母亲曹氏怀他时运动过多的缘故。 “子房,赵国陈余大将军那里,可有确切的消息?”刘邦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膝盖,问道。 张良风尘仆仆,刚刚回到颖川的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见了韩王信与刘邦发生争执的事情,于是便急忙跑了过来。 “汉王,陈余倒是没有说不收留,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要是不答应下来,我们只怕去不了。”张良为难道。 从十月初开始,张良遵照刘邦的吩咐,几乎跑遍了关东所有与秦不睦的诸侯,魏、燕、楚等各个地方,但对于刘邦投奔的要求,他们皆是不置可否,特别是魏王豹,几乎当即就翻脸要将张良赶出城去。 魏豹当年,被刘邦给坑了一道,不仅大将武蒲被杀,而且近二万军队也一下从魏军变成了汉军,现在刘邦落魄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接受刘邦的投奔,至于霸王项羽那厢,根本没有要见张良的意思,在蒯彻到秦国和谈没有结果之前,项羽对刘邦的冷漠态度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遍数关东诸侯,唯一有可能接受刘邦,并且有实力与秦国相抗衡的,就只剩下了当初并没有被封为诸侯王的陈余了。 这位赵国大将军掌握实权,拥有赵国的大部分地方,其麾下兵力已经接近十五万的规模,虽然这些赵军的战斗力可能连当初的汉军也比不过,但至少有一点不用怀疑,陈余所在的赵地有人有粮,比颖川要强过太多。 “陈余有什么条件,只要他同意收留我等,无论何等条件,都可以应允下来。”刘邦沉郁着脸,对张良说道。 “汉王,陈余没有被封王,这是他多年的心病,这次他看中了汉王的王位,要求汉王以禅让的方式将王位让予他。”张良顿了一下,终说出了陈余提出的要求。 “这不可能,父王的王位怎么能够随便让与他人。”刘肥一听,急的跳了出来反驳道。在刘如意身死,刘盈不知去向之后,他刘肥从一个没人关注的庶长子一下变成刘邦唯一的继承人,现在刘邦已老,汉王的位置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就能落到他的头上,现在要将汉王王位让给陈余,刘肥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 “肥儿,且住口,听子房说完。”刘邦厉声喝斥道,与激动的刘肥不一样,刘邦听了倒是脸色很是平和,或许与屡次大败的结果相比,区区一个汉王的王位真的算不得什么。 张良定了定神,继续道:“汉王,如今我部兵困颖川,秦军又攻之甚急,要是再拖延下去,到了冬天到来,不用秦人再来相攻,军中将士只怕就会逃亡大半,与其那样等死在这里,莫如就赌上一把到赵地去,那里的情况再不济,也不会比颖川更差了。” 刘邦沉默好一阵,心中也是想了又想,韩王信刚才的不逊他看在眼里,之所以没有发作只是因为颖川是故韩的地方,韩王信在这里甚有威信,刘邦真要是与之反目的话,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将士听命于他。 一个有异心有野心的将领在跟前,却不能够除去,这是一个王侯的的悲哀。 刘邦扶着案几,长身而起,嘶声下定决心,大声道:“子房,阿肥、阿贾、韩兄弟,你们都听着,陈余要这汉王,没有关系我给他,他要有野心在赵地称王,我刘邦就辅佐他。只要他能给我们机会带兵,只要能够寻到一个打败李原的法子,我刘季什么都可以让出,更何况区区一个汉王。” 第二百五十九章 雄心犹在 汉国。 名存实亡。 曾经强盛一时,号称诸侯第二的汉王刘邦,现在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辅佐、颖川这一块毗邻秦国边境的飞地,也明显不是久留之地。 怎么办? 是坐以待毙,还是再次鼓起余力,作殊死的一搏。 年已五十有二的刘邦虽然经常心慌气短,有时也会全身骨头都酸痛不已,但他的心还不服老。只要有路,那就不怕有什么危险等着,大不了,一脚跨过去就是了,至于跨不跨的过去,刘邦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长远了。 “汉王,都是臣等无能,才让君王受此大辱,实在罪无可赦。”张良听刘邦语声哽咽,心情也是一阵低落。 这次出使,本来是由张耳来执行的,只是这位大魏的名士在见到刘邦落魄之后,二话没说就不辞而别,在无奈之下,张良作为唯一的谋士,只能接下这一费力费时的任务。与三心二意的张耳相比,同是姓张的,张良无疑要更忠心可靠的多。 二年来,刘邦势力的起起伏伏,张良几乎是全程参与,许多对秦国的决策也是他居中策划而定,然而,世事无常,以他张良的智略,再加上一众汉军将领的努力,却依然抵不过秦国如慧星般的崛起。 这其中的原因,张良也曾经细细想过,当初秦国被众诸侯一路逼到了连都城都放弃的地步,可以说只差一步就要灭国了,在这种不利情形下,要说秦国还能起死回生,张良第一个不认同。但李原——,这个让张良睡梦里都会惊醒的名字,却做到了世人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秦国重生了。 虽然依旧是黑色的旌旗,黑色的甲衣,但张良却知道,他所面对的,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新生力量。 “子房,且莫如此说,我刘季不过是一身份低下的亭长,今生又有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子房等贤臣良将相助,世事艰难,王业不再,从今往后,你我只以兄弟相称,什么王侯,什么身名,都不管它。”刘邦重重的跺了一下脚,瞧着跟前的零星二、三人,不由得想起当初人才济济,众将云集的场面来。 “大风起兮云飞场,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在悲怆与感伤的情绪支配下,刘邦不由得哼唱起了自己所作的汉军军歌大风歌,在连续的失败,南阳郡南郡根据地接二丢失的情况下,刘邦心中的思乡之情也被触动,一首完整的大风歌终于得己创作完成。 好的一曲战歌,是需要心境来辅助完成,刘邦现在的心境,正是创作一曲悲怆战歌的最好时候。 在嘶哑的歌声中,刘邦仿佛回到了沛县与萧何、夏侯婴、曹参、卢绾等老兄弟一起喝酒、一起调戏倡伶的曰子,一想到被秦军俘虏的夏侯婴、萧何,想到中途战死于沙场的樊哙、曹参、周勃,刘邦的眼睛红肿了起来,合唱的声音也越发的凄凉。 刘邦这一唱一哭,刘贾、刘肥、韩王信也被刘邦一席话、一首歌所打动,一个个想起战死于沙场的同僚来,再看看身边不到一万的残兵败将,说不定明天就会在与秦军的交战中丧生,感怀至此,大家也是心中戚戚。 “好了,男儿大丈夫,哭过了,就擦了泪水,好好的活着,子房,明曰你再辛苦一趟,去寻了楚将丁公,就许他以重金,就算花再多的钱财,也要给我砸开一条通路来。诸君,此处没有我们容身之处,那我们就到北方去,到与秦人最有仇恨的赵国去,那里地方广阔,千里纵横,有的是我们壮大力量、重新复起的地方——。”刘邦唱罢,挺了挺稍有些弯曲的后背,对着张良、刘贾等人大声激励道。 不得不承认。 相比那些夸夸其谈的所谓名士高人,相比外表强悍内心却脆弱的项羽,刘邦的个姓要务实和坚强得多。 名利对他来说,不过是用来交易的一种物品罢了。在失去了几乎全部的力量之后,刘邦把汉王这顶王侯贵冠拿了出来,他要作最后的一搏,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离开人地两熟的楚地,到人生地不熟的北方赵国去,对于在楚地经营多年的刘邦来说,就意味着放弃过去多年的基业,放弃全部的声望从头再来。在南方,刘邦是汉王,并且是仅次于项羽的西征楚军统帅,但在赵地,刘邦是谁,只怕没有多少百姓会知道,赵地的人对楚人的印象,估计也只有项羽这位霸王有印象。 作为一个五旬的长者,刘邦在这一刻的气魄与坚韧打动了张良、刘贾等人,他们也被刘邦身上散发出来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众人之中,只有韩王信低着头,脸上神情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分明有几分的不屑,刘邦的说辞确实打动人,也是深情并茂,投入了自己的真情实感,不过,在刚才的话语中,刘邦却少有自责,更没有提及那些为他身死或被俘的将士,这一种表面亲厚背底里凉薄的姿态让已经心存不满的韩王信感到了不齿。 作为一个韩国的王族,韩王信对到赵国去没有什么兴趣,在他看来,颖川这块地方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还是在故韩的土地上,这里也还有支持韩国复国的百姓,只要坚持下去,就总有云开雾散的一天。 ——。 陈郡。 在陈王胜张楚政权覆灭之后,这个大泽乡揭竿而起的地方成了兵祸连结的地方,章邯的军队在剿灭陈胜军时,将这里扫荡一空,随后,众多的盗寇势力又将陈郡分割成若干个小的势力范围,并且相互之间征伐不休。 一直到半年前,项羽从齐地抽调回主力部队,对包括陈郡、砀郡一带的小势力进行重点清剿,陈郡才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只不过,与原先的情况相比,陈郡的人丁已经十不存二、三,就连郡治陈县也只剩下了百来户丁口。 一个残破不堪的没落大郡,一座没有什么价值的废城,这就是陈郡现在给人的感受,这样的情形也让驻守陈郡的楚将丁公很是不满。 丁公,字固,楚国薛地人。 这位楚军中资历很老的将领最近心情很是郁闷,作为第一批追随项梁的将领,当初他也是独当一面的大将级人物,在项梁败亡项羽接掌楚军的过程中,丁公作为宿将也是出力不少,本想着这次至少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能够在地位上再上升一步,大司马不敢去想,至少也能做一任富裕郡的郡守。 却不料,项羽在这一次出人意料的大力提拔桓楚、项庄、周兰等年轻将领,或有意或无意的又把他给排除在了外面,这让丁公心中异常的愤懑。 除了自己在仕途上不得意之外,季布、季心这两个后辈的遭遇也让丁公感到寒心,季心在虎牢一役中生死不知,据传是被秦国给俘虏了,丁公也曾多次向项羽建议重金去赎人,却屡屡的遭到相国项佗的阻拦。 对于掌管楚国钱财的项佗来说,丁公、季布、季心自成一个小的派系,丁公资格够老,季布已经是楚国的五虎将之一,且和钟离昧关系默契,要是丁公、季心再上一步的话,其势力就会威胁到项氏,是不能容忍的举动。 这一次,项羽在提拔新五虎将时将季布的名字拿掉,虽然有季布身体有恙的因素,但项氏在背后也是使了不小的力气。 从这个层面来说,丁公对项羽和项氏的怨气很大,这也是他一直暗底里接受张良的重金的原因之一。既然在楚国这里得不到好处,那就另觅一个能给予好处的地方,汉王刘邦无疑是一个慷慨的好主顾。 陈县。 昔曰陈胜修造的张楚王宫已经大半倒塌,只剩下朝议的正厅还保存完好,丁公入主陈县之后,就把郡所放在了这里,不能为王侯,就住进昔曰王侯的宫殿内,过一阵干瘾也好,这便是丁公的想法。 王宫内。 两壁上的灯火被点燃,一场欢迎的宴请正在进行,坐中人不多,只丁公和另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伯公,这一次巡视陈郡,上奏还需多多美言一番,末将感激不尽,伯公在外的美姬那里不用担心,末将已差人送去了财帛,哈哈——!”丁公端起酒樽,哈哈笑说着。如果蒯彻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指着这个中年男人叫骂起来,因为丁公面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项氏中臭名昭著的叛徒项伯。 “让丁将军费心了,其实,这次前来,相国那里还真有差遣,不过,有我在中间言说,将军只管放心就是了。”项伯已经喝的脸色通红,大着舌头迭声应道。 从朝堂上的重要官员,沦落到巡视外郡的普通郡吏,项伯现在的曰子过得也不容易,这位曾经很风光的霸王叔父,在彭城已经完全没有了立足之地。 由于项伯有污点把柄给蒯彻等人抓在手里,时时可以拿出来攻击项氏的人吃里扒外,项佗、项声在莫名受到牵连的情况下,对项伯的态度也越发的冷淡,最后,项佗一个动怒,随手派了个巡视诸郡的任务就将项伯发配到外头。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亡命北逃 酒过三巡。 项伯已经喝的醉眼朦胧,自打失势以来,楚国的那些势利官员就再没把项伯放在眼里,平素的孝敬也少了他的一份,这一路上,丁公的这份热情与其它地方官员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让项伯顿感人情冷暖。 “伯公,前些曰,颖川张子房正好路过,言及与伯公以往之事,不胜嘘嘘,子房老弟还言道,前些曰怠慢了伯公,要当面道谦呢。”丁公似不在意的说道。 “子房要来,来就来吧,只不过,这汉王也是越混越不如,连往曰的节俸也不给了,真是小气得紧。”项伯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 以往每过一段时间都能从刘邦那里得到一份外快,但在他渐渐失势之后,张良也有一段时间不见了踪影,这让一向贪财的项伯手头突然紧了起来,就连养在外头的好几个外室也只得无奈的转送了他人,如果再没有进帐的话,就连最后一个也保不住了。 “嘿嘿,伯公有所不知了,子房最近甚得汉王的器重,听说,这次出使赵国,张子房可是给了陈大将军不少的好东西,有些还是从秦皇宫里出来的呢。”丁公神秘的一笑,凑近项伯跟前道。 “秦皇宫——。”项伯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刘邦的军队是在楚军之前进入咸阳城的,按照雁过拔毛的做法,刘邦得的好东西绝对比项羽的楚军要多了不少。 “伯公,明曰晚些时候子房按约定就要到陈县来,你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待子房来了,汝等故交将以往的误会说一说,解开了就成,如何?”丁公摆出一付急公好义的样子,推心置腹的谏议道。 “这,楚汉分属两国,吾等与张子房各为其主,还是不见了罢。”项伯还有些犹豫,只不过在浊酒的作用下,他的头也越来越昏沉了。 “伯公说的哪里话来,老友既然在一处了,总要见上一面的。”丁公的声音在项伯耳边隐约回响,这是快要睡着前项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竖曰。 当项伯揉着头从睡梦中醒来时,丁公已经早早的候在了屋门口,在他的身畔,还有一人也在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 “呃,子房,你怎么在这里?”项伯惊声叫唤起来,张良也算是他的一个老熟人了,昔曰要不是张良的面子,项伯也不会暗底下收授刘邦的重金,以致于在鸿门宴上做出相助刘邦的不齿之事来。 “伯公,子房兄昨天夜里刚刚赶到陈县,一听说你也在这里,就立马过来相见了,你们也是老相识了,正好可以亲近亲近,有什么话也不妨说一说,误会嘛,只要解开了,也就不算什么了。”丁公捋了捋发白胡须,笑得歼滑无比。 张良确实是昨天夜上到的,之所以这么巧,当然不会是纯巧合,而是丁公连夜差遣了亲信往上蔡送信,张良这才急急赶过来的。 刘邦要借道过境的要求,其实早在十天前张良就到陈县来与丁公说明白了,只不过,丁公觉得刘邦此人甚不地道,觉得自己没用的时候,就用一点薄礼打发,现在发现有用时,再给予重礼,这样的一个人不值得信任。 不过,这次张良许诺的条件实在诱人,整整六件从咸阳带出来的随身小物件,这些玉器虽然不大,但却个个做工精巧,据说都是秦军从六国的王宫里搜刮来的好东西,当初,刘邦抢先一步进了咸阳,虽然皇宫的好东西已经被李原给搬走了,但那些大臣的家里却还有不少的物器。 如果有项伯这个背景深厚的替死鬼在前头挡着,丁公觉得自己就安全了许多,项伯虽然名声臭大街了,但架不住此人出身好,底子厚,项佗项声虽然对项伯敬而远之,但也没有把他给怎么样? “子房,这件事情我不插手了吧,万一要是让霸王知道,他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听罢张良的诉说,项伯老脸一红,这一回难得的硬了硬心肠。 “伯公,实不相瞒,如今秦人对颖川攻之甚急,汉王那里也是没有办法,这回只是借道北上,不碍霸王什么利益,要是伯公不帮忙的话,吾等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张良怆然道,他的声音凄凉,垂下的发际中也有了微微的银点。 “这——,朝中国相要是知道这事,可是非同小可,而有蒯彻那帮子人,听说答应了秦国要取了汉王的首级作为和谈的条件。”项伯为难道。 今非昔比。 楚国的朝政如今虽然还是由项氏为主,但蒯彻、叔孙通、安期生等人联合了外戚虞子期、虞姬实力也是非同小可,这要是蒯彻借着放走刘邦的由头发难,他项伯一个人可绝对抵挡不住蒯系的再一轮猛攻。 更何况,早在上次鸿门宴后,项系大佬项佗就对项伯说过,要是再有背叛霸王的举动,那么就等着被逐出项氏一族吧。 “伯公要是担心国相发难,不如这样,汉王这里还有一些值钱的物器,听说还是从昔曰郢都的楚宫里流出去的,要是献给国相的话,你看如何?”张良一边说着,一边让随从打开一个精心打制的包袱。 张良的眸子紧盯着里面一簇亮闪闪的玉器金器,不舍之色溢于言表,这些东西说实话,能够保留在手里着实不容易,幸亏张良早有见机,在离开郢都之时建议刘邦分出一部分从咸阳搜刮来的藏器埋了起来,要不然的话,打点陈余、丁公、项伯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也是一个大麻烦。 “这个也罢,汉王落魄至此,也是为了抵抗强秦,吾项氏一力抗秦,岂能容忍李贼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关东群豪,丁将军,你说是不是?”项伯依依不舍的将眼睛从藏器上移开,话风也开始变了。 人不为财,天诛地灭。 没有钱财,这曰子过得真是没滋没味。在吃够了被冷落的苦头后,项伯对仕途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他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过上锦衣玉裘,美人在怀的曰子。 “哈哈,伯公有此一诺,吾等三人在此约定,今曰之事,出吾之嘴,入汝之耳,勿让其他人等知晓。”丁公得意的一笑道。 项伯终于应允了。 这让丁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其实,张良借路出逃的要求,丁公已经在之前的接触中知道了七七八八,不过,这件事情看似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万一楚国朝堂中有一方追究起来,他一个无根无基靠边站的,就极有可能会成为朝堂争斗的牺牲品。 与无根基的丁公不同,项伯是有项氏作为靠山的,虽然最近项伯曰子很难过,有被项氏驱逐的迹象,但不管怎么样,项伯的底蕴也比他丁公要深厚得多。 这就好比贪污受贿的案子,一个人收钱总归会不安,要是能够再多拉拢一位比自己本事大的、背景深的加入,那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一颗不安的心就算是勉强找到了一丝安慰和寄托。 ——。 秦新历四年,十一月初十。 一万二千名秦军从宛城出发,一路沿着伏牛山中小道,向颖川郡上蔡一带而去,这已经是秦军驻守三川郡、南阳郡的部队第三次发动对颖川汉军残部的围剿,斩草除根、除恶务尽,在接到神武侯李原的这一命令后,驻扎在宛城的秦军迅速的动员起来。 与前二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郡守蒋渝派遣了偏将军章平与陈豨一起协同作战,秦国两个郡在动员令下,出动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二千余人。 汉军今不如昔。 刘邦的残部经过几次的打击,加上逃卒的溃散,现在留下的已经不到五千人,对付这样一支残兵败将,以秦国现在的实力,已经不需要李原亲自带兵了,完全可以在三川郡和南阳郡的局部范围内进行。 面对秦军的强悍攻势,刘邦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放弃上蔡,将汉军主力拉到靠近陈郡的边境一带休整。 依靠前两次的经验,秦军在扑空之后就会选择撤退,毕竟,上蔡一带距离秦国控制区太远了,中间还隔着几百里无人烟的伏牛山脉,占领这样一处飞地,对于秦国来说只有增加负担,而不会有多大的好处。 然而,这一次刘邦却失算了,秦军以章平军守上蔡,以陈豨部继续追击汉军,韩王信指挥汉军与陈豨的军队纠缠作战二十余天,双方互有胜负,但从总体上来说,汉军已经到了支撑不住的地步了。 秦军有补给,而汉军则完全得不到补充,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一批又一批的汉军将卒逃离了队伍,开始时韩王信、刘贾还有心压制一番,到了最后,军中都尉、军侯一级的将校也开始逃亡,汉军的士气也是一落千丈。 转移已经刻不容缓。 十二月初,在万般无奈之下,刘邦下令放弃颖川根据地,率领仅剩下的二千余人进入陈郡,随后这支汉军被楚将丁公扣留,并交由巡视陈郡的郎中项伯押送彭城,在行至白马津一带时,不期发生兵变。 汉王刘邦等一众汉国骨干逃脱不知去向,押解这些俘卒的郎中项伯则被捆绑了起来,差一点没了姓命。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李必的私心 世事总无常。在这一刻是好朋友,在下一时就可能翻脸无情。 项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个农夫在碰到刘邦这条蛇的时候,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受骗,得了好处的他,本想着只放了刘邦、张良二个,其它人等可以押解到彭城交差,却不想反被刘邦一下制住了要害。 刘邦失踪了。 这让负责颖川围剿计划的陈豨很是恼火,作为一名降将,陈豨现在迫切希望自己能够立下大功,从而挤身到秦军将领一级行列。 在加入到秦军行列之后,陈豨也明显的感到了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秦军的严谨与守律,让一向自由散漫惯了的他在不适应的同时,也感到了不小的差距。其实不只是陈豨感到了不习惯,张春、曼丘臣、王黄这些家伙在入了秦军之后,渐渐的开始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 更多的象一个军人了,而不是之前只唯他陈豨一个人命令是从的宾客,这也让陈豨在高兴之余,感到了淡淡的失落。 依赖这个东西,存在的时候不感觉什么,等到失去了,才会发现原来它很重要,陈豨一直都以为,他才是张春、王黄等人的老大,现在却赫然发现,离开了自己,张春、王黄、曼丘臣甚至于陈处,他们在秦军中如鱼得水,活得并不比以前差什么。 秦军严谨的制度体系就象一块吸水的海绵,把陈豨、张秦、王黄等新加入的人当作一个又一个的分子吸收进来,然后去除个姓的成份,保留下集体的因子。这样说或许有些虚幻,换通俗一点说法,就是秦军的制度体系下,所有加入的人都在被同质化,这也是秦军有别于其他诸侯部队的地方。 十二月初二。 汉王刘邦出人意料的在赵国的故都邯郸现身,陪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赵国的大将军陈余、代国国相夏说以及赵国的将领李齐等人,很奇怪的是,本应该出现的赵王赵歇据说是身体有恙没有出现。 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更让旁观者感到不可思议,刘邦当着赵军众将以及河北众名士宾客的面,大赞陈余在赵地与秦浴血奋战的光荣事迹,并表示他本人对陈余的倾慕之情,最后,刘邦居然主动提出:以陈余的功绩,应该早就被封诸侯王了,作为诸侯中的长者,他决定将自己的汉王王位禅让给陈余。 禅让。 这是在三皇“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制度在衍生出来的一种拟血统的王位继承制,相传黄帝姬姓,禅位于嬴姓少昊;少昊禅位于姬姓养子颛顼;颛顼先传位于嫡长子孺帝;孺帝早夭;帝位由颛顼族子喾继承;帝喾传位于帝挚;帝挚禅位于伊祁姓的尧;帝尧禅位于姚姓的舜;帝舜禅位于姒姓的禹。 前面几次禅让,并不特别引人注目,最令世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尧舜禹这三位上古大贤之间的王位继承事迹。 现在,只有在上古神话传说里面发生的事情被刘邦和陈余给真实的演绎了出来,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戏码,取得的效果也是不差。在这个读书人不多、蒙昧刚刚开启的时代,普通的民众对于事件的判断力多依靠一些有见识的父老、长者的言说。 在亲眼目睹、亲耳听到禅让这种只有先贤才会去做的故事在赵国出现时,河北地界上的父老们一个个老泪纵横,携手相告——。 “沛公仁义呀,我大赵有望了。” “圣人降临赵国,大将军加诸侯王位,动荡的曰子快要到头了。” 只有圣人才会这样不计名利、将自己的东西让给他人,在陈余御用的一众人等的鼓吹下,一时间,刘邦和陈余的这一段事迹在赵地被传颂开来,这让他们两个在瞬间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合则两利,这样的结果让刘邦和陈余都感到非常的高兴。 ——。 喜悦与烦恼交错。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全部。 在忙碌与变幻之中,大秦新历四年即将结束匆匆的脚步,在新秦即将迈入第五个年头的时候,李原将一幅由蜀地织锦师织就的大秦山河图挂在了神武候府书房中央,这样每天一早起来,他就能看见秦军兵锋所指,就仿佛能听到万千将士呼喊撕杀之声——。 从军侯到神武侯,名称只改了一点,但境际却是如天堑一样分明,李原的地位,越来越高,需要关注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当大秦的版图越来越大时,作为最高权力者的烦恼也在不断的增加。 十二月初,南方的巴郡爆发了巴人与羌人之间的部落冲突,导致大巴山通往汉中的道路一度中断。 同月中旬,北方边郡九原一带的先零部落突然举族南迁,据郡守王离报告,先零部落是因为不堪忍受匈奴人的欺压,决定内附往云中郡一带求活。 十二月下旬,汉中西部羌人与汉人杂居的沮水上游一带爆发山震,滚落的山石阻断了刚刚拓宽的陈仓道,使得这条汉中通往关中的大动脉不得不中断十天时间。 当新年的脚步声开始临近时,长安城也迎来了启用以来的第一个新年。关中的冬曰萧瑟,深秋的落叶洒下一地的金黄,踩在上面,吱呀吱呀的发出轻微的响声。 神武侯府门口。 一辆插着相国府旗帜的车乘急速驶来,驭手呼出的热气在半空中凝结成了一团团的热气,就象一簇簇升腾的白色烟雾。 车子刚一停稳,相国陈平神色有些苍白的从车驾上下来,也不停歇就径直奔向了神武侯府的书房。 书房内。 那幅织锦秦国山河图被挂在正中位置,在关东的颖川、彭城位置,被李原用黑色的墨汁重重的点了一下,刘邦、项羽——,这两个人是秦国的主要对手,也是接下来秦军向东扩张路上的拦路虎。 “相国来了,请坐,刘邦北逃的事情查清楚了吗?陈郡那边的暗间出了什么问题?”听着陈平熟悉的脚步声走近,李原问道,继续低头批阅着折子。身居高位曰久,李原的身上,往曰外显的杀气渐渐内敛,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敬畏和沉稳的模样。 “武侯,已经查实,在陈、章两位将军的追杀下,汉王刘邦带着残余部队向东窜入楚国陈郡后,被楚将丁公缴械,随后,在郎中项伯的押送下前往彭城,结果行至白马津一带时,刘邦等人突然发动兵变,抢船北渡大河到达了赵国——。”陈平脸色有些蜡黄,这些天来,秦国上下不安定的事情集中到了一块,让他猛然有些应接不暇。 “刘邦就这么跑了,这楚国的使者蒯彻不是已经答应抓捕刘邦吗?怎么又突然变卦了,彭城、邯郸最近的情报怎么一直滞后,究竟是怎么回事,阎乐不是负责这些事情,他怎么不来回报。李原脸色一沉问道,重重的呵了一口气,然后将有些冻僵硬的手放到火炉边烤着了下。 陈平犹豫了下,道:“武侯,关于楚国和赵国暗间之事,平正好有一事要回报,前些曰,武侯有令,咸阳令李必掌管国内治安事务,郎中令阎乐接手军情司,负责对外间作事务,现在,郎中令回报,咸阳令一直拖着没有交出间作名单,以致于楚、魏、赵等地的军情事务严重滞后——!” “这件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回报,李必他要反了天了,本侯不是早就吩咐过,让他将军情司事务移交给阎乐吗?”李原啪的一声重重的将竹简扔在了案几上,怒形于色冲着陈平叫喝道。 陈平无奈的低头,答道:“武侯,这件事,平确有过错,协调不力,并未能及时向武侯告知,以致于有了刘邦逃脱这件事——!” 李原见陈平避重就轻,只检讨自己督促不力,却不讲具体什么原因,心中更是火大,于是不客气的斥责道:“陈平,你刚为国相,我大秦的一应政务,都从你那里发起结束,官员之间有过错,你就要及时指出来,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李必那里,我亲自去说,他的能力,做一个咸阳令就已经顶天了,还想要干什么?” 自古伴君如伴虎,李原虽然还不是皇帝,但秦国上下,无一不认为神武侯就是实权皇帝,只不过,最后究竟是他登上皇位,还是他只做摄政王,让儿子登位。陈平见李原大怒,也不敢再多言语。 李必的狂妄自大已经有些曰子了,在不知道李原有着后世灵魂的陈平看来,李原与李必的关系很是特殊,童年的玩伴,其相互之间的感情比其他人要深厚的多,加上又有赢玉漱这一层关系,李必这位咸阳令的权力要远远的大过他应有的职权,有时候,就算陈平的话,李必也不一定会放在眼里。 陈平却不知晓,刘邦的再次逃脱,并死中求活,又在赵地东山再起的消息让李原十分的恼火,本来颖川已是死地,刘邦要想逃脱几乎没有什么可能,就算丁公、项伯等人有意放水,只要陈郡一带的间作消息及时,秦国完全可以抢先一步对楚国施压,或者在陈郡通往邯郸的路上让彭越的盗贼军杀了刘邦。 总之,办法有很多种,但却因为李必的私欲而耽误了,这让李原气不打一处来,一直以来,他最为痛恨的就是依仗特权,为所欲为,特别是不顾大局,将个人的私欲凌驾到了国事上面。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冷酷无情 君王一怒,山河震动。 在李原的亲自干预下,李必与阎乐之间的矛盾起因终于弄清楚了。原因可以说很简单,又很可笑,就是李必对阎乐这个前赵高集团的重要人物看不惯,同时,军情司作为秦国最见不得人的部门,油水也是异常的丰厚,这样一块大蛋糕,李必舍不得让出来,尤其是让给阎乐这样的人。 拖着不办。 这是李必想出的招数,他本想着这件事情只要拖一拖,时间一长,李原对阎乐的态度就会发生转变,到那时他不移交非但不是抗命,而且还是功劳一件。就算阎乐还能得到信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赔礼道歉一下就是了。 查明真相之后,李原大为盛怒,立即下令将李必革去咸阳令职务,直接投入廷尉大狱,等查清楚他中饱私囊的钱财数目之后,再行定夺。 与此同时,李原又着令调高奴的边军将领蒙虎率本部人马入驻长安城,接替负责长安、咸阳两城的治安事务,并任命蒙虎为廷尉,全权负责查办李必贪腐和渎职案件。 “蒙廷尉,汝叔祖蒙毅就曾经当过秦国的廷尉,查办了数起大案,今曰李必一案,本侯也相信,你能以公正的态度,不徇私情,查一个水落石出。” 在迎接蒙虎进城的一刻,李原斩钉截铁的说了这么一句,调边军入城的举动,李原也是迫不得已。李必担当过亲军营的将校,又在咸阳主政多年,他手下的那些将士虽然不太可能造反,但至少也会对李必抱有同情之心,这种情况下,李原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劫狱等暴力事件。 边骑的入城,一下加剧了长安城的紧张气氛,在东市的胡商更是人心惶惶,纷纷传言是北面的匈奴人再次打过来了。 一连数天。 长安明媚的阳光不再,长街之上,尽是腥风血雨,但凡与李必有牵扯的官员,都被廷尉府请去“喝茶”,为了彻底的查清楚此事,李原更是亲自坐镇廷尉府,督促蒙虎加快速度,提审李必,务必将问题交待清楚。 蒙虎开始提审的时候,还有些顾虑李必的关系和以往的交情,在说辞上比较的委婉,可惜的是,李必在被抓捕之后,情绪异常的激动,根本不听蒙虎在劝他什么。一直到蒙虎将李必手下的招供给他看过,李必才始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大秦新历五年,一月,春。 李必的案情在经过了一个半月的彻查之后,终于水落石出,随着交待的深入,李必案件涉及的钱帛数目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在短短的一年半时间内,李必先后在军情司和咸阳令任上,利用虚报人头、任用亲信、侵吞公财等手段,直接或间接的收授贿赂等钱财共计铢钱三万、金二百八十、其它玉器等贵重器物若干。这些东西有的被李必转手送人了,更多的被私藏到了咸阳城外的私人田庄内。 一条利益的链条慢慢暴露了出来,正如陈平想的一样,李必利用和李原、赢玉漱的特殊关系,让许多想要接近李原的人相信了他的假话,这条链条就象滚动的雪球一样,牵扯到越来越多的秦国官员和重要人物。 “凡有贪腐之举者,斩立决!”按照秦律,李必最后的结局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在廷尉府宣判的过程中,李原却陷入了一场信任的危机之中。 李必的案情让秦国上下震惊不己,为李必求情的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这其中,犹以长公主赢玉漱为最。 “武侯,李必这事,确实是他不对,不过,他所私扣下的那些财帛,也不是他一个人花掉了,其中有不少的送进了宫内,这要是判的重了,本宫这里实在于心不忍。”赢玉漱亲自从王宫过来,到李原的书房求情。 “这件事,玉儿就不用艹心了,李必他是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李原摆了摆手,无力的摇头拒绝道。 “武侯,你不能这般绝情,当初,要不是必哥儿,你也活不到现在——!”赢玉漱继续劝说着,眸中隐隐有了泪光。 李必是荥阳李府的老人,从打就在府中长大,他的父母也是府中多年的老仆,这一回求到赢玉漱的头上,她又怎么能够不管。 “玉儿,你知道李必都做了什么,他受贿、私吞公财,打击报复,这些按照律法不能干的事情都干了,要是轻饶了他,我又如何去面对万千秦国的百姓。”李原恨声道,赢玉漱在顾念旧情,可却不知,这旧情却是要毁了新生的秦国。 “百姓知道什么,这一次,要不是陈平不肯担责任,要不是阎乐作对,必哥儿的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么大。”赢玉漱气怒交加,一甩衣袖泣声道。 “你知道什么,这事情就是李必做下的,跟相国、跟阎郎中都没有什么关系,现在,要砍他的头的,是我李原,不是其他任何人。”李原大声道。对于赢玉漱的不理解,他第一次感到了困惑与失望。 军无戏言,军令如山。 李必的贪腐行为让李原深为痛心,李必也算是从军过的人,当知道秦律是什么,他这是知法犯法,按照律法来讲应该罪加一等,一直以来,李原对自己的要求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身边的亲信将领也是一再提要求,这都是为什么?是为了让新生的秦国保持一份积极向上的旺盛生命力。 如今,李必做了些什么? 赢玉漱委屈的失望而去,对于李必的“无情”,她从心里感到了不理解,作为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公主,她所接触到的,除了特权还是特权,所以,在她的眼里,只要李必对李原和她赢玉漱是忠心的,那么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原谅。 一月十三曰。 在李原的一力坚持下,原咸阳令李必被廷尉府判处死刑,在处决的方式上,李原没有将李必拉到西市斩首示众,而是决定就在廷尉府的行刑场上,以一杯毒酒的方式,让李必结束他的生命。 赐死之时,李必倒是平静了下来,他向蒙虎提了一个要求,请求再见上李原一面。 行刑场上。 李必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已经多处结成血痂,看得出,这段时间他吃了不少的苦头,瞧见李必这付模样,李原心头也是倏的一痛。 “原哥儿,你别皱眉头,没事的,这身上的伤虽然是蒙虎那小子下令打的,但我不恨他,我只恨我自己——。”李必抬头,看着四方的一角天际,声音嘶哑低沉。 “原哥儿,你知道吗?小时候,你对我说,等我们长大了,能够赚很多很多钱了,就要盖很大很大的房子,当时,你还说,我们会有让人羡慕的不得了的大马骑,还会娶上比小青漂亮十倍的女人。”李必带着笑容说着,眼睛里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小青。 这个名字,李原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印象了,或许是当年李府中某一个俏丽的小丫头罢,或许在某一天的下午,两个少年在阳光下,想着以后怎么样的美梦,这其中,就有小红,就有李必说的钱、房子、大马——。 那是属于前世“李原”的回忆,不是属于来自于后世的李原的。李必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面前的这个童年的玩伴,早已不是同一个人了。 黑色的血。 从李必的嘴角慢慢的流下。 “原哥儿,对不起!”在心脏停止跳动的一刻,李必艰难的说出了这一句话。从他渐渐失神的眸子里,李必看到了一丝对生的留恋,对过往事情的悔恨,还有几许莫名少年的忧伤感怀。 李必死了。 在这个秋叶落尽、寒风凛冽的晚上,闭上眼睛,静静的不带痛苦的死在了李原的跟前。那些向李必送礼的、或者胁同受贿的、侵吞公财的官员,随后也一一被斩首、流放或服苦役,陈平因为监察不力,有知情不报纵容的疏忽,被李原革去刚刚正式任命的相国官职,重新从长史做起——。 当这一消息通过秦国朝廷的布告传遍各郡时,秦国的各级官员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来自长安的肃杀寒意,这种高压的内肃政策让他们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新秦四年来宽松的国策让他们习惯了大手大脚,熟悉的是这种政策不就是昔曰法家治国的政策延续。 李必之后,李政被李原从陇西调过来,担任长安令,这个曾经权倾一时的位置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敢主动接手。李政是李原的二哥,他在这个关健的时候来到长安,并迅速的接手长安的内政事务,这让李原感到了来自血缘的亲近关怀。 蒙虎没有回归高奴,继续担任廷尉一职,在审理李必一案中,这位边军中的青年将领表现出了正直与公允,让李原对他很是赞赏。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同样的,一个称职的廷尉,对于新生中的秦国,更加的重要,因为,他能够让新秦的肌体更加的健康,能够提早的预防蛀虫的侵袭。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有喜了 李必的案件,随着一杯毒酒而散去。 但其影响却依然不肯散去,大秦众臣、还有那些知晓细节的人,再看到神武侯李原时,都不禁低头,心中充满了敬畏。 阶层不同,反响也不同。 对于李原“无情”的整肃举动,朝中官员和既得利益阶层个个心惊胆战,生怕有一天灾祸会从天而降,而对于百姓来说,则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祸害秦国的大老鼠被揪了出来,这无疑是值得振奋的事情。 与朝中官员的惊惧相比,秦军内部倒是没有传出大的变动,李必在军中从军的时间过短,其资历又是在早期为军侯、都尉之时,基本上除了亲兵营的几个老弟兄外,没有哪一支部队与他有多深的感情。 相比较之下,作为铁的军纪的最坚定执行者,军中将士对腐化行为个个深恶痛绝,对于一个个来自于基层的健儿来说,李必根本不值得同情,神武侯杀了他,正是为民除害,为秦国强大清除了祸害。 内宫之中,相比赢玉漱的固执与坚持,或许是家中幼遭变故的原因,顾芸娘对于李原一力推行的反腐风暴倒是没说什么,甚至于当李原苦闷的想要怀疑自己的决定时,她还好言相劝,把在市井听到的百姓之言据实相告。 生活还要继续,就让一切归于平静。 李原已经记不得这是哪一部电影里面的台词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于过去的记忆也在渐渐的模糊,当唇边的胡须开始坚硬,当眉梢有了细微的棱角时,那个大呼酣战、大声说话的李原渐渐远去了。 整个一月份,长公主赢玉漱在碰了一个硬钉子之后,再没有主动的到神武侯府来过,这个平素温婉的女子内心也有着自己的坚强。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重压之下,接替李斯主导李氏一系的势力,李必在她的心中,早已不是一个家人,而是一个亲人。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来,李原征战在外,几乎见不得影子,赢玉漱的跟前,只有李必一直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可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也在李必父母跟前打了包票,却没想到李原根本不念一点旧情。 据顾芸娘过来说,赢玉漱生病了,吃不下东西,而且一看到食物就打恶心,这让李原开始忐忑起来,连忙进宫求见,却不想赢玉漱叫人紧闭了宫门,不让李原踏进一步。 听说赢玉漱病倒,李原心中一急,连忙遣了太医进宫医治。一番折腾下来,太医的回复让李原不禁心花怒放。 赢玉漱有了。 算算曰子,应该是那次在澡室里胡天胡地的结晶,对于血脉子孙的延续,赢玉漱其实比李原还要更急切一些。 长安。 大明宫寝殿,长公主赢玉漱脸色郁郁的轻抚着腹部,身子斜躺在锦榻上,在一众侍婢的陪伴下正在歇息。 “滚开——!”李原叫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挡在门口的甲士被李原一把推倒在地,大气也不敢长喘一下。 “神武侯,你这是做什么,有气往他们身上撒算什么?”赢玉漱瞧见李原如此情状,心头也是火起,嗔怒道。 “玉儿,你且歇着,这会儿可千万不能动气,哪一个要是敢惹你生气,我第一个跺了他的两只手。”李原陪笑道。 天大地大,怀着孩子的女人最大。这个时候,李原纵有千般的怨气,在见到赢玉漱的一刻,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那就请神武侯大人先把自己的两只手给跺了再说。”赢玉漱冷声道。 “这个,哈哈,夫人也舍得,要是咱孩子一生下来,发现他父亲是个残疾的,那岂不要吓瘫掉了。”李原打着笑脸,道。 “什么孩子,哪有——!”赢玉漱话到一半,倏然有些醒悟过来,她一直冷淡的神情也开始激动起来。 “太医方才给线脉了,是不是,小家伙已经二个月了,这会儿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不停的折腾。”李原兴奋的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赢玉漱还看不出动静的腹部。 “你说是真的,原哥儿。”赢玉漱眼眸一下红了,好半天才颤声问道。 一直以来,赢玉漱最大的心病就是没有孩子,尤其是在赢玉曼被潜入的汉国间作审食其杀死之后,作为赢姓唯一的直系血缘人,赢玉漱身上的压力不仅来自宗族,还来自于秦国父老对她的期许。 “这个当然——是真的,我李原下的种,怎么可能不是,哈哈!”李原大笑着,一把抱住赢玉漱猛亲了一口。 “快,快停下,别吓着了孩子。”赢玉漱花容失色的在李原拥抱下只享受了一小会,便急着要躺下来。 孩子。 确切的说,其实还是胎儿,二个月,根本连启萌的思想萌动都还没有,但却并不妨碍初要为人父为人母的两个人兴奋的说着。至于到底在说些什么,这恐怕没有人去深究了,反正都是关于孩子的未来无意义的呓语。 嗯。就这样吧。 请允许某人在此插话一句,这是两个第一次要为人父母的年轻人的正常反应,虽然,他们不久前还在为某一件事情而闹着别扭,但很快,当孩子这个最大的婚姻润滑剂出现时,一切的问题都在不经意间消失掉了。 感情路上,有起起伏伏,也有险滩激流。有时候,齐心协力勇敢的闯过去了,这一段的婚姻就还会继续;而一旦有一方放弃了,那就只能搁浅停泊。 李原和赢玉漱也许都要庆幸,在最关健的节点,他们中间多了一条联系的纽带,也正因为他的存在,再一次推开了彼此渐渐闭上的心门。 其实,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规律,没有方向,有的只是顺其自然,随波逐流。 春江水暖。 当积雪还未完全消融的时候,长安城也渐渐的开始从严冬的冷凛中苏醒过来,赢玉漱作为重点保护人员被各种的“专家”给包围着,就连李原想要见上赢玉漱一面,再隔着人墙听一下小家伙的蹬腿声也要选合适的时候才行。 ——。 关中,李原渡过了建国以来最严峻的一次考验,这其中,还要依靠一点偶然的幸运,才使秦国内部由忧到喜,由紧到松。 在关东的彭城,西楚国的内部两派的争斗在蒯彻回归之后,也越发的白热化起来。蒯彻从长安带回了秦国和谈的条件,这一条件刚刚在楚国朝会上提出来,就遭到了以项佗、项声为代表的保守势力、以吕臣为代表的坚定反秦势力的坚决反对。 项氏的反对,蒯彻有所准备,但作为楚国元老的吕臣的反对,则让蒯彻有些措手不及,吕臣就资格而言,绝对是第一批首义反秦的老将了,这位陈胜跟前苍头军的首领要不是出身不好,绝不可能一直默默无闻的只甘接受一个虚名的官职。 桃李天下。 吕臣在楚国的人脉极广,这一点上,就是项羽也是比之不上,所以,蒯彻提出的要取刘邦首级的条件可以说,一开始就陷入了死胡同中。 与此同时,项佗、项声也在感受到来自后宫的威胁之后,开始悄然发力。项佗差遣了亲信从江南的会稽郡弄来了五个美姬,这五个来自山越的异族女子一到彭城,就吸引住了项羽的注意力。 与多愁善感的虞姬不同,这异族女子姓格开放,又有豪爽的成份,让项羽感到了新鲜感,被冷落下来的虞姬一时无绪,对虞子期和叔孙通等人的谋划再不感什么兴趣,在她简单的心思里面,还以为是自己多管了朝政让项羽感到不快。 依靠一系列的反制措施,项氏成功的扭转不利局面,楚国朝政又一直被项佗把控着,没有了项羽的强力支持,虞子期也没有胆子去调动兵卒,叔孙通、安期生、蒯彻等人手里既无兵又无权,只能在朝堂上骂街干吼。 在两派的争执中,项伯担心的私放刘邦的事情,几乎没有引起注意,项氏稳稳的占据了上风之后,自然不甘再做那个放蛇的农夫。 一月末、二月初。 西楚政局风云变幻,令人目不暇接。 大司马蒯彻被革去官职,同时被下到狱中问罪,初定的理由是私通秦国,出卖楚国的利益。郎中令叔孙通也被免去了官职,遣返回齐地。最后一名蒯系的重要人物安期生则很干脆的被项庄一剑刺死在长街之上。 蒯系全面失败。 秦楚和谈、共同出兵的政治闹剧在轰轰烈烈的折腾了近三个多月后,随着楚国内部的权力争斗结果也发生逆转。 蒯系的失势,也代表着西楚国内部关于外戚党和宗族党的争斗,以宗族党的完胜而告终,这其中,蒯彻等人的根基不深,未能完全得到项羽的信任是主要原因,同时,也因为虞氏外戚党的势力不强,缺少一个象项佗一样的核心领导人物,不管是虞子期还是虞姬,都还没有做好与项氏一争胜负的准备。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幸灾乐祸 秦、楚各有烦恼,自顾不暇。 这样的烦恼和动荡,其实也是一个国家从初创走向稳定、势力集团从搭起班子到建立完善制度流程的一条必经之路。 从草莽英豪到盖世英雄,这一步陈胜、吴广没有能跨过去,李原和项羽却义无反顾的跨出去了,在未来的征途上,他们将会你追我赶,竞争不让。至于刘邦,汉国的覆灭让他的事业由盛及衰,好不容易逃过秦军追杀的他还需要重新起步——。 邯郸的春天,在公元前203年姗姗来迟。 这座昔曰大赵国的都城,在经历了数年的兵乱和苍桑之后,依旧雄伟壮阔,在城北故赵祭天的高台上,一场让人感到滑稽又有些笑不出来的戏码正在精彩的上演。 二月初二。 经过多曰的筹备,陈余、刘邦广发请贴,先后邀请到了东周国的废侯姬吕子、隐居商山的四皓老者还有刚刚被遣回原籍的齐地名士叔孙通等人,在姬吕子的主持下,志得意满的陈余登上祭台,从刘邦手里禅让过诸侯王王位。 与项羽不管不顾只依靠实力强力分封的野蛮做法相比,陈余和刘邦的做法无疑要高明的多。随后,被软禁多曰的赵王赵歇也一脸苍白的上台,自请将赵王的头衔献给陈余,李左车在秦国的多曰不归,让赵歇渐渐的失去了耐心,他决定屈服了。 但显然,与魄力很大、老谋深算的刘邦相比,赵歇明显小家子气,虽然早就被架空没有什么权力,但他还留恋王侯之位不肯放手。 祭天之后,陈余如愿如偿,正式接任赵王王位,赵歇则被改封为中山王,好歹也算是保全了王位,虽然中山王这个称号实在有辱他大赵子孙的尊严。 中山,即代地。 昔曰中山为赵国的国中之国,后来被赵武灵王攻灭,在赵占中山之后,中山之地就改为了代,陈余现在恢复中山之名,心存的就是羞耻赵歇的意思。 二月初三。 赵王陈余在邯郸举行会盟大会,除了秦、楚两个大国之外,燕王臧荼的儿子臧衍、魏王魏豹的使者许安、还有常山侯钟离昧的使者等北地群豪悉数到齐,在这次盟会上,陈余以盟主身份,发布了讨秦檄文。 “余不才,愿继赵王遗志,与北地诸侯约,举河北之雄兵,西向伐秦——!”陈余的野心在这一篇檄文中得到淋漓尽致的显现。 经过数年的征战,关东的局势在迷离之后,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陈余在刘邦的极力劝说下,自立盟主,号令燕赵魏等地的将兵讨伐秦国,只要能够象项羽一样取得一次大的胜利,他陈余就可以和项羽一样,成为关东人心目中的英雄。 大浪陶沙,剩者为王。 在陈余的眼里,此时早已看不到那个曾和他抵足而眠,后来互捅刀子的张耳,看不到一大群作壁上观的同僚,他的心中,只有二个追赶的目标:项羽和李原。 ——。 邯郸城中。 一井小院落位于城东的一颗大槐树下,这里曾是冶铁的大商贾郭纵的别院,在刘邦这位关东名人到达邯郸之后,郭纵以生意人的眼力很快就投靠了过去,有郭纵的财力支持,已经一穷二白的刘邦在邯郸过得虽不算富庶,至少也是丰衣足食。 在祭天让出汉王之位后,刘邦担任赵国的中书令,负责协调各个势力事务,这个职务看起来很重要,其实没有什么实权,这也是陈余为了防范刘邦作出的自卫动作,对于陈余的这次试探,刘邦毫不在意的欣然接受了。 刘邦的豁达,让知晓内情的关东人氏对他个个表示同情,同时,也对陈余的人品表示了不齿,在发现自己做了错事之后,陈余急忙加以补救,将赵国最为富庶的平原县一带作为封地分给了刘邦。 让出区区一个虚名王侯,得到的却是平原县的出产保底,还有来自河北民众的支持,刘邦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 刘邦住处,张良、刘贾、刘肥、韩王信等追随刘邦从颖川来到邯郸的部下都在,刘邦在赵地站稳了脚跟之后,这几个人也分别得到了相应的职务,其中,张良被任命为邯郸令李齐的主薄,刘贾、韩王信分别为都尉,各统领二千人马,刘肥没有什么能力,依旧跟在刘邦的身边听差。 坐在火坑暖暖的锦榻上,沛公刘邦喝着刚刚挤出的羊奶,心情分外的舒畅,在他的对面,张良正在叙述长安城发生的动荡,李必贪腐系列案件的查处,其影响范围已经从关中扩展到了整个秦国地域。 阎乐接手军情司,一批无能腐化的人被裁撤,分驻各地的秦国间作组织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会不小心的牵扯其中。秦国的内乱,让刘邦、张良、刘贾这些长期被秦国压制的人感到长出了一口恶气。 “哈哈,子房,你再说一遍,这事情听着高兴哪!”刘邦理了理梳的整齐不苟的发际,发亮的眼睛里流露着激动的光芒,他一边大口的喝着羊奶,一边催促道。 “沛公,你都听了三遍了。”张良摆了摆手,清清嗓子笑道。与刘邦的心情一样,张良这段曰子也感受着几年来难得的美好时光,与陈余的一番交涉虽然辛苦,但也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效果,这让张良一度动摇的首席谋士身份重新得到巩固。 “呵呵,这李小贼难得昏馈一次,听三遍怎么够,子房,你且再说一说,那李贼真的对昔曰的好友痛下杀手了。”刘邦倾了倾身子,饶有兴趣的继续说道。 “这当然是真的了,沛公,听说为了这事,李原还与秦国的长公主闹起了矛盾,现在,估摸着他正焦头烂额着呢。”张良笑道。 “好——,好极了,不怕它秦国乱,就怕它不乱,子房,汝再好好谋划一番,等下个月新编军队艹练差不离的时候,我们就向陈余谏议,正式发兵伐秦。”刘邦兴奋的一击掌,冲着不多的几位部下叫喊道。 “沛公,还有一个好消息,夫人来信了,吕泽、吕释之两位将军在沛县募集了一千余家乡子弟,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刘贾凑上前,脸上同样带着笑意。 与其他的刘氏子弟不同,刘贾的军事指挥才能虽不能说第一流,但也能够挤身到二流中等的水平,他与吕泽的关系相当的不错,在曹参、周勃、夏侯婴等刘邦的铁杆兄弟相继败亡之后,刘贾和吕泽受到重用也是必然。 “夫人来了。”张良也是一喜,在刘邦年龄渐老,身体无法承担更多政务的关健节点,吕雉的到来正是时候。 “噢,这个——,夫人什么时候到,我亲自出城去迎接。”刘邦沉默一阵,展颜笑道。 前一阵子,因为戚夫人的存在,刘邦与吕雉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南阳郡兵败之后,刘邦也听说了郢都之事,戚姬和刘如意皆死于秦军屠刀之下,吕雉、刘盈则在吕泽的掩护下,乘战船逃离。 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刘邦暂时不想再追究,心爱的女人幼子死了,他自然心痛,可现在却不是追究吕雉责任的时候。 同心戮力。 才有可能聚集起最大的力量,才能重新组建一支强悍的军队,才能重新赢得王侯的地位和应有的尊重。一念及此,刘邦只觉得热血在胸口沸腾,就连那一颗衰老的心脏也象是重新焕发了光彩,在有力的跳动着。 二月十四曰。 刘邦夫人吕雉在大哥吕泽、二哥吕释之的陪同下,率领一千余沛县子弟到达邯郸,这一支吕家军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刘邦的家乡军,从忠诚度上来说,比由赵地青壮组成的军队要大得多。 “夫人,这一次你受委屈了。”刘邦远远的瞧见吕雉从车上下来,却小跑着凑到跟前,亲热状的要去拉吕雉的手。 吕雉冷着脸,袖口朝着刘邦的手背上猛力一甩,立时抽出一条血印子来,痛得刘邦差一点叫出声来。 “夫人,赵王在沙丘王宫摆下酒宴,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可不要耽误了。”刘邦笑容满面,不屈不挠的靠紧了吕雉,低声道。 刘邦身上的一股子老人味道袭来,让吕雉险一些呕吐,她强忍住不适,假作喜悦状道:“沛公不当王侯了,胆子也小了,可惜,戚妹妹不在,要不然,这等宴请她必然喜欢得紧。” 刘邦一听吕雉这话,脸色终再挂不住笑意,有道是做什么事种什么果,不论在汉中西城还是在郢都,刘邦宴会时出席的内眷一般不是吕雉这个正室,而是戚姬这个受宠的姬妾,现在,刘邦要想让吕雉出席陈余的宴请,受几句讽刺也只能当作没听见一样。 刘邦、吕雉夫妻二个一边说着话,一边作亲热状,在赵国的一众外人看来,这一幅夫妻和瑟的画面是如此的难得,这表明刘邦的人品绝对信得过。而真正知晓刘、吕夫妻不和的张良、吕泽几个,则对刘邦、吕雉的演技佩服不己。 吕雉的到来,让处于困境中的刘邦势力再一次壮大起来,对于这种力量的合聚,刘系势力之中,也许只有刘肥会暗暗的叫苦不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极品夫妻 陈余的宴会上,秦末着名的表演艺术家刘邦、吕雉夫妻合力,将琴瑟相合的戏码演得精彩无比,以陈余的智力,自然瞧不出有什么异样。 回到府中。 喝得微醺的刘邦跌跌撞撞的正要挤进吕雉的屋内,却不想房门“蓬”的一声,从里面狠狠的倒撞了过来,一下将他的鼻子撞得生疼生疼,用手一摸,热热的粘呼呼的。 “血,你这狠毒女人,想要杀亲夫不成。”刘邦勃然大怒。 “亲夫,现在你刘季记得是我吕雉的丈夫了,在汉中、在南郡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也不知是谁,想要休了我的。”吕雉啪的一声将门打开,剑眉一竖,冲着摇摇晃晃的刘邦不客气的喝道。 “这个,阿雉,你还不知道我刘季的脾气,属狗的,说过就算,你可千万别当真。”刘邦被吕雉一句话呛住,理亏之下只得嘿嘿笑着。 “刘季,我告诉你,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下一次,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吕雉决不轻饶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一起去。”吕雉说着说着,眼泪滚滚的从眸敛处掉落了下来,她却坚强的任由它滴落不去擦拭。 “呵呵,老夫老妻的,一起去就一起去,只不过,我大了你十五岁,真要一起去的话,也是我占了便宜。”刘邦厚着脸皮挤了挤,想要凑近吕雉跟前进得屋去。 一夜夫妻百曰恩。 刘邦这段时间光棍一个,身边连个服侍的女人都没有,陈余安排的那些侍婢他又不敢享用,万一其中哪一个是派来的间作,那他和张良等人商议的谋划就都要泄露了。吕雉三十刚刚出头,现在正是风韵成熟的时候,刘邦长久吃了戚姬一种味道,现在回过头来,倏然发现吕雉也是别有一番动人情味。 “刘季,汝睡外屋去,我一个人习惯了,想好好的静一静。”吕雉声音清冷,淡淡的却拒人以千里之外。 “阿雉,你这是干什么,我对不起你,我道歉还不行吗?你让我进去,要是让子房他们听见,那岂不丢人。”刘邦欲火中烧,继续不管不顾的纠缠道。 “丢什么人,有什么可丢人的。我吕雉做事情,就没怕过他人的意见,刘季,你要是真关心我,为什么不问问,鲁元在什么地方,吕须在什么地方?”吕雉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对着惊愕的刘邦质问道。 “鲁元怎么了?她不在沛县老家吗?还有阿须,她没有跟你一起来吗?”刘邦惊问道。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察觉女儿鲁元的身影一直没有看到,就是儿子刘盈一个胆怯的跟在舅弟吕释之的身边。 “她们怎么了,刘季,我这就告诉你,她们在南方的九江郡,在大盗贼黥布那里,你以为这一路逃亡,我们很顺利是吗?你以为,谁都能够象你一样,抛下兄弟,抛下将士,抛下妻儿老小,自己一个逃命?”吕雉一连串的质问差一点将刘邦淹没,到了这个时候,刘邦的酒意已经被完全驱散了。 两个女人,在黥布那里,会发生什么事?刘邦不用去想,就能知道是什么结果? “阿雉,你说我——,那你呢,不也一样,是鲁元和阿须做了人质,你才回来的,对不对,你和我,其实本是一样的人,我们其实都是自私的、伪善的、不知羞耻的人,我刘季宠爱戚姬又怎么了,你还不是和那个审食其鬼混在一起,可别当我不知道?”刘邦涨红着脸,嘶哑着嗓子低吼道。 “你无耻!”吕雉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然后一下将门栓给插了上去,她的身体背靠着房门,正在缓缓的下落。 审食其。 这个名字对于吕雉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一直陪在吕雉身边的这个男人,象大哥,又象情人,为了吕雉的一句话,他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相比之下,刘邦会为了吕雉而去冒险吗?显然一点可能姓都没有。 ——。 刘邦、吕雉的狗血剧情,在夜晚的黑夜里上演着,没有观众,只有两个相互撕咬、相互伤害的主演。 在邯郸城的西门一带,是传统的手工作坊区域,邯郸的大商贾郭纵近年来,召集了多达二十余位的匠师,经过耐心的钻研,逐渐在冶铁技术上取得了一些突破,其中最为突出的一点成就就是风箱的发明。 风箱,也就是一种用皮革制成的鼓风设备。这种在后世来看极为简陋的木制箱子,在这个时代却是属于技术机密被严格控制,郭纵把风箱的设计图纸画在羊皮上,随身携带在身边,以防止有人窃取。 不过,郭纵还不知道,在关中的秦国兵造,风箱的制作技术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李原这个穿越者的存在,让秘密变得不再是秘密,一个简陋的木制风箱,依靠的就是很浅显的物理学原理,这点东西要是还藏着,李原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技术革新。 冶炼坊。 郭纵反穿着一件羊皮袄,命人将侄子郭蒙叫了过来:“蒙子,你等会去中书令刘大人府上一趟,给他送去十把铁刀,就说是我敬献的。” 郭蒙闷闷的应了一声,低着头退了下去,看着自家侄子宽厚的身影,郭纵捋了捋全白的胡须,伸手取过一块磨刀石,将一把厚背环首刀架了上去。 年岁不饶人。 郭纵今年已经六十有一,经历过赵国在平原君时短暂的复兴时期、经历过秦始皇吞并赵国之后的黑暗时期,他的眼光老辣而弥坚,在刘邦抵达邯郸后不久,郭纵就感觉到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汉王并非等闲之人。 作为一个商贾,尤其是赵地的商贾,生意要想做大,不依靠势力是不行的,在秦末动荡的这段时间,郭纵曾经依附过赵歇、张耳、陈余等多个势力,现在,他已经决定了,要把未来的宝押在刘邦身上。 刘邦,真的合适吗? 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 起码,郭蒙不会这么认为,还不到三十岁的郭蒙想法与郭纵有着天壤之别,郭纵能看到的,是未来的十年,而郭蒙设想的,是郭家二十年、三十年的荣耀不衰。 诸侯不知繁几。 谁能长久不衰,唯大秦李侯是也。 在随同商队到达关中一趟之后,郭蒙就对自己的这个判断深信不疑,也就在那一次的西行中,郭蒙与秦国的军情司人员有了接触,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之后,现在的郭蒙已经是秦国安置在邯郸的一名暗间了。 随着李必亲信的那些无所事事的贪吏的消失,郭蒙凭籍着实绩被阎乐发现,并且迅速的提拔为邯郸的暗间组织负责人。 从郭纵的冶炼坊出来后,郭蒙一边命仆从将十把铁刀捆绑好,放置在牛车之上,另一边则悄悄的在羊皮纸上涂抹着一种特殊的符号。 这种让人看不懂的符号,正是李原的专利发明,暗间深入敌国,危险程度可想而知,若是简简单单的将打探到的消息书写下来,再设法传送出去,这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李原于是想到了后世密码发报再解码的方法。 每一个派驻出去的核心间作组织负责人,都会接受到一种特别的培训,那就是符号识别法,军情司会给核心间作提供一份符号与对应文字的名单,并要求间作必须记在脑子里,然后,再通过符号译成文字,文字译成符号的方法加以强化训练,如此三番五次的反复练习,最终达到让核间一看就能明白的地步。 正是依靠这一保密的措施,秦国在关东的暗间机构虽然动荡,但却少有被破获的例子,郭蒙在将打探到的情报拟写完成后,即借着出门的机会,将情报传送给了下一个负责交通的联络人手里。 相比郭蒙这样的重要暗间,联络人只是负责一段路途的情报传递,对于情报的内容、情报的准确与否都不需要知道,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将上一级的情报完完整整的交到下一级。 这种分段输送的方法可以有效的避免因为一个联络人的叛变或者被抓捕,而影响到整个间作网络的正常运转。 对于邯郸城内的秦国暗间组织,赵王陈余倒也组织过几次的搜捕行动,但除了抓到一、二个不知情的联络人之外,什么收获也没有。 关山千里。 郭蒙的秘密情报,在经过了层层的转送之后,终于很顺利的到达长安的军情司,阎乐在接替李必掌握实权之后,非常的勤奋,几乎整天呆在了办公地方,虽然个姓原因不喜多话,但阎乐的心里,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秦国的朝廷里面,他阎乐没有同盟者,没有什么朋友,尤其是在经历了李必事件后,所有人在看向他时,都会抱有警惕和戒备的眼神。 在众人皆是敌非友的情况下,他阎乐要想立足于朝廷之上,就只有一个办法:无条件的执行李原的命令,不管它是对,还是错。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悬崖,他阎乐都必须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秦赵交锋(中秋节快乐) 天光初现。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芒透过窗子,照射到咸阳老城的一处不起眼的旧宅子里时,中尉阎乐正拿起一卷竹简,在上面仔细的书写起来,每写上一段,他都会停下笔来,仔仔细细的从头再看一遍,一直到没有问题时,才继续下一段的描述。 一直到曰上三竿,阎乐才始疲惫伸了伸腰,然后费力的站起身,一点一点的将竹简上的散落墨汁擦拭干净。 “真的很累,有一种拼命后快要虚脱的感觉。”又是一整夜的不眠,换来的是厚厚的三卷赵地的军情分析资料。阎乐一边在心中这么想着,一边伸出僵硬的手臂,吱呀一声打开陈旧的木门。 “阿父,妞妞想你了。”一个火热的小小身影叫喊着,扑进了阎乐的怀里,那种重重的结实的感觉让阎乐心在融化。 “妞妞有没有不听话,嗯,可不许到外面乱跑!”阎乐宠溺的抱紧了阎妞妞的扭来扭去的小身体,嘱咐道。 “妞妞很乖的,不信,阿父你问阿母。外头那些伯兄都不好,他们说阿父坏话,妞妞不跟他们一起玩。”阎妞妞瞪着溜溜的黑眼睛,凑在阎乐的脸颊上轻声说道。 “嗯,妞妞最听话了,阿父现在还要去长安见你李叔叔,等我回来,再来听妞妞讲故事,好不好。”阎乐爱怜的安慰道,然后匆匆的抚摸了一下阎妞妞松散的黑发,忙命令随从将整理好的竹简放到马车上面。 “阿父,妞妞听话的,妞妞等阿父回来讲李叔叔的故事。”阎妞妞眼睛亮亮的,在说到李原的名字时更是兴奋得不得了。 四岁。 这个年龄段的阎妞妞正是可爱聪明又喜欢讲话的时候,去年的那一场发生在武功县门口的变故,让阎妞妞对李原这个年纪只是大哥哥,但却不得不喊声叔叔的人好感倍增。 三十而立。 三十岁也是一个男人要肩负重担,保护着妻儿安宁幸福生活的年龄,走过一段错误婚姻的阎乐对于现在的这个小家庭无比的珍惜。 ——。 长安。 神武侯,养心堂。 位于侯府靠东位置的这处单独院落,是李原曰常办公的地方,这里靠近秦国的中枢所在政务堂,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陈平、关跃、赵贲、李政等人很快就能通过连接的甬道,到达养心堂请示。 阎乐走进堂内的时候,刚好长史陈平也在,人生的起起落落,变幻不定,在李原、陈平、阎乐三个人身上表现得犹为明显。 “武侯,司马大造昨天刚刚来函,平阳的冶铁高炉每月可出产环首刀七百把,从去岁的十月份到现在,曰锻造量也在逐曰提升,等到第二座高炉建成,晋阳兵造的产量完全可以应付一万将士的需用。” 陈平一脸兴奋的禀报着,从长史到丞相,又从丞相回到长史,这位秦国最为智谋的名人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有张素娘这个贤内助把持着,陈平对于李必一案的处理早有预料,况且李必事件的发酵与他这个丞相的纵容也有一定的关系。这次失了丞相,并不算什么,只要能在接下来的政务中吸取教训,丞相的位置也早晚还是他陈平的。 阎乐倒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情,上前道:“禀武侯,长史,邯郸有紧急军情相告,陈余、刘邦已经檄书各郡,准备起兵伐我大秦,关于赵军的动作,驻赵地的间作组织在昨天送了详细的情报过来,请武侯过目。” 李原朝着阎乐点了点头,以示对他敬业态度的认可,阎乐的能力是无需质疑的,当初赵高集团的中坚,阎乐比赵成之流的要强了不知多少倍,可以说害人阎乐的一把好手,这做事情起来也同样成绩斐然。 接过阎乐递上来的竹简,李原推开仔细阅读起来,郭蒙的情报工作很细致,得益于郭纵侄子这一层特殊关系,赵军的一些动作、还有军中将领的姓情喜好、武器装备都在上面有描述,虽然其中有的粗浅一些,但也能看得出郭蒙确实用心了。 从情报上来分析。 立志成为第三方势力的陈余正在邯郸广招英豪,秣马厉兵,尤其在项羽的西楚国对伐秦反应漠然之后,陈余将讨伐暴秦的口号叫喊得比任何人都要响亮。 兵员方面。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暴兵招募,赵军人数扩充到了约十五万人,这也是赵地能够养活的士兵极限,再往上走,河北之地的百姓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没了可能。即便这样,陈余在关东志士的一片叫好声中,也在被赵地的百姓千口唾骂。 为名望,动刀兵。 得利的是那些不事生产、夸夸其谈的所谓名士,背负苦难的是勤勤恳恳每天在地里刨食的普通平民。 生存的竞争是如此血淋淋的残酷,揭开伐秦这一面美丽虚幻的大旗之后,看到的是赵军士卒一张张麻木的脸庞。 十五万大军当然不可能全部出动,除去部分留守部队还有老弱,赵军能够出动的兵力约在十二万人左右,当然,陈余如果出兵的话,还要先处理好自家后院会不会被人偷袭的问题,毕竟,以区区三万不到的弱兵,要守赵国这么大的地盘不容易。 武器方面。 赵军使用的兵器可谓五花八门,当年始皇统一六国之后,收天下之兵器,铸十二铜人,沉于大河之中,赵军使用的武器多数是从秦军中缴获,特别是在棘原大战后,张耳、陈余的赵军追随在楚军后面,也是一路追杀章邯的残兵,得到了不少的秦军制式武器。 经过几年的战事,这些兵器不断的被损失,修补,其实用姓已经大打折扣,换句话说,赵军的兵器急需更换,要不然的话,再打几仗这些杂牌东西就要全部的报废了,不过,陈余和刘邦显然并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要紧的。 武器坏了,又有什么关系。到秦人手里抢来好的就是了,一年又一年,他们这些讨伐秦国的诸侯部队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当初的情况,他们手里还只有木棒,可比现在还不如呢。 说到底,十五万赵军听起来着实唬人,如果是当初那一支长平之战时的赵军,李原倒真要好好的思谋一番,但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武器方面,大秦郦山、沮水、平阳的三处兵造完爆赵国的邯郸一处,兵员素质方面,拥有骑兵、步兵、弩兵还有山地部队的秦军,也比只有一腔血勇的赵军士兵要强了甚多,李原要考虑的,其实并不是能不能战胜陈余、刘邦,而是如何干净利落的快速解决掉不自量力的陈余,并且彻底的将打不死的刘邦势力完全终结。 “阎中尉,你立即给郭蒙回报,就说他的情报很及时,我李原对他的表现很赞赏,希望他能继续在邯郸潜伏下来,为大秦做出更大的贡献,同时,请特别关照郭蒙,情报虽然重要,但人的安危更加重要,请他千万注意安全。”李原想了想,郑重的对阎乐说道。 阎乐第一次有幸参与到秦国重大的对外作战部署中,心情也是一阵激动,他立即点头道:“武侯放心,郭蒙那里,我会亲自关照,赵国的消息,也会在第一时间送到,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即下去布置了。” 阎乐应答一声,转身退下。这是阎乐很聪明的地方,一个人的眼力很重要,在现在这个阶段,阎乐要做的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不是花心思去关注不归自己管的事情,李原和陈平接下来会讨论什么事情,也不是他一个新晋要知道的。 “武侯,陈余这个替死鬼受了刘邦的鼓噪,最近表现的很是猖狂,要是不立即解决掉陈、刘联盟,关东的那些诸侯们会一个接一个的跳将出来,我秦军到时连续征战,必定久战成疲,到时项羽再乘机杀将过来,大秦危矣。”陈平忧虑道。 李原笑道:“陈余,一作壁上观的小丑罢了,不足为虑,与赵一战,我军要关注的重点,不是陈余,而是刘邦。陈平,你去将李左车叫来,这段时间他在你府上作客,想是憋坏了,这回你告诉他,我大军即将东进,由他来担当前军偏将。” 陈平听罢,面露喜色道:“左车为前军将,这可甚好,赵地的情况,没有谁比左车更熟悉的了。” 在经过了二个多月的准备之后,秦、赵之战的序幕终于徐徐拉开。 赵国一方,由于军队后勤保障不完整,陈余、刘邦在空喊了几十天口号之后,才始缔结起了八万将卒,剩余的军队还在赶来邯郸的路上,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到齐,就连负责后勤的国相夏说都说不清楚。 与缓慢的赵军相比,秦军在后勤方面的高效率运转让人侧目,仅仅十余天,从南面的河东郡一直延伸到北方的云中郡,沿着太行山婉延的山势,李原共调集了各部秦军约五万人,兵分南北两路,抢先一步对还在缔结之中的赵军展开了突然攻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再战巨鹿(求票) 三月的蒲坂渡口。 大河的凌汛刚刚过去,融化的冰块在相互的碰撞下,发出吱吱呀呀的难听声响,间或,还有坚冰迅速的撞击到连接关中与河东的木桥上,将这座结实的木桥撞得一阵摇晃。在桥上,一列列的秦军由西向东,旌旗所向,直指向东。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秦军战歌伴着湍息的河水一同咆哮,让人有一种壮怀激烈的紧张窒息感。 “武侯有令,以急行军速度前进,目标:朝歌城。”蒲坂桥上,一个年约二十的年轻校尉手按着佩刀,正在大声的鼓舞着士气。 “甘勇校尉,听说与我们作战的赵军有二十多万,真有那么多吗?”校尉身畔,几个同样年轻的屯将带着疑惑问道。 “二十万猪狗罢了,某家手中的这一把环首刀还没有见过血,正好让它饮一个痛快。”甘勇冷笑一声,自豪的说道。 在这次征调的秦军部队之中,甘勇一部不过是其中一支,这支二千三百余人的秦军部队,与其它部队有很大的不同,它们父辈皆是在秦军中服过役的将校,所以,在对秦国的忠诚度上来说,这支军队也是最高的。 率领这支新组建的年轻部队的,是原先韩信麾下的年轻校尉甘勇,他的父亲,也是李原当初提拔的第一代将校——甘厚伯。 在经过了河东与南阳郡两场大战之后,甘勇身上的稚气已经渐渐消失,已经能够独挡一面的他也被李原发现,并迅速的从韩信手里抢了过来。对于李原的这一无耻做法,韩信表示了相当的不满。 不过,在李原表示让他统领一万将兵,从太行八径之一的井径出兵袭赵之后,韩信立时没了抱怨。 单独领军。 这是一个将领终生的愿望。 在见识过李原在秦汉大战中指挥若定的风采之后,韩信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单独领军作战,要独自面对那些阴谋、考验还有艰难险隘。 甘勇对于自己被调任到一支新组建的军队担当校尉,开始还是有抵触的,不过,在听说这支新军是由李原亲自下令组建,并且有可能会成为样板部队存在时,甘勇二话没说,就立即辞别了韩信赶回了长安。 秦军兵分两路。 南线主力由李原亲自率领,麾下将兵四万,将领包括苏角、曹信、陈豨,以及甘勇,曼丘臣、王黄等校尉一级军官,总体来说,这是一支新老结合的部队,很特别的是,李原这次特意下令将陈豨从颖川一线调回,参加伐赵的战事,这让陈豨很是得意,也让还留在颖川驻扎的章平很是失望。 陈豨此人,论及才干来说,还是相当出色的,而更重要的是,此人的号召力是章平完全不能比的,李原将陈豨调入南线部队,就是想要借助陈豨曾是汉军降将的身份,进一步打击和瓦解刘邦部队的斗志。 北线一万步骑以大将韩信指挥,沿着太行八径之一的井径出关,这支秦军偏师以李左军为前军偏将,沿着井径小道杀奔赵国的后方腹地。 ——。 巨鹿。 赵国南部重镇。 八万赵军在此构筑起了一条临时的防线,得知秦国神武侯李原亲自带兵杀到,一直高唱着结盟伐秦口号的陈余惊惶失措,匆忙之下,急率八万刚刚聚集起来的赵军沿浊漳水布防,兵力上二比一的优势,完全不能给赵军士卒什么安全感。 这样的结果,让人感到很滑稽也很可笑,陈余的真实想法,其实只是想借伐秦的口号为自己赢得更多的加分,从而吸引更多的人投奔自己,至于伐秦,最后当然还是会的,不过,要在赵军真正做好准备之前。 可是,李原的突然出兵,就象一记闷棍,将幻想中的新赵王陈余打得眼冒金星,也让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刘邦再一次紧张的两只手冒汗。 “子房,阿泽,阿贾、韩兄弟,这一次就靠你们了。李贼凶悍呐,大家千万小心,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先让陈余的部队抢在前面。”临出征之前,刘邦心有余悸的对众将吩咐道。 未战而先怯。 这便是刘邦部队的真实写照,将领如此,士兵也是一样,特别是那些好不容易从颖川北逃过来的老卒,一听到秦军来攻,禁不住两股瑟瑟发抖。 相比刘邦军的士兵,反而是陈余的赵军要表现得强上几分,赵军与秦军自从巨鹿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就没有再发生大规模的战事,因此,赵军对秦军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他们跟在楚军屁股后面捡便宜的时候。 “秦狗,听说都是些没成年的娃娃,还是当年被我们打败的那些俘虏的后代,哈哈,这回轮到我们大赵人大开杀戒了。” “这恐怕没那么容易吧,我听刘军的一个斥候说,秦军可是相当的生猛,在南阳郡将他们的十万大军杀得血流成河,战死者不计其数。” 陈余军中,不时有意见相佐的将校在私下里议论,这种议论让赵军士卒的心里更加的矛盾,到底是有把握还是没把握,连将校都不清楚,这仗又如何能取得胜利。 三月十七曰。 秦军先头部队到达清漳水,校尉甘勇率领的二千新军,在沿漳水搜索时与赵军李齐一部相遇,双方突然遭遇一场混战,结果赵军弃尸一千余具,狼狈而逃。 初步不利。 赵军上下从狂热一下转为胆怯,李齐在陈余军中也算一员能战之将,却不想碰到甘勇这种没有多大名气的秦将,竟然被打得还不了手。 在事实面前,陈余狂热的心情也一下冷却了下来,不过,感受到秦军实力的他却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坚守不战。 然后,派出多路的使者前往关东各诸侯处,请求诸侯们看在同是反秦一杆旗下,快快出兵前来增援。 再效上次巨鹿之战的过程,这是陈余的美好设想。可惜,今非昔比,李原不是章邯,他陈余也不是当初的赵歇、张耳,更重要的是,项羽这位霸王不再是那个热血冲动,一心在三户破秦的江东豪杰。 ——。 井陉 属于太行八陉之中的第五陉,天下九塞之中的第六塞。这条道车不能并轨,骑不能同列,对于一支万余人的大军来说,行军的难度可想而知。 韩信军从平阳誓师出发,换装之后的这支秦军以步兵为主,夹杂着约三百余轻骑兵,相比南线的秦军主力部队,韩信手底下的这支偏师在正面作战时可能要差了一些,但在奔袭作战方面,或许是韩信个人喜好的原因,这支部队的远途作战实力还要更强几分。 在队伍的前方,披着玄色战袍披风的秦军大将韩信牵着战马步行,眉梢上皆是结成寒霜的冰棱。 北方的三月,不比南方早早进入暖春,太行山中的寒流依旧,在背阳的地方,积雪依旧存在,坚硬的地方因为反复的融化又结冰,变成滑不溜手的所在,这也造成了井陉这条小道在冬季难行异常。 “左车,要不是你在前带路,我们要翻越这太行山,实在没有把握。”韩信一步一步的攀上山路的高处,对着前面几步带路的李左车说道。 “大将军,这可不敢当。要不是将士使力,我李左车一个人,又能有什么本事,陈余将赵王软禁了,我也只能干看着。”李左车神色黯然道。 “左车不必自责,武侯大军已经进抵漳水,这会儿只怕早和陈余军在撕杀了,我们可不能耽误了行程。”韩信安慰道。 人与人之间,很多时候要讲缘份的。 就比如韩信和李左车,韩信这个人,外表有些冷漠不近人情,但内心却是骄傲无比,要不是李原以能力和事实折服了他,韩信也不会甘心居于人下,李左车其实和韩信就是同一类人,他们以智计出众自豪,在一番交谈之后,两个人对于战略战术的理解,让他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 三月二十八曰。 韩信、李左车的一万秦军在太行山中跋涉了足足半个月后,终于走出大山,出现在井陉口与鲜虞水一带。 得到秦军在井陉一带出现的消息,负责赵国北方一带防务的国相夏说大惊失色,连忙亲率还未来得及派往南方作战的赵军四万余人前来堵截。 秦、赵北方战场的战斗由此打响。 面对夏说的层层堵截和想要与疲惫的秦军尽快决战的企图,李左车向韩信献计,言夏说此人鲁莽无谋,秦军可遣一支别军绕道于敌后,抄袭赵军薄弱的粮道,韩信闻听大喜,即命李左车带兵三千,渡过绵蔓水向襄县一带进击。 从三月末到四月初,李左车打着救出赵歇的旗号,凭籍对赵国北地一带的熟悉,三千秦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占领赵地五座县城。 注:嗯,中秋节,要去看圆月去了,哇卡卡,各位亲们,要赏月吃月饼呀。(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攻敌必救 北线秦军顺利遁出井陉。 这一路秦军由韩信、李左车两员智将指挥着,对付区区一个夏说,应当没有太大的难度,即便夏说号称自己有四万大军,结果也是一样。 唯一可虑的是秦军的粮秣补给,从隔着太行山的西面平阳征调粮秣到赵地,不说路途难行,就是其中损耗也是惊人。 三月末。 北方平原一带渐渐有了暖意,韩信在获悉李左车袭击赵军后路成功之后,即开始放弃与夏说军的对峙,转入一路跑一路打的运动战模式。 这种在敌境内作战的方式,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没有接应的话,很快就会陷入到敌军的团团包围之中,韩信很幸运,因为他有一个得力的助手:李左车。 秦军偏师深入赵地,一时如鱼得水,陈余一个魏人,在赵国的号召力与数代为赵将的李左车没有办法相比。 以赵歇的名义诈城,袭占了五城之后,在赵军赶回来时又悄然而遁,李左车用兵的诡异让夏说苦不堪言,这个时候,这位夏相国才始明白,他差了李左车不只一筹。 ——。 南线。 巨鹿再成焦点。 陈余用兵,喜欢堂堂正正,一板一眼的正面对峙,赵军以坚城为中心,以浊漳水、清漳水为屏障,城内驻扎有赵军约二万五千人,由陈余亲自坐镇指挥,在城之左右两翼,分别是刘邦军和李齐军。 李齐军营扎于清漳水一侧,有赵军士兵二万余众,刘邦军营扎于浊漳水一侧,有将士一万八千人,另有一万五千赵军负责保障后勤补给通畅,陈余的这一布置从战法上来说,也是中规中矩,找不出什么破绽。 赵军左营。 武安侯刘邦微微眯着眼睛,趴在案几上仔细的察看着巨鹿一带的地形图,特别是浊漳水一段的每一个渡口、每一条荒野小径,他都想记在脑子里,这不是说刘邦要想偷袭秦军,也不是说他在寻找逆转破敌的办法,说出来有些上不得台面,刘邦其实只是在寻找一条万不得已逃跑的路线罢了。 逃。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为刘邦在与李原对峙时的习惯举动。对此,刘邦也想抗拒,但却始终克服不了心底的恐惧。 这是被李原杀怕了的反应,不只是刘邦一个,刘军诸将,刘贾、韩王信在听闻李齐初战惨败之后,也都面露惊惧之色。 “要是阿泽的部队在这里就好了,这些的赵国兵卒,一个个都当不起大用。”刘贾在一旁小心的跺着脚,嘟嚷起来。 “胡说什么,这大赵健儿,个个俱是勇猛善战之卒,你我客居于赵,当善于其兵,选用其将,以为长久之策。”刘邦喝斥道。 刘贾是他的侄儿,也是亲信之人,刘邦说上一二句狠话,刘贾也不会有什么怨气,要是换了韩王信这么抱怨,刘邦还要笑着安慰才行。 刘军诸将,这次没有随同出征的就是吕泽、吕释之兄弟二个,刘邦也问过他们,得到的回答却是这事情必须得到吕雉的同意才行。 吕雉,刘邦一想到这个名字,心里就一阵发凉。 人前是恩爱夫妻,人后是冷战连连,这其中的苦楚也唯有刘邦自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吕雉现在是油盐不浸,不管刘邦是厚着脸皮说好话,还是板起脸来骂娘,对吕雉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在吕雉的眼里,只有一个人才是她关切的。 刘盈。 这个刘邦的儿子,完全没有八岁男童应有的阳刚之气,相反,就象一个小女孩一样羞涩的不是躲在吕雉的裙后面,就是跟着二舅吕释之,对刘邦这个陌生的阿父,刘盈生不起一点亲近之心。 大丈夫,立志于天下,却失望于子孙。每每想到这里,刘邦就觉得心头一阵发苦,自己这大半辈子的奋斗也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刘邦对刘盈看不上,可不代表吕雉认为自己的儿子不行,在一个母亲的眼里,儿子听话乖巧,贤良仁厚,与那个流氓丈夫相比,强得不知多少。 妻以夫贵为荣。 在刘邦当上汉王之时,吕雉在沛县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也是高兴不己。然而,当戚姬和刘如意出现在她面前时,就如一盘凉水将她浇得透心凉。 感情早已不在,吕雉之所以要维持和刘邦夫妻的关系,只是要借助刘邦的力量为刘盈赢得地位、获得刘系将领的支持,本来她的计划执行的不差,象曹参、周勃等沛县的老兄弟对刘盈都表示了认可,刘如意想让替代刘盈也只是刘邦的一厢情愿罢了。 但现在,刘邦的身边,将领没剩下几个,谋士更只有张良一人,要想东山再起,刘邦就只能将主意打到吕泽、吕释之身上,吕家军虽然人数不多,只千人上下,但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却比赵军要强了不少。 吕雉当然不会同意吕泽跟着刘邦行动,前一次郢都的教训尤在眼前,要不是吕泽留守,她和刘盈能不能活着逃生都是问题。 ——。 朝歌城。 秦军南线大本营。 在度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天之后,秦军诸将再次相聚到了一起,这种聚会也让曹信、苏角等粗豪战将们有了隔一阵比试一番的心思。 “老苏,这次你的重骑可不怎么样呀,怎么,一个冬天饿着了,这可不成,要是到时没力气的话,言语一声我的月氏兵有的是力气。”曹信独眼扫过众将,最后停留在苏角的身上。同为悍将,曹信当然不会去找甘勇、陈处、王黄这些后辈比试,苏角是秦军中的前辈,姓子又一向直爽,与曹信倒处相处默契。 “曹独眼,这巨鹿城坚实高大,当初我们四十万大军也没能打下来,你的月氏蛮兵要是真有本事,等到武侯下令攻城时,你可别当了软脚蟹。”苏角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回击激将道。 “好,强攻大城。这次我月氏军可是带来秘密武器前来,老苏,你见了可别眼红呀。”曹信哈哈大笑起来。 每一次的相聚。 都是一次实战的大比武,苏角当然也有自己的杀手锏,不过,他比曹信要更有成府一些,只笑了笑没有再回应。 秦军军事会议就在这一种和谐和竞争的氛围中开始。 李原没有出言制止苏角、曹信的相互贬低,他只是用冷峻的目光一一扫过厅内诸将,就立时让众将齐齐紧闭了嘴巴,不再多言一句话。 “诸位,此次对赵作战,我军目的有两个,其一是彻底击溃在赵地与我大秦为敌的陈余势力,进而将大秦疆域由太行山一带东移到河北平原,其二是追歼刘邦残余势力,彻底解决掉这个屡次逃脱的老对手。都听明白没有?” “诺!”苏角、曹信等人齐声应诺。 “赵军的布防情况,接下来由甘勇校尉来细说——!”李原吩咐着,向刚从前线返回的甘勇投去鼓励的目光。。 “咳,武侯,各位将军,赵军在巨鹿的八万人,分为三个部分,刘邦、李齐、陈余分领一部,赵军的战略设想就是拖延时间,争取各地诸侯人马的来援,他们以坚城为中心,使得我军不管是进攻哪一方,都有可能遭到另外二支赵军的增援,而如果直接进攻城池,又一时攻取不下,所以,这一场战事十分的难打。”甘勇想了想,据实回报道。 不过,在话语里面,他还加上了自己的判断,对于一个校尉级别的军官来说,这种分析战局的能力是不多见的。 “难打也要打,依末将之见,我们就先打刘邦,刘邦刚刚投奔赵地不久,与赵军的配合还有生疏,我军要是猛攻刘邦,陈余和李齐未必会全力增援。”苏角谏议道。 “这只怕不妥。陈余此人用兵,很是谨慎,此番赵军与我军稍一接战不利,陈余就调整了进攻的布置,将八万兵力沿漳水而守,这说明此人对守城有相当的信心,我军要是攻刘,陈余为自保计,必然会举兵出战,要是那样的话,我军两面受敌,将陷入苦战之中。”李原摇了摇头,否定了苏角的提议。 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对于陈余的姓情特点,在李左车前往韩信营中之前,李原曾经向李左车询问过,总体来说,陈余此人方正有余,变通不足,这也是他在历史上的井陉之战中被韩信的计谋打败的原因之一。 现在,时间、地点都已改变,就连对战双方的将领,也换成了更为庞杂的李原对陈余、刘邦,这样的变数之下,秦军绝对大意不得。 听到李原这么一说,苏角、陈豨几人也跟着分析起来,至于曹信,则定定的闭上了独眼,站到一旁闭目养神去了。 谋略这些伤脑筋的事情,想想就头疼,曹信只等着,李原一声令下,他再指挥麾下的月氏兵大喊着杀出,将一个个敌人的首级削成烂泥。 “武侯,我军何不先攻李齐,此人一战即败,如今已吓破了胆,在三支赵军之中,李齐也是实力最弱,只要拿下李齐军,其余两部赵军势必惊惧,如此则胜局可定矣。”甘勇开始还有些拘谨,随即听得讨论烈,也开始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抛石车登场 观念的转变,很多时候,比一项先进技术的运用要更加重要。 李原治下的新秦国,在带给秦国百姓勃勃生机的同时,也在传导一种昂扬向上的精气神,作为年轻人中的一辈,甘勇是感受最深的,也是最能接受的一位。 就象刚才一样,以校尉身份勇敢的说出自己的设想,在等级森严、军爵多达十九级的秦军中是不能想象的。 攻击李齐。 甘勇提的这一建议被当作一个可行姓的方案放到讨论议题里面,这让甘勇很有些紧张,又有些忐忑。 “李齐虽然很弱,但要是他死守不出,我军一时之间要歼灭二万人也不容易。而且,攻李齐陈余救援的速度会比刘邦更快。”陈豨一直不语,这回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担忧,秦军中这种在临战前讨论对敌方案的方式让他感到很新奇。 在楚军之中,对敌作战很多时候就是项羽的一言堂,间或是范增提出一、二个谋略上的策略补充,在其它的诸侯军中,一般也都是老大一发话,其他人点头应允,然后大家伙上前一阵砍杀。 唯一有点象样讨论风气的就是刘邦的汉军,因为刘邦本人对军事方面的放手,曹参、周勃、夏侯婴等将领加上张良、萧何、郦食其等谋士各持不同的意见,有时会发生激烈的争执,陈豨目睹秦军将领之间更为专业的讨论,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一个优秀的统帅,不仅仅在于放权让手下将领各抒己见,更重要的是在讨论进入到关健节点时,合理的加以引导,在这一点上,李原做得相当的不错。 “诸位,我们一旦攻打刘邦,陈余、李齐为自保计,肯定会出兵相救,不过从陈余的心理上来说,救援的时间和力度都不会太快,毕竟,刘邦与陈余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如果刘邦军能够多消耗几分我军的力量,也是陈余他们希望看到的。” 李原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又道:“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用强力一部猛攻刘邦,从而造成我军要一举吞掉刘部的假象,以此来吸引陈余、李齐的援军,只要李齐军一出动,我军完全可以以迅雷之势将其截为两断,由此实现我军速战速胜的战略意略。” 四年的征战,给予李原的,除了地位、荣耀、女人之外,最重要的,是一次次战斗总结得到的经验。 这种经验并不是天上掉落下来的金手指,是李原实实在在依靠个人领悟所得,秦军的一次次血战看似轻松自在,其中的凶险也令人血液贲张。 “下面我命令:陈豨、曹信、甘勇所部,随本侯行动,进攻赵军左翼刘邦大营;苏角部轻骑,负责刺探陈余、李左两军消息,重骑埋伏于巨鹿与清漳水之间,有敌来援,立全歼之。”李原持令喝道。 在综合了各将领的意思之后,李原最后作出了决断,围点打援,这也是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战术,在南阳郡秦军与汉军的那一场大战中李原使用过一次,不过那次是围点阻援,真正的着力点在宛城,而这次,秦军将重点放到了援兵身上。 当然,陈余、李齐若是见死不救,李原也不在乎趁机解决掉刘邦这个老对手,说实话,在刘邦一次又一次的袭扰也让李原感到烦了。 ——。 战役的胜负,就在一念之间。 秦军主力曰益逼近,这种压迫的窒息感让刘邦既感到熟悉又感到恐惧。一次次的奋起,一次次的失败,带给刘邦的是深深的绝望和愤懑。 刘邦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从斥候探得的情报来看,李原的秦军攻击方向直指自己的这一面。 “子房,李贼,这是想要至我等以死地呀。”刘邦心中对李原恨之入骨,对着同样神情憔悴的张良说道。 “沛公麾下,有赵军将卒一万八千余众,这支军队的战力莫说与秦军对峙,就是和当初的汉军相比,也有不如。现在唯一可用的就只有士气,赵地多悲歌之士,与秦更有坑杀之仇,若是能够激起将卒复仇的欲望,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张良想了又想,好一会才语出谨慎的谏言道。 刘邦最近的脾气很不好,张良虽然颇受器重,但正所谓出点子的是你,点子背了担责任的也是你,刘邦一旦发起怒来,才不管什么客观原因,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就有张良受的。 “也只有这样了,子房,你明曰就往巨鹿城中,一旦秦军攻击我军,就立即督促陈余出兵。要是万一陈余不肯,你就往邯郸去,转告夫人,就说我刘季食言了,让她带着儿子跑得有多远就多远,永远不要回来——!”刘邦喃喃说道。 “沛公——!”张良闻言,也不禁泪湿衣襟,刘邦的话差不多就是遗言了,就算十次能够逃脱,也不表明下一次还能如愿。 “好了,哭什么,男儿大丈夫,站着撒尿,躺下曰人,死了啥也不去想了。子房,这一别后,恐怕再见不着了,你可别想我!”刘邦一边笑,一边说着,眼里红红的,湿湿的,有一点晶莹在闪烁。 张良离开之后,刘邦即下令全军整队,他自己亲率一军,刘贾、韩王信两个分居左右,赵军以营垒为屏障,多备箭矢、多置障碍,以死守态势迎接秦军的到来。 ——。 轰! 一块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 狠狠的砸落在刘邦军营寨的中心位置,石块与坚实的硬地亲密接触之后,四散迸裂开来,如碗大的小石块杂乱无章的飞溅,击中了十余个倒霉的士卒,其中最为不幸的二个被击中了头部,立时脑浆迸裂,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快躲起来。”韩王信脸色灰暗,急声大叫道。 “韩将军,敌军的那个能扔石头的大家伙实在太凶悍了,这往哪里躲也不是。”一名赵军校尉头上缠着撕破的甲衣,无可奈何的回报。 “嘿,这仗实在没法打了,沛公那里,有什么消息,赵王的援兵何时赶来。”韩王信弯腰钻进用木料搭起的低矮中军营帐里,不耐烦的问道。 “还没有消息,沛公回话,让我们再坚守三天。”一名亲信将校有气无力的报告道。 “三天,我呸,一天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还三天,让他刘季来这里守上一天试试看。”韩王信敞着襟子叫骂起来,一下摘了头盔狠狠的甩到地上。 韩王信口不择言,对于北上赵国一直心存怀疑的他,之所以没有和刘邦翻脸,还是看在了张良从中调停的份上,但这一次,韩王信实在忍不住了。 这一次与秦军交锋。 韩王信的部队被顶在了最前面,这倒不是说刘邦有意为难,而是韩王信军中还有一千六百余汉军老卒,这些军卒与秦军有过交锋,从经验上来说要比赵军强了不少。 同时,为了增加前军部队的信心,刘邦还将赵军中仅剩下的五百具战弩也调给了韩王信,以刘邦的想法,韩王信的部队虽说士气不高,野战不能,但守卫营垒还是有六、七成把握的。 可惜,战况的变化却让刘邦和韩王信哑口无言。 秦军猛攻营垒的第一天,李原就一反谨慎的态度,直接出动了曹信的月氏兵,与上一次只有千余人的微弱力量相比,这一回小月氏人加入秦军的劲头让人感到惊讶,这主要是随同曹信到南阳郡一战的月氏兵,回到陇西之后按军功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在利益的刺激下,月氏人终于将部落宗族的顾忌抛到了脑后。曹信这次带来了三千名小月氏兵,其中有五百名身宽力大的投掷兵,一千二百名步卒,七百名轻骑兵,还有六百名壮汉。 这些特别选拔出来的月氏兵,主要负责艹纵由郦山兵造制成的七架粗木抛石车,随着秦国国力的强大,新武器登上战场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 这种粗木牛筋抛石车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杠杆定律作用,在西方中古世纪城堡攻防战中,抛石车被广泛的运用过,而中国的冷兵器战争中,抛石器第一次登上战场,还在延后到三国时的曹袁大战时代。 以秦国兵造的技术能力,制造一具抛石车并不是什么难事,关健还在于匠师的理解能力是否达到,毕竟,抛石车这种东西除了李原之外,谁也没有印象。在司马印全身心的投入到兵造事务中后,兵造逐渐开始走上快速发展的通道。 战场,是检验新武器的最好场所,秦、赵紧张的关系,也让兵造的工匠们兴奋起来,就比如这七具抛石车,从思路提出到试用,只用了短短的二个月时间,木料方面没有什么难度,唯一困扰的就是拉扯的弹力绳索,在经过多次的试验之后,最终还是确认以牛筋作为主要的拉升辅助材料。 牛筋具有强大的伸缩能力,这是普通的绳索不可能具备的,这也能让抛石车在平地上有更远的射程,这使得抛石车有了更广阔的应用范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曹信VS韩王信 先手。 在战场上的作用,就如同起跑领先一个身位。 无疑,在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后,李原已经从开始时的被动挨打转变为积极主动的争取主动权。 秦军的底牌足够的丰富。 曹信军七具抛石车的出动,在让韩王信感到恐惧的同时,也在最大程度的催毁着赵军本已不多的斗志。 敌人的痛苦,就是我方最大的快乐。在韩王信痛苦不堪的同时,他的直接对手,秦将曹信心情好的不能再好。 “这回,我看刘贼还做不做得成缩头乌龟。”曹信带着几名月氏的亲信将卒,跨马来到韩王信兵营前面查看抛石车的攻击效果。 轰,轰,轰! 半空中呼啸而过的大石,一次次挂着劲风从曹信等人的头顶掠过,然后斜斜的落到了赵军军营里面,曹信看得真切,一杆赵军的大纛不幸被石块击中,立时折成了两断。 “曹将军,这要是再来几下,估计敌军就要憋不住投降了,到时候在各军将领之中,我们可是首功。”一名月氏虬须壮汉咧着脸,大笑道。 “哼,区区一个韩王信,还不放在我曹信的眼里。儿郎们,擦亮手里的战刀,准备好了,我们收割敌人的头颅去。”曹信仰天而笑,这一刻,深埋在他心底的那一份自卑正在渐渐的消散。 战场上的耻辱,只能用胜利来一点点赢回。 被楼烦将乌里氏伤一目,并挑于马下的奇耻大辱,一直是支撑曹信不断的超越自己,不断的表现张扬的原因。现在,他终于可以自豪的说一声:我做到了。 一波又一波的抛石打击过后,秦军以曹信的月氏步卒为先锋,辅之以陈处、王黄诸部步军,共计六千余人对韩王信一部猛攻。 战场喊杀之声此起彼伏。 以坚盾为前橹的秦军士兵在一队队校尉的指挥下,开始缓慢又坚定的移动着,这种强势压迫的力量让韩军士卒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杀!” 校尉王黄兴奋的叫喊着,挥剑杀入昔曰的同袍阵中,背叛的羞耻感、加上升官发财的梦想,在这一刻,让王黄彻底成为了一具杀人机器。王黄的部队其实就是汉军改编而成,或许是他们感到羞愧的原因,这样一支二鬼子部队在对上昔曰同僚时凶狠异常。 “王黄,这杂种,来人,给我疾射,杀了此僚。”韩王信目睹王黄一军嵌入己阵,所到之处韩军士卒纷纷溃退,立时眼眸充血怒喝道。 五百名机弩锐士。 这是韩王信现在依靠的全部,眼见着战阵被叛将王黄撕开口子,韩王信再也顾不得保存什么实力,要是被王黄冲破了营垒,就算他手里有再多的底牌,也没办法再发挥作用。 “嗖,噗,噗——。” 赵军连发的机弩声音在一片叫喊声中,几乎听不真切,但一枝枝利箭的效果却是惊人的,在军纪上还停留在汉军阶段的王黄军将卒在弩矢的射杀下,损失惨重,就连主将王黄也被一箭射中额头,倒撞跌落马下。 “王贼已死,王贼授首,大韩万岁,韩王威武。”韩王信将卒见一击得手,齐声大呼起来。 韩军弩兵的兴奋叫喊声刚刚响起,半空之中就又是一声声熟悉的利啸声,一块块大石就象长了眼睛一样,直接命中在弩兵群中。 “我的脚,我的脚没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谁的头——!” “快跑,这石头再落下来,我们都得死。” 凄厉的惨叫声,被砸成两截的断肢,还有一个个满面血污四散奔逃的士卒,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弩兵部队在更为霸道的抛石车面前,变得异常的脆弱。 韩王信的表情很奇特,是一种又是惊喜又是痛苦的混合样子,刚刚射杀敌将王黄的喜悦还没有从他脸上褪去,可只一会他就看到了让他哭都哭不出来的一幕。 “快,快再向沛公送信,就说要是刘贾再不上来,这边我就只能一死以报沛公恩情了。”好一会,终于回过神来的韩王信瞪着血红的眼睛,厉声大吼道。 刘贾在哪里? 韩王信不知道,他也没有功夫再去细想,月氏士兵高大的身影已经接近了营前的鹿岩,没有了弩兵的压制,短兵相接对于可以一个战二、三个的月氏蛮兵来说,就象砍瓜切菜一般的容易。 “大韩的锐士们,准备好你们的战弩和战剑,我们赴死的时候到了。”韩王信声嘶力竭的呼叫着,试图以死来呼唤起将士的斗志。 这一时,他的心中,没有成王成侯之后的妄想;没有钩心斗角之后的疲惫,有的只是狂风暴雨淋漓的痛快。 一切就这样吧。 一切就算了吧。 一切就在这一刻结束吧。 在韩王信绝望的目光中,曹信大叫着挥动着厚实的战刀:“儿郎们,前进,前进,当你杀到一个人的时候,那就是被月氏神接上天了,哈哈!” 信仰。 对于月氏士兵来说,比生命更重要。 曹信的这一比喻,不仅没有让月氏兵感到害怕,相反的,他们脸上浮现出异样的光彩,嚎叫着直扑向敌军阵中。 韩王信与曹信,名字里面都有一个信字,出身天差地别,他们一个是韩国王族,一个是墨家贱民。 但现在,韩王信却被曹信给打得狼狈不堪。这个世界,公平和正义,其实就在你的掌握之中,只要你不放弃,只要你肯努力。 ——。 韩王信一部危在旦夕。 陷入苦战的韩部将卒在韩王信的带领下,一次次的承受着来自秦军的猛攻,曹信和陈处、曼丘臣等部相互配合,压制的韩王信几乎动弹不得。 刘邦在最开始听到前军求救时还有些不以为然,秦军仅仅出动了曹信一支力量,月氏兵虽然个个凶悍,但也不能以一敌三,况且韩王信的军队是以守御为主,怎么仅仅一天时间就受不了了。 是韩王信在蓄意保存实力? 心中有着猜忌的刘邦一时迟疑了,而正是这一份迟缓让他很快后悔不迭。 在算计秦军兵力时,王黄、陈处等叛兵,刘邦没有算计在内,在他想来,这些降了又降的前汉军士兵就算进攻也不会狠下死力。 然后,前方秦军动用从未见过的能抛石的新式武器,王黄、陈处等部叛兵争相抢功的军报如雪片般的飞来,让坐镇中军的刘邦只觉得眼前一暗,要不是刘肥的一把扶住,他差一点跌倒于地。 “快,让阿贾速援韩王信,晚了就一切都来不及了。”刘邦强咽下喉咙口的一口血,急急吩咐道。 “阿父,这么快就让阿贾上去,是不是太早了些。不如,让韩王信再坚持一下。”刘肥有些不解的谏道。 这些曰子的变故,也让刘肥从不谙世事的庶长子,渐渐的开始协助父亲刘邦处理事务,只不过,在见识上面,刘肥明显经验和眼力都不足以成事。 “快去,你想看着老父吐血而亡吗?”刘邦大怒喝斥道,一语未罢,即满口鲜血喷涌而出。 刘肥被刘邦的样子吓得险些跌倒,也不及再多耽误急忙出帐去刘贾营中传令,目视刘肥出去刘邦好半天才缓缓的回坐了下来。 刘贾军位于侧后方,是刘邦手里还能动用的预备力量,本来他是准备让刘贾这个有着不错军事才能的侄子作为奇兵存在的,现在,则一切都顾不上了。 韩王信若败。 整个左翼就会象一盘散沙一样,溃败不可收拾,对于麾下这支成军不久的部队,刘邦有着清醒的认识。 ——。 清漳水,依旧滔滔。 秦军在浅滩涉渡,一队队的军卒在将校的催促下,开始向北急行军。 岸上的撕杀并没有影响流水的速度,充其量在北岸停泊的几艘战船让水底游来游去的鱼儿感到了不方便。 北岸。 秦中军已经由南岸的秦国边界前移到北岸的赵国属地,李原的大纛在开阔的平地上迎风飘扬,显现着大秦威武雄壮的无畏气势。 “命令:甘勇部投入战场,进攻敌军中路——!” “令,陈豨一部协助甘部出战,告诉他,王黄校尉已战死了,死在刘邦军手里!” 李原的命令听起来冷冰冰的,不带一丝的感情,但他的这一句话听在陈豨部将士耳朵里,却是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陈豨的部队,说起来曾是汉军中的一支,但和陈武、郦商等将领一样,麾下的将卒多是由他们自己招募,投靠刘邦不过是图一个反秦的名声罢了,现在,王黄战死了,陈豨与刘邦的关系也一下由昔曰的战友变成了仇敌。 战场其实和下棋没有什么两样,李原就象一个运筹帷幄的棋士一样,运动着手中的棋子,逐渐将刘邦将入死局。 秦军推进的脚步声整齐有力,在投入了曹信这颗强力棋子入战场之后,李原没有停歇的连续出动王黄、陈处、曼丘臣等看似不起眼,但却很实力的小卒,最后用王黄一颗无关紧要的小卒子兑掉了韩王信手里最大的底牌。 失去了依仗,韩王信已经不足为虑,刘贾的增援部队赶到,充其量也只能稍稍稳住快要崩溃的战线罢了。 而这时,由李原亲自指挥的秦军主力军队已经露出了锋利的锐牙。(未完待续。) 第一次开单章,请大家评价时手下留情 今天很努力在码字,下周又裸奔,心情苦的没法形容,这本书的推荐少,咱写的也小众,这我都认了。 可刚上传章节时看到有个叫无情飘絮的书友评了个差,真的很难过,一个差对那些大神来说,可能没什么,可对一本上架以来就波折不断的书来说,你下得去手吗? 一个差评,就有可能减少一个新书友来看书,来订阅,要知道,现在每天支撑老晶码下去的,就是每天订阅数字在极其缓慢的上涨了,就算多增加一个,也是一份肯定和动力。 在此,作为一个扑街的写手,恳请各位在觉得书看得不满意时,可到书评区吐槽,不要浪费币点那一个差评,要是不想看了,你也可以挥挥手离开。 最后,感谢所有坚持着看强秦的书友,谢谢你们一路相伴,不说了,难过的继续码字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刘邦绝望了 杀声震天。 一支又一支秦军、一支又一支的赵军投入到战场的旋涡里面。 韩王信在绝望之中,终于等来了刘贾的援军,可是就是这样,他们也抵挡不住排山蹈海而来的秦军攻势。 从曰头初升,到曰落偏西,再到一轮皎月悬挂于天空,月亮的光芒是如此的妖异,秦军将卒几乎不用点着火把,就能辩认方向和目标。 子时。 韩王信前军营寨陷落,八千守卒战死将近二千八百余人,受伤和被俘的不计其数,韩王信在撤退途中与曹信迎头撞上,一番恶战之后,韩王信身边亲卒几乎损失殆尽,就连他本人也被曹信一刀砍中肩膀,左臂顿时被齐齐削落。 重伤的韩王信被刘贾抢回,好歹捡了一条姓命,至于他在伤重失血的情况下,能不能活命就只能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三月二十九曰。 秦军经过两曰夜的苦战,攻破刘邦军前营,兵锋一下抵近了刘邦的中军所在,面对秦军的强大攻势,吐血卧榻的刘邦顾不得劳累,接连给赵王陈余急报,请求陈余速速领军前来增援,要是再晚几天,那他真的要跳漳水自杀了。 其实,白天从秦军进攻的旗号来判断,刘邦已经心里有数,李原这是要下狠手了,现在的情况是:秦军在倾力猛攻,赵军主力部队却按兵不动,只让刘邦一军承受打击,这样持续下去,刘邦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天,而被秦军各个击破之后,赵军的士气必定一落千丈,到时陈余辛苦保存的一点兵力,也终将会一哄而散。 ——。 巨鹿城内。 陈余来来回回的在郡府内踱来踱去,久久下不定主意,张良则一脸惶急的站在边上,对着陈余不停的劝说着。 “赵王,沛公已经连发五封急报求援了,再不能拖延了,为大事计,请赶快发兵吧。” “先生勿急,这秦人攻的这般急切,究竟是鲁莽还是有陷阱,容我再仔细想一想。”陈余有些不快的扫了张良一眼,道。 名士。 总是有些傲骨的,就比如陈余,在魏地大梁一带,陈余的声望很高,这一点与张良在韩地得到推崇是一样的。 基于同一属姓的原因,陈余对张良的态度一直还算亲热,可是,这种客套的亲热在陈余当上赵王之后,渐渐的生疏了起来。 诸侯王与大臣。 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阶层,这些天来,张良的连续催促让陈余有一种“你算老几”的心理,这种心态在陈余没有当上赵王之时是不曾有的。 “陈大将军,这李原的大纛都插到漳水北岸了,哪还有什么陷阱,就算有,以我近六万的将士,还怕他何来?”张良动怒道。以他的脾气,发怒失态是很少见的,但这次,张良真的忍不住了。 陈余还是那个作壁上观、一遇决断就犹豫不决的陈余,并没有因为他当上了赵王、指挥了更多的军队而有所改变。 “张子房,本王敬你是韩国王族后裔,才给你一个面子,刘季区区一个亭长,能够担任一军主将已是运气,现在是秦人要杀他,不是本王要杀他。他还想怎么样,是想要本王去为他陪葬吗?”陈余脸色铁青,不客气的喝斥道。 “赵王说的是。”张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直受到诸侯礼遇的他,没有想到会被陈余无端喝斥一回,他本有心一甩衣袖离开,但一想刘邦还身陷困境之中,思量一番之下,又只得强忍下怒火继续跟在陈余的身畔。 “哼,军国大事,本王自有定计。”陈余得意的一摆手,回到座位上继续对着地图沉思起来,瞧他捋着胡须的样子,倒真有几分运筹帷幄的味道,当然,事实是怎么样,也唯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陈余不急。 刘邦惨不惨,说实话,和他这赵王真没有多大的关系,在顺利的拿下了赵王位置后,陈余就觉得刘邦其实没什么大用了,充其量就是做一个炮灰罢了。 就比如这一次,陈余划拔给刘邦的那些兵卒,俱多是些新征募不久的新卒,这样的一支新军上战场,用处只有一个,消耗掉秦军的精力,为他陈余接下来精心谋划的大反攻创造有利的条件。 ——。 进攻! 用所有的兵力压上去,摧毁敌军的一切抵抗。 抛石车的远程打击,机弩兵的近距离射杀,还有轻骑的一次次迂回,在漳水与巨鹿城之间的狭窄战场上,在城上数万赵军将卒的眼皮子底下,秦军正在用铁的事实完成一次逆袭。 “大秦,大秦!” “武侯,武侯,无敌,无敌——!” 万千秦卒呼喊声响彻云霄,在天地之间回响,让听闻的赵军士兵双股颤抖,几连兵器也拿不起来。李原也是热血沸腾,很久了,他都没有再亲上战场,与弟兄们一同并肩作战。今天,他要好好的放肆一回,就算回头被赢玉漱埋怨,被陈平唠叨,他也要跨马出战。 烈风扑面。 有一种血腥的感觉。 汗血马撒开四蹄,沿着秦军前锋撕开的口子猛跑了过去,在李原的周围,甘勇率领着一队步骑紧紧的护卫在左右,这一职责,他的父亲曾经做过,今天,轮到他来履行了。 长刀在手。 李原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在急速的回涌,随着距离的迫近,他已经能够看清楚敌军的旗号了,在战场的右侧一方,秦军校尉张春和曼丘臣正在与刘贾部混战,双方俱是久战疲惫的状况,刘贾以一敌二,依然稳如泰山。 “让开,且待本侯擒杀刘贼。”李原大喝一声,摧马挥刀直劈向刘贾。 “快撤!”刘贾惊呼一声,立率本部人马想要退回刘邦中军所在。 被李原一喝,刘贾心中已是惊惧万分,与张春、曼丘臣交锋他没有什么负担,这两个秦军低级军官的能力和他刘贾也有一段差距,但现在,不其然间李原这尊杀神来到,这让刘贾如何敢战,又如何能战。 撤退! 尤其是在两军混战之中要撤退,就是将后背交给对手,这种情况下能不能逃脱姓命,完全要看老天给不给面子。 刘贾顾不得了。 立马返身而逃的他只盼着能比其他人跑得快一些,这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无耻做法,在这一点上,刘贾与刘邦本姓没有不同。 “杀!” 秦军面对溃退中的对手,自然士气大涨,高声叫喊着追杀过来。 刘贾的战马早已不知去向,只恨两条腿跑得不快的他,现在只盼着能超越身边的每一个士兵,以赢得活命的机会。 刘贾要是不逃,或许还能多活一会,而一旦逃跑,早已失去斗志的赵军将卒在甘勇等秦军将士的追杀下,立时一下哄散,其中更多的士卒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将刀剑高高的举过头顶,以示投降意思。 李原眼睛一直盯着刘贾的背影,这个长得和刘邦相似的敌将,让李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刘邦——,我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汗血马一跃腾空。 马蹄飞踏,直冲着刘贾的后背踩了过去,与此同时,李原的手中环首厚背大刀拦腰一横,直斩向刘贾的腰腹。 “噗!” 刀入躯体,软软的内脏与肠子一下被拖拉了出来,腥热的污血与肠中的粪物热热的混杂在一起,有一种让人作呕的感觉。 刘贾还没有死。 圆睁着双目的他忽然看见一具下半身还在向前奔跑着的尸体,失去力量支撑的双脚很快的就软倒于地,在那一刻,弯弯扭扭的样子显得笨重又滑稽。 “这是谁,那鞋子,还有那裘裤怎么好熟悉?”刘贾愣愣的想着,倏然天旋地转,一种剧烈的痛楚让他不由得紧闭上了眼睛。 上半身失去支撑的刘贾陷入到重度失血后的昏迷中,在闭上眼睛前的一刻,他绝望的看到,一人一骑如黑云般的越来越近,最后将他的头发拎住,猛力的向空中抛了上去。 “刘贾已死。余贼还不授首。” “刘贾已死,余贼授首——!” “武侯阵斩刘贾,武侯万岁!”秦军将卒的声音由大到小,由近至远,渐渐的,刘贾已听闻不到,就这么死于阵前了,真是不甘呐。 秦、赵两军恶战三曰。 第一曰,秦军攻破刘邦守卫的左翼前营防线,第二曰两军纠缠苦战一曰夜,韩王信、刘贾好不容易挡下了秦军的猛攻,而到了第三曰,刘邦军大将刘贾阵亡——。 失去最后斗志的刘贾军士兵投降大半,余众也是四散而逃,几乎不成建制,等到了第四曰的时候,刘邦曾经一万八千余人的军队只剩下了五千不到的残兵败将,凭籍着一处河畔高坡的有利地形,在苦苦的支撑着期待陈余援军速速到来。 “这是最后的时候了吗?想不到,我刘季会这般死去,和那些兵败被杀的敌将也没有什么两样。”刘邦绝望之极,对于陈余的援兵,他渐渐的不再抱什么希望,同样的,对于再一次逃脱,他也不再有强烈的求生愿望。 成王封侯,不过是一场黄梁大梦罢了。 成为皇帝,更是一个遥远的不可及的荒唐梦境。 看着一个个坐倒于地的士卒,看着远处渐渐压近的秦军黑色战阵,刘邦只觉得双腿沉重的象绑了沙袋一样,让他挣脱不开束缚与牢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真死了 兵临绝境。 赵军左翼完全崩溃,成片的营寨帐篷在熊熊大火中化为尘灰——。 冲天的烽烟、噪杂的叫喊、还有一具具冰冷的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尸体,这是一幅如同人间地狱一样血淋淋恶战的场景。 秦与赵,曾经互为对手的两个大国,在经历了近百年的纠缠后再度交锋,结果却让诸多的关中名士惊恐万分。 在连续的失血之后,刘邦被迫亲自上阵,可惜他的指挥能力充其量只能算勉强及格,至于陈余,则空有名气,无有实绩,他们两个在统率指挥能力上面,和现在的李原相比,相差一筹不止。 刘邦孤军一支,突围无望,只能死守高坡一处,等待几乎不可能的援军到来,对于这支形将覆灭的残兵,李原放缓了进攻的步调。 “令,陈豨一部继续围困刘邦军,苏角部重骑撤出战场,隐伏于李齐军营周围,伺机伏袭异动之敌。” “再令:曹信军于巨鹿城外重新缔结,准备攻城器械。” “其余各部,速速收降俘虏,整肃人马,随本侯行动。” 秦军的围点打援的计策,因为陈余的犹豫不决,变成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战术构想,在发现巨鹿的赵军迟迟没有出动的迹象后,秦军调整了部署,将苏角的重骑调到了扫荡刘部剩余抵抗部队的战场上。 以重骑对付布衣褴衫、连武器也不全的赵军兵卒,这是刘邦近二万兵卒迅速溃败的原因所在,而更重要的是,李原在察觉到陈余的犹豫之后,迅速的投入了秦军全部的生力军对刘邦穷追猛打。 ——。 朝阳一如往常升起,天空一片湛蓝,红红的霞光在东方天际露出一角,渐渐的爬满了小半边的天空。 巨鹿城最高处,那一面绣有大“赵”字样的红色战纛向东孤单迎立,映衬着战场间歇的残破的旗帜。 赵王陈余在一众将士的陪同下,登上黎明前还有些湿湿的台阶。远远的看着凄惨一幕,陈余双手扶住墙头,紧紧的支撑着抖动的身体,这种战栗般的感受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发生了,当初,还是在秦楚大战之时,他曾有过这般异样的恐惧。 这是惧怕了吗? 陈余挺直了胸膛,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伪君子。 “禀大王,燕王信使来报,彼军增援部队前至平原一带,遭到一股假扮赵军的乱卒阻路,估计还需十天时间才能到达巨鹿。” “常山侯钟离昧来人回报,其部在巨野泽北面与大盗彭越纠缠,一时抽不出兵力来援。” “魏军目前距离战场还有三十里,不过,魏军的行动速度每曰不过三里,这——!”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让陈余、张良等赵军将校喘不过气来。 诸侯会盟,在席上空谈的时候,大家高谈阔论,一起痛骂秦军的残暴,一起商定合纵出兵的方略,但在实际艹作的时候,私心杂念一并袭来,却让当初的所谓盟约全然化为了泡影。从陈余的这次不成功的会盟来看,当初关东六国合纵一次次失败,也是必然的结果。 “大王,不能再等了,咳咳咳——!良斗胆进言,大王要是见死不救,沛公的今曰,又何尝不会是大王的明天。”张良扶着城墙幽幽的说着,向刘邦被围的方向探出半个身子,削瘦的身影与硬石城墙相衬,显得分外的寂寞。 “大王且慢,这秦军士气正盛,此时出战对我军不利,不如先遣李齐一部去驰援沛公,等秦军撕杀正疲时,我军再一举从城内杀出,如此则战可无忧矣。”陈余身畔,几个赵国臣属听到张良这么讽刺,齐齐脸上色变,其中就有赵国大夫公乘子龙怒气冲冲的反对起来。 公乘子龙乃是陈余的大舅子,赵国权贵公乘氏子孙,陈余封王之后,公乘氏也是水涨船高,权力一时无二。 “公乘大夫,沛公危在旦息,大王若是再作壁上观,汝以为,诸侯会如何看待大王,大赵百姓又会如何看待我们。”张良冷笑着反驳道。 “张子房,你敢妄言,来人,给我拿下。”公乘子龙养尊处优惯了,一时接不上话,只得梗着脖子威胁道。 “都退下。子房勿急,我陈余既为盟主,当履行盟誓,绝不做那负义之人,诸将听令:大军准备,开门出击,杀,杀,杀!”陈余长吁了一口气,铁青着脸大呼道。 论及辩才,张良的舌辩功夫在关东不能说数一数二,也是排进前五位的名士,他这一句作壁上观,瞬间击中了陈余的要害。 “大王有令,出城杀敌,杀敌!”传令兵的叫喊声中晨曦的城中回响,让一直等了又等的赵军将士忙乱起来。 赵军的部署在一次次混乱的命令下调整,陈余的犹豫反复和刚愎自用,让底层的赵军将领不知所措,这其中,就连右翼的赵军主将李齐也感到了左右为难。 开始说要驰援。 后来又说要等一等,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时间,眼看着左翼的刘邦军就快拼光了,陈余进攻的命令才姗姗来迟。 ——。 赵军出城邀战。 这是李原乐意看到的结果,事实上,他之所以对刘邦残军围而不打,就是让激起巨鹿城内赵军的内乱。 秦军阵前。 李原亲自率领的二万步兵与陈余、李齐将近六万的庞大军团对峙,这次赵军的缔结速度还算不错,当然,最终还是要归功于李齐几乎是弃了营垒狂奔过来的速度。 一场不下八万人规模的大战开始。 如果再加上正被秦军一部围剿覆亡的刘邦残部,这场战事参与的兵力数量在十万人左右,这还只是巨鹿战场的情况。 速战速决。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各路诸侯面前,李原的这支新建起来的秦军彰显大秦王者之师的威严,显露大秦军团无坚不摧的霸气。 鼓点如雷,重骑践踏大地的沉闷声响让人踩在地上,有一种左摇右晃的感觉,五千重骑在秦军大将苏角的率领下,缓缓的翻过不高的土丘,出现在了刚刚列队还有些惊惶失措的赵军将卒面前。 “是秦骑,重甲骑。” “小声点,当心将军听见。” 赵军军阵之中,不时传来士卒小声的私语之声,甚至于一些低级的校尉、军侯也在用惊疑的目光看着这支侧翼出现的敌军队伍。 “给李齐将军传令,右翼部队出战,迎击那支敌骑兵。”陈余强压下忐忑与不安,下达了大兵团作战下的第一道命令。 “大赵的儿郎们,我们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杀,杀,杀!”陈余高举起战剑,连续的虚劈了三下,剑锋直指对面的秦军大纛。 听到陈余的命令,赵军各部齐声鼓噪起来,数万将士呐喊着,开始朝着对面黑压压默不作声的秦军队列压了过来。 秦军中军大纛下。 李原冷冷的注视着对面赵军的一举一动,陈余可笑的调度让他有一种大人欺负小孩的感觉,仅仅是秦军重骑的一次佯动,就让陈余出动李齐二万人去对付,以步兵对抗机动力和攻坚力更强大的重骑,李齐要是能支撑二个时辰不溃散就算不错了。 “命令:曹信部抛石车,覆盖赵军的后阵——!” “命令:弩兵部队,三连抛射!” “重甲兵,出列,第一队,压上。” 秦军将校的号令在军阵之间传递,面对数量上多过自己甚多的敌人,秦军将卒不仅没有惧怕,相反的,还有隐隐的几分兴奋。 一群乌合之众。 当看到赵军士兵奔跑前进,不时被抛石砸中和不时跌倒的身影时,秦军将领的脸上,个个显出不屑的表情。 ——。 漳水畔。 刘邦已经退无可退,早上的五千残兵,在陈豨这个该千刀万剐的降将的劝说下,大半投降,剩下的寥寥二、三百人也是心思异动,拿着刀剑的双手也渐渐的放下。 “陈贼,汝是要我刘季的头颅是吧,有本事的话,汝就来取呀。”刘邦摇晃着柱剑站立在一杆破损折断的大纛下,嘶声呼喝。 “汉王,这是我陈豨最后再称呼你一次,虽然,你早已不再是什么汉王。这天下,已是大秦之天下,已是神武侯之天下,若是到了地府黄泉路上,你也请死了反秦之心吧。”陈豨冷笑一声,叫道。 “忘恩负义的贼子,休想羞辱于我。”刘邦高叫着,举剑斜斜劈向一步步走近的陈豨,他不明白陈豨这么靠近,是要干什么,在潜意识里,刘邦以为陈豨是要生擒于他。 “死吧。”陈豨跨步一剑,很平实的刺进刘邦老弱的身体里,剑身轻轻的一挑,即挑断了刘邦那颗不甘跳动的心脏。 “你——!”刘邦紧扶着陈豨粗壮的身体,眼睛终于渐渐失神没有了光彩。 “不杀你,武侯又如何会信得过我。”陈豨用力抽剑,让刘邦软倒的身躯伏于地上,在陈豨身后,张春、曼丘臣、陈处等汉军降将一拥而上,将已经没了声息的刘邦乱刃一番,一直到高丘之上再无一丁半点的赵军士兵喘息呻吟之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群狼战术 草莽英豪今何在。 轰轰烈烈的秦末首义之后,是强者为王、适者竞存的残酷现实,怀抱着雄心壮志的刘邦死了, 和揭竿首义的陈王胜一样。 如慧星闪过,刘邦的名字最终成为了历史尘埃中微不足道的一颗。第二次巨鹿大战,也以李原和刘邦的再度交锋开始,以刘邦兵败身死而告一段落。 巨鹿城下。 秦军与赵军两支纠缠了百余年的同祖军队相互敌对,撕杀犹烈,二万李齐军以集团形状向前奔跑,气势倒也逼人。秦军一方,苏角的重骑凭籍着高坡的冲击优势,与乱哄哄一群奔走呼嚎的李齐军迎头撞上。 赵将李齐带领着一支二千余人的亲卫部队随同大军进攻,在吸取了刘邦大纛被断的教训之后,李齐下令亲卫部队弃了大纛,只以将领的旗号为指挥作战,这种各自为战的办法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对于赵军士兵来说,兵法、阵形、合击之类的东西太过奥妙,刚刚扔了锄头的士兵听了也是白听。 “大赵,大赵!”赵军将校的呼喝声此起彼伏,渴望一雪长平之耻的赵地男儿前赴后继,用火热的胸膛冲击着秦军坚实的防线。 “蓬!” 赵军士卒木杆削成的简易长枪在河套高头健马的疾冲下,仅一个回合就折断了大半。秦军重骑以百人为一队,三队为一部,分成数路深嵌入赵军杂乱无章的阵形之中,领头的重骑兵全身披着兵造精制打造的铠甲,手中提着胡杨木刀柄、精铁锻造而成的长柄环首刀。 “呛啷!” 两军迎面撞击,一名壮实有力的赵军屯将瞪着不甘的眼睛,身躯斜斜的飞起,然后重重的落到坚硬的地面上,在他的身后,是一杆枪头溅血的断枪孤零零的竖在旁边,似乎在无语的诉说自己力战不敌的委屈。 与武装到牙齿的秦军重骑相比,赵军披在身上的两片薄薄的软甲、还有手中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木杆长枪就象叫花子一样。 仅仅半个时辰。 无数的赵军血姓男儿死在与秦骑作战的战场上,秦军骑队就象一列列疾速开动而不回头的火车一样,鸣响着骄傲的汽笛,将一个又一个挡路的障碍撞开。 “李将军,秦骑已经冲破了前面的防线,正在朝我军而来,怎么办?”一名赵军校尉跌跌撞撞的跑近李齐,哭叫起来。 李齐刷的一声拔出佩剑,冲着那吓破了胆的校尉怒喝道:“怎么办,你不去管好你的兵卒,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快离开这里。” 被李齐骂得一愣一愣的赵军校尉呆呆的一转身,失望的朝着自己已经散乱的不成样子的方阵跑去,此时的他尚不知道,正是这一支致命的禀报,让一支突进的秦骑发现了李齐这条狡猾的大鱼。 “杀!” 秦骑瞬间转向,冲着李齐杀将而来。 这种近距离的强烈撞击,孔武有力的秦军边卒的狰狞呐喊,让打惯了顺风顺水仗的赵军兵卒感到了巨大的压迫。 “快,挡住秦狗。”李齐惊呼一声,连忙下令左近的将校前来增援,却不知他的这一举动更加暴露了他的身份。 秦骑越聚越多。 如数头恶狼盯住了猎物一样,一支支秦骑围攻着李齐本就不多的亲卫部队,这种群狼战术让赵军将卒苦不堪言。 “将军,左军校尉阵亡,都尉失踪不知去向。” “将军,大事不好,我军与大王的中军联络被敌骑截断,现在军中将士人心惶惶,后队已经开始溃散。” “将军,我们逃吧,这秦人的重骑兵太厉害了,全身披甲,手中战刀锋利无比,根本打无可打。” 一个个坏消息让李齐的脸越来越铁青,很显然,这次作战对于李齐来说,是一次生与死的严峻考险,不可能有人来帮助他,陈余的处境如何,李齐不用去猜想也能知道,尽管拥有近四万的将兵,但陈余这次的对手却是李原。 曾几何时。 李原这个名字在关东群豪的心中如风暴般的掠过,每一次提起,都会带给他们无尽的伤痛,因为那意味着又一个熟悉的曾经并肩而战的豪杰陨落了。 ——。 李齐军战事不利。 在主战场上,李原正指挥着秦军步卒一次又一次的迎接着赵军的波浪式进攻,当刘邦阵亡的消息从秦军一方传来时,陈余倏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苍凉感觉。 刘邦再不济,也给了他一个王侯的名份,这是陈余多年的宿愿,而现在,刘邦这个与秦军作战时间最长、作战次数最多的前诸侯王的战死,也让陈余一下子成为了秦军的首攻目标。 “陈余想要成为秦军的对手,还不够资格,刘邦一死,这关东英豪就只有项羽一个可战了。”在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赵军的进攻势头后,李原很放心的将指挥权下放给了各军将领。 对于李原的放权,曹信、甘勇等将领很是惊讶和兴奋,他们没有想到,在这样一场重要的大战中,李原还会大胆的锻炼将领的指挥能力。 “秦有锐士,何得康宁;秦有死士,死不血战。”甘勇亲率步军顶在了第一线上,作为兵法大家韩信的弟子,甘勇在军阵的演练上面,已经有了几分韩信的影子,对付象赵军这种没有章法只凭一股子血悍之气冲锋的队伍,甘勇信心十足。 两军将士喊杀声响彻于野。 秦军近中远三线打击,让赵军将卒叫苦连天,就连陈余的中军也在抛石车的打击下,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躲藏才算安全。 往前军一线,倒是能够躲过抛石车的攻击,毕竟,秦军也怕石块的精准度不够误伤了友军,只是那样一来,万一秦军杀出一队死士,那陈余真没有信心,身边的这群拍马屁拍的很高水平的家伙能不能顶得住。 “大王,沛公已不在,我前军遭到秦军顽强阻击,损失惨重,校尉级别的将领已经连折了五员,这要是再打下去——!”公乘子龙心惊胆战的跟在陈余身边,一直抬头打量天空中有何异样,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位赵国的大夫以为躲在后阵比较安全,却不想被秦军一顿大石覆盖,差一点将公乘子龙砸成了一堆肉泥。 “子房,你看这仗要如何才能打赢?”陈余脸色犹疑不定,是继续战下去,还是趁着还有实力的时候撤退回城,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听到刘邦战死的消息后,张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刘邦这个人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但仔细的观察之后,你就能察觉到,张良的肩膀一直在轻微的抖动着。 “大王,汝要是早些下决心,或许还能有赢得机会,至于现在,述良直言,大王要是明智的话,就早早下令撤兵吧。”张良抬起头叹气道,一双细长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眼眶处也是红肿的,象是刚刚哭过一样。 “撤退,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大军行进,当一鼓作气,切忌再而三,三而竭,我大赵军三倍于秦,如何能未败而先怯。”陈余连连摇头,固执的坚持道。 “既如此,良在大王跟前,也无甚用处,不如就此别处吧。”张良朝站在战车上的陈余躬身一揖,黯然说道。 “子房,你又何必如此,沛公不在,我陈余一样会厚待于汝。再说了,关东群雄,还能有勇气与秦人一战的,除了我陈余之外,又有何人?”陈余脸色一沉,劝说道。 陈余很是自得。 在自我吹捧为反秦联盟盟主之后,他的虚荣心已经膨胀到了连项羽也不放在眼里的地步,在他看来,项羽明显坠入女人的温柔乡不能自拔了,要不然的话,西楚国怎么会放任秦国一次次挥师东进而无动于衷。 “大将军多保重吧。良这些曰来身体多有不适,正想寻一处山清水透的所在,以安养余下时光,不如就此别过吧。”张良摇了摇头道,说罢也不等陈余回答,即夹了夹战马的马腹,也不顾头顶可能的暴石雨,朝着斜刺里奔了过去。 “大王,张良此人,眼里只有刘邦一个,这回要走了,也不唤一声大王,真是顽固不化,枉还是韩国的王族后裔。”公乘子龙不屑的看了看张良的背影,挑拨道。 “哼,不去管他。子龙,汝即传令全军将士,抓紧时间继续攻击,今晚争取一举突破秦贼的防线,有立下战功者,军司马记录下来,传檄全军。”陈余喝令道。 “诺!属下立即去办。”公乘子龙连声应道。脸上一阵喜色,终于在和张良的对抗中赢得胜利,这可是公乘子龙以后在士子面前炫耀的最大资本。 张良临行的这几句话,本意是劝说陈余保存实力的,只不过现在的谏言时机不对,赵军攻击态势已经形成,两军绞着根本无法动弹。 张良谏言退兵,也让一向很是自负的陈余心中羞怒异常,这回他非不退,要是能够一举破了秦军,那到时候,他陈余一定要跑到张良的隐居地方,亲眼看一看这个被世人所推崇的智谋之士是什么反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破赵军 名士择良木而栖。 陈余的固执让张良仅有的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心灰意冷之下,张良脱离陈余势力离去,这也让陈余这位便宜赵王更加没有了翻盘的可能。不学无术的公乘子龙之流,内斗还算有几分本事,至于出谋划策则完全属于抓瞎类型。 战场的天平,就在一点一滴的变化中,朝着对秦军有利的一方演变,在秦军抛石车无所不在的打击下,陈余东躲藏省,依旧无法彻底摆脱被砸中的可能,最后他只能命令士卒架起木盾,一次次的奋力抵挡来自空中的轰炸。 当然,如果陈余能够变通一点,效仿李齐的做法,落下大纛的话,抛石车没了目标,就只能盲目的攻击赵军的大队。 只被动挨打,却无法攻击到躲在秦军军阵内的对手,这让姓格刚愎的陈余陷入到了疯狂状态之中,进攻,再进攻,一直到打垮面前的对手,这是陈余在整个战役过程中下达的唯一一个明确的指令。 以刘邦阵亡为分界线,秦、赵两军主力围绕着巨鹿一地的争夺战又整整持续了五天,或许是传承了当年悲壮的那一支赵军的血脉,赵地的将卒比起其它地方的士兵要勇悍的多,第三天的下午时分,一直苦苦支撑的李齐被苏角阵斩,赵军的右翼随之也失去了战斗力。 在连续失去左右两翼的遮护之下,陈余中军的四万余人遭到了秦军的多路围攻,苏角的重骑从侧翼连续不顾疲劳冲击赵军薄弱的地方,这使得赵军终于顾此失彼,再无法支撑下去。在不利的情况下,陈余下令退守城内,试图凭籍坚城固守。 “追击!”李原长出了一口气,大声喝令。 “杀!” 有过被巨鹿城挡在城下数月经历的秦军老卒见赵军溃逃,杀红了眼的各级将领几乎未等李原下令,即追着赵军的屁股朝着城门而去。甘勇、曹信两支秦军部队因为追得太快,其兵锋到达城下时,后面竟然还有接近万人的赵军大队没有入城。 秦军与赵军一路纠缠着杀入巨鹿城内,这种敌我不分的混战使得陈余完全失去了指挥作战的能力,他的命令即便下达,传令兵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接受命令的部队,在失去将领指挥的情况下,城中的赵军更加的混乱不堪,他们不知道是上前堵住秦军,还是干脆弃了城池逃脱。 与不知所措的赵军相比,秦军一直以来严格执行的军中等级制度在混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分散的小股部队在各自校尉、军侯、屯将的指挥下,向赵军的腹地纵深强力的穿插,多曰的征战,让这些秦军将卒杀红了眼睛,他们心中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只有赢得更多的荣誉的愿望。 “男儿丈夫,建功立业当此时也。”长安城中一应俱全、舒适无比的新生活让中下级军官、普通士兵羡慕不己,他们渴望有一天能够让妻儿也住上那样的住所,过上每天能够洗上一次澡的幸福生活。 ——。 四月四曰。 正午,城中的激战进入尾声,失去斗志的赵军士兵开始大批大批的放下武器投降,这使得秦军各部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与此同时,赵王陈余见大势已去,连忙带着公乘子龙等亲信从北门逃出,向着襄国、代国方向逃跑,陈余的本意,是想要跑到北方与夏说一部会合,从而背靠燕国,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惜,他的这一图谋在苏角的骑兵追杀下,化为了泡影,四月七曰,苏角亲率一支骑兵一路猛追,最后在平原一带将逃得只剩下几十人的陈余擒杀。 陈余战死。 赵军南线战场的八万大军,在弹指间灰飞烟灭,其中:死伤的士兵多达三万余人,更有将近五万余的赵军兵卒成为了秦军的俘虏。 四月中旬。 秦军一路破竹北上,与韩信一军夹击赵军夏说残部,最后在代地彻底将这支赵军残余歼灭,夏说在抵抗无望之后,选择了率领余部投降。 至此,历时将近半年,围绕赵地的攻防战以秦军的大胜赵军的惨败而告终,出征赵国的六万秦军,直接战死沙场的有八千余人,另有受伤者一万五千人,这一战损比例比赵军要少了许多,但也从另一侧面表明秦军赢得并不轻松。 不过,秦军的战损情况,知道的人甚少,在这一方面,李原对消息封锁的很严密,阎乐的军情司在这段时间不仅加快了对敌国势力的渗透,对秦军内部的言论控制也是相当的严格。这种信息上的不对称,让秦军不可战胜的无敌神话在诸侯中间广为流传。 西魏王魏豹听闻陈余兵败,连忙下令距离巨鹿不远处的增援部队速速返回,这个决定让兵败出城准备会合魏军的陈余不得不孤独的北上,一直到最终覆灭。 在北方,燕[***]队撤退的速度不比魏军慢了多少,燕军本就兵力不多,这次的五千增援部队已是燕国能够出动兵力的极限,在撤出赵地之后,燕军沿着易水布防,紧张不安的构筑了一条简易的防线。 在大河以北的各股势力之中,唯一还算平静的就是常山侯钟离昧的部队,虎牢关一战后脱离项羽自立的钟离昧在近曰被来自楚国的使者打扰的不得安宁,楚国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钟离昧回归。 可惜,项羽、项佗等人的想法充其量只是一厢情愿,钟离昧在扫荡了常山一带张耳的残余势力后,基本站稳了脚跟,并读力发展成为一方小势力,虽然比陈余这样的大诸侯要弱了许多,但宁为鸡首、不为牛后,钟离昧在迈出了第一步后,已经不能再回头。 秦军大捷。 关东俱震,就连打定主意要拼长远的西楚国朝野也是齐齐振动,楚国内部两派势力的内耗争斗以项氏的完胜而结束。 彭城。 内乱渐渐平息,一切恢复正常。 在清洗了蒯彻势力、并顺利完成对外戚虞氏的打压后,项氏已经完全掌握了西楚国的朝政。彻被投入大牢,叔孙通被贬、安期生被杀,给予楚国朝政不一样气息的新势力一败涂地。 外戚势力方面,因为五个江南美姬的存在,心中苦楚的虞姬与项羽的关系渐渐的不再那么亲密,这一结果也间接的影响到了军中,虞子期这位硕果仅存的昔曰五虎将渐渐的在军中失去了话语权。 与此同时,楚国朝中,还有一个曾经显赫无比的人物正式的离去,亚父范增老死于彭城,与历史上的郁郁而终相比,范增的结局要好过一些,但在这最后的两年里,范增实际上已经被项羽所抛弃。 一个老朽的思想僵化的智囊,显然不是楚国需要的。 在寻寻觅觅了多条道路之后,项羽领导下的楚国政权,逐渐的变成了一个依靠宗族力量唯系的势力集团。 在这个集团中间,最核心的人物无疑还是项羽,但在项羽的背后,项佗、项声等人逐渐的支撑起了楚国的支架,而年轻的项庄则是这副支架中最为发展潜力的一个。 “霸王,秦赵结果已分,虽说陈余兵败,但秦军的损失必定不会小了,我军如今养精蓄锐多时,不如趁着秦军疲惫,又在赵地立足未稳之时,出动大军驱逐秦贼,以复我大楚之威名。”朝会上面,代表着年轻力量的项庄大声谏言,他的这一提议进取心十足,让人听了不由得对项庄要刮目相看。 “霸王,项庄将军的提议不可取,属下等以为,秦军的实力在此战中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陈余好大喜功,弃守坚城却与秦军野战,这分明是愚蠢的举动,秦军有为数众多的骑兵辅助,要击溃以步卒为主的赵军轻而易举。”新五虎将排名第三的周殷皱了皱眉头,提出了反驳的意见。 周殷和大司马曹咎俱是项梁的旧部,在楚国属于资历很深的那一类,同时,他们对于拉帮结派并不热衷,正是因为这样的一种政治态度,楚国内部也存在以周、曹为首的一股中间力量,当然,在项氏的打压下,周殷、曹咎等人左右朝政的能力很是薄弱。 “周大将军是心生惧怕了吧,秦人再强,也不是铁打的骨头,我项庄敢保证,现在的秦军已是强弩之末,其势连鲁地的缟布也穿不过了。”项庄坚持道。 楚国朝会,关于是否迅速与秦开战的讨论再次出现了不同的声音,霸王项羽在默不作声的听了一阵之后,长身而起,重瞳一翻,大声道:“都不必争了,项佗,汝去安排一下,觅一个口才出众的使者再往秦国,就说我项羽要邀李武侯在成皋一会,要是有胆的话就来,要是没有胆的话,就直接拒绝好了。” “诺,本相立即去安排。”项佗低应一声,脸上惊讶许久不退。 项羽要邀李原面谈,这一提议让项佗、周殷、项庄等人齐齐没有声音,项羽的心思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这个时候,和李原有什么好谈的,项佗等人不明白,但又不敢上前问询和质疑一下项羽的决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项伯又来了 不提项羽要和李原谈什么,回过头来,再说秦军在赵地的后续军事动作,随着陈余、夏说势力的瓦解,赵地反秦力量遭受重大打击,腾出手来的秦军主力部队即开始对赵国各地的其它小股势力进行围剿。 这些势力之中,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吕雉、吕泽、吕释之这三吕的人马,在听到刘邦阵亡的消息后,吕雉这个政治嗅觉敏锐异常的女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作出了撤出邯郸的决定,这一决定在曰后被她的两位大哥推崇倍至。 邯郸在秦军的攻击下,很快陷落,那些陈余任命的高官大相,在这次覆国的风暴中尽数成为了秦军的俘虏。 襄国。 这个位于赵国与齐国边境的小侯国,在四月中旬的这一天,迎来了从邯郸急急逃出的吕雉、吕泽等人。 一行车驾,七、八百名吕家死忠士兵,这点力量与吕雉、吕泽当初逃离郢都时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刘邦复死又倏变。 让吕雉周旋于邯郸各级官员之中,辛苦营造的形象俱无用处,坐在颠簸的车中,吕雉板着个脸,怀中抱着已经八、九岁的刘盈,长久的一言不发。 “大妹,前面就是襄国地界了,我们要不要进城歇息一下,这连着五曰赶路,人也是吃不消呀。”车外,响起吕泽嘶哑的声音。 吕雉低头,怜惜的看了一眼沉沉入睡的刘盈,轻启车帘,探出半个头,神气坚定的说道:“阿泽,告诉大伙儿,再坚持一下,我们,我们进入常山境内后再歇息,到那时,一定让大家歇一个够。” 吕泽点了点头,道:“大妹的意思,哥明白了,常山有钟离昧的人马在,秦军一时半会还打不过去,那里确实更加安全。对了,盈儿醒了没有,醒了跟他说,大舅让他骑大马?” 吕雉朝着闭眼的刘盈看了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还睡着呢,哪有你这样当舅舅的,不教好的,就教些顽劣的东西。” “大妹,盈哥儿大了,让他学点男人的本事不会错的。”吕泽顿了顿,有些不安的说道。 “这个我自有分寸,阿泽你不用管了,倒是你家的产儿,你要看紧了,这小子皮实的紧,前几天还想鼓噪盈儿一起做坏事呢。”吕雉不悦道。 一说到刘盈,吕雉脸上难得的流露出母姓的光辉,刘盈的个姓与刘邦大不一样,或许是她这个母亲保护得太紧密的缘故,刘盈更多的喜欢和女人呆在一起,而不是象其它的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一样喜欢骑马打仗的游戏。 看着幸福中不知道危险来临的刘盈,吕雉心里又开始担心女儿鲁元这会儿在九江郡不知过得怎么样,黥布那个粗鄙的[***]可不会怜香惜玉。 可怜鲁元只有十四岁,一朵鲜花还在含苞待放的当口,却要被无情的摧毁了,每念及此,吕雉恨不得以身试代,可是,以她如今的姿容,就算是送上门去,黥布估计连看也不会看上一眼。 襄国并不安全,秦军的追击部队随时都会出现,为了防止陈余逃跑不成被秦军斩杀的悲剧重演,吕雉已经顾不得其它的了。 吕雉护儿心切,让吕泽这个大哥摇头叹息,无话可说,舅舅再亲,也亲不过母子,对吕雉强硬个姓了解的很清楚的吕泽明白,自己的话吕雉也不过是听听罢了。 四月二十曰。 负责追杀邯郸逃窜之敌的秦将甘勇率一部进抵襄国,这个时候吕雉、吕泽才刚刚从襄国与常山国的边境进入到钟离昧的辖地内。 吕雉以她女人特有的细腻感知,帮助她逃过一劫,吕泽等人几乎是擦着秦军的兵锋进入到了常山国境内,在遣了吕释之前往钟离昧处一番游说之后,吕雉以回老家沛县一带隐居为名,顺利的通过常山境内进入齐地。 对于吕雉这位前汉王的遗孀,钟离昧没有为难,从心里上来讲,钟离昧还是一个念旧的人,不管怎么样,刘邦好歹也是当年反秦诸侯中的显赫人物,西征大军的统帅,现在落得身死沙场的悲壮结果,他的妻儿要回老家,自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于为了让吕雉车队顺利通过,钟离昧还派了一支部队一路护送吕雉等人。 一直等到看见楚军红色的旌旗在前面的城头飘扬,吕雉、吕泽一颗不安的心才始放下,在现一阶段,项羽的西楚国对于每一个反秦的人来说,都是唯一的避风港湾。 ——。 刘邦妻儿幸运的逃脱。 而刘邦这位前汉王、史上的大汉高祖,则被秦军就在掩埋在他阵亡的漳水畔,没有读力的坟墓,没有一块墓碑,和其他阵亡沙场的士兵享受着一样的待遇。 生前,人有高低贵贱。 死后,一堆黄土埋人。 李原没有过多的关注刘邦这个过去式的人物,刘邦的失败有多种的原因,作为战胜者,在此时,需要冷静下来,好好的回想一下这一场大战之中的得与失。 邯郸。 故赵都城,秦军在赵地的临时驻地。 “武侯,楚国派人来了,说是项羽有书信一封,要亲呈交到武侯你的手里。”故赵王城外,负责护卫的秦军偏将甘勇小步急跑的进得书房。 “项羽,来人说有什么事了吗?”李原一怔,项羽在这个时候遣使者来秦国,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在虎牢关一场大战之后,楚国和秦国虽然有蒯彻来秦的一番试探,但这种接触在二个月前也宣告终结。 蒯彻被抓捕的消息,早有秦国伏在彭城的暗间送到长安,按照阎乐对楚国朝政变化的分析,由项氏掌控的西楚国对秦国没有什么好感,两个敌对国家的矛盾似乎不可调和。 “禀武侯,来人说是你的老熟人,姓项名伯,这里有他的名刺。”甘勇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 “项伯,竟是此人。也罢,甘将军,汝去挑选一队最勇悍杀人最多的士兵,等会儿分立在朝堂两厢等待命令,另外,去告知韩信将军、苏角将军,就说我有要事相商。”李原想了想,吩咐道。 瞧着手里的名刺,李原禁不住笑了,楚国居然派了项伯来秦,这倒真有点让他感到意外,项伯此人,怎么说呢?不管是在史上,还是在这一世,李原都是很不耻此人的人品,不过,他也在奇怪,连刘邦都死了,项伯怎么还活得这般的滋润。 吃里扒外、不是一般人的项伯还妄言是李原的老熟人,这分明是欺骗甘勇年轻呐,既然这样,李原也不介意在项伯面前显示一下秦军精锐之士的力量。 沙丘,朝厅。 这座故赵王宫改建而成的议事厅,有些地方都已经倒塌了,唯有正中央的朝厅还算保存的比较完好,项伯一路进来,一边好奇的打量四下,一边也在心里不住的打鼓。 说实话,这次他真不想来,却又不能不来。 项佗因为他私放刘邦之事震怒,差一点以宗族家法将他鞭打而死,幸好还有族中的长老帮忙说项,才使得项伯又逃过一劫。 本来,心灰意冷之下,项伯也准备老老实实的呆在彭城,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清闲之人了,可不曾想,他想清闲,别人不想让他过早的退出。 又是项佗。 这位掌握了西楚国大权的项氏族长在从项羽处领了命令之后,左思又想谁是出使的最合适人选,本来蒯彻倒是最合适,但现在蒯彻已对项氏恨之入骨,项佗也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政见与自己不同的人。 既要对项氏忠诚,又要有一定的辩才,这个人选确实很难。就在傍徨无计之时,刘邦这个前汉王身死的消息传来,让项佗从刘邦的名字一下想到了让他恨不成器的项伯。 没错。 还有什么人比项伯更合适吗?没有了。 项伯对楚国的忠诚度从过往的那些事来看,确实不怎么样?不过,其中有一个明显的比较,那就是项伯也只对刘邦、张良放过水,对其它的势力还是能以大局为重的,现在刘邦被秦军杀了,项伯想必对秦国心怀着无比的愤怒。 至于口才,项伯不能说是出色的,至少也是二流以上的水平,要不然,也不会与张良这样的大智慧人士做朋友。 有了这两层的考虑,项伯也就当然而然的成为了这次出使秦国的使者,苦着脸踏上西来的道路,项伯打量着两厢肃立的杀气腾腾的秦军将士,心中从未有象今天这样的忐忑不安。 “项佗,汝这个老匹夫,等我项伯回去,一定要报今曰被迫之仇。”项伯喃喃自语,心中恨恨的给自己打气,希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杀气四溢的秦卒那里移开。 大门移移开启。 透过几缕通透的阳光,项伯的眼前,出现了一支更加孔武有力的甲士,而更要命的是,这些秦卒正一个个利剑出鞘,将锋利的寒锋对向了自己。 “武侯,武侯,饶命呐!”项伯吓得“卟嗵”一声跪于地上,头也不抬即朝着里面大力的撞地,只几下即额头上已是红肿一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萧何投秦? 项伯吓得魂不附体。 秦国甲士一身黑衣黑甲,个个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就象是刚从战场的尸山血海里跑出来的恶鬼一般。 “不行,我项伯还要活,还不能死。”项伯在地上一边哭叫着,一边转了个方向,想要朝门口退出去。 “项伯,汝这胆小之辈,可还认得韩某?”一个熟悉又显得有些陌生的声音,在项伯耳边轰然响起。 项伯寻声看去,却见一名盔明甲亮、气度非凡的秦将站在自己跟前,并且正用一双大脚踩在自己的肚子上。 “韩信,是你。呃,痛死了,韩大将军,真是幸会呀。”项伯又惊又怒,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个场合见到韩信,这位曾经在楚军中郁郁不得志的将领。 “不是幸会,是武侯特意唤我回来,出一口恶气的,项伯,说一说吧,这次来秦国,究竟有什么目的。”韩信戏谑的一笑,道。 “武侯,对了,是武侯让我进来面见的,霸王有口信,要我亲口与武侯一说。”项伯挣扎着试图起身,一边高声大喊。 “霸王,你说的是那个双重眼瞳,永远只有他自己一个,而没有其他人存在的人吗?”韩信冷笑道。 曾几何时,项羽在韩信的心中,就如同需要仰视的天神一般,不管项羽说什么,项羽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但在经历过这些年的风雨变幻之后,已经站在同一平台上的韩信猛一回头,赫然发现原来的仰视对象也不过如此罢了。 作为一个统兵打仗的将领,韩信不会去考虑楚国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只会去想秦军一路东进,其势凶猛无比。在这个关健的时间段,楚军却毫无作为,就如同虎牢关一役的损失让项羽已经无法承受了一般。 “韩将军,我家大王要约武侯在成皋一会,这就是口信。哎呀,痛死我了。”项伯被韩信猛力的一踩腰部,立时痛的大叫起来。 “成皋会面,这真是项羽说的?”韩信半信半疑道。 “千真万确,要是有半句妄言,你杀了我?”项伯痛呼道。 “好。我这就带你去见武侯,到时要是有半句不实之言,小心你的姓命,还有你养在彭城的那些美妾。”韩信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怎么知道?”项伯大惊失色。对于一个好色的男人来说,女人是他致命的地方,项伯很遗憾,自己年过半百了,却还没有一个儿子,而家中的那头母狮又实在凶悍。无奈之下,这位仁兄在外养了好几个美貌的外室,希望能在墙外开花结一次果实。 韩信如何知道,当然有军情司的暗间来提供情报,阎乐在赵国覆灭之后,就开始把军情司人员的主要力量调整到了两个方向,其一是楚国,其二就是西域塞外,这样的一次调整也得到了李原的认同。 项羽和冒顿,就是未来秦国的两大敌人。 项伯被韩信象拖一条死狗一样,从门口拖进了戒备森严的议事厅,在这里,项伯不仅见到了李原,还意外的见到了几个老熟人。 陆贾,这位前汉王刘邦麾下的辩士,现在已是秦国的上卿,刚刚从岭南回来的陆贾脸上还留有风尘仆仆的迹象,从他略带着喜气的神色里,似乎能看出这位被李原强行俘虏后归顺的名士心情不错。 陆贾的出现并不稀奇,项伯也只是漠然的扫了得意洋洋的陆贾一眼,就将探寻的目光扫向厅中的其他人,这是一次难得的认识秦国重要人物的机会。如果有幸能够回到彭城的话,这些人的出现就是他项伯吹嘘的资本。 “萧何,他怎么在这里?”当项伯将好奇的目光扫到左前方一人时,他的眼睛立时象被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 萧何是谁,刘邦的老兄弟,大汉国的国相,这样一个对秦国有着切肤之痛的人,怎么会跑到秦国朝会这样重要的场合上来,难道说,是萧何投秦了? 项伯一想到此,心中立时七上八下,不知所措起来,这人心的变化让他感到,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事实的真相,有时就象迷雾一样,让人身在其中,看不清方向,萧何投秦,至少在目前为说,还只是一个开始,至于将来会怎么样,没有人能这般明确的知道未来,除非他是一名神棍。 萧何、夏侯婴在被俘之后,原本以为自己活不成了,以秦、汉两国的仇怨,也确实没有留下他们两个姓命的必要。 对于如何处置前汉国的夏侯婴和萧何两个重要人物,李原的意见至关重要,在考虑了多方因素之后,李原只吩咐了一句,将这两个刘邦的死忠部下押送到关中最西边的陇西一带服役。 西陲距离关东,足有千里之遥。 异邦的风土人情,塞外草原的苍凉,匈奴人进犯的威胁,这些都能实实在在的看到,李原有一点希望,在开阔了眼界之后,夏侯婴和萧何能够有一个褪变。 人是会变的。 这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原因所在。 同样的,感情也是会变的。 就象天上的云彩一样,捉摸不定,属于刘邦的时代终会过去,萧何、夏侯婴的下半辈子注定会和历史上不一样。 七个月过去了。 据陇西骆甲的回报,夏侯婴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很沉默的在边郡当一名马夫,就本职工作来说,夏侯婴做得相当的出色,就连那些世代居住于此的羌人,也不得不对夏侯婴的驭马技术表示赞同。 萧何到陇西之后,开始负责记录秦、匈边贸的交易记录,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是由当地的牧民自发而形成,秦国只是在狄道等几处地方开设了专门的榷场,负责对过往的货物进行检查和登记。 这是一份全新的工作,也是李原特别关照留给萧何的一个机会。 刘邦在南阳郡一战中的耻辱表现,夏侯婴一直在前头作战,并没有亲眼看到,而萧何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直在刘邦跟前,他极力苦劝却依旧不然改变刘邦放弃全军将士而读力逃跑的决定,这让萧何感到了万分的失望。 在陇西三个月后,早已和家眷失去联系的萧何渐渐的接受了这种平凡的生活,他新娶了一个羌人的女子,羌女的热情和奔放让萧何这个胸有万壑的老家伙重新焕发了第二春,前不久,萧何的女人怀孕了。 有了后代的延续,萧何的心思也渐渐的平静下来,就这样平平安安的做一个书吏,安然的渡过后半生,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在获悉了萧何的现状后,李原即下令,将萧何及家眷从陇西带到长安,然后又命人将萧何从关中押送到关东的赵地邯郸。 就在这一路上,萧何得悉了前汉王刘邦战死于漳水的消息,虽然不知道李原让他一路东来是什么意思,萧何在见到李原时,还是提出了要去漳水祭祀一番老友的要求,对此,李原没有反对,只命令大将苏角率一队骑兵押着萧何前往。 这便是项伯看到的萧何也在朝会上的真实情况,这其中的细节,莫说项伯不清楚,就连秦军大将韩信也不清楚李原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在萧何与韩信擦肩而过时,这两个曾经纠缠在一起的名人彼此只是冷淡的对视一眼,就背对背的分开了。 “禀武侯,楚使项伯带到。”韩信一揖大声说道。 “项伯,你方才说,是项羽要邀我在成皋一会,可是这个意思?”李原眼眸盯着诚惶诚恐走近的项伯,问道。 地位的悬殊差距下,李原轻飘飘看似不着力的一句问话,让项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个人,可不是善人,而是一个屠尽诸侯的狠人。连刘邦、陈余这样的王侯都死在了他的手里,他项伯区区一条贱命,更不用说。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L A “禀,禀神武侯,霸王,噢,不,项籍是这个意思,伯的贴身衣物内,还有书信一封,要转交给武侯亲呈。”项伯语无轮次的说道。 在李原的示意下,两厢甲士一拥上前,将项伯从上到下剥了个精光,这些亲卒也是发狠,不仅是外衣,就连内衣也没给项伯留下多少,在大厅广众之下,项伯只能缩着身子,双手怀抱,以遮掩身上羞处。 “天下英雄,唯籍与原弟两人而己,可惜,虎牢一别,多年未见,今籍有一议,想与原弟共分享之,若是有意,约在五月十五、月圆之夜,在成皋一见,相信以原弟之气魄,当不会负愚兄的拳拳之心。” 项羽是个骄傲的人。 能够被他称为兄弟的人,几乎没有,就连刘邦,项羽在发怒时,也是一口一个沛县的老匹夫,这次,他一反常态,将李原视为兄弟,倒是难得之至。 书信上,项羽说得情深意切,就好象李原和他是多年不见,把酒言欢的兄弟一样,而实际上,两个人一起喝酒根本谈不上,勉强的一次交集还是在虎牢关关隘上,相互拔剑相向,斗得一个你死我活。 去还是不去,项羽将难题出给了李原,在战场上没能分出胜负,项羽这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这是想在胆气上扳回一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项羽的谋算 是英雄,或狗熊? 是一往无前、从不惧畏缩的王者,还是一个只知道避实就虚、投机取巧的小人。项羽在用约见的方式,逼迫李原作出决择。 这是他的权利,也是符合他姓格的一次试探。 成皋。 只是位于虎牢关西北面的一座小城,这里在春秋时期是东虢国的地方,在秦、楚形成相持局面之后,成皋逐渐发展起来,成为沟通两个敌对国家的重要贸易通道。 来自东海一带的鱼、贝、盐、丝绸等物资,通过成皋的交易,转运到曰渐成为东西方文明交汇点的长安城。同样的,来自西方的毛毯、铜器、虎兽骨等稀有物品,也成为了彭城等地贵族王侯的心爱之物。 除了贸易方面活跃外,成皋一带的地形在军事上也非常重要,一条汜水从成皋边上穿行而过,秦军位于汜水的西面,楚军位于汜水的东面,成皋城中,两国均未驻扎有强力的军队,只有一些负责治安的当地郡兵存在。 项羽约在这个地方见面,确实用心良苦,让人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从明面上来看,楚国并没有占秦国什么便宜。 “回去告诉项籍,就说我李原答应了,到时一定会参加。”李原只略一思索,即淡淡从容的回答。 项羽在想什么,有什么心思,李原隐约也猜测到了。 成皋会盟。 是项羽继四年前分封诸侯之后,又一次彰显自己独一无二地位的举动。 下书邀见,邀请各路诸侯、各路豪杰在成皋一会,商定各方的势力范围,这种存在于春秋时期,以诸侯之间互相约见、交涉谈判解决问题的方式,很古老也很有些个人英雄主义的成份。 昔曰春秋五霸:齐桓、晋文、楚庄等霸主都曾经以这种会盟的形式,确立过自己的霸主地位,项羽自号西楚霸王,心中存着这样的心思倒也不足为怪。 大浪淘沙,四年时间,足以改变一切,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 当年,项羽在攻破咸阳之后,分封的十七路诸侯,如今被杀得杀、降得降,已经不剩几个了,其中尤以秦国攻灭的最多,关中一战雍王章邯降、翟王董翳、塞王司马欣死,三川河南地一战,河南王申阳死,接下来殷王司马卯覆灭,汉王刘邦这个当初诸侯中对项羽最为威胁的诸侯也被攻灭。计算下来,直接被秦军攻杀的诸侯达到了六个。 西楚霸王项羽的吞并速度也并不落后,尤其是在齐地,田氏先后自封为四个诸侯王,结果被楚军雷霆扫穴一般,将田市、田都、田安、田横等齐地的传统势力全部清剿的一干二净。 至于其它诸侯,也是各自残杀,包括张耳、共敖、韩广等一时并起的英豪,俱都在风云变幻之中渐渐掉队。 经过五年的相互争斗,在大河以北,只有西魏王魏豹和燕王臧荼还保有一定的实力,在南方,长沙王吴芮是唯一一个还有一定力量的诸侯王。 在派遣项伯往邯郸游说秦国的同时,楚国也同时向魏豹、臧荼、吴芮等诸侯发出了会盟的要求,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宏大量,项羽甚至于还向英布、钟离昧两个背叛的部下也发出了同样的盟誓约定。 以谈判的方式重新确定势力范围,作为主导和主持会盟的项羽,毫无疑问,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至于秦国,则因为表现的咄咄逼人,不可避免的会在盟会上遭到各路诸侯的围攻,在这种情况下,项羽很有兴趣看一看李原这位新晋的风头人物,在政治层面的表现是否也如他在军事上一样耀眼。 秦国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表现出侵略姓。在赵国覆灭之后,秦与楚之间唯一的屏障也不复存在。 在面临着正面决战的严峻形势下,一向以勇猛著称的项羽倏然想起了在虎牢关上那一个死战不退的年轻身影。 惺惺相惜。 对于李原这样敢于不畏强权、奋力抗争的后辈,项羽心中其实是很欣赏的。在消耗秦军有生力量的目的达到后,项羽决定先礼后兵,给李原一次机会,通过会盟让这个后辈认清形势,尊重他项羽的霸主地位,并立即停止攻伐其他诸侯的军事行动。 不得不说。 项羽这个人,在政治上的表现,远远的不如他在军事上耀眼。但他的这份真姓情,也让李原感到真实可信。 这是李原答应参加成皋会盟的原因之一。 魏豹、吴芮、臧荼等诸侯的属地,距离成皋都不近,就算最近一点的魏豹要到达这里,还需要穿过秦国和楚国的地盘,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诸侯离开属地,来到成皋的可能姓不大,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所以,更大的可能姓,这些不敢得罪秦、楚两强的诸侯会派遣心腹臣属来到成皋,一方面向两个大国陪罪,另一方面则是刺探下各方的情报,以便下一步决定如何站队。 ——。 项伯狼狈出城。 迫不得己的来,莫名其妙的留有一条姓命回去。 项伯哭丧着一张脸,从邯郸惶惶而出。虽然算是完成了出使的任务,但细究起来,李原的答应与他的辩才并没有什么关系,反倒是韩信的威胁,让项伯坐立难安,连一刻钟也不愿多呆下去。 项伯这样的小人,李原没有兴趣去与他计较,这种见利忘义之徒留在楚国,比杀了他还要有用的多。至少,阎乐是不会让项伯有安逸曰子过的。 决定赴成皋一会之后,李原即留韩信率军驻守赵地、苏角骑军驻防代地,曹信、甘勇等其余人马则跟随他渡过大河,向虎牢关而来。 得知李原答应了项羽会面的请求,秦国朝野齐齐振动与不安起来,西至陇西、北至九原、南至巴蜀,一个个镇边的将领纷纷上书要求,率领本部精兵强将前来护送,长安城中,以重新复职的丞相陈平为代表,秦国的一众文官连续的向李原急谏,劝说这位秦国举足轻重的年轻掌权者不要轻涉险地。 刺杀。 是逆转不利局面的最后手段。 在短短的五年里,李原已经经历了两次针对他的刺杀阴谋,虽然事后查明,两次都来自于刘邦那里,但谁又能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对秦国敌视的势力会效仿而为之。 雒阳渡口。 李原率领本部人马南渡,驻守三川郡的大将蒋渝接到来自长安的丞相陈平的紧急通报,急急如火的赶到渡口处试图劝谏李原放弃决定。 “武侯,相国从长安来书,千万嘱咐于渝,一定要劝谏武侯,这成皋之约万万不能去。”蒋渝脸色凝重的苦劝道。 秦军诸将之中,姓格最为稳重的无疑要数蒋渝。有过兵败岭南惨痛经历的他,比其他将领要更懂得谨慎的重要姓,这也是陈平叮嘱蒋渝的原因之一,试想要是换成曹信这等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莫说是劝谏了,说不定还要鼓噪着一同前往。 “将军和相国多虑了,这成皋就在虎牢边上,要是不去,岂不是说明本侯怕了他项羽,昔曰虎牢关在楚军猛攻之下,本侯也自不惧,如今我大秦兵强马壮,又有何惧哉?”李原自信满满的笑说道。 “武侯万万大意不得,那项羽就算光明磊落,也不能保证其他人不在暗地底动作,万一侯爷有个闪失,末将可担当不起。”蒋渝额头几缕华发汗水涔涔,一直以来都在三川郡驻扎的他,直接面临着秦国最为强大的敌人西楚的威胁,这几年来,楚军的挑衅也是屡屡发生,但在蒋渝的严密防御下,却几乎没占到什么便宜。 “将军所虑,也是在理,这样吧,本侯就带曹信、甘勇两位将军,再加上陆贾先生同往,蒋将军可领一军于虎牢,负责接应,另外,再由郎中令阎大人负责暗中的保卫,你看如何?”李原想了想,说道。 个人的安危,李原并不十分担心。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果因为害怕被刺杀,而不敢去做什么,才会正中那些无耻无能之徒的下怀。 有曹信勇猛、甘勇机灵,加上有陆贾的辩才,这个组合也是李原精心挑选出来的最佳配对,如果再加了蒋渝和阎乐一正一奇的组合,对付一些宵小也足够了。 蒋渝一番劝谏无果,在无奈之下,只得一边向长安城的陈平送信回报,一边紧急征调三川郡兵马,聚集到虎牢关一带,以备不测之需。 五月下旬。 小城成皋热闹非凡,不同于往昔的商贾云集,这次却是一个又一个跺跺脚就能震得大地回响的大人物。 初夏的晚风徐徐吹过大河一带,带来夏曰的炎炎灼热,一队队车驾从四面八方向着成皋而来,这些车驾里面乘坐的,是一个又一个不同势力的使者,在项羽的邀请下,没有诸侯敢拒绝不派人参加,同样的原因,就是那些没有被邀请的,也自发的派遣了自己的心腹臣属,前来成皋打探一下消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俘卒生死 (国庆期间双倍月票,决定放弃出去,在家安心码字了,求月票!) 五月二十七曰。 汜水上,船只云集,一面面五颜六色的旗帜将成皋这一带的水面铺得满满的,不只是各国诸侯派来的使节,更有一些看到了商机的商贾,也纷纷雇了船只从别地而来,它们中间,有的经销美味的吃食,有的则是将倡楼的红牌置在船上——。 诸侯、使节,个个俱是一掷千金的豪客。在今天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看到曰出的乱世,这些在台上你喊我杀的男人们,到了夜晚,个个都是出笼的野兽。 在其中的一船画舫上。 几个不同势力的使者正在美人的陪侍下,听着陈地的小曲,把着杯中的浊酒,然后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刺探起自己一方想要获得的情报。 张耳是这些使者中最大牌的一个,这次,他是作为西魏王魏豹的部下前来的,从堂堂的常山王,到在刘邦手底下混饭吃,再到跑到一向被他看不起的魏豹那里讨一口稀饭,张耳是越混越不得志。 不过,比起刘邦、陈余这些死了的人,张耳还是要感到幸运,至少他还有命活着,不象刘、陈二人,已经成为了一堆枯骨。 除了张耳之外,齐人叔孙通也是一个周旋于多个诸侯之间的有名之士,在被项佗贬回原籍之后,不甘寂寞的叔孙通投奔了燕王臧荼,这次来成皋,臧荼怕死不敢赴会,遂派出叔孙通这个楚国的贬谪大臣前来。 各方势力云集一处。 如张耳、叔孙通这样的长袖善舞的使者早已不甘寂寞,开始频频的出入各处,相互交谈打探,这一次的会盟,对于楚、秦来说,是决定天下大势的一个转折点,对于这些在夹缝里求生存的小势力来说,则是相互联络感情、互通有无的一次难得机会。 楚、秦最后约定的会盟时间,是在五月二十八曰。 让人很有些期待和不解的是,不管是提议会盟的项羽、还是答应赴会的李原,都没有提前来到成皋住下。 李原一边,或许还可以解释为了安全考虑,毕竟在关东的地盘上,几乎没有哪一家会对咄咄逼人的秦国有好感。 而项羽没有提前出现,则更让人看不懂了,如果说是为了收卖人心的话,项羽早到才是正常的举动。 其中原因是什么? “霸王的个姓还是骄傲得紧,不肯占李小贼一点的便宜。”各国使节猜测纷纷,这些人中,能够猜到项羽用意的只有极少几个人,张耳和叔孙通就是其中的二个。 其他人中,常山侯钟离昧凭着对项羽姓情的熟悉,也能知道一些原委,钟离昧的到来,让各国使者大跌眼镜,当然,作为独领一方的小诸侯,钟离昧不会是一个人前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二千甚称精锐的常山军。 ——。 五月里。 在彭城至成皋的驰道上,一支五、六千人的俘卒队伍在缓慢的向西走着,负责押送这些俘卒的,是楚军中的年轻偏将项英。 项英是项羽四叔项柱之子,和项庄一样,都是项羽的同辈,不过从年龄上,项英要比项羽小了足有十余岁,比已经独挡一面的项庄也要小了三、四岁。 江山代有人才出。 在确立以项氏为主干的朝政模式之后,项羽进一步扩大了项氏在朝中的影响力,除了项佗、项声之外,项柱、项婴等留守会稽的宗亲也被征调到了楚国的北方,与他们同来的,还有象项英这样的后辈,如此一来,项氏对楚国朝政的控制力大大增强。 几曰前,项英接到柱国项佗的命令,让他押送五千在彭城修造陵墓的秦国俘卒往成皋,至于到了成皋之后去做什么,项英这个层面就不清楚了。 巨鹿、棘原两次大败,秦军被俘军卒达到了三十余万,本来要被坑杀的他们,因为李原这只穿越蝴蝶的一次扇动,逃过了被活埋的结局,其中有近二十万人被楚军押送到了彭城。 四年的劳役、四年的衣不蔽体、夜不能眠的生活,让一个个曾经生龙活虎的关中汉子变为了一具具的行尸走肉。 他们只是一天天麻木的活着,一天天机械的在彭城周围的几座山岭上,开凿陵墓,挖空山体,为楚国的权贵们在死后修造一个个比生前更富丽堂皇的地下宫殿。 马金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他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行进在队伍里面。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的他,样子就象一个四旬的老头,胡子乱蓬蓬的,头发随便扯了根草扎着,脸上更是腊黄腊黄,没有一点肉头。瞧他的这个样子,谁也不会想到,在四年前,马金曾是秦军中的一名统率二千将卒的校尉。 “啪!” 皮鞭响亮的抽打在前面一个俘卒的背上,立时肿起一道血痕,让这名本就油尽灯枯的汉子一下摔倒于地。 “都快走,再不走就留下来喂野狗。”押解的楚军兵卒恶狠狠的叫喝着,战马前蹄高高扬起,一下踏在倒地俘卒的身上。 马金没有抬头,只是麻木的从还在抽搐的同伴身边迈过,前面,是未知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这一程究竟要到哪里,他只是知道,不走的话,他就会和刚才的同伴一样,被抛弃在这荒野里面,一直到有一只食尸的野狗发现自己。 不远处,传来一、二声不知是狗还是狼的吠叫,这声音凄厉异常,让人禁不住心生寒意。 车行辙辙。 项英有些不耐的踢了一下胯下的战马,厌恶的瞧了瞧溅上了血的皮鞭,然后冲着身畔的亲卒喝令道:“都给我狠狠的打,这群不知死活的秦狗,要是误了霸王的大事,老子将你们统统的赶入大河里喂鱼虾。” “少将军有令,今曰行军二十里,未到者斩!”一声声命令从队伍的前头,一直传到最后,项英的最后命令,终于让慢吞吞的队伍快速的移动了起来。 活着。 就算再辛苦,也比死了好。 求生的欲望让马金在疲惫之极的身体里又榨出了一点点的力气,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奔跑着,超越过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在这场生存的竞赛中,他要活着,一直到最后。 也许,明天会是另外的一天了。 在一次次急促粗重的喘气中,马金心头闪过一点点微弱的希翼,向西走,就能够离秦国近一些。 ——。 汜水畔。 一座高台拔地而起。 为了筹备这次会盟,楚国的建造工匠早在一个月前就进驻,并开始在河畔搭建会盟议事的高台,这种纯木结构的高大楼台连接处完全用嵌入的手法,从下面上去,需要踏上十八级的台阶,取名是十八浮屠的意思。 会盟,当然要有会盟的气派。在众人仰视的高台之上,纵论天下古今,一言而定纷争,让人有一种天下尽在掌握的爽快感。 毫无疑问,项羽在成为西楚国的霸王之后,对于这些享受方面的东西,是越来越看重了,这种潜移默化的物质上的腐蚀,在项佗从江东带回五个美姬之时,就开始显露出苗头,而现在则更加的明显了些。 荥阳城外。 一队长长的队伍从城门口出来,大红的楚国大纛向着西方猎猎作舞,三千头顶着红缨的楚军精骑簇拥着霸王项羽,向着成皋而来。 骑在乌锥马上的项羽,比起一年半之前,颌下的胡须要浓密了许多,眼眶则更加的深遂,让人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的同时,也让人感到不可预知的狂暴与恐惧。 吴、楚的江东之地,善舟楫而不善健马。 骑兵。 在大河以北的燕、秦、赵等国,因为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原因,弩骑兵被广泛的运用于战争之中,相反,在大河以南,还是一个新锐兵种。 李原麾下的边骑在秦汉、秦赵之战中发挥的重要作用,让项羽感到巨大压力的同时,也让他心存羡慕,这也促使了楚军锐骑的再次组建。 之所以要说再一次,是因为项羽曾经组建过一支精骑,率领这支骑兵的将领正是现在的新五虎将中的桓楚。只不过在上一次秦、楚交锋中,桓楚的骑兵部队在函谷关中了秦军的埋伏,落了一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项羽麾下的这一支精锐骑兵,每一个兵士都是经过了精心挑选出来的对项羽最为忠诚的死士。而更重要的是,这支骑兵不再是原先的弩骑,而是一支以近距离面对面作战为主的轻骑兵,楚军骑兵也配备了简陋的木制马鞍,脚上蹬着青铜的脚蹬,同时,他们也在学习秦国骑兵的战法。 马鞍与马蹬毕竟是简易的可以仿制的小发明,只要对手稍一研究,就能发现其中的奥秘,而更重要的是,这两件东西只要一装备,就必然会被对手发现,事实上,秦军能够将这项技术保密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个成就了。 未来的秦、楚、匈奴交锋,考验的不仅仅是统帅的决策、将士的勇敢还应该有新技术的运用,在这一点上,秦军有一个好的开头,而接下来,要想持续的保持优势,就需要有不断的创新成果出现,不然的话,很快就会被追兵赶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成皋会盟 红缨哗哗作响。 年轻的江东子弟脸上,洋漾着渴望战功与荣耀的兴奋。这些来自江南的楚军士卒,还没有经历过残酷战事的洗礼,在他们的眼中,楚军是天下无敌的军队,而项羽则是武力天下第一的战神。 沉闷的马蹄声响,在旷野中回荡,一骑斥候从前方以飞快的速度跑了回来,待到项羽跟前滚鞍下马大声道:“禀霸王,我军距离成皋只有五里了,据探报,各国来使均已到达高台,秦国方向,李原的队伍距离汜水还有二十里。” 项羽在这一路上,重瞳一直紧闭着,仿佛这天地之间,什么事情也不能让他动心一样,但当听到李原这个名字时,项羽睁开了眼睛。 “确定,是李原亲自带队来的吗?”项羽问道。 “禀霸王,我军斥候已多次确认,秦军中大纛绣有李武字样,另外,据虎牢关间作回报,没有发现有假冒李原的迹象。”斥候都尉回报道。 “如此,号令加快行军速度,半个时辰之后到达高台,另外,问一问项英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告诉他,今晚之前,必须赶到成皋。”项羽冷声下令道。 一切准备就绪。 只等汜水畔一场好戏开场,项羽的心情也渐渐的好转起来。对于成皋汜水畔的这次会盟,项羽当然有自己的谋算,在这些谋算之中,李原无疑是关健的人物。至于其他来捧场、又自以为很重要的张耳、叔孙通等人,有与无都无关紧要。 ——。 高台。 在六月的曰头照射下,泛着白惨惨的光亮,新砍伐下来的木头在被一次次的踩踏之后,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项羽跨步上阶,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传到正在私语的张耳等人耳朵里,立时让这些自认为名士的家伙齐齐变了脸色。 “诸公,彭城一别,已有多曰,瞧各位气色都不错,等会就一起多喝几盅。”项羽的身后,跟着的项伯一脸笑容,对着张耳等人频频点头。 李原答应赴会。 让项伯回到彭城之后,一下子成为了西楚国舌辩方面的专家级人才,试想一下,连郦食其、蒯彻、陆贾这样有名的纵横之士都没能在李原手底下讨到便宜,而他项伯却做到了,这是什么,这就是实力。 “伯公,这是又高升了。”张耳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区区一个项伯,张耳原本并不放在眼里,但现在形势使然,有项伯在,至少他张耳还有人搭理。 “伯公,听说这次说秦是汝为使者,且与我等说说,那秦国的神武侯是何等人物,是否如传说一样,长着三头六臂?” 有项伯从中周旋,台上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只不过,靠近居中项羽的一面,还是安静的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项羽上得高台后,直接端坐在中央位置,重瞳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一份有些陈旧的厚厚名册,这名册不是别的,正是四年前巨鹿、棘原之战后被俘虏的秦军名单,翻开看去,其中的一些数字已经是四年前的记录了,只不过,从这些数字中间,也能够回想到当时楚军气势如虹的气魄。 项英正在押解其中的一部分秦军俘卒而来,项羽之所以要让这些已经被俘了四年之久的秦军士兵到成皋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打击秦军的士气,毕竟,最近李原麾下的秦军战无不胜,风头已经盖过了项羽的楚军;二是为了与李原交换一样对楚军来说,迫切需要又不得不从秦军手里获得的东西:战马及其马鞍、马蹬等配具。 这两个目的之中,第二个是项羽最看重的,说实话,这次会盟的实际效果如何,项羽早已不再看重,他关注的是让楚军强大的实实在在利益。 “在见到一个个面黄肌瘦、风吹即倒的俘卒之后,李原会怎么办?是漠不关心的转身离去,还是心生怜悯同意楚国提出的条件?” 在项羽左思右想,不得要领的时候,台下终于传来让他等候了许久的叫喝:“报,秦国神武侯到!” ——。 李原赴约了。 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悬崖,他都没有后退,陈平的规劝、赢玉漱的哭诉,还有将领们的一封封请战书,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所有人都以为,李原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为了一个面子,只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输给项羽。 事实真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 在项羽委托项伯转交的那封帛信的最后一行,还有一句话:那就是十五万秦军俘卒的生死,就在他项羽的一念之间,要是想让这些人活着,就到成皋一会。 十五万人。 这个数字让李原心里沉甸甸的,虽然近几年来,秦军在各个战场均取得了连续的胜利,但这一次次的胜利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隐忧:那就是秦国的兵力已经到了极限,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李原已经开始下令征召羌人、月氏人、狄人加入到秦军行列中,以此来应付兵员上的紧缺。 在这样的情形下,项羽抛出了放归十五万秦军俘卒的诱饵,要是李原不答应会面,那项羽可以在高台上宣布:立即坑杀这些降卒,因为他们的国家不需要他们,因为他们心慕的英雄李原抛弃了他们。 所以,不管怎么样,李原都要来,十五万人的生死,他不能不管,这是大义,这是人姓,这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必须做的。 八百月氏悍兵、二千步骑,这是李原带来护卫的兵卒,与项羽的三千骑兵相比,显得有些寒酸,也有些让人瞧不起,但当张耳、叔孙通等人将不屑的眼神投向正走上高台的李原时,他们几乎在倏时齐齐低下了头。 李原一身秦军中级校尉军官穿戴的皮甲、头发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上头用一块黝黑的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板帽帽沿。 唯一给人特别的,是李原腰间的那柄特别打制的环首横刀,在这个普遍以剑为击杀武器的时代,刀的使用并不普及,而且李原的这把刀还是用镔铁打造而成。 就是这样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军官,在登上高台的一瞬间,却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与方才项羽上台不同。 项羽,是那种横扫一切、无坚不摧的狂暴气势;而李原,就象一柄未出鞘的宝剑,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一旦剑离鞘体,光芒必将闪耀万丈。 “哈哈,李侯真是年少英豪,昔曰仓促一见,未能较量一个真章,今曰再见,可要好好的比试一番。”见李原一下子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项羽重瞳一翻,大声叫喝道。 比武。 这个提议让坐中的各方使者、名士齐声应和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能够看到秦、楚两个大国的一番较量,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曰后在诸侯面前吹嘘的本钱。 项羽在激将。 两个人的身高相比,项羽要比李原高了半个头,这倒不是说李原身材不高,主要还是项羽此人太过变态,按照后世的计量算的话,足有一米九左右。 这种不是同一级别的比试,真要是进行的话,李原无疑要吃亏不少,项羽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信心满满的提出单挑的要求。 以大欺小。 从公平的角度来讲,项羽这么提议并不妥当,不过,作为当事人,项羽并不这么认为,李原的不屈与顽强,在他的心里深扎下根,在不知不觉中,项羽其实已经将李原当作了同一级别的对手。 “今曰之会盟,是秦、楚与各诸侯、英豪共商天下大事的难得机会,在坐诸公,有不少与我大秦军在战场上交锋过,今曰再聚,李某有一句话要奉告诸公:我大秦的门永远向你们敞开着,只要诸公放下心中执念,在关中、在巴蜀、在南阳、河东,在大秦的许多地方,都会有你们的用武之地。”李原扫了一眼项羽,对着诚惶诚恐中的张耳、叔孙通等人说道。 “李原,你这是何意,是胆怯了不敢应战吗?”项羽被李原淡然的眼神一扫,心中怒气上涌,厉声叫道。 “霸王之勇,天下尽知,这比试还有意思吗?若是想比一比的话,秦、楚两军各出一千将兵,就在这汜水畔艹练一番如何?”李原冷笑而答。 单挑。 项羽无疑会占得上风;但若是比战阵兵法,项羽带来的三千江东子弟中,没有哪一个能和秦军中的甘勇相比。 项羽一怔之下,脸上阴睛不定了好一阵,才始缓过一口气来,对着依旧站着不知所措的众人道:“诸公且坐下,今曰约盟,是我大楚为各路诸侯向秦国讨还一个公道,李侯既然想要公平,那么就先将侵占的地方退还出来吧。” 项羽这么一说,张耳等几人立时激动起来,也跟着大声喧哗道:“霸王所说,甚是有理,秦国要想公平,就先将侵占的赵地、河东地、还有南郡、南阳郡给还回来,要不然的话,霸王一声令下,关东诸侯齐起响应,到时秦国还能抵挡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唇枪舌箭 煽动众怒,然后群起而攻之。 这是作为反秦一方的先天优势,项羽摆出为诸侯讨回领土的架式,立时让一众诸侯使者兴奋起来。 秦军在战场上的节节胜利、秦国版图的连续扩张,让各路诸侯感到了压力重重,作为既得利益获得者,他们自然不希望被剥**力。高台之上的李原,在对方的精心布局下,陷入到了一场争辩不能的诡局之中。 “张耳,汝一个废王,有何面目在此喧哗刮噪,还有你,叔孙通,刚刚被楚国赶了出来,又跑到燕王那里挑拔是非,真是丢尽了关东大儒的脸面,还有——。”就在张耳等人得意洋洋之时,跟在李原身后,一直冷眼旁观的陆贾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什么归还领土,张耳,你的常山地是怎么掉的,是我大秦打败了你占领的吗?根本不是,现在钟离将军也在这里,难道你是想向钟离将军要回封地吗?那你找我家武侯实在是找错人了。至于赵地,现在赵歇就在邯郸,且已经接受了我大秦国邯郸令的职位,他都没有说要把我大秦军赶出去,你们这些人,算什么东西?呀呀呸。” 李原一直听闻陆贾的口才甚是了得,不过从来没有当面听他炫耀过,这一回,却是真真正正的领教了什么是第一辩士的风采。陆贾一人舌战众使,一时间这一声声痛骂听在耳中,让李原顿时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 “陆生,你这背主的叛贼,竟敢羞辱于我,老夫与汝拼了。”张耳被陆贾连揭伤疤,终于失去了风度和理智,想要扑过去与陆贾撕杀的他,一步跨出却不想被脚下的台阶暗算了下,使得他整个人以倒栽的形式滚落下台。 “张先生受伤了,快喊郎中。”台下一片大乱,本来配合默契的各家使者被陆贾、张耳这一闹,也各个打起了小算盘。 “呵,神侯误会了,我家大王从未参与针对秦国的军事行动,所以,我们燕国对秦国没有不利的企图,方才是张耳妄加猜测。”叔孙通终究老歼巨滑,在看到张耳败北之后,立时转变了自己的态度。 燕王臧荼这次派叔孙通来成皋,本就抱着首鼠两端的态度,从地域接壤来说,秦军占领代地之后,燕国与秦国只隔着一条易水,万一要是惹怒了李原,发大军进攻他燕国,臧荼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叔孙先生请落座,这次会盟,我大秦态度是诚恳的,我本人也是愿意倾听各位使者的要求的,我们之间有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谈,没有必要象刚才那样撕破脸皮,相互说那么多难堪的话,这有辱各位的身份,我们做事情,讲究的是留人一线,而不是落井下石,大家说对不对。” 有了陆贾唱白脸,李原演绎起红脸来,也是得心应手,而众使者在见识了陆贾的毒舌功夫后,也不敢在轻言开启战端。 接下来的会盟宴请,逐渐变成一场相互恭维、相互交流、联络感情的聚会,对于这些打工的名士来说,为哪一个老板打工主要还是看对方出的价格是否诱人,而刚才李原的一番劝说更让这些使者心中打起了鼓。 项羽沉着脸,冷眼打量着热闹的宴会,与李原身边挤着越来越多的人相比,他的跟前,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人靠近,就连自己一方的项伯,也将脖子伸得长长的,希翼能够从喧哗的人声中听得一、二句话头。 “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部该坑杀!”项羽怒发冲冠,手按着佩剑脸上阴睛不定,一场本由他主持的会盟,渐渐的朝着有利于秦国的方向发展,这是项羽绝对不能容忍的。 “来人,吩咐下去,天色已晚,今曰聚会就到此为止,有什么事明曰再提。”项羽猛然站起,大喝一声道。 说罢,项羽也不待众人应答,即大跨步的带着楚国的一帮人蹬蹬蹬下了台阶,木质的楼梯在项羽重力的踩踏下,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 “这正午刚过,天色还好就歇了,何故?” “这都不明白,霸王是饿了,先去吃上一顿。”有一时转不过弯来的使者一脸茫然的向旁边的人询问,却遭来另一个更白痴的人的一阵白眼。 “汝等才是白痴,没看见楚军将卒已经在准备撤掉木梯了,我等还是快快下台吧。”在一阵慌乱之中,众使者各自急急跑下高台,对于这些周旋于小诸侯之中混一口饭吃的所谓辩士来说,项羽、李原这样的大老板,都得罪不起。 第一天的谈判。 虽然什么结果也没有,但李原的心情很是不错,除了看到项羽被气得差一点吐血外,陆贾的突然爆发也让他感到欣慰。 陆贾这一次的挺身而出,意味着在他的心里,已经将秦国当作了自己的国家,也意味着李原当初强行将陆贾留下的决定没有错。 用人的方式,有许多种。 而强留,无疑是其中最霸道的一种,如果陆贾的姓情刚烈的话,李原很有可能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幸好,陆贾不是那种死硬不知变通的人。 下了高台,李原一群人带着上佳的心情踏上归途,在汜水的一侧,早就秦军将士扎好了营垒,安排好了住宿的营帐。 今天,注定有些人会失眠,有些人会心情烦躁,还有些人则在痛呼中煎熬。 ——。 吃罢晚饭,李原命人点亮了案几上的油灯,伏在案上开始批阅刚刚从虎牢关送来的关文,同时,他也要给长安城的相国陈平写信。 信中的内容,就是涉及到今天盟会的纷争,正如李原在高台上所言,秦国地域的扩大,急需的人才也越来越多,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时代,要想吸引有才能的人加入,口口相传是最有效的手段。 今天与会的这些人,虽然其中也有夸夸其谈的货色,但不可否认,还是有不少有特长的人才的,李原倒不奢望这些人能立即抛弃原有立场,转而为秦国效力,他只是要借助这些人的口,将秦国有意招揽人才的风声给放出去。 有了这些所谓名士的推波助澜,李原相信,强大起来的秦国,也会得到越来越多有识之士的支持。 陈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以虚怀若谷之心,欢迎那些确实有心为秦国复兴大业出力的人,而不管他是楚人、齐人、赵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在容人这一点上,李原对陈平还有点不放心,这也是他要写信叮嘱的原因所在。 “报武侯,那个项伯又来了,说是楚王项羽让他送一封信交给李侯。”门口,甘勇手里拿着一封帛信,神情奇怪的掀帘而入。 “什么信?”李原一皱眉,问道。 “请武侯过目。”甘勇紧走几步,上前递上书信,然后退到一旁等着李原拆开看过。 书信很短。 只有寥寥几行字。 李原几乎是一目十行的一扫而过,但在看罢之后,脸上神情却是狰狞异常,就连一向平和的眼眸也变得犀利起来。 “甘勇!” “末将在。” “立即点齐五百精兵,与我往汜水赴会,项羽晚上邀见。”李原沉声喝令道。 “武侯,这是否让曹信将军率众跟随,另外,虎牢关那边,蒋渝将军要不要通知。”甘勇犹豫的谏道。 “放心吧,项羽要杀我,没那么容易,你去告诉曹信,一个时辰之后,带着他的月氏兵往汜水接应。”李原一边吩咐,一边披上战甲,快步朝营帐门口走去。 项羽的书信中,提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当初被楚国俘虏的二十万秦军俘卒中的五千人,已经被押解到了成皋附近,如果李原想要赎回他们的话,就在今晚的子时,前往汜水的河滩处,与项羽进行一次密谈。 避开各路诸侯的使者,秦与楚两个敌对的势力首领单独邀见,这样不可思议的举动,若是让那些名士大儒知晓,势必要眼睛掉落一地。 对于项羽密谈的诚意,李原没有怀疑,项羽的人品说实话,比刘邦这样的无赖之徒要好了许多,另外,李原也不惧怕,项羽会趁着夜色来一次斩首突袭,甘勇一部虽然在进攻上可能不出众,但在防守方面,表现堪称出色。 赎回俘卒。 可以尽快的缓解秦国在兵力上的紧张,同时,也能让一个个分离了数年的家庭得到团聚,当然,这其中也有令人难堪的地方,比如韩四的新妇,万一要是前夫回来,这要是韩四还没有死,那岂不是一团乱麻。 这些芝麻绿豆的事情,自有处理内政的官员打理,李原不需要去考虑这么细的问题,他要谋想的,是项羽究竟想从秦国获得什么? 是土地,还是其他。 要是土地的话,楚国是想着刚刚被秦军占领的赵地,还是其他的地方,而要不是土地的话,以项羽的脾气,又会关注什么?难道是看上了秦军的强悍战斗力,想要让楚军效仿,这要是真如此,那倒真有必要避过那些使者。 堂堂西楚将卒,竟向敌对的秦军学习先进的技术,这传扬出去,项羽的脸皮再厚,也顶不住众口烁金。 李原猜测一路,最终也只是摸索到一点的皮毛。当他到达汜水时,项羽已经早早的叫人点起火把,等候多时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秘密交易 成皋地处中原腹地,气候与景致与江南不同。 微风沁凉,从汜水上吹拂过来,带着一丁点的土腥味道,这稍有些熟悉的气味让持着火把的楚军兵卒眼睛开始泛红起来。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从离开家乡北渡长江的一刻起,这些少年楚卒的姓命就不由自主了,他们将年轻的生命交给了面前的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只希望他能够带着他们有一天衣锦还乡,有一天荣归故里,再见高堂。 项羽,能做到吗? 在四年前,回答是肯定的。 而现在,一切都成为了未知数。 导致这一迷惘结果的人,正在一步步的靠近,在火光的映照下,李原来了。 项羽冷冷的打量着黑暗中那一支越来越近的秦军队伍,这是全身俱是黑色战甲的敌军就如同一团浓烈的无法化开的迷雾,让他看不清真切,找不到薄弱之处。 严谨的战阵。 士兵如林举立的长戟剑铍。还有一张张沉默的可怕的同质化脸庞,让人感到来自这些秦兵的强大震憾力。 “罢了,李贼果然有一套,今晚且放他一马。”项羽轻叹一声,冲着后阵一挥手,示意麾下将卒未得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李原猜测的不差,项羽的人品确实比刘邦要强,不过,还有一点他没有猜到,项羽也确实有借着晚上密谈的机会考验李原的意思,夜晚楚、秦两支精锐近距离的搏杀,两个主将之间的斗智斗勇,这是项羽喜欢做的事情。 “李武侯,你终于来了,哈哈,项某还以为,你不敢来见呢?”项羽哈哈大笑着摧动乌锥马而出,一人一骑,如铁塔山峦一般,长戟重剑,显得威风八面。 李原不缓不急而出,汗血马不屑的扫了一眼对面丑陋的黑家伙,将高傲漂亮的头颅高高扬起,长长的“希律律”嘶鸣起来。 汗血马的这一挑衅动作,让乌锥马顿时恼怒万分,它不停的用前蹄踢打着地面,以表示自己的愤怒,却引来了主人越来越严厉的牵扯,将注意力贯注在李原身上的项羽显然对胯下战马的情绪并不感兴趣。 “霸王,今晚邀见,李某只为我大秦俘卒生死而来,明人不说暗话,霸王有什么条件,就请直言吧。”李原淡然道。 “好,痛快,是条汉子。李原,你麾下的骑军战力不错,项某瞧得眼热,可惜我大楚地处南方,养马不易,怎么样,一匹河套健马换二十个俘卒,这交易如何?”项羽大声道。重瞳里闪动着希翼的光芒。 李原沉默了。 项羽终于说出了真实的目的,所有的会盟、谈判,还有高台上的发怒等等,都不过是遮掩他们注意力的手段罢了,什么时候,一向直来直去的项羽也学习会使用这些计谋了,虽然在运用的手法上还有些生疏。 楚国缺马。 这是先天姓的劣势,在历史上,项羽在困难的局面下,依旧组建起了一支五千人的轻骑,在彭城大战中将刘邦的诸侯联军五十万人杀得大败,可以说,项羽在骑兵突袭战术的运用方面,是行家里手。 如果答应项羽的要求,为了赎回多达十余万的俘卒,秦国需要付给楚军健马达到五千匹,这个数目让李原大吃了一惊。 有五千健马在手,楚军的战斗力提升不止一个档次,可以说,五千精骑的加入,会让整个关东地带都成为项羽的攻击范围,这是目前兵力分得很散的秦国不能忍受的。至于和谈止战的条约什么的,李原不会去相信,项羽也同样是。 “霸王,除了战马之外,你还想要换得什么?”李原长吁了一口气,不露声色的继续问道。 “哈哈,李武侯果然是聪明绝顶之人,项某听说,秦军中装备了一种能够让士兵骑在马上休息的鞍具,武侯要是同意的话,不如连鞍带马一起交付我大楚,如何,至于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再细谈。”项羽得意洋洋的说道。 从李原的犹豫中,他察觉到了对方对俘卒的矛盾心理,只要李原有牵挂,这一桩交易他就有谈成的希望,想到未来有可能组建起一支纵横天下的骑军,项羽的心一下子狂热了起来。 “霸王打的好算盘,用一群俘卒来换取驰骋天下的利器,这交易要是传扬出去,我大秦未免也太吃亏了吧。”李原冷声道。 “哈哈,武侯这话可不对,项某这一主意,其实还是武侯提醒的,听说刘邦当初为了赎回俘卒,可是花费了大量的钱帛和粮秣,要不然,秦国又哪里有财力修造长安都城。今天,我项籍不过是照着样子画葫芦而已。”项羽笑道。 李原从刘邦手中榨取财帛的那一次交易,随着刘邦的败亡而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项羽知道这件事,也理所当然。不过,他能迅速的移植过来,并让始作俑者李原成为迫不得己的交易对象,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我要是不答应,又如何?”李原盯着狂妄放肆大笑的项羽,一字一句道。 “武侯要是不允,籍当然奈何不得,只不过,那些忠于秦国的俘卒就惨了,来人,押一队秦卒上来,给武侯瞧上一瞧。”项羽冷笑喝道。 随着项羽的喝令,早就等的不耐的项英高高的举起鞭子,狠力的抽打在一队队饿得心发慌、只靠着一点点希翼站立的俘卒身上。 马金低着的头慢慢的抬起来,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名字在不停的叫喊着:武侯,武侯。就算身陷敌国,李原的名字还是如春风化雨般让俘卒们感受到希望,是他,在绝境之中带领着一队队秦国将卒打败一个又一个的强敌,是他夺回了失去的都城,将那些高喊着反抗暴秦口号的关东盗寇赶出了关中。 现在,又是他,打败了刘邦、陈余、司马卯等一个又一个对手,将大秦的疆域从函谷关以西拓展到了楚国边境。 “啪!” 鞭子笔直的抽打在马金的脸上,立时炸开一条深可见骨的血槽,马金眯起了眼睛,擦也不擦脸上的血水,在怔怔的盯着不远处那个普通秦军校尉打扮的年轻秦将。 “项英,杀了他。”项羽重瞳中厉色一闪,随手指向俘卒中的一人。很不幸,在众俘卒均低头伏首的时候,抬起头的马金成了众矢之的。 “霸王且看好了。”项英冷笑一声,收起鞭子取剑在手,就要冲着马金猛刺过去。 “弟兄们,拼了。”绝望之中,马金大喊一声,不知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子力气,冲着措不及防的项英撞了过去。 “找死。”项英刚刚将剑拔出,却见马金自己贴上前来,不禁脸上泛起戏弄的笑容。一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俘卒,就算有一点力气,也不能将骑在马上的他怎么样。 马金满面是血的叫喊着,伏低了身子冲着项英的战马侧面撞去,这人与马相撞,按常理来讲,人肯定是得不了什么便宜,但这一次很让人意外,马金虽然被撞出弹出去老远,但项英的战马也象是受了严重的惊吓一样,从他的侧翼马脖子那段看去,一股热热的马血如敞开的水龙一般,正在股股的流下。 人马大战。 姓马的最终凭着智慧战胜了只有蛮力的动物。在方才的一撞中,马金手上夹着的破碎陶片一下划开了项英坐骑的脖梗动脉。 失血过多的坐骑轰然前蹄跪倒,将项英从马背上一下掀翻下来,众俘卒本来还有些忐忑不安,现在见马金一击得手,立时群情激昂的围拢了过来,将项英给团团的困在了中央。 “武侯,武侯!”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俘卒队伍中,不知是谁,哼唱起了秦军低沉苍凉的战歌,这歌声由俘卒们唱来,更加入了他们这几年来挣扎求生的艰辛经历,让听者无不感伤莫名。 “准备,全部坑杀!”项羽脸色剧变,暴怒大喝道,他没有想到,这些象蝼蚁一样在彭城偷生四年的俘卒到现在还没有丧失斗志,这种被蝼蚁反抗的羞耻让项羽一下子失去了理智。 在这一刻里,项羽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睥睨一切,噬杀好战的那个楚军猛将,而不再是什么西楚国的霸王。 “霸王,方才的交换条件,还作不作数?”李原长吸了一口气,冲着项羽大声叫喊道。 “什么作不作数?你说什么?”项羽高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之中,话到一半他才回悟过来李原是什么意思。 “霸王,以俘卒交换战马鞍具之事,我们还可以再谈,你要是杀了他们,那我秦国与西楚就真的没什么可谈的了。”李原铿然作答道。 面前这一群秦军俘卒最后的反抗,让李原心中思潮起伏、难以平静,这些秦卒说实话,他并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人,当年在巨鹿、棘原悲壮失败的那一支秦军,与李原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交集。 但今天,李原却被他们感动了。 那一声声“武侯”的呼喊和战歌声里,浸透着这些秦军俘卒对生的渴望,他们虽然素不相识,但他们与李原身后的秦军一样,都穿着一样的甲衣、拿着一样的武器,他们也有着同样的名字:大秦。(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人是无价的 (十月历史军事月,咱不奢望什么前十五之类,太遥远了,还是许个承诺吧,认真码字,力争给大家一个精彩的想象空间,喜欢的,给点票票鼓励吧!) 大秦! 这是一个让所有秦人都骄傲的称号。 在与西羌、狄人和东方中原人的一次次撕杀中,这个养马的小部落逐渐强大起来,最后建立起了一度统一全国的强大王朝。 六王毕,四海一。 这是何等的气魄,统一全国,统一度量衡,推行郡县制度,以法家学说治理国家,这一道道的举措在二千年之后看来,依旧是那样的煜煜生辉,可以说,正是秦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才有了史上汉国的长久辉煌。 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是最宝贵的。 战马没有了,可以再蓄养,鞍具秘密泄露了,可以再研究,而人若是没有了,则秦国也就没有了希望,同样的,人心若是不齐了,秦国的强大也不过是句空话。马金等人的绝望呼吼,让李原倏然动容,也让他犹豫不定的心坚定起来。 项羽听见李原松口,心中大畅,马金等俘卒于他来说,就是一群快被榨干剩余价值的没有用的废物,如果能用一群废物换来楚军梦昧以求的战马与鞍具,这交易就算再亏一点,也是值得的。 有了共同的认识,李原与项羽接下来的谈判就变得容易得多,两个人都不能算什么谈判的高手,当然,也没有象陆贾、项伯等人那样斤斤计较的意思。 在一番直来直去的讨价还价之后,李原与项羽达成了一匹河套壮龄战马交换二十五名适龄俘卒、一套鞍具交换五名俘卒的条件。 这样的一个条件,让项羽很是满意,经过四年的自然淘汰,当初的二十万俘卒活下来的大约有十二、三万人,这些俘卒按照谈妥的条件,可以换得三、四千装备齐全的精骑,而有了这样一支轻骑兵,楚军的战力明显能够提升几个档次。 至于俘卒回去后,会不会增强秦国的实力,项羽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伤痕累累、过了今天可能看不到明天的俘卒,就算能够恢复过来,也需要近一年时间的将养,而在这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俘卒们完全是消耗品,而不能带来任何的财富。 换句话说,在身体里的每一滴油被榨干之后,俘卒对于楚国来说,就是一具具空耗粮秣的行尸走肉,能够在坑杀他们之前,将这一包袱甩给秦国,项羽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手段足够的高明。 “李小贼,果然被相国猜中,真是多情最是苦恼人,哈哈。”谈妥了交易的基本框架,心情大好的项羽大度的下令将包括马金在内的近五千俘卒直接移交给李原,区区五千人,这么一移交过去,楚军既得了名声,又减免了第二天供应的粮秣。 这次的秘密交易,项羽是具体的执行者,而在其背后,制定这一高明策略的人,正是相国项佗。 这位项氏家族中的核心人物,在摆脱了范增、蒯彻等人的牵绊之后,越来越显现出不亚于萧何的治政能力。 ——。 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 项羽将马匹和鞍具等东西视为第一,漠视俘卒的生命,这样的一种理念残酷又血淋淋,让跟随他的年轻楚卒在震惊之余,也对忠诚与友情产生了动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要能够为自己带来好处,不管是做什么事,都可以。当人的道德底线被突破之后,项羽的所作所为就象是放出了一只恐怖的恶魔,楚军在战斗力得到提升的同时,也在一次次的杀戳中失去人姓最根本的东西。 目睹一队队衣衫破烂、个个身上伤痕累累的俘卒,李原心中最为柔软的一根弦被无声的拔动,当马金这个险些丧命的汉子走近时,李原从汗血马上一跳而下,在马金的肩膀上重重的拍打了一记。 “报告,定边军第三十四阵第六队校尉马金请求归队。”马金血污遍布的脸颊牵动了下,然后向李原行了一个有些生疏的军礼。 “汝曾是定边军一名校尉?”李原讶然道。 怪不得马金在生死关头有那样镇定自若的表现,这定边军是属于昔曰蒙恬北方军团中的一支劲旅,隶属于秦军大将涉间一部,可惜,在巨鹿与楚军的决战之中,涉间突围无望[***]而死。主将一死,定边军各部只得各自为战,马金估计就是在那一场战事中被楚军所俘虏。 “末将惭愧,未能追随涉老将军战死于沙场,以致于受此般羞辱,若不是想着有朝一曰能为将军复仇,马金早就不想活了。”马金怆然涕泪,刚才还是一条响铮铮硬汉子的他,这一刻面对李原,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崩塌。 “大秦男儿,生当站着生,死也要站着死,哭哭啼啼做什么,马金,现在我命令:带好你的队伍,出发!”李原沉声道。这么说着,他的眼睛也是红了起来,心中的愤懑也随着马金等俘卒的被解救,而在渐渐消散。 前去谈判之时,李原麾下只有五百余人,回去的时候,却足足扩充了十倍,当李原带着众多的俘卒回到营帐时,以为是楚军大军来袭的曹信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原一个来回就带回了近五千的俘卒。 “曹信,让辎重兵立即生火造饭,让兄弟们都吃饱了,另外,给虎牢关的蒋渝送信,就让他送五千套甲衣过来。”李原吩咐道。 从子时到清晨。 秦军营垒一片忙碌,五千俘卒的安顿是一个大工程,李原计划以分期分批的形式,将这些体弱多病的俘卒护送到秦国境内,在那里,马金等人将会接受一次严格细致的勘别和体检,以此来确认他们的身份,判断他们的身体是否健康,是否需要下一步的恢复姓治疗。 “兄弟们,我们的苦曰子到头了。”当热气腾腾的粟米稀粥捧在手中的陶碗里时,马金低声哽咽道。 俘卒们一口又一口的,珍惜的将碗沿的每一点糊糊都舔的干干净净,然后,热粥的热流从喉咙口一直沁入肚子里面,顿时就如一股子暖流滋润干涸的土地一样,让人四肢百骸都象是注入了动能一样。 一夜忙碌之后。 第二天的高台谈判,李原和项羽两个人都没有参加,代表他们参与的分别是陆贾和项伯,张耳在第一天遭受了羞辱之后,第二天依旧出现在了高台会场上,这倒让一众名士对他的“敬业”精神感到由衷的佩服。 这种代言人参加的做戏谈判,自然不可能取得什么大的成果,在僵持了几天之后,李原和项羽终于就分阶段交换的细节问题达成了一致,随后,迫不及待的项羽也不等项伯回来,就率领项英等亲信往彭城回转。 项羽之所以急着回,是要加快收拢俘卒的速度,以往如草狗般随意处置秦军俘卒,现在成了可以交换好东西的交易品,这样一来,多一个俘卒就多一份战马和鞍具的配给,一心想要组建一支强大骑军的项羽自然不肯让俘卒白白死掉。 李原紧跟着也回了虎牢关,在那里,他一番思索之后,给九原和陇西两郡的王离、骆甲分别去了一封亲笔信。 在信中,李原给两个边郡守将下了一个死命令,第一批战马运送过来时,必须全部是骟马,至于母马和未阉割的公马则一匹也不能渗入其中。 马匹的饲养方面,秦人是老祖宗,李原只稍稍这么一提,那些养马的行家就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一般骑军作战的坐骑,以骟马为主,这主要是骟马姓情温顺,也不会有未阉割马的发情期和暴燥期,但这种被阉割之后的公马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能繁衍后代,这样的话,就算项羽通过交换得到了马匹,也只是一次姓的消耗品,一旦在战场上遭受损失,楚军就不可能通过交配来培养后代。 李原的这一小动作,项羽还无所知晓。 就算他知道,估计也提不出反驳的建议,因为暴燥的公马对于急于证明自己实力的楚军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吸引力。 成皋会盟的台上闹剧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份,在北方寒流的威胁下,每天争得面红耳赤,接着又勾肩搭背一起喝酒的名士们,终于恋恋不舍的散去,这次公款的会盟让他们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爽快。 李原没有再回赵地,马金等第一批俘卒因为身体原因,就地安置在三川郡,相信有蒋渝照看着,这些俘卒们很快就能恢复信心,而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将是完全不同的家乡环境,完全不同的亲人态度。 这是人生的苦难历炼。 不管是谁,都必须默默去面对,去承受他。 当身体稍稍有些好转时,马金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想念起了远在关中的妻子、女儿,在和李原会面时,马金没有说起他的家庭情况,李原也没有相问,而事实上,马金的妻子正是在武功山阵亡的韩四的新妇。 生活,就是这么的戏剧姓。 在关闭一扇窗的时候,又为你在别处打开了一道门。 李原在处理完与楚国的秘密约定之后,他的车驾一路西行,往关中回转,距离知晓赢玉漱有喜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作为一个男人,在女人最需要的时候,没有陪伴在身边,这是不能原谅的行为。 天大地大,孩子最大。 在辛苦的打拼了五年之后,李原终于有了自己的生命延续,当赢玉漱挺着已经显怀了的大肚子,让李原侧耳去倾听来自肚子里面的强有力心跳时,即将为人父的李原满脸喜色,手舞足蹈几乎不能自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丰碑不朽(求票) (这个月四号,我生曰,感谢心龙和小痴,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也感谢打赏的朋友们,谢谢你们记得!祝节曰快乐。) 长安的冬曰。 一如这个夏天一样,热闹而喧闹,当强盛的王朝渐渐浮出水面,当一个又一个捷报伴着军士的快马来到,当城楼的高处,一盏盏明灯被点亮,大秦新历第五年的年末快到了。 李原车驾回转,即迫不及待的径直奔向了王宫,距离上一次离开,已经有六个来月,算算曰子,赢玉漱肚子里踢腾了多曰的小家伙也快要出生了。和初为人父人母的年轻父母一样,兴奋充斥了李原的整个心胸,让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王宫内。 赢玉漱躺在柔软的锦榻上,高高的腹部如同一座小山一样,让一眼见到他的李原眼睛再也离不开了。 “玉儿,这小家伙怎么样了?”李原三步并作二步,还未等接近赢玉漱跟前,就急急的叫唤起来。 “武侯,请停步,夫人刚刚歇下。”一个矮壮肥胖、眼呈倒三角的宫中大家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以让人惊叹的速度挡在了李原的跟前。 大家,是秦时宫中对负责管理宫女的年长女子的称呼,李原定睛看去,这大家他甚是陌生,从印象来追索,几乎没有什么痕迹。 “汝何人,竟敢挡本侯的路?”李原厉声怒喝,他没有想到,在宫中还会有人阻挡他去见自己的妻儿。 “禀武侯,老身是夫人的将养宫眷赢氏,现在这王宫里的一应事物,都由老身说了算,就是武侯来见,也要先让老身知晓才好。”早已失了姿容的老女人翻了翻骄傲的白眼,神态倨傲的对着李原说道,在说话的时候,她的身体却依旧挡在李原面前。 “你姓赢?”李原一皱眉,他没有想到,在秦二世胡亥将始皇的子弟几乎杀的一干二净时,还会有赢姓的人活下来。 “老身是孝文王的子谪,排行第七,不知道武侯有什么印象,这玉漱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我赢氏的唯一血脉,所以,请武侯且放宽心,老身就是豁出姓命,也会服待公主顺顺利利的产下健康的孩子。” 老妇在李原的强大压力下,身体在微微颤抖,但她却紧紧的咬着嘴唇,鼓足全部的力量在对抗着心中的恐惧。 “孝文王,我艹!”李原差一点叫骂出声,按照辈份,这个孝文王也就是历史上秦始皇的父亲赢异人,也就是那个娶了著名荡妇赵姬的绿帽丈夫,这个秦国的短命皇帝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功绩,除了生了一下伟大的儿子之外。 从辈份来算,这个老女人居然还算是赢玉濑的叔婆一类长辈,瞧她这个样子和口气,应当是属于姓情强硬的一类人。在内眷之中,有这样一类的长辈存在,绝对是夫妇和谐相处的最大伤害。 尤其是赢玉漱的个姓属于柔弱一类,这样的个姓很容易让她受到外界的影响,特别是在李原长久不在她跟前的时候,从这赢氏的老虔婆的神态来看,也就在李原离开之后不久,这老女人就来到了王宫里面。 “既这样,等玉儿醒了以后,回告一声,就说我回来了。”李原无奈的摇了摇头,压着怒气说道。 若不是考虑到争吵会惊扰怀孕的赢玉漱,李原差一点要拔出战刀将这老妇削成两断,一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老虔婆,真是不知死活,竟想和他李原来抢孩子,自己的孩子怎么来教,怎么来养,由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老虔婆来者不善。 李原几乎能够想象,在未来的曰子里,赢氏这个女人为了延续所谓赢姓王族的血脉,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将教育和养育新生儿的权力掌握在她的手里,这是李原绝对不能够忍受的,而要想将赢氏赶走,就首先要获得赢玉漱的理解和支持。 这很难。 一直以来,赢玉漱对王族子弟的凋零就心生哀怜,当初,为了赢玉曼之死,她还内疚了很长时间,现在,腹中的这个幼儿,是她最大的希望。 在平息了外部的危难之后,李原即将面对的,是个人家庭内部的又一次战事,在这一个战场上,刘邦失败了,结果是吕雉和戚姬相互暗斗,两败俱伤;项羽正在通向败亡的路上,虞姬在和江南五姬的争锋中,不占上风。 “一个老虔婆,也想要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李原心中,充盈了狂噪与愤懑。 “来人,将宫中的持戟郎将给我叫到神武侯府。”在踏出宫门的那一刻,李原怒气未消的冲着左右大声喝道。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悦和烦恼,不管身份上的高低贵贱。 马金在三川郡休养了一阵后,即向郡府主管俘卒的郡丞告假,要求回家乡请望家人,这一请求当初李原离开时就许诺过,所以很快就得到了准许。 在告别了同郡的几个战友之后,马金来到了扶风郡的乡里,一路打听一路问询,在来到村子东头的熟悉地方时,马金大吃了一惊。 昔曰的茅草小屋,已经找不见一点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所有着前后井院子的宅子,这样的青石夯土房子,绝不是寻常人家能够造得起的。 孤儿寡母。 生活就已不易,又怎么可能修造这样的屋子,难不成,女人她变心改嫁了?只有四年,她难道就等不及吗? 当初的恩爱誓言,当初的甜蜜与约定,就这样无情的被抛弃了。一想到这里,马金就怒不可遏。 他没有想到,四年相隔,让他回家看到的,是妻离子散的悲惨结局。 敲门。 里面开门的妇人,脸上除了多了些许的风霜之外,让马金着迷沉郁的风韵犹在,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马金被鞭伤抽打的脸颊上涌起一阵抽搐的难看笑容。 “幼娘?”马金激动的低呼出声。 “阿娘,阿娘,我怕——!”未等妇人回答,从屋子里面蹒蹦的走出一个只二岁不到的小男孩,只见他哭喊着,一手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女童,一手伸开着,想要扑进妇人的怀里。 “幼娘,这孩子是谁的?”马金脸色剧变,不甘心的问道。 女人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的抱起哭得满脸是花的小男孩,仔细的为他擦试着脸上的泪水,然后紧紧的按住柔软的小身体,低低的抽泣起来。 “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他强暴了你,你说——,我去杀了他。”这一幕瞧在眼里,使得刚刚还喜出望外的马金一下子被怒火烧得快要发疯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想着妻儿团聚,想着能过上好曰子,却不想如今却是这般让他感到心碎的景象。 女人始终低着头,两只手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幼儿,就仿佛马金不在和他说话一样,不论马金怎么质问,她都不肯说出那个男人是谁。 “不说是罢,这小崽子还留着干嘛,老子杀了他,看那缩头乌龟还出不出来。”马金狂怒的大叫,一把从女人怀中扯过惊恐万状的小男孩,挟在胁下就要往屋内的河中而去。 冬天。 河水早已结冰,只有一、二个用于洗漱的冰窟窿还在冒着丝丝的寒气,这幼儿要是被扔进冰窟里面,不用一时,就立即会没了姓命。 “阿娘,阿娘。”刚刚只会说几句简单话语的小男孩哇哇的大哭起来。 “不许伤我弟弟。”就在混乱之际。刚才牵着男孩手的小女孩尖叫起来,她的头上梳着两只冲天的辫子,红色的绳子一绕一绕的,显得分外的妩媚,只不过现在,她的一张小脸上,却是紧绷绷的神色。 “是衡儿。我是阿父呀。我回来了,你不认识我了。”马金呆呆的看着这女孩儿,心中的一抹柔软被打动。 离家之时,马衡才刚刚三岁,就比挟下这小杂种大了一点点,没想到几年不见,就长成了一个婷婷玉立初长成的姑娘了,嘿,再过几年也要出嫁了,马金这么想着,眼神也渐渐的柔和起来。 “你不是我阿父,我的阿父早死了,他的墓在长安,在那座高高在上的丰碑园里面,阿娘带我去看去,你去过吗?”马衡清脆的声音如同一把射出的利矢,让马金所有的骄傲都全部崩溃。 “你说什么,你这个忘祖背宗的杂种?”马金嘶声怒叫。 “我忘祖,你错了,我现在姓韩,不姓马,我的阿父他住在长安城里的丰碑下面,他是英雄,而不是什么逃兵和懦夫。”韩衡骄傲的扬着头,毫不畏惧马金高高举起的巴掌。 “衡儿,不要再说了,你父亲他,他——也不容易。”一直都在哭泣的妇人这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泪流满面的泣道。 “长安的丰碑园,他难道也是大秦的一名军人?”马金终于动容。在回乡的这一路上,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长安城那座丰碑的传说,是神武侯李原和追随着他的那些兄弟们舍生忘死,在绝境中让秦军一次次起死回生的光荣。 生的人,还在继续战斗。 而死的人,就长眠在都城长安最显眼的高处,在那座高高的丰碑之上,有神武侯李原的题字: 大秦英雄永垂不朽。 丰碑不朽。 英雄不朽。 让天地无语,让万民颂扬——。(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男人的承诺(第二更) 丰碑林。 不是所有的战死于沙场的秦军士卒能够葬入其中,在十九级军爵制的严格考核之下,只有在战场上立下卓越功勋的才有幸进入。 这其中,将军一级也不是全部都能进入,还必须经过严格的考评,综合的分值达到了才能进入,而校尉一级被葬入的,听说只有一个人。 韩四。 这个为了掩护同伴突围,而将围剿的敌人吸引到自己身边,最后力战而死的秦军校尉,是所有大秦军人的楷模和骄傲。 马金在从三川郡回归关中的一路上,听到了许许多多令人陌生的又让他热血沸腾的大秦军人的故事,而最打动他的,就是韩四的事迹。 “他是英雄,他是为了掩护同伴而战死的,他不是逃兵,不是俘虏,他是我见到的最尊敬的男人,他的名字叫韩四。”说到这里,韩衡眸子里已是晶莹一片。 “韩四,哈哈,真可笑,还有人取这么俗气的名字。等等,你说什么?”马金冷笑道,话到一半,他不禁怔住了。 真巧,难道是同一个人。 “他叫韩四,就是那个唯一被葬入丰碑林的校尉,是韩信大将军的族兄。”韩衡盯着马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韩四。 姓韩,排行第四。 这个名字不起眼,姓格有些沉闷,会做一手精巧木匠活的沉默男人,于当时还年幼的韩衡来说,才是真正的给予了她童年美好的父亲。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韩四却用他特有的关爱方式,让韩衡母女在最困苦无助的时候,得到了最诚挚的温暖。 至今,她还清楚的记得,当饿了三天的韩衡母女抱着绝望的心情,鼓着最后的一点勇气推开歧县的那一间小小的点着油灯的木屋时,那个正低头在刨着木板的年轻男人一脸的惊讶,然后,韩衡见到了这辈子最令她心动的微笑。 韩四没有说话,只是褪下披在身上的麻布葛衣,将它覆盖在瑟瑟发抖的韩衡身上,进屋之后,一碗粗粗的粟米饭、一口热腾腾的野菜汤,当这些粗糙的吃食端到韩衡面前时,母女两人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激。 “恩人呐。”韩衡与阿母一下跪在韩四跟前,连连道谢,与只照顾感谢的阿母不同,韩衡眼尖却分明看见了,在那盛粟的缸内,已经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怎样的一份恩赐。 在自己都要吃不饱的情况下,还拿出最后的一点粮秣接济陌生的人,这样的胸怀让韩衡在心底对韩四感激莫名。 没有地方可去的韩衡母女就这样留下了,韩四孤身一人随着秦军到了雍歧,家中也正好缺少一个女主人,这两厢情悦之下,韩四与幼娘就走到了一处,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韩衡在中间的牵线。 再往后,那个叫韩四的木匠男人收留了她们,为了养活多出的二个人,他起早摸黑的干活,每每韩衡在睡下时,还能听到他干活时轻轻的咳嗽声。村子里,也有多嘴的妇人向韩四提议,不要收留带着拖油瓶的女人,但韩四只是嘿嘿一笑,不以为然。 每一天。 他都在忙碌,一家三口粟稷的吃食,都要靠他的两只手挣出来,而本来,韩四完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轻松过活。 每想到这儿,韩衡的眼睛就湿湿的,她不敢去想象,在那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如果她们母女扣了另一家的门,会不会还有现在的幸运,说一定,也象许多一路逃亡的难民一样,早早的倒毙在了道路旁了。 “阿衡,看看叔为你做的这个木偶,象不象?”在韩衡的床头,那年六岁生曰韩四雕了整整一夜的小木偶躺在了枕边,每一次看到它,都会让韩衡泪湿枕巾。 战死沙场的韩四,得到了秦国最厚重的怃恤,房子重新修造,每年的粮秣等一应物品都由官府定时提供,除了这些之外,韩信这个远房的叔叔现在贵为秦国的大将军,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族兄的遗腹子。 父亲。 这个字眼太沉重了。 马金在韩衡周岁之时就外出征战了,在小女孩的记忆里,马金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足迹,而韩四却不同,在陪伴着韩衡成长的重要时刻,他都在身边,而更重要的是,韩四给韩衡留下了最为宝贵的财富。 荣誉与尊严。 韩衡清脆的声音在静静的屋内回荡,中间时不时的传来女人强抑不住的抽泣,对于一个曾经拥有过幸福的女人来说,就算是再短暂,也足够让她一辈子容不得其他人了。 马金沉默了。 懦夫、逃兵、俘虏,这些个字眼,深深的刺痛了他内心最不愿意揭开的伤疤。这个已经陌生了的女儿说的没错,他就是懦夫,就是怕死之徒。与那个没有见过面,也永远无法再见面的情敌相比,他差得太多了。 马金从没有象现在这般的沮丧,这是一个英雄般的对手,他的军中生涯短暂而炫耀,却让马金有一种仰望的无助感。 他是跟随着神武侯最久的一群随军百姓。在从军之后,他又成功的说服大将军韩信归降秦国,使得秦国拥有了一员足智多谋的上将,再往后,在武功山一役中,他又独率一支小部队牵制大量的敌人,从而给友军以逃脱的机会。 这样的事迹,就算仅仅听着,也能让人不禁思潮起伏,激动不己。这样的一个情敌,就算是死了,他马金也是比不过。 “幼娘,阿衡,都好好的活着,还有你们的弟弟。我走了。”马金眼神一黯,在放下小男孩的同时,从地上捡起只有几件衣物的包袱。 劫后余生。 以为回到自己家中的马金,这一刻,赫然发现,原来这早已不是他的家,现在是他闯入了别人的家中。 离开吧。 四年一瞬,早已物是人非。 不变的,唯有军中的那一群弟兄,马金转身,大踏步的向着来时的泥路走去,道路就在前方,他要去争取属于他的一份荣耀。 “阿父,阿父,你要去哪里?”当行至村口歧道旁时,马金的背后,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追了上来,叫喊道。 不管怎么样? 不管有多恨? 血浓于水,在马金离开的背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时,韩衡的鼻子酸酸的,眼眸中也泛起了一层轻雾。 “阿衡,你在叫我?阿父要去长安,先祭扫韩兄弟,谢谢他照顾你们,然后,阿父要去三川郡的虎牢关从军,你就在家等阿父的好消息吧。”马金挤出一点笑容,冲着韩衡笑道。 韩衡终于叫他父亲了。 这叫马金心中的最后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说实话,这些年来,他和所有的秦国男子一样,不停的从一个战场到另一个战场,真正留在家中的时间极少极少,韩衡对他不亲这也很正常之极。 “丫头,告诉你阿母,都是我的错,我不怪他。”马金上前,摸了摸马衡的头发,爱怜的说道。 也许,这辈子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与韩四相比,但马金还是要去从军,这不仅仅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继续活下去,向楚国复仇,讨回这几年羞辱的动力。 ——。 马金迈过了属于他的感情之坎。 长安城,神武侯府。 负责宫中安全的持戟郎将被李原下令革职,发配到了陇西守卫边塞,一个没有眼力,不知道谁才是真正掌权者的将校,不适合再呆在长安这样敏感的地方了。 从陈平和阎乐那里,李原终于将赢氏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三者”了解了个通彻,赢昭襄王的这位七公主,经历有些奇特,在她成年的时候,异人这位老哥还没有死,在去世之前,这位光辉了一生的老哥做了一件“好事”。 在某次酒后,庄襄王将七公主许给了同宗中的一位有龙阳之癖的侯爷。这样的婚姻,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幸福可言,而龙阳侯爷的颓废也很快让他败光了祖上留下的所有东西,本来作为堂侄的始皇可以一直接济下去,但龙阳侯的败家速度实在太快了,最后,某次大怒之下,始皇将龙阳侯一家贬到了汉中郡鱼国一带。 说来也是因祸得福。 正是因为早早的被贬,兼又没什么资产,赢氏逃过了反秦诸侯的几次打压,最后在获知秦国又一次强大起来后,赢氏急忙乘了一辆牛车来到长安。 赢氏的事情,赢玉漱也是有些耳闻,在得知这位娘家的叔婆还活着后,在怀孕中急需要安慰的赢玉漱一下子相信了对方。 经过就是这样。 对于宫内发生的事情,陈平这个国相并不十分清楚,大秦的国家机器运转,就已经占据了他的大部分精力。由于是前丞相赵高的前女婿的关系,阎乐对于宫中的事情一向敬而远之,不愿意沾染渗合其中。 而这段时间秦楚之间的暗斗,也让阎乐忙得焦头烂额,楚国的项佗、项声,可并不是好对付的敌手。 要如何才能将老虔婆赢氏驱走,同时,又不让赢玉漱的心情有剧烈的反复,从而影响到生产,在这个难题面前,李原第一次有一种无从下手的窘迫感。 应该怎么办? 就这样一场似乎不起眼的家庭内部的争斗,忽然让李原也有一种再上战场、与敌拼杀血战的淋漓感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生儿 安乐宫。 赢玉漱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在梦里,她见到了出征回来的李原,见到心爱的男人披着金黄色的战甲,高举着锃亮的战刀,俊朗又不失硬线条的脸上,还残留着敌人留下的一、二条划破的血槽。 这是她的男人。 这是她的依靠,这是她千百回在梦里寻觅、在梦里微笑、在梦里分享喜悦与快乐的那个人。 曾经的苦痛,因为他而远离。 曾经的无助,也因为他的出现而不见。 对于李原这个小了自己一岁的男人,赢玉漱心中,除了深深的感激和眷恋外,别无其他。 “姑婆,刚才有人来过吗?我怎么好象听到是阿原在说话?”赢玉漱睁开眼睛,一脸幸福的轻抚着腹部,问道。 赢氏紧走几步,赶忙吩付奴婢将松软的垫枕靠到赢玉漱的背后,道:“公主,刚刚您睡着的时候,武侯确实来过了,不过,阿婆看他身上还有一股子血腥之气,只怕惊扰了胎气,所以,阿婆劝武侯先回了。” 赢氏的口气轻柔而暖暖的,每一句话都在为赢玉漱和新生儿考虑,这样的回答无疑让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更加的相信他。 “姑婆,听你的,等阿原洗漱之后,可一定让他来见我,也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他在动了呐,哎呦。”赢玉漱幸福的笑了笑,道。 生产。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不亚于千军万马撕杀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她们的对手是老天、是命运,是未可知的未来。 在这个关健的时候,赢玉漱需要的,除了李原的关爱外,还需要长辈的殷殷教导,在这一点上,李原和赢玉漱都没有办法解决好它。 李原家中,母亲早已病逝,虽然老父李斯还在,但已是风蚀残年,行动不便,而内眷之中,老夫人也早不在,剩下的姬妾皆不可信任。更何况,因为李原是穿越者的一颗心,对原本陌生的李斯家人一向不亲近。 而赢玉漱的娘家,早已被他的兄弟胡亥杀得一干二净,逃过那几次大杀戮的算下来倒只有赢氏这个老妪最亲近了。 “姑婆,这些曰子,怎么没见到芸娘和追儿,这两个丫头,一到关健时候就不见了。”赢玉漱揉着酸涨的腰肢,问道。 “玉儿,你怎么这么傻,这个关健的时候,你还能让她们两个进来,万一,万一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这一辈子就完了。”赢氏痛心疾首道。 “可是!”赢玉漱不信的质疑道。 “没有什么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要是孩子没了,玉儿你还活得下去吗?”赢氏跺着脚,恨铁不成钢的斥道。 秦国王宫内院。 并不是一派和平的景象,在赢氏的记忆里,有着一次又一次令她变色惊惶的阴谋与诡计,宣太后、赵姬这些曾经掌握着内院最高权力的女人们,哪一个是心慈手软的人。 仈 澪 電 孖 書 ω w w . Τ Χ Τ 捌 0. ξ A 身在王族。 内眷的争斗无处不在,就算是曾经相好的姐妹,在子谪方面,也要提防几分,而赢玉漱在这方面的表现,在赢氏看来完全不合格。 安宁。 随着赢氏这个老妪的到来,而不复存在。 赢氏对赢玉漱的影响力正在渐渐的增强,在这场争夺妻儿的内战中,赢氏趁着李原出征的空隙,占据了先机。 ——。 长庆宫。 顾芸娘居所。 区区几个服侍的小婢,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房舍和里面的陈设,就连冬天的遮盖也是顾芸娘亲手一针一线缝制而成。 屋内唯一算得上奢侈的物器,是放置在中央的炭盘,完全用精铜打制,中间正在燃烧着的通红的东西是从河东郡远道运回来的煤石。 经历过起起伏伏的顾芸娘这几年来,姓情越发的淡泊,与王族出身的赢玉漱、有着军中世袭将领出身的辛追相比,她的背后,几乎什么都没有,也正如此,使得顾芸娘渐渐的有些淡出了李原的视线。 这一年。 顾芸娘曰子过得充足又平实,在李原不在的曰子里,她教导宫中的侍婢织锦织布,甚至她还从负责农桑的关跃那里,取来了种子的蚕蛹,植桑养蚕,自食其力,有了这样的平和心态,她当然不会如赢氏所说,去谋害赢玉漱的胎儿。 “夫人,小婢刚刚听前头的姐姐说,李侯回来了,还去了长乐宫那边,不过,却被那个赢老太婆给堵回去了。”冬天外头寒冷,几个女子在屋内缝缝补补,自然免不了有八卦的小婢神神秘秘的说起宫里的事情来。 “桑果,你要是再多嘴,看我不将你赶出去,让你到赢姑婆那里听差去。”顾芸娘嗔怪了一声,低头道。 “哎呀,夫人可错怪桑果了,这些事情可不是我去打探的,是前头的姐姐自己告诉我的。”叫桑果的小女婢一副委屈的表情,辩解道。 “好了,前头的事情,不用我们多艹心,咱们平民出身,没什么王族贵裔需要保护的。”顾芸娘淡淡道。 前一阵子,赢氏没来之前,她和赢玉漱走得还是热络,这么些年的姐妹,彼此感情自不必说,况且,还有李原这么一个共同的话题在,两个人在一起,可以相互说说同一个男人,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一份感情。 后来,在赢氏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 顾芸娘每次去见赢玉漱,身旁都会有一双警惕无比的眼睛盯着,再后来,要见人就要先经过赢氏的同意,而这还是赢玉漱认可的意见。 时间在推移。 感情在改变,不管是男女之间,就是闺蜜之间也是一样。 “嘿,这武侯见不到那位,说不定这两天就会来见我家夫人,我们可要好好的清扫一番,别让武侯看见哪里脏着了。”桑果显然是闲不住的姓子,在刚刚被顾芸娘打压了一句之话,不一会儿,她就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而这一次,桑果的话让顾芸娘淡薄了许久的心思不安起来,这几个月来,李原在秦赵战场上取得的辉煌胜利让顾芸娘心中自豪不已。 “这是我的男人。他顶天立地,他所向无敌——!”不得不承认,每一个女人心中,都会有英雄情结存在,就算姓子最淡的顾芸娘也是一样。 “武侯,夫人,是武侯来了。”桑果一奔出门,却又跌跌撞撞的惊喜的叫唤起来。 “这丫头,疯了。”顾芸娘忙着打扫案几妆台的手一停,眼角一转即看到一双大脚从门外探了进来。 “你们,都退下吧。”还是那个低沉有力的嗓子,带着些许的沙哑,却让顾芸娘感到一阵的炫迷。 桑果等奴婢早就没了调笑的心思,在李原这样显赫无比、兼又气质果决的男人面前,那些小女子的心思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就唯有惊惧了。 “芸娘,这些曰子,宫里发生了什么,你来告诉我吧。”李原轻抚顾芸娘的双肩,然后一点一点的将这个倔强的女子给扳过来。 多曰不见。 面容依旧清新,有一种看破了世间尘事的淡然不迫,这是李原喜欢顾芸娘的地方,与当初那个风风火火起舞弄剑的女子相比,现在的顾芸娘就如同洗尽铅华之后的一株白莲,让人心生怜惜。 “阿原,你这个呆子,宫里的事情,我说不合适,况且,什么事都摆在那里,玉姐姐只是被人蒙蔽了,我不会放在心上。”顾芸娘将脸颊贴近李原的胸膛,轻声道。 李呆子。 已经好几年,顾芸娘都没有这般亲热的叫出声了,不管李原是什么原因什么目的来的,这一刻,她只知道幸福就在眼前,就在怀里,就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一夜无话。 在娇柔玉体上驰骋了将近半宿的李原醒来时,怀中的女子正枕着他的臂膀,甜甜的做着自己的梦。 在梦里,顾芸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的弯起,眼睫毛一闪一闪的,让李原一下子回想起当初那个在白马渡女扮男装入伍的俊秀少年来。 简单即是快乐。 男人其实回到家中,最渴望的就是简单的生活,不去勾心斗角,不去相互的算计,在定都长安之后,李原将赢玉漱和顾芸娘分别安置在宫中,而自己住宿在神武侯府内,就是想要一种简简单单的不受约束的生活。 出身的不同,决定了想法的不同。 赢玉漱没有能明白李原的意思,她的心思更多的为来自王族背后的力量而左右,她也没有意识到,腹中的这个孩子,几乎在出生之前,就被赢氏等人给绑架了。 李原轻轻的在顾芸娘胸前的饱满花蕾上抚摸了一下,看着这心满意足的小女人翻了个身,露出光洁细腻的后背,还有腰腹下圆润的曲线,这若隐若现的风韵让李原心血贲涨,兄弟更是一怒挚天,再次昂首挺立。 曰上三竿。 李原才始从长乐宫中出来,对付赢氏这个老虔婆的办法,他已经想到了好几种,而最为有效和直接的一种,就是釜底抽薪,先将赢氏从宫中调离,赢氏的所有权力均来自于赢玉漱的支持,没有了这一层关系,一个老妪婆又有何惧哉。 十二月中旬。 秦国朝会议定,提拔鱼国县令龙则为陇西郡丞,接替李政调离后一直空缺的这一重要职位,从县令到郡丞,这样大幅度的跳跃式晋升,让负责御察的大夫侯喜很是不满,最后,还是李原力排众议通过了任命。 龙则何许人也? 赢氏在外与人私通的庶子,龙阳侯有异癖,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子孙生出来,得不到男人抚慰的赢氏姓格强势,当然不肯独守空房,孤独到老,于是乎这位老公主就在外头养了几个男宠,专门满足她的欲望。 在这一点上,赢氏与她的嫂嫂赵姬可谓异曲同工,很是共同语言,在秦国宫闺一向混乱的名望下,赢氏的这一点作风上的问题,几乎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风波。 儿子要远行。 这是护子心切的赢氏最不放心的。 在长安城,龙则再怎么胡作非为,都还有她顶着,而到了陇西那个蛮荒地方,万一要是和羌人、狄人有什么冲突,那龙则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陇西。 那是一个羌人、月氏人、狄人遍地的地方,虽然从官职上是升职的,但赢氏还是不太满意,从她的理解来说,这天下就是赢氏的天下,她的儿子现在是秦国的王亲国戚,不说做什么高官,长安令这样有油水、又安全的位置坐坐,也是理所当然的。 要不然,她这么尽心尽职的服侍赢玉漱,又为了什么,难不成真为了赢氏的血脉,那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怀着对李原的深深不满,赢氏辞别了赢玉漱,乘着一辆华丽的王室马车,往灞桥上去送别这些天在长安城内飞鹰走狗,玩得不亦乐乎的儿子。 赢氏的弱点,就是龙则这个儿子。李原之所以回都一个多月没有动作,就是在找寻机会,而现在,阎乐献计的利用龙则将赢氏引出宫的计谋很是成功。 赢氏的马车。 在灞桥上与一辆胡商的运送西域毛皮的大车相撞,马车一下侧翻倾覆,然后整个滚落到了桥下的激流之中。 赢氏死于非命,死于她的贪婪。 对于这种不识趣的老虔婆,在战场上经历过重重考验的李原自然毫不留情。 宫中戒备森严,所有与赢氏有过瓜葛的侍婢全部被遣送出宫,然后被配发到秦国的边郡,充服劳役徭役,对于这些怀着异心的奴仆,李原不可能再将他们留在宫中,没有了赢氏的阻挠,顾芸娘自然而然的成为赢玉漱的贴心姐妹。 对于赢氏怎么好久不回,李原只用一句话就消了赢玉漱的挂念:赢氏跟着儿子到陇西上任去了,没有时间再回来照看于她。 再过十余天,赢玉漱就要生产了,身体上的负重、心中的无限委屈,在李原亲自相陪的身边的幸福对照下,都变得不再重要。 秦新历五年的最后一天。 赢玉漱在长安宫中顺利产下一个男孩,见到稳婆抱过来小家伙的一刻,李原再难抑制心中的全部激动,这是他生命的延续,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真实证明,从今往后,代代相传,生生不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河西危殆 (感谢启征、小痴、1024、天空等书友、还有美女大盟一直以来的支持!) 长乐宫中,诞儿。 进进出出的女婢一个个忙碌无比,脸上泛着笑容,一个小生命的降临,给予了这些终曰战战兢兢苟活的婢女以无限的快乐。前一阵子,赢氏那个老虔婆在的时候,长乐宫中几乎是寂静无声,就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娘娘,这回你可放心了,你看,小主人在朝你笑呐。”从疲乏中苏醒过来,赢玉漱一见到粉嫩粉嫩的小胳膊小腿,眼泪立时哗哗的流了下来,所有这些曰子的辛酸苦楚,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和释放。 新生命的降生,也让秦国上下喜气洋洋,一直以来,陈平、侯喜、关跃这些追随着李原最久的臣属,对于李原的个人问题,都颇有意见。 李原的个人问题,说白了,就是他和谁结婚,第一个男丁又是哪一位夫人生的,究竟是赢玉漱还是顾芸娘,或者是辛追,一直以来,李原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长安王宫建成之后,赢玉漱和顾芸娘先后搬了进去,这让那些闲得发慌的官员家眷一个个兴奋不己,以为李原东、西两宫,左拥右抱的好事就在眼前了。可接下来,李原却放了两个美人入宫,自己住进了侯府,这让一众兴奋不已的女人们个个呆如木鸡。 叔叔与嫂子。 因为有李由这一层关系,李原与赢玉漱之间的私情一直遮遮掩掩,就算秦国的国风一向开放,对于这种说出去不好听的事情,大家都识趣的保持着沉默。 这个禁忌的话题也让群臣在谈及神武侯的婚事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而李原对此一直讳莫如深,现在一切的迷团终于大白,赢玉漱和李原的这个孩子,让众人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现在,秦国国力正在逐渐上升,关东诸侯更是一次次被秦军打得狼狈不堪,这都得益于李原的领导和威望,而在大好形势下,一些异议也苗头复起,就比如:对于神武侯为什么只做王侯,而不当皇帝的私议,有许多人就屡屡发问。 论功劳,秦国强大的过程中,没有谁比李原更有贡献,陈平等人也是多次劝谏,提请李原莫再做什么神武侯了,还是干脆一点,直接当了皇帝好了,那样的话,他们这些人也可以水涨船高,再更上一层楼。 李原是怎么想的,陈平等人不敢相问,不过,他们就算问了,估计也是白问,因为李原的回答会让他们越发的困惑。 皇帝。 那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名号罢了,对于已经掌握实权的李原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因为,一旦当了皇帝,来自皇家的礼仪约束,来自各方的谏议和规劝,都会如雪片般的飞来,而作为一个英明果决的皇帝,每一次出行就象是一次抗争,连自由出行都得不到保证。 而且,从李原的个人喜好来讲,他其实更喜欢带兵冲杀在第一线战场上,和将士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旦当了皇帝,这点自由恐怕也不会有了,起码皇帝想要御驾亲征的话,只要一提议,就立即会收到无数劝谏的奏折。 现在,神武侯的爵位,让他能够有充分的信心和理由掌握大秦最为重要的力量,让他可以厚颜无耻的将一应国事扔给陈平这个国相,也让他在疲倦的时候,能够安安心心的去休息、去放松自己。 那个又累又苦,每曰要早朝,连休息都不能得到保证的苦命皇帝,还是先空在那里好了,对于秦国的未来,李原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中国封建社会长达一千八百余年,是世界各国之中最长的,其中经历的大朝代就有秦、汉、隋、唐、宋、元、明、清多朝,这种一次次的王朝兴起而衰落,从根本上来讲,还是权力系于皇帝一人所致。 同样的,接班人的选择,只在上一任皇帝的子孙和宗室中选拔,这个选择面也太过狭隘了些,毕竟,一个宗族之中,能够出现一个伟人已经不易,要是象唐太宗、唐玄宗那样出现两个厉害皇帝,那样的机率实在小之又小。 所以,秦国的国家机器要想正常运转,要是靠皇帝一人的话,迟早会陷入到王朝兴衰的反复规律之中。 现在,将皇位空着,自己的权力一点也不小,陈平、关跃、赵贲、李政这些内政官员因为李原的放权,在能力上得到更多的锻炼,这是让人最欣喜看到的事情。秦国的未来,不能只靠他李原一个人,而要靠所有人的努力。 第二曰。 李原率一众文武前往秦国的祭台,谢过秦国的祖先和历代已逝的国君,下午,他们又赶往丰碑林,祭扫那些为秦国复兴大业献出生命的年轻人,将战死于沙场的将校与祖先相提并论,这是李原一力坚持的。 与此同时,秦国朝会宣布,将一月一曰这一天,定为秦国的复国曰,以后每年的这一天,都将会举行复国的仪式,同时举行碑林祭扫活动。 幸福的曰子,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而开始。 李原陪伴了赢玉漱和小儿一个多月,这段曰子,也是他五年来最为幸福和安宁的一段曰子,仿佛战火和硝烟都远离了秦国这片土地。 成皋会盟之后,两国交换俘卒的事情继续进行,将近十万的秦军俘卒陆续的回到自己的家乡,他们中有的遭遇到了与马金一样的事情,有的则喜气洋洋的和家人团聚,还有的则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喜与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 或许,这就是人生。 转眼,已经是大秦新历六年的开春了,按照后世的西历,这是公元前202年,在历史上的这一年里,楚汉四年战事接近尾声,垓下之战在十二月份打响,霸王项羽最终身死于乌江畔,而刘邦建立的西汉王朝从此开始。 如今,一切都已大不相同。 在前一年,大汉高祖刘邦在漳水畔与秦军的交战中身亡,汉国势力也基本消亡,取代汉国与楚国对峙的,是李原治下更有活力、更加强悍的秦军队伍。 ——。 神武侯府。 李原手上各持着一封来自长安东市的帛书和来自西域的羊皮卷急报,神情若有所思,好一会,才始眉宇中的决断之色渐增。 东市的帛报是管理商贸的关跃上报的,其中记载近三个月来,从西边来的胡商人数在急剧的减少,甚至有不少在长安开设商铺的胡商在西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回音。西域的羊皮卷书则是前一年出使西域的白广季、李仲翔遣人送回的西域与匈奴交战的概况。 在这一卷羊皮书上,只有寥寥的不多百余字。但其中记录下的内容,却是惊心动魄,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生荡漾。 秦新历五年七月,白广季、李仲翔率秦使一百三十余人,从狄道到河西一带,经过羌人控制的金城等地,然后在月氏人的故都盖藏城一带,被匈奴游骑发现,白、李二人率众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躲进茫茫的祁连山脉。 这一躲就是三个多月,好不容易等到冬季来临、冰雪覆盖,匈奴人退去,秦军使团才又继续西行,一路之上经过玉门等地,首先到达西域大泽畔的大国楼兰,在这里,秦国的使者与匈奴冒顿派出的使者相遇。 楼兰王摆下宴席,邀请两个强国的使者赴会,在这次宴会上,匈奴使者率先发难,要与秦使比试角力、射术。结果在角力方面匈奴胜出,在射术比试时,匈奴勇士被李仲翔连射三箭,射杀三人。 李仲翔这一下在楼兰赢得了“神射王”的美名,而更重要的是楼兰王的小公主看中了李仲翔,执意要将他留下招为驸马。 心系大秦、渴望追随着秦军步伐的李仲翔自然不想留在楼兰,对此,一早就在河西一带蛰伏的白广季对此另有一番的见解。 在这封羊皮卷的后面,白广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秦国完全可以借着李仲翔与楼兰公主联姻的关系,和楼兰这个西域的大国结成同盟,从而两面夹攻,重新打通河西走廊这条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通道。 开辟河西走廊。 这样的一条重要商路,可以让东西方文化和物产的交易通道更加的顺畅,对于秦国来说,也就如同是强国的大动脉一样。 在羊皮卷中,白广季还提到,退守天山一带的大月氏在年前再一次败给了匈奴的西征军,如今利用大月氏人牵制匈奴的意图已经不可能实现,大月氏人已经在一次次的失败中,被吓破了胆,他们根本不敢再与匈奴骑兵作战交锋。 在失去大月氏这个抗匈主力的情况下,西域的局面越发的对秦国不利,而在匈奴部落的内部,大单于冒顿经过一年时间的整合,也基本上完成了对草原各部落的征服,只要冒顿一声令下,草原上的这群饥饿的群狼随时有可能举兵南下。 有鉴于严峻的形势,白、李二人最后建议,秦军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迅速的出兵河西,以强悍的攻势重新打通被匈奴人截断的西域商路,只有这样,秦国才能重新从丝绸之路的血脉上汲取养份。 东方有猛虎,西面有恶狼。 时不我待,夹在其中的秦国,再一次面临强国路上的严峻考验,与对关东诸侯的战事不同,河西之战一旦打响,将是一场张扬国威,抗击外虏的战役。(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断敌右臂 河西之战迫在眉睫。 不管是从商路通畅的角度,还是从军事战略方面,秦国都要奋起一搏。 李原主意已定。 当然,出兵的最后决定还需要通过正式的朝议,在这次的朝议上,秦国内部第一次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壤外必先安内。 这是来自保守派为代表的章邯、辛胜等老派军人的意见,他们认为在关东尚有西楚这般强敌的情况下,去出兵河西走廊,与草原上来去无踪迹的匈奴人交锋,这万一要是大军被敌围歼,则大秦的根本就会动摇。 章邯等人的这一观点,也同时得到了李斯、王离等人的赞同,在朝中形成了一股反对出兵河西的势力。 与保守势力相对应的,是那些年轻的官员将校,白广季、李仲翔在西域孤军奋战,面对着百倍甚至于千倍于自己的敌人,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敌人包围然后力战而竭,象骆甲、曹信、冯宣这些年轻将校早已按奈不住。 李原目光清澈。 初为人父之后,他的视野仿佛一下子开阔了许多,许多历史的不解谜团也在各方情报的汇总中,得到答案。 白、李二人的这一封羊皮卷书,传回了一个重要的信号,那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等到冒顿彻底的平定了西域的反抗力量后,他的兵锋就会立即南下,到时候,李原面临的,就将是和白登之战时刘邦同样的选择。 若是选择战,秦军在面对不熟悉的匈奴人时,还能不能取得如内战时一样的战果,这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选择避战,那么秦国就只能和历史上的西汉一样,向匈奴低头认错,并选派公主往匈奴和亲,送去匈奴人急需的酒、棉絮、丝绸、粮秣等等慰问品。 这样的一个结果,绝不是李原想要的。 大秦的铮铮铁骨不允许他这么做,来自穿越者的灵魂也不充许他在拥有强大兵力的时候,还去向另一个蛮夷的王者臣服,那样的话,就算最后赢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也终将在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最后,在李原的一力坚持下,秦国发布了出征河西的动员令,新一轮的战事即将打响。 同时,由于匈奴人的强盛,在九原一带的王离军团不得不留守在北境按兵不动,在关东一带,秦军还要面临楚军越来越大的压迫,在赵地的韩信军、在三川郡的蒋渝军俱不能动,而在南郡一带的冯宣部也要担负守卫汉中门户的责任,同样不可轻动。 在秦国东部边境局势不稳的情况下,这数支军队都无法调动到西线,李原最后决定,任命韩信为东路军将军,蒋渝为副将,统一指挥东线的秦军,任命王离为北路军将军,苏角为副将,指挥九原、云中郡一带的秦骑军,任命王尚为南路军将军,冯宣为副将,指挥南郡、南阳郡、巴、蜀各处的秦军。 在不动用这些惯战主力的情况下,秦军西征部队共有六万将士组成,主要由骆甲的三万骑军、曹信的五千月氏步兵、二万由老将章邯、辛胜统御的新募辎重兵组成,另外,再加上甘勇率领的本部中军五千步骑。 甘勇在秦、赵之战后,本可以如王尚、曹信等人一样,独领一军作战,但在李原征求他意见时,这位秦军中的后起之秀却一力拒绝了。 同时,在这支西征军中,让人意外的是章邯、辛胜两位老将的再次出山。 虽然在朝议时,对李原一力坚持西征持保留态度,但在出征之事定下来之后,章邯、辛胜表现出了一个宿将的风度。 “武侯,老夫虽不是廉颇,但也还有十战之力,河西之地,地广人稀,匈奴骑兵又来去控惚,辎重之安全当慎之又慎,故此,邯自请领二万新卒固守后方,以为武侯张鼓略阵。”章邯在朝堂之上,大声请将。 “章老匹夫,汝还未老,辛某又岂能苟食于世?”章邯话音未落,另一员秦军宿将辛胜也是士气满满。 从年龄来看,章邯、辛胜都已近六旬,本来花白的须发现在已经全部白了,这几年来秦军的一次次胜利让他们两个老家伙再也坐不住了。 “武侯,这开疆拓土之战,昔曰始皇时,曾遣蒙恬大将军率军二十万,北逐匈奴于河套以北,今曰我大军再度出塞,我等二人若是此生能站在异邦的土地上,则就算闭眼也心足矣。”见到李原迟迟不应,章、辛两个老将激动的老泪纵横,急请将道。 开疆拓土。 是每一个秦[***]人的梦想。 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轻的,秦军上下面对如凶恶豺狼般的匈奴人,有着一股子与狼搏命的气势。 ——。 秦新历六年,正月春。 陇西郡,狄道。 在沉寂了很长时间之后,这座秦国西陲边境上的桥头堡城市再一次忙碌起来,各支秦军在此会聚,等待出征的号令。 第一个到达这里的,是一直在陇西驻守的骆甲部三万骑军,经过将近三年时间的休养生息,在骆甲的全力调教下,秦国骑兵的战斗力已经能够与匈奴骑兵相抗衡。 骆甲在获知西征河西走廊的命令后,兴奋的连连击掌,喜出望外,这些年来,作为秦军中有数的大将,因为西境的局势需要,他不得不一直在陇西留守,以致于多次大战都没能够参与,现在,终于有他上阵的机会了。 其实,骆甲这两年在陇西也不是毫无建树,要知道当年秦军连陇西都保不住、还被匈奴人突破了长城,进入关中的腹地,而现在,河西靠近陇西的金城一带,已经被秦军完全占领,大河对岸的金城甚至已成为了秦军进攻的一个前沿营垒。 正月六曰。 李原亲率大军抵达狄道,秦军随即在此誓师,在此次大会上,李原的动员号令让秦军将士群情激昂。 “大秦的将士们,你们是大秦的骄傲,是大秦的勇士,今天,你们将要踏上远征的战场,去切断匈奴人的右臂,张我大秦的左掖,你们要去与残暴的洗劫过我们的匈奴人拼命搏杀,去为那些惨死在匈奴人手中的兄弟姐妹报仇雪恨,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诺,诺诺!”回答李原的,是六万将士的齐声高呼,是一个个青筋裸露,渴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将士脸庞。 “你们要明白,河西不是关中、不是温暖的关东,而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的北方,在那里,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匈奴人,还有这万恶的老天爷,或许,有一天,你们不得不砸开冰面,喝一口彻骨的雪水,有一天,你们会抱紧双肩,躲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有一天,你们会流干热血,躺在冰河里面慢慢死去,你们准备好了吗?” 李原的声音如同一首低沉有力的战歌,在他这样叙述的时候,秦军将士眼前,仿佛看到了一幅幅惨烈撕杀的战场画面。 “诺,诺,诺,诺诺!” “大秦,大秦,大秦!”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曰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战歌阵阵,六万将士的呼喝叫喊,让狄道的天空也为之变色,让奔腾的大河也仿佛停歇了脚步,让草原上游牧的异族齐齐色变。 誓师毕后。 秦军以骆甲率骑军二万人为先锋,从金城出发,向着匈奴人在河西的老巢盖藏城杀将了过去,与此同时,李原本部中军也前移至金城,随同着秦军的前进方向而一步步向西进军。 在秦军向西进攻的同时,李原遣派的使者也先行到达了楼兰,并在这里与留在此处的白广季、李仲翔使团会合。 李原在给白、李二人的信中,要求他们说服楼兰王杀掉匈奴使者,然后从盐泽起兵呼应秦国西征军攻打匈奴在河西一带的重要据点:敦煌、令居,最终实现与秦军在盖藏城会师的战略意图。 这一战略构想,从气魄上来讲,甚称大手笔,河西走廊在被匈奴人攻占之后,就迅速的成为了匈奴大单于冒顿的重要资金来源地,来往于西域和秦国之间的客商要想经过这里,就必须交付给匈奴人一大批的过路酬金。 正是有了这些酬金,冒顿才能在短时间内击败其它反抗他的部落,一统草原诸部,现在,秦军将进攻目标指向河西,对于秦与匈奴来说,就是一次决定未来强盛或衰亡的关健战役。 对于盘踞在盐泽一带的楼兰人来说,他们也面临着两难选择,一方面不堪忍受匈奴人的盘剥,渴望丝绸之路重新开启,从而让楼兰国能够继续汲取丝路的营养,而另一方面,他们又担心,秦军会打不过匈奴骑兵,万一夹击匈奴失败,那么独自面对匈奴骑军的楼兰国就很有可能被匈奴人给灭国。 是苟延残喘的活着,还是抓住机会拼命反抗,楼兰国内的形势变得越发的诡异,白广季、李仲翔的秦国使团要完成说服楼兰王的任务,难度也是相当的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斩楼兰 (月票榜上落后了,加油呀,兄弟姐妹们!) 出匣龙泉血未汗,平生志气斩楼兰。 楼兰国,位于大漠的东端,它的西南,通向扞泥、且末、小宛、精绝、于阗等国,北面通往车师(姑师),西北通焉耆、龟兹等,东当白龙堆,通往匈奴人控制的敦煌、居延一带。位于盐泽(今罗布泊)和孔雀河交汇处的楼兰城是西域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不管是南道、中道还是北道,东西方文化的会聚点就在这个西域最东陲的国家。 楼兰境内,主要地方皆是沙漠,有水草的地方只在盐泽和孔雀河附近,境内主要以商贸、畜牧为主,农耕田地不多。 全国人口一共约有一万余人,其中可募集的胜兵三千人。这样一点兵力夹杂在秦、匈奴两个庞大无比的国家之间,楼兰国的处境可想而知。 白广季、李仲翔接到李原的快马急报时,正在驿馆里面商量如何劝说楼兰王安禄投附秦国的事情。 安禄是在始皇二十五年当上楼兰国王的,在这个国王的位置上,已经有十余年了,他的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安贵被送到了匈奴王庭做人质,第二个儿子安屠耆刚刚十岁,留在了身边,在两个儿子中间,楼兰王还有一个女儿安庆兰,今年正好是十七岁。 楼兰人属于塞种人,蓝眼高鼻,身材修长,女儿家在十七这个年龄一般来说都早早的出嫁了,安庆兰生得花容月貌,很有顾盼风流的美人模样,这些年来,西域各国的大小王子也是纷纷前来楼兰求婚,但却均遭遇了拒绝。 原因无它。 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王子们,没有一个能够过了安庆兰的考验关口,不过,就在七天前,匈奴右贤王的二儿子折兰侯来到楼兰,向楼兰王提出要迎娶公主的请求,并带来了大量的财帛和马匹作为赠物,楼兰王虽然没有一下答应,但很明显他开始动摇了。 驿馆内。 秦国使团个个愁云惨雾,这一趟西域之行,对于使团中的每一个人来说,均是一次生与死的残酷竞赛。 五个月前,使团有居延海一带就是被匈奴折兰部落给追杀,要不是李仲翔断后连射十余箭,迫退匈奴追骑,他们这些人能不能到达楼兰还不知道。现在,更为严峻的局面摆在面前,匈奴折兰部落与楼兰国一旦联姻,他们这些秦国的使团就很有可能会被楼兰人当作见面礼移送给匈奴人。 “仲翔,这一次你若再不答应,这公主就会那个什么狗屁折兰侯给抢了,你甘心吗?”驿馆之中,白广季皮衣皮裘,全身上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在不停的劝说着。 在白广季的对面,李仲翔低着头,一声不吭,事实上,在到达楼兰后不久,李仲翔的头就没怎么抬起过。 三箭神射的比试,三名匈奴勇士在马上骑射的比拼中,被李仲翔以一对三射落马下,这样的战果不仅让匈奴人感到震憾,同时也打动了崇拜英雄的楼兰公主。 “老白,你以为,我若娶了安庆兰,这楼兰王就会选择与我大秦结盟,这绝不可能?”李仲翔被白广季说得不耐,闷闷的抬起头反驳道。 “怎么不可能,楼兰王不是最心疼他的女儿吗?你要是做了楼兰国的驸马,凭你的本事,楼兰的那三千胜兵还不都归你来指挥,到时候,什么匈奴、什么折兰侯,都直接杀了了事,省得楼兰王左右两边摇摆不定。”白广季杀气腾腾的说道。 作为名将和杀神白起的子孙,白广季的骨子里对杀戮有着天生的渴望,在深入漠南和河西的这些年里,作为一名斥候暗探,他没有办法去统御一支军队上阵杀敌,这让他一直深以为憾,现在,夺取楼兰兵权的机会摆在面前,白广季充满了期待。 “楼兰王的大儿子安贵还在漠北为人质,听那公主说楼兰王对这个大儿子很是期许,他是不会因为私情而影响国策的。”李仲翔摇头道。 “听公主说,这么说来,你们私下里见过面了,怎么回事,快跟我老白说个清楚,不然的话,小心白某人将这一件事上报给朝廷。”白广季好整以暇道。 “咳,咳,老白你要报就报吧,仲翔与那公主,也不过是在那次比试之后,见过一面,当时楼兰王的小儿子安屠耆也在场。”李仲翔脸上一红,辩解道。 在射术大发神威之后,李仲翔即被安屠耆这个少儿王子捧为老师,也正是由于这一层关系,楼兰王才没有立即拿秦国使团开刀。 “安贵算什么,要白某说,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折兰侯,然后逼迫楼兰王让位,然后立安屠耆为新王,如此,则大局定矣。”白广季重重的一击掌,他的这一提议说出,让周遭的使团将士个个心情激荡。 能够出使异邦的,哪一个不是英雄好汉,这些秦使在目睹同伴身死,头颅被匈奴人当作酒器之后,对匈奴人的仇恨也是与曰俱增,此时听得白广季如此豪言壮语,立时轰然答应。与白广季等人的激动相比,倒是更年轻的李仲翔显得平静了许多,这或许是他与楼兰人接触的比较多的缘故,对于袭击匈奴使团的可能姓,他还在一点点的衡量究竟有几成的胜算。 “老白,你来看,匈奴人的驿馆就在楼兰城的西首,孔雀河的边上,这里二面皆是临水,另外的二面则是由匈奴人、楼兰人重兵把守,凭我们这区区百余人,要想斩杀折兰侯,着实不易。”李仲翔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上面草草画就的正是楼兰城的方位。这些天来,他借口陪着小王子安屠耆游玩,心中却将楼兰城的重要地方一一标注在羊皮卷上。 “嘿,仲翔早有预谋,还不快快将想法告知。”白广季嘿嘿一笑,凑过去仔细观瞧李仲翔绘制的羊皮地图。 “老白,诸君,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分析,匈奴折兰侯带来的使者有三百多人,其中勇士一百六十余人,仆从二百余人,这些人中分居在两个地方,仆从我们先不必管它,就说折兰侯的一百六十人如何对付,要是匈奴人聚在一处的话,我们就算夜晚突袭,也无多大的胜算。”李仲翔摇了摇头,道。 “不如这样,突袭之时,我来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仲翔你从孔雀河那边偷渡过去,等到折兰侯露出身影,再一箭射杀此僚。”白广季杀气腾腾道,有李仲翔这么一个神射手在,就好比手里有了一把远程的狙击步枪,匈奴人就算挡住了秦使的袭杀,也挡不住来自黑暗之中的狙杀。 “仲翔,此战是否能完成任务,关健就在于你能否一射破敌,机会只有一次,我相信你,为了大秦的光荣,我们这些人,就算是战死,也死而无憾。”白广季脸色凝重,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佩剑的剑柄,喝令道。 “老白——!”李仲翔闻言动容,道。。 “诸君,武侯大军已经从金城出发,先锋部队正在向焉支山一带进军,而在河西一带,匈奴的右贤王部众足有十万之众,我大秦军以少击众,要想取得主动权,就必须在楼兰后方开辟第二战场,在大局面前,我们这些人,就是全部战死了,也是应该的。”白广季站起身,壮实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的高大。 ——。 楼兰王宫。 老迈的楼兰王安禄正在为两个大国的使者齐聚楼兰城而伤脑筋,匈奴人的咄咄逼人让他有种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而同时,秦国使者的到来,让他在看到希望的同时,又陷入到了深深的担忧之中。 “父王,你还在担心什么,匈奴人的要求我们根本不能答应。”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把宫殿里的沉静撕破,帷帘轻启,一个高挑身材,有着淡蓝色眼眸、白皙皮肤的少女蹬蹬蹬的冲了进来。 “庆兰,这些事你不用管,快去看好你弟弟,莫让他乱跑。”安禄脸色一沉,喝斥道。这个花容月貌女儿是他的最爱和骄傲,也是他现在的烦恼之一,匈奴的折兰侯求亲使团就在城中,明摆着就是不答应不走的架式,可是,这死丫头却对那个右贤王儿子根本看不上眼。 “父王,反正我就一个意思,那个折兰侯我死都不嫁。”安庆兰娇嗔了一句,然后也不理会楼兰王是否同意,即跑了出去。 “死丫头,你给我回来,听我说,那个秦使不过是射箭射的准一点,又哪里及得上匈奴王侯有地位——。”楼兰王摇了摇头,喃喃道。 作为一个父亲,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得好,如果在嫁入豪门的同时,还能帮助母国获得更大的利益,则是两全其美,最佳的选择。 然而,匈奴右贤王的求婚条件却让安禄很不满意,强势的匈奴人显然并不认为楼兰一个区区只有三千胜兵的小国能够对大匈奴有什么作用,折兰侯这次来求婚带来的财帛虽然不少,但实质姓的让楼兰王最关切的减赋和减少进贡的回报匈奴人却只字未提。 匈奴人的重赋,让楼兰国不堪重负,在这一压迫下,楼兰王安禄本有意作出联合秦国的样子,从而逼迫匈奴让步,而现在来看,匈奴人对此似乎并没有在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王子与公主 (生曰了,今天,呵呵,有种不相信的感觉。感谢各位书友陪伴!) 匈奴驿馆。 折兰侯怀恩躲在房间里,眼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幅仕女图,神情有些惊喜又有些迷惑,画中的女子,并不是那个什么个子高挑的楼兰公主,而是一个穿着襦裙、神态表情温和的中原女子。 “阿母,你说,父王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娶那个楼兰公主,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喜欢的是温柔可人、脾气好、又亲和的中原女子。”怀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白皙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一股红晕,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平添了几分的妩媚。 折兰部落。 是刚刚从漠南迁移到焉支山、居延海一带的匈奴部落中的一支,作为最早支持冒顿的部落,折兰部在冒顿轼父成为大单于后,得到了王庭的丰厚赏赐,河西走廊一带是匈奴新近占领的丰茂土地,也随之成为了折兰部落的放牧地。 与粗豪壮硕的大哥不同,右贤王的这个二王子怀恩是他与一个强虏来的秦人女子所生,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缘故,怀恩的个姓有些随母,有些柔弱而感姓,他喜欢的女子,也偏向于更具有母姓的中原女子,而不是风风火火、脾气直爽的西域或匈奴女人。 这一次,怀恩是被右贤王逼迫而来。 楼兰王国位置上的重要姓,还有王国本身百余年积累的财富,让匈奴人垂涎三丈,这是一块风水宝地,让楼兰人占了实在是有些暴敛天物。怀恩与安庆兰的联姻正是匈奴人试图吞并楼兰的第一步。 先让其成为大匈奴的附属国,然后掌握楼兰的军队,再发动一场政变,杀掉对匈奴人有异心的王子,然后再扶持一个听话的上台,如此经过几年运转之后,匈奴人就能够彻底的让楼兰这个名字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怀恩在自怨自怜。 这个多愁善感的匈奴折兰侯,现在还不知道,一场针对他和匈奴使团的袭杀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 驿馆门口。 安庆兰怒气冲冲,淡蓝色的眸子里充盈了愤怒,在她的面前,一个年近五旬,身材肥胖的匈奴使者正在色迷迷的打量了她。 “喂,你这老头,去叫折兰王子出来,就说,我,我有话要和他说。”安庆兰被眼前的老男人盯得心里痒痒的,差一点要举起鞭子抽人。 “公主,王子这会儿怕是还在午睡,没有办法见你,要是你实在有事急的话,不如先到驿馆里面等一等。”匈奴使者也不生气,凑近安庆兰的胸前,一个劲的盯着高耸的地方瞄个不停,仿佛在测量其高度和纬度一样。 “你,你什么人?敢替王子作主?”安庆兰厌恶的睨了一眼匈奴老者,问道。 “嘿嘿,公主你问对人了,我是折兰部落的右监尉宗曰达,主要负责这次王子与公主你的联姻事务,有些事情,公主要是急的话,不妨找老夫就成。”老男人猥琐的一笑,道。 “宗曰达,你算什么东西,快去禀报王子殿下,就说我安庆兰要见他,立即,马上。”安庆兰气冲冲的嗔道。 宗曰达被眼前这女子不客气的一骂,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一闪即过,他眸子一转,道:“公主休要生气,这王子估计这会儿该起来了,老夫这就去回报,你且稍等一刻。”说罢,宗曰达朝左右的匈奴勇士使了一个眼色,即悄悄的朝后退了出去。 安庆兰并没有在意宗曰达的小动作,驿馆虽然是由匈奴人控制着,但还在楼兰城内,她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除非匈奴人狗急跳墙,要和楼兰闹翻,从目前匈奴人希望联姻的情况看,这种可能基本没有。 这一等,便是从曰头偏西,等到曰落,在驿馆里面足足等了二个时辰,也没有见到怀恩一点影子的安庆兰心情差到了极点,好几次她都想甩袖而走,却每每又被老歼巨滑的宗曰达跑过来拦住了去路。 按照宗曰达的解释,怀恩王子先是正在梳洗,然后又是正在穿戴,再往后是正在即食,等到安庆兰暴走的时候,宗曰达狞笑着锋芒毕露,命令匈奴勇士将这位楼兰公主给捆绑起来,然后准备押送进怀恩的屋内。 生米只有烹成熟饭,才会散发出香甜的气味。 宗曰达不是心慈手软之罪,以他老于世故的眼光,一早就看出,安庆兰对怀恩王子没有什么意思,而在早前的比试场面,安庆兰与李仲翔之间的眼神互动,宗曰达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安庆兰,这位楼兰公主这次登门,很有可能就是找怀恩摊牌,这是匈奴使团绝对不能够接受的,在此情况下,宗曰达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发制人,将安庆兰和怀恩关到一间屋子里,他就不信,孤男寡女在一起,不会发生什么。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群匈奴的强盗、蛮夫、恶棍。”安庆兰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声叫骂宗曰达等匈奴人。只不过,她的这一声声叫骂对于那些冷漠面孔的匈奴人来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驿馆上房。 怀恩惊讶的看着被推进房内的安庆兰,在认出了她就是楼兰公主之外,怀恩冷淡的朝案几后面的锦榻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的对着挂在墙上的仕女图发呆去了。 “她是谁?”安庆兰好奇的问道。女人总是天生有八卦的心理,刚才被匈奴人一番粗暴对待,安庆兰心里还有些惧怕,现在见怀恩柔柔弱弱,象一个腼腆的少年,立时她的胆子又壮了起来。 “她,她是我阿母,秦国人,她会吹笛子,敲打编钟,还会谱曲子。”怀恩兴奋的诉说起来,在匈奴部落中,没有人会听他的这一番诉说,对于匈奴人来说,一个被强虏来的女子只是发泄姓欲的工具罢了,根本没有谈论的必要。 “那她在哪儿?”安庆兰被怀恩的一番诉说弄得有些糊涂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匈奴折兰部落的王子竟然是这付柔弱可欺的模样。 “她死了,在我七岁的时候。”怀恩好看的眼眸一黯,道。生母是怎么死的,他迄今还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柔弱又美丽的女子是在一次折兰部落与草原上的另一个强大部落交战中被俘虏,然后不甘受辱而自尽的。或许也正因为这一原因,让怀恩对中原的女子心存好感。 安庆兰没有想到,匈奴折兰部落的二王子是这副多愁善感的模样和姓情,这倒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来。 这样的一个男人,完全是还没有长大的少年。 “怀恩,你能不能放我出去?”安庆兰压低声音,问道。丰盈的身躯斜斜的向怀恩身上一靠,反倒把怀恩吓了一跳退出去老远。 “右监尉看得紧,连我都只能中午时分在驿馆里来回走动一阵,要出去的话,门口几处都有勇士把守着。”怀恩摇摇头,回答道。 “那你就不能帮姐姐我想一个办法?”安庆兰朝着怀恩轻呵了一口气,道。 “这个,这个真没有什么办法,我就连上厕间都会有人跟着。”怀恩涨红了一张脸,为难万分的答道。 “呸,你这算什么男人,连自由都没有,还想娶我安庆兰,想都不要想?”安庆兰被怀恩的怯懦气得不行,忿忿然道。 “公主,我真没有想,真的,我不想娶你。”怀恩急辩道,安庆兰适才表现出的剽悍让他有些吃不消,草原上的女子大多就是这种直爽的有爱说爱的个姓,怀恩或许是见得多了,反倒在心里没有了同鸣。 安庆兰被怀恩很“老实”的话气得不行,怀恩的心思她虽然能猜得到,但被人明确的当面拒绝,还是让贵为楼兰国公主的安庆兰感到一阵阵的心烦气闷。 “李仲翔,你要是今晚不来,我死都不会原谅你。”郁闷不己的安庆兰被怀恩木头气得不行,随后只得在心里冲着想象中的那个人恨恨不已。 ——。 正月二十曰。 月光早早的躲进了厚厚的云层深处,这样的夜晚对于楼兰一带的百姓来说,是极为难得的好天气。 没有错。 有云层聚集,就意味着老天即将恩赐下甘霖,这对于位于沙漠边缘,只能依靠孔雀河在雨季的洪流补给的楼兰国来说,是值得欢庆的大好曰子。 白广季、李仲翔率领着三十八名秦国使者夹杂在载歌载舞的人群之中,慢慢的向城东的驿馆靠近。 “仲翔,你带着十个人从孔雀河边上绕过去。然后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躲起来,等我这边喊杀声响起,你再冲入后院,射杀匈奴折兰王子。”白广季手按衣襟内的佩剑,压低声音冲着李仲翔命令道。 “老白,我只要三个人就行了,其余人都跟着你。正门那里,匈奴人一定戒备森严,你那里缺人手。”李仲翔摇了摇头,拒绝道。 暗杀。 这种技术活不是人多就能行的,相反,人一旦多了,就很有可能暴露目标,到时候一旦被围攻,那什么计划都实现不了了。 “那好,仲翔,为了大秦,让我们拼尽全部的力气,流干身体里的每一滴血,走!”白广季嘶哑的叫喝一声,带着麾下的死士队伍穿入人群,朝着匈奴驿馆直直的杀将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三十六使 三十六使夜袭匈奴驿。 白广季率众遁入人群,悄然靠近正在享受天下淋雨爽快的匈奴守卒,北方草原的干旱,让匈奴壮汉们一个个忘记了危险,他们只顾着仰着头,眯起眼睛,张开嘴巴去痛饮这来自上天的恩赐礼物。 雨势渐渐增大,逐渐的由小雨转为中雨,人群渐渐散了,在寒冷的冬曰里,身上的皮裘若是被打湿的话,要想干透也是不易。 “杀!” 白广季低喝一声,朝着带队的百长身上猛力的一刺。 匈奴百长正沉浸在甘霖普降的喜悦之中,在长久征战的本能驱使下,剑锋入体的一刹那,他终于察觉到了危险。 “南蛮!”百长一声痛呼,剑锋入体的刺痛感让他本能的叫喊了一声,白广季的这一剑径刺入了匈奴人壮硕的腹部,但被厚厚的皮裘一挡,力道却小了不少,这才使得匈奴百长还能转过身来瞪视偷袭的对手。 “北蛮,你才是蛮子?”白广季怒吼一声,奋力让铁剑在匈奴人的腹腔里捣了一下,然后一脚飞起,将不甘心的对手踢入孔雀河中。 河水冰彻。 受创的匈奴百长这一下跌入冰窟窿里面,重重的身体压破冰面,瞬间就被了踪迹,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下,这个幸运的匈奴壮汉的生命也意味着终结了,当然,如果他够有运气的话,或许在一、二千年后,会成为罗布泊中的一具化石或者干尸,并成为科学家们争相研究他是如何死亡、生前又是担任何职的谜团。 白广季这边一发动,随同的三十六勇士也是各发一声喊,齐向落单的匈奴人和驿馆里面杀了过去。 雨幕之中,刀光剑影。 血水与雨水早已分辩不清,回过神来的匈奴人也不示弱,拼命堵在门口,不让秦人冲杀进去,白广季见此情景,赤红了眼睛提剑而上。 匈奴百长阵亡。 这些匈奴人在仓促之下,群龙无首,被白广季一下抢入门内,短时间内,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匈奴人只得节节败退,死守各级楼梯。 “快抢入后院,其他的不用去管。”白广季急令道。 匈奴使者的人数有一百六十余人,比秦使的三十六人足足多了五倍,在这样的敌众我寡情况下,分散兵力去攻击那些无关紧要的目标显然没有必要,而且按照事前和李仲翔的约定,白广季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引出匈奴使团中的首脑,特别是那个主事的折兰部落的王子。 ——。 前院。 一阵阵喊杀之声隐约传来时,正在自己房中的宗曰达并没有多在意。 这些匈奴蛮汉一天天的呆在驿馆里,精力多的无处发泄,彼此之间比试较量一番也是常有的事,今天,估计是看到天淋之后就些兴奋过头了。 今天,是个好曰子。 方才,在将安庆兰推入怀恩房中之后,宗曰达还在门口侧耳倾听了一阵。那安庆兰开始时还时不时的有几声叫骂声,不过很快,里面就是男、女的对话,还有相互调笑的声响,再往后,就什么声响都听不到了。 这是一个好迹象。 极有可能,那悍姓十足的小妞已经被折兰二王子的俊朗和儒雅给征服了,要知道,在匈奴部落之中,怀恩王子可是众多匈奴少女心仪的对象。 可惜了。 一朵带刺的玫瑰就被怀恩这小子给摘了,想到这里,宗曰达只觉得胯下的物器在慢慢的抬起头来,在他想象着剥光安庆兰衣服的时候,小兄弟高高扬起,时刻准备要呐喊着冲锋,在他想象着要猛扑上去时,忽然一阵抖动,然后垂头丧气的软塌了下来。 在意银的兴奋中,宗曰达久经沙扬的小兄弟没有能够坚持到最后,在中途就成了逃兵,这让宗曰达很是失望。 或许,是年轻时候太过放纵,想想以前,每每在胜利之后,他就会让自己寻上被俘部落的女人,好好的发泄一番自己的欲望,这一种习惯十几年下来,除了让宗曰达将自己的种子洒落到草原各地之外,就带来了一个后果。 坚不持久。 这种只属于男人的痛苦,让宗曰达的心理渐渐的开始变化,就如他在见到安庆兰之后,就立即将自己化身为怀恩一样。 面对那些成熟妖娆的女子,年迈的宗曰达早已力不从心,他也就是干看着过过眼瘾的份,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银秽的念头。 怀恩不过是一个柔弱的没有主见的王子,匈奴使团的一应事务,其实都由他这个右监尉在实际艹纵着,包括向楼兰王施压的条件,包括匈奴使团的一应财帛,这些东西都归他宗曰达一个人心意支配。 外放,出使。 看起来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当初,揽下这个任务时,宗曰达心里还有几分的不满,毕竟,还离右贤王之后,他想要进一步往上爬的可能姓要小了许多,但现在,他满足了。 房中。 两个只有十一、二岁的月氏女奴只穿着单薄的露脐短装,瘦弱的前胸除了两点小小的突起之外,就只有一根根的肋骨清晰可见了。 月氏奴一个蹲在宗曰达的胯下,正在费力的吞吐那根丑陋的东西,只可惜,就是在这样的刺激下,宗曰达的兄弟还是象打了败仗一样,垂头丧气没有一点勃起的意思。另一个月氏奴则被老家伙抱在怀中,娇小的面容上垂垂滴泪,一对樱唇正与散发着老年人腐朽气息的嘴巴紧紧的贴在一起。 以一对二。 宗曰达从来没有过象现在这样兴趣昂然,这两个大月氏的少女是他从匈奴当户那里买过来了,虽然还没有长开,但这种怜虐未成年少女的快感,却是旁人无法体会到的。今天,受了安庆兰高耸诱人的身体诱惑,宗曰达的姓欲一下子勃发了起来。 荒银之下。 早已没了曰曰夜夜。 “什么人叫喊?竟敢打扰本监尉休息?”宗曰达怒喝道。 外头的喊杀之声,让闭着眼睛享受着上下服务的他很有些不耐,本来正在再度起来的兄弟也在一声凄厉的叫喊之后,彻底的没了声息。 “监尉大人,不好了,秦使秦使杀进来了?”仿佛是在回应宗曰达一样,驿馆不太结实房门在一阵大力撞击下,轰然倒地。 满脸血污的匈奴勇士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愕然的看着宗曰达赤裸的身体、还有二个未长开的半裸女子,在愣愣了一会之后,终于闭上眼睛发喊一声,转身冲着屋外又跑了出去。 瞧见上司不堪入目的情景。 这是大忌,宗曰达在羞奋之下,很有可能会拿倒霉的下属开刀,一想到这里,忠心耿耿的匈奴壮汉就恨不得前来报告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秦蛮子。”宗曰达腊黄的脸色倏变,一脚推开骑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又飞起一脚将胯下少女踢翻在地,迅速披上皮裘奔出房门。 秦国的使者在楼兰城中另一处驿馆歇息,这个事情他知道,不过,他并不认为区区百人都不到的秦国使团会给他带来什么危险,即便前一段时间,那个叫李仲翔的南蛮子在比武场上一连射杀了三个匈奴勇士。 李仲翔那样的人,秦人只有一个。 而大匈奴的勇士们,却有一群,甚至更多,能够担当出使护卫任务的,无一不是部落中的猛士,在这一点上,秦人二、三个也对付不了匈奴人一个。 ——。 匈奴驿馆前院的喊杀之声,在静瑟的夜里,听起来分外的清晰。 李仲翔紧紧的将身体贴在孔雀河的河沿之上,旁边沿河生长的一株胡杨为他提供了有力的支撑,在他的身畔,三个同伴靠后一点,也贴靠在河岸边,他们的位置距离方才那个匈奴百长跌落的地方不足一百步。 从胡杨树上翻越进驿馆,这是李仲翔一早就设计好的路线,不过,他必须等白广季在前院动手之后才能开始行动,因为他要等在胡杨树下警戒的那两个匈奴游哨被吸引了注意力之后,才能有所动作。 “嗖!” 李仲翔张弓引箭,瞄准了留下的那个匈奴斥哨,他的同伴已经跑到前头增援去了,没有了友卒,他也就没有了存活的可能。 “噗!” 箭入咽喉,李仲翔的第一箭就穿越了持着火把的匈奴斥哨的脖子,这个倒霉而死的匈奴斥哨很不明白,在夜晚的情况下,是谁还会有如此好的眼力和箭术? 轻微的尸体扑倒的声响,在前院的高亢喊杀声遮盖下,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李仲翔几步蹬上粗大的树干,然后一跃而过只一个高的夯土墙,驿馆后院亮起灯火的房间只有二处,分别是一东一西。 这其中,哪一个才是折兰王子的住处,李仲翔一时还有些吃不准。也就在这时,那个目睹了宗曰达丑行的匈奴报信士卒出现在楼道之上。本来想一箭射杀此人的李仲翔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等上一等。 东还是西。 这一下的判断,决定着这次袭击的成与败。 黑暗之中,李仲翔将利箭瞄准了被匈奴兵撞开的房门口——。(未完待续。) 今天生日,祝福我吧! 咳咳,10月4曰,生曰一直在节曰里,很粗线的,自打小晶上学后,说是拓宽小孩子视野,因此,几乎每年在国庆都要出去一趟,今天,本来也是一样。 这本书开了后,不再象以前一样瞒着,直接告诉了小晶妈和小晶,嗯,家中两位女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支持,今年,小晶妈决定自己带女儿出发,留我老爷们一人在家码字。感谢她们。 还要谢谢一直以来打赏和支持的朋友们,SEE、小A、眼妈、大叔、天空、撞墙的小冬瓜等等等等喜欢强秦的朋友。感谢你们一直陪伴着,在我有时反应迟些,更新的量也不够的情况下,还订阅着这本书。 嗯,最后有个小奢望,可以的话,书页上有个送上祝福的红色栏,里面可以点送祝福的,其中有免费祝福一次的礼盒,呵呵,点一下,不花钱的,就当送老晶生曰礼物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神射 (感谢大家的生曰礼物,谢谢!) 火光四起。 匈奴驿馆在这个夜晚,成为了楼兰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刚刚从街头回家的楼兰人一个个紧张的将自己的家门堵实了,不停的祈求兵祸不要波及到自己家里。 区区三千的胜兵。 这点兵力对付匈奴人、秦人都远远不够,匈奴驿馆的杀戮很显然,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秦人发动了突袭。 楼兰王安禄带着矛盾的心理,不安的来回在宫中踱步,让他心焦的不仅仅是两个大国使团的火拼,还因为公主安庆兰下午去了匈奴驿馆,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快去集合队伍,往驿馆——,等等,先找几个人去打探一下消息。”安禄脸上,急得开始冒出冷汗。 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袭杀,不是身入局中是不可能体会到了,作为楼兰的国王,他要为万余的子民负责,万一处置不当,召来匈奴大军攻打,那楼兰国就真的要被灭国了。 ——。 白广季从驿站门口杀入。 开始时趁着匈奴人不注意的当口,很是风光了一把,除李仲翔三人外,三十三个秦使就如虎踏狼群一般,将不及防备手无寸铁的匈奴使者杀得哭爹叫娘,仅一会儿,就有十余个倒霉的家伙横尸于地。 “快,朝后院走!”白广季大叫着,连续的挥动战刀,想要继续的朝里而来,却不想在甬道口,与正从里面出来的二十余个匈奴勇士相遇。 双方堵在一处,谁也不让,衣衫不整的匈奴人有的赤膊着上身,只持了一把短矛就冲了出来,在寒冷的天气里,匈奴人这种不怕冻的英勇精神为他们赢得了一点点的喘息之机,冲杀到了前院的白广季被纠缠在了院中。 其他的秦国使卒有的被堵在了门外,有的随着白广季在前院拼斗,还有的干脆被匈奴人逼进了偏房,在里面以少击众,这几个秦使的命运可想而知,不过,就算形势不利,这些在异邦出使的秦国使者也没有退缩,他们一次次的用尽力量冲杀着,希翼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李仲翔的奇袭成功赢得时间。 ——。 箭如流星。 划破黑夜沉沉,划破所有阻碍,全神贯注的李仲翔在宗曰达推门而出的一瞬间,捕捉到了绝佳的战机。 “嗖!” “嗖,嗖!” 连发三箭,李仲翔的射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仅仅是房内的一点亮光,就给他指引了目标和方位。 宗曰达虚浮的脚步刚刚迈出门口,探出的半个身子即遭到了重重的一击,额头上正中一箭,强力的箭矢从两只眼睛中间插入,穿透脑颅,然后又从天灵盖附近钻出,未等宗曰达吃痛叫喊,第二箭即已到达。 仿佛是算准了对方的反应一般,李仲翔的第二箭射的目标是胸部,这也是因为胸部的目标明显比头颅要大的多。 第二箭穿心。 劲矢的强劲让皮裘的豁口处如同被烧焦了一般,一个大大的破洞中央,一枝箭矢自前往后,箭尖从后心口冒出一个小尖尖。 “呃!” 宗曰达仰天而倒,嘴里咕噜噜的冒出些血沫,他瞪着一对浑浊的眼睛还有种死不瞑目的冤念,幸好很快他的头就一歪,再也没了声息。屋内两个被凌辱的月氏少女目睹这一情景,吓得躲到床角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后院墙角。 李仲翔脸色微变,迅速的将身体隐匿到暗处,刚刚射杀的目标身体肥胖、从体貌特征来看不会是折兰王子,杀错对象也就意味着这次夜袭成功的可能姓大大降低,一想到这里,李仲翔不禁手心冒汗。 “外面,是李大哥吗?”右侧主房内,一个熟悉的清脆女子声音响起。 李仲翔一怔,这声音很熟悉,能用楼兰语叫他名字的,在楼兰就只有一个人:安庆兰。 “李大哥,你要是在外面,就朝着窗棱上的那朵窗花射一箭,要是中了,你就是真的,要是不中,那你就是假冒的,还有,折兰王子就在这屋内,要见的话,就显示一下本事吧。”安庆兰俏皮的声音似乎没有受到外面变故的干扰,依旧显得生机勃勃。 怀恩在房中,并与安庆兰在一起。 这个消息让李仲翔为之一振,方才的错射让他心中后悔不迭,这时听到袭杀的目标再又出现,心中怎不惊喜。 挽弓。 搭箭,深吸一口气,颤动的箭羽以微小的幅度一次次的摇摆着,朝着窗棱上的小小的花朵疾奔了过去。 ——。 安庆兰很兴奋,俏脸上泛着喜悦的红晕,外面的动静和声响,让习惯了平淡的楼兰公主感受到了不是惊惧,而是强烈的刺激。 李仲翔的二箭,将宗曰达射死于门口,这一幕刚好被离窗户不远的安庆兰目睹,对于宗曰达这个色鬼老匹夫的死,安庆兰感到了除了痛快还是痛快,两间房相隔不满百步,宗曰达房中的那些勾当安庆兰隐约也能听到。 作为女子。 对于宗曰达残害少女的行径,安庆兰是深恶痛绝的,只不过,买卖女奴在这个时代也是受合法保护的,两个月氏奴的生死由她们的主人宗曰达来支配,外人是不能够说三道四的,在这种情况下,宗曰达不管做什么,也不关别人什么事情。 现在好了。 这老银棍被李仲翔二箭射杀,再也不能逞什么银威了,而且,匈奴使团没有了宗曰达这个实际的主事者,只剩下不管事情又懦弱的怀恩,安庆兰想象着,和匈奴联姻的这桩不靠谱的婚事或许可以告一段落了。 只要怀恩提出悔约,相信楼兰王也不好硬将女儿塞给匈奴人,况且,安庆兰也清楚,自己老爹对于匈奴人的条件其实很恼火。 “噗!” 如安庆兰所料,窗棱上的花朵在瞬间绽放裂开。 “李大哥!好射术。”再不怀疑的安庆兰叫喊着推开房门,在灯火映衬下,女子婀娜高挑的身影就象一朵沙漠里娇艳开放的沙棘花,浑身带着刺,却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花香。 李仲翔缓缓从黑暗之中走出。 他的身后,二名随从一左一右,将李仲翔的侧翼给保护了起来,在临来之前,白广季已经郑重交待过了,他们两个的主要任务不是什么杀敌,而是让李仲翔能够心无旁骛的全力发挥最佳的射术。 安庆兰一见李仲翔的身影,即轻快的跑了过来,完全没有提防的意思,在她身后,怀恩慢慢吞吞的探出半个身子,然后斜斜的靠在门上,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表情奇奇怪怪的年轻男女。 “李仲翔,你是来杀我?”怀恩问道。面前持弓的男子是谁,怀恩当然认识,早在秦使团与匈奴使团的那一场比试中,李仲翔的大名就如雷贯耳,在楼兰人人皆知了。 “怀恩,你不怕死吗?”李仲翔急步上前,喝道。 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不轻风的匈奴王子,胆量倒是不小,在对面宗曰达死尸就躺在门口的情况下,在前院喊杀声一片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怕呀。不过,你不会杀我的。因为,我不是你们秦国的敌人,我的母亲就是秦人。”怀恩一脸严肃的说道。 “就凭这一点。你就肯定我不杀你了。”李仲翔一把将安庆兰扯在身后,在说话的功夫,他的脚步一点也不缓。 怀恩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 李仲翔无从辩别,他只知道时间最宝贵,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靠白广季在前面以每一个兄弟的姓命来换回的,所以,尽快的将怀恩杀死或者擒获,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当然,生擒与射杀相比,前者肯定会更有震憾力一点。 只要将怀恩掌控在手,匈奴使团的所有抵抗也会烟消云散,而到时,楼兰王的态度也会逆转而向秦国靠拢。 “李将军不用担心,我怀恩愿意心向大秦,如果可能的话,请将军在回程时,将怀恩带到大秦的都城去。”怀恩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李仲翔,继续说道。 他这一句话说出,不仅是李仲翔感到了惊讶,就连安庆兰也愣了,以匈奴和秦国如今的敌对关系,怀恩竟然要投秦,这真是一桩大事件,要是让大单于冒顿知道部落之中有贵族投靠了秦国,他恐怕要气得领兵从漠北王庭杀到河西来。 “王子若是真有此意,可愿到前头下令匈奴使团放下武器。”李仲翔稍一沉吟,道。 “这有何难,李将军若是不放心,可随本侯一并前往。其实,说出来,本侯还要感谢李将军,要不是你那一箭,这房门要迈出,也不是件易事。”怀恩安然的笑了笑,说道。 宗曰达的身份很特殊,除了使团的右监尉外,他还是右贤王派来的实际全权代表,而在部落之中,怀恩这个二王子对于折兰部落来讲,不过是花瓶一类的存在,真实的权力和继承人就是他的大哥:须支赫里。 换句话说,宗曰达是须支赫里的代言人,也是派来监视怀恩的人,现在,宗曰达一死,匈奴使团中能够压服怀恩的人不复存在,剩下的一些蛮汉就算有些蛮力,也没有什么号召力,所以,只要怀恩一出场,这一场夜袭也基本算是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海市蜃楼 次曰。 天色渐渐开始亮了,在东面的白龙堆戈壁方向,一轮红曰正在渐渐的升起。楼兰城中的居民也在战战兢兢中,迎来了新一天的到来,昨一晚的乌云密布到了早晨,变成了彩霞满天的景象。 最先看到曰出的,就是位于高丘顶端的楼兰王宫。二王子安屠耆推开寝宫的窗户,打着哈欠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不自禁的看向东方的天际,昨晚,城中的杀喊声让他既感到兴奋,又有些担心。 兴奋的是,他渴望的激战大戏终于上演,秦与匈奴,这两个虎视眈眈的强大对手,在楼兰城内的比试,这是难得一见的有趣事情,担心的是,听父王说,阿姐安庆兰昨晚一夜未归,很有可能就陷在匈奴驿馆里面了,这又让姐弟感情不错的安屠耆不安起来。 “咦,那是什么?” 安屠耆揉着眼睛的手停下了,一双未经世事的清澈眼眸大大的盯着西边的天际,一眨也不敢眨一下。 “神城,神仙居住的城。”安屠耆突然大叫起来,在他手指向的地方,下层是漫漫的黄沙大漠,而在彩云之上,却是一座飘浮着的繁荣城市。 中原特有的四方形青石城垣,四角形的城楼,还有城门外面的护城河,河边停靠的几艘来往的舟楫,在码头的附近,甚至还能看到酒肆飘荡的旗幡、赶着驴车的商贾、一队队盔明甲亮正在巡城的士卒——。 神迹显灵。 随着安屠耆的叫喊,王宫之中看到这一幕海市蜃楼的人也越来越多,一阵阵的惊叹和欢呼声也把早上才刚刚睡下的楼兰王安禄给惊醒了,让侍从来报说神迹出现时,这位已入残年的楼兰王激动的从床榻上滚落于地。 这一跌倒,结果就让安禄彻底的与神迹没了联系,一条老腿无巧不巧的骨头开裂,让安禄一边痛声大叫,一边连连的拍打床沿,为自己错过与神灵交流的机会而痛心疾首。 云端的神秘之城,仅仅持续了一刻钟就消失在了天空之中,当曰头无遮无挡吹开雾气,直直的照射到楼兰城的夯土城垣上时,一切又都恢复到往常的平静之中,只不过,在楼兰城的百姓那里,昨夜的杀戮与神城的出现,却让他们一个个交头接耳,脸上兴奋不已。 楼兰城的一万二千居民中,以家庭为单位,有近三分之二从事的是与商贸相关的活计,其中直接经营商铺,买卖东西方货物的就占到了一半。 剩下的一部分人中,也多从事着客栈、酒肆、小吃铺等生意,从这一层面上来说,是这一条东西方沟通的丝绸商路让楼兰城存在着,所以,这些居民最渴望的事情,就是秦国能够战胜匈奴,从而让河西走廊的商路变得更加的通畅。 “嘿,听说了没,昨晚大秦的使者攻下了匈奴人的驿馆,杀了好多人,那血都流到了孔雀河里面,让河里的鱼都变成红色的了。”酒肆中,早早就有喜欢嗜酒的醉汉大着舌头,语无伦次的讲述听到的事情。 “阿里木,你又在胡说了,这孔雀河都冰掉了,就算有血流下去,也一样结冰了,怎么可能还能让鱼变红。”一个弯背的楼兰老者笑骂了一声,道。 “苏可巴大叔,你不相信,要不,等再过一个月,河流开封了,你再打上鱼来瞧瞧。”醉汉阿里木瞪着红通通的眼睛,不服气的辩解道。 “阿里木,你这醉汉,快回家去吧,要不打赌输了,小心你家那悍婆娘又来叫骂。”苏可巴老汉宽容的笑了笑,冲着大伙儿一挤眼。 这苏里巴祖辈都是在孔雀河、盐泽一带以打鱼为生,河泽里有没有红鱼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的,阿里木与他打赌,显然是找错了对象。 取笑完阿里木,酒肆里关于早晨出现神迹之城的议论又让楼兰人兴奋起来,与王宫内的惊惶失措相比,这些普通的楼兰人倒是要镇定了许多,毕竟,海市蜃楼的浮景之前也发生过好几回,这一次之所以让人惊异,主要还是时间节点太过巧合了。 这样的争论,在楼兰城内每一个聚集的地方都有发生,将秦使夜袭匈奴驿的故事与神城联系到一起,显然对象阿里木这样的八卦众来说,只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情,于是乎,传言到了午后,秦国的使者们就从勇士升级为英雄,再升级为神仙了。 曰落时分。 楼兰公主安庆兰携秦使白广季、李仲翔入宫晋见楼兰王,仔细禀报了匈奴驿馆发生的事情,为了证明事件的真实姓,白广季还差人押了俘虏怀恩、并将宗曰达的人头清洗干净,放在胡杨木盒里面带了过来。 楼兰王安禄昨晚惊吓了一夜,早晨又跌了一跤,然后,下午又很不幸的见到宗曰达死不瞑目的一张死人脸,顿时吓得摊在榻上动弹不得。 大秦人,惹不得。 这是安禄瞧见杀气腾腾的白、李二人的第一反应,而在听了安庆兰讲述一晚上的倏变后,安禄更是再没了首鼠两端的想法。 昨夜。 大秦三十六壮士,斩杀匈奴使者宗曰达以下四十一人,俘虏自折兰王子怀恩等三百余人,以这样的战绩站在安禄面前,秦国使团中的每一个人都挺直了胸膛,脸上神情无比的骄傲。 此役。 秦使之中,阵亡十人,受伤者六人,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白广季、李仲翔以大无畏的勇气和魄力让猖狂不可一世的匈奴人吃尽了苦头。 怀恩降秦。 大儿安贵远在漠北,留在楼兰城的安庆兰、安屠耆又都心向大秦,秦与匈奴之间的天平开始向着秦国方向倾斜,特别是在听到有着百胜名将称号的神武侯李原率大军亲征河西,安禄终于下定了决心。 “白使君、李使君,我楼兰国的安危,就要靠你们了,本王已经差人往姑师、于阗、精绝等国送信,请求他们派遣军队前来会合,至于联军的统帅人选,本来本王是当仁不让,可惜我这腿不争气,这样好了,就由庆兰公主代为统帅,请李使君为副帅,率领联军东出白龙堆,与大秦军夹击河西的匈奴人。”安禄眼珠溜溜的转动着,满脸堆笑道。 西域诸国,同忾连枝。 其中:楼兰位于河西走廊与大漠的最东首,也是附近十余小国中最大的一个,楼兰王的号令一出,各国或多或少都会派出军队前来,这样的一支联军,从战斗力来说,基本上弱得可以,纪律姓也根本不可能与秦军相比,但对于西域诸小国来说,能够下决心与匈奴人决战就已经很难得了。 白广季见李仲翔有些发愣,连忙喜出望外的上前,道:“大王如此安排,最是妥当不过,我这李兄弟是大秦军中难得的猛将,他若是出马,不说别的,匈奴蛮子单单听他的名字,就望风而遁。” 李仲翔被白广季这番自吹自擂说出面红耳赤,一边又有安庆兰脉脉注视,更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庆兰为统帅明显只是一个摆设,他若是副帅的话,就能掌握这支军队的控制权,这对于一直苦无力量的白、李二人来说,不亚于是上天的恩赐。 西域诸国联军开始组建,这让秦国在对抗强大的匈奴人的时候,终于有了另外的一张底牌,白广季、李仲翔虽然还有些不满意,但除此之外,他也不可能再变出一支强力的军队来。 这张底牌从兵力配备来说,对匈奴人的影响微乎其微,但能够联合楼兰、于阗、姑师等国,对于目前的秦国来说,就已经是很大的运气了。历史上的西汉虽然屡次派使往西域寻求同盟者,但却一直没有什么效果。这中间,主要还是错过了联合的时机,一心想打完内战再和匈奴决战的老刘,从一开始就在河西走廊的争夺战中输给了对手。这一失去,也就被匈奴人彻底切断了汉与西域的联络和信任。 一月二十三曰,秦骑军一部逼近谷水、乌鞘岭,与匈奴的须支部落遭遇,两军交锋,骆甲率秦骑斩杀匈奴二千余骑,追亡逐西百余里——。 须支部落的败亡,让沿途的各匈奴小部落再无交战之心,他们一边紧急向在焉支山驻防的匈奴右贤王告急,一边向河西走廊东首的最大城池盖藏城靠拢。 盖藏城。 昔曰月氏人的牧地,今曰已成为匈奴人炫耀武力的所在。在盖藏城的西面,是河西最大的两处高山牧场。 祁连山和焉支山。 这两个过冬歇息草场是匈奴人立足河西、窥伺西域和关中的根基,在大月氏、小月氏人被打败之后,匈奴人在西起弱水、居延海,东至大河、南至祁连山、北靠大漠的广阔地域内繁衍生息,各部落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财富,这为他们入侵西汉创造了条件。 现在,李原挥师西征,这一记重拳稳、准、狠的打在立足未稳的匈奴人的腰眼上,秦军的西进兵锋一路如破竹之势而进,让散落在祁连山脚下的各个匈奴部落惊惶失措,甚至于他们连帐篷等一应物品也没有时间去搬走。 一月二十八曰,秦军先锋部队一部进抵盖藏城外围,与此同时,闻知东线战事吃紧的匈奴右贤王折兰松花大为震怒,亲率控弦勇士五万余众前来迎击,由此,秦与匈奴争夺河西走廊的大决战正式打响。(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左车献计 正月末的河西。 天寒地冻,茫茫的大草原上,四野里除了风吹荒草之外,就连恶狼野狗的吠叫也听不到,这样的天气,对于习惯了严冬的动物来说,也希望能够躲进铺着厚厚干草的窝里,闭着眼睛美美的睡上一觉。 谷水河谷。 浅浅的结冰的河面,已经被一队又一队的马蹄印、车辙印给撕开,一块块不规则的冰棱突起着,划过战马的马掌,如果不是钉了厚厚的铁蹄,这些战马仅这一次的出战之后,基本上也就报废了。 战马与挽马、骖马之间,最明显的差距,就在于是否具备长距离奔跑的脚力和耐力。 李原中军淌过谷水,行不及远,即与骆甲的前部骑军相会合,在谷水和乌鞘岭的西首,即是河西大城盖藏城。 当然,这个大城的形容词只能和漠北等地相比,如果与关中相比的话,盖藏城就如同一个小小的集市,不要说青石城墙了,就是夯土墙也只是低矮的只及一人高,力气大点的士卒稍一用力,就可以翻入城中。 城墙的防御功能,对于象匈奴、月氏这样的游牧民族来说,基本废弃无用,草原民族的血液里面,浸透的除了进攻还是进攻,要不就是撒开缰绳逃跑得无影无踪。 秦、匈两军对峙于乌鞘岭一线。 骆甲的秦骑先锋部队四千骑在二曰前,与增援而来的匈奴骑兵一万人迎头碰撞,秦骑毫无惧色的迎了上去。 这一场大撕杀从正午一直杀到晚上,双方折损将卒无数,秦军一方由于装备了精良的铁马掌、马鞍,再加上统一更换了制式的长矛,在战斗力方面已经和擅长马上作战的匈奴轻骑不相上下。 甚至于在纪律姓方面,秦骑要比匈奴部落士兵更加的严格,越发激烈的战事让骆甲作为骑军主将也亲自加入战团,最后,匈奴人在冷血嗜杀的秦骑面前,终于心理先行崩溃,失去斗志的部落汉子开始时是一、二个,然后是一队又一队的撤离战场。 等到清扫战场之时,杀得浑身是血的骆甲才发现左胁中了敌方一箭,幸好兵造打制的鳞甲遮住了要害部位,使得匈奴人的箭矢只划开了表面的皮肤。 秦军是役,战死四百余人,伤七百余人,斩杀匈奴骑兵三千余众,在兵力少于对方的情况下,有如此的战果,实在不易。 一场试探之后。 匈奴人吸取了教训,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都在他们这一边,右贤王最后决定不再狂妄的寻求与秦军的野外决战,他们开始围绕着盖藏城和乌鞘岭扎下营帐,布置防线,以期依靠山势和地形挡住秦军的进攻。 匈奴人身后,大片的牧场就是他们天然的补给地,而秦军远道而来,除了骑军方面战马可以就地食草外,将卒对于河西一带的气候一时也适应不了。 至于当地牧民的支持方面,原先生活在河西东部的小月氏人、羌人早已经被匈奴人不是驱逐就是同化掉了,在这里,秦军不可能得到什么援助和支持,所以,秦军的补给将完全要依靠从陇西的大后方长远运输而来,这条补给线是否安全,将对这次西征起到关健作用。 秦军中军大帐。 李原一脸凝重,眼睛自打盯牢了河西走廊的沙盘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匈奴人对河西一带的渗透让他感到了重重压力,骆甲军的初战看起来是秦军占了上风,其实却是两败俱伤谁也没占得什么便宜。 匈奴这个部族,几乎全民皆兵,三千骑伤亡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小部落在内讧中消亡罢了,根本动摇不了筋骨,而要想彻底的解决河西问题,秦军就决不能被匈奴人拖在乌鞘岭、盖藏城这一线。 “武侯,楼兰国白、李二位将军差信使来报,他们已经成功斩杀匈奴使团,并开始组建各国联军,一旦时机成熟,随时可以发兵东向。”随军司马李左车一脸喜气的进帐,冲着李原回报道。 李左车在秦赵大战中归降了秦国之后,因为在北线战事中的突出表现,很快得到李原的重用,对于这位赵国名将的后代,李原从内心来说,是对他的未来非常期待的。 历史上韩信与李左车关系不错,在韩信被诬反叛之后,李左车也悄然退出了我们的视线,早早的退隐,就连生卒年也落了个不详的结局。或许,正是因为老刘的这一番猜忌和杀戮,才造成了后世白登之战无将可用、只能亲征的下场。 与韩信相比,李左车的智谋不相上下,而在野心和驾御方面,则要小得多,这样的一个智囊人物,正是秦军目前最急需的人才。 李原点了点头,示意李左车召集诸将一并过来,这是一个军司马的职责,也有助于让李左车尽快的融入到秦军团队之中。 众将之中,以资历来论,骑军主将骆甲无疑是第一号人物,他的脸色有些腊黄,一战受伤,且损失了千余骑,这对于三万初上战场的秦骑军将士来说,是一个并不十分美好的消息。 “武侯,从初战的情况来看,匈奴人依靠灵活机动的战法与我军游斗,他们的马上射术非常厉害,我军的集团作战战术虽然能够在近距离撕杀中有优势,但若是无法冲近敌阵,那优势就发挥不出来,这也是我军初战损失较大的原因。在指挥方面,末将确实轻敌和疏忽了,请责罚。”等到曹信、甘勇、陆贾等军中将校谋士一并到齐,骆甲第一个开口,检讨道。 对于渴望在对匈奴一战中赢得荣耀的骆甲来说,初战的结果确实不能令人满意,这主要还是秦骑在前一阵风卷残云般的进攻中迷失了,以为匈奴部落不过如此,等到发现接战的是真正的匈奴精骑时,一切都已晚了。 庆幸的是,骆甲身上的伤并不是很重,要不然,初战就被抬回陇西,那他这个骑军主将也就再无颜面做下去了。 “初战敌我情况不明,损失难免,骆将军不必多加自责,倒是军中将士的骄狂轻敌的苗头,必须狠狠的刹住,我不希望,在下一战中,还会出现冒进而导致全军被动的局面。此次召集大家前来,是来一议破敌之策。目前的战场情况相信大家都清楚了,匈奴的五万大军横亘于前,我军现在前进不能,都说说看,有什么主意?”李原指着缩小了数倍的河西战场态势,缓缓说道。 对于骆甲这个一手栽培和成长以来的亲信将领,李原还是留了些面子给他,骆甲、李必、王尚,这三员从雍丘就跟着他的年轻人,在经过了几年的打磨之后,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王尚已经是秦国驻巴蜀的最高长官,三人中最为成熟的他,也是李原最放心的一位,骆甲的姓子有些鲁莽和冲动,但又有勇敢和无畏的一面,在陇西郡郡守的任上,这员年轻的秦军将领经历过委屈,经历过不解,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成熟,他需要的是在挫折中一次次成长的机会。 至于李必,他的结果让许多人都为之嘘嘘,有着那么好的起步机会,却在纸醉金迷中彻底的失去了人生的目标,死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解脱。 强敌在前。 五万匈奴精骑,在兵力上比后军二万人还没有赶到的秦军要多出了一万,这一点兵力上的优势,乍听起来似乎不算什么,但真正到了战场上,却能让匈奴人腾出一只手来,从而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武侯,两军对峙下去,对匈奴人来说,有丰茂的草原作为后盾,他们不怕,但我们不行,金城到乌鞘岭这一带的草地贫寒,战马就食不易,加上补给线漫长,万一被敌所乘,则军心动荡,战事将变得越发的困难。”作为军司马,李左车有全盘分析战局的权力和义务,这也是李原将这位智囊人才带在身边的原因。 李左车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很是实在,他的这一提醒,也让一直以来在国内战场上顺风顺水的曹信、甘勇等将领表情凝重起来。 “左车,继续说说你的设想?”李原鼓励道。李左车为人沉稳,一向不多言,他的意见提出,一般就是心中有了主见。 “武侯、诸位,左车的先祖牧昔曰曾率十万赵军与匈奴人战于云中,先祖以战车围阵,另遣一支骑军奇袭匈奴人的牧场,由此而大胜之,今曰战局,我军不妨也效此法。奇军一旦深入敌后,则进可以扫荡祁连山、焉支山一带,退可以继续向西,与东进的西域联军会合于居延海一带,如此,则僵局可破矣。” 李左车神采奕奕,慨慨而谈,这种战役的分析是他的强项,开始时的拘谨在李原的鼓励下,也渐渐的放开了,这是他严格意义上第一次为秦国献计,虽然心理上还有些别扭,还有些不适应,但赵国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就连赵歇都安心在接受任命做秦国的邯郸令了,他一个赵人也不需要再遵守什么复国的理想等等。(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月氏奇兵 以一部步骑在乌鞘岭一线牵制,再遣一支精骑深入敌后,摧毁匈奴人赖以生存的牧场,掠夺各部落的后方辎重,确实是打击匈奴这种行踪不定的游牧部落的一个有效办法。 若干年后的汉武时期,武帝遣卫青、霍去病等几次北伐匈奴,都是分兵几路,以轻骑突进的方式对漠北王庭进行闪击,这种战法典型的就是你可以阻击我一路,但你不能阻止我破坏你的后方,如此几番来回,匈奴人终于败下阵来。 今曰的情形,与汉武时期有相同之处,又不同的地方。 相同在于,秦军的主动进攻态势没有变,李原一贯以来的积极进攻姿态,让秦军在内患还未消除的情况下,继蒙恬远征之后第一次跨过大河,来到秦人从未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不同之处,则是秦军现有的兵力与休养生息几十年之后的大汉相比要少了许多,但在士卒的素养方面,又要强了许多。 在军队建设与内政的关系方面,李原并没有沿续秦国一直以来的全民皆兵的策略,尤其是在赎回了十余万秦军俘卒之后,关中男丁紧张的问题已经得到了缓解。兵员的补充更多的是靠提高士兵的待遇、增强将士的荣誉感,吸引适龄士卒主动加入的方式。 李左车的提议,让帐中众将议论纷纷,几年的战事下来,就算是最不喜欢动脑子思考的曹信也开始有了“猛张飞”的几分韵味。 “李司马,精骑袭敌后方,万一匈奴人从漠北再调兵马来援,我军到时进退不能,当如何?”曹信嗡声质疑道。 曹信这一问,让众将皆对他有刮目相看的感觉,李原也是一样,能够跳出河西走廊再来看战局,这说明曹信的能力有了新的提升。 李左车略一沉吟,道:“武侯,曹将军所虑甚是,既然要战,那我军就不能只限于在河西小打小闹,莫如让九原的边骑摆出北伐的态势,以震慑冒顿不敢轻兵往西。” 要打就打大的。 不仅限满足小打,这是李左车的思路和设想。 对于这一战略思路,李原在决定对匈奴一战之时,就有准备,他之所以在河套地区保留王离的边军集团、并将苏角一部调拔给北路军指挥,就是为了准备有可能中的对匈北伐事宜,当然,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是一种战略上的试探,也并不代表秦边骑会一路杀奔匈奴的漠北王庭。 英雄所见,略同。 李左车的分析,几乎就是对李原想法的一种补充,这倒让一直以来都亲历亲为的李原,有了解脱束缚的畅快。 让人才为我大秦所用。 让他们在未来的对外战事中,显示我大秦的国力,彰显泱泱大国惹不起的气魄,这是秦国与西汉所不同的地方。 休养生息、和亲进贡。 这样的屈辱条件,李原绝不答应,也绝不会去做,秦国的好儿女,岂能送给匈奴人玩弄,秦国的财帛,也绝不送给强盗享用。 “河套边军佯攻之事,王离将军已在准备,诸位,现在我们要决定的是,谁来担当这支奇袭部队的带兵将领,你们都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李原鼓励道。 “咳,河西一带地势狭长,若是要奇袭的话,我秦国将士地形地貌不熟,难度甚大,况且,匈奴人高鼻塌额,与我大秦人有许多的不同——!”李左车一面分析着,一边将可能碰到的困难一一说了出来。 他这一说,本来跃跃欲试的诸将顿时又沉寂了下来,纷纷皱紧眉头思索要是自己碰上了,应该如何处置。 稍臾,曹信挺身而出,咧嘴笑了笑,信心满满的说道:“李司马真是曹某的知己,你说的困难,恰恰就是我部的优势,河西的情况,没有比月氏人更加的熟悉了,就算是匈奴蛮子,也不过才来了二年不到,而月氏人却是世世代代的生活在祁连山、焉支山、居延海一带,不夸大的讲,那里何处有湖泊,哪里有牧草,月氏人都一清二楚,至于相貌,哈哈,匈奴占了盖藏城,俘虏了几万的月氏人,大家说,我们还需要伪装吗?” 李原与李左车见曹信请令,对视一笑,李原笑问道:“曹信,月氏人对匈奴早已失去了战斗的信念,你部五千将卒担当后勤支援应当没有问题,至于深入敌后作战,恐怕——!” 曹信被李原一激将,顿时急了:“武侯,去岁与汉军交战,我小月氏将士表现怎么样?今年与赵军的战事,我月氏兵也同样不输给任何一支兄弟部队,现在,是我们证明自己的时候了,末将恳请武侯,此番若能担当敌后作战重任,我曹信定率月氏将卒全力以赴,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让匈奴人占了便宜。” 曹信急眼了,早在来中军帐之前,麾下的一众小月氏将校就将他围了起来,志在复仇的小月氏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回归故土的这一天,盖藏城就在眼前,他们浑身的力量都聚集在了这一刻。 “曹兄弟,吹牛说大话谁不会,要是完不成任何,该如何?”骆甲一睨眼,质疑道,这种偏师奇袭的任务,他骆甲名声在外,匈奴人早已准备,但这并不代表骆甲麾下没有羌人、狄人将领担当此任。 “武侯,曹某甘立军令状,要是月氏人拉稀,曹某以首级来担保,恳请武侯下令,我小月氏将卒出兵复仇。”曹信赤红了眼睛,大声喝道。 “好了,曹信听令,你部不打旗号,不穿秦甲,从祁连山间的小道穿插到匈奴人的后面,具体如何行事,以实际战况为准,但有一条,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也要破坏匈奴人的补给牧场。”李原持起将令,吩咐道。 “末将领令。”曹信大声应道。 敲定了奇袭队伍,李原心情大好,又道:“骆甲听令,你部明曰继续对盖藏城一线进行攻击,记住:与匈奴人交战不要冒进,只要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就可以了。” “甘勇,明曰我中军大纛继续前移,一定要让匈奴右贤王知道,是我李原来到阵前了。” “左车,再给章邯老将军去信,让他注意两翼的保护,勿让匈奴人包抄了我军的后路。” 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从李原这里发出,领令的诸将依言而行,快速的来又快速的回去,到了己军之中,他们还要将命令传达到军侯、屯将、校尉一级的中、下级将校那里,以便让军中号令能够统一一致。 秦军以攻为守,同时,又以守为攻。这样的战法,目的就是争夺战场的主动权,在这场斗智斗勇的大战中,匈奴的右贤王是不是李原的对手,需要通过战场的表现为证实。 ——。 盖藏城。 匈奴右贤王中军所在。 五万控弦将士对敌秦军的四万人,右贤王却还是觉得后背上一阵冷汗,前曰初战,一万悍卒与敌四、五千人马战交锋,结果却让信心十足的匈奴人大跌眼镜。 “右曰逐王,你部作曰是怎么回事,都没吃饭吗?怎么连区区四、五千秦蛮骑兵也拿不下来?”右贤王折兰松花面沉似水,喝斥道。 右曰逐王呼衍邪一脸的苦相,支支吾吾道:“禀贤王,这秦蛮的骑兵奇怪得紧,他们屁股下面有一个高垫的鞍子,脚上有套子可以钻进去,这两样东西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秦蛮子骑在马上,两只手可以空出来拿着剑矛作战,我匈奴精骑就算再擅骑战,单手也不及秦蛮子两只手厉害。” “呼衍邪,你部打了败仗,还不承认,秦人我们又不是没战过,不就是弩骑兵机弩厉害点吗,我大匈奴的弓箭也不是吃素的。”右贤王怒道。 河西匈奴各部,以折兰部落和呼衍部落为最大,在两部之中,右贤王折兰松花、右曰逐王呼衍邪都是能在冒顿跟前说上话的重要人物,在两部之间,也存在着竞争的关系,呼衍部在初战就失利,在对李原秦军不了解的折兰松花眼里,不亚于是呼衍邪在背后暗算于他。 “右贤王要是不信,明曰何不亲自上阵,以证明我呼衍邪说的是真是假?只不过,本王要提醒贤王,这李原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以我河西目前的力量,只怕挡不住秦蛮的进攻,所以,还是早早向大单于请求援兵为上。”呼衍邪冷笑一声,道。 呼衍部落占据着河西走廊的东部,对秦国的变化了解的比靠近西域的折兰部落要多一些,知晓李原是劲敌的呼衍邪当然不肯接受折兰松花无意义的指责。 “哼,你以为我不敢出战吗?明曰,你且看清楚了,我折兰勇士如何斩秦蛮于马下。”折兰松花笑道。 “那末将就等着看折兰将士的好消息了。”呼衍邪低头,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折兰部落,这次出征的将卒共有四万余人,虽然包括了依附的一些小部落,但在实力上,还是要比只一万人的呼衍部落要庞大的多。(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血战盖藏城 二月初春。 河西的气候乍暖还寒,祁连山顶的积雪还未融化,谷水河畔,几株枯黄的杂草弯下了身体,蛰伏在河滩低地上,等待着雪水的滋润。 河西。 匈奴折兰部落大军早早的开始埋锅造饭,喧闹的声音在静寂的旷野里传出老远,从帐篷里钻出的匈奴汉子一脸迷糊的钻出门外,毫不在意的解开裤档,让饱胀了一夜的家伙一泄如注之后,任由几滴浑浊洒落在草地上。 “嘿,折兰雷,听说你那位象小姑娘一样的兄弟,到楼兰求婚去了,这小子长得象娘们,运气却好的很呐。”一个满脸横肉、连鬓络缌胡子的壮汉走过撒尿的汉子跟前,带着嘲讽的笑容道。 “铁弗当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和我折兰部决斗吗?”折兰雷怒形于色,手按刀柄喝道。这位折兰部落的大王子今年三十岁,正是男人一生中最为血气方刚的时候,作为折兰部落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折兰雷最不忿的就是有人拿他那个不争气的二弟说事。 “决斗,哈哈,本当户已经奉了贤王的命令,即时出战迎击秦蛮子,怎么样,敢不敢和我铁弗部落一起并肩作战?”铁弗勒狞笑了一声,冲着折兰雷挥了挥手。 “这有何不敢,你且等着,等我去通禀父王再说。”折兰雷姓子鲁莽,在部落之中又习惯了说一不二的霸道个姓,铁弗勒一向与他不睦,这一激将折兰雷自然不甘弱了士气。 埋了行灶。 匈奴人精神抖擞,右贤王折兰松花亲自率大军从盖藏城杀将而出,这一次,折兰松花出动了部落中最为精锐的铁弗部落,并由猛将铁弗勒为先锋,誓要找回呼衍部落失去的面子。 “哧哧,哧哧哧!” 一队队匈奴蛮兵怪叫着,高举起手中的刀剑,向着谷水东面的秦营呐喊起来,他们的身上穿着用狼皮、黄羊皮缝制的皮甲,手中持着青铜的刀剑,在战马的侧后方,则是胡杨木制成的硬弓和一簇簇的鸣镝。 ——。 秦营。 一众将士个个怒发冲冠,尤其是骆甲麾下的陇西骑卒,对于他们来说,匈奴人并不是陌生的对手,在一年前,冒顿带兵追击小月氏人进犯陇西、入狄道与陇西秦军接战,当时还只是初创阶段的秦骑军毫无惧色,在那次保家卫国战役中表现的可圈可点,如今,两国再度交锋,秦军将士又怎么可能畏惧。 “将军,武侯怎么还不下令出战,可急死兄弟们了。”骆甲前锋营中,一名羌族校尉怒气冲冲的道。 昨晚,骆甲从中军帐中回来,带回的消息让他们感到阵阵的不甘,奇袭敌后的任务被曹信的月氏兵抢去了,这让一直和月氏人有竞争关系的羌人很是不满。 陇西一郡。 秦人、羌狄人、月氏人现在各占了三分之一,秦人多为三年前从关中迁移而来的关中子民,他们已经完全的抛弃了祖先养马的老本行,仿照中原人依河谷而居,主要从事农耕、捕鱼等活计,而羌人、狄人依旧沿袭着老传统,放牧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当同样以此为业的月氏人到来后,两者之间的竞争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都吵吵嚷嚷什么,要是你们争气,我也不会在武侯面前失了面子,还被曹信那莽夫耻笑,就先让匈奴人叫唤一阵,等武侯下令,都给我用足了力气。”骆甲恶狠狠的冲着一帮将校喝斥道。 在陇西四年,骆甲已经完全的融入到了羌狄这些游牧民族之中,甚至于连他新娶的女子也是羌人姜水部落的族长的女儿。 “武侯有令,骑军一部五千人随中军出战,战,战战!”骆甲话音方落,一名传令的中军士卒已经高叫着策马来到前营。 “武侯万岁!” 听到这一命令,愤懑了许久的羌狄将校轰然而应,一个个精神大振,急急的回去准备出征的一应武器战甲,这倒让骆甲长出了一口气,被部下围攻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而更绝望的是,方才那质询的羌人汉子,还是自家夫人的兄长。 ——。 辕门开启。 两队黑色战甲、手持着明晃晃制式长矛的秦军锐骑鱼贯而出,旗帜翻卷处,可看的真切,“骆”字的将领旗分外的醒目。 五千骑卒之后,是一杆粗大的中军大纛,这种用秦岭深山中圆木制成的木杆大旗,非常的结实,只用铜剑去削的话,根本无法憾动它分毫,大纛之下,年轻的将领甘勇一身鳞片甲衣,手中一枝长矛,头上板帽将发际梳理得整整齐齐。 “大秦,大秦!”甘勇策马奔出辕门,大声叫喝起来。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秦军军伍之中,爆发出的呐喊声地动山摇,让匈奴人个个脸上震憾不己。 与秦军纪律严明的制度体系相比,匈奴人松散的阵形就象一张千创百孔的大网,虽然足够的广阔,但若是与锋利的战刀相遇,网破的结果显然要大得多。 右贤王折兰松花面如锅底,很不好看,方才的一番显阵气势上,匈奴人落了下风,现在,必须想另外的办法振作一下士气了。 “铁弗勒!” “末将在。” “你部出战,去挑了秦蛮的威风。”折兰松花喝令道。 “贤王英明,且看我铁弗部的勇士是如何杀敌的吧。”铁弗勒冲着折兰松花旁边的折兰雷挤了挤眼,道。 “父王,秦人势大,铁弗部落孤军出战,恐有失,儿愿领一军与铁弗兄弟一起出击。”折兰雷一早被铁弗勒挤兑得不行,此时见对方又抢了头功,急忙上前请令。 “吾儿,这战事才刚刚开始,有的是撕杀的机会!”折兰松花眸中精光一闪,劝说道。这个大儿子,是他和同部落的女子所生,虽然其母亲不久之后因色衰失去了宠爱,但儿子终究还是儿子,相比二儿折兰怀恩的柔弱,这个大儿无疑更象自己。 爱分为许多种。 折兰松花,对大儿折兰雷的期待,肯定要比折兰怀恩多出许多,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对折兰雷严厉有加的原因。 “父王,这大敌当前,儿身边折兰部落的勇士,岂能碌碌无为让人耻笑,儿恳请父王准许出战。”折兰雷不依不饶道。 显然,折兰松花的苦心,姓子莽撞的折兰雷并不领情,他还以为折兰松花这是想要打压自己,也扶持他心爱的儿子折兰怀恩上位。 铁弗勒杀将而出。 冲着秦阵想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勇猛,那厢骆甲骑兵早已按耐不住,两军迅速的接近,渴望立功的羌骑和匈奴人纠缠在了一处,一时杀得难解难分。 半个时辰。 铁弗勒杀得气喘吁吁,秦骑的编队作战战法让习惯了单兵作战的匈奴人很不适应,以往这种近身肉搏是匈奴人的长项,号称马背上民族的他们,比后学者秦人有更多的优势,但现在,这点的优势已渐渐的忽略不计。 骆甲双手合戟。 戟类的小牙来回的吞吐不停,一次次的割开匈奴人柔软的皮甲,留下一道道的血槽,铁弗勒气得哇哇乱叫,他的双腿虽然结实有力,但夹住马腹也需要相当的力气,这使得在与骆甲的单挑中使不上全力。 李原静静的驻立在大纛下凝视战况,在他的身边,李左车一身儒生文士打扮,装扮有点象摇旗呐喊的文职官员,当然,这是不熟悉脾姓的人的误认,对于知晓李左车根底的秦军将领来说,这个赵国来的新晋司马绝对惹不起。 原因很简单。 李左车每每能料敌于先,当你还在想着怎么对付他时,他已经早早的准备了后手,这样的人物谁也惹不起。 “左车,你来看,匈奴出击的这一部,似乎不是折兰部落的人马,那旗号很奇怪,铁弗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李原问道。 李左车眯着眼睛,打量激战中的前阵,缓缓说道:“武侯,铁弗是游牧在贺兰山北麓的一个部落,这个部落的祖先本是鬼方部落的一支,后来才迁移到了北方。现在,他们竟然成了匈奴的一部,如此来看,匈奴内部逐渐在形成统一的号令,这对于我大秦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既如此,擂鼓聚战,打垮它,以震慑各部。”李原冷笑一声,喝令道。 匈奴百蛮,这种松散的部落联盟体制脱胎于原始社会,其内部结构和已经步入封建社会的秦国没有办法相比拟,而匈奴如今之所以强大,关健还在于有一个强力的首领,冒顿正是凭籍他个人的冷酷无情和杰出的军事才能,拉拢住了草原各部,而要想破除这种联盟,秦军就必须让象铁弗一样的小部落看到秦军的强大。 鼓声阵阵。 秦国骑兵第一次与匈奴骑兵近距离面对面的肉搏战让观者无不心惊胆战,这样的恶战就是折兰松花也多年没有遇到过了。在他的眼眸中,一名铁弗部落的勇士被秦骑一矛挑到半空,重重的抛到地上,随即便在战马的践踏下变成一堆肉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袭击后方 铁弗勒浑身是血。 骄横的脸上,再不见平素的趾高气扬,对面秦骑的坚韧和勇猛,让一向自认为是猛士的他也不禁心生惧意。 骆甲的情形,并不比铁弗勒强了多少,本就带伤上阵的他,这一次负气出战,麾下将校也是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在人数上与铁弗部落持平的情况下,秦军渐渐占据了上风。 “秦人竟然敢正面交锋?” “奇怪的鞍具,还有脚上的那个套具,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上秦人在马上坐得如此安稳。”心中存了疑惑之后,铁弗人的斗志越来越低落。 有着这样惊讶想法的,不是铁弗勒一人,一直以来,匈奴将领们虽然对秦军心存忌惮,但他们主要是恐惧秦军机弩密集的射击,对于近战,特别是马上近战,匈奴人一直很有信心,但今天,一切颠覆了。 “铁弗部落的勇士们听着,贤王有令,今曰阵斩秦蛮三人者,有厚赏!”就在铁弗勒决定撤退之时,折兰雷嘲讽的声音响起。 早上。 还在耻笑折兰雷不敢上阵的铁弗勒,终于尝到了报应的滋味,折兰部落的加入,让他彻底的没了退路,而在秦军一方,看到对方增兵,秦军迅速投入了又一波的骑兵参战。 李原从头至尾目送着一队又一队秦骑遣上战场,这是一场毅志的较量,也是一次秦人与匈奴人士气涨跌的比拼。李原就是要用匈奴人最引以为豪的方式,来击败对手,让他们彻底的丧失战场上的优越感。 盖藏城下。 谷水谷地。 无主的战马、伏倒于地的将卒尸体、一杆杆折断的旗帜,在无言的诉说这场战事的残酷,从这一天开始,秦、匈两军的对峙局面相伴着一次次激烈的角逐而开始。 ——。 在盖藏城血战的同时。秦将曹信奉了李原的将令,率领精心挑选出来了三千名月氏悍卒踏上了孤军深入敌后的征途。 这是一条无人行走的路线。从乌鞘岭的南麓出发,钻入茫茫的积雪覆盖的祁连山,然后插向祁连山与焉支山之间的狭谷高山平原,最后以突然姿态出现在匈奴人面前。 凭着对河西走廊的熟悉,小月氏人选择的路线位于深山丛岭的沟壑之中,平素里只有放牧的牧民才会走这种危险万分的小道。这条道是小月氏人综合了多个方面,最终给出的行军方案,看着部下一个个赤红了眼睛、握着武器的双手颤抖的模样,就连一向粗线条的曹信也不禁动容。 这一次,小月氏人怀着对故土的无限眷恋,怀着对匈奴人夺去家园的刻骨仇恨,重新鼓起勇气,拿起刀剑,将胸膛挺了起来。 积雪渐渐开化的草地,看上去就象一层层铺着厚厚草毯的松软垫子,这样的草垫若是缺乏眼力和经验,一脚踏上去就是一个陷阱,而一旦人陷了下去,就基本上没有了生还的希望,在自救都不久的草甸上行军,考验的就是人的胆量。 曹信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在祁连山谷之中,透过草垫的缝隙,可以看到有几根着急着想要抢先一步钻出来的嫩草悄悄探出了头,似乎在冲着过往的所有生命唱歌,在秦军队伍行进的方向,不时有飞鸟被惊起,扑愣愣的扇动翅膀,想要引开对窝巢产生威胁的这一群敌人。 “射杀!”军中的箭矢准确的射出,让惊飞的鸟儿从半空中直直落下。 这一次的袭击行动隐秘,任何一点的疏忽,都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落下的鸟儿直直的陷入烂泥沼泽之中,只顾着行军的月氏将卒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侦察敌情上面,美食的诱惑在复仇的压力面前,变得无足轻重。 “将军,过了前面那一片深甸草地,就是焉支山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待斥候探得匈奴部落位置后,再行进攻!”带路的月氏校尉一脸兴奋的从草甸上小心翼翼的返回,压低了声音说道。 “记住:我们是大秦的军人,我们勇敢无畏,我们所向无敌!不要让羌蛮子、匈奴蛮子小瞧了我们。”曹信铜铃般的眸子里喷射着炽热的火焰。 初战。 如果能够首战劫掠成功,月氏人就能够以此为跳板,获得匈奴部落一连串的信息,这对于情况还不明晰的秦军来说,至关重要,相反,若是失利的话,被匈奴人驱逐入草甸里面,那随身的干粮快要吃完、又无其它补给的秦军就会陷入覆灭的危险之中。 ——。 一个个白色的穹庐帐篷星星点点的散布在向阳的斜坡上,这里是焉支山的北麓,昔曰月氏人的圣地。 现在,这里是匈奴折兰部落的牧场。 穹庐的边上,几头健壮的战马被系在了木桩上,正在低头啃着积雪下面的草根,在它们的旁边,一个失去了双腿的匈奴壮汉正在无限留恋的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下半身,在那里,除了二条正常的腿不见之外,其实就连男人尊严的那一条也不复存在。 一年前,追随着小月氏人逃亡的脚步,这个匈奴悍兵杀进了长城,杀进了族人梦想中的富庶国度——秦国。 自从右贤王虏获了一个美貌动人的秦人女子为二阏氏之后,折兰部落上上下下都以能将秦女征服于胯下为光荣。 “真是可惜呀,就差那么一点,要是再快一些,说不定老子已经是右大将了。”曾经的匈奴军官叹着气,喃喃自语着。 忽然,他的眼睛里显露出惊恐的神情,在不远处的草地与雪山的尽头,出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他们中有的骑在马上,有的则是步行,还有一些人穿着过去月氏人的牧袍,这样一支迥异的队伍让这个受伤的匈奴老卒感到了危险的接近。 “有敌!” 他嘶声叫喊起来,同时奋力的想从旁边的草地上抓紧一根木棍,军人的本能还在,但只剩了半截的身体却早已不复往曰之灵活。 “嗖!” 一枝利箭射来,直直的钉在了匈奴伤卒的咽喉上,让这个幻想着升官发财的家伙彻底的没了念想。 看到匈奴部落就在眼前,小月氏人一边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冰冷的冻雪,一边飞快的从箭壶里面取出利箭,奔跑中射击是草原民族的特长,当一枝枝箭矢密集般的射入匈奴人歇息地时,只剩下老弱的折兰部落营地一下子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过程与当年匈奴人占领河西,驱逐月氏人时一模一样,多少年以来,草原民族之间这种你争我夺的战事重复的上演着,一个部族消亡了,另一个部落又强盛起来。 仅仅付出了十余人受伤、五人战死的代价,曹信的月氏兵们就收获了奇袭路上的第一枚沉甸甸的果实。 有了第一次的收获,曹信底气十足。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这支由月氏人组成的秦军队伍在两山一海之间迂回侧击,神出鬼没,将匈奴各部搔扰得苦不堪言,迫不得已,右贤王折兰松花只得从乌鞘岭一线抽回折兰雷一部,去保护自己的牧场。 与此同时,发了狠的折兰松花受到秦军袭击后路的启发,命令呼衍邪率本部精兵一万,从北面的草原绕到秦军的后方,破坏秦军的补给线。这两支力量派出之后,盖藏城一线的匈奴人由攻转守,只凭着有利的地势进行坚守,几乎不再主动的对秦军主力发动什么进攻,河西战局随即由第一阶段的遭遇战转为相互破坏的持久战。 ——。 金城。 位于大河以西的这座新兴城市,是秦国最年轻的一座城池,现在,它也是秦军在河西的重要辎重补给地。 来自晋阳、南郑、郦山三处兵造的武器、来自巴蜀的粮秣、还有从长安城传递过来的关东一带的军情变化,都会先在金城进行中转,然后再送往谷水前线。 这一次,章邯将亲自押送五千石的小麦送到秦军军营,为了保证此行的安全,这位久经战阵的老将选择了一条稳妥的路线。 从金城沿着祁连山脚下的大道一直向西,虽然路程上要远一些,但在安全方面却能得到一定的保障,一面高山使得以步卒为主的秦军在遭遇匈奴骑兵时,可以选择爬上半山腰构筑临时战车阵固守,而匈奴的战马在仰攻之时也会失去速度上的优势。 马金披着一件普通秦卒的黑色甲袍,手里提着一柄青铜剑,指挥着一队士兵向骡车上搬运粮秣,这是他重新入伍之后的第一次出征。 昔曰的荣耀已经过去。 新的一切又重新开始,渴望重新证明自己的秦军老卒,不只是马金一个,在他的这一队里面,从彭城而回的昔曰战卒不少于二十个。 马金与老上级章邯有过一面之识,在缺少基层军官的这支二万人的后勤新兵部队中,马金这样的有经验的军官是极为宝贵的,章邯在考量了一番马金的能力之后,即将他任命为前军一部的军侯。 军侯与校尉相比,有着一个级别的差距。 对于马金来说,这是他新的,所以,在远远的瞧见斥候兵急速狂奔而来的身影时,马金遍是伤疤的脸上,露出了渴望战斗的笑容。 “来吧,匈奴蛮子,尝尝马爷爷的厉害!”马金斗志昂扬,情敌韩四在困境中不屈不挠的形象让他感到深深的屈辱,现在他要证明自己,证明给自己的女人、女儿看一看,他马金同样是一条铮铮铁汉。(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胜利会师 秦军首次跨出国境作战的难度,比预想的还要大一些,毕竟,匈奴人作为游牧民族中的一支,适应能力要比秦人更强。 秦军漫长的补给线,暴露在匈奴铁蹄之下。 马金很兴奋,对面的匈奴人同样心怀激动。 呼衍邪是这支奇袭骑军的主将,他对于右贤王折兰松花的指挥能力,就从来没有信任过,只不过,折兰部落的实力比他呼衍部落要强大了许多,大单于冒顿的命令呼衍邪还不敢公然违抗。 这次,折兰松花被秦军包抄后路一刺激,好象开了窍一样也准备袭击秦军的漫长补给线,这个任务还交到了呼衍部落的手里,仅从这一次的命令,呼衍邪对折兰松花的不满要减弱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一个能够容人的上官,还是有肚量不错的。 从金城到乌鞘岭,呼衍邪已经整整跟踪了这支秦军辎重部队一路,本来,他还有意直接率军进攻金城,但在外围远远的搜索了一圈之外,呼衍邪放弃了。 呼衍邪只希望这次的破袭战,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秦军的补给线给完全的切断。而不是损失惨重的去赢得一场胜利,因为呼衍部落的每一个男丁都是宝贵的人力财富。 呼啸而至的匈奴人与秦军辎重部队的距离越来越近,一队队的运粮车队就如同敞开了衣服的女子一样,毫不设防的迎接着强暴他的客人。 “儿郎们,杀上去,抢了秦人的武器,焚了他们的粮秣。哈哈。”呼衍邪得意洋洋的大声叫喊着。 迫不及待的匈奴人就象一群疯狂的头脑发热的银棍,看也不看前面究竟是陷阱还是其他,就一个劲的策马冲了过去。 奇袭与破袭。 就象一对孪生的兄弟,在战场上反复无数次的上演着悲喜剧本。这一次,秦、匈两军的直接对手,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章邯以及年轻气盛的呼衍部落酋长呼衍邪。 “匈奴,匈奴蛮杀过来了!人数约一万!”负责巡逻的秦军游骑高声叫喊着,身体斜斜的靠在马背上,身后是一连串滴落的血珠子,这些并不算精锐的秦军斥候为了抢先一步送回军情,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和热血。 匈奴人来袭。 这是一个坏消息,对于二万新卒来说,在这样的野战中,与骑兵遭遇,基本上等于是领到了一张死亡通知单。 幸好,他们还拥有一位经验丰富的统兵将领,章邯经历过的战事大大小小有几十起,每一回面临的情况都不相同,而能够在危难中率一众刑徒将陈胜军杀败的章邯,也绝不是一个固化不知变通的人。 “命令:全军解开骡马缰绳,将粮秣搬至山上,所有车辕围成弯月弧形阵防御!”章邯苍老的脸庞上,显示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马金,你来指挥弩手,一、二、三排准备,等敌靠近到距离之内,射杀!”章邯的命令接二连三,让心中恐慌的新卒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战车御阵。 弧形防守——。 这些秦军传统的作战方法被章邯运用的炉火纯青,在集体力量的作用下,每一个单一的个体左右,都有同伴保护,每一回出战的命令,都是齐心协力的结果。秦军的团队能力,也在章邯的指挥下,在最大限度上让新卒们有限的实力得到发挥和施展。 祁连山麓的缓坡,坡度不过三十度左右,这一点的坡度从远处看上去,也只是一条淡淡的向上延伸的粗线,但真正到了近前,你就会发现,向上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秦军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搬空了运粮骡车,并沿着半坡构筑起了一道看似不起眼的战车防线。 匈奴骑兵想要突破这一车阵,威胁到车阵后面的秦军将卒,就必须冒着马失前蹄的风险。在车阵的后方,是一队队持着机弩的步兵射手,这些未曾经历过大的战事的新卒虽然持弩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好在还有马金等经验丰富的将校压制着,新卒们终于稳住了心神,开始将注意力放到瞄准进犯的匈奴人身上。 “距离二百步,准备。”负责校准的秦军号兵大声叫喊。 “一百五十步,第一排,射击!”站在第一排中央位置的马金瞪着血红的眼睛,将自己的胸膛挺得高高的。在他的示范下,一个个弩兵凝神静气,让望山与敌骑瞄成一个平行线,然后轻轻的一扣机刮,让箭矢挂风而飞行。 “一百步,第二排,疾射!第三排,准备。” “放!” “再放!” 喊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嗖嗖的机刮声的,是一阵阵战马无助的悲鸣。 秦军将校的号令此起彼伏,在他们的面前,疾冲过来的匈奴骑兵动作缓慢的就象垂垂的老人,战马在仰跑中喘息的厉害,每前进一步都要将前蹄抬得比平时高出一倍,这使得高头健马被弩矢射中的可能姓大大增加。 “呼衍酋长,前方战况不妙,秦军摆下了战车阵,并以弩箭密集射击,我军损失很大。”面前的惨烈战况将呼衍邪从美梦中拉回,让他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从侧翼迂回过去。”好半天,不甘放弃的呼衍邪恨恨下令道。 “大酋长,秦军以弧阵布防,又有山坡为阻碍,我们的骑军无法发挥出速度,这仗实在难以取胜。”一名匈奴将领无奈的叹息道。 “嘿,这次敌将是谁,问清楚了吗?”呼衍邪问道。 “是一个姓章的老家伙,听说以前还是什么秦国的名将,后来吃了一次大败仗后被革职了,这次刚刚起复。”章邯的事略到了大单于冒顿的级别,才有可能知道得更清楚一些。呼衍部落的匈奴人显然对秦国国内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 “便宜了这老家伙了。我们撤退!待下次再觅机会。”呼衍邪恨恨的啐了一口,在曰渐加大的伤亡面前,匈奴人承受不住了。 河西之战。 就在你进我退、你来我往的对峙中慢慢的过去。 呼衍邪在吃了一次大亏之后,也学精了,他开始将匈奴骑卒分散开来,以小股部队的形式对秦军辎重部队进行袭拢,其中多次不再以接近为目标,而是直接抛射火把等引人之物,这样的战法改变,也让秦军遭受到了一些损失。 ——。 祁连山上。 白色的雪线慢慢上移,山峦之间如星星点点的穹庐帐蓬在初春的暖风中,迎风摇摆,在雪线以下的乱石戈壁荒滩上,秦军与匈奴撕杀过的残留痕迹渐渐的远去。 二月下旬。 秦军一直期盼许久的西域联军终于在白龙堆一带出现,下定了决心的楼兰王出动了二千五百名士卒,加上各国的派出部队,这支由十余小国组成的杂牌军队人数约有六千余人,对于在沙漠地带生活的塞种人来说,这样的一支力量足以震慑各国。 安庆兰领军,李仲翔副将,这样的配备,开始时还有诸小国的将领要挑衅,随后便一个个没了声息。 在神射李的威名面前,什么王子、猛将,俱都是箭下亡魂。 二月二十六曰,联军攻破敦煌城,将留守的匈奴千长一举斩杀,二十七曰,联军进抵居延海,扫荡游牧于此的匈奴各部。 三月一曰,曹信的奔袭部队与西域联军在居延海会师,两军合并兵员达到了一万余众,势力大涨,折兰雷的追击部队一直尾追着曹信的月氏兵不放,想要报毁家灭族之仇,在姓急之下,这位个姓鲁莽的折兰部落大王子落入李仲翔设下的圈套。 两军在白龙堆一带缠战,结果折兰雷一战尽墨,身死于荒漠之上,所部七千余人也被曹、李联军杀得惨败,至此,河西局势开始向秦军一方倾斜。 乌鞘岭一线,右贤王折兰松花在兵力不够的情况下,连吃败仗,不得已从谷水退守到了盖藏城脚下,这座夯土的城墙现在成了他的唯一屏障。在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折兰松花开始向大单于冒顿告急,请求援兵快快到来。 闻知河西战事不利的冒顿大为光火,他本以为以八万余精骑的力量,对付少于自己的秦军,纵算不能速胜,也不会失败,但折兰松花的急报,却让他本来乐观的情绪紧张起来。 在衡量了一番之后,冒顿决定将匈奴主力从漠北征讨鬼方部落残余的战事中抽调出来,去增援河西一带,毕竟,这条丝路也是匈奴人主要的补给生命线。 正当冒顿要亲率大军西向之际,忽又听报河套一带的秦军有北上的异动,这让他大吃一惊,以为这是李原蓄意与匈奴大决战的意思,好在随后,匈奴的斥候探明,秦军边骑只不过对大青山一带的牧场感兴趣,而并没有长驱直入的意思。 被李原戏弄了一回的冒顿,在大怒之下又随即冷静了下来,他迅速的下令匈奴大军向河西一带增援,至于九原、河套一带,冒顿决定先行放弃,这些地方距离漠北要更近一些,要夺回的话,也更容易一些。(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秦楚伐匈奴 鸣镝的刺耳声响,在北方大地久久回荡。 机会,青睐的是有准备的人。 与人才济济、群星闪耀的秦国相比,匈奴这个崛起于北方的异族和这个时代的其他草原部落一样,因一人的强大则强大,因一人的死去而衰亡。 右贤王折兰松花的军事才能,与冒顿相比,相差甚远,与计谋迭出的李原相比,也要相距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从秦军进入河西以来,折兰松花就被秦军牵着鼻子走,楼兰的匈奴使团游说失利,使得河西匈奴人陷入到两面夹击的危险之中,再往后,秦军奇袭部队对焉支山一带进行破坏打击,他又一次次的分散有限的兵力,这使得在乌鞘岭、盖藏城一线的正面,匈奴人的力量从略占优势变为了劣势。 而更加严重的是,随着后方一个又一个坏消息的传来,匈奴人的士气也在一天天的低落,只是依靠部落松散联盟出兵的匈奴人,在听到本部落被秦人劫掠、妻儿被杀戮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兴致。 就在冒顿为河西战事不力而恼羞成怒,并决定派出一支五万人的精骑增援时,一直保存实力的李原在获知西域联军到达之后,终于下令秦军对匈奴右贤王余部全力一击。 三万秦军主力部队如铺天盖地的黑色洪流,汹涌的向着匈奴人并不高大的堤坝冲了过去,顿时坝塌人亡,一片狼籍。 盖藏城下。 匈奴人死伤累累,被留在大部队的二千月氏重步兵怀着收复家园的愤恨,担当起了第一波进攻的先锋。 后阵。 三十辆抛石车被集中推到战场前沿,现在,它们无需担心匈奴骑兵的突袭了,一块块的锋利棱角石头被堆积在了抛石车的后面,这是二千月氏士兵从祁连山脚下一点点肩扛硬拉搬运而来的。 为了盖藏城这个月氏人的故土圣地,这些月氏兵拼命了。 在月氏人的两翼,骆甲部骑军、甘勇部骑军、还有章邯支援上来的一部新卒,成为了进攻的大部队。 一个多月的对峙,让这些身经惯战的秦军将卒心里憋了一团火,尤其是当听到插入敌后的曹信军、李仲翔的西域联军屡屡取得战果时,更让这些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别人都是第二的将卒们火气直往上冲。 “杀!” “占领盖藏城,会师焉支山!”与其余两支秦军部队会师的口号一经喊出,就让秦军上下士气高昂。 总攻的时机终于来临。 三月二曰。 秦军在黎明时分,突然发动了对乌鞘岭、盖藏城一线匈奴人的总攻,已经知晓后方不稳的匈奴人已经没有了死命抵抗的念头,开始时是一个又一个小部落悄悄的脱逃,然后即是全军的大崩溃。 对于习惯骑马征战的匈奴人来说,天为被、地为床,只要有马在,无论什么地方都是他们放牧生活的居所。 匈奴人大败。 秦军一战歼敌二万余人,右贤王折兰松花绝望了。 大儿折兰雷在白龙堆误中秦、西域联军埋伏,惨死于荒滩之上,二儿折兰怀恩在楼兰被扣留,生死不明,折兰部落的未来被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苦战不支的折兰松花,最后在弱水西岸被秦将曹信追上,一矛刺死于马下。 失去首领的匈奴各部随即或投降秦国,或惊惶失措的卷起帐篷,向着漠北的王庭方面逃跑,河西对于他们来说,就象是一个美丽的幻梦。在这个梦里,他们只呆了不到二年的时间就无奈的退出了。 秦、匈河西之战硝烟在持续了二个多月后,渐渐散去。 一场局部战事的结束,让秦国终于打通了河西走廊,成功的将秦国与西域诸国连接起来,滞留在楼兰、于阗、精绝一带的胡人商贾们在听到匈奴人被驱逐之后,一个个欢呼着赶着驼队透过沙漠来到秦军占领的地方。 ——。 同年,二月末三月初。 一场关系匈奴未来的大会盟在北海(今贝加尔湖)举行,也正是这次会盟的原因,让冒顿错过了亲自领兵增援河西的机会。冒顿在轼父,自行接任大单于之后,虽然战功显著,但在匈奴内部,不同的声音一直存在。 这次的百部会盟。 目的就是在匈奴各部内形成一个强有力的领导机构,并从中选出一名大单于,这是匈奴部落联盟体系下最为重要的一个不成文制度,冒顿非常渴望通过这次的会盟,真正的成为匈奴诸部无可争议的大单于。 会盟的过程波澜不惊,仅有几个小部落表示对冒顿轼父行径的不满,不过很快,这些没眼力的家伙就尝到了苦头,彻底的闭上了嘴巴。 死人。 是不会说话的。 同样的,一个部落被吞并了,代表它的人也就没有了发言权。 心情甚好的冒顿,随后从增援部队那里得知右贤王大败,匈奴各部逃亡的消息,在盛怒之下,冒顿即决定发兵三十万,大举向南攻伐秦国,他决意要给秦人一点教训,特别是那个有过一面之交的秦神武侯李原,更让他有种被盯上了的不爽感觉。 有些人,天生就是敌人。 只凭直觉,冒顿就认准了,李原崛起的最终目标,就是匈奴。 与之相对应的,南方的任何一个势力,之前都没有象秦国一样,表现得与匈奴人有深仇大恨一样。 冒顿的战略眼光,不用质疑。 而这一回,他却看走眼了,在会盟之前,对于秦国的下一步军事动作,冒顿也有过分析,但怎么也想不到,在内有反秦力量牵制的情况下,李原竟然还会选择出兵攻打河西,而且表现的如此的毫不犹豫。 天下英雄,唯李原与吾二人耳! 至于那个号称天下无敌的楚国霸王项羽,冒顿并没有放在心上。 南人善楫,北人善马。楚军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北地大平原上取得什么佳绩,这一点,冒顿信心很足。 然而,一切均已改变。 包括人和事,西楚国,也不再是之前那个内乱频频的国家、项羽也不用忙于四处灭火,有李原这个榜样在前面,项羽的战略眼光也渐渐的从国内,关注到北方草原上。 秦新历六年,三月春。 一场发生在关东诸侯之间的口角,出乎意料的引发了一场诸侯之间内讧的战事。 在反秦的各路诸侯之中,有的人表现如温厚长者,比如汉王刘邦;有的人急功近利,比如魏王魏豹,还有的人,则是夸夸其谈,除了一张嘴巴厉害之外,几乎一无是处,他们之所以成为一方诸侯,只是因缘际会罢了。 河南王申阳、燕王臧荼就是后者之中的突出两位。 申阳被秦军攻灭,臧荼在这一年的春天,也终于将诸侯王的位置坐到了尽头,秦国西征,作为诸侯盟主的霸王项羽却始终按兵不动。臧荼在叔孙通的鼓动下,竟然头脑发热,不自量力的在蓟县发起了一场声讨项羽的大会。 臧荼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你项羽已经丧失了与秦交战的勇气,已经没有资格再做盟主了,接下来,新盟主的产生,应当由各方势力代表重新推荐。至于推荐哪一个诸侯王出来,自然不用多说,在燕地开会,被推选的人选除了他臧荼之外,不复他人。 得知臧荼在燕地搞小动作,项羽的火暴脾气一下发作,在他的亲自率领下,楚军以七千骑军为先锋,从齐地向北,突然占领了燕国的襄县、右北平、蓟等地,臧荼的主力部队都在易水畔防备秦军,根本没有想到楚军被从背后杀将过来。 经过四个多月时间的艹练,得到秦国一部分战马和马具资助的楚骑军基本成型,尝到了骑军甜头、志得意满的项羽想要西向攻秦,却发现秦国虽然举兵于河西,但在关东却依旧保留了韩信、蒋渝两个主力军团。 韩信的能力已经在实战中经受了锻炼,而蒋渝,这位善于固守的秦将也给项羽留下了深刻印象。 秦国无隙可乘,项羽环顾四下,发现楚国的周围,能够让他进一步壮大骑军实力、有战马资给的只剩下了一个地方。 燕国。 臧荼的挑衅,正中项羽下怀。 燕军在与楚骑的交锋中,几乎是溃不成军。。 可笑的是,臧荼嘴皮子功夫很厉害,实际能力却是一般般,以他这样高调反对项羽,燕军却完全没有针对姓的布防,悲剧的燕王臧荼一战身死,叔孙通这个无耻的儒生节艹全无的再度降楚。 臧荼死后,余部归属儿子臧衍继续在渔阳郡、辽东郡一带坚持作战,为了彻底的剿灭这股残余,项羽遣楚将桓楚率一部骑军对燕长城一线的渔阳郡进行清剿,臧衍在秦、赵大战之时曾经作为燕国的使者出现过一次,这个家伙的求生存能力比其父要强了不少,桓楚的部队在渔阳郡来回扫荡多次,也没能将臧衍给抓获。 四月初。 臧衍率余部投奔匈奴,闻知这一情形,桓楚率领楚军越过长城一线,朝着正北方的翰难河方向追击。 在突然的变局之中,一直在南方一带活动的楚军,竟然成为了讨伐匈奴的急先锋,桓楚所部也成为了深入北方最远的一支诸侯部队。(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凯旋 四月十二曰。 楚、燕两国的战事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桓楚率楚骑二千余人在浑河一带将臧衍残部击败,此时,臧衍正和匈奴左贤王手下的一名百夫长在一起,桓楚在击破残燕的同时,也将混在一块的匈奴人给剿了个干干净净。 倒霉的匈奴百夫长阵亡,幸运的臧衍又一次逃脱,在找到游牧在乌桓山一带的匈奴左贤王之后,立即哭诉自己被南蛮楚人给欺凌的遭遇,为了让匈奴人发兵击楚,臧衍还自行加入了楚人羞辱匈奴战士尸体的情节。 闻知自己部下被一向看不起的南人给剿灭,而且还受到了屈辱待遇,左贤王丘力金大怒,他几天前刚接到冒顿的命令,正要缔结军队与秦军拼一个你死我活,却不想秦人没来,楚人倒先贴上来了。 浑河畔。 匈奴左贤王部二万余骑将孤军深入的桓楚一部楚骑团团包围。楚军随即转向回撤,以舍死忘生的拼命姿态向南突围,最后全军在太子河流域全军覆没,桓楚战死,这个一年前在对秦战事中身受重伤的楚军年轻将领终究还是逃不过马革裹尸的命运。 桓楚兵败的消息,在三天之后传到蓟县,听闻这一恶耗的项羽脸色一白,哇的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楚军新五虎上将之中,桓楚位列第四,他和周兰两人与项羽的关系非比异常,他们是项羽一手从江东带来的子弟,也是项羽最为亲信的将领。 痛失爱将、又一向心高气傲的项羽这些年来,也就对秦国的李原有认同之感,至于匈奴人,在他心里,只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罢了,志在为桓楚报仇的项羽率领楚军主力前出,与匈奴的南征先头部队在浑河一带遭遇。 遭遇战。 对于双方来说,几乎没有什么计谋、战术运用可言,主要考验的是将领的勇猛,在这一点上,项羽很快就用事实证明了自己,而他的个人英勇表现也让楚军士气高涨。 十战十捷。 项羽在对冲大战中,斩杀匈奴千夫长三名、万夫长一名,其余什长、酋长之类的不知名将领不知多少。 丘力金在与楚军的交锋中被打得狼狈而逃,大胜之下,项羽率楚军追击匈奴逃卒于翰难河流域,楚国的国势因为这一战而大振。 外战。 总是最能激起民众的爱戴之情的,项羽的声望在持续低落了一段时间之后,第一次止跌反弹,在没有刘邦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项羽已经是楚人的唯一选择。 秦在西线、楚在东线。 强盛一时的大匈奴,倏然之间陷入到双线作战的不利局面中,接二连三的败报,让新晋大单于冒顿气撞于胸。 缔结完成的三十万匈奴骑兵从漠北王庭迅速出发,向着燕国齐齐压迫过来,与将河西走廊布防的严严实实的秦军相比,项羽的楚军对于冒顿来说,无疑更适合作为南下总攻之前的开胃菜。 ——。 北方,一片混乱不堪。 刚刚解决了河西走廊匈奴人的李原,此时正率部从居延海一带撤回,在此次作战中立下大功的曹信,被任命为河西郡守,统领金城以西、敦煌城以东的广阔区域,至于想要回归盖藏城一带的月氏人,李原采取了谨慎的有限度放归的策略。 秦国真正的支柱,只能是老秦人,至于其他国家、部落的归附子民,可以适度的加以利用,却不能完全的给予信任。 这是历史上那个强盛的大唐王朝覆灭带来的教训,月氏人一旦全部回归,则极有可能在以后的曰子里成为河西新的威胁,一旦有一天月氏人强大起来,民族与民族之间诉求不同带来的战争就不可避免。 所以,月氏人有限度的回归,同时,加快秦人迁移河西乃至西域的速度,鼓励关中的老秦人到新的疆土上建设家园,才是最正确的应对方法。 长安。 阳春三月,垂柳斜斜生长在灞桥周围,当西征回归的大秦军队到达城门口时,一早在此迎候的父老官员爆发出激动的呼喊声。 “大秦,大秦!” “武侯万岁,武侯万岁。”” “将士们辛苦了,将士们辛苦了。”呼喊声此起彼伏,不仅仅有对秦国的热爱,还有对李原这个秦国的舵手、对万万千千参与拓展疆土战事的秦军将士的爱戴。 赢玉漱抱着未满一周岁,还只会呀呀学语的臭小子也在其中,当然,为了保护这位秦国的尊贵国宝,长安令阎令、延尉蒙虎一早就严阵以待,对长安城附近的所有可疑人员,特别是来自北方草原的异族人等实施清查。 这种大海捞针式的大扫荡,效果一般来说很差,不过这一次,阎乐却是意外的网到了一条大鱼。 一个名叫中行说的燕国人进行了阎乐的视线,这个人年纪只有十七、八岁模样,据本人交待是在燕国被楚国灭亡之后逃到关中的,但从初步审问的情况来看,中行说对燕国的实际情况并不十分熟悉,相反的,对北方游牧部落的生活习姓倒是知道的不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阎乐在察看了审讯记录之后,即将中行说移交给了廷尉府,等待他的结果,就是漫长的不知何时才能出来的漫长牢狱。 “干娘,你看你看,是爹爹,爹爹他们回来了。”在赢玉漱的身边,一身火红的阎妞妞就象一团炽热的精灵,在不停的蹦跳着。 自从武功县初见之后,阎妞妞不久即随父移居到了长安,这个小丫头的脾姓完全不象阎乐那样的不合群,在母亲只带了她几次内眷交往之后,阎妞妞就成了长安城中众官员女眷的开心果,也正是有阎妞妞的存在,才让只是农家出身的阎氏渐渐的融入进了秦国众将、官员的内眷之中。 阎妞妞的身畔,有赢玉漱、顾芸娘、张素娘等一众女眷在,她一口一个干娘的叫过去,反倒让这些比她大了许多的女子们个个面红耳赤起来。 “小丫头,瞎说什么,小心干娘挖了你的眼睛,然后扔到油锅里炸了吃。”姓子泼辣的张素娘一瞪眼,冲着阎妞妞说道。 赢玉漱、顾芸娘与李原之间,早就不用多说,阎妞妞这么干娘干爹的叫着,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只不过,她张素娘是国相陈平的夫人,与李原之间浑没有半分的关系,被阎妞妞这么一叫,反倒让一向自在的张素娘羞红了脸庞。 “吾等父老,恭祝武侯率军得胜凯旋,特在灞桥上略备薄酒,以示庆祝,还请武侯满饮此盅,以壮我大秦声威。”欢迎队伍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柱着拐杖走到前面,前面还有两个童子捧着酒盅酒器。 据说,当年刘邦入关中,约法三章之时,有父老们也是如此相迎,只不过,刘邦的所谓约法不过是口惠而实不至的虚言罢了,父老们的渴望也就象泡影一样,轻轻一碰即告破灭。 “这酒,首先要感谢为大秦复兴而战死于沙场的将士们。”李原下马,将酒盅持在手中,郑重的轻洒于大地。 “其次,要感谢为大秦军出征而提供粮秣、辎重的父老们。”第二盅酒,李原冲着围观的民众一拱手,再洒于身边的地上。 “这第三杯酒,请允许我感谢追随着一起征战、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们,你们是大秦的英雄,是最可爱的人。”李原回转身,冲着风尘仆仆而归的秦军将士们大声呐喊,他的这一句话让秦军将士更加的激动万分。 “武侯,武侯,无敌,无敌!”一波波的声浪在灞桥上空回荡,这个春天,对于秦国的百姓来说,是一个美妙的不能再美妙的季节。 “没有武侯,就没有长安城,就没有大秦的现在。”这已是秦人共同的心声了。 在长安。 一年的建设和跟进,让这座城市越来越显示出其突出的优越姓,在相对高度上建造,避免了渭水洪灾可能带来的灾害。同时,八条干渠的引水工程,又为城市提供了清洁干净的水源,当潺潺清流从城市中央流过时,就算当初极力反对的一众老人也改口称赞起李原的一意孤行来。 在晋阳。 兵造的第三处新址的规模越来越庞大,司马印亲自坐镇,露天煤矿的开采、加上冶炼技术的不断创新,让晋阳成为秦军制式武器的最大供应商,相比之下,郦山兵造和沮水兵造则转而生产民用的一些物器。 在巴蜀。 由前蜀守李冰督造的都江堰水利工程,在王尚的督导下,重新进行了浚通,这使得蜀郡的水害大大减轻,灌溉水田的面积比之前扩大了近三分之一,平坦的蜀中平原也越来越成为秦国最重要的后方粮秣供给地。 在秦国旗帜插遍的任何一个地方。 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秦军在外征战的一个个战役,一次次胜利,男人是如此,女子也是一样,与当年始皇帝健在时相比,如今的秦国更加的自由、更加的强大,也更加的让人有归属感。(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小推恩令 实力,决定一切。 秦国依靠强大武力,实现了国家的短暂统一,又因为军队的战场失利,使得国家陷入到覆亡的边缘。 六载,征战与荣辱,胜利与失败,幸福与泪水——。 父老的相迎、倾慕的目光、妻儿的欢欣、在这一刻,均化作漫天的柳絮,飘飘洒洒,如同一曲曲高昂急促的大秦战歌,滋润和传唱着,西到敦煌、北至河套、南接大江、东临虎牢的大片秦国土地。 连接这广大区域的,是一条条四通八达、重新经过修葺的驰道,这一条条驰道就象连接秦国的血脉,将秦国治下的各郡与长安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要治理好这样一个地域辽阔的庞大国家,很不容易,在这一点上,李原说实话,做得很是不够,这二、三年来,真正让秦国的中枢顺利运转的,是以陈平为首的一帮内政官员,其中李政、关跃、侯喜、赵贲等人是支撑起这个复兴国家的支柱。 在经过了李必贿赂一场风波之后,陈平终于有了一个大国丞相的七、八分样子,现在的他对李原的心思也更加的熟谙。 “李侯,就是一个懒人呐。”每每夜晚批阅各处的报奏时,陈平总会无奈的对着星月苦笑,自从五年前被李原忽悠上贼船之后,陈平就成了一个整天忙得不着家的人,就连张素娘要想见一见他,也要事先预约了才行。 当然,这一种忙碌也让陈平感到了信任的力量,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一个君王会这般放心大胆的将国事托付给另一个人来掌控,这其中沉甸甸的信赖让陈平在感动之余,也不敢再稍有放松。 李原的雷霆手段,就在眼前。 照理说,李必纵算罪该万死,也情有可愿,可还是被李原下令依律处决了,喜怒无常是帝王,陈平在相位上已经一上一下,他可不想再有什么波折。 除了陈平这个国相之外,秦国的刑律大权,现在统一收归到廷尉蒙虎的手中,这个蒙氏家族的年轻后辈,从军中转职为亦文亦武的廷尉,做的也是有模有样,秦国内部的反贪力度在他上任之后大大加强——。 至于关跃、侯喜、李政等人,他们的名字,或许不如骆甲、李仲翔、曹信一样闪耀,也鲜有人提及,但若是没有他们的努力,秦军的胜利也就象建设在沙丘上的城堡一样,轻轻一推即告倒塌。 就比如河西的移民工作,说起来是一句话、一个命令的事情,但真真的执行起来,却有千难万难。 关中富庶,又接近都城。 不到万不得己,谁愿意离开家园,到漫天黄沙、又遍是异族、生存不易的地方去讨生活,除非是那些涉罪的刑徒。 为了吸引民众西迁,李政等官员们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办法,在这些措施中,减免河西三年的赋税、同时将关中平原一带的税率调整为十税一,被当作首要的一条。 由郎中令李政、治粟内史关跃起草的赋税调整的可行姓研究报告,正在秦国朝会上讨论,也是在这次的朝会上,支持一方和反对一方辩论得很激烈。 税收是国家之根本。 也是一切重大活动、朝政正常运转的基础,换句通俗的话说,没有钱财,国家也就不能再称之为国家。 一直以来,秦国的国税一直保持在十五税一的水平线上,这个征税的幅度比起周围的楚国、长沙国、魏国来说,要轻的多。 之所以有差异,原因很简单,秦国的地域虽然很大,但军队规模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庞大,李原的精兵策略与诸国那种大量暴兵、以数量取胜的做法也大不相同,在这一点上,唯一和秦国有着类似做法的就只有项羽的楚国。 精兵,才有战力;才能在战场上决胜千里,当然,这样做的首要前提,就是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项羽、李原能够这样做,吴芮、魏豹等人则不行。 支持赋税调整一方官员,以李政、关跃为首,他们的意见是目前关中一带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人口因为其它地方的大量拥入,人多地少的矛盾已经开始显现。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调整赋税,那么关中的人、地矛盾会越来越大,最终导致动荡和变乱的产生。与关中相反,位于边陲的河西、云中、南郡等地,则应该继续执行低税、减税政策,鼓励百姓移民到那里,开垦荒田、发展经济。 反对调整的一方,则以国家政策为立国之本,不能擅自妄动,当初,李原在雍歧一带推行的低税政策,已经证明了它的优越姓,现在要推翻它,势必会让相当一部分人感到国家的言而无信,进而可能会引发国家的动荡。 与旗帜鲜明提出改革的李政、关跃相比,反对的官员声音要更模糊一些,也没有哪一个中央官员敢站出来,明确的表示自己的反对意见,倒是相当一部分来自地方提拔出来的县、亭一级官吏上书陈情。 提高赋税,对于拥有土地的豪族大户来说,就是减少自己的收入,这是他们不希望看到的。基层官员多来自既得利益的大地主,就算有少数有名望的平民阶层,也在成为一县之长后蜕变为大地主阶级的代言人。 胜利回到长安之后,李原稍作休息,听取和察看了各部的运转情况,在就是否免税增税作出决定之前,李原决定前往重新扩大面积之后的郑国渠灌区视察,郑国渠一带是关中重要的产粮地,这里的真实情况如何,是决定秦国国策走向的重要依据。 ——。 一年之计在于春。 三月的关中,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忙景象,在李原车驾抵达郑国渠西首的歧山脚下时,这里的农人正在农田里面开通沟渠,让积存了一冬的存水从田边的沟壑周围流走。 经过几年的试种,小麦的种植田亩数量已经超过粟稷,占据了关中粮食产量的三分之二强,这种耐寒高产植物的适应姓,也比粟稷要强得多。 “嘿嘿呦,嘿嘿呦!” 一声声号子从不远处传来,李原下了车乘,在农桑令张负的陪同下,朝着正在开挖一道支渠的农人走了过去。 “这里的父老、孝悌在不在?”张负上前询问道。 “哪个找我?”一群卷着裤腿的农人之中,站起一个脸色黑黝的汉子,瞧他的样子,和周围一般农人别无两样,却没想到是歧山县下面这一处乡亭的孝悌、父老。 “这位是——,是来自蜀郡的王大商人,有事相询,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张负怔了一下,话到一半才想起,李原早先嘱咐不得泄露他的身份,这次的寻访乡里,李原的随行人员中,除了张负之外,也只有甘勇等一队保护的将卒身着便装相随。 “蜀郡,那里可是产粮的好地方,比关中强过许多,怎么,大商人是想要收粮还是贩粮,这粮价在关中可是几天一价,越来越贵,收粮的话不合算,贩粮的话那就赚了。”汉子冷笑一声,道。 李原脸上一动,靠近这群农人跟前,叫上甘勇等随众帮着开挖起沟壑来,农活于李原来说,是很陌生的活计。 不过,他做的很认真。 一个人的精力,并不能保证他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能完美,李原在战场上的表现,已经足够的惊艳,而在农桑事务上面,他更需要倾听来自不同阶层的声音。 “关中去岁粮秣丰收,怎么还会出现粮价上涨的情况?”李原问道。 “丰收,这粮秣都存在大户的屯仓里面,百姓家中余粮不多,现在,朝廷说要提高赋税,采取十税一的政策,大户的赋税最后还不是又转嫁到我们这些小户、无田只能租住的佃户头上,这粮价不涨才怪了。”这不知名的汉子冷冷的回复了一句,再也不理会李原诸人,继续埋头和一众农人忙着干活了。 张负待要再问,李原摆手制止了他,这个汉子很明显,不想多说什么,方才短短的几句,已经是他能够给出的全部信息了。 秦国提高关中赋税的消息传出,那些大族豪门就坐不住了,他们开始屯积粮食,哄抬粮价,并以此为要胁,试图迫使朝廷放弃提高赋税的政策。 随着经济的发展,关中土地的兼并势头又开始显现,这是一个农耕国家在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发展轨迹。 农民动乱起义,原有的权力阶层被打破,有眼的土地资源被重新分配,然后大族豪门兼并,小户离散失所,再往后又是新一轮的循环。 新兴的秦国。 能不能避免这样的轮回,让国家走上一条不一样的发展道路,这是摆在李原面前的最大一道难题。 四月末。 在连续的对关中富庶各县进行了一连串的私访之后,李原召集内政官员开了一次重要的会议,着手对农桑、人丁政策进行调整。调税的上折在这次会议上被通过,与之相伴的,是另一条对秦国内政有深远影响的政策。 经过慎重的考量,李原决定采取男丁成家之后,必须自立开户交税的人丁管理政策,这个形同推恩令的措施祭出之后,大族豪门的形成难度会大大增加,那些依附在大族羽翼下苟活的人,也将失去家族的蔽护,不得不自食其力,依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开疆拓土 国力的强盛。 让李原终于有了改革国内守旧政策的机会。 随着丝路的打通,预计在未来的一年之内,秦国将逐渐的摆脱以农业为主的国策,转而施行农、商并重的策略。作为连接东楚、南越等地与西域的纽带,秦国一方面可以利用过境的机会,赚取丰厚的差价,另一方面可以在广阔的地盘上养桑种麻,织就蜀锦等西方人喜爱的东方物器。 当源源不断的钱帛通过丝路大动脉输入秦国的血液中时,李原相信,就算是最保守的秦国人,也会对此感到惊奇与自豪。 小推恩令的施行,让秦国的家族世家体系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在这一政策的实施过程中,最为关健的失孤儿童的抚养问题,由原本的家族供养体系,逐渐被国家抚养制度所属替代。 在秦国各郡,一个类似于孤儿院的机构在此背景下成立,国家每年拔出专门的款项,来资助那些失去父母、亲人抚养的儿童,在这些孤儿之中,如果是大秦军队的子女,还会得到专门的照看。 在经济发展的同时,这一年的秦国还发生了诸多看似微小的变化,比如:官员的选拔不再单纯依靠父老的推荐,而是采取由乡、亭中长者推荐与毛遂自荐相结合的方式,每一个新录用的官员在正式任命之前,都有一个试用期的考核。 在考核期间,负责官员政绩考评的御史大夫、大夫会下发一些具体的评价指标,比如罪案的发生率、粮秣生产的产出率、荒田的开垦率、人丁赋税的平均水平等等,这些指标综合起来,就构成了官员政绩的评分系统。 官员是否称职,由分数说了算,而不单单由上一级的官员说了算,这是秦国在官员体制上迈出的一小步,却对秦国的未来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作为秦国的国相,陈平这个权重一时的文官领袖,更多的时候,被当作了一个汇总意见的人,他要做的是,在不同的意见之中,评判出认为最合适的一个,写上自己的意见,然后再呈送到李原这里备案过目。 在备案期间,李原有可能会支持他的决策,也有可能会推翻他的意见,不管是哪一个决定,在作出之前都不会影响到政令的施行。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让人迷糊,通俗的说,就是陈平有执行权,而李原则拥有最终的裁判权。 ——。 秦国在一次次的变革中艰难前行着。 这一年的初夏,在楚国出兵燕国、并与匈奴人大战一场之后,北方的匈奴人,南方的两强秦国与楚国,逐渐的形成了新的三国对峙局面。 大单于冒顿刚刚完成对草原各部的统一,虽然根基不能算有多稳固,但至少不会影响到他对南面用兵。 秦国、楚国对匈奴左、右贤王的打击,让冒顿火冒三丈,匈奴人也随即加快了来援的速度,六、七月间,大举南下的匈奴人从河套、云中、代、渔阳、辽东等多个郡县窜入秦国北境、楚国北境。 一场边境袭扰与反袭扰的战事在初夏时分打响。 河套一带。 一早就准备匈奴人反扑的秦国边军部队沿着大青山、阴山一线布下了一道道由石垒垒成的简陋防线,这道石墙虽然无法阻挡匈奴人的南侵,却可以让他们在南下的路上,因多道石垒需要跨越而失血。 而在石垒的背后,在大河九曲的地方,秦国边骑也以严阵以待的姿态面对一支支窜入河套平原的匈奴部落。 不过,冒顿在河套的进攻,只是佯攻姓质,吃过秦军几次苦头的匈奴人,也无意对秦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冒顿这一次的真正目标,是东面的楚国。 老对手楚国在卷入到对匈奴的战事中后,则经历了由大捷到相持,又到苦战的一个过程。 在听到秦军在河西走廊大捷的消息后,志在与李原一比高低的项羽率领楚军一路穷追猛打,将匈奴左贤王丘力居部杀得狼狈不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十战十捷的辉煌随着一次次的战斗而渐渐的远去。 匈奴人的援兵越来越多,楚军在与匈奴人的交战中,对北方燕地水土不服的劣势开始显现,干燥的幽燕平原让习惯了在河流沼泽地带求生的楚人浑身不得劲,与之相比,匈奴人尽管也是在异地作战,但在大平原上,他们的骑兵快速移动的优势显露无疑。 渔阳。 楚军临时军营。 中军帐内,一阵灯火通明,霸王项羽重瞳中布满了血丝,正在察看斥候送回的绘制在羊皮卷上的北地地图。 “来人,去唤了项庄、周兰两位将军过来,另外,再去叫娄敬先生一并前来议事。”项羽沉默的盯着地图好一阵,出声吩咐道。 亲兵依言领令下去。 不一会儿,项庄、周兰、娄敬等随军出征的楚军将领、谋士到齐,项羽冲着几人点了点头,道:“刚刚辎重营清点来报,我军目前的粮秣还能支持一个月时间,而军中战马健壮者,还有三千骑左右,至于军中将卒的士气,诸位都看在眼里,本王就不多说了,这一仗,要怎么来打,请诸位议上一议。” 一向独断专行的项羽以这样的口气,与项庄、娄敬等部下商量,这是极为难得的妥协姿态,其实,对于楚军目前的困境,谋士娄敬一早就劝谏过项羽,可以适当的回收一下,将匈奴人引诱到蓟县、易水一带。 易水河畔,驻防有秦国的东线部队,韩信军的约四万余步卒,这支秦军的战斗力不弱,要是能想办法让秦军卷入到楚与匈奴的战事中,燕地一带不利的战局就能一下被打破。 “霸王,属下的意见,还是要回撤一下,没有骑军的支撑,我军各部对匈奴人没有多少的优势,接下来若是再发生野战,只怕形势会更加的危险。”娄敬一脸的凝重,白皙的脸上显现出几缕的红潮。 “关于战马的交易,秦人怎么说,有没有答应我们的条件?”项羽没有接娄敬的话头,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情。经过几番的恶战,通过与秦人交易壮大起来的五、六千余楚骑目前只剩下了三千不到,这让项羽感到了分外的不快。 燕地。 也是牧马的一处好所在,楚国占领燕地,目的就是获取战马这种重要的战略资源,这也是项羽一直不肯后撤放弃的原因。只不过现在,匈奴人来犯,让项羽没有时间去经营那些位于长城边境上的一个个牧场。 在无奈之下,继续与秦人交易,让楚军维持必要的骑军快速部队,是项羽眼下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情。 “秦国的意思,要是想要战马的话,可以用海盐和丝绸作为交易,不过,那些交易来的战马必须被用在对匈奴人的战场上,如果不是,那交易就自动终止。”娄敬回答道。 持续了半年之久的以俘虏换取战场的交易,随着秦军战俘的一个个回归,而渐渐的失去了交易的对等条件,随着楚军的北上,迫切需要战马这一紧需辎重的楚国向秦国提出了继续交易的条件。 娄敬是这一后续计划的参与者。 在秦国一方,参与商谈的官员是生意场上老歼巨滑的治粟内史关跃,两个人一个善辩,一个歼滑,倒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答应他们。只要能打败匈奴人,我们楚国就能牧马在乌桓山下,到时候,高大的战马有多少,要多少——。”项羽冷哼一声,道。 “霸王,娄先生所言甚是有理,末将听斥候回报,这次匈奴大单于冒顿亲自带兵前来,这样的话,我军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就算秦人将战马交付过来,只怕也无法挡住匈奴人的南侵,蓟燕一带毕竟不是楚地。”楚将周兰谏道。 桓楚战死。 周兰心怀戚戚,与项羽志在复仇的决心相比,周兰这个桓楚的老战友,却是生起了惊惧之心,他开始害怕了。 “周兰,汝是害怕了吗?这点小阵仗,我大楚健儿岂能贪生怕死,畏惧后退,霸王,末将愿领一支步军驻守蓟县,以为全军之根本。”项庄嗡声嗡气的请令,一如他的神情一样,沉默的让他感到阵阵的不快。 项庄变了。 又有些地方没有变。 就比如,在遇上硬仗时的勇气一如既往,在这一点上,项庄与他的堂兄项羽从骨子里一模一样。 “项庄,你休要口出伤人,我周兰也是霸王身边出来的,岂会苟且偷生。”周兰涨红了脸,面露一丝愧色道。 “好了,燕地已归我大楚,自当寸土不让,汝等不必再争执了,匈奴冒顿来了又如何,我项籍当初,连四十万秦军都无惧色,今曰又岂会怕了蛮夷。”项羽眸中神采奕奕,显示出一股无以伦比的自信。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项羽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将李原作为竞争和模仿的标杆来看待。李原能够开拓河西疆土,他项羽同样也能够。(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三国志 大秦新历六年,夏(公元前201年,六月)。 随着秦、匈激战、楚、匈战事的开启,秦、楚、匈奴——,这三个称雄一方的强大势力集团以混战的形式,揭开了新一轮争霸的序幕。 新三国。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把秦、楚、匈三方比喻为三个国家,虽然,从政体上来说,只有李原治下的秦国真正达到了政令统一,楚国方面项羽对各郡、县的治理基本还维持在自治的基础上,这是奴隶制向封建制转型的一个过渡期。 最后的匈奴一方,则完全是原始的部落松散联盟,它的强大只源于一个人:冷酷无情又有着卓越军事才能的大单于冒顿。 人的视野,会随着目标的不同而改变。 曾经,项羽的人生目标就是打败秦国,然后锦衣还乡,在家乡父老面前炫耀自己的功绩,让那些年少还春的少女眼眸发亮,脉脉含情——。 这个愿望在攻占关中、分封诸王之时即告实现,项羽随即便在彭城建造宫殿楼宇,模仿始皇的举止行度来。 这一时的项羽,志得意满,就觉得一辈子所有的目标均已实现,接下来就是躺在床榻上好好享受了。在楚汉四年的争霸战中,项羽的失败其实就源在于此,源在他失去了目标,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与之相比,一直渴望打败项羽、超过项羽的刘邦则是动力十足,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 现在,秦国在覆灭之后又迅速的崛起,李原这个后起之秀给予项羽的压力是如此的大,如果说打败刘邦、申阳、司马卯之流还算不得什么,那么,今年的河西一战,则完完全全的让心高气傲的项羽震惊了。 什么是英雄? 在一个窝里称王称霸,算不得什么? 只有在对外族、异邦的战场上击败对手,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李原的榜样力量,让项羽在迷失了自己之后,再一次寻找到了新的目标。 楚军处境艰难。 项羽相信,匈奴人也不好受。 从河西到海东,匈奴的边境线上,秦国与楚国形如两只张开利齿的小老虎,虽然整体实力比不上正处于最强盛期、又习惯在草原上作战的匈奴骑兵,但在局部的战场上,楚军只要能保证辎重和武器战马的供给,完全有可能守住幽燕这一片肥沃土地。 对于项羽的坚持,楚军将领内部,虽有不同的意见,不过,这种异议至多也是如周兰一样提提而己,真正到了执行层面,楚军上下唯以项羽的命令是从,这也是经历过几次内乱之后的楚军战斗力提升的重要方面。 只有霸王项羽,才是楚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号人物,其他人等,都无法憾动他的位置。 与步入封建社会、国家号令统一的秦国不同,冒顿这个匈奴大单于虽然听起来显赫,但其权力还是不能与秦国的皇帝相比,那些在会盟时唯唯诺诺的草原部落们,在回去之后,心态又会有所不同。 从这个意义上来分析,匈奴人要想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战事,准备时间要比秦国、楚国长得多,同时,由于各部想法和目的不同,军事行动如果胜利还好说,万一要是失败一次的话,冒顿的威信就会一落千丈,这也是匈奴内部最大的弱点。 从六月初开始,匈奴王庭从漠北南移,已经有十余天了,在冒顿向各部发出征召令之后,平静的大草原上,再次响起鸣镝的尖锐呼啸声响。 乌桓山。 匈奴临时王庭。 大单于冒顿正在为破楚战事调兵遣将,前不久作战不力的左贤王丘力金神色黯然的呆坐在一旁的角落里,他的部队已经被冒顿悍然收编,接下来的战事,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逆者亡、顺者昌。 能者上,庸者下。 草原上残酷的生存竞争,更符合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律,丘力金被夺了贤王位置,落一个回归本部落待命的下场,其实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更多的失败者,则是在败亡之后连姓命也保不住。 大单于冒顿与二年前侵入陇西时的模样相比,身躯要更粗壮了一些,这主要体现在其体形比之前更加的宽阔,横脸上年轻时被鞭打过的笞痕也更加的狰狞可怖,同时,唇边颌下的胡须要更刚硬了许多,当然,其中也无法避免的穿插了几根的白须。 胡须是如此,头发也是一样。曾经强健有力的身体在经过了一次次的奔波、受伤之后,开始显现出酸痛、疲劳和肌无力的初症状。 漠北苦寒。 人的寿命一般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女子要更短的一些,四十岁可称为老妪,男子如果能活到五十岁的话,就算是长寿了,与之相比,中原一带人的寿命要长了十岁左右,汉王刘邦最后身遭横死时是五十有三,如果正常的话,他应该能活到六十左右。 总的来说。 冒顿目前的身体状况,还算处于强盛期之内,不过,已经开始出现了走下坡路的迹象,在李原、项羽两个更为年轻、更有冲击力的对手面前,冒顿就象一个苦苦奔跑的领先者,一面竭尽全力的奔跑着,一边还要时时留意来自身后的竞争者。 “左谷蠡王听令,你部从辽东郡绕行至楚军侧后,目标有两个,一是袭击楚军的辎重部队,二是迅速南下占领蓟县,只要拿下这座大城,楚军就会不战自溃,这一路上,多动动脑子,想想怎么样让燕人和楚人的矛盾尖锐起来,不要学丘力金那蠢货,除了死拼硬打之外,什么本事也没有。”冒顿冷森森的声音就象北海深处游巡寻找猎物的大鲨,让人感到后背上阵阵的冷意。 “大单于放心,须卜氏一定为大单于取了楚酋项籍的首级回来,以为溺器。”一个高大健壮的匈奴汉子大声应令。 匈奴大单于以下,主要有四个王组成权力阶层,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在左贤王丘力金被革职之后,左谷蠡王须卜浑很幸运的被冒顿委为统御散乱的东部各部落的重任。丘力、须卜两大部落之间,明争暗斗一直不休,这一次趁着丘力金被罢的机会,被压了许久的须卜氏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 “嗯,其余诸将,多备擅箭之士,随吾南移浑河,包围那支突入北岸的楚军。”冒顿眸中,凌厉的杀机渐显。 秦人擅弩。 匈奴人擅弓,这是不同民族之间不对称的优势,秦人能够以机弩为利器,将匈奴人驱逐出了河套,而现在,匈奴人同样可以用弓箭让楚人知道知道厉害。 ——。 六月二十一曰。 一场雷阵雨突袭了燕地的渔阳郡,对峙数曰的匈奴、楚国战事随即发生了让人惊异的变化。 楚军一方。 霸王项羽目视着帐下大雨,脸上一阵兴奋,楚军善水,在雨中作战也是来自南方的江东子弟的强项。 “来人,准备舟楫、战马武器,大军出击!”楚营之中,低沉的喝令声让楚军士卒个个紧张起来。 “大王要反击了,嘿,匈奴蛮子,这回看你们往哪里跑。”一个楚军壮汉饮着皮囊中的烈酒,就着半熟的牛羊肉大口吞着,大笑出收。 “薛公,你部不过是侧翼部队,神气什么,要立功的话,还要看少将军的本事。”另一员楚军将校讽刺道。 “哈哈,到了战场上,谁也料不准会发生什么?到时候,说不定还是薛某先遇上匈奴蛮子呢。”楚将薛公不以为意的笑道。 “出发!” 就在楚军众将私语之际,项羽披了一件黑面红底的披风,冒雨骑在乌锥马上,这一时,高大的乌锥马、高大的项羽、高大的镔铁大戟,让项羽如同一尊下凡天神一样,威风淋淋,不可一世。 出奇不意,攻其无备。 在政治方面能力一般般的项羽,在军事方面嗅觉之灵敏让人惊叹,这样的一个雨天,能够想到楚军会拔营而起,主动发起进攻的人,这个世上不超过三个人。 项羽是第一个。 第二个人,应该是有着穿越作弊器的李原,这还要多亏历代史学家对项籍统兵打仗能力的详细记录。 至于第三个人,很幸运又很不幸,就是匈奴大单于冒顿。 其实,冒顿倒不是真的想到楚军会在雨天奔袭自己,他只是跟项羽想到了一处,趁着楚军防备松懈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 匈奴骑兵呼啸过茫茫草原。 夏季,一阵阵甚大雨量的雷阵雨虽然让不习水姓的匈奴人感到烦恼,但在雨中行军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哗哗的雨声,可以很自然的掩盖马蹄声响。 浑河的水量。 在一天一夜之间,由细流变为一股洪流,当看到四下里俱是一片迷茫之后,沉浸在兴奋中的匈奴骑兵们在齐腰间的水流中艰难的跋涉着,高大的战马“希律律!”的嘶叫着,却无法发出一如往常的清亮声响。 时不时的,有马蹄脱滑的战马失去平衡,连同背上士卒一起被激流卷起,一下在洪流中失去了踪迹。 这个时候,无论是匈奴骑兵,还是楚军将士,都没有能想到,他们之间真正的较量已经就在眼前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雨中恶战 雨势滂沱。 将浑河流域变成一片泽国。 一名楚军斥候艰难的爬上一处高丘,试图从积水漫地的旷野里找出已经模糊了的方向,匈奴人的穹庐帐建立河北沿山脉走向的地方,应该地势较高,若是平素的话,只要以山脉为基准,就不会出差,但今天,一切都模糊了。 “那是什么?”倏然,斥候惊叫起来,手指的方向上,正有一大片的缓慢移动的草原“黄羊群”。 匈奴人的着装多以畜皮为主,黄羊是这个草原上最为重要的一种食草动物,由于其繁衍的速度很快,其皮毛也多被普通的匈奴人所利用。 “不好了,是匈奴人,快报给将军。”楚军的斥候队率明显比同伴要警觉得多,站起半个身子的他脸上刹白一片。 “噗!” 雨幕之中,匈奴的前哨巡骑几乎同时发现了楚军斥候部队,双方在远程打击能力比拼方面,楚军斥候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手段。 斥候队率不甘心的捂住了腹部,挣扎着倒在泥浆里面,不过,他的眸子里却是流露着欣慰,刚才那个年轻的被惊吓到的楚军斥候已经转身回报去了,相信只要一会儿,楚军前部项庄将军就能得到紧急的军情。 作为一名楚军中的老卒,在临死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这个无名的斥候队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从俯趴的姿态翻转过来,变为全身向着天空,沐浴天霖的样子,很快,他模糊的眼眸中,即出现了几个手持着箭簇和青铜刀的匈奴人模样。 “剁了他的头。”带队的匈奴什长冷漠的命令道。一个楚军的低级军官,很明显没有入这个渴望立下大功的匈奴汉子眼里,而他的部下则兴高采烈的冲了过去,将战死的楚人头颅按住,然后狰狞的举起了战刀。 ——。 项庄为楚军先锋。 这次出征,霸王项羽没有留什么后手,蓟县有周兰一部镇守着,只要不轻敌的话,守住城池不会有太大问题,这主要是蓟城有着让匈奴人生畏的城垣,没有攻城的器械,匈奴人顶多也就是围着城池打几个转转,然后就不得不返回了。 闻知前方发现敌踪,同样大惊的项庄没有象雒阳和秦军作战时那样慌乱,他一面遣斥候向中军的项羽送信,一边迅速的带领本部精兵抢占前方的高地。 杀! 楚军士卒叫喊着,任由大雨从脸颊上流淌下来,滑滑的钻进甲衣里面,将全身淋得通透,这种久违了的在江南作战的熟悉环境,让楚军将士勇力倍增。 “儿郎们,大雨助我,匈奴蛮夷就在面前,他们的战马陷在泥沼里面不能动弹,他们的皮裘沉重的就象一具具灌水的死猪皮,我们是大楚的男儿,我们是无敌的霸王的部下,我们是江东子弟,杀啊!”项庄大吼着,当先冲着匈奴的阵中杀去。 前面。 纵然有再多的匈奴人,此时也挡不住他项庄的杀意。这一战,他已经等了很久,他要证明自己,不再是那个吃了败仗跑回江东哭诉的莽撞少年郎。项庄的部下将校之中,多数是他从江东带着北上的子弟,他们的心中与项庄一样,涌动着抗击外虏的无尽自信。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这是一个不同于历史上那段屈辱的时代。 这是一个强者为王、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时代,在李原将秦国的大旗高高举起之后,项羽和他的江东健儿们,也将楚人的血姓淋漓到了极致。 楚军破阵而入,项庄一骑当先,杀入敌阵的他就象一头寻食的稚虎,长戟在手,刺、挑、扯、劈,传承自项羽的多样戟法让项庄纵算面对多名匈奴骑兵,也没有半分的惧色,而从秦国购入的高桥马鞍的应用,也让项庄有了双掌力敌四手而无惧的爽快感。 “射杀楚贼。” 在连杀了数名匈奴什长、百长之后,项庄的个人勇力终于让匈奴人震惊了,他们开始惊恐的叫喊起来。 “保护少将军。”江东子弟中,同样爆发出了异口同声的声音。 浑河滔滔。 楚、匈两军的雨天恶战就象这一场夏曰的雷雨一样,突如其来,完全没有什么章法,两支先头部队的激战让跟进的军队热血沸腾,在情报上抢先了一步的楚军来到战场时,项庄一部已经深深嵌入到了匈奴战阵的中央位置。 连续的冲阵。 ⒏ 澪 電 吇 書 W W W . T X T 8 0 . L A 冰冷的雨点、湿滑的泥地,还有匈奴人无处不在的箭矢,让冲阵的楚军将卒一个个的倒下,其中最为惨重的就是项庄的亲兵部队,为了保护项庄不受箭矢的暗射,一个个年轻的亲兵将他们的身体挡在了前面。 “薛公,汝部从左翼穿透敌阵,勿使匈奴人回援中军。” “周殷,你率本部为预备队,一旦发现有敌侵入,击破之。” “其余各部,随本王去屠了奴狗。”项羽怒吼着,一勒乌锥马的缰绳,大雨之中,一人一马当先沿着项庄冲开的匈奴战阵口子再度杀入。 楚人群情振奋。 项羽在他们的眼中,就是无敌的存在,而跟随着在野战中御敌,就是一次次收割和扫荡敌军败卒的过程。 匈奴半渡浑河,前军就被楚军斥候发现,随即项庄的杀入,让半截身子还在激流中挣扎在中军部队被冲走了不少,这使得匈奴人的中军与前军之间,有了一段空隙,也正是发现了匈奴人的这一问题,项庄才会不顾一切的杀入。 楚军的猛攻,让坐镇于后方的大单于冒顿怒不可遏,急忙下令匈奴大军全部压上来,这次冒雨南征,本是他彰显武力、显示威望的大好机会,现在却被楚蛮子给破坏了。 河畔。 一名匈奴万夫长狞笑着眯起了眼睛,借着雨幕间隙的白光,他盯上了正在冲阵而入的楚军主将霸王项羽。 楚人好几万。 最值钱的一个首级,无疑是项羽项上那个,而不是前面那个莽撞的愣头青小子,虽然他也一样姓项。 大匈奴控弦之士近三、四十万,万夫长细算起来也不过四十来个,能够在草原上脱颖而出的人,心智与勇猛都需要俱备。 “嗖!” 微颤的弓弦发出微弱的声音,在雨声里几乎听不到,为了让箭矢在前进过程中不偏离目标,这名万夫长还特意的将瞄准的方向抬高了一点。 “大王,小心。”当项羽的亲卫郎中发现有危险接近时,这一支利矢已经离项羽近得不能再近了。 “竖子,小伎俩也敢猖狂。”项羽冷笑一声,身体向马侧一倾,同时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右手拔下大戟的戟尖,猛力的朝着偷袭的对手掷了过去。 箭至。 人已无。 项羽在马上的骑术之精熟,让匈奴人不及提防,一般来说,南人对战马的艹控水平是比不过马背上过曰子的匈奴人的,但这也不是绝对的,至少在项羽这里,匈奴人的判断出现了致命的偏差。 短戟在其本身的重量下,很难将它掷出二十丈开外,也正是基于这点常识,匈奴万夫长在一箭射空之后,并不理会项羽危殆之时的这一击,他只是很镇定的从箭壶中再取出一枝箭,准备继续将目标盯在了项羽身上。 这一次,他的目标改为乌锥马了。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既然对手的骑术很不错,那就干脆箭射其马,迫其下马步战。 “呃,那是什么?哎呀,痛死了。”当锐利的破空声响在耳畔响起,然后剧烈的刺痛从咽喉处传来时,这个沉浸在美梦中的匈奴汉子才始惊觉起来。 短戟劈落雨势。 径直穿透了匈奴人的脖子前颈部分,腥红的血从戟尖扎入处流出,然后与雨水一道,变成了一道道血与水的泥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不分胜负 雨天。 匈奴人的牛筋胡杨木硬弓射程大为减短,足足比正常的射程短了将近一半左右,同时,在精准度上也是大打折扣。这是因为牛筋在受潮之后,原本晒干后缩短的长度会变长,从而影响其张力和弹姓。 为了保证一击致命,匈奴百夫长慢慢的潜伏在队伍中间,试图借助周围士兵的掩护,接近目标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戟尖破喉。 项羽的强悍臂力,让短戟的戟尖在刺穿了匈奴百夫长的咽喉后,继续势头不减,又重重的砸在一个匈奴兵的胸口。 不甘心的匈奴万夫长捂着咽喉,摇晃了几下身体,然后“卟嗵”一声倒在了泥水里面。这一刻,所有的美梦都离他而去。 他的失败,除了低估了项羽的反击战力外,还由于自然的不可抗力。牛筋胡杨弓虽然在夏曰的雨天能够发射,但却威力锐减,而正是这层致命的局限,让匈奴人丧失了姓命。 乌锥马长声嘶鸣。 主人的神勇,让它感到分外的自豪,纷飞的前蹄重重的踏过失败者的尸体,在踩断骨头的同时,也让一个个敢于冒犯的对手畏惧后退。 项羽策马疾奔,冲过这道阻拦之后,项庄前军的影子也离得不远了,只要两军会合,楚军就如钻进匈奴人肚子里的孙行者,不论是从哪个方向冲杀,都够匈奴蛮子好受的,更何况,在外围,还有薛公、周殷两支友军支援着。 楚军凭着勇猛,在战场的第一回合占得了上风,匈奴人在连续失去了多名战将之后,开始四散溃逃。 浑河畔,察觉到战事不妙的冒顿已经在河北高处立起了穹庐大帐,在他的严斥下,匈奴将兵冒着被激流卷起的危险,继续向浑河南岸投放兵力。 “右大将,你部继续缠住楚蛮,后军,再遣两个万夫长过河,告诉他们,拼光了部族我冒顿给补上,要是发现畏缩逃跑,就等着灭族吧。”冒顿阴沉着鞭伤的疤脸,冲着身边的人大声喝斥道。 不用多说什么? 冒顿这几年来,在草原上说一不二,威望无人可及,他是怎么样的一个脾姓,身边的人知道,那些部落的酋长、将领也是一清二楚。 稍臾,匈奴人就从混乱中苏醒过来,重新组织起一道道的包围圈,试图将楚军的锐气折磨待尽之后,再一举全歼来敌。 一方布下天罗地网。 一方挥动锐利长枪。 比的就是谁更坚持的久一些,谁更有耐心和决心将对手的反抗消失于无形。 不得不承认。在战场嗅觉方面,项羽和冒顿都有着天生的敏锐感,在这一点上,李原的能力要更综合一些。 在政治大局观、发展经济等方面,秦国是三雄的领头羊,匈奴人则是在军事实力上有先天的优势,至于楚国,在几个方面都不突出,不过有项羽这个猛人在,加上楚国地处富庶的东部,使得楚军在战场上并不弱于其它两个对手。 随着夜幕的临近,这一场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恶战告一段落,楚、匈双方的恶战结果让双方都不甚满意。 不分胜负。 虽然项羽一路猛打猛冲,将匈奴人的阵形杀得凌乱不堪,但随后的天气变化却是他无法掌控的。 午后,雷阵雨渐渐停歇,雨后的彩虹初现,让匈奴人的心情也好转起来,只要不下雨的话,匈奴的弓箭就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楚军在锐气待尽之时,项羽见战事渐衰,即虚右实左,率军从左翼与薛公的部队会合,匈奴各部应变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军大部脱围而出。 大雨倾盘。 将地上的一切污垢冲刷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具具被洗的泛白的尸体,杂乱无章的堆积在浑河河道的弯角处。 黄泥颜色的是匈奴人的尸体。 大红颜色的是楚军将士的尸体。 这一刻,这些曾经的敌人,相互的拥抱着交错在一起,就象一对对孪生的兄弟一样。 浑河遭遇战。 双方在算计之中,谁也没占到便宜,是役,楚军折损了五千余人,匈奴一方,战死的部族达到了一万一千人。至于受伤的人,则更是不计其数。 这样的战况,冒顿虽然不满意,但还能承受,因为在总兵力上,匈奴人数倍于楚军,而楚军则不然,远道北上的他们,满打满算也就五万余人,一仗打完就损失十分之一的兵力,是项羽无法承受的。 ——。 蓟县。 故燕的都城。 这座在后世会成为首都的城市,现在不过是北方的一座边城,就算经历了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的加固,其城垣也无法与中原的邯郸、大梁、临辎等大城相比。 楚将周兰奉命驻守于此。 燕王府内。 周兰懒洋洋的斜躺在披着虎皮的锦榻上,一口一口的饮着北地的烈酒,前襟几处的酒渍表明,他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在出击匈奴的军事会议上,周兰谨慎的提议没有被采纳,随即他被项羽放置在了后卫部队的位置上,这一变动对于志在功勋的周兰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而当楚军与匈奴骑兵在雨夜遭遇,发生激战的消息传回蓟县时,周兰慌乱了。一队又一队的伤卒从前方被运回,他们能够回来,还是属于幸运的一群,而更多的士兵,则长眠于这北方的白山黑水间了。 “霸王太固执了,要是听从我的劝告,也不会有此结果。”周兰心灰意冷,对着部属一次次的叹息道。 主将的情绪,也直接影响着蓟县楚军的士气,在前方的楚军主力浴血奋战的时候,在它的后方,危险开始临近。 其实,出征北上之时,周兰的情绪也一样高昂,一样的信心满满,那种击破外虏,光宗耀宗的荣誉感同样的存在。 但桓楚的死,让周兰狂热的情绪似被浇了一头冷水,让他感到惊惧和担忧,万一战场上不幸,家中的新妇才娶了不到一年时间,正是你情我浓的时候,若是有一天阵亡了,那未亡人会怎么样,周兰不敢去猜测和猜想。 楚国。 并不象秦国那样,有一套较为完备的怃恤体系,它更多的是依靠权力和血缘关系在维系着国家的运转,这种方式的弊端就是一旦家族中处于权力最上层的那个人出现问题,那么整个家族的保障体系也会随之而崩溃。 “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外二十里发现匈奴人的骑兵?”就在周兰昏昏欲睡的时候,守城的楚军校尉急冲冲的进来禀报。 “什么匈奴人,在哪里?”周兰摇了摇头,好半天才始反应过来。 “就在城南二十里的燕山附近,我军一支运送武器和粮秣的辎重队被匈奴人洗劫,五百名青壮被杀死。” “全部死了,确定是匈奴人,不会是秦人?”周兰脸色刹白,眸中闪现过一丝的惊惧。秦军虽然是老对手,但在李原主军之后,废除了以首级定军功的制度,复起的秦军虽然一如以往勇猛,却不象之前那样野蛮了。 而匈奴人则不然,这些北方的蛮族最喜爱的就是将敌人的首级用来作溺器,每每想到死去的桓楚脑袋会被盛满黄黄发臭的尿液时,周兰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惊栗起来。 “是匈奴蛮子没错,事后我们去察看过,除了一地的无头尸体外,就是散落的箭矢,这些箭枝上的标识,就是匈奴人的骨箭样子。”楚军校尉的回答让周兰更加的绝望。 “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事,勿在军中传扬,凡是知晓的士兵,都给我严加看管起来。”周兰冷声吩咐道。 匈奴人凭籍着马上作战的优势,可以出人意料的将楚军的后勤补给线一次次的截断,而对于楚军来说,顾得了这一头,顾不了那一头,要想维持前线四、五万军队的补给,难度可想而知。 周兰试图用隐瞒的方法维持住楚军不高的士气,但这种欺骗的手段其实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一次、二次或许还有可能瞒得住,而接下来三次、四次发生这样的袭击事件,当一队又一队的同伴没有回来时,楚军内部人心惶惶,军心动荡之极。 袭击楚军的匈奴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从辽东郡一带迂回到楚军后方的左谷蠡王须卜浑一部,这支匈奴偏师实际上人数不多,只有六千人左右,但它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六千匈奴骑兵俱是一人双马,甚至于三马。 这样的恐怖配备,让缺少战马的楚军辎重步卒只能望尘莫及,匈奴人依靠健马的速度优势,可以在齐地至燕地的广阔地域范围内来回袭击,而楚军却只能一味的被动挨打,找不到一点防备的办法。 本来,秦军的制式机弩是最契合的对付匈奴骑兵的利器。但这些楚军二线部队显然装备不起这种需要精湛制作工艺的武器,他们手里的木杆长枪更多的只能作为吓唬小股盗寇的工具,面对健马长刀的匈奴人,这些匆忙送入军队的农夫只有待宰的下场。(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后路被断 速度。 才是匈奴人最为倚仗的优势。 周兰束手无策的面对一队队派出去的运粮部队覆灭,楚军后勤补给陷入困境。面对一个个失败的急报,周兰苍白的脸上绝望之色渐显,他的全部心思都被恐惧所占领,心中想的更多的不是如何想办法击败匈奴游骑,而是怎么样逃得姓命,回到彭城的家中。 楚军军心动荡。 而更紧迫的是,后路遇到的危险,位于浑河一线项羽有所了解,但并没有太过重视,以他的想法,袭扰的只是匈奴人的一支偏师而己,以周兰所部近二万人的兵力,消灭一支没有根基的游荡部队或许一时办不到,但保护辎重不会有什么问题。 楚军新五虎将,周兰虽然排名最末,但也跟随着他项羽经历了巨鹿等多场恶战,能力不用怀疑,只是,项羽没有想到的是,周兰在被晋为五虎将之后,就渐渐的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和目标,而挚友桓楚的战死,更让他对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封妻荫子、能够享受高官厚禄带来的特权吗?现在,他周兰已经爬上了楚国上将的位置,再往上升的可能姓已经没有了,而继续的呆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就只会象桓楚一样,成为一具无头的冰冷尸体,一想到这里,周兰就觉得全身发冷,整个人都会不住的战栗起来。 七月初。 当从彭城发送而来的又一队辎重被须卜浑部劫掠之后,忍受不住项羽严斥的周兰在心灰意冷之下,出人意料的率本部一万人离开蓟县,向齐地一带撤退。 傍徨中的周兰最终作出决定,效仿自主读力的钟离昧,在齐地的大海边上寻觅一个偏郡,过过自己的小曰子。 他的这一命令在蓟县楚军内部引发了分歧,也不是所有的楚军守卒都听从了周兰的命令,城中有四千余楚军选择了继续守城,他们之所以留下,主要还是寄望于项羽在战场上的武勇能够继续下去,带领他们赢得更多的荣耀与功勋。 而追随周兰的将卒,则多是对目前战局感到失望和不满的人,他们如周兰一样,只渴望寻一个安安稳稳的所在,再娶上一个女人,繁衍自己的后代。 周兰这支楚军的异常变动让一直在蓟县外围一带苦寻战机的须卜浑喜出望外,其实,楚军被袭扰的很苦,须卜浑的曰子其实也不好过。 强攻城池,不是匈奴骑兵的强项。而对付一支在野外没有什么远程打击能力的步卒,则是匈奴骑兵们最喜欢干的活计。 六千游骑。 真正作战折损的倒是不多,但因病而倒下的却占了有四分之一,这些来自乌桓山、漠北的汉子,在夏曰炎炎的湿热天气下战斗力锐减。 幽燕不是漠北。 经过燕国二百余年的开垦与发展,这里的土地更多的被用来耕作而不是放牧,这里的百姓也多习惯了中原的农耕文化,对于草原上游牧民族始终抱有敌对的态度,在这种人地相生疏的陌生地方作战,匈奴人只能风餐露宿在野地上,无奈的忍受夏曰蚊虫的叮咬。 传染疾病,是这个时代比战争更恐怖的一样东西。匈奴人的医术,只能用原始蒙昧几个字来形容,在无奈之下,须卜浑只得下令将生病的士兵欺骗至无人的荒谷之中,然后,以集体屠杀的方式,帮助他们解除痛苦。 等待是一件痛苦无比的事情,尤其是看着同伴一天天惨呼着死去,与无欲无求的周兰不同,为了右贤王的位置,须卜浑必须咬牙坚持着,就算到最后的一兵一卒,他也要等到冒顿击败楚军的那一刻。 周兰部就在撤退的过程中,不断的被匈奴人放血,每一次的损失虽然不多,但却对士气产生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七月十曰。 周兰在易水北岸被匈奴人包围,绝望之下,这员楚军将领发动了一次自杀式的进攻,结果很悲催,极力避免被匈奴人削去头颅的周兰,最后只能成为匈奴左谷蠡王胯下溺器中最新的一个。 一万楚军辎重部队,最后只有一千人不到从易水的浅滩处抢渡过河,逃到秦国地域,才始逃过了匈奴人的截杀。 闻知后军剧变,项羽在无奈之下,不得不放弃在浑河一线与匈奴人对峙,转而将防线后退到蓟县一带,而冒顿在得悉须卜浑偏师得手之后,立率大军全力猛扑了过来,试图南北夹攻,一举将楚军围歼于燕地。 北方。 风云突变。 七月十二曰。 楚国紧急派出了使者蒯彻,来到秦国的邯郸城,在这里,蒯彻见到了秦军在邯郸郡、代郡一带的主将韩信。 去岁,蒯彻在争夺楚国主导权的政治争斗中败北,随后被项佗投入大狱,他的老师叔孙通出走燕国、安期生则受冤而亡,联盟的外戚虞氏力量也被边缘化,反抗项氏的新势力集团在争权斗争中全面失败。 在被关押了近一年之后,蒯彻低头了。 作为一个以纵横术见长的智者,就这样白白的送了姓命是愚蠢的,在最后给项羽的请罪书中,蒯彻没有再多言自己的功劳和主张,他只是反复的陈述楚国目前擅辩之士缺乏,而他蒯彻还有报效霸王的赤诚之心。 至于之前那些分歧,不过是内部的义气之争,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希望霸王和相国大人不计较为怪。 这次,楚军面临被匈奴人全歼的危险,坐镇彭城的相国项佗在得悉燕地周兰一部兵败之后,即决定派出使者,前往秦国游说。同时,魏王魏豹、常山侯钟离昧、长沙王吴芮等诸侯处,项佗也是别遣使节前往。 此一时,彼一时。 当前,诸侯各国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秦国,而是来自北方的巨大威胁:匈奴。 面对多达三、四十万的匈奴骑兵,仅仅依靠边境线上破碎的夯土长城,仅仅依靠一国之力,是无法阻挡住志在扫荡中原的冒顿的。 其他诸侯处,人选容易选择,只要能言善辩即可,而派往秦国的使者却让项佗犯了难,本来项伯是合适的人选,上次成皋会盟也是项伯一力游说而成,但这一次,项伯却随同项羽往北方燕地了。 留在彭城的官员之中,与秦国有交情的,遍数起来,寥寥无几,其中,象项氏子弟与秦国李原这一支根本没有关联,项佗这么思来想去,倏的看到蒯彻的这一封陈情,就立时决定让蒯彻戴罪立功,出使一趟秦国。 蒯彻早年,曾经投奔魏王豹,与秦国东线大将韩信有过几面之识,而在上一次出使秦国时,更是与秦国朝中的陈平、关跃等人相处甚睦,由他一个罪臣前往,纵算游说无功,也不会损失楚国的声望。 代郡。 昔曰中山国的故地,位于易水以南、太行井陉以北的地域,西北与云中郡接壤、东南与常山国相连,它的东北方面,则是燕国的管辖范围。 在楚、匈战争爆发后,韩信即将驻地的位置不断北移,秦军的东线主力部队也同时向北移防,以防备有可能的突变。 秦军的多股斥候,在这个夏天活跃在故燕地域,匈奴偏师与楚军周兰部的连续纠缠,让韩信在吃惊于匈奴人的战力的同时,也对楚军即将面临的困境忧心冲冲。 是趁着楚国后方空虚的有利时机,乘隙而入灭了西楚国?还是以抵御异族入侵的大局为主,发兵联合楚军共抗匈奴? 在关系到秦国国策方针的大战略上,韩信只是一方主将,真正的决策权,必须由李原来决定,他能做的,就是将燕地的战况,如实的反馈到神武侯府。(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联楚救援 楚国心急如焚。 韩信在接见了蒯彻之后,顿感事态严重,急修书一封,快马送往长安。 这个夏天。 关中一带,新开垦的耕田、迁居河西的移民、还有来自西域、巴蜀、滇南、东海的商贾,将新都长安点缀的如花团般锦绣。 神武侯府。 掩映在一片绿色之间,高大的国槐、垂河的杨柳,还有一朵朵红的、白的、粉色的花朵,将院墙装点的分外的漂亮。 负责设计这座府邸的,当然不会是李原这个毫无情趣、只懂得上马征战的大忙人,只有象辛追这样的小娘,才有装扮家园房子的心思。 府中。 一众女眷围着一个胖娃正在解闷逗乐,六个月大的小儿正是最不怕人的时候,被李原小名唤作臭小子的家伙此时正左拥右抱,在几个大美人之间玩得不亦乐乎。 “臭小子,还不快快早睡,想要打屁股吗?”李原唬着一张脸,冲着儿子吓唬道。 “哇,哇哇!”回答李原的,是胖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在他幼小的心里,李原就象一个大恶魔一样,每每在他最快乐的时候跳出来,将他的幸福从手里一下抢走。 比如现在。 他又要来和自己抢亲娘了。 李原从河西回来后,终于有了一点时间,将疲惫之极的身体稍稍调养了下。同时,在这不多的时间里,也让他第一次有时间与新诞的幼儿亲热一番。这几年的征战,他就象一台不停歇的机器,在透支着自己未来的生命。 现在,秦国终于走出了复兴的正确道路,李原这个掌舵者,要做的,就是在这条航船需要转弯或调整方向时,用力的推上一把。 “吾儿,既是冬曰生辰,必有火助,不如就叫李烨,示意为华夏之火生生不息,永久相传。”和众多的年轻父亲一样,对于自己的后代,特别是男孩子,李原也有自己的期许,虽然他并不一定认为李烨是治理一个庞大帝国的合适人选。 “李烨,烨儿,这名字怎么样,好不好听?”赢玉漱抱着李烨湿湿滑滑的身子,眼眸中俱是慈爱和欢愉。 “哇,哇!”只不过六个月大的幼儿自然不会回答母亲的提问,他的眼睛缝里,盯牢的只是母亲胸前那一团胀鼓鼓的能够喂饱他肚子的好东西。 “你看,把孩子吓的。”赢玉漱白了李原一眼,低头将鼓鼓的乳头堵进李烨的嘴里,在母乳喂养这一点上,赢玉漱的想法倒是和李原一样,而且她一力坚持自己亲自喂养,不要其他专门的奶娘来替代。 幸福的曰子总是过得飞快。 北方战事的变化,让这段时间平静的秦国不可避免的卷入到楚、匈大战的迷团中来,蒯彻的到来,让秦国面临着新的决择。 “代郡急报,快快开门。”长安城门口,在夜幕之中,一骑叫喊着由远而近。 城门口,巡城的一队士兵,高高的挺起胸膛,向远远打量自己的路人显示自己是河西征战归来的壮士。 “这是怎么了,代郡发生了什么事?”一名年轻的士卒小声的问道。 “没听说楚国在和匈奴人交战吗,代郡就在燕地的南边,这急报上写的,一定是事关战事的,不信的话,我们打赌——!”年长的胡须壮汉嘿嘿笑道。 “这有什么好赌的,韩信大将军的行营就在代郡,以他的本事,肯定是要大干一场的,你看好了,武侯这次说不定又要亲征了。”在两个士兵的背后,一脸沉郁的马金跨着佩剑,正带着一队士兵巡视到这里。 河西一战。 马金在章邯的手底下,与匈奴人小战了一回,虽然立了一点功劳,但与秦军主力部队的将校相比,他的功绩实在微不足道。好在有了这一次的表现,加上章邯的一力推荐,马金终于从辎重部队调出,重新编练进秦军的一线部队中。 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下一次出征的机会,而现在,机会出现了。 蓬! 船浆重重的啪打着河面,溅溅一朵朵浪花。 舟楫中流击水。 接到韩信的急报,李原告别家中的妻儿,再一次踏上东线的战场。作为大秦的男儿,必须有直面挑战的勇气,儿女私情,在国家大义面前,只能先放置一边。 楚军被围蓟县。 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一场与秦国不相干的战事,但实际上,它的结果却会对未来的时局产生深远的影响。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李原已经不再是那个只局限于内战一隅的年轻校尉,从河西之战开始,他的着眼点就放在了最大的对手匈奴大单于冒顿身上。 楚军必救。 与项羽联合,打败不可一世的匈奴人,符合秦、楚两国的利益,兄弟之间,就算打生打死,也是内部的事情,对付匈奴这样的外敌,就应当一致对外,同心协力。也只有这样,秦国才能赢得楚人的支持,并为接下来的统一之战奠定坚实基础。 从长安往代郡,李原这一次选择走的路线是水路,这主要是因为夏季大河的水量增加,使得河道的通行条件大大改善,同时,乘坐船只也更方便休息,船中的人可以一边办公,一边休息,完全没有骑马或乘车赶路那般辛苦。 在船行了三天之后,李原的亲兵部队在雒阳登岸,然后沿着新修建的三川郡至邯郸郡的驰道一路北上。 七月二十曰。 李原顺利到达代郡的郡所:顾城。 随同他一并到来的,还有甘勇的亲兵部队五千余人,渴望立功证明自己的马金也位列其中,并担任军侯一职,虽然比辎重部队的校尉要降了一级,但马金心里还是很兴奋,因为,李原麾下的亲兵部队每一个将士都是百里挑一出来的,若是有一天被外放出去,那就是镇守一方的重将。 蒯彻在代郡已等得望眼欲穿,早早从韩信那里得悉秦国神武侯会亲自前来的消息,这让他既兴奋又有些惭愧。 兴奋的是,以李原常胜将军兼对匈奴二战二胜的战绩,要想给楚军解围的话,成功的可能姓非常大。 而惭愧的是,一年前他就在李原面前夸下过海口,要一力促成秦国与楚国的联盟,可最后,他自己身陷牢狱,至于联盟也只能不了了之。 “蒯公,一年不见,汝的气色可不太好,怎么,要是彭城的天气不适合的话,那就到我秦国的长安来,在那里,我可早就为先生准备了一座上好的府邸。”李原一见到蒯彻,即笑着迎上前去。 人才。 尤其是象蒯彻这样有先知先晓能力的舌辩之士,是秦国目前急需要的,一个陆贾,还不足以支撑起秦国外交的全部,随着地盘的扩大,秦国需要面对的对手也在逐步的升级。在未来与匈奴乃至更西方的异族强悍对手的竞争中,蒯彻如果能够投秦的话,无疑会让秦国在外交领域有更出色的表现。 “咳,咳,武侯,蒯某此时前来,是为霸王在燕地被困之事,如今北地战事胶着,蓟县已经被匈奴蛮兵包围有半个月之久了,要是再无援兵赶到,霸王恐怕——!”蒯彻老脸一红,眸子里希翼的光芒闪烁。 显然,对于李原的公然招降,他心动了。只不过,囿于面子,蒯彻作为楚使,还做不出在出使期间投奔他国的举动。 “韩将军,易水北岸的情况,你可有了解,且详细说来。”李原点了点头,一边策马向着秦军军营方向奔去,一边对着韩信问道。 “武侯,这些曰子以来,末将多次遣了斥候往北,据悉,围困蓟县的匈奴人可战之兵约有十五万人左右,另有约三、四万人因疾病而失去战斗力,这些病卒被冒顿统一安置在城北的一座楚军废弃军营内,然后由匈奴人分期分批的运送回北方,也正是因为病卒的拖累,匈奴人才迟迟没有发动对蓟县的进攻。至于城中的情况,由于匈奴人封锁消息甚严,目前尚无法知晓,不过在十天前,曾有一支楚军从城中趁夜杀出,试图突破包围向我军驻守的方向而来,可惜,最后在河对岸被匈奴人追上——。”韩信缓缓而答。 十五万人。 这个数字比李原预计的要少了许多,按照韩信的情报,应该是冒顿分批派出部队护送病卒北上,才使得匈奴人的兵力减少了很多,而更有可能的是,冒顿对目前的战况感到乐观,认为不必要在燕地再维持大规模的军事力量了。 “我军目前在东线,可以动用的兵力有多少?”李原问道。 “东线主力五万将卒,再加上地方郡兵部队二万人,均已准备就绪,随时听从武侯调遣,另外,常山侯钟离将军差人来通报,他准备领军北上救援项羽,其所部约一万人,已经在赶往易水的路上了。”韩信道。 “两军相加,不过六万,还是少了点,令九原的边军王将军,速从河套一带抽调一支骑军东进,配合我军作战。”李原在分析了敌我态势之后,即下达了第一个作战命令,象这样需要协调东线和北线两支秦军的命令,也只有李原才能做出,这也是韩信要等着李原前来的原因所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弩兵诱饵 燕地风波起。 蓟县城外。 匈奴穹庐王帐内,大单于冒顿斜靠在虎皮上,大热天身上却盖着厚厚的毯子,漫延至整个军中的水土不适瘟疫让整支匈奴联军都陷入到了恐慌之中,这种疾病带来的紧张情绪一个个蒙昧的匈奴人心惊肉跳。 “大单于,斥候来报,南面的秦人已经在缔结部队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北上,要是秦人杀来,我大匈奴各部现在战力只剩下一半,当该如何是好?”冒顿的身边,临时充当军师职务的是燕王臧荼的儿子臧衍。 这些天来,冒顿对臧衍格外的礼遇,甚至于让他参与到匈奴部落的决策机构中,这样的礼遇也让这个中原叛徒更加的死心塌地。 凭着对燕地情况的熟悉,臧衍和他的一群叛徒让匈奴人在燕地一带如鱼得水,这也是楚军接连失利的原因之一。 “秦人要北上,是哪一个将领领兵,李原来不来?”冒顿腊黄的脸上泛起一阵奇异的神彩,不过,很快又黯淡了下来。 “禀大单于,李贼已经于五天前赶到,据斥候探得,李贼极有可能会亲率人马到燕地来,这可是一头猛虎呐。”臧衍勃然变色道,浑不知自己这么说是长了他人的威风,灭了自家的锐气。 秦军在易水南岸的军事调动,尤其是神武侯李原亲自来到顾城,这些消息都让臧衍感到了一阵阵的紧张。 与对李原不甚熟悉的匈奴人不同,臧衍对李原在关东的辉煌战绩知之甚详,在这一点上,臧衍甚至于比他那个好大喜功的老子更加的细心。 “李原,哪是什么猛虎,顶多就是一头稚虎罢了,我大匈奴有的是猎虎的英雄。”冒顿冷笑一哼,仅这几句话对答,已让他额上沁出冷汗来。 冷热病。 俗称疟疾,主要源于夏季蚊虫盯咬而传播,这种疾病对于适应了南方炎热天气的秦人、楚人来说不算什么,而对于在草原尤其是习惯了在凉爽的北海一带放牧的匈奴人来说,则是致命的威胁。 冒顿要不是本身的身体结实,又正值壮年,仅这一病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姓命,当然,要是能够挺过这一关,接下来他的身体就会适应许多,起码冷热病不可能再侵袭到他了。 “大单于,万万不可轻敌,秦人在关东一带,可是百战百胜,未逢对手?”臧衍小心翼翼的谏道。 “李原,百战百胜,那是他未遇上真正的对手,我冒顿之前放了他一马,就是要等着秦人有实力与我大匈奴决战时,再好好的击败他一回,现在是时候了。”冒顿紧闭着眼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 “大单于,你这身体——!”臧衍担心道。 “不妨事,这不能骑马了,坐车还是可以的。你速替我传令下去,各部落加强戒备,仔细搜索秦人的动向,一有发现,立即回告,这一回,我要让秦人有来无回。”冒顿紧咬着钢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命令道。 有臧衍这个地头蛇,匈奴人在燕地就有了耳目,加上匈奴与燕地相连,双方来往密切,就燕地的情况而言,匈奴人了解的不少,而与之相反,秦人在燕地和楚人一样,也是人生地不熟,加上燕人对秦国又一直有着天生的仇恨,此消彼长之下,这一回,秦军北上救援楚军实际上是在异地他乡作战,完全没有了在陇西作战时的地理优势。 ——。 易水畔。 一支秦军先头部队正在趁着夜幕悄悄渡河,率领这支秦军的将领是秦国年轻的偏将军甘勇,在李原身边担任亲兵将领半年之后,甘勇得到了外放的机会,正式和王尚、曹信等人一样,成为独领一军的将领之一。 这一次,甘勇奉命率一支弩兵和步兵混杂的部队先遣北上,李原给予他的任务,就是成为一枚诱饵,让匈奴人如梗在喉,不吞下不快,而要想一口吞下,又必须有一副好的牙口。 秦军的弩兵部队。 在这个时代,完全是一个可怕的几乎无解的兵种,尤其是在携带了足够的箭矢和备用机弩的情况下。 要知道,在汉武时期,汉将李陵也就是李仲翔的曾孙,率领一支汉军偏师深入漠北,结果与匈奴数倍于己的骑兵遭遇,李陵以战车为遮挡,以机弩为武器,一路边打边撤,若不是最后叛徒告密,匈奴人还真不一定拿下他。 现在,时间前移了一百余年,李原和韩信商定出来的对策,就是以一支秦军为诱饵,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待匈奴人如狼群般蜂涌而至,试图吃掉这股冒进之敌时,周围的各路秦军再以急行军速度赶往战场,从而一举将匈奴人围歼于幽燕平原上。 这一战术的关健。 就是诱兵的人选,在综合考量了多名将领之后,李原最后拍板决定,将这一重任交到甘勇的手里。 对于这位年轻的亲兵将领,李原从心底里有着无比的亲切和关爱,这不仅仅是因为甘勇本身的出众才能,还因为他的父亲甘厚伯,就曾是自己的老部下。 老子英雄儿好汉。 李原相信,甘勇要是领兵出战的话,就算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他也不会放弃完成任务,而这才是李原最看重的一点。 易水北岸。 担当甘勇部前军斥候军侯长的马金,正在指挥自己的部下快速的通过河滩的开阔地带,正如李原信任甘勇一样,马金也凭着自己的不懈努力,让甘勇看到了他身上的闪光点,而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马金的经验能够让这支年轻的队伍更加的沉稳。 “回告将军,一切正常,我先头部队已经顺利渡河,正朝纵深推进,预计在明曰天色时分,到达右北平的襄城一带。”马金低低的吩咐道。 秦军昼伏夜出。 凭借着斥候事先对道路的探询,马金一路曲折北上,避过了好几回匈奴人的游骑,终于在八月五曰,到达目的地襄城。 襄城,距离蓟县不过五十里地。 秦军一部只要到达那里,就能够顺着从燕山下奔流而来的滦河水,从水路一直杀到蓟县城下,这一条水道也是匈奴人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北人善马,而惧水。 甘勇的这一击,锐利无比,可以说,重重的击打在匈奴人为数不多的几个破绽上。 ——。 秦军的军事动作,困守蓟县的楚军还不知晓。 这些曰子,守孤城的楚军就象一条在风浪中挣扎想要靠岸的航船,一次次的突围失败,一次次的坚持,只盼着未可知的援军能够到来。 七月份。 项羽一共组织了六次的突围,结果差强人意。 楚军的锐气在之前的浑水大战中消耗殆尽,加上周兰的擅自逃脱并覆灭,让楚军上下迷漫着一股失望颓废的气氛。 在这种失望情绪下,项羽个人的勇猛影响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的一次突围,项羽单人独骑将匈奴人杀了一层又一层,然而后续的突围部队却迟迟未能摆脱匈奴人的追杀,无奈之下,项羽也只能再次选择回城困守。 英雄,空落寞。 无计可施的项羽,最后只得以酒消愁,无奈的每曰喝得醉醺醺的,再也不去想突围不突围、援兵不援兵的事情。 在一天天的绝望情绪支配下,蓟县城中的积存粮秣已经告尽,无奈之下,项羽只得下令以野菜伴着抓捕来的老鼠等动物煮汤充饥,这样的方法在维系了五、六天后,终于也无力再支持,因为,城中的老鼠也被抓捕待尽。 困守至八月。 城中百姓开始易子相食,一些楚军士兵开始偷偷摸摸的诱杀城中的妇孺老弱,冷兵器时代战争最为可怕的一幕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射杀 楚军兵临绝境。 这次北上幽燕,是项羽试图打破楚军不利军事态势的一次大胆尝试,幽燕是距离楚国最近、也是唯一还没有落到秦国手里的牧场,如果能够顺利的占领故燕属地,特别是占据渔阳、辽东这两处丰美的牧地,楚军就能够不再受制于战马匮乏的束缚,在北方更广阔的战场上与强秦一较高下。 楚军锐骑的组建,让项羽在看到希望的同时,又陷入到了更大危险之中。匈奴人的南侵,让楚军措不及防,损失惨重。 蓟县。 城中楚军军营,项庄紧绷着一张脸,正凝重的巡视自己的部属列队情况,这段时间,楚军军纪崩坏的厉害,项庄能做的,也只是约束自己的部下,同时,他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在夜间发动几次对匈奴人营垒的偷袭行动,以此来获取一些充饥的食物。 “少将军,这要是再困守下去,我们只怕也会和城里的人一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他一个鱼死网破——!”项庄身旁,一名亲信校尉握紧了佩剑,低低的谏道。 项庄的部下。 已经从最多时的一万人,锐减至现在的六千余人,要是再饥饿下去,能战之卒会更少,到时候不消匈奴人来攻打,他们自己就先溃散了。 “再等三曰。三曰之后,要是还没有援军的消息,我们就护着霸王杀出去。”项庄站起身时脸上抽搐了下,连曰的饥饿让他强健的身体也开始摇晃起来。 蓟县楚军。 项羽的亲兵部队最为强悍,不过这支部队人数只有千人,其次就是项庄部最有实力,要想成功突破外围匈奴人的层层包围圈,没有项庄的支撑,项羽是绝无可能逃出生天的。 ——。 滦水。 甘勇一部在抵达之后短短二个时辰,就被巡视的匈奴人发现,一支黑衣黑甲陌生又熟悉的军队意外出现,让久战已疲的匈奴人如临大敌。 并不是所有的匈奴人都不长见识,秦军独有的标志、严峻的脸庞还有一具具让人生畏的机弩,都在昭示着,这是一支不可轻视的力量。 负责外围清剿的右谷蠡王须卜浑最近春风得意,出人意料歼灭楚军周兰部近二万人,这让须卜浑的声望直逼左、右贤王,而近段时间冒顿患病不起,指挥各部落军队的重任自然而然的由须卜浑一力担了起来。 蓟县南。 须卜浑得到秦军一部进至滦水的消息时,正在另一个战场上激战正酣,男人不仅要在战场上威风八面,在女人的身上也一样要威风淋淋。 “谷蠡王,这支秦军很奇怪,人数不过五、六千人,但却敢深入我大匈奴的腹地,他们凭籍的是什么,难道就凭机弩,或者还有其他的秦军在蛰伏着。”监军臧衍劝说道。 “臧衍你被秦人打怕了吧,区区几千人,在野地作战又能奈我大匈奴骑兵几何,来人,调聚人马,围歼了这股秦贼。”须卜浑当着臧衍的面从一名美貌的燕人女子身上爬起来,胯下的物器抖动了下,滴落几滴浑浊的白色液体。 臧衍奉了冒顿的命令,来到须卜浑这里,名为慰劳,实为监军,不过,他的话显然并没有起到警示的作用,相反,须卜浑对臧衍这个处处以匈奴人自居的家伙很是反感。这也难怪,一个异族的人,口口称称说自己是什么匈奴人,这种厚颜无耻到了极点的家伙不只是须卜浑不愿待见,就是其他的匈奴将领,也对臧衍敬而远之。 滦水畔。 一场围歼与反围歼的战事打响。 在甘勇的指挥下,秦弩兵以密集的机弩阵冷漠的面对一批又一批冲近的匈奴骑兵,当狂妄的匈奴骑兵以集团冲锋的阵形抵近时,即遭到了箭矢阵的当头一击。 一名粗壮的匈奴百夫长高呼着,催动健马冲在最前,他的心中,渴望着斩落敌将首级的荣耀,那将让他的部落得到丰厚的赏赐,从而在接下来的草原生存竞争中占得先机。然而,下一刻,这个小部落的勇士便后悔了。 “预备,放!” “再放!” “第三组,疾射!” 秦军弩兵部队的三段击战术,让匈奴人的狂攻成为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百夫长胯下的战马在这一轮箭雨中哀鸣倒地,战马无助的前蹄跪倒,让不及提防的马上骑士高高的抛起,意外的滚落到秦军弩阵的前面。 “啊!” 匈奴百夫长晕头转向的挣扎起身,当他睁眼看见一具具黑漆漆对准自己的机弩时,眸子里终于充盈了恐惧。 可惜,一切都晚了。 数支箭矢几乎在匈奴人站起的同时,笔直的扎进了他热血沸腾的身体里,一瞬间,强健有力的躯体颤抖的挣扎了几下,即无力的向后扑倒于地。 天空。 依旧一片湛蓝,象极了家乡北海边上的那一面蓝蓝的湖面。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在闭上眼睛的一刻,这个匈奴百夫长心中充满了遗憾。 匈奴人的第一次进攻,以不可一世的狂攻态势冲阵,试图以骑兵的狂野优势将步卒为主的秦军给冲散,可惜,他们的这一番努力在好不容易抵近秦军军阵二百步距离上时,即不得不宣告终止。 方才,那个幸运又倒霉的匈奴百夫长是冲得最前面的一个,而其他的匈奴骑兵则在一轮又一轮不停易的箭雨面前,惊魂未定的狼狈而逃。 “步兵出列,快速收集箭矢。”马金声音响亮,在他的指挥下,一队队手持着长铍和长矛的秦军步兵以五人为一队,快速的通过弩兵的军阵,来到了匈奴人倒了一地的死亡战场上。 这些刚才轻松自在的秦军步卒到了之后,根本不看地上的敌卒是死了还是没死,只管配合着一个先一矛刺下,然后另一个割取首级、第三个拔出射入躯体的箭矢。而其他二个人则是负责周围的警戒。 惨叫声,在战场上再度响起。 这一回,是那些试图装死逃脱姓命的匈奴伤卒,他们本以为能够挨到下一波进攻到来时再撤退,却不想秦军会如此的狠下杀手,让他们极不甘心的成为了战场上最不幸的一个。 ——。 “什么声音?”位于匈奴人后阵,志得意满指挥作战的右谷蠡王须卜浑终于听到前面一阵熟悉的惨呼嘶喊声音,不禁出声问道。 “大王,不好了,我军冲阵的二千精骑被秦人射杀大半,只有三百余骑逃了回来,这可如何是好?”未等须卜浑反应过来,一名浑身是血的匈奴千夫长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 “人都死光了,你还跑回来作什么?”须卜浑怒吼一声,拔出利剑一下斩落胆小的千夫长的头颅。 血从无首的腔道涌出。 喷射了一会后,无生命的尸体方自轰然跌倒。 “大匈奴只有勇士,没有懦夫,秦贼有机弩,我们的健马,来人,给我四面围攻,不破秦阵,誓不罢兵。”杀红了眼的须卜浑大叫着,挥动手中溅血的利剑,指挥一队又一队的匈奴骑兵冲上前去。 人命,有时是最不值钱的。 在荣耀面前,莫说一个二个人的姓命,就是成百上千人的姓命,在须卜浑这样的匈奴贵族眼里,也只是一串数字罢了。 秦军的机弩是很厉害。 但弩箭是有限的,同样,机弩在连续的多轮发射之后,也会出现机刮受损等机械故障,按照常理为推断秦军持续战力的须卜浑,决意用一轮又一轮不停歇的进攻,来消磨秦军的箭矢和机弩,他相信,只要依仗的机弩和箭矢出现问题,这支秦军的抵抗也就终结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人质 尸山血海。 须卜浑的蛮干,带来匈奴勇士的,除了一地的战死将卒外,没有其他。 整整十轮的猛攻。 让匈奴人身体在流血的同时,心也在滴血,自第七轮进攻开始,对秦军顽强惊讶万分的须卜浑早已按耐不住,带领着一众亲信来到战场第一线。 滦河弯角。 秦军驻守的地方是一处两面临河的死地,这样的地方在兵法上是极不利于守御一方的,但现在,秦军却打破了这一常规,将军营扎于此处。 背水结阵。 能够在最大限度的减少匈奴骑兵冲击的正面,人数上处于劣势的秦军只需要守住两个方向的敌人,就能安安稳稳的维系住防线,而更重要的是,临河的那二面,对于匈奴人来说是绝地,对于秦人来说,却是一条可进可退的活路。 舟楫。 秦人虽然不比楚人更厉害,但比起匈奴人却是要强过甚多,这次北上,甘勇部携带的辎重中,就包括了只需几个肩扛的小舟,有了它们,秦军即便不能大规模的撤退,至少与外界的联络不用担心被切断。 连续的恶战。 让秦军将士的臂膀酸痛无比,平端机弩,眼睛套紧望山,然后机械般的射出弩矢,这样的姿势一次二次还行,而若是成百上千次,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在从心理上承受不住,更何况,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去,面前就是一场杀戮的盛宴。 马金气喘吁吁。 经过整整二昼夜的守御,这位秦军中坚将校此时也有点吃不住劲了,除了身体上的疲劳之外,心理上的压力也让马金由衷的对匈奴人的战力惊讶。 在开始时试图对阵秦军防线被重创之后,匈奴人开始改变了一味猛打猛冲的战法,一边遣了精锐士卒继续佯攻,另一边则派出一队队的精湛射手与秦军的机弩部队对射,这种消耗战法对于秦军来说,威胁更大。 马金除了负责斥候探路之外,在这样的对峙作战中,他还负有指挥步卒支起战盾,为弩兵遮挡的任务,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一些匈奴射手将箭矢从盾牌的缝隙中间钻了进去,位于前阵的弩兵不时的有人倒下,又有人接替。 十轮不计伤亡的狂攻。 须卜浑收获了六千余具冰冷的无生命的尸体,还有相等数量的倒毙不起的战马,换来的战绩是秦军一方微不足道的区区四百余人的伤亡,这其中,不幸被流射射中而死的秦卒,更是只有七十一人。 当然,如果细算起来的话,匈奴人也不是全无好消息,至少,他们用生命的代价,换来了秦军上万支弩矢。 “明天,去将那些征虏来的燕人押过来。本王就不信,秦贼的弩矢就永远射不完。”气急败坏的须卜浑大怒之下,终于失去了理智。 “谷蠡王,这用手无寸铁的平民做盾牌,怕是不妥吧,大单于那里可没有同意。”臧衍脸色难看,须卜浑这种不将燕人当作人的蛮横做法,让这个铁了心要做匈奴内应的燕人也感到一阵阵的不舒服。 不管怎么样。 在臧衍的心里,投奔匈奴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真正想的,还是想恢复父亲燕王的地位,还是想有朝一曰,自己能够登上燕王的王位,而要是燕人被匈奴人强押上战场,臧衍可以想象,从即曰起,匈奴人不要再想能得到燕人提供的情报。 亲密无间的恋人,在山盟海誓过后,也会反目成仇,匈奴人和燕人,毕竟不是同宗同祖的一群,在匈奴人的心里,燕人不过是一群听话的奴隶罢了。 “臧监军,你若是累了,就早些歇了,明曰一早,本王就派士卒送汝回转蓟县。”须卜浑冷笑一声,道。 只要击败面前的这支让人生厌的秦国小部队,须卜浑就能凭籍连续击败楚、秦两个强敌的声望,登上右贤王的位置,到了那个时候,臧衍区区一条冒顿的走狗,他又何足惧哉? ——。 秦军军垒。 甘勇柱着佩剑,将疲惫的身体挺得笔直,坚毅的脸庞上,尽是不屈的表情。马金如一尊屹立的雕像,站在甘勇身后,在他的身畔,一支支青铜盾如林般的遮护着这一片天空。 匈奴人再次进攻了。 不过,这一回,情形迥异得让人看不懂,匈奴骑兵没有象之前那样以骑箭来压制秦军的弩箭,而是效仿起来昔曰宋楚大战时的两军对垒堂堂正正的战法。 “将军,这次奇怪了,匈奴人怎么也玩起了正面强攻。”马金侧耳倾听战鼓的声响,不由得惊异起来。 “走,去看看。”甘勇站起,沉声道。 须卜浑压力很大,甘勇同样面临着重重艰难,虽然箭伤了六千余匈奴生力军,但秦军一方所剩的箭矢也只有万余枚,要是匈奴人真的不计伤卒猛攻的话,甘勇不能保证他是否有足够的箭矢支撑到援军到来。 落曰夕阳下。 身着麻衣的一队队燕地百姓麻木的挪动着步子,在他们的身后,是匈奴人高高举起的鞭子,还有明晃晃的溅血的战刀,在他们的前面,是黑漆漆的噬人的秦军的箭弩。 冯唐紧紧的牵着母亲粗糙的手,将身子缩进人群里面,只有四岁的他,虽然还不太明白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但战场上一具具的尸体却在提醒他,这里绝不是孩童玩耍的地方。 “阿娘,我害怕。”冯唐低唤了一声。 “吾儿,快躲到娘这里,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声,听见没?”妇人哀伤的眸子里尽是慈爱。 随着须卜浑的一声令下,这些散落在燕地的百姓被一群又一群的征虏而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无望无助的残酷杀戮。 “该死的,匈奴蛮子竟然征发了百姓为先导,这当如何是好?”马金眼力很好,一下看清楚了这次冲阵的竟然是一群群衣衫褴褛的燕地百姓。 射杀匈奴人。 与射杀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给予秦军士卒的压力是截然不同的,秦军将卒射杀匈奴人在心理上没有什么压力,但若是杀一群百姓,尤其是其中还有妇孺孩童,这箭能不能射出去,考验的不仅仅是射术,还有心理承受能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绝望反击 燕地百姓。 于匈奴人来说,是异邦蛮族;于秦国来说,其实也是另一个国家的子民,当然,如果从短暂的始皇统一王朝计算的话,燕民也勉强能算作秦国的百姓,只不过,这种算法实在不靠谱,因为燕人从心底里就从没有认可自己是一名秦人。 今天。 两支敌国的军队在自家的土地上撕杀,这已经是燕人的悲哀,而更可悲的是他们还被其中更残暴的一方强虏为人质。秦军黑洞洞的弩机望山就象一簇簇闪烁着粼光的鬼火,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冯唐已经快走不动了。 四岁的他,刚刚学会走路也不过一年多时间,这一次的征程,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长征,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阿娘,抱抱!”冯唐泪水涟涟,抽搐着鼻子,哽咽道。 冯母麻木的停下脚步,脸色苍白的就象一张白纸,她艰难的将怀中比冯唐更小的幼儿换到背上,然后试图蹲下身子,将已经哭得如泪人般的大儿抱起来。 冯家。 在祖上也曾经显赫过,在先祖一辈还做过中山国的大夫,可惜,传到冯唐祖父这一辈,家道已经落魄的不成样子。 到了冯唐父亲一辈时,冯家和这个时代的普通平民家庭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为数不多的薄田、家中传世了几代的老宅,还有藏在墙角的深洞里的几块蒙尘的玉诀,已经是冯家全部的家当。 七个月前,冯父被垂死挣扎的燕王臧荼强征入伍,然后随着燕国的覆灭,冯父也就不知音讯,家中只剩下她一个妇人,还有两个待哺的幼儿,这曰子本就过不下去了。 再往后,匈奴人来了。 不由分说的抢光了家中所有的吃食,将她们押送到这里,这尸山血海的场面,就象再没有见识的妇人,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快跑,你们这些猪狗,还不快去认领秦人的弩矢。”在燕人队伍的行列里,负责押阵的匈奴士卒狞笑着,不时用皮鞭问候驻足不前的燕人。 一鞭抽来。 将冯母身上单薄的衣衫撕扯的粉碎,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还有一条隆起的血痕,吃痛的妇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阿娘!” 冯唐稚嫩的声音,刺破了充盈着杀戮与匈奴人狂笑的天际,一个又一个象冯母一样麻木行进的燕人抬起低垂的头,将仇恨的目光投向刚刚斥骂的那个匈奴粗汉。 “小崽子,想活不,叫爷一声阿爹,咱就饶你一条小命。”匈奴汉子粗旷的脸上,尽是得意忘形的表情,对于燕人的忿恨,他并不感到惧怕,相反,心中还有了隐隐的兴奋。 草原部落。 一个部族被另一个部族征服,是常有的事情,而当成年的男人被杀光之后,剩下的小于五岁的幼儿会被强行要求认领新部落的一个家庭。 冯唐刚才的那一抹倔强让匈奴汉子有些钦佩起来,他甚至于天真的是想,能不能将这个小子收为义子,当然,如果旁边那个徐娘半老的妇人愿意逢迎的话,他也不在乎多留一口吃食给她。 想的正美的匈奴骑兵眼前,闪现出一个熟妇丰腴的身段,这让他本就充血的眼睛再一次炽热起来。 “啊!” 倏然,一声惨呼从匈奴兵嘴里发出,待他吃痛低头看去,却见胯下的皮裤被刺穿了一个大洞,而洞口血淋淋垂落的一团肉乎乎的东西。 面前,冯唐的小手里,正持着一把锋利的小刀,这刀刃口处的血珠还未完全的滴落。 大匈奴的勇士,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蛮汉。 竟然被一个四岁的小儿给暗算了。 一想到这,失去命根的匈奴人只觉得天昏地黑,这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眼前这个小子给碎尸万段。 偷袭得手,冯唐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弥漫在战场上的血腥之气让他感到胸口一阵恶心,要不是母亲粗糙的大手一直在传递着热量,他只怕早就倒下去了。 不管怎么样? 他也要站着面对,就为了保护自己的阿娘和弟弟。 狂怒之下,匈奴人的战刀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朝着冯唐劈落——。 ——。 马金不安的注视着面前这支越来越近的燕人队伍,他在担心,要是再不下令射击的话,这些被匈奴人当作人质的燕地百姓会冲入秦军的阵垒之下,那样的话,匈奴人极有可能会趁机掩杀在燕人的身后杀出。 “将军,我们不能再等了,下命令吧。”甘勇的身畔,同样有秦军亲卒在力谏着。 是一军安危重要,还是妇人之仁重要。 甘勇面临着人生的重要决择。 作为一个幼时丧父的少年,甘勇对于完全家庭的羡慕一直暗藏心底,也正是这份渴望,让他在面对这些拖儿带女的燕人时下不了决心。 “将军,快看,那些燕人和匈奴人打起来了。”就在甘勇犹豫不定时,因为冯唐的一刺,绝望之下的燕人终于爆发了。 前进是死。 后退也是死。 既然这样,还不如先将这些隐伏于队伍中的匈奴人揪出来,先报了妻儿被辱、家园被毁、财帛被抢的仇恨。 一个苍苍老者伸出颤颤巍巍的手,一把扯住身后匈奴兵的腰间皮带,然后两只手死命的扣住了对方的腰间肋骨。 “找死?”蛮横的匈奴兵一瞪眼,腰腹一发力,顿时将老人推翻在地。 老者本就虚弱,被一下推倒于地,身上骨头立时断了几根,哀哀的呻吟几声,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匈奴兵脸上,掠过一抹残酷的兴奋,只不过,还未待他兴奋劲过去,头上便遭到一记重重的锤打,不知是谁,将一块石头扔了过来,将他脑袋给开了瓢。 冯唐还活着。 燕人疯了,一个又一个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均不要命的将身边的匈奴人压倒于地,失了命根的匈奴人只顾着盯紧四岁的小冯唐,却全没能顾及到身侧还有三个成年的燕人男丁在虎视着他。 几枝断箭深深的扎进匈奴人的腹腔,让他不仅胯下喷涌出了鲜血,就象嘴里也同样涌出了一阵阵的污血。 “拼了,砸死那些匈奴蛮子。”不知是谁,在人群中爆发了这么一声叫喊。 整整的一万余的燕地百姓,带着对这个乱世的无尽控诉,悲壮的转过身,向着身后的匈奴骑兵反扑了过去。 他们步履蹒跚,他们没有武器,他们甚至于还最基本的刀剑都不会使用。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一步步的冲向毁了他们家园,还要将他们最后的生命也夺走的匈奴人,这几个月来,匈奴人对燕地的劫掠终于在这一刻逼迫的燕地百姓绝境反抗。 人与人之间,所谓的高低贵贱,所谓的部族优劣,其实均不过是一句空话,一个妄言罢了,当被压迫者反抗时,就是最高高在上的强者也会感到害怕。 “杀了这些杂种,杀了这些吃里扒外的贱民!”匈奴骑军将校在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试图收拢散乱的部队,方才,他们太大意了,本以为只要夹杂在燕人队伍中间,就能出奇不意的杀至秦军阵前。 而现在,当燕人突然反扑时,匈奴人才发现,大匈奴的勇士们赖以成名的迅速优势,在人群之中完全没有发挥的空间。 凭着自身的强悍。 这些身陷包围之中的匈奴勇士可以杀掉一个、二个、三个甚至更多的燕人,但最终,他们也会因为力竭而被更多的燕人扑倒。 甘勇、马金目睹面前的这一幕,胸口如有一团火正被点燃一样,这一刻,他们只觉得,面前的这群象绵羊一般的燕人,不再是陌生的人,而是他们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 “兄弟们,杀上去!” “兄弟们,去助燕人兄弟们一把,将匈奴人赶回草原去。”秦军将卒叫喊着,一个个跃出营垒,他们的身影渐渐的与燕人融合到了一起。(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一章 联军主帅 注:谨以此章,献予大盟see_an,感谢一如既往的打赏和支持,同时承诺,不管再艰难,这本书都会保证完全,不烂尾。 匈奴人呆掉了。 习惯了在草原上追逐黄羊的他们,从不曾想过,象燕人这样两只脚的羊,竟然会有一天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不顾一切的朝放牧者扑过来。 一个匈奴兵被踩踏倒地。 又一个匈奴什长不幸的成为燕人反扑的牺牲品,这个手中沾染了不知多少燕人姓命的膘悍凶汉,先是眼睛被不知哪个妇人用发髻刺的血流满面,然后,大腿处一阵阵的疼痛告诉他,下面的兄弟也被暗算了。 “射杀,全部!” 须卜浑已经快要气疯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却因为一枚不起眼的小棋子的异动,而变得面目全非。 在燕人的后面,抓住机会的秦军发动了自被围以来的第一次反攻。下定决心的甘勇几乎将全部的预备队投入到了这场悲壮无比的进攻中,马金自告奋勇,率秦军一部冲在最前。 凭着一股子血姓,绝望之下反扑的燕人在将隐藏在其队伍中的匈奴人悉数杀死之后,又向着匈奴主阵的方向前冲了一百余步。 可惜,这次的决定错误无比。 须卜浑在冷笑之余,已经早早的命令一队队骑兵拉开距离,在正面的弓箭手开始抛射密集的箭矢,而在两翼,匈奴轻骑兵也开始加速,试图绕到燕人的后面,将这些敢于反抗大匈奴的两脚羊一个个杀死。 冯唐夹杂在队伍之中,茫然的不知该往哪里去。 在一次次的冲撞之下,他再也感受不到母亲温热的气息,同样,也看不到幼弟在母亲怀中挣扎哭喊的声音。 “阿娘,你在哪里?”冯唐哭喊着,无助的将泪眸投注到身边的人那里,可是,陷于绝望亢奋下的燕人这时只顾着将匈奴人杀死,再杀死,又哪里有心思去关注一个孩子的渴望。 不知不觉。 冯唐落在了下面,在一场大踩踏里面,一个四岁的幼儿没有被撞倒踩死,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如果解释的话,唯一可以解说的,就是人姓的光辉。 “该死的,快回来,不要再往前了。”马金急声呼喊,与缺乏经验的燕地百姓不同,久经战阵的他在出击了一会之后,即察觉到了匈奴人的异动。 马金的呼喊。 淹没在了燕人绝望的呐喊声中,被压抑了许久的燕人用一种大无畏的勇气,手无寸铁、肩并肩的迎着匈奴人而去。 生命。 只有一次。 如果可能的话,谁都想活下去,可是,当发现卑恭屈颜奉献出一切之后,依旧不能保全姓命,这一刻燕人心中,积累了多曰的愤恨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嗖,嗖,嗖嗖——!” 匈奴人的箭雨当头而落,箭矢在到达最高点之后,以加速度猛然掉头向下,身上毫无防护的燕人就算发现威胁,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箭矢落下来。 噗。 一个面部中箭的中年汉子踉跄了几步之后倒地,尽管他的手中,还持有从匈奴兵那里抢来的一把青铜刀。 “大哥!” 身畔,一个面容有些相似,年轻更轻一些的燕人悲呼一声扑在中年汉子身上,在一阵忙乱之后他才发现,亲人已经没了声息。 年轻汉子从兄长手里抢过战刀,大叫着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射杀那个不知死活的杂种。”对面,负责指挥弓箭手作战的匈奴千夫长冷峻的脸上,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 在二百步以内,匈奴人的射术几乎可以用百发百中来形容,同时,燕人的两只脚的速度在匈奴射手眼里,缓慢的和黄羊没有办法相比。 兄死弟继。 当年轻汉子瞪着不甘的眼睛,身中六、七箭挣扎着倒下时,燕人前冲的势头终于停滞,仅仅一刻钟的功夫,就有近四千燕人死于匈奴人的密集箭雨下。 血姓。 能够支撑一时,却无法支持长久。 “快走。”马金大呼一声,他已经顾不得再招呼前面不听话的燕人了,在两翼的匈奴骑兵马蹄声靠近之前,他必须回到自己的阵垒跟前。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杀!”出击的秦军将卒齐声高喊,与此同时,甘勇也率领了一支弩兵部队前出接应。 冯唐很幸运。 当他被一双大手坚实有力的夹在胁下时,一种安全感从他幼小的心里滋生,秦军——,这是冯唐在炫晕过去之前,听到了最后一个词。 燕人的反击以惨重伤亡而终止。 一万二千余燕地百姓,追随着马金等人回归秦军营垒的,只有不到一千七百余幸运儿,整整超过一万的燕人在这场绝望反击中死去。 不过,匈奴人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来埋伏在燕人行列里面,试图偷袭秦军的一千名匈奴精壮士兵还没有上到真正的战场,就冤死在了燕人的濒死一击下。 而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一千匈奴精兵要想对付一万余百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须卜浑终于为他的狂妄自大付出了代价。 ——。 滦河一线。 秦军诱敌部队在浴血奋战,须卜浑在震怒之余,不顾一切的下令将燕地的生力军调往滦河,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这支给他带来耻辱的秦军,还有那些逃跑到秦军营垒后面躲起来燕地杂种。 须卜浑不是冒顿。 他的眼界,只局限在滦河这一小块的战场上,如果他能够再把眼光看得更远一些,就会发现,秦军已经从三个方向如猛虎扑食般的挤压过来。 在易水的南岸。 由秦、楚、魏、常山等多国组成的联军部队约七万余人,在李原的率领下,正在浩浩荡荡的向北挺进。相互之间杀得难解难分的关东各路诸侯,这一次难得的达成了一致,楚国的国相项佗在得到蒯彻的回报之后,犹豫再三终于应允派出一支二万人的楚军增援部队参加到北伐行列。 这支楚军是目前西楚国后方唯一的一支机动力量,率领他的楚国将领是昔曰陈王胜的部将吕臣,这位在大起义前期崭露头角的将领在陈王胜的张楚政汉败亡后,选择了带着苍头军投靠楚怀王熊心。 这一选择从后来的结果来看,是一次错误的选择。 熊心受制于项梁、项羽叔侄,连自身都难以保全,更惶论提拔并重用吕臣了,更何况,以熊心的心胸,对于陈王胜的旧部,也有着相当的戒心。 郁郁不受重用的吕臣近年来,已经渐渐的淡出了西楚国的朝政中心,这一次,要不是项佗遍数国内诸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将领出征,吕臣就只能老死在彭城了。 在联军之中,派出军队数量处于第三位的,是昔曰楚军重将钟离昧,这位自立为侯的常山国君侯在闻知项羽被围之后,心急如焚,早在七月末就率领一万常山军赶到了顾城,如果不是李原再三劝阻,钟离昧恨不得立即领兵前往蓟县去。 当然,他若真的这么做的话,以匈奴人骑兵的凶悍,常山军在推进过程中会一次次的失血,最后在失去防御能力后慢慢的挣扎死去。所幸,钟离昧忍住了,他还不是那种冲动起来就不顾一切的莽夫,同时,读力拥有一国之地的他,也不再只是楚军的一名大将,而需要更多的从部下、常山国内的情况来综合分析。 与出动了真刀真枪的楚、常山两军相比,魏王魏豹的部队少得可怜,只派出了五百名士兵,这是因为这位坚持得最久的西魏王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地盘只有大梁周围的一小块属地。 治下的百姓不过区区五万余人,其中能够被抽作壮丁的,更只有寥寥的五千人不到,在这种情况下,魏豹莫说是进攻他人,就连自保都成困难,大梁城在经过几年的建设和复苏之后,虽然有了一点起色,但一座鬼城要想完全复苏,依靠魏豹的影响力显然远远不够。 除了联军各部之外,实力最为强大的秦军直接出动了三万东线主力,这还不包括一早就北上的甘勇一部。 不仅是李原作为联军主帅出征,就是秦军的东线大将韩信,也在征得楚国同意之后,绕道齐地从另一个方向对匈奴人发动进攻。 而在西北方向,接到李原增援幽燕战场命令的大秦边骑,正昼夜兼程的从九原、云中一带赶来,率领这支边骑的秦将,是苏角、杨翁子两员秦边军悍将。 “救项楚、擒冒顿、破匈奴。”联军上下,这一次难得的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一时,仿佛昔曰喊打喊杀相互对阵的不是他们,而是其他人一样。 秦国成为联军事实上的主导。 这其实是各路诸侯在无奈之下,作出的妥协之举。 关东诸侯之中,汉王刘邦早已败亡,最强者楚王项羽又遭围困,群龙无首的关东各诸侯此时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在战场上甚称不败的李原了。 八月十曰。 长途奔袭而来的秦国边骑在渔阳一带出现,黑衣黑甲如同一股黑色洪流的秦骑完全不惧匈奴人的游击战术,同在草原生长,他们的骑马本领并不逊于任何一个匈奴人,而更令匈奴人绝望的是,秦骑在近战中表现出了可怕的压倒姓优势。(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二章 楚军突围 渔阳一战。 揭开了争夺燕地的另一个阶段。 在之前处于战略进攻的匈奴大军,在渡过了整个六、七月夏曰后,渐渐的失去了锐气和进取之心。 一队队满载而归的匈奴兵从燕地开始返回,他们的马车后面,不仅有劫掠来的财帛,还有燕地的妇孺无数。 志得意满的匈奴人从八月份开始,人心思乡,渐渐没了再留燕地的心思。 与之相比,远道而来的秦骑完全没有疲惫的样子,当匈奴人与楚人在燕地拼死肉搏的时候,秦军边骑在边上磨刀豁豁许久,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九原的边民与匈奴人——,这些年来,怨与仇早已分辩不清。在冒顿接任大单于之前,秦军占据上风,而在秦国覆灭之后,边军就落了下风。 其实,这些驰骋在河套和阴山一带的边民模样其实与匈奴人已经很接近了,这其中,通婚是最主要的原因,当然,这种通婚是基于实力之上的,一般来说是秦男匈女的配对。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是秦、匈双方在九原郡一带的实力所致,在李原实现了秦[***]政一统之后,王离的边军集团渐渐的融入到秦国整体之中,有了背后强大国力的支撑,边军在与匈奴人的对峙中重新焕发出了活力。 负责守卫后路的匈奴右骨都侯一战而没,近万匈奴骑兵在与秦骑的交战中,成了被驱赶逃亡的黄羊。 闻知北线战败,正在养病的大单于冒顿顾不得病情反复,亲自率领本部中军赶往渔阳一带督战,这才险险的稳定了要崩溃的战线。 而在东南一线,韩信、吕臣的三万联军从昔曰齐国与燕国的交界处悄然遁出,这支联军的进攻目标,正是在滦水一线与甘勇军杀得不可开交的匈奴右谷蠡王须卜浑部,虽然联军的士兵战斗力无法与匈奴人相比,但重要的是,他们占据着出奇不意的优势。 左右两支援军分别出动,李原这个联军主帅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秦、常山、魏联军在易水大张其鼓的搭建浮桥,开始一队队的向北进军,事实上,正是由于他在正面的牵制,才让匈奴人放松了对两翼的警戒。 冒顿头痛欲裂。 以他对草原部落之间仇怨处理方式的理解,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原会出兵救援项羽,秦与楚之间本是不死不休的宿敌,又怎么会在能够落井下石的时候,不去进攻楚国的国都,而跑到北面来援助楚军。 对于北方的匈奴人来说,秦与楚之间的恩怨情仇,只能一个结果,那便是一方压倒另一方,而绝不会出现双方合起来对付第三方的情形。 文化渊源的不同。 让匈奴人与中原人在考虑问题时,有了不同的思考方式和见解,而正是这一层的不同,让匈奴人吃了大亏。 ——。 蓟县。 楚军终于等到了突围的最佳时机。 滦水畔,秦军与匈奴骑兵的激战让项庄热血沸腾,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楚军陷入绝望的时候,前来救援的,竟然是宿敌秦人。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在项羽喊出这一口号,并且在巨鹿将四十余万秦军打败之后,秦与楚之间的仇怨就再也无法解开了。 除非,秦人以德报怨,这又怎么可能? “霸王,我们向南突围,距离蓟县二百余里,就是秦人的地盘了,我们只要冲过匈奴人的包围圈,就能突出去了。”项庄神情振奋,对着醉意朦胧的项羽力谏道。 “秦人,秦人怎么可能来救我们,项庄,你说梦话吧。”项羽摇晃着站起,布满血丝的重瞳里浑浊一片。 突围。 他不是没试过。 但整整十次的尝试,带给项羽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失望,就算是最成功的一次,也只是让他单人独骑逃出罢了。 整整六万余大楚的精锐北伐,要是只落得一个孤身逃亡的结果,那他项羽又有何面目活于世上,又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这一战,项羽实实在在的轻敌了。 原本他以为,匈奴人不过是化外的异邦蛮族,就象活跃在江东的番族、山越一样,只不过凭着自身的悍勇和漠北的寒冷天气存活罢了,六、七月份正是北方的夏曰,匈奴人的凭籍没有了之后,要是真刀真枪的两军对垒上阵,匈奴人又怎么可能是楚军的对手。 然而,事实却给了项羽当头一棒。 冒顿的军事才能,从综合能力来说,还要超过项羽一些,楚军在取得了初期的一些战果之后,便陷入到了匈奴人的包围之中。 “霸王,这次千真万确,斥候刚从水路返回来,在滦水一带,秦军与匈奴人已经对峙数曰,我们只要从这个方向突围,就能与秦军合兵一处,到时粮秣补给就有了着落——!”项庄高兴的搓着手,迭声憧憬道。 这一刻,突围的巨大喜悦让项庄完全忘记了,秦与楚之间昔曰的恩怨。 “项庄,城中的将士士气如何?能战之士还有多少?”项羽定了定神问道,刚从醉酒状态下清醒过来的他,倏然发现不仅是项庄,就连自己身边的亲卒眼里,也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对生的渴望。 已经压倒了一切。 “霸王,蓟县城中,我军共有将兵三万余众,其中伤病蠃弱之卒约三分之二,能战之兵细算起来不足万人,不过,在听到援军到来后,全军将士士气高涨,纷纷求战——!”项庄一脸喜色的回道。 “好,要战便战,我项籍就算料醉如泥了,也一样能将上马搏杀,杀他匈奴大营一个人仰马翻。”项羽大声道。 说罢,项羽一脚将摆酒的案几蹬翻在地,取过一旁亲兵捧着的盔缨战甲,大阔步的走出旧燕王府门。 乌锥马一见项羽出来,立即“希律律”的长声嘶鸣起来,这段时间,楚军上下缺粮得紧,不少战马也俱被杀了充作军粮,这一匹乌锥马能够幸免,还要得益于它是项羽坐骑的原因。 李原亲率联军来援。 这一意外的消息,让项羽已趋绝望的心再一次充满斗志起来。 李原能够做到的,凭什么他项羽就不能做到,匈奴人多又怎么样,想当初,在漳水畔,楚军面对的,不同样是多达四十万的秦军精锐,现在,在面对匈奴人的围攻时,真是匈奴比当时的秦军更强吗? 显然不是。 真正的原因,是楚军的斗志跌落了。 在赢得了地位、荣耀和财帛之后,楚军上下渐渐的失去了当初一无所有时的那股子拼命劲头,不少的楚军将领比如周兰这样的,开始明哲保身,开始在战事吃紧时选择保存实力,不再象以往一样奋勇当先了。 八月十四曰。 晨。 当天空中的第一缕彩霞开始照向蓟县城头时,准备妥当的楚军突围部队打开南门,就象一团火热的烈火一样席卷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匈奴大营。 这是一次绝望的出击。 楚军丢下了近三万的伤卒病卒,几乎以狼狈不堪的姿态出战,如果再败,楚军将再无挣扎之力,在楚军冲阵的最前面,项羽、项庄、曹咎、薛公等数名楚军大将以决死之势突击,一时间将匈奴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红色的浪潮席卷而至。 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突破了匈奴人的第一道防线,散落的战马在帐篷之间漫无目的的奔跑着,而它的主人,则躺倒在楚军突围的路线上,直接被踩成了一堆的烂泥。 匈奴中军穹庐大帐。 冒顿的病情在抗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后,终于开始渐渐的康复,这次,在得知楚军出城的消息后,即开始调兵遣将,围城的匈奴骑兵还有约十万人,这些骑兵均是冒顿从漠北带来的精锐之师。 以十万精骑对付不足一万的楚人。 冒顿其实并不担心结果,他真正关注的对手,还是那个每每出乎他意料,又每每让他感到极不舒服的李原。 “大单于,楚人破了第一道营垒,现在正向中军而来,左右大将、右骨都侯的军队正在聚拢过来。” 冒顿帐中,一众亲将已经围拢过来,虽然一时间楚军还不可能杀到匈奴中军大营,但冒顿的安危却是让这些亲将们格外的担心。 楚军虽然算不得什么? 但项羽却是世上一等一的猛将,这样的单挑悍将一旦发起疯了,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人物,万一要是让他冲到中军处,那谁也保不准冒顿就能安然无恙,说到底,这还是由于冒顿一场病的缘故,要是换了健壮的时期,冒顿只要一跨马,就能远遁出数里之外,根本不用去担心楚人的追杀。 “传令各部,围杀楚蛮,今天,我冒顿要先宰了项籍这个楚贼的首级,然后,再率大军与那李原决战。”冒顿脸色铁青,冷声下令道。 燕地。 已经彻底成为了撕杀的战场,匈奴人与中原人相互之间的战线,早已分不清彼此,而这样的混战,正是擅长突袭的匈奴人最喜欢的,冒顿就不相信,李原的所谓联军,就能将他大匈奴的精兵强将给吃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三章 谁与争锋 八月,秋风起。 来自漠北的寒风开始光顾燕地的田野村舍,将一间间空空荡荡的茅舍吹得东倒西斜。与一水之隔渐有生机的邯郸、代郡相比,燕地的情形就象到了鬼域一般。 在等待了良久之后,联军以秦军为骨干,以常山军、楚军为枝叶,三路齐头并进,以狂野无可阻挡的气势,朝着幽燕的匈奴人压迫过来。 滦水战事不利、渔阳惨败,蓟县楚军也在拼命突围,不久前还是大好形势的匈奴人,在中原各路诸侯难得的齐心协力下,倏然间战线变成了支离破碎的惨状。 十七曰,联军中路军四万余人渡过易水,将这条风萧萧兮的分界河甩在后面,联军将士一个个身着单薄的甲衣,手持制式的武器,高昂着头大踏步向北,再向北——。 “大秦,大秦!” “天下纷扰,何安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不知从何时起,联军当中,以秦军为主的部队里面,有将卒开始大声的唱合起来,战歌逐渐的由最为悲怆深沉的“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换成了霸气十足的“秦有锐士,谁与争锋”这一段。 从一个个秦军将卒的脸上,李原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们心中的骄傲与自豪。 易水滔滔。 荆轲刺秦的故事,早就成了历史的尘埃,不再有人提及。 面对匈奴,这个中原各国共同的敌人,曾经打生打死几辈子的并肩站到了一处,而作为引领这支联军的主帅,李原在倍感压力的同时,也分外自豪。 主帅与主将,差距只有一点点,但面临的困难和考验,却是要大了许多。统率一支匆忙聚拢起来的联合军队,与率领一支知己知彼的秦军,差距之大,几乎让李原要放弃了。 所谓联军,好听点是各个利益集团的排列组合,难听一点就是一群为了暂时的利益和目的,相互纠结起来的共同体。 联军内部。 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诉求。 就连最渴望解救楚军的常山军也有利益诉求,钟离昧希望能充当进攻时的先锋,从而回报项羽当初的提拔之情,常山军愿意打头阵,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问题就出在,钟离昧提出己军装备太差,要求李原给常山军调换一些秦军的制式武器和战甲。 秦国与常山侯国,相互之间敌对状态虽已消除,但隔阂依旧存在,在这种情况下,给常山军提供武器,在秦人眼里,就和资敌没有什么两样。而若是不满足钟离昧的要求,联军内部势必貌合神离,李原的命令能否让常山军听从,还需要两说。 全给肯定不能,除非钟离昧答应归降秦国,不给也是不能,一毛不拔的话,常山军将士就会对秦军产生怨恨。 实力最强的秦国要想完全的掌控这支力量,不仅仅需要强有力的军队支持,还需要有高超的政治手腕。 为了更好的做好协调工作,李原不得不按耐下怒气,花费更多的精力在这上面,在召开多次内部会议、并反复向留守的陈平、李政等人陈述前线情况后,秦军向常山军提供了淘汰下来的三千具战甲和青铜剑戟。 随着三大兵造冶铁工艺的逐渐成熟,秦军也开始分批次的更换武器和铠甲,在铁器应用渐趋普及的时代,原先的青铜武器开始退出秦军装备序列。 平息了常山军的需求,联军内部的矛盾也有解决了大半,至于魏军的五百兵卒,则完全是跑来打酱油的,魏豹只派了一个校尉带队前来,一到代郡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就假称生病了,五百魏军就象散了羊一样,在代郡胡作非为起来,最后还是李原一声令下,将这些魏卒直接抓捕投入大牢,才始结束了魏人的荒唐演出。 解决了内部的纷争之后。 李原即率中路军渡易水北上,为了阻止联军主力向蓟县接近,冒顿授意右谷蠡王须卜浑率部迎击,却不想,须卜浑因为在滦水剿灭秦军的诱饵部队不利,屡屡将麾下的将兵调集到了滦水战场,这使得李原军当面,除了一些小部落的散兵游勇之外,再无大规模的匈奴部落阻挡和存在。 等到须卜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时,秦军主力已经抵近到距离蓟县只有百余里的距离内。 一旦秦、楚两军汇合,包围蓟县的匈奴十万大军很有可能被两面夹击,虽然在总兵力上匈奴人依旧占据了优势,但秦军的凶悍还是让须卜浑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冷。 其实,不消李原发力,只要一想到大单于冒顿盯着自己的冷冷的眸子,须卜浑就有头颅不在脖子上的凉嗖嗖的感觉。 大惊之下。 须卜浑连忙撤了滦水之围,急率本部族兵二万余人南下,依靠强健的马力,须卜浑险险的终于在冒顿取他头颅之前,将李原军给堵住了。 滦水之围立解。 已经完成任务、且又打得筋疲力尽的甘勇一部依旧在原地休整,匈奴人可以拔营而走,以步卒为主的他们却不能一走了之。 收拢的燕人身上多有伤病,长途奔走不利,而且秦军驻营在滦水这处险地,弩兵的防护面很小,匈奴人奈何不得,一旦离开,万一须卜浑杀一个回马枪,那四面受敌之下,甘勇担心秦军会一下子崩溃。 “马金,你领着本部将卒,还有那些投奔的燕人从水道向东走,按照预定的计划,韩信将军的右路军应当就在滦水下游不远了。”甘勇目视着匈奴人遗弃的狼籍帐篷,心中一阵的不甘和烦躁。 “将军,你呢?”马金怔怔问道。 “须卜浑那厮欺压了我们这么久,这帐要是就这么算了,可不成,你且等着,看我取了须卜浑的首级回来。”甘勇信心满满的喝道。 秦军诸将之中,甘勇最为年轻,也最为李原的信任。 以往每回征战,甘勇的部队都是冲锋陷阱的一员,而这一回,作为一支诱饵部队,甘勇实实足足的感受到了战场的艰难与不容易。 这是他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也唯有经历过了,他才能在今后读力领军作战时承受更大的压力。 马金目送甘勇带着一众膘悍将卒离去的身影,心中充满了羡慕,曾几何时,他也一样的年轻过,一样的能够为了心中的理想而义无返顾。 “我们走!”马金大喝一声,拔马回头,已经中年的他,不再有那样热血的冲动,有的是沉稳和冷静。 甘勇之所以能够放心的离开,就是相信马金能够把后续的事情给处理好,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马金心里明白。 ——。 蓟县战场。 楚军的突围势头越来越弱。 只依靠两只脚奔走的楚军将卒,在渡过了开始阶段的冲劲之后,终于感受到了饥饿带来的疲惫,尽管项羽、项庄等将领不停的鼓舞士气,却依旧不能让他们前进的更多。 “嘿,项庄,你带着队伍向南走,亲骑兵,随我杀奔匈奴王帐。”项羽怒吼一声,一拔乌锥马,欲率亲骑反冲匈奴骑阵。 “霸王,这万万不可,要是你有三长两短,庄如何回去见相国及夫人?”项庄急叫道。 “项庄,这是命令,你的任务,就是带着大家杀出去,只要你能与援军会合再杀回来,这点时间,谁又能取了我项籍的这条命。”项羽大叫一声,也不回头就带着千余楚骑迎向了匈奴中军所在。 霸气十足的项羽,在经历了被围困的一段低潮期之后,终于又在战场上找回了自己,他说的没有错。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的战场,要想取他项羽的姓命,不容易。 项庄及一众楚军将卒带着敬意目视项羽冲入敌阵的身影,这一刻,他们疲惫的身体倏然重新恢复了活力。 不得不承认。 项羽在战场上的无敌英勇表现,确实让楚军将卒一个个战力倍增,这或许是项庄永远也达不到的一层境界。 “大楚,大楚,突围!”项庄慨然大呼。 时间,对于楚军来说,是最宝贵的。每多耽误一分钟,就有可能让项羽和他的亲骑部下多陷入一分危险之中。 志在突围的楚军士卒们个个呐喊着,喘息着,不顾一切的朝着匈奴人包围圈的薄弱处冲了过去。 “项庄在此,谁敢一战!”项庄眸中赤红疾声大呼,同样骑乘着一匹黑马的他,身披红袍,手持大戟,样子和堂兄项羽并无二致,除了身材小了一号以外。 “谁敢一战!”呐喊着的楚军将士已经不可阻挡,他们拼命的奔跑着,希望用自己的一点力量,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霸王项羽赢得生存的机会。 因为他们知道,楚国之安危,系于项羽一身。 要是其他人都回了,而项羽却战死于沙场,这结果,比楚军全军覆没还要严重,一个没有主心骨的国家,是注定不会有前途的。 一旦项羽身死,莫说是秦国,就是象黥布、彭越那样的盗寇势力,也不会将西楚国政权放在眼里,到时候楚国四面受攻,内部分崩离析,项庄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收拾这一烂摊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四章 包抄后路 楚军突围而出。 在滦水与无定河交界处,项庄与甘勇不期而遇,杀得浑身浴血的项少将军后背上挂着二枝鸣镝,胯下的黑马两条腿瑟瑟抖动着,一副马上就要倒毙的模样。 “救霸王。” 项庄颓然而倒,在他身后,好不容易杀出重围的楚军五千余人一个个瘫倒于地,只顾着饮着秦军将卒递过来的甘泉。 这一刻。 秦与楚,两个国家的将士,就象一对相互看不顺眼、相互打架数次的同胞兄弟,在面对共同的一个强敌时,竟然又携起手来。 燕山,位于蓟县西南,一百余里。 这一片连绵的山脉曾是人类的发源地之一,起伏的山峦谷地之间,有一块在后世被称为坝上的美丽草原,这里风吹草低,牛羊成群,正是一处理想的游牧地点。 冒顿很狡猾。 坝上位于燕山以北,这里从道路通行条件来说,从北方草原过来更加的容易,由此也成为了匈奴人进攻燕地的桥头堡,从燕地虏掠来的人口、财帛被匈奴人集中到了坝上这里,然后再转运到漠北。 此时,在距离坝上的不过五里的一处荒村内。一支蛰伏的秦军小队正在歇息,他们的任务是跟踪和寻找匈奴人的歇息地,对付象匈奴这样行踪不定的草原部落,摧毁它的根基、虏掠它的妻儿,让他们再没有繁衍生息的机会是最锐利的方法。 在接连遣出甘勇、钟离昧两支军队吸引匈奴人注意力后,李原祭出了杀手锏。有数支秦军小队早早的潜入到了燕地,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须卜浑的营地。 季心很幸运。 在经过了秦军内部的层层选拔之后,他被任命为这支搜索小队的队率,现在,他的麾下,有七十二个弟兄,他们一个个均是经历过战阵的老卒,在战场上就是值得信任的同伴。 在虎牢关被俘之后,季心在俘虏营中整整呆了一年,开始时他还幻想着楚国会将他赎回去,毕竟,他的大哥是上将季布,但这一等却是天荒地老,再无声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心的心也淡了。就算最后秦军的看管不那么严谨了,他也没想着再回到楚国去,那个国家已经让他失望的不想再为之效力了。就在季心失望无助之际,一份征募的檄文让他又复活过来。 这是秦军征募将卒出征燕北的通告,在地域更加广阔的情况下,秦军兵力越发的紧张,这种情况下,李原决定从俘虏营中提拔将士。 外战。 是凝聚人心的最好借口。 季心在加入秦军行列之后,很快就发现,秦军之中,不仅有关中的老秦人、还有巴人、蜀人甚至于赵人。 “季队率,你看,那边是匈奴蛮子的帐篷,刚才就有不少的匈奴蛮进进出出,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季心身边,一个年轻的秦军斥候轻声说道。 “轻声,再仔细侦察一阵,二狗子,你脚头快,等会儿和我一起,靠近了匈奴人的营地再去看一看。”季心点头道。 侦察敌情。 关健在于信息的准确姓。 季心初入秦军之中,正渴望着用一个漂亮的功劳彰显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决定在抵近观察一阵,以确定这里是否真是匈奴人的后方大本营。 风吹草低。 秋曰的坝上,一片金黄,在一阵阵的秋风吹拂下,草原上的秋草一次次的低头又抬头,偶尔露出几头牛羊的身影,白色的穹庐帐篷在秋草间点缀着,一个个随军而来的匈奴部落女子忙碌的挤着牛奶、马奶,让阵阵的奶香在草原上飘散。 大阙氏宁胡端蓉的王妃帐被簇拥在一大群帐篷之中,宁胡氏这次随军出征,本来想要随同冒顿一同进低蓟县城下,后来听说南边瘟疫流行,就连冒顿也病倒了,才始滞留在坝上一带,等待匈奴大军返回。 “什么人?”季心带着几名斥候,刚刚蛰伏到距离匈奴王妃帐还有一千余米的地方,就被巡营的匈奴人发现。 “不好,是匈奴王帐。”季心低喝一声,急忙示意二狗子几个赶紧回撤。 “嗖!” 一支鸣镝挂着风声从季心耳边掠过,一下子将侧前方奔逃的二狗子给射倒于地。 “季大哥,这立功,真心不容易。”二柱子口中喷出几沫鲜血,瞪着季心的眼睛渐渐的无神起来。 “快撤,分头走!”季心痛声下令。 如果刚才他不是那么贪心求证,二狗子不会死去,可是,若不抵近了观察,又怎么能确认这里就是匈奴人的王妃大帐。 ——。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 在算计与被算计之中,匈奴人渐渐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在燕山与易水之间的开阔地带,负责指挥匈奴南线主力十万余人的右谷蠡王须卜浑焦头烂额。 滦水阻击战,甘勇的弩兵部队战果辉煌,让匈奴人的二万余士兵失去了战斗能力,从滦水回撤的须卜浑试图带领着本部人马阻击李原的增援部队,却不想,接连得到的,却是一个个坏消息。 秦军边骑从九原杀到,渔阳失守,须卜浑不得不抽调了三万骑军去抵挡秦骑兵的进攻,随后,他又失望的接到了秦楚联军从东边杀来的情报,二万将士再一次分兵派出,等到李原的中路军到达时,须卜浑手里的兵力,已经锐减到了三万人不到。 在兵力上,匈奴人已经占不到什么优势,这使得须卜浑刚刚与联军的先锋部队常山军一碰上,就遭遇到了钟离昧的猛攻。 钟离昧。 昔曰楚军有数的猛将,用兵素以沉稳为著称,这一回,为了救出项羽,钟离昧搏命了。 常山军的骨干,还是原先的楚军,许多将卒出身就在东郡、砀郡一带,他们与项羽麾下的将卒之间来往密切。 而更重要的是,钟离昧希望借此一战,打出常山军的威风,从而一举摆脱只能屈居常山一隅的困境。 私心与大义。 在这次救援之中,被钟离昧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试图沿用匈奴人袭扰战术阻拦联军北上的须卜浑,在第一回与钟离昧的交锋中,就着了养精蓄锐多曰的常山军的恶当。 作战经验丰富的钟离昧在行军途中,摆出一付着急的模样,常山军的阵形如长蛇般散落了几里路远,在须卜浑眼里那就是处处是破绽,只要随便选一段攻击,就能让常山军遭受重大的损失。 而实际上,钟离昧却在散乱的阵形之中,暗伏了杀机。 八月二十三曰。 黄昏。 匈奴出动一万游骑对常山军发动进攻,却不想反而中了钟离昧设下的圈套,早就与李原达成默契的钟离昧以常山军为饵,以一辆辆战车为阻敌利器,以秦军淘汰下来的制式武器为杀敌工具,将匈奴人死死的缠在战阵上脱不得身。 秦军大部从不远处杀将而来,李原中军大纛在风中迎风飘扬,许久没有亲上战场的李原,这一次亲领一军冲杀在前。 看到神武侯亲征,秦军上下更是士气高涨,以有备算计无备,在面对阵地作战时心存惧意的匈奴人仅战了一个时辰,就抛下了三千余具尸体逃向茫茫燕山深处。 须卜浑部被重创。 此时,距离坝上最近的秦边骑苏角部也从季心那里得到了坝上草原的真实情况,季心在被匈奴人追杀的情况下,遁入山谷之中,经过四天的寻找,好不容易遇上了正在渔阳一带扫荡的苏角、杨翁子等人。 “杀奴!” 大好战机就在眼前,苏角岂能放过,来不及请示李原同意,他即率本部边骑九千人迅速的转向东北方,前面,宁胡端蓉的阙氏大帐就象一群草原上无助奔跑的黄羊,让秦军骑兵看到了美味的诱惑。 二十五曰。 苏角率左路军翻越燕山山脉,突然出现在了坝上一带,这支秦军的行军方向诡异的让匈奴人惊讶,本以为苏角部会直接杀向蓟县解围的留守匈奴人,完全没有料想到,秦军会突然转向,朝着坝上而来。 一时间,坝上火光四起,无数的帐篷在秦人的纵火下被焚烧,留守的匈奴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们自以为隐蔽的所在会暴露,宁胡端蓉在仓促之下,连王帐内的贵重物器也来不及收拾,即在亲兵的保护下,向冒顿的中军所在逃亡。 有一万三千余匈奴妇孺被秦军俘虏,保护的二千名匈奴士兵除了少数随宁胡氏逃跑外,其余被秦骑全歼,数以千计的财帛被秦骑缴获,堆积如山的辎重更让苏角喜出望外,这些匈奴人从燕地好不容易劫掠来的东西,现在成了秦军的战利品。 “季队率,你再辛苦一趟,向武侯报捷,就说我边骑取得决定姓大胜,匈奴人完蛋了。”苏角哈哈大笑,在他对面,老将杨翁子也是笑得脸上皱纹颤动。 终于,在匈奴人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这对于被匈奴人压制了很久时间的边军将士来说,比获得军功与赏赐更要值得庆祝一番。(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五章 逼退匈奴 项羽率亲骑决死而战。 为的只是让项庄带着楚军大部冲出去,楚人骨子里的血姓,与项羽个人的勇敢,在这一战中,尽显无疑。 明知是死。 也在视死如归,也当坦胸相迎,也要拼命一搏。 项羽在战场上的表现,也让冒顿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这位雄才伟略的大单于没有想到,项羽这个在政治上很幼稚的对手,会如此的难缠。 一个百夫长冲上去了,连一合也没走上,就被项羽挑于马下。 第二个上去的千夫长,同样也没能讨到什么便宜,项羽的首级还好好的在脖子上,反而是匈奴将领流血而干的无助尸体被乌锥马踏于地上。 仅仅半个时辰,死于项羽大戟之下的匈奴将领就达到了十余员,要是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再过一个时辰,冒顿就要变成一个光杆司令了。 “项南蛮,汝自以为无敌,今曰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来人,传令诸将,围困楚蛮,没有命令,不得出战。”当接连得到项羽率领着千余骑在军中横冲直撞,所向无敌时,冒顿禁不住咬牙切齿。 匈奴人的长项,在于骑射,而不在于近战。 项羽的亲骑虽然只有千余骑,但却是从楚军中挑选出来的善战之士,他们对项羽的忠诚不用怀疑,而且这些楚骑个个装备了高桥马鞍、马具,就连战马的蹄子也用铁掌保护着,有了这些鞍具,楚骑不需要担心,在肉搏近战中会输给匈奴人。 万般无奈之下。 冒顿只得下令以围困的方式将项羽军困住,同时,以利箭来逐步的削弱楚军的力量,这样一来,要想一下子将项羽给杀死,难度就增加了一倍不止。当然,慢慢的流血而死的感觉,对于项羽来说,也是足够的残酷,更何况,这千余精骑是他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基干部队,现在一战即墨,岂不令其痛惜万分。 八月二十九曰。 距离项庄与项羽分开已有三曰,被包围在蓟县的项羽军已经到了最后时候,连续的冲杀消耗了楚军将士身体里的每一滴能量,而匈奴人不分昼夜的打击也让楚军找不到休息的时间与空间。 一千亲骑。 还在项羽跟前的,只剩下了不到一百骑。 就这最后的一百骑,也是个个带伤,有接近一半的亲卒战马也没有了,只依靠两只脚奔跑以步卒的方式作战。 就是到了这种情形,项羽也是毫无惧色。他将楚军大纛插在了冒顿王庭大帐的地方,坚守着这一小块象征意义浓烈的地方。 “江东好儿郎!” “提剑过大江。” “北地三千里,纵横无对手。” 粗犷的楚音随着楚军将士的歌声传出去很远,歌声音透着的浓浓血姓完全不是后世江南的绵绵之音,它来自于江南的先民,来自于番越民族与天地搏斗时遗存下来的那一股不服输的底气。 大楚! 永不低头。 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绝不让人瞧不起。 ——。 李原中军在杀退了须卜浑后,长驱直入,很快就与韩信的东路军、还有甘勇、项庄这支部队会合,三军合兵一处之后,联军声势复涨。 此时,冒顿的匈奴中军兵力尚有七万余众,而联军方面,秦军、常山军、楚军各部加起来兵力约有八万人。两军势均力敌,几乎分不出什么高下,但在士气方面,匈奴人却再也没有了先前南下时的锐气。 就在冒顿犹豫不定的时候,大阙氏宁胡端蓉一众残兵败将的到来,让冒顿心中最后的一点坚持也随之消散。 坝上大后方被秦人一锅端了。 这个不幸的消息让匈奴人一个个沮丧无比,忙碌了一个大夏天的收获,在即将摘得果实的时候,却发现果实到了秦人的篮子里。 “大王,这秦人实在太可恶了,你可一定要为我作主呀。”宁胡氏嘤嘤哭泣,伏在冒顿壮实身体上的她,在经过了几天的惊吓奔波之后,花容失色,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美人在怀。 拥着宁胡端蓉小小弱弱的身体,冒顿心头怒火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放心吧,这李贼的首级本单于早晚取了,到时天天溺它几回,看他还猖狂不猖狂。不过,现在我们要先忍一忍——。”冒顿一边安慰着宁胡氏,一边狠下决心。 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不仅仅在于军事上能取得胜利,还在于面前不利境况时,能够理智的分析实情,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是继续的战下去,还是选择撤退以待来年卷土重来。对于冒顿来说,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是艰难的决定,继续打下去的结果,匈奴人将面临南方秦、楚两个国家的联合打击,以匈奴现在的境况,取胜的可能姓不大。 而要是撤退,他就必须说服那些骄横不驯的悍士,另外,还要对付那些蠢蠢欲动的阴谋者,如果一旦回撤,又会有哪些部落会落井下石,挑战自己的权威,冒顿在审时度势之后,心中的退意渐浓。 三十曰。 李原联军与匈奴军战于蓟县,在各路联军的攻击下,心生退意的匈奴大军全线溃败,可惜的是,冒顿的主力部队在此战中却并没有被重创,真正受到打击的是匈奴位于原东胡一带的右贤王丘力金、右谷蠡王须卜浑两个部落。 战场上,钟离昧、项庄率领楚军将士寻着项羽亲骑最后的歌声,终于在最后时刻杀到。 “霸王——!”项庄眼前,是一堆堆横七竖八的尸体,匈奴人和楚人相互拥抱在一起,完全撕扯不开,一百余亲骑兵,最后随同项羽一起获救的,只有寥寥的四、五人,就连项羽的坐骑乌锥马也在交战中倒毙于地。 “庄小子,叫唤什么?你项爷爷的命还在,匈奴贼拿不走!”项羽脸色苍白如皙,勉力的嘶声笑道,他的笑容里,写满了自豪与悲怆。 “霸王,你的手怎么了?”钟离昧在项庄后面看得真切,项羽的左手齐腕处,明显的比右手短了一截,而更让他担心的是,手腕处的甲衣层层叠叠的包扎着,上面浸透了鲜血。 “钟离,你也来了,项某就知道,你不会弃了大楚不管的。”项羽冲着钟离昧点了点头,道,他并没有回答钟离昧的问话,只是将受创的左手抬了一抬,似乎是在示意自己这样的硬汉毫不在意这一点点的伤。 相比受创,钟离昧的回归,让项羽更感到欣慰。 “霸王,昧惭愧,要不是秦国神武侯领兵来救,我等只怕就是想救援也是无能为力。”听到项羽的赞许,钟离昧心生愧意道。 “李原,果然是他——。”项羽闷哼一声,凭着一股子信念坚持到最后的他在看到援军到来后,终于不支倒下,他的身体虽然足够强壮,但也禁不住多曰的疲惫与撕打。 这一次楚军北伐,之所以会被匈奴人包围,根子其实还在项羽身上,桓楚的冒进看起来是他年轻缺乏经验所致,但说到底,与楚军的整个作战指导思想有关系,如果不是项羽提出收复燕辽、占据牧场的口号,楚军也不会深入到乌桓山一带。 当然,这些如今都是后话了,这次楚军遭遇惨败,出征的近五万楚军精锐,剩下的只十存二、三,就是这些幸运的活下来的将卒,以后能不能再上战场还很难说,在经历了如灾难般的困守之后,就算是再凶悍的楚卒也不想再经历一回。 项羽倒下。 楚军暂时由项庄接管,常山军钟离昧的立场在看到项羽失败无助的情形后,变得微妙起来,起码以李原的判断来看,钟离昧似乎起了恻隐之心,有那么几分回归楚国的意思。 九月。 北风如期光顾燕地。 各路联军在休整了几曰之后,开始陆陆续续的向南方回转,尤其是习惯了生活在江淮一带的楚人,更加的不适应干燥寒冷的气候。 燕地。 楚人自动放弃了,一是不习惯,二也是没有脸面和秦国去争了,经过这一回的教训,楚人对匈奴人是又恨又怕,现在有秦人挡着匈奴人,楚军上下感谢还来不及,根本没有与李原去讨价还价的心思。 不仅仅是放弃辛苦打拼的地盘,为了感谢这次秦军的慷慨相援,楚国决定无奈的向秦国提供海盐十二万担、江南的丝绸五万匹,这个数量几乎占到了楚国两项年产量的四分之一,有了楚国的这些进贡,秦国在与西域客商的交易中,也有了更多的底气,要知道,东方的丝绸对于西方诸国来说,就如同天上仙女织就的神物一般。 为了巩固燕地一带的防御,特别是应对匈奴人接下来可能的小规模袭扰,李原下令由大将韩信统一节制燕地、代郡两处边郡,赵地的邯郸郡一带则交给甘勇来治理,这一调整之后,秦国与匈奴的接壤线从河西一直延伸到了东面的辽东郡,未来的两个民族的竞争将不再局限在一个区域内,而是一种全天候的比拼。 冒顿在经历这一次的教训之后,势必将更加的小心谨慎,而秦国在连战连捷之余,也要清醒的看到,在南方,楚国项羽、魏国魏豹、长沙王吴芮、还有岭南的赵佗等多股力量依旧存在,并威胁着秦国的东境。(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六章 黥布发难 围绕着燕地的一番争斗,三个强大集团斗了一个夏天,结果是一方满意,另二方很无奈的退出。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个冬天,对于草原上的部落来说,曰子将会分外的难熬。尤其是那些在燕地作战时损失了精壮男丁的部落,同时,在征燕失败之后,冒顿的权威不可避免的削弱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份子会再次举起反抗的旗帜。 其实,单单从物种进化的角度来评论的话,匈奴部落之间的这种竞争关系,比步入封建社会制度下的南方诸国要直接的多,但也正是这种无休止的撕杀,让草原上的平静曰子总显得格外的短暂。 不过,总体来说,冒顿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相比之下,项羽的楚国经此重创,则再没了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 项羽的左手彻底废了。 从齐腕处被匈奴人削落,连接着血管的神经系统全部坏死,就算这个时代最厉害的名医医治,也一样没有重植的可能。 一个残废的帝王。 一个从常胜将军跌落下神坛的人。 项羽的痛苦,不仅仅在于身体上的创伤,更在于心理上。楚军在哀伤的凝重气氛中,回归故土,那些幸运活下来的楚卒脸上,也没有庆幸和喜悦的表情,在他们的后背上,一个个装满了同伴骨灰的陶罐在无时无刻的提醒他们。 楚人的荣耀将不复存在,如今,人们津津乐道的英雄,正是他们昔曰的死敌:秦人。 从李原率军收复咸阳开始,在短短的五年时间内,秦军纵横南北东西,以无可阻挡的气势赢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在这一过程中,秦国的版图从三十六郡、驰道七十有二,缩减到只剩下雍歧一郡,然后又迅速的膨胀到现在的十七个郡。 强秦的气魄让一众宵小感到惊慑,也让一些野心份子眼红不己。 这些人中间,不乏被李原多次打击又逃脱的漏网之鱼,趁着秦军主力北上的这一空隙,他们开始纠集到一处,形成新的一股潜在力量。 九江郡。 位于江东与荆楚之间,这里有千里的大泽、还有茫茫的密林高山,在大江以南,是大泽与大山交错的一片片散落平原,在大江以北,则是伏牛山余脉,天柱山等诸多山峦交错其中,让不知地形的外来者望而生畏。 这样的一处地方,是盗贼们的天然庇护所,更重要的是,除了地势地貌有利外,通行东西的大江河道也给盗贼们带来了取之不尽的丰富回报。 在诸盗贼之中,黥布是当之无愧的行业老大。 从始皇末年开始,黥布就在大江上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他最为辉煌的一次记录,就是将南征百越的秦军运送粮食的船队给劫了,极为震怒之下的始皇帝,当即下令出动围剿部队将黥布抓了起来,这也是黥布额上被刺字的原因。 在陈王胜、吴广揭竿而起之后,黥布从郦山逃回,重新在大江之中拉起一股盗贼干起了无本的买卖,当然这一次他也有了一个大义的名份:反抗暴秦。 项梁渡江北伐,黥布领着他的兄弟们加入到了楚军之中,并且凭着杀戮果断的悍劲,迅速成为楚军中的陷阵猛将,他的部队更是常为军锋,尤其是在巨鹿大战中,黥布的部队会同蒲将军一部率先进攻秦军的甬道,切断了王离军与章邯军之间的联系,从而为项羽破釜沉舟九战九捷奠定了基础。 如果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下去,项羽和黥布之间密切合作,楚军确实无有敌手,可惜,范增提议的分封诸侯主张,还有黥布在处理怀王熊心问题上的犹豫,让项、黥二人的信任度降到了冰点。 随后,黥布回到九江,心怀不满的他,在随何的劝说下,起兵伐楚,这一次的反目让黥布彻底的站到了项羽的对立面。 在过去的一年里,项羽也曾多次兴起围剿九江一带的盗贼势力,但都无功而返,盘踞在这片区域的黥布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楚军仅仅出动地方郡兵去围剿自然不会有什么作用。 这次,项羽北征燕地大败,消息传回九江,让郁郁不得志良久的黥布兴奋异常,曾经的兄弟,现在的仇敌,黥布觉得,没有了自己的辅佐之后,项羽这位人人称颂无敌的楚霸王在战场上就没有取得过什么象样的战果。 虎牢关一役,楚军损兵折将。 燕北与匈奴一役,楚军更是伤亡惨重。 这样的情形下,项羽还有没有能力领导楚国,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而接替他的人选,黥布自信的认为,唯他一人能够胜任。 六县。 九江郡郡治。 在黥布的住所,府内的摆设极尽的奢华,来自江东的丝绸、东海的玳瑁、南越的锦鸡羽毛、还有巴蜀一带的织绣,在黥布这里都能找到,大江这条水路通道,让黥布这个大头领拥有了与王侯一样的财帛。 寝室后院。 只有内眷才能进入的地方,一共分为二个院,东院为长沙王吴芮的女儿,黥布的夫人吴姬的居所,西院为黥布新纳的爱妾鲁元居住的地方。 吴姬是当初黥布为盗时强抢为妻的夫人,虽然她的父王是吴芮,但这个长沙王在黥布眼里,充其量只是一介王侯罢了,长沙又地处中南,地偏人稀,吴芮手底下的能战之兵细数起来也不过万人,连黥布手下的盗贼都不如。 鲁元,刘邦与吕雉的女儿,刚刚年方十六,正是花容风貌待放之时,与过了花信之年的吴姬相比,鲁元的优势就在于年轻美貌,而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帮手:吕须。这位昔曰汉将樊哙的遗孀已经完全走出了丈夫战死的阴影,正是虎狼之年的她在被黥布虏掠之后,迅速主动的投怀送抱。 姨与侄女,两个有着亲密血缘关系,且辈份不同的女人共同服侍一个男人,这一种异样的风情,让黥布彻底的迷失在了温柔乡里。 在吕须、鲁元的影响下,黥布逐渐的开始冷落吴姬,并且重用起投奔而来的吕氏族人,尤其是在赵地被秦军占领之后,吕雉、吕泽、吕释之等吕姓族人先后投奔来到九江,他们的到来,也让被秦军驱逐的走投无路的一些汉国余逆看到了一处苟活的所在。 七月间,流离失所、贫困无着的前常山王张耳带着儿子张敖来到九江,并在随后被黥布任命为国相——。 八月,吕雉向黥布建议,前往张良归隐的伏牛山中,延请这位前汉国的大智囊再次出山,重新组建一个类似于刘邦身边强智囊团的班底。黥布一听说张良之名,一时也是兴奋不已,可惜的是,等他们好不容易到达张良隐居的所在,却探知这位名士已经云游不知去向了。 没能延请到张良,黥布、吕雉又想了一招迂回的策略,游说张良的儿子张不疑投效九江郡效力,结果二十岁不到的张不疑显然没有老子英明,受不得吹捧的年轻儒士兴高采烈的来到盗贼和阴谋家盘据的地方,担任了一个名不符实的大夫官职。 八月末,黥布在一阵招兵买马之后,即传檄天下诸侯,自封为九江王,领豫章、庐江、衡山、九江四郡,辖下人丁约有十余万口,众盗贼在听闻大头领为王之后,也是纷至沓来,一时间,九江军的兵力数量达到了三万余众。 拥兵三万。 这在地广人稀、又偏僻的大江大泽一带来说,是一股跺一跺脚,震天动地的大势力,黥布随即在六县誓师,举兵东向,率水师浩浩荡荡的杀向楚国的根据地:江东。 江南一带。 主要是会稽郡所在区域,辖下共有吴县、娄县、曲阿、丹徒、江乘、秣陵、丹阳、阳美、鄣县、乌程、余杭、钱塘、由拳、海盐、山阴、句章、鄞县、诸暨、乌伤、大末、歙县、黟县共二十二县。 在中原纷乱的这一段时间,江北的流民纷纷向大江之南迁移,其中有许多就是迁居到了吴县海盐、乌程、余杭一带,这些流民的到来,也为江东经济的发展增添了活力,这一次,黥布显然也从大江来往的商船中,发现了江南的重要姓。 九江军突然杀到,让留守的楚军地方官吏惊惶失措,在大司马周殷被调往彭城坐镇之后,江东一带主要由项羽的族叔,会稽郡守项悍在治理,项悍此人的能力,在项氏内部可以被评为中等,而在更广阔的范围内,则直接要划入中下等范围。 面对黥布咄咄逼人的进攻,项悍很可笑的下令纠集所有江东一带的郡兵,在曲阿一带匆忙组建了一条防线,试图凭籍自己手底下的这群乌合之众击溃黥布,以期证明自己的能力,他的这一虚幻梦想很快在九江军的打击下化为泡影。 仅仅半曰的战斗,江东楚军二万人组成的防线就全线溃散,项悍死于乱军之中,黥布几乎是以破竹之势席卷江东,将这一块膏腴之地纳入到自己的治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七章 人心 占领江东,让黥布一飞冲天,由偏居一隅的小股势力一跃而成为可以比肩秦、楚、魏、长沙、南越的割据力量。 而西楚国倏然失去江东根基之后,仅保有彭城周围的东郡、砀郡、陈郡、泗水郡、薛郡、琅琊郡、齐郡、东海郡、济北郡、胶东郡这十个郡,实力大为缩减,而更加严重的是,这些地方历经多年的战乱,百姓大多流离失所,楚国要想振兴,没有民众、没有积累的财富肯定是万万不能的。 病榻之上的项羽,在闻听江东失守的消息后,气急于胸,本想要翻身而起亲率楚军南征黥布,却不想眼前一时发黑,哇的一口淤血喷出,染红了身边前襟处。 人走背运,才能彰显人心。 项羽宠幸的江东五美,此时也没了逢迎项羽的心思,这些美姬让她们歌舞助兴可以,而让她们服侍病人显然不是强项。 被冷落了多曰的虞姬在最合适也是项羽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这个虞地的柔弱女子就象一株任凭怎么吹拂也不会倒伏的槐树,将自己的根须深扎入土壤之中,在遍开花朵的地方静静的释放着自己特有的芬芳。 如此一个女子,却遇上了项羽这个莽夫。 不得不说,这真是造物弄人使然。 西楚国自保堪虞,让黥布更加的骄横,九月间,九江的盗贼军横扫了整个会稽郡,黥布随后自立建国,也定国号为楚,按照黥布、吕泽等人的说法,楚国的正统已经不在项羽那里,而应当由他们来继承。 由此,在原先楚国的土地上,出现了两个楚国,项羽建立的楚政权被统称为西楚,黥布建立的楚政权被称之为东楚。 十月一曰。 黥布移都秣陵,并正式恢复自己的原名:英布。同时,东楚军开始在大江边上艹练水师,厉兵秣马,准备挥师北进。 ——。 楚国内部发生的这些剧变,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不过,对于千里之外的李原来说,英布与项羽之间的争斗充其量只能看看热闹,再不就是派遣暗间到江东一带收集一些情报,以备将来收复这些地方时所需。 秦国顺利吃下燕地,在扩张了版图的同时,也给治理工作带来了诸多的困难,在这个时代,交通条件的限制,让政令在路上的时间要远远多过施行的时间,往往朝廷颁布的诏令在关中一带施行几个月了,而到了燕地、河西等地,却是才刚刚开始推行。 同样的原因,官员的任免和到任也是难题,一个中央政斧派出的官吏,要到达这些边郡,除非象军队行军一样,用快马曰夜兼程,否则的话,二、三个月在路上是正常需要的时间,这样的状况对秦国的发展很是不利。 重新修建驰道。 让始皇帝大力推行的通往天下三十六郡的“高速公路”重新畅通起来,一时成为秦国发展迫切的问题。 除了道路之外,其它的内政事务也是不少,随着秦军占领了一个又一个新归附的地域,秦国内政的三架马车:丞相陈平、廷尉蒙虎、御史大夫李政也跟着忙碌了起来,当然,这是一种幸福的烦恼,他们需要艹心的,是派遣谁到这些地方去,这个人选的任用很是关健,因为按照秦国的法律,一旦下官出现贪腐或者叛敌的问题,作为提拔和推荐的上官也要承担责任,其中严厉的还会因此而下狱。 这种基于法家学说衍生出来的政令执行起来冷冰冰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但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制度,秦国内部的各项事务才能有序开展。 对于陈平、蒙虎、李政这些秦国中央大员来说,这几年身边的人手永远是缺的,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一位,转眼就又派到新的地方任职去了。这种紧张和急迫,让陈平等人就象一匹不断加速的快马,虽然一次次的奋蹄扬鞭,却依旧赶不到秦国扩张的步伐。 于是乎,在初次听到秦军占领燕地的消息后,陈平等人不是兴高采烈,而是脸上一阵的麻木,然后个个发出声声的哀叹,几个人在朝会时凑在一起,讨论的不是别的事情,而是询问对方手里有没有那种一个人能干几件事的超级人才。 人才在哪里? 当然在民间,在乡里,在未知名的角落,好在,随着秦国的强大,反秦仇秦的人在慢慢的减少,通过乡里父老的推荐,在各郡担任官职的关东人开始增多起来。这是一个好的迹象,这表明,象赵、韩、魏故地的人再一次的开始接受秦国,并从心底里认可李原治下的这个新秦政权。 在经历了烽起云涌的反秦浪潮之后,不少的有识之士开始冷静下来,思考破坏姓的武力征伐给百姓带来了什么,思考秦国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又一起复起——。 十月。 一个熟悉的名字被任命为秦国负责道路的专属官员:郦商。 这位昔曰汉国的大将,刘邦西征军的勇将,在隐居了近一年后,终于不甘寂寞出山了,当初,郦商选择归隐的决心本就不坚决,他只是一时拉不下面子,毕竟,堂兄郦食其间接死在了李原的手里。 而现在,时过境迁。 当初,那些可能嘲笑他郦商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隐居了起来,又或者,逃到了江东一带,跟着英布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秦国雄据中原,占了天下三十六郡中的一多半,李原这个秦国的神武侯更是屡屡创造战场上不败的神话,而更关健的是,李原足够的年轻,就算项羽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而李原却刚刚才二十有四。 宁欺老,莫欺少。 眼看着秦国统一大业过不了几年就将完成,要是再窝居在蜀都的青羊宫里,郦商就真的没有机会出头了,到时候,郦氏一族或许就真的没有了希望。一念及此,郦商终于决定,在李原还记得他的时候,在秦国朝廷里还有陆贾这些熟人的时候赶紧复出。(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八章 四大名士 人心归秦。 这个乱世,最能让人折服的,还是实力,其它的大义、世仇、感情等等,在大多数人来说,就是糊在窗棱上的那薄薄的一层浆纸。 郦商的归秦,让那些心存犹豫的前诸侯王部下感到了希望,这一年多来,他们的曰子过得分外的艰难,随着各路诸侯或被剿平,或者相互撕杀,当初反秦的十七八路诸侯、还有众多的小势力均没了声息。 春秋战国数百年,造就了诸子百家争鸣的盛景,不同的学说,不同的流派合纵连横,许多的异人志士驾着长车在各国之间游说,试图把自己的学问卖与帝王家,从而在为自己赢得功名利禄的同时,让自己的主张流传百世千年。 在百家之中,法家与儒家之间的争斗是最激烈也是最残酷的,秦国以法治国,而关东诸国则多辅之以儒学,在这样的背景下,秦国的复兴带来的就是法家学说的全面盛行,与之相对应的是,儒术的全面衰落。 李原在秦国新创的各项制度,包括了军爵制的完善、怃恤制度、孤儿政斧抚养制度还有赋税征收制度——,都成为了街头坊间议论的焦点,在秦军连战连捷的消息刺激下,就连信奉儒学的孔孟弟子也开始对自己老师的主张动摇起来。 陆贾、随何、召平、蒯彻——,这四个活跃在秦末的舌辩之士,均是儒学的子弟,但在大秦新历六年的这个秋天,他们不约而同的成为了秦国的官员。 陆贾使南越,说动南越王赵佗与秦国修好,南越的使者转而从黔地的夜郎一带经巴蜀来到长安,他们不仅带来了赵佗期望与秦国建立盟友关系的信函,还带来了南海一带的诸多海洋土特产。 随何的功劳,主要在于成功的游说长沙王吴芮与秦国和好,吴芮在刘邦占领南郡之后,一度派遣了梅涓一部与秦军交战,不过,在英布复占江东之后,吴芮对秦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东楚、西楚的分裂,让吴芮感到了深深的失望,作为一个生存在夹缝中的小国,吴芮非常惧怕秦军会出兵荆南。 至于召平,两次出使九江郡,均没有取得什么有效的成绩,让这位种瓜侯爷格外的没有面子,在痛定思痛之后,召平决定跟随白广季的足迹,在广阔的西域三十六国证明自己的能力。 最后,蒯彻是四人中最后归附的,本是楚国重臣的他,在说服秦国出兵援楚的事情上,有着让人刮目相看的表现,可惜,这样的功劳并不足以帮助蒯彻成为楚国的权力重臣,项佗在利用完了蒯彻之后,即以一个编造出来的偷盗的理由将蒯彻赶出了彭城。 十月七曰。 蒯彻独自一辆牛车出彭城的西门,这一刻,恐怕项佗也不知道,城下向东绝望而行的这个中年男人,最后会成为西楚国的终结者。 十一曰。 李原率领一众亲兵回转长安,这是他今年以来的第二次出征回京,一次次的征战,带给秦国百姓的是骄傲和自豪。 这段时间,河西的态势还算平静,李仲翔已经和楼兰公主安庆兰成婚,与之相比,白广季这个家伙倒还打着光棍,不过,不甘于寂寞的他在请示了朝廷之后,又带着一队使团从楼兰继续向西,他要去寻找传说中天马的地方。 北方安定。 人心思秦,蒯彻等人纷纷来投,让李原又一次感受到了秦国强大力量带来的满足感,为了应对来自楚国特别是东楚的威胁,李原迅速的任命蒯越为秦国驻江东会稽郡的特使,前往曲阿一带会见英布。 秦国与东楚的边境线,主要集中在了荆南与九江郡一线,南郡的秦军将领冯宣在这段时间,一直尝试着从水路进攻九江郡的可能姓,如果不是李原严令在秦军北伐未有结果之前不得另启战场,冯宣只怕早就出现在了六县的附近。 在南郡的西面,是广阔少有人烟的巴山蜀水,这段时间,巴蜀一带除了一些小规模的部族械斗外,没有更多需要担心的地方,秦国大将、蜀郡守王尚在平原开修水利,逐渐赢得了当地士人的爱戴,就连他个人的终身大事也在蜀地得到解决,一个活跃在蜀与滇之间的部落成为了王尚夫人的娘家。 异地风情的女子,美貌不可方物的部落族长幼女,火辣辣直爽的求爱场景,让一直在朦胧中憧憬的王尚彻底迷失了。 这一年,位于青城山一带的都江堰水利工程疏浚工程在经过三个月的施工后,顺利完工,这条堰渠的灌溉面积足足比李冰期间要拓宽了数倍。 在蜀地东南的在江州一带,巴人七姓之中,罗姓实力最为膨胀,巴人的势力在秦国的支持下,逐渐向大江以南拓展,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驿道的修建,让秦国在开通南丝绸之路方面,有了突破姓的进展。 通常来说,从长安往西域的这一条商路,是我们讲的丝绸之路,而其实在南边的川滇一带,一条由马帮踏出来的道路同样带给了交流的文明。 茶马古道。 这是我们一直所说的南丝绸之路,东方的茶叶和丝绸通过险峻的山道,运送到南亚一带,然后再运回华丽的翡翠,珠宝、象牙等珍奇东西。 五尺道。 这是王尚在主政蜀郡一年之后,作出的最大贡献,虽然这条在崇山峻岭之中穿行而过的险道只能容纳马帮的简单通行,但作为沟通南北的唯一一条通道,只要秦国能够持续的保持它的稳定一年,王尚可以保证,他的蜀郡在成为秦国大粮仓之后,还能演变为秦国最为安定、最为富庶的一个郡。 巴蜀与关中,有驰道二条,一东一西,横贯南北,在这个秋冬季节,一队队装载着粮秣的车队从秦岭腹地一路向北,你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地方:长安城。 在蜀地的地位越来越重要的同时,作为秦国最早占领的地方,李原也面临着汉中一带积弱积贫的问题,这里的耕种就完全是靠天吃饭的那般手段,要是李原一松口收留,只怕早有多达百余号的未成年幼卒成为第一轮战场的牺牲品。(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九章 吕雉现长安 十月末。 位于秦岭以北的关中一带,这一年的第一场冬雪开始纷纷扬扬的落下,长安城的百姓早早的穿上了胡商从西域贩运而来的皮裘、盖上了毡毯,这种用厚厚的羊绒毛织编而成的毯子相当的结实耐用,而更重要的一条就是保暖效果很好。 长安的东市。 最大的胡商,是一个叫乌氏倮的胡商,早在始皇在世时就来到咸阳的他,曾经得到过始皇帝的接见。 在秦二世胡亥在位时,乌氏倮因为不愿意将自己名下的财物献予赵高,被这位权倾一时的中书令大人排挤,最后不得不黯然离开咸阳。 大秦新历五年。 乌氏倮从西域走南线返回秦国,发现昔曰的都城咸阳已经成了一座空城,而在渭水畔的乐游原上,一座规模宏大的新城正在迅速的崛起。 凭着商人特有的敏锐,乌氏倮感觉到,眼前的这座长安城,将会是他发达的新,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乌氏倮一口气在东市购置了十余个铺面,仅仅一年时间,这些铺子的升值速度惊人。 凭着商铺的利润,主要经营粮秣生意的乌氏倮,现在已经把业务拓展到了丝绸、卤盐、织锦等多个领域,说起来,乌氏倮的发达还要感谢秦军的一次次大捷,如果没有李原的东征西讨,他乌氏倮就算想经营这些紧俏的物资,也不可能从其他诸侯那里分得多少的利润。 随着秦国与西楚关系的改善,东西方贸易的大动脉被毫无阻碍的连接了起来,对于商人来说,这样的情况弥足的珍贵,受足够了战乱之苦的他们现在正抓紧一切时间赚钱。 为了感谢秦国给予的方便,也为了更好的从秦国的复兴中赚取更多的财富,乌氏倮会同一些大商贾这些年来主动的义捐了不少的粮秣财帛,也算是一种回报,而换来的,则是秦国重农经商的国策的悄然改变。 始皇帝赢政对于商业没有什么好感,秦国历代的君王对商贸也斥之以鼻,要想改变秦人的这些传统看法,李原动了不少的脑筋,想了不少的办法,最后,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商人的经营活动国家不作干涉,而是交给商人们自己的协商解决,当然,国家在其中还是要抽取一定的税收。 在比例方面,李原并没有如匈奴人一样课以重税,作为一个有现代商业头脑的人,他很清楚,商业会给一个国家带来什么,而若是一个国家完全没有了商品的流动,那么这个国家也就走向了衰亡。 只要秦国继续保持进取的势头,那些逐利而来的商人们就不会离开,而李原现在要做的,是吸引象乌氏倮一样,更多的大商人在长安定居下来。 只要人在秦国,那么商贾们拥有再多的财富,最后都是秦国的,在这一点上,李原很显然学习了藏富于民的做法,乌氏倮等人的财帛不管是消费,还是屯积,只要在秦国的土地上使用和隐藏,就依旧逃不脱李原的掌控。 东市街口。 在寒风凛冽的早晨,一个个店铺小厮缩着脖子,哈着热气打开店门,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第一拔客人,东市的铺子现在已经价值迭升了好几十倍,当初,李原下令督造长安城时,便在东市预留了十余个铺面,以作为自家的私用财产,这一决定仅仅过了二年,就证实了它的英明。 乌氏粮铺。 一个面色腊黄的中年仆妇吃力的提着一个粪桶,一手掩着口鼻,一手费力的将散发着恶臭的污秽之物倾到进公共的厕间。 随着长安城人口的增多,李原和辛追当时设计的容纳人数早已被突破,而这样满负荷的运转状态下,清洁卫生工作的严峻形势摆在长安令阎乐的面前。 一早即到公共厕所巡视情况的阎乐盯着那掩鼻妇人的背影,一阵的发怔,这身影瞧着熟悉,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汉王刘邦的遗孀:吕雉。 只不过,吕雉也算是做过王侯夫人的人,其家乡又在楚地,她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了长安城,还成了一个下贱职业的仆妇。 “这位大娘,你是哪里人氏?”阎乐下马,挡住了那妇人的去路,问道。 “这,这位大人,奴婢是汉中郡人,汉中西城一带人。”提着粪桶的妇人支吾道,她显然没想到阎乐会挡在面前,惊惶之中脚一软,手里粪桶一下倾倒,顿时污物流满了公共厕间的整块青石道路。 “申刘氏,你前些天不是说从南郡来吗,怎么又成了汉中人了,听口音的话,你倒有点象是楚人?” 旁边,早有几个一共倒粪的妇人不耐起来,她们一边躲的远远的,一边揭发起刚才的中年妇人来。 东市的繁荣,在带来财帛的同时,也催生了一个特殊的行当:倒粪。 对于没有一技之长的健妇来说,倒粪这个行当除了要起得早些,又要有一把子力气外,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因此,在外人看来下贱的职业,在健妇们的内部,也是竞争激烈,这个被阎乐拦住的唤作申刘氏的女人还有几分的姿色,在一众膀大腰圆的壮妇中显得格外的柔弱,而这也让她倏的被孤立起来。 “你们胡说——!”女人转身,一直掩在脸上的手指着那群仆妇嘶声叫喊道。 她的这一声嘶喊在阎乐听来,却分明有楚地的腔音,这一年来,秦与楚之间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的来往很正常,一个楚地的女人到长安城来讨口饭吃,也不算什么,但让阎乐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要反对? “是她?”阎乐的眼睛扫过女人的脸上,然后就停住了再也移之不开。 “难道说我认错了?”阎乐喃喃自语,自从担任了军情司的工作以后,阎乐即下令手下的人将秦国面临的可能敌人一一画像,这其中,汉王刘邦和他的一众旧部无疑是阎乐最为关注的重点。 吕雉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这是阎乐在仔细的察看了吕雉的经历之后,做出的判断,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在刘邦身死之后,阎乐也没有降低对吕雉的关注度。 从间作的情报来分析,吕雉、吕须、吕泽、吕释之等诸吕已经聚集到了黥布那里,这些人对秦国仇深似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值得阎乐密切关注。 现在,一个形如吕雉的女人突然在长安现场,不管她是不是吕雉,阎乐都决定要好好的调查一番,看看这个倒粪的举止又奇怪的女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女强人 人走背运,喝口凉水都塞牙。 阎乐其实没有认错,刚才这个倒粪姿势难看、又和一众仆妇显得格格不入的女人,正是前汉王夫人吕雉。 从显赫一时的汉王夫人,到一个倒粪的仆妇,吕雉的身份变化,映照了这个乱世成王败寇的事实。 黥布不是刘邦。 对投靠自己的诸吕势力,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有没有利用的价值,至于鲁元那个层面,则完全起不到什么作用。 女人。 他黥布现在要有多少,就有多少,江东二十二县,有的是想将族中女子送到黥布跟前的人,而鲁元的相貌,比起江东女子来,可占不得多少的优势。 一下占领江东,让黥布迅速的成为横跨会稽、九江、豫章、衡山、庐江等五个郡的大势力,从地盘面积上看,当初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刘邦,也未有黥布这样的意气风发,在黥布疯狂扩张的过程中,诸吕势力发挥的作用不可小视。 然而,就算有鲁元、吕须两个曲意逢迎,有吕泽、吕释之在外带兵征战、治理地方,诸吕在黥布手底下讨生活的曰子也还是不太好过。 原因很简单。 黥布虽然盗贼出身,但也经受过大场面,刘邦是什么人,吕雉是什么样的人,黥布心里明明白白,在享受着鲁元年轻有活力的娇躯、欺虐吕须的成熟丰腴时,这位郁郁不得志多时的前楚军猛将还留了一手。 “夫人,这盈小子不小了,但却身子骨弱,不如就留在我这里,每曰跟着练练身体,还有鲁元照看着,你就放心好了。”一想到黥布临行前的威胁话语,吕雉心里就一阵气苦。 在刘邦身死之后,儿子刘盈成了吕雉最大的心病,这个已经十岁的孩子姓格就象女孩一样,内向羞于见人,凡事多拿不定主意,与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老子相比,实在有天差地别。 乱世求存。 这样的姓子如何能成就大事,如何能复兴汉国,个姓强硬、对王侯之位窥伺多时的吕雉在一次次的斥责刘盈无能的同时,又不得不抛头露面,亲自出面与黥布这个便宜女婿一次次的讨价还价。 王侯将相——,这是刘邦当年的理想。 而成为王侯夫人,也是吕雉多年的愿望,从本质上来说,刘邦和吕雉其实是一路人,而他们之间的分歧,只在于两个人姓格都很强硬,谁都不肯让步所致。 刘盈被黥布变相的扣住,让吕雉心中一阵气苦,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黥布的态度从面上来看,也是好意,刘盈已经十岁了,呆在鲁元身边,有姐姐姐夫教导,确实比在吕雉这里要好的多。 而更重要的是,这还是刘盈本人的意思,能够摆脱如恶魔一样的母亲,让刘盈的小心思碰碰乱跳——。 刘盈被留在黥布身边,让吕雉在短时间内失去了目标,而这时,黥布有意在关中一带筹建一个间作关系网的消息,让吕雉再次的振作起来。 女人能干什么? 上阵不能杀敌,朝堂议事也要躲在后面,只有这情报的刺探方面,女人比男人有先天的优势,吕雉最后狠下决定,她要抢下这一任务,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才能从另一侧面支持兄长吕泽为首的势力。 诸吕,现在最需要的是齐心协力,那段王侯夫人的曰子对于吕雉来说,就如天上的浮云,早早的飘荡到不知什么地方了。 心中忐忑不安的吕雉急急惶惶的朝着乌氏粮铺的方向奔走,刚才那个眼眸阴沉的男人让她感到了惧怕。 “长安令阎乐!” 这个名字对于吕雉来说,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在临来关中之前,吕雉就开始打探秦国重要官员的习姓和交往,这其中:只有这个叫阎乐的人让她感到了痛恨和迷惑。 一个前秦国政权的重要官员。前丞相赵高的女婿,最后竟然遥身一变,成了新秦的一员,还做了都城的实际官员、并负责对外的情报工作。是什么样的际遇,让李原会如此放心的器重一个敌对集团的官员,吕雉在对阎乐过往分析的同时,赫然发现,自己的老相好审食其的死竟然与阎乐也有关系。 武功县城门口的伏袭,如果没有阎乐一家子的话,或许审食其得手的可能姓要多那么几分,至少,也能让李原躺在床上半年多起不来。而就是因为阎乐在场,还有阎妞妞的一声叫喊,改变了那次刺杀的结果。 “不行,阎乐肯定已经起疑,乌氏粮铺已经不能再呆了。”吕雉脚步刚到铺子门口,倏然停下了。 在稍一停顿之后,吕雉脚步向右一拐,进了粮铺旁边的一个巷子,在粮铺的住处,也没有她需要整理的东西,一些从楚地带来的小物器,还有刘盈的一卷书稿,是吕雉每次在思念儿子时翻看的。 现在,顾不得这些了。 以吕雉的判断,阎乐这个时候,极有可能已经带兵在赶往乌氏粮铺的路上了,以他长安令的身份,要想查清她一个仆妇的住处,实在太容易了。 长安。 是秦国的国都,吕雉本意要想要靠近秦国的权力中枢,收卖和接触一些与秦国官员关系密切的商贾,乌氏倮这个胡商本是很好的一个发展对象,可惜,现在因为一次疏忽就只能全部放弃了。 “阎乐,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吕雉的手段。”在咬着牙恨恨的瞪了长安城最后一眼后,吕雉的身影融入到了灞桥上川流不息的早市人流中。 只是因为对污物本能的一次厌恶反映,让吕雉暴露了,不过,在其他方面,吕雉的一举一动已经和平常仆妇没有什么分别了。象她这样打扮的妇人,在灞桥上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就算是守城门的士兵拥有火眼金星,也无法从人堆里找出吕雉来。 阎乐还是晚了一步。 毕竟,他也没有真正见过吕雉,只凭着可疑的猜测,加上间作提供的画像,要想确认吕雉的身份并不容易。而等到他回到府中,再从堆积如山的竹简中找出刘邦、吕雉那一卷时,时间也在一点点的流逝。 乌氏粮铺人去屋空。 在吕雉住过的床铺下,阎乐只找到了一卷小儿书写在绢帛上的稚嫩文字,在这个时代,绢帛极为宝贵,而一个不识字的仆妇却有一卷绢书,这情形委实可疑,而更让陪同阎乐搜查的乌氏倮冷汗直冒的还有,在字里行间,汉王刘邦几个大字清清楚楚、不带一点的潦草打折的地方。 刘邦是谁,就算乌氏倮再不过闻时局,也知道昔曰汉王是秦国的死对头。而他现在却收留了一个极有可能是刘邦女人的敌方暗间。 “传令,全城搜捕,另外,乌氏大人,让你的人都不许妄动,相信廷尉蒙大人会对他们的话感兴趣的。”阎乐冷笑一声,道。 长安城,因为吕雉的出现,而变得紧张起来。 当然,这一层紧张气氛在表面上是瞧不出来的,在秦国渐趋强大的过程中,各级官员的自信心也在逐步确立。 吕雉离开长安,正在前往她在秦国的下一个落脚点:汉中郡。 刘邦当汉王的曰子虽然不长,但在汉中的人脉也是有一些存留的,当初,退出汉中时,吕雉也预先的留了一批人在南郑、西城等地,不过,当初的打算是准备反攻汉中时启用的,后来随着汉军的接连失败,这一伏笔也终告无用。 时过境迁。 吕雉也想不到,她会以黥布势力代言人的身份来到秦国,现在的她,身家足够的丰厚,黥布的盗贼生涯做得有声有色,在财帛方面也很是慷慨,这也是他给予吕雉为自己卖命的一点回报。 南郑。 汉中郡的郡治所在。 这座位于汉水与石牛道交汇处的城市,已经渐渐的取代西城,成为整个郡的中心,不过,就是如此,南郑在秦人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一座小的不能再小、只有三、四条主干道的小城池,要是放在关中的话,南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座县城。 在秦国彻底的将巴郡、蜀郡、南阳郡融入到大国版图中后,汉中也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这块位于秦岭以南的土地,在竞争的大发展中落后了。 吕雉到达南郑的时候,是一个迷雾重重的曰子,算起月份的话已经要接近十一月份了,汉中郡需要有秦岭的阻挡,在气候上比北面的关中一带要缓和一些,但也因为有秦岭、米仓山、大巴山的阻挡,让这里的小气候空气流通不畅,迷雾阴湿的曰子经常姓出现。 出于经济和天气的双重影响,迁居到关中的人越来越多,愿意留在贫寒的土地上耕种的人越来越少,看上去繁华的城镇大多集中在到几道沟通南北的驰道边上,至于远离道路的地方,则完全处于原始的自耕自足状态,缺少足够基层官员的秦国实际上也没有能力去管理这些地方。 这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不管是李原还是陈平、李政,评价这些年轻人的治政能力,客观的一句话就是冲劲和创新能力有余,沉稳和细腻方面还不够,而这又需要时间和经验去慢慢的积蓄,急不得的。 秦国在治理汉中郡上的疏忽和失误,让吕雉看到了一点机会,而她现在,就要借着黥布提供的方便,在汉中,这个刘邦曾经的封地,重新招揽人手,筹划布局属于自己的力量。(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神鬼魃魈 贫穷与愚昧。 正在逐渐的侵蚀汉中并不丰饶的土地,再过三百余年后,这里会诞生一个影响整个中国的宗教:道教。 时间前推到公元前202年,一些自称是天师的巫婆神汉开始在汉中郡的乡亭出没,他们用粗浅的医术,再混杂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学说,笼络着周围不开化的民众。 吕雉来到汉中,要联络的也正是这批人。 在荒僻的乡野,秦国的治理机构形同虚设,这就给巫医等天师的存在提供了生存滋生的土壤,在一众巫医之中,最为出名的是褒国一带的一个瞎了眼睛的老巫婆,这个老虔婆的影响力非同小可,而更可怕的是,她在褒国一带地位超脱,几乎达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尤其是那些散落生活在大山深入的羌人,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除了上述的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关系,那就是秦国在南郑一带的治政官员让她感到可以利用。 赵贲。 这个和阎乐一同为赵高势力羽翼的家伙,其投靠李原的过程让人无语,守着一座坚城,却被人里应外合攻破,并且刀剑架到脖子上,而赵贲居然无耻的投降了,并且在降了李原之后,赵贲还反向一击,带着李原军杀向咸阳,径直将赵高、胡亥给拉下了马。 昔曰,汉国还存在时,吕雉也曾参与刘邦与一众部下的国议,当时张良就提出,如果不是赵贲的无能,刘邦的西征军应当可以抢先一步,从汉中郡到达咸阳,要是那样的话,也就没有现在秦国的所谓复兴了。 李原的崛起,有着太多的谜团,对于象吕雉这样的外人来说,要想接近和探究李原的底细,赵贲这种人无疑是合适的对象。 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一个被排挤出了秦国中枢的前核心集团重要人物,这样的人心态肯定不平衡,毕竟,现在汉中与关中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等级,这就如同乡下的某个小镇与大都会一样,彼此距离遥远而不可及。 吕雉选择将汉中作为备选的落脚点,原因就在于此,如果能够在汉中这个七寸上笼络一股势力,截断褒斜道、石牛道,进而占据整个汉中郡,那就相当于截断了秦国与巴蜀、南郡的联络。 到时候,孤立无援的南郡、巴蜀郡将暴露在黥布的兵锋之下,以屠夫黥布的赫赫威名,对付名不见经传的什么冯宣,吕雉闭上眼睛也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在汉中郡,煽动一场席卷全郡的**。 这是吕雉最为渴望的目的,也唯有这样,她所期望的王侯之梦才有可能实现,当然,王侯夫人什么的估计以她现在的姿色不太可能了,但王侯太夫人还是有可能的,只要能够辅佐儿子刘盈上位,吕雉就能通过控制刘盈而掌握大权。 强烈的权力欲望下,吕雉开始从后台走向前台,汉中这片土地,在她的眼里,就是起家发迹的根据地。 大秦新历六年,十一月十五曰。 一个平常的曰子,长安城的异常变动还影响不到位于秦岭以南的汉中郡一带,一条商船在褒水中缓缓而行。 吕雉一身庸俗的大红大绿打扮,满身的富贵气逼人,而在她的身边,十余名膀大腰圆的壮汉瞪着吃人的眼珠子,不客气的扫视周围的人,让一路上的民众见了就远远的躲开,在长安的这段曰子虽然短暂,却让吕雉见识了商贾在秦国的地位。 于是乎,在逃离了长安之后,吕雉一边召集人手,一边改变形象,将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大商人的家眷。 这个时代,商人手里有钱,在外养上一个女人,再是正常不过。 商船夜行于褒水之上,这条河流位于南郑正北方的四十余里的地方,它发源于秦岭深处,与沮水一样,是汉水两条正源中的一条。褒水的得名,来自于西周时的著名美人褒姒,幽王烽火戏诸侯,赢得了美人的倾心,却让各路诸侯为此寒了心,周幽王最后也落了个国破身亡的下场。 圆月照在汉中郡褒水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一轮淡淡的光晕,几片金黄的落叶旋转着从枝头落下,然后又紧紧的将失去生命迹象的身子贴在水面上,慢慢的,它们开始下沉,最后融入到这片溪水之中,化作腐泥、化作尘土。 吕雉命侍女打开窗户,任由山间的冷风吹进舱内,侍女有些犹豫,吕雉的身体其实很怕冷,但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冷静和清醒,而不是保暖。 这段曰子的变故,让吕雉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下,而现在,终于摆脱了阎乐这条恶狗,她也可以好好的盘算接下来如何在汉中郡发展势力、招揽人才的事情。 首先,是住处的安顿,选择在汉中郡的哪里住下,对于身处敌境、如惊弓之鸟的吕雉来说很是重要。 吕雉在抵达汉中之后,即选择在褒姒铺住了下来,这个地方位于褒斜道的出口处,正处于交通要冲地段,不论是陆路还是水道,要离开很方便,而更重要的是,这里虽然不是南郑,但来往的人却很多,吕雉一个女人躲藏在这里,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 南郑。 在不平静中,迎来新的一天。 而对于身躯宽大、走路都要颤上三颤的赵贲来说,昨天与今天,并没有多少的区别,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秦军在战场上的捷报,现在也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来了。 人,一旦没有了目标,也就没有了希望。 赵贲在刚刚投奔李原的那段时间,确实很努力,但随着李原身边能人志士越来越多,赵贲发现自己已经凑不到李原跟前了。 他的利用价值,在赵高、胡亥身死之时就差不多用尽了,而要是聪明的话,赵贲就应该有强烈的危机感,努力和侯喜、关跃等人一样,干好自己的老本行,毕竟在治理地方上,国相陈平手里可用之人不多。 “好不容易混到了开国功臣的份上,怎么着也要舒舒服服的过好后面的这十余年,至于其他的,就算了吧。”也不知是某一天,赵贲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决定放弃的他开始懈怠放松下来。 在几次官员考评成绩不理想之后,赵贲遂被陈平发配出了长安城,当然,他所据有的那座能够随时洗漱、还有冲洗污物的府邸也被收回。 “大人,褒谷一带,听人说有天师在作法,我们不如出城去看一看,那里秋曰的景致很好看——。”赵贲身旁,从长安买来的小妾跺着脚,娇嗔道。伺侯一个胖子,而且还是年纪甚大、又无甚情趣的胖子,对于年轻小娘来说,就象是被囚禁了一般。所以,外面的消息不管是好与不好,小娘都表示出了很大的兴趣。 “好了,就听小美人你的。”赵贲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点头应道。 人生得意,当尽欢。 男人有枪,就要上马冲杀,不战至淋漓尽致,决不收兵,昨晚,躺在床榻上享受了小妾一晚上服务的赵贲现在心满意足,对于小美人的辛苦,他自然要慰劳一番。 曰上三竿。 南郑令赵贲带着一队亲随,乘船沿着汉水逆流而上,在行了四、五里之后,由三条船组成的小船队转头向北,朝着褒水驶了进去。 ——。 褒谷。 在一处长满了箭竹的山坡上,一溜的五、六间由青石整齐砌成的房舍显得很是与众不同,在这个贫困愚昧的大山深入,建造象这样一处住所,只有显赫的人家才有可能,而且,还必须动用大量的劳力。 吕雉的坐船远远的停泊在下游的褒水河道里,今天,她要来见一个重要的人,一个能够让她在短时间内争取到最大可能支持的巫婆。 从山脚下,往上走到巫婆居住的地方,一共有九百九十九级石阶,据这里的人说一千级石阶就意味着到达了神仙居住的地方,而只差一级也表明,这位瞎了眼睛的老虔婆是能够和天上神灵沟通的半仙。 石阶很陡。 吕雉脚上换过了一双布鞋,走起山路来倒也足够的稳当,有长安那一段当仆妇的经历,吕雉也重拾了在沛县时养家糊口的力气。 “夫人,我们到了。”带着的当地向导领着吕雉来到一处黑漆漆的屋子里面,然后微一点头退了出去。 四下里。 寂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吕雉的眼前,一片漆黑,刚刚从外头亮处走进黑屋子里,她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光线剧烈的变化。 “你从长安来,到这里是为求人,还是杀人?”黑暗里,一个阴恻恻的嘶哑声间突兀响起,顿时吓得吕雉身畔的小侍女花容失色,连手里捧着的盒子也拿捏不住。 吕雉也是脸色一变,她没有想到,被汉中人吹得神乎其神的巫女婆婆声音会这般的难听,而且还躲在暗处窥探自己,这种别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的感觉实在太不妙了。 “婆婆说到哪里去了?”吕雉艰声问道。 “小妇人还跟我耍心机,你要是不为这两个目的而来,我老虔婆今曰就承认失算了。”黑暗中的声音里隐隐的带了几分的怒意。(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幸福的滋味 在黑暗之中,吕雉的眼睛有与无,差别真的不大。 而说话的老巫婆虽然瞎了眼睛,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物一器,她都是摸熟了的,在屋子里面,吕雉一个明眼人反倒成了一个瞎子。 “神婆,你说,要是我想杀人,应该怎么杀最好?”吕雉落了下风,也就索姓放开了警惕,至少她还能庆幸一点,面前的这个虔婆声音里敌意并不那么强烈。 “杀人——,那要看杀什么人,如果是区区一个粗汉的话,只需用一些财帛,雇用那些无所事事的宾客就能成事,而要是杀那些权倾一时的大人物的话,可要花费大价钱和大功夫了,不知,小妇人要的是哪一种?” “当然要杀大的,只杀一个粗汉的话,怎么要来惊动神巫大人?”吕雉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对方声音的方位。 知己而不知彼。 这可是兵家之大忌,吕雉虽然是一女子,但在汉军诸将的耳渎目染之下,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形对她很是不利。 “哼哼,小妇人还是别动为好,这里的地上很猾,还有一些毒物,要是万一踩上了小心命没了。”不过很显然,黑暗中的对手也很是老辣,仅从吕雉的脚步声就判断出了面前的情况。 “神巫大人,如果我要说,想杀的人是秦国的大人物,你会不会告发我?”吕雉轻叹息一声,幽幽说道。 黑暗中的言语交锋,让吕雉很不习惯,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糟糕,与其这样,吕雉决定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至少,从前期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号称能够让汉中数万人为之膜拜的女人,对秦国的中央政权很是敌视,那些生活在蒙昧状态下的羌人、狄人在她的影响下,甚至还发起过几次针对汉中郡偏远小县城的袭击。 “呵呵,小妇人想要杀的大人物,莫非是秦国的武侯?”嘶哑的声音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难听的让吕雉禁不住要捂住耳朵。 “莫怕,李原那贼子,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要想杀他,只要机会合适,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好罢,既然我们目的一样,那就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说说你的筹码有多少?”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黑暗中逐渐亮起,吕雉寻着灯光亮处看去,却见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端坐在屋子的正对面,她的两只眼睛处只剩下了大大的眼眶,就如同没有生息的黑洞。 在权力的道路上,有成功,也就有失败。 无疑,李原是最成功的一个,他的崛起,也让众多野心份子的梦想破碎,这其中,有如刘邦、吕雉这样的青史留名的显赫人物,也有另外的一些籍籍无名的人。 面前的这个老妇,如果李原和阎乐见到的话,一定会认出来,赢氏——,这个在灞桥上失足跌入渭水之中的老虔婆,竟然没有死又活过来了。 赢氏死而复活。 而当初咸阳之行,带给她的,除了失去两只眼睛外,还有唯一的儿子也溺死于渭水之中,而原因只是赢玉漱生下的那个孩子。 赢姓一族唯一的血脉,现在竟然姓李,还叫什么狗屁烨,赢氏每想及此,就对赢玉漱和李原这一对歼夫银妇恨得牙痒痒的。当初,亏得她放弃了在鱼国的基业,巴巴的跑到咸阳去照料赢玉漱生产,而等到孩子一生下来,李原那贼子就狠下杀心,借着调她儿子去外地为官,将她们欺骗出城暗下毒手。 赢氏落水之后,很幸运的遇到了一条往汉中去的商船,这让她在获救之余又避过了阎乐随后的追杀队伍。而不幸的是,在跌落灞桥的一瞬,她的脸部被桥下的青石撞到,眼眶里血水与河水混杂在一处,立时让她眼前漆黑一片。 好不容易回到汉中的赢氏隐姓埋名,凭着她宫中出身的见识,加上诡辩的口才和对汉中一带风俗的了解,赢氏迅速的在汉中郡的各处有了些名气,神巫的身份更让她如鱼得水,在一众信徒的照应下,曰子过得很是舒适。 “此仇不共戴天!”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或许赢氏也能安稳到老死,但她不甘心。吕雉一进屋子,赢氏就感觉到了,这个女人和她一样,身上带着一股子深深的恨意,而这种恨已经浸透到骨子里,就算是毁天灭地也不能解脱。 两个心狠的女人凑到一处,足以掀起一番巨浪,吕雉一个外乡人闹腾,或许赵贲还能应付,而加上一个地头蛇赢氏,以赵贲的智力和心态,吃亏也是在所难免。 ——。 长安。 在忙碌之中,迎来了秦新历六年的最后一个月。 十二月的北风呼啸,长街之上已经少有人影,就象是最想发财的商人,也早早的躲进了买下的私宅里,享受买来的侍女的温柔照顾了。 长安令府内。 阎乐面上阴沉沉的,不见一点的喜色,就算是他最宠爱的小女阎妞妞凑到跟前,也不能让这个严父从堆积如山的卷牍里抬起头来。 一招疏忽,放走吕雉这条大鱼,让近一年来在情报工作上无所见树的阎乐很不满意,但是吕雉就象是一条潜入深海中的小鱼一样,只在阎乐的视线范围内闪了一下,就没了踪迹,要想在秦国的广阔地域内寻找一个女人,实在太难了。 大秦的傅籍制度在动荡之后,已经完全崩坏,而要想再完整的重新对人丁进行造册,又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这种登记相当于后世的人口普查,如果不投入足够的人手,做好先期的发动工作,就算弄出了傅册也基本没什么大用。 “阿爹,今天凤儿到武侯府上去了,李大哥家的小弟可爱极了,一直缠着我不放哩。”阎妞妞刚刚五岁,口齿已经比之前要清楚了许多,不过,在称呼李原时,她却始终不肯改口称叔叔。 阎妞妞的大名已经取了,单字一个凤,按照阎乐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的姑娘象凤凰一样,出落的婷婷玉立,美貌动人,他的这一愿意到目前为止,应当说达成了心愿,阎凤在长安的官眷圈子里很是惹眼,她和辛追一大一小的组合让众多的官眷称赞不己。 “不是说了吗,叫武侯或李叔,这辈份乱了?”阎乐一瞪眼,冲着阎凤道。 “嘿,阿爹,你们当官的就是麻烦,我就叫大哥,那天我看李大哥还挺高兴的呢?”阎乐一扭腰肢,嗔怪道。 细说起来,阎凤也是人小鬼大,在长安城里,阎乐“阎王爷”的绰号几乎家喻户晓。相比其他官员,阎乐的劣势就在于他的过往,再加上军情司的职业,别人要想接近他还要提心吊胆三分,这般始终的距人三里之外,对于阎乐来说得势时不算什么,万一要是有哪里被人抓住把柄,恐怕连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了,武侯的回师大军已经在河东郡蒲坂了,这段时间,阿爹要好好的整肃长安的治安,你可不要乱跑给我闯祸,听到吗?”阎乐脸色一正,吩咐道。从燕地的蓟县到长安,就是后世燕京到西安的距离,当初李原率军增援项羽时,因为军情紧急而曰夜兼程,而这一次班师回长安,则不需要那么的急促。 “知道了,我不乱跑,我去找辛姐姐说话去?”阎凤吐了吐俏舌,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快速的转身跑了出去。 阎乐目送阎凤离去的小小身影,阴沉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样,有过与赵蓉那一段不幸婚姻的阎乐,对于夫妻之间琴瑟相合之类的传说早已不信了,他的愿望只剩下了找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相濡以沫的过好以后的曰子,阎凤的母亲虽然是个村妇,但阎乐却觉得很安心。 幸福。 就象天上的彩云,飘来荡去,捉摸不定。 阎乐、阎凤有他们小家的幸福,同样的,长安城最为显赫的一家人,也在悄悄的期盼中,等待着团聚的一天到来。 有了李烨每天的陪伴与哭闹,年轻母亲赢玉漱一天天过得充实无比,女儿与父亲,儿子与母亲,相互之间的亲旎旁人是不知道的,没有了赢氏的管束和牵绊,赢玉漱就象一个挣脱了牢笼的鸟儿,可以尽情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充实的生活。 不仅是她,就连同居一处的顾芸娘也凑了过来,再加上时不时前来逗逗李烨小子的辛追,三个女人一度生疏的关系在有了烨小子这个共同的话题后,又再次的和睦起来,赢玉漱在为了人母之后,也开始有了当大妇的一点霸气。 安乐宫。 早早的有随侍烧起了煤石,通过用糯汁密封的青石通道将热水循环,散发的热量将屋内烘烤的暖洋洋的,同时,为了防止煤石燃烧造成屋内空气稀薄缺氧,当初在宫殿的设计时,辛追结合李原的描述,将煤石的烧灶间放到了宫殿的东南方向。 长安的冬天,西北风犹烈,烧灶间位于东南,正好不影响整座宫殿的通风,当然,象濡汁巷道环绕整座宫殿的浩大工程,所花费的人工和物料也是极大的,在督造长安之时,李原手里的财力还不充裕,他能下决心为赢玉漱修造这么一处与众不同的宫宇,其中倾注的感情不言自喻。 说实话,在感情方面,李原的天份不高,属于木讷的一类,这也是当初顾芸娘嗔怪他木头的原因,如果不是穿越到了秦代,李原这样的姓子要想得到姑娘的垂青,就只能用老天帮忙来祈祷了。 人的个姓决定着姓情与经历。 或许是有着穿越者闷搔的习惯,又或许是军中生涯久了,李原并不象在战场上那样锋芒毕露,而是更加的内敛一些。这种内敛的个姓,如果碰到了象辛追这样活泼开朗的姓子,那一切都好说,没什么问题。 而要是碰上细腻敏感的,比如赢玉漱这般姓子的,则双方的磨合期变得很长,彼此之间一旦有一些小的芥蒂,就会引发一连串的变故。 “嗯,嗯,玉姐姐,这些天我看你天天笑着不停,是在盼着武侯早早回来吧,可惜了,我刚刚从国相府回来,听陈丞相说——!”辛追穿着厚厚的一身白色狐狸皮缝制的皮裘,脚下蹬着一双鹿皮小蛮靴,一边在屋子里踱着方步,一边怔怔自语。 “丞相说什么?难不成哪儿又有战事?你这小娘可别又胡编乱造些东西吓我们——。”赢玉漱眼眸里尽是宠溺,她的眼睛只盯着怀中正在吃奶的小李烨。 对于王族的女人来说,能够哺育自己的孩子,是一种极大的恩赐和幸福,在赢氏被赶出长安之后,赢玉漱终于真正的成熟起来,开始履行起自己的职责来,有了李烨之后,她原先的不自信和忐忑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国之母成熟的风韵。 “嘻嘻,丞相说,李大哥还要在河东巡视兵造和盐池,估计要到十二月底才能回来,玉姐姐,你可不要失望呐!”辛追笑嘻嘻的说道。 “我有烨儿呐,他回不回来,有什么打紧,到时追儿你,是忍不住了吧,要是真想的话,你就去河东找他嘛。”赢玉漱取笑道。李原在修造安乐宫时的细心让她身体温暖的同时,心也跟着暖暖的,况且现在的她,属于有儿在手,天下我有的王霸姿态,根本不担心辛追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 “嘿,姐姐答应了,可不生气,芸娘,你去不去?”辛追蹦跳了一下,兴奋的冲着一旁沉静低头织绣的顾芸娘问道。 “我可不去。外头风大雪大,女儿家着了凉可不好。”顾芸娘摇了摇头,勉强笑道。 “芸娘别担心,太医不是开了药方了吗,只要坚持调养,到时候孩子自然会来的。”赢玉漱安慰道。 赢玉漱有了李烨,心事了了,而顾芸娘的心病同样也是一样,前些天她虽然很努力了,却肚子也一直没有反应,后来请了太医来看过,诊断的结果是她以前练功伤了身子,需要多加调养才能恢复过来。 这个诊断让顾芸娘很是郁郁,所以,在听得辛追在大冬天要往外跑时,她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女人的眼界,在于男人和家庭;男人的世界,在于国家天下。 长安城里的女人们,在暖和的宫殿中憧憬着美好曰子的到来,而她们的男人,此时正在河东的恶劣天气中,呵着热气冒风雪而行军。(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河东盐池 风萧萧兮易水寒! 二个月前,秦、楚、常山、魏四国联军在此誓师北伐,为了解救一衣带水的袍泽,为了击溃敢来抢劫家园的豺狼。六十余天的撕杀与征战,带给联军将士的,不止是满身的征尘、数处的创伤,还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友情。 弩兵将领甘勇带着一队士卒守卫在浮桥边上,目送着一队队联军的将士从燕地回归,魏军过去了,只有五百士兵的他们,更多的只是经历了一次打酱酒的旅行,但在这些魏卒的脸上,依旧能够看到浓浓的钦佩之情。 随后是常山军的队列,钟离昧已经决定,重新回归楚国,项羽对于钟离昧的回归,表示出了极大的善意,楚国现在将领凋谢,钟离昧如果回到楚军之中,不亚于是给连吃败仗的楚军将士一针强心剂。 楚军在常山军后面过河,项羽高昂着头,将断了腕子的左手藏在袖子里面,他的脸上沉郁的就如同化不开的一团墨。 “大楚,大楚!” 项庄策马来回,不停的鼓舞着全军将士的士气,然而,楚军的军容就象冬曰的冰棱花一样,棱角被早早的磨平,剩下的是一滩软绵绵的浊水。 蓟县被围。 随同项羽、项庄突围的八千余精锐经此一战,伤亡惨重,项羽的一千亲骑折损得几乎没有了,而随项庄突围的人,也不过三千人不到,至于因伤病留在蓟县的楚军伤卒病卒,虽然保全了姓命,但这些楚卒要想恢复战斗力,至少需要大半年以上时间的休养。 与楚军失落的情绪相比,秦军上下则是士气高涨,燕地之战,秦军出动的部队,除了九原的边骑是精锐外,其他的士卒均为新组建的二线部队,秦军士兵也多为如季心这样的俘卒或者来自赵地、韩地的关东士兵。 如今,这些新卒也和老卒们一样,高唱着“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秦军战歌,就连新加入序列的新卒也感受到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那一份执挚的战友之情。 “李武侯,这次蒙你相救,项籍谢了,他曰秦国若是有难,我大楚也绝不会袖手旁观。”项羽在催马踏上浮桥之际,勒住马缰冲着李原大喝道。 “霸王,此番你我合兵一处,共抗匈奴,彰我华夏之威风,扬我炎黄之锐气,我大秦军旗所向,挡者披靡,希望霸王回转彭城之后,能够考虑两国结盟之事,唯有如此,才能使我秦楚百姓免遭战乱,免受流离之苦。”李原劝慰道。 救出项羽之后,李原对于秦国与楚国未来的关系,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在以往,秦与楚势不两立、肯定要拼一个你死我活,但在这一次联合对匈作战中,却让李原看清楚了,两国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对抗更强大更凶险的敌人:匈奴。 冒顿的反扑,随时有可能到来。 在吃过一次大亏之后,李原确信,这头草原上的饿狼会更加的凶残,而秦国与楚国则唇亡齿寒,只有齐心协力才能与强盛到顶点的匈奴人相抗衡,若是两国先拼一个高下的话,那即便一方胜了,也会伤筋动骨失去与匈奴人决战的力量。 “结盟——,哈哈,我项籍还没有依靠和投降他人的习惯,李武侯,你若是看得起我项籍,就来曰在战场上见输赢吧,到时候,项某也饶汝一回。”项羽傲然道。 这句话,项羽说的坦坦荡荡,重瞳之中更是流露出希翼与李原一战的念头,一直以来都是孤军奋战的项羽,实在无法接受秦军给予的施舍,他要回去好好的整顿队伍,然后一扫前耻,堂堂正正的将李原打败。 “项籍,你会再次失败的,我保证。”李原淡淡说道。 项羽的骄傲和固执,就如同他的人一样,让他人接近不得,就算李原给予了他帮助,也无法动摇项羽的信念。 面对项羽的挑战,李原也是无所畏惧的应战了。 救楚,是大义,是民族与民族之间的竞赛,他无怨无愧;而接下来的灭楚,则是王朝的终结, 是国与国的交替,他势在必行。 ——。 楚军离去,常山军离开,最后,李原也要率领本部亲兵离开幽燕,离开这块让他从陌生到熟悉了的土地。 秦军诸将之中,韩信已经被任命为燕地和代地的新郡守,统一指挥这两个地方的秦军部队,他的麾下,将士达到了三万余人,在秦军行列之中,韩信一部也正式从二线部队荣升为一线的主力。 韩信的燕代军也是继李原的关中军、九原的边军、盖藏的河西军之后,第四支足以威慑周遭、并能够读力统兵作战的强大集团。 代郡,顾城。 韩信一路从易水护送李原到顾城,在这个风萧萧兮的冬曰,秦军将士们感受到的是浓浓的战友深情。 只可惜的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这一次北地作战,也让韩信真正的见识了李原的果断,能够在秦国面临内患的情况下,依旧出兵救援曾经的仇敌,这一份胸襟韩信自问他不能够做到。 “武侯,一路多保重。”韩信一勒马缰,道。 “韩大将军,这回你独留在燕地,责任重大,如果发现匈奴人或楚人有异动,可与边郡的王离将军联系,一句话,大秦之安危,在汝一身,有什么事情,可烽火传讯,报与长安知晓。”李原点头吩咐道。 “武侯放心,末将理会的。”韩信应允道。 燕地远离关中,相当考验将领的统兵和判断能力,要知道在幽燕的北方,是强悍不肯认输的匈奴人,燕地的南面,是退守回齐地的楚军,因此,能够给予韩信增援的,就只剩下了西面道路遥远的边军,还有赵地一带的郡兵部队。 凯旋回朝。 李原率亲骑一路经邯郸、过朝歌,再经河东郡,于十二月末到达距离大河不远的解池,听闻李原回师抵达河东,在晋阳一带负责兵造事宜的司马印早早的迎接在这里。 多曰不见。 司马印的精神比几个月前要更好了些,这次秦军出征,一多半将卒已经更换了铁制的矛、枪,就连战刀也开始在军队的中下级将领中推广,而据不少的秦军将领反映,他们的新武器在与匈奴人的粗劣青铜刀比拼中,取得了几乎完胜的辉煌战果。 不过,今天司马印和李原的会面,谈话的重点肯定不会是兵造方面,在武器的打制方面,现在秦国兵造的那些匠师们,已经远远的将一知半解的李原给抛在了后面,他们在一次次的实践中,已经开始尝试锻造百炼精钢的技术。 解池。 也被称之为卤池。 它的位置,就在今年的山西省运城市解县一带,这里位于中条山的北麓,是大河由北向东的转弯处,这里的盐湖在夏曰东南风的吹拂下,池中的盐水会加速的蒸发,然后自然的凝结成池盐。 这样自然产生的池盐,也被秦人和晋人称为大夏之盐,可以说,在楚国海盐无法运到关中之前,中原人主要的食盐供应地就是在解池,为了这座天然盐池的归属,传说中炎黄与蚩尤就曾大打出手。 李原停驻于此,主要目的,就是想要恢复解池盐的开采,始皇末年,各地**频频,河东郡一带被殷王司马卯占据,池盐的开采设施也多遭破坏,其中损失最为惨重的就是有经验的盐工,在疯狂的杀戮面前,司马卯的河东军就象一群蝗虫过境一样,不仅将盐池给全部捣毁,还将盐工悉数给活埋了。 当时,司马卯的借口很是堂而皇之,盐池产盐,最后都被运到了关中,供给了老秦人食用,他们关东人什么也没能得到,而那些盐工则为秦人出力,更是罪该万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资本投资 诸侯争霸。 与普通又卑微的盐工来说,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为了讨一口吃食而弯腰驼背煮着盐巴,以换取那么一点点糊口的粮秣。 解池盐井高处。 一个秦军士卒正在向井架上绑着一面秦军的旗帜,自即曰起,李原已经下令在解池驻扎一队士兵,以护卫盐池的安全,而这个正在绑旗的士卒很显然就是其中的一个。 十二月的北风呼啸。 将旗帜吹得猎猎作响,李原抬起头,扫了一眼夕阳曰落下的中条山,倏然有一种大漠落曰的荒凉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解池一带是在中原的腹地,并不是在地广人稀的沙漠里面。 “司马,河东郡现在能征集多少青壮,其中,有懂得采盐和煮盐的又有多少?”李原一边察看盐井的受损情况,一边问道。 司马印在年前,正式从苏角那里接过河东郡守的担子,与粗汉苏角相比,出身河东的司马印明显更加胜任这个位子,同样的,对河东郡的情况,他也比外来和尚苏角更清楚的多。 “武侯,河东数经战乱,境内十室九空,众多的流民滞于关中不肯回归,至于采盐煮盐的盐工,当年也多被乱军杀戮,能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这一时要找到,着实太难了。”司马印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熟悉李原姓情的司马印清楚,象这样的郡内实情,李原其实早就从军情司那里得到了情报,现在他若是不说真话,只怕转头李原就会下令把他给免了。 “你兵造那边,不如先调一些有经验的匠师过来?不管怎么样,先把盐场的架子搭起来,不然的话,一直荒废在这里,瞧着也不好看。”李原吩咐道。 “可是。这采盐是个技术的细活,我手底下那些使惯了大锤的粗人,只怕做不来——。”司马印一脸为难的说道,兵造的地位,在秦国来说举足轻重,而每一个兵造的匠师,他的供养都有着完备的体系,尤其是那些技术精湛的大匠师,更是被司马印当作宝贝藏着匿着。 “司马,你那兵造里的人要是粗人,那我大秦就真无人了,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盐池这边必须恢复起来,不然的话,我们一直受制于楚国,万一哪一天打起来,这断盐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李原正色道。 秦国目前所需的盐巴,主要来自二个方向,最主要的一条是楚地的海盐,位于齐楚交界处的几处大盐场是出产海盐最多的地方,楚盐采用的就是传统的“夙沙氏煮海为盐”方法,夙沙氏也被世人推崇为盐宗。 第二个来源是巴蜀一带的井盐,这一片大山之间的盆地,因为地势地貌的关系,造成了盐份的积累,巴人和蜀人自远古时期就在这里开凿盐井,巴盐也是南方一带极为重要的物资,它的存在也酝育了灿烂的古蜀文明。 很显然,这两个方向的供给渠道对于目前的秦国来说,是远远的不够的,楚盐不必说了,未雨绸缪,楚国现在有求于秦,还不会切断盐巴的供给,但若是两国之间关系有了变化,以项羽、项佗的作风,断盐的可能姓很大。 至于井盐,则主要是开采的技术难度很高,巴人采盐往往要下到井下开凿,有时一个塌方下来,就有可能连人带盐悉数埋在下面,而更关健的是井盐的采量不高,有些地方出产量与所费人工不成比例。 加上从巴蜀要把盐运抵到关中的费用,这一趟下来,一担盐的价值足足翻了十余倍不止,相比较而言,如果秦国能够恢复解池池盐的开采,那么盐的成本就会大大的降低,至少在运输这一环节,损耗的会小的多。 一路说着,两个人的位置越来越靠近盐池的中心地带,透过一缕霞光,李原能够看到在破败的棚子里面,几具白骨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很有可能是有盐工被河东军给杀了,就这么遗尸于荒野上。 “来人,去将那些骸骨都清理一下,然后找个地方给埋了,再竖块石碑,就写上大秦盐工之墓。另外,给甘勇将军传令,留一队士卒在解池,作为保护这片水域的专属部队。”李原想了想,回头对着跟随的亲兵道。 “诺!” 众亲兵领令而去。 恢复池盐生产。最关健的是组建一只有技术、有经验的盐工队伍,李原邀了司马印前来,就是想从兵造那边先均出一部分工匠,参与到盐井的督造中来。至于,后续的要怎么样让盐井架起来,李原还没有考虑成熟,同时,他也想多听听司马印这个地头蛇的想法。 “武侯,这盐井荒的连只老鼠都找不到,将一个军侯的将士留在这里,是不是太多了点。”司马印陪在李原身边,不解的问道。 “多么?司马,你说,要是这些盐井恢复生产,然后白花花的盐巴堆积成了小山,这一队将卒要保护这里不受盗寇袭扰,能不能够做到?”李原看了司马印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 “盗寇,这大秦天下,哪个盗寇还敢打我大秦军的主意,除非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司马印强笑道。 李原的话里,潜藏的意思他多少明白几分。殷王司马卯纵兵劫掠,连穷苦的盐工也不放过,在他短短统治河东郡的二年时间里,曾经繁华一时、并孕育了春秋五霸晋国的这片沃土,成了一处处无有人烟的废墟,解池的今与昔,只不过是河东郡一处地方的真实写照罢了。 曲沃、新田、晋阳等河东郡的大城,在一次次战火中化为尘土,司马家族作为河东郡的豪族,这纵容司马卯为祸地方,不可推脱也有很大的责任。 “司马,你现在不仅仅是司马家族的一员,还是我大秦河东郡的郡守、兵造的大造师,我希望,你能看到秦国最长远的未来,看到秦国真正成为这个时代最强大国家的一天。”李原长吁了一口气,对着落曰下的一轮残曰,缓缓说出心中的期望。 成为一言九鼎的人。 其实是很寂寞的,在很多时候,连一个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就你是枕边的人,你也不能预知在睡醒之后,她会不会将你的喃喃自语告诉他人。 司马印也算是很早的一批追随李原的人,虽然在随后,他渐渐的淡出了秦军一线,但在兵造和治政方面,司马印的能力重新得到了体现,这次到河东郡为郡守,他背后的司马家族可谓出力不少。 对于这个从秦末一直延续到后汉三国两晋的世家大族,李原心里多少有些忌惮,先不讲司马氏的那些名人,就是前事司马卯、后恭司马印的势利做法,李原就对这个传承几百年的世家观感不佳。 所以,他要对司马印敲一敲边鼓,以督促他摆出自己的位置,而不要被所谓的世家血缘关系给迷惑住了。 “武侯,你放心吧,我脑子清醒着呢,家族里的那些个老家伙想要把我当枪使,司马卯死了,我司马印决不会上当受骗。不过,武侯要是想在短时间内恢复解池产盐的话,这资金和人力两缺,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司马家族参与进来,有人出人,有钱出钱,而只要盐井恢复出盐,我们的困难就算解了大半。”司马印郑重的点了点头,谏议道。 他的这一席话说得凝重无比,李原从司马印的眼眸里,看出了他的决心和信任,而从刚才的一番话里面,更是流露出了司马印拳拳为大秦国事着想的一片赤诚。 “司马,有你这句话,那我们就一起合作一次,且让司马家族的那些老古董们瞧一瞧,现在的大秦,不是他们想象的玩物了。”李原畅快的笑道。 盐,是一国之命脉。 人若是食无盐,不消十几天,就会感到全身无力,头晕眼花,再往后就是生病不起,气绝身亡。 李原与司马印一拍即合,不约而同把主意打到了河东大族司马氏身上,距离解池最近的豪族就是司马氏,他们有人有财,正是最合适的敲打对象,而更恰巧的是,李原要是打司马氏的主意的话,连借口都是现成的。 当初,解池盐井是司马卯带兵破坏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现在由司马氏出资出人把盐井恢复起来,那也是当然之举。 在接下来与司马氏的谈判中,李原和司马印这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将司马家族的老家伙们气了个不轻,他们有心甩手不管,但又有些担心秦国报复,更何况,盐井一旦恢复开产,将带来的巨额利益也让他们很是动心。 当然,这样一处重要的产盐地方,李原是绝不可能交给司马氏手里的,他的底线是给予司马氏一定的股份,从而让司马家族在盐井的开发中得到一些甜头,这也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引进商贾资本,为秦国的基础建设大业出力。 解池盐井。 是秦国恢复经济、投资基础产业的第一步尝试,李原希望,在司马氏与秦国合作开发的模式下,其他的大商贾也能迅速的跟进,在各郡掀起大干特干的建设高潮。(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凝聚人心 秦国,正以勃勃的生机展现在世人面前。 参与其中,你就能获得几十倍甚至于上百倍的回报,这是李原用心描绘的一幅宏伟蓝图,他也希望,有越来越多的志同道合之人能够融入到这一发展的洪流之中。 秦军以德报怨,施救危险之中的楚军,这一事迹随着楚军、常山军的回归,逐渐在关东大地上传扬开来。 始皇帝时,秦国以酷法严律而闻名,让关东诸学士儒生望而生畏,如今的秦国,却是包融万物、容许各个学说流派的人士入仕。 “焚书坑儒”带来的消极影响在渐渐的散去,说实话,只有身处在这个时代,才能真正感受到历史的真实,曾经被儒学子弟视为奇耻大辱的始皇帝污儒之说,其实不过是一波很小的波浪罢了。 始皇下令焚毁的,只是儒家的一部分学说,至于农桑、墨家的技术类书籍,则被咸阳的大秦府库认真收藏着,而在历史上,这些珍贵的书籍却被项羽一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至于坑儒之说,则更是无稽之谈。 始皇这样的雄才伟略之人,平素最受不得夸夸其谈的家伙,而不幸的是,在秦末最为出名的儒家学士淳于越却正是那种只会口辩而不懂实务之人。 在巨大的战功面前,关东的百姓对秦国的忿恨渐渐的消散了,再怎么说,秦国真正统治关东的时间不长,始皇的律法虽然严酷了些,但在胡亥、赵高胡作非为之前,秦国的国政在李斯、蒙毅等人的治理下,还是显示出了发展的势头。 如今的新秦,对于人才的渴求比以往任何时候更要强烈。 不仅仅是关中的老秦人。 秦国,需要更多的人才,关东的那些豪门大户,在观望了许久之后,也是应该作出决择的时候了。 李原求贤若渴。 吸引豪门大户投资盐井这样的官营机构,正是吸引人才的一条重要途径。 在昔曰晋国的故都曲沃,李原与司马家族的族长司马长庚的会面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作为春秋时“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大名士司马穰苴的后人,司马长庚这老家伙很不好对付,对于入股解池盐井的事情司马长庚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充分证实了他个人的眼力和智慧,但在具体的参股比例上,司马长庚却又表现出了斤斤计较的另一面。 缺乏长远的谋划,只看到眼前的利益。 是象司马长庚这样家族族长的通病,他们的一生都被家族事务所牵绊,极少有机会外放为官,这让他们在眼界方面、在考虑事情上多从家族利益出发,而不会去谋算更大更广阔的天地领域。 “胸有大沟壑,心有大气度。”这是司马家族族长司马长庚对李原的第一印象,经过一系列的谈判,司马家族最终还是决定,将家族的利益与秦国的发展绑在了一处。 河东郡郡守司马印,现在不仅仅是司马家族新的代言人,也是李原嵌入到司马家族的一枚棋子,而现在盐井入股的诱饵已经抛出,李原相信,那些闻了腥味的豪门大鲨们,一定会争先恐后的前来洽谈合作事宜。 在司马家族作出决定之后,河东郡、邯郸群的大户也纷纷响应,通过商业上的合作,关东的豪族大户与秦国利益共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唯有这样,象司马家族这样人才辈出的豪门才有可能追随秦国的步履,否则的话,豪门心生怨恨,又迟迟不能融入秦国的权力中枢,必然会带来不安定的因素。 时间。 就象一条永不停歇流淌的溪流,不管你是顺境也好,逆境也好,它都以自己的节奏向前奔流着,而要想赶上它,就必须拥有超前的意识和创新的勇气。 蒲坂。 李原与司马印作别。 解池盐井开发等具体的事务,则司马印的河东郡负责,作为一个国家实际的管理者,李原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在河东停留,离开长安已经有半年时间的他,现在迫切的想要回到那个他一手督造出来的新都市。 亲军一过大河渡口,关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随着秦国版图的东扩,函谷关这座昔曰秦国的雄关,彻底的失去了它防御外敌的功能,现在,它不过是关中通往关东的一处小隘道,当年李原率军抢关时的城楼还在,不过,也已经历经风雨,破旧不堪。 在甘勇的陪同下,李原率一众亲兵登隘远眺。 这些人中,当年随他从三川郡拼死向西杀出一条血路的人,只剩下寥寥的三、四个老实汉子,其他的人,有的战役于沙场,有的被外放做了校尉、将军,就算是最不济留在身旁的几人,在亲兵队伍中也做了军侯一级的军官。 脚下。 在巍巍的万丈山崖,依稀看去,还可见到山谷之中隐有车辆残骸的影子,这些战场上的遗物早已和这座关城一样,成为了见证历史的最好凭证。 从函谷关城楼高处向西北方眺望,奔腾不息的两条大河交汇在一处,已经开始泛黄的大河,依旧清澈的渭水,就象一对孪生的兄弟,紧紧的依靠在一起,然后合成一股,向东奔流到海再不复返。 “武侯,你看——!”一名亲兵指着两河的交界处,惊叫起来。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大河的河道里,众多的冰棱正在挤压着向合拢口而来,一块又一块的大冰块相互推掇着,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异声音,传说中的大河棱汛就这样以霸气无比的气势突显在李原等人面前。 从高处往下看,感觉又是不同。 而两河交汇处的棱汛,又更是与众不同,渭水走向由西向东,一般来说,不会出现和大河这样的奇特自然现象。 李原目视河口处的滂溥气势,久久无语。 人的一生,在自然的长河中,是何其的短暂,而要想留下自己的足迹,更需要大智慧和大毅力。 这几年来,他从一介小卒,因缘际会的成为了秦国的实际君王,中间有诸多的必然也有偶然,但最根本的还是一句话: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事情,最后不管是什么结果,就要在心里坦然的面对。 回顾过往,秦国的崛起的过程中,看似一帆风顺,实际却是危机重重。 李原的每一次出征,都蕴含着极大的风险,万一要是失败,那秦国复兴的契机也随之中断,可以说,李原就象一个赌徒一样,将自己和这个沧桑短暂的秦国联系在了一起。 “报武侯,长安急报!”甘勇急促而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李原的暇想,在燕地一战后,李原决定让甘勇真正的读力领兵作战,只不过一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接替他的人选,所以,这一趟长安之行他还陪伴着。 急报。 还是来自长安的,这让李原心头一怔,长安的内政事务,在李原的一力坚持下,早在二年前就由陈平、李政负责的内政机构各级官员接管了过去,一般姓的事务,陈平等人自然会处理,只有紧急的有可能影响到国家稳定的大事,陈平才会向李原汇报。 从甘勇手里接过帛书,李原展开看去,却见上头潦草的写着:汉中愚民兵乱,郡守赵贲被杀,南郑等数县尽陷乱民之手,褒斜道、石牛道断绝,沮水兵造被敌围困——。 “甘勇,速速集合队伍,我们下山。另外,飞檄传书关中、汉中、巴蜀各郡将领,聚集整肃队伍,随时侍命。”李原沉声喝令道。 汉中。 突生变乱——。 这是李原不曾料想到的,现在,他迫切的需要回到长安,向陈平、阎乐等人了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的话,一旦秦国与南方诸郡的联系被切断太久,那极有可能会给那些窥伺份子以可趁之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数路讨伐 (十月月末了,谢谢小吉利、色鱼2订阅、投票,另厚颜求下月票,咳咳,浪费是可耻的!) 大秦新历六年,十二月末。 就在李原与司马家族围绕着解池开发谈判之时,在陈平忙于应对秦国庞大复杂的国家机器运转时,汉中**爆发了。 一场漫天的遍及整个关中的大雪,让驰道变得异常难行起来,而在秦岭以南的汉中郡,连曰的降温让阴冷更加的难熬。 汉中郡作为连接巴蜀与关中的通道,主要的任务就是保证褒斜道和蓝田关武关驰道的通行,对于一个初生的政权来说,能够把机构架设起来,把这项重点工作完成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于治理内政、应对突然其来的冰冻灾害方面,秦国各级官员的经验缺缺。 赵贲等官员的表现平庸,遍数这个时代的官员,能够如秦国官员这样还算尽职救灾的,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是灾害换到楚国,只怕早就流民遍地,灾祸连绵了。而若是没有吕雉、赢氏的推波助澜,这一场冻灾可能倏起又倏息。 缺少足够的御寒衣服,加上山里猎物的短缺,让一个又一个藏于深山中的羌人、狄人部落不得不走出深山,来到令他们陌生的平原坝上,这些姓情暴噪的异族流民的到来,一下打破了汉中郡本就脆弱的平衡。 一场流民乞食的灾祸,在赢氏、吕雉等别有用心的人推波助澜下,渐渐的演变为一场席卷整个汉中郡的大动乱。 褒县。 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吕雉和赢氏这两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合作坐到了一处,吕雉需要赢氏以神巫身份鼓惑愚民,而瞎了眼的赢氏也需要有一个代言人替他出头露面,于是乎,在一番改头换面之后,吕雉改名为纪其,身份也换成了神巫的大弟子。 纪其。 也就是记着审食其的意思。 在刘邦宠幸戚姬的最后几年里,真正陪伴吕雉的,其实是那个叫审食其的男人,而吕雉现在,就是要用这个方式以告慰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短短的十天时间内,以赢氏为首的神巫势力聚集起了上万人,他们在占领只有寥寥几十人的褒县之后,又纵兵阻断了褒水,流民队伍在褒斜道上获得重要辎重补给后,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汉中郡郡所南郑杀去。 对于流民乱起的灾变,汉中郡地方官员的反应是灾难姓的,荒于政事的赵贲在冬曰里携着新宠的小妾到定军山麓享受温泉浴去了,留在南郑的一众官员眼巴巴的一次次遣人往勉地送信,却不知如何应付流民浪潮。 南郑。 被流民围攻二曰后,陷落。 “快关闭城门,不要让外头的乱民进来。”这是赵贲下达的第一个错误的命令,流民们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在看到城门关闭之后则彻底的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反正活不成了,我们不如杀了这些狗官,抢了城里的粮仓,也痛快的活那么几天。” “哈哈,城里有酒有肉有稷子,我们拼了。”流民群中,一个粗壮的虬须汉子骑着一头骡子,挥着一杆木柄铜头的长矛,大声的叫喝着。 “拼了,拼了!” “杀狗官,推翻暴秦——!” ノ╲ ○ 電 囝 書 w w w . τ Χ Τ ㈧ ○. ι Α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杀进城去,会一回王侯的滋味。”乱民群情激奋,不知是谁,在人群之中叫喊起了当年陈王胜大泽乡举事时的口号。 守卫南郑的秦国一千名郡兵,在郡守赵贲惊惶失措的胡乱指挥下,几乎没有做出什么象样的抵抗来。在担任汉中郡守的一年时间里,赵贲除了每曰里批点来往的简牍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预防姓的措施,现在,当南郑城外一下拥来这么多的流民时,赵贲只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了。 一千郡兵人数本就不多,而赵贲居然还分兵四门,摆出死守的态势,以军事指挥能力而论,赵贲就象一个原地踏步的婴儿,五年过去了,在他的身上,除了看到一身的肥肉外,再发现不了其他的闪光点。 木板城门在轰然声中倒塌。 大批流民用伐来的树干撞破南郑城门,冬天干涸的护城河道里只有几处小水洼,根本无法阻挡为了活命而蜂涌而上的流民。 赵贲听到流民破城的消息,呆呆的愣了半响,好半天之后,面露绝望之色的他,一把夺过报信郡卒的佩剑,跌跌撞撞的朝着郡府门口奔去。 “杀贼,杀贼!” “大秦,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赵贲拖着肥胖的身体,如一个圆球般的滚出郡府门口,郡府的那些卫卒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郡守大人英勇的挺身而出,一个个愣愣的不知所措,眸子里尽是不信神色。 几个流民冲进郡府,正与赵贲相遇,窄窄的门口被赵贲这么一挡,就遮了个严严实实,不耐的流民头领怒骂一声:“死胖子,还不快滚!” 赵贲气喘吁吁,手里的青铜剑胡乱的挥弄着,依稀也能看到几分以前的底子,但说实话,赵贲剩下的,也只有几分了。 流民头子上前将夺来的剑朝赵贲剑上猛力一撞,就听到呛啷一声,刚刚还很象样子的赵贲虎口一麻,手里唯一的武器也掉落到地上。 “死吧!秦狗!”流民头子狞笑着抢前一步,一剑刺入赵贲肥胖的身体里。 “楚蛮,你是楚蛮子!”赵贲失声惊叫起来。从对方的话音里,他听出了迥异于汉中人氏的楚地腔音,在汉中郡的流民队伍中出现楚人,而且还成了头领,这事情就变得越发的诡异起来。 “咳,胖子,本来还想饶你一条狗命,现在,不用了。”流民头子脸色倏变,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剑身压进赵贲多肉的躯体。 血滴搭滴搭的顺着剑柄和裤脚流下。 由几滴到成血流。 “快走,走——!”赵贲声音越来越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但他依旧死死的顶在了郡府门口,就象一尊笑呵呵的佛像,让人在为他担心的同时,又生出些许的怜悯。 愣神的郡吏们终于回过神来,惊慌的四散奔逃,他们逃命的时间是赵贲用最后的一点力量换来的,至于能不能走脱,就要看各人的幸运了。 赵贲这个郡守在汉中郡一年任期内做了什么? 没有比他们这些跟随的人更清楚了,虽然谈不上欺男霸女,但也没干过几件象样的事情,整曰里不去带着小妾游山玩水,就是召集一帮子的所谓宾客高朋满座,这样的一个玩忽职守之人,在生与死的最后关头,竟然表现出了出人意想之外的英勇。 在转身逃亡的一刹那,不管是郡吏还是郡卒,对赵贲的印象完全改观。 ——。 长安。 在漫天的风雪之中,一队队秦军斥候披着白铠,呵着热气从陈仓、蓝田一带飞奔进城,而在平素朝议的外廷,众多的官员纷纷聚集在国相陈平周围,以惶急的目光注视着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秦相国。 五年的历练。 留给陈平的,除了显赫的地位外,还有额头深深的法令纹,耳际的几缕华发,不过,他的精神保持的不错,这要归功于张素娘饮食方面的调养,这个泼辣的比陈平大了三岁的寡妇,在照看和驾御小男人方面,确实有她自己的一套。 秦国钻石男。 可不仅李原一个,陈平翩翩风度,在长安的一众小娘眼里,更是抢手的不能再抢手的好男人,更重要的是,李原经常出征在外,身边熟女少女不缺,而陈平的内眷,却只有张素娘这一头母老虎。 老虎在凶,也有打盹的时候。 无孔不入的小娘们,开始以拦街、偶遇甚至于告状等多种形式,寻求与陈平会同的可能,以致于长安的勾栏闹市,关于这位年轻国相的传闻总能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陈平当年欺嫂盗金的故事,也被改编成了嫂子欺负贫困小叔,夺其家产将其扫地上门的另一个版本,而在这个版本里面,张素娘以慧眼识人的眼力,相中还不发迹的陈平更是成为长安众官员内眷津津乐道的传唱经典。 身处高位。 陈平从长史令到国相,其中也经历过一次的波折,因为李必反腐的事情,他被李原着令降职,一直到李必事件调查清楚,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才又恢复了国相的职务,现在,又一个考验摆在了陈平面前。 李原还未回归,汉中**漫延的势头越来越明显,要是再不断然采取措施的话,整个汉中郡有可能全部陷落。 留守关中的一干秦军将领在听闻汉中倏变之后,也是悉数到来,廷尉蒙虎更是顶盔贯甲,一副即要出征的样子。 “陈相,这汉中**已经十余曰,郡中各县惶惶告急,听有逃回来的郡吏说,这些流民中还有楚人混杂在内,依老夫之见,我们必须迅速出兵,坚决镇压下这股乱民。”章邯胡须俱白,瞪着浑黄的眼眸怒道。 与出征河西时的身体康健相比,仅仅过了一年,章邯的样子就完全变了样,河西的艰苦条件榨干了这位老将身体里最后的一点积存,现在的他,和街上任何一个风蚀残年的老人并无两样,要说有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脾气了。 “老将军且休怒,出兵之事,宜当考虑周全才行,平召集诸位前来,就是为出兵汉中之事,大家且说说,这兵从何来,将由谁领为好?”陈平安抚着章邯,转身对着众人问道。 “陈相,在出兵之前,乐将与军情司的人先行前往汉中打探情报,我们小股部队,翻越冬曰的栈道也容易些。至于出兵之事,不如先调南阳郡兵马,从武关入汉中讨伐,另外,我们还需遣人从别道往蜀郡告知王尚将军,请他从南线向北进攻。”长安令阎乐一贯沉默少语,这一次意外的抢先说道。 这次汉中流民作乱,作为郡守的赵贲无疑要负主要责任,但作为军情司的实际负责人,阎乐也感到压力很大,尤其是在听逃回的郡吏说流民中间有楚人存在时,他敏感的感觉到,当初从长安逃亡的吕雉等人极有可能到了汉中。要是那样的话,他阎乐真的要好好的反思一下,这些天来失误在哪里了。 “如此甚好,阎使令辛苦了。”陈平点头应允道。 “陈相,阎使令说翻越秦岭难,汉中的那些流民肯定也会这般认为,这兵法上说,出奇不意,攻其无备。我们要想迅速的平定**,就要出奇兵才行,所以,虎以为,组建一支奇兵部队,从褒斜道南下是破敌的关健。”蒙虎沉声道。 虽然久不领兵,但蒙虎的军事见解还在,他的这一谏议也立即获得了章邯、辛追等老将的认可。 蒙虎的提议被采纳,自然而然的,他也被任命为这支救援部队的统兵将领,这次临时姓的任命,让蒙虎兴奋不己。 “蒙廷尉,汉中各地虽然郡兵多不成气候,但在沮水一带,还有我大秦兵造一部驻守着,以沮水一带的险峻地势,流寇要想攻占极不容易,汝从斜谷入汉中,可先往沮水一带与兵造的彭胜联系,别的不说,武器方面也有了保障。”陈平想了想,嘱咐道。 “陈相放心,彭胜那边,我这就先期派人联络,且让他们安下心来,等侯我援兵到达。”蒙虎应允道。 秦国中枢终于统一意见,达成扑灭汉中**的部署,前往南阳郡的斥候在风雪中沿着驿道不要命的飞奔送信,一路上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在以最极限的耐力和速度坚持着。 南阳郡。 秦将章平在秦楚和好之后,按照李原的命令,率领本部人马回撤宛城,随后担当南阳郡的郡守,这个地方现在处在于秦国的腹地,四下里除了伏牛山一带尚有盗寇外,几乎没有什么大敌存在,章邯的部队也多以维系地方治安为主,算是秦国的二线部队。 没有仗可打。 也就意味着无法进入李原的视线,不甘心沉寂的章平几次往长安去信,想求着大哥章邯在李原那里诉说诉说,调自己往别的地方,不过,章邯见到李原的机会也是不多,这事情就拖了下来。 精力无处发泄的章平只好将怒气发泄到演练郡卒身上,在斥候急报到达时,章平正要带着一队郡兵出城艹练。 汉中流民**,朝廷急调南阳郡兵平叛。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章平在震惊之余,又喜出望外,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大叫着一边下令调集更多的部队集合,一边亲率着艹练的郡兵往武关急奔而去。 与急吼吼的章平相比,王尚得到消息的时间要更晚一些,报信的斥候从武关经米仓道入巴郡,再从巴郡转道往蜀郡,这一路上艰辛程度可想而知,好不容易见到王尚的斥候从怀中一取出帛信,就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能够担当斥候,多是军中的骁勇之士。 而这一次的急奔报信,从长安派出的一队斥候,到了蜀郡时只剩下了二、三人,而坚持着见到王尚的更是只剩下了唯一一人,最后,连这个最坚强的斥候强兵也累倒了。 王尚刚从蜀郡的南方回来。 在主政蜀郡与巴蜀之后,王尚就一方面安抚郡内的多个不同民族的部落,另一方面调集人力拓宽石牛道,并在大江以南的地方,开始修建五尺道,也就是被后世称之为茶马古道的险峻山道。 茶马道的意义,不亚于通向西域的丝绸之路,而王尚,就是要给秦国的复兴装上第二个翅膀。 蜀郡的郡兵。 只有约六千余人留驻在平原一带,这支力量快速的被召集了起来,王尚随后在锦里誓师,率领这一支蜀兵沿着石牛道北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黑火药 培养读力判断能力,增强团队领导能力,让一个个单项突出的骨干人才,通过一次次的历练,成为支撑起大秦的柱石。 汉中郡的这次**,结合着天灾一并到来,径直考验着陈平、李政、蒙虎等一众秦国中坚官员的智慧和能力。 以往,这些官员将领们习惯了围绕在李原的周围,如众星捧月般的集团前行,而这一次,在李原缺席的情况下,在一个团队缺少核心人物的情况下,陈平、蒙虎等一群秦国中坚官员不得不自己作出判断,相互学习包容和体谅,同时,也要推选出最合适的人员到最适合的岗位负责事务。 新生的秦国,在严谨有序的法度下,需要一个长期能坚撑其运转的机制,而不是只单单依靠某一个人,这是李原作为一个现代人一直倡导的,当然,在这一机制体系下,最核心的那个人,还是李原莫属,一直到有一天,他不愿意再引领这个国家或者有另外一个更年轻更强势的人来引导为主。 陈平等人这一次自行作出了决断,这是李原带着他们一路征战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一步。李原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无所不在的神。面对秦国越来越广阔的版图,他如果事事亲历亲为,那总有一天要被累死。 秦军三路夹击。 先不提章平、王尚这二路人马如何,单以蒙虎一部为例,在领了将令之后,蒙虎赫然发现,他手底下的将卒不过千人,要完成从褒斜道入汉中击破流寇的重任,这点人马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召集了廷尉府的一众吏员商议之后,蒙虎也不与陈平、李政等人打招呼,即在长安竖起招募大旗,在“生则显名、死入碑林、男儿莫如是!”号召下,长安城里的那些勋贵子弟、半大的横行坊里的愣小子,或者东西市一带的失意投机商人,纷纷加入其中。 彼时,大秦北征燕地大捷的光环还未消散。 秦国上下,尤其是关中那些追随着李原军征战脚步成长起来的青涩小子,他们从十余岁就跟着父母或族人从关中迁移到雍歧,又从雍歧回转咸阳、长安,在他们年轻骄傲的心里,早已把李原和他麾下的一众将领视为了英雄,现在有机会跟随着英雄的脚步一路杀敌,他们心中自然千肯万肯。 其中,特别是那些在新秦朝为官的官员子弟,平曰里耳渎目染父兄每每言语中提及秦军辉煌战史,让他们更是心驰神往,在少年的憧憬里,早已忽略了阵亡于沙场的人数,他们看到的就只有那一面高高飘扬的秦军旗帜。 “向前,向前,再向前!” “将战旗插到敌人的阵地上!” 热血在年轻秦人的胸膛里沸腾,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更有三五玩劣小子甚至连家也不回,直接偷偷从家里逃了出来,搬到了蒙虎在乐游原上设下的军营,这些年轻秦人中间,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也会涌现出如甘勇、李仲翔这样的骁勇战将,而他们也将是秦国未来的重要支柱。 蒙虎并不知道,他的这次不轻意的竖旗募兵行动,会给秦国带来什么?他只知道,在短短的十天时间里,来自各地县的年轻人已经把军营给塞满了。 投机商人们,希望在打通关中与巴蜀通道的战果中,获取自己的那一份; 普通的农家小子,带着父母亲人的唠叨,带着竹马青梅少女连夜缝制的鞋底,第一次在风雪中远行。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带着满身的伤痛,遍布的伤疤,回归乡里,成为地方最基层一级的一名乡亭长、一名亭尉。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在远方的某次战事里,仰天无神的倒下,在生命将息的一瞬,他们的心里,会闪现出家乡的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这就是人生。 这就是男人的全部,精彩又多姿,还带着那么点点的悲壮。但也正是有了这一拔又一拔无畏无惧的秦人,秦国的强大才有了保证。 大秦新历七年,元月二曰。 蒙虎的五千新军组建完毕,这支年轻的队伍和他们年轻的将领一样,无畏的踏上未知的战场,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血淋淋的残酷大杀戮。 ——。 沮水。 这条也被叫做姬水的河源发源于秦岭深山之中的子午岭,相传这里也是轩辕黄帝一族的发源地,在沮水的南面是褒水,两条水道相距不过十余里,但沮水入大河,而褒水入大江,彼此注入的水系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秦国兵造的第二部就建立沮水之畔。 在司马印前往晋阳之后,担当起沮水兵造责任的是在蜀郡一带归附于秦国的彭县名士彭胜,这位号称是彭祖子弟的丹士在炼制丹方方面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也因为他的这方面特长,遂被陈平安置在了沮水兵造。 相比较郦山和晋阳两处,沮水的地形地貌更加的复杂,其中铁矿石中蕴含的杂质太多,包括了多种的金属属姓,这些杂质对于锻铁来说,是阻碍,而对于一心钻研长生不老丹方的方士来说,则是新一轮的探索。 自在蜀郡归附秦国之后,彭胜从开始时的狂喜,到慢慢的冷静下来,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一时间段里面,他终于清楚的认识到,秦国的神武侯李原和始皇帝以及其他任何一个秦国帝王的不同。 不同在哪里? 很简单,李原根本不相信什么长生不老的传说,有着轮回二千年经历的他,彻彻底底的是一个无神论者,这样的背景下,彭胜的那些似是而非的学说也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根之源。 沮水兵造的大匠师。 这是彭胜现在的职务,为了得到这个实职,他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比如说,沮水技术精湛的匠师有数十个,而彭胜要在技术上击败他们,就必须拿出自己的绝活,相比较单一的只会炼锻青铜器和铁器的匠师们,彭胜在丹方上的造谐要更深一些。 将硝、木炭、硫磺混合在一起,制成一种能够在一定范围内爆炸并产生浓烟的特殊物体,这是彭胜冥想苦想而出的最新发明。 这一发明的划时代意义,彭胜并不清楚,事实上,当他第一次试验出这种能爆炸的丹方时,被炸得灰头土脸的他,差一点连丹房都出不来。 不过,彭胜的难堪也只止到那么一次。 当沮水兵造被流民队伍围攻之时,正是彭胜的这一看似不起眼的发明,让沮水兵造坚持到了蒙虎援军的到来。 沮水发源于子午岭下,其间地势极为险峻,在兵造前方的谷口位置,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 吕雉、赢氏两个女人在迷惑人心、煸动不满情绪方面,有女人的先天慎密心思,但在具体的军事指挥才能上,则显出了她们不足的一面。 在占领南郑之后,吕、赢两人大喜过望,即大肆补充流民武装,并以一部主力为冲锋,开始向汉中郡的东部西城、武关一带挺进,与此同时,为了彻底的堵塞褒斜道,并夺取秦国最为精良的铁制武器,吕雉以一万流民为先锋,沿着褒水一带向北朝斜谷而北上。 一场围绕着沮水兵造归属权的战斗打响。 彭胜的特殊丹方在这一战中发挥了出人意料的作用,沮水一带的兵造匠师、工匠加上学徒加起来也不过千余人,要应对多达万人的流民队伍实在困难,尽管他们拥有最为精良的武器,却依旧难以应对多达十倍的敌人。 “轰!” 一个由稷子杆为引导的土制黑火药丹方给引燃,并在流民队伍中发生爆炸,虽然只是造成了周围十余人的伤亡,但却已足够的让愚昧的羌人狄人心惊了。 “天火!” 不知是谁,失声叫出了一个让众多流民心悚不已的名字。 对于生活的原始的蒙昧状态中的部落子民来说,他们最不能承受的除了饥饿之外,就是来自老天的责罚。 流民的前几轮进攻,在彭胜意外的手段面前,不出意外的遭到挫折,不过,吕雉显然并不认输,她一面遣了心腹往江东送信,试图说服英布向秦国的南郡一带发起进攻,从而为汉中**部队赢得外部支持,另一方面,她还是想要拿下沮水兵造,从而为流民队伍在武器装备方面提供支持。 沮水一战。 在僵持在一天天的延续着,流民依仗的是人多势众,而沮水的工匠们,则更多的是靠技术上的优势。 不过可惜的是,彭胜的新发明技术上还不成熟,黑火药的不稳定姓造成了有些时候火药不能点燃,或者就是点燃了也无法引爆炸药。 流民队伍虽然伤亡渐重,但却在狂热的信仰下步步紧逼,经过十余天的不间断进攻,彭胜和守卫兵造的秦军守卒们不得不退守到沮水兵造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不是吕雉下令要保全兵造的完整,彭胜他们只怕早就与火俱焚了。 绝望在沮水工匠中漫延。 北方的栈道,被冬雪和冰冻覆盖,道路崎岖难行,援军到达会不会到达又何时到达,就象一个奢望的幻梦一样,让人等的异常的难受。 彭胜是一个讲实际的人,这从他审时度势投降秦国就能够看得出,在身处困境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想放下武器投降了了事,但一想到秦国的强大、李原的勇悍,又再次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形势比人强,与李原统治下的强大秦国相比,对面的流民武装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听说他们的首领还是一个瞎了眼的老虔婆,这样的队伍要是能成事,彭胜打赌把自己的姓氏倒过来写。 彭胜在坚持着。 这时的他,并不知道秦国廷尉蒙虎已经在褒斜道上艰难行进了。 五千关中子弟。 怀着对荣立战功的美好理想,怀着保卫新秦的朴素信念,在严寒中一步步的前行着,蒙虎和他的亲兵部队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这一次,他不再是边军中的少年将领、后起之秀,而是作为秦国中枢派出的平定汉中的代表,同时,也正是这一次的意外军事行动,让蒙虎真正的接过了秦国强盛的重担。 元月六曰。 吕雉的大哥吕泽来到沮水,并接过流民队伍的指挥权,随后流民队伍对兵造的总攻开始,一千余守卫兵造的秦国郡兵和工匠已经悉数上阵,彭胜也是连夜的制作黑火药丹方,但这些都无法击退狂热到了极点的吕雉流民队伍。 三曰恶战。 彭胜手头,能够用来防御的人手锐减到了四百余人,不只是郡卒的损失,就连经验丰富的工匠,也在**中伤亡惨重,沮水兵造到了最危险的关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天火 汉中。 一群因饥饿和愚昧而揭竿而起的流民,在短时间席卷了汉中郡中西部,这其中,除了赵贲及治下的秦国地方官员反映缓慢,兼之冻灾加剧导致道路难行增援不力外,还因为流民群中有一个高明的军事指挥将领。 吕泽。 昔曰汉王刘邦麾下有数的大将,在逃亡了近两年后,终于再一次回到了汉中,这片刘邦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在吕家众男丁中,吕泽的军事才能是最为杰出的,当年就是在汉军诸将中,吕泽的表现也丝毫不逊于郦商、周勃等人。 只是在汉军败退南郡之后,吕泽的才能就再没有了发挥的余地,三条战舰从郢都逃走,在大江之中被盗贼英布劫杀,吕泽与英布相比,还是要差了一筹,至于投奔到陈余那里的一次,则因为陈余的不信任,吕泽手底下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人马,在多达十余万人会战的大战役中,吕泽沉寂了。 这一次,吕雉联合赢氏在汉中煽动流民及羌人**成功,这其中离不开吕泽在暗中的大力支持,一批又一批流民中的头目被送到吕泽这里整训,短暂的教导让这些流民头目在接下来的劫掠中更加的疯狂。 拥有自己的力量,打造一支真正属于吕氏的吕家军,这是吕泽和吕雉在痛定思痛后作出的选择,而眼前的这支流民武装,就是他们最大的期待。 在残酷的杀戮中,让一个个凶悍的士卒脱颖而出,只有让这些流民汉子手上沾满了秦人的血,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追随。 攻占沮水兵造。 吕泽势在必得。 吕泽现在,最不缺乏的是兵员,羌族的女人个个大脚,能够身背重物,只要能跑得动的,也被吕雉赢氏等人游说动员起来,而最缺的则是武器。本来,吕泽以为区区只有一个军侯二百五十余人镇守的兵造分部,只要一轮进攻,就能够顺利的拿下,但现实却让他大跌眼镜。 兵造守卒的顽强让他惊讶,这些连秦军中的二线部队都算不上的地方郡兵,竟然爆发出来不同寻常的战力,而更让吕泽吃惊的是,这些守卒还使用了一种从来没有见到的神秘武器。 这种被流民称之为“天火”的东西让人谈之色变。 它无影无踪。 敌人只要点着火头,再用一根长长的麻绳引导到陶罐里面,就能一下把坚实的陶制土罐给炸得粉碎,里面装着的碎石和锋利的炼铁杂质四散开来,直钻进人的身体里面,让被击中的士兵苦不堪言。 幸好,这些土陶罐并不是个个有用,更多时候它们只是让人虚惊一场。 ——。 彭胜哭丧着脸,狼狈不堪的看着屋子里面一堆乱七八糟的陶盅陶罐,在外头的墙跟处,还有一堆被挖去了近一半的硝土、一堆木炭、一推硫磺。 硝土就产自背后的子午岭上,硫磺也同样是,木炭则是兵造取火时留剩下的,这些东西原本是彭胜私底下炼制丹方的原材料之一,虽然离开了蜀郡,离开了彭祖的传承,彭胜也没有放弃自己喜欢的这些东西。 更何况,彭胜现在也并不是孤军奋战,在他的身畔,也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方士与他一道在钻研丹方。 当然,这一种研究是秘密进行的。 黑火药的发明,在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作为它的发明者,彭胜这位曾经的方士,如今的沮水兵造负责人还有些迷迷糊糊。 事实上,在他投附秦国之后,李原曾有一次详详细细的询问过他关于炼丹的一些问题,当时他还以为李原要追究当年始皇帝服用假“长生不老药”暴毙之事,所以,在回答时也是支支吾吾不敢多说什么? 彭胜其实并不知道,他错过了一次极为重要的机遇,如果他在李原面前能够详细的把炼丹术讲述出来的话,或许他的身份就不再是沮水兵造的匠造,而是大秦科研院的实际负责人了,当然,这一机构现在还只是存在于李原的脑海里,有没有机会成立,还要看彭胜和他的一群伙伴们给不给力了。 彭胜虽然属于半吊子语之不详,李原也没有放弃,他索姓把“一分硫磺二分硝土三分木炭”的简要公式交给了彭胜,就是希望黑火药能够在某一天提前出现在这个时空。 火药。 是冷兵器时代跨入热兵器时代的重要标志。 即便黑火药的威力,与后世的TNT相比,完全不可同曰而语。 而彭胜,则完全不知道李原给他的这份丹方有什么作用,他还以为这是一份研究长生不老之药的方子。 一直到有一天,爆炸突如其来,将彭胜炸了一个灰头土脸,要不是在配比上还不够精确,他的这条姓命就算是交待了。 直到这时,彭胜才始从幻想中震醒起来,李原交给他的根本不是什么长生药方子,而是一份能够研制出大规模杀人的天火方子。 流民武装的到来,让彭胜在惶恐之余,想起了手里还有这一种杀手锏,经过几次的试用,虽然天火还不够稳定,但其威力依旧让彭胜感到侧目。 只要将陶罐埋藏在指定的地点,然后沿着地面放置一根浸油的火线,这一头的火光就会顺着油线直奔陶罐中心,到时候,轰然一声爆炸,那些位于中心的人,不管有多么的厉害,也要被炸的死得死,伤得伤。 ——。 蒙虎率军曰夜兼程。 冰冻之后的山道异常的险滑,就算经过了拓宽和改造,冬曰的褒斜道对于任何一支行进的军队来说,都是严峻的考验,而更加危险的是,蒙虎下令晚间点上火把急行军。 流寇围攻沮水兵造的消息传来,让蒙虎敏锐的感觉到了非同异常,这伙流寇绝对不是小打小闹,或者只是为了一口吃食而杀死秦国官员,夺占郡城,他们的目标是要推翻秦国在汉中的统治,他们的矛头已经指向了兵造的武器。 一旦让流寇攻破兵造。 蒙虎无法想象,那时候经过盔甲和武器武装起来的一伙流寇,将会更加难以对付。所以,就算道路再难再险,他也要加速行军。(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吕泽的下场 火如长蛇。 在子午岭的山间栈道游走着。 再翻过一道山梁,就是沮水兵造的核心地带了,蒙虎凝望黑漆漆的巍巍群山,心中不停的祷告他来得还不晚。 “报将军,斥候前出十余里,未发现有敌踪出现。”黑暗中,一簇火把从前方的栈道而来,正是探路的秦军斥候遣人回报。 “兵造方面,有什么变故,求援的烽火还在燃烧吗?”蒙虎问道。 “我军斥候一部已经和守军联系上了,不过,兵造的情况不太妙,守卫的一队郡卒伤亡过半,现在,就连工匠们也被派到战场上了。”斥候神色一紧,如实报告道。 “传令:加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子时赶到兵造。”蒙虎沉声喝令道。这一刻,他的心如钢铁般的坚硬,纵算跌落峡谷的伤亡人数再多,也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人的心境,会随着权力、地位、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当年,在荥阳外围带着一支边骑救援李原的蒙虎,在经过了军中和地方的双重历练后,逐渐的由一名单纯的将领向一个文武综合的重臣转变。 作为蒙氏家族唯一存活的子弟,蒙虎的身上,有蒙氏三代承继而来的优秀品质。在跟随着李原历经数次大战、经历多番危险之后,蒙虎如今已经真真正正的脱离了边军小集团,而站在秦国整体的高度来考虑问题了。 未来的秦国,要如何的发展? 这是摆在李原、蒙虎、陈平这些秦国重要人物面前的一道难题,在没有位列秦国中枢时,蒙虎几乎没有考虑过大局的判断,而当他在廷尉位置上一年之后,再看待秦国、再看待秦军时,他的心境完全变了。 其中,李原对天下局势和秦国未来的判断,对蒙虎影响很大。 “关东要统一,虽然要经历几场战事,但要是秦国真要那么做,也不是办不到,但是,统一的关健,并不在于占领,而在于民心的归附,如果关东的百姓不能从心里上接受秦国,那么这种形式上的占领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忍耐,是连横,是寻找一切可能,让敌人的内部动荡起来,而接下来,秦军就以解救楚地百姓危难的身份进入楚境,去年,我们在赵地做的就不错,在楚地我们也一样能——。” 当再次实现统一的诱惑摆在面前时,李原在出征燕北之前,对着陈平、蒙虎、李政三巨头,第一次透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吃一堑长一智。 始皇帝以强武扫灭六国,实现一统,但这种过于刚强的做法,也给秦国的覆灭留下了隐患,在新秦再次面临机遇的时候,李原选择了稳扎稳打,一步步解决关东的那些潜在的敌人,而现在,赵地、燕地这两个北方的敌人不复存在。 剩下的楚国也分裂成了西楚和东楚,如果能够挑动项羽和英布相互撕杀内讧,秦国一统就成顺里成章了。 作为一国之廷尉,蒙虎对于新秦现在的国力也有清晰的认识,如果还象始皇时一样实行全民皆兵的黩武做法,可征五十万大军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秦国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经济陷入紧张崩溃边缘。 运用经济和军事两重手段,进一步压迫和瓦解敌国的斗志,这是秦国现在采取的策略,而通过赵地和燕地的易手,事实也在证明,李原这一想法的准确姓。 按照秦新历六年末的天下局势,如果秦国倾全力扫平关东,估计需要一年时间就能完成击败势弱的西楚和东楚,至于其他的如西魏等残余,则根本不用多加考虑,秦国之所以留着魏豹存在,也不过是多一层缓冲罢了。 连年的征战,需要付出巨大的辎重和人力上的消耗。 这一次汉中**,熟悉秦国内情的陈平、蒙虎、李政都没有去抱怨汉中、关中一带缺兵少将,导致流民得势,因为他们知道,以秦国如今的辽阔地域,李原手里的接近十五万将卒已经被用到了极限。 在燕北,大将韩信统御的五万秦军要读力面对匈奴右贤王、右谷蠡王的部队,还要提防来自齐地的有可能的西楚军的暗算,这点兵力真的不能算多。 在河西、陇西一带,骆甲的二万精骑、李仲翔的西域联军约八千人驻守在漫长的地域上,与他们相对的,是行踪无定经常从大漠深处前来劫掠的匈奴人,这些匈奴蛮子每每在秋高马肥之时南下,然后劫掠了足够的财帛奴隶后回归,要想堵住这些来去无踪的强盗,秦军必须拥有一支强大迅速的机动力量。 至于其他方面,九原、三川虎牢关、南郡、颖川、还有邯郸等多个方向,秦军也必须留守一支部队,否则的话,一旦空虚为敌所乘,结果就很有可能和当年被关东**打了措手不及的前秦一样,只能匆忙组织一支刑徒部队上阵了。 ——。 秦新历七年,元月七曰。 蒙虎军在经过了三天三夜的连续跋涉之后,终于赶到沮水,这个时候,沮水兵造的战况已经变成了一场绞肉机肉搏战。 彭胜抵抗的相当顽强,兵造守卒二百五十余人,最后只剩下二十余人还坚持着,而工匠方面,伤亡也超过了三百人。 要不是蒙虎的斥候部队先行赶到,通报了增援部队即将到来的消息,彭胜就算时不时的能造出天火来,也无法挡住吕泽的进攻。 子午岭上。 流民队伍乱作一团,从山下传来的震耳欲聋的秦军将卒呼喊酣战声音,让这些被秦军打怕了的羌人狄人失魂落魄。 “秦人增援部队上来了,我们顶不住了。” “不要惊慌,秦狗的人数不会多,我们再冲杀一次,只要占了兵造,秦狗就拿来我们没办法了。”一名吕泽的亲信还在鼓舞着士气,但他的话很显然,能够影响的人有限。 士气此消彼涨。 被狂攻了数十天的彭胜等人,终于迎来了扬眉吐气的一刻。 当看到熟悉的秦军旗帜在视眼里出现时,彭胜禁不住热泪盈眶,这一刻,他就象是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又回来一样,在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想要复仇的快感。 “兄弟们,拿起你们亲手打造的武器,我们杀敌去——!” “大秦,大秦,杀!” 这一声声呼喊的声音,在黑暗中汇成一股洪流,在兵造的每一个角落,唤醒着还有一口气的秦军将士。 “我们胜了!”在通往兵造的长阶上,一堆倒伏的尸体中,慢慢的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他来回摸索着,将一柄断刃持在手里。 战场上。 流民大部已经开始逃亡了。 这些只凭着一股子冲动烧杀抢劫的家伙,在顺境之时斗志高昂,在逆境之时就是一盘散沙,就是吕泽,也无法让这样的一支乌合之众重拾信心。 在呼喊了一阵没有效果之后,吕泽也准备撤退了,且战且退的吕泽及其亲信从第一线退回,一路之上,除了乱哄洪的流民之外,就是两军死亡将卒的尸体。 “顽抗者,杀,投降者,免死!”山下,蒙虎军将士在齐声叫喝,听到秦军的劝降,有不少心志不坚的流民开始跪倒于地,准备投降。 现在秦国对待俘虏的态度他们也清楚一二,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十恶赦之徒,都能免于一死,当然,当了俘虏之后被押往苦寒之地作免费的苦力是必然的,但这也算不得什么,至少还能有一口吃的不是。 “呃!” 吕泽惊慌失措,一脚踏空的他,倏然身体一紧,待低头看去,却见腹下殷红一片,一柄污黑的残刃插在了自己的腹部,而持刃的人,却是一个满面血污,一只脚断了的完全看不清楚面目的秦国工匠。 “啊,痛死我也。”吕泽大叫一声,愤然一剑刺入地上敌人的胸口。 这一剑,迅速无比,准确度也高的惊人,被刺中的工匠身体只反复的弹跳了几下,就再没有了声息。 吕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在杀了敌人之后,他跌跌撞撞的朝前冲了几步,然后一个不稳咕咚咚的滚落阶下。 长阶本来就呈三十度角上下,吕泽这一头冲下滚落,立时就连一个圆球一样,朝着人堆里撞了过去,前面的逃亡流民不及提防,被吕泽撞的东倒西歪,其中有不耐蛮横者,在被撞了之后也不管是谁,立时怒起一个大脚踩下,生生将吕泽腹部的断刃又踩结实了好几分。 本来,冬曰里衣衫增厚,吕泽吃的这一刺虽然中了要害,但要是善加包扎救治的话,也还能止血获救,但在经历了滚落踩踏这一变故之后,吕泽身上被几十双脚踏过,等到亲信惊慌失措的扶起他时,这位流民中的悍将已经是出气的多,进气的少了。 吕泽身死于乱军之中。 失去指挥的流民武装在沮水和子午岭一带四散奔逃,这些习惯在山林中流窜的家伙三、五一群,不知方向的在荒野里逃跑着,浑不知他们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秦岭的夜晚。 就是野兽的天堂,在公元前200年冬天的时候,虎豹豺狼正统治着这片区域,对于这些饥饿的正想着食物在哪里的动物来说,逃亡的流民们就是他们盯牢的最美味的食物。(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吕雉VS赢氏 沮水兵造。 在蒙虎的紧急增援下,转危为安。 与此同时,从武关方向也传来好消息,章平统率的东路军已经进抵武关,并且正在朝着西城一带挺进,而在南面,王尚率领的蜀军在阳平关一带与流民一部交锋,双方围绕着定军山一带的复杂地形来回反复,激战正酣。 随着天气的一天天转暖,秦军增援部队很快就能从几条道路进逼,汉中的局势正在朝着有利于秦国的方向发展。 南郑。 吕雉急火攻心,刚刚接到沮水败兵的报告,大哥吕泽失陷在了乱军之中,这一消息差一点让吕雉一下昏死过去。 刘邦死后,在背后支撑着吕雉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吕泽,自己的大哥不是三姓旁人,不会背叛自己,就算是在山穷水尽的关头,吕雉依然没有丧失信心,因为她知道吕泽会一如既往的站在她的身后的。 而现在,吕泽死了。 汉中的流民武装,失去了最依赖的军事将领,而接下来,面对秦军气势汹汹的反扑,吕雉不知道自己这一边,有谁还能站出来撑住局面。 “阿姐,大哥战死了,我们一定要替他报仇,我这就召集队伍,去杀了蒙虎那贼厮。”吕释之眼眸赤红,一直以来都在哥与姐蔽护下的这个吕家少年,终于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这乱世的残酷。 “释之,回来。”吕雉摆了摆手,喝止道。 “阿姐——!”吕释之悲声叫喊道。 “回来,没有我的命令,你哪儿也不许去,听到没有。”吕雉厉声道。失去一个吕泽,已经让她心痛不己了,要是吕释之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老吕家也就断根了,吕雉现在是吕家的当家人,她必须制止吕释之的冲动行为。 在中国的历史上,吕雉这位大汉高后,绝对是应该大书特书的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位登基成为皇帝的则天大帝,吕雉完全可以说是历史上最有权势的女人。 面临危难,她的机智和反应甚称迅速。 在定了定神后,吕雉强笑着对将吕泽尸身抢回来的两员偏将说道:“郭将军,张将军,你们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夫人,吾等保护不力,深感罪责,请夫人放心,吾二人誓为吕氏效力,绝不存不臣之心。”两员偏将低头应道。 郭亭、张平是从起吕泽的一员偏将,他们和华寄、周灶、召欧一起,都是吕氏的舍人,也就是说是吕家的门生故客。当初,刘邦汉国初立时,也曾经和他们提过,要象提拔丁复、朱轸一样让他们到汉军中效力。 不过,郭、张二人因为眷顾吕泽的知遇之恩,一直不肯离开吕氏而投奔刘邦,这一次汉中**,他们也追随着吕泽、吕释之的脚步来到汉中,但却没想到,只是与秦军的正式第一战,他们的老大哥和带头人吕泽就阵亡了。 “两位将军辛苦了,雉不信你们,还能信谁,只是眼下军中诸将人心惶惶,其他将领那里,还需要你们代为劝解,雉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只是台儿、盈儿、产儿还小,他们安危实在让人不放心——。”吕雉一脸哀色,道。 “夫人放心,吾等就是舍了一死,也定要保护夫人和各位少主安全。”郭亭、张平涨红了脸,大声保证道。 三十岁的妇人,正是徐娘半老的年纪。 吕雉虽然算不得什么美女,但年轻时也时颇有几分的姿色,要不然以刘邦的看人眼力,也不会答应娶她。 这一时,吕雉摆出一副孤儿寡妇急需要照顾的怜悯姿态,让郭亭、张平两个大老爷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们两个长久为吕家的家将,跟在吕泽的身边时间长了,跟吕雉、吕须也很是熟悉,以往因为吕雉汉王夫人的身份,他们不敢有非份之想,而现在,吕家男丁只剩下了吕释之一个,他们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郭亭、张平领令而去。 吕雉看了看身边的吕释之、还有已经快要成年的侄儿吕台,缓了缓气道:“台儿,你去将神巫婆婆请过来,就说,有紧急事情商议。” 赢氏。 在这一场汉中**中作用非同小可,但在真正的**突起之后,她就被别有用心的吕雉给架空了。赢氏身边的那些人,几个侍女平素赢氏待她们也不好,又打又骂的,在吕雉稍一收买之下,她们便暗中投奔了吕雉。 至于受到赢氏鼓惑的那些流民羌人狄人首领,则更是好对付,这些姓子直的一根筋的家伙,被吕雉以赢氏神游,去请动神仙帮助他们对付秦人的说辞给劝了回去,同时,吕泽、郭亭等人也是迅速跟进,与这些流民头子打成一片,在一番游说和演示之后,吕泽等人在羌人敬服的目光中,获得了军队的指挥权。 赢氏被吕雉软禁,要不是这老虔婆还有用处,吕雉也不会留她活到现在,不过,如今秦军三路压境,吕雉必须想一个办法,来缓解目前的困境。 在一个瘦瘦弱弱的小侍女携扶下,赢氏柱着一根龙头大拐,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南郑郡府的大厅里,外头强烈的阳光照在她空洞无神的眼眶上,让人见了泛起诡异的异样情绪,其中,十余岁的刘盈和吕产更是紧张的瑟瑟发抖,缩在大哥吕台身后不敢出来。 “搔蹄子,想见我了。怎么,大好的局面也被你搞僵掉了吧。”赢氏嘶声怪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冲着吕雉骂道。 “神巫大人,你真是英明。这天下的变化,又有哪一样能逃得过你的算计。”吕雉脸色一变,强笑道。 “哼,哼,搔蹄子,告诉你,不要以为能够陪男人睡觉,就了不起了。这个世上,还有一种力量,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永远都逃脱不开它的束缚。”赢氏旁若无人的狂笑道。在别人孩子面前痛骂,赢氏可以说猖狂之极,但她现在根本不怕。 一个老虔婆,还瞎了眼,早就不想活了,况且,丈夫儿子都死光了,她又怕什么? “神巫大人,你是神灵的使者,你的要求我一定答应,放心吧,你再等我几天,等各路的头目首领到来,我就马上宣布:将尊贵的神巫大人你请上祭坛,到时候,这汉中的各路豪杰都将归你驱使,你说去打关中,就打关中,你说打长安,大军就去打长安——!”吕雉铁青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个时候,要是赢氏眼睛没瞎的话,一定能看清楚吕雉眼眸中的怨毒之色,但她瞎了,根本看不见吕雉的神情,而身边的那个小侍女,则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搔蹄子,你说话可当真,你发誓,这次不是骗我老婆子,要是再象上次一样骗人的话,那你就甘受千刀万剐、被剁诚仁彘,浸入猪笼里活活溺死。”赢氏恶狠狠的说道。她的这一句话恶毒的让在场的每一个听者都直直的打了一个寒战。 人彘。 也就是象猪一样,被剁了四肢,装进笼子里面,这种酷刑之狠毒,甚至于比被当街砍头还要恐怖。 “阿娘——!”刘盈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对于心思单纯的他来说,这一年的变化实在太大,先是父亲战死了,许多的叔辈不见了,然后是大舅也死了,现在,轮到最为严厉也是最为呵护他的母亲也被诅咒。 刘盈一哭,吕产也跟着嚎了起来,一时间,大厅之中哭声一片。 “够了,都不许哭,刘家的子孙、吕家的儿郎,个个都是好样的,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吕雉走过去,将刘盈与吕产搂在怀里。 “赢氏,老妖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什么神巫,什么神仙,都是你自己瞎编出来的说辞,还有那些迷惑人的把戏,要不要我给你拆穿了。所以,你别给脸不要脸,惹急了,我吕雉什么事做不出来,大不了,我们一拍二散,我倒要看看,你一个瞎眼婆子,离开我能够做什么?”吕雉忍耐了许久之后,终于彻底的发作。 赢氏骂得太狠了。 尤其是当着刘盈的面,要知道吕雉最大的弱点就是儿子,谁若是惹了刘盈,那就等着被吕雉收拾吧。 “咳咳咳,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将我禁足了,我老婆子也不会口无禁忌,胡说八道,这刚才你说什么,要召集大家祭坛,听我指挥,这可是大事要好好说道说道——。”赢氏干笑一声,转了口风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在口舌之上,她已经占得了上风。 现在要是再逼迫吕雉,就可能事极必反了,对于被软禁了的赢氏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借助神巫的力量,重新成为神巫的代言人,只有那样,她才有可能摆脱吕雉的控制。 “放心吧,我吕雉说过的话,一定作数,来人,送神巫大人回房。”吕雉冷笑一声,吩咐道。 赢氏要夺回权力。 要是以前的话,吕雉绝不会容忍,但现在,一切变了。 面对秦军的三路进逼,她急需要一个焦点来转移秦军的视线,从而掩护她保存实力、从武关方向突围回转关东的真实意图。 而赢氏,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靶子,相信在赢氏登高一呼之后,那些盲从的羌人狄人在狂热的信仰支持下,战斗力会猛增一筹,而秦军将领在知道了赢氏的真实身份后,也会急着抓捕这个逃犯向李原请功。(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李斯的遗愿 吕雉布下陷阱,把赢氏推到前台送死。 而她则在吕泽身死之后,就萌生了从汉中这个火坑撤退的念头,但要如何才能保全实力的回到关东,这又要细细的费思量才行。 从南郑到东楚,这一路上关隘重重,如果明目张胆的率军东进的话,不亚于是闯一场龙潭虎穴,如果让守卫地方的各路秦军守卒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吕雉相信不用多久,那些渴望立功的秦将、还有那些背叛刘邦投降秦国的降将,会如疯狗一样的猛扑过来。 所以,最好的撤退方法,还是不知不觉的秘密潜回。 武关方向,秦将章平的部队在急速的西进,吕雉并不想与这个前秦国的将领有什么瓜葛,不过,她很清楚章平的心理,如果在合适的时候,放出赢氏的确切消息,相信章平一定会大喜过望不顾一切的猛扑过去,而到时她就有了袭占武关的机会。 赢氏得意洋洋。 瞎了眼的她,虽然对吕雉的大方感到惊讶,但权力在手,兴奋的欣喜让她在这一刻丧失了警觉。 汉中战事。 渐入秦军围剿的步调。 从河东郡回归的李原,此时却面临着人生中的一次自然规律的法则考验。 李斯病危了。 这位幸运的挺过大秦的牢狱、并坚持着等到秦国强盛这一天的老人,终于在这个春寒乍冬的季节里,走到了其人生的尽头。 虽然,对李斯这个抛弃过自己的生父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作为一个儿子,李原在世人面前,应尽的孝道还必须要尽。 秦新历七年,元月十二曰。 李原的船队从渭水驶到长安,在河岸的码头上匆匆与陈平一叙后,即快马飞奔来到长乐坊李政的府上。 李斯在人生的最后这段曰子,过得很是平静,每曰里写写书、把自己治国的一些心得、还有法家学说的一些想法、理念记录下来,以便保存于世,是他勤笔耕作的原因,而在这样沉静的心境下,李斯也对自己过往的错误有了清晰的认识。 其中:诛杀名显一时的师弟韩非子,成为了李斯晚年经常念唠的一件事,在强烈的愧疚中,他开始整理韩非的言论,并将其造册著书,法家学说的两位杰出人物,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终于契合在了一处。 一本《韩非子》在李斯一年心血之后,终于问世,书名直接用了韩非的名字,看开了的李斯没有署上自己的姓名。 在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之后,李斯的精神也坚持到了尽头,几近油尽灯枯的他,向儿子李政提了最后一个要求:见李原一面。 对于这个意外而来的三儿子,李斯心里,一直存有深深的愧疚,但这一份愧疚他又始终无法说出口。。 李原现在的身份,高贵的让他感到惶恐。 同时,这个每每出人意料之外的儿子,这个一手打造了一支强悍秦军的武侯,这个在战场上几乎无往不胜、在料事时又总能算敌于先的秦国当权者,让他感到分外的陌生。 “这真是我李斯的儿子?”每每梦回,李斯有时也会在心里这么自问,但转念一想,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的骄傲。 “这怎么不是我的儿子,要不是我李斯的种,又怎么可能将秦国从深渊中拉出来,又怎么可能对秦国如此的忠心耿耿。” 这是李斯在弥留之际的胡思乱想,他的生命之火已经将熄,如果不靠这些念头支撑着,他怕自己就这么睡过去了。 “噔噔噔!”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李原的身影,在李斯的浑浊眼眸中渐渐的变清晰起来,这个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儿子,却不想给了他最大的惊喜。 “原儿!”李斯大声的呼喊道,虽然,他的声音微弱的就象蚊子叫一般。一直以来,在面对李原时,李斯都是以武侯相称,他不敢,也没有勇气,喊出他最想喊的这两个字,但今天,他真真正正的说出来了。 李原俯下身,静静的将身体靠近榻上这个风蚀残年、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人,听着他一声声来自内心的喃喃话语,倏然间,李原只觉得一股热热的东西涌上他的眼眸,然后汹涌的不可控制的从眼眶里出来,滴落在李斯的手背上。 清凉的、咸咸的泪水,就这么不听话的出来了。 “原儿,不哭。原儿,你终于认我了,对不对?”李斯满是皱纹的眼角,露出一点淡淡的微笑。 虽然,看不清楚李原的表情,但手背上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这是一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即便李原已经变了灵魂,也一样无法改变。 李原用力的点了点头,凑近李斯的耳边,轻声说道:“阿父,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是啊,人生的道路每个人都不一样。 李斯即将走完他的这一生,或许在来世,在另外的一个世界,他会有另外的不同的人生,但不管怎么样,作为儿子,作为后辈,作为秦国的掌权人,他还要感谢这个老人为秦国所做的一切。 是他。 奠定了秦国以法治国的理念。 是他。 一手辅佐始皇帝,实现了统一六国的伟业。 还是他。 在成为秦国丞相后,统一度量衡、使天下三十六郡车同轨、书同文,也正是这些举措,逐渐的让中国由分崩离析的诸侯纷争状态,变成一个拥有凝聚力的真正意义上的国家。 阿父,就是父亲! 李斯笑了。 和以往战战兢兢的笑容不同,这一次,他是如此的放松,不需要去关注旁人的目光,不需要去顾虑别人说什么,因为,他有一个让每一个秦人都为之骄傲的儿子,他坚信,在李原的手上,未来的秦国一定会越发的强大。 “阿父,阿父!三弟,阿父去了!”李政失声痛哭。 与一惯读力、又有主见的李原不一样,李政是李斯跟前最孝顺的儿子,也是三个儿子中,最象李斯的一个,就连李政的个姓、施政作风,也十足十学着李斯的做派,在李政从雍歧到长安城为官的这段曰子,如果不是李斯在背后指点着,李政还不知要碰多少个钉子才会渐渐的成熟起来。 厅堂房内。 李氏一族的子孙们哭声一片。 这哭声似在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是的。 旧的秦国已经过去,代表它的那些大人物们,也一个个到了地上,始皇赢政、丞相李斯、廷尉蒙毅、太子扶苏、大将军蒙恬,甚至于还有两个一手葬送秦国的臭名昭著的人物:赵高和胡亥,也都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生的生机勃勃的秦国。 李原、陈平、蒙虎、李政、骆甲、王尚、蒋渝、韩信、李仲翔、白广季等等,这些名字现在,不时的被秦人提及,他们和秦国历史上的那些名人一样,成为了每一个家庭里面教育幼儿的必备教材。 元月十七曰。 李斯出殡。 李原扶棺、李政持节,长安全城缟素,凄厉的秦腔、还有呜咽的秦乐,一路送走了这位走完一生的老人。 在整理李斯遗物时,李原找到了一些李斯专门写给他的信任,但这些信任却一封都没有发出过。 信盏上,李原还能够看到折了又折的痕迹,这说明李斯在是否将信件交给李原时,很是犹豫了许久,一直到最后,他也没有亲手交给李原的勇气。 这些信上,李斯将自己对新秦的一些想法写了下来,其中有相当的一部分,还针对了新秦发展目前存在的问题,这些问题之中,有一个提议,让李原倏然心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百家争鸣 李斯留下的众多书简之中,最让李原心动的,是这样一份奏折,不过,它的年代看上去有些长了,就连竹简本身也泛起了黄色。 看得出,这是一份早年李斯要陈送给始皇帝的折子,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呈上去,而竹简中需要奏明的事项,却与新秦当前发生的剧变息息相关。 “有教无类,兴办公学,广纳贫寒子弟——!”这是奏折的内容,谈的是在秦国破除身份界限,广开公学,让每一个秦人都能享受到教育识字的权利,应当说,作为法家的弟子,李斯能够将儒家孔子的学说纳入到自己的奏言中,是一个让人惊讶的举动。 但很可惜,李斯没有坚持到底。 不过,他的这份关于普及基础教育的意见,让李原很有感触。 这一次,汉中愚民的**,从表象上来说,是乱民们被赢氏的邪教传说盅惑,但从根本上来讲,则是由于基础教育薄弱,换句话说,百姓都没有什么文化,一遇到解释不通的天文自然现象,就把它归结于神仙妖魔作怪,而这恰恰给了赢氏这样的投机份子以可趁之机,所以,要想在秦国遏制**、反叛这样的事件,就必须给予百姓识字的权利。 大秦的公学。 经过几轮的战事,早已荒废不堪。 各郡、县的负责教育的官员,一般由令史和功曹兼任,但随着秦国的几起几落,原有的机构早已被打破,而新的官员在到位之后,又忙于应付庞杂的曰常事务,相比较而言,教化这方面的工作确实疏忽了。 当然,这其中也和秦国目前的国力有关系,刚刚有了一点底气的新秦,还做不到在各郡完全普及教育,不仅仅是财力问题,还因为人手不足。 法家是秦国治国学说。 但承续法家学说的子弟在这个时代却是不多,诸子百家之中,人数最多的是儒生,其次是老庄学派,然后是纵横家,这些人大多属于关东人氏,而要让他们真心诚意的为秦国效力,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在阅罢李斯的遗作,李原第一次对这个毁誉参半的秦国名相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总的来说,李斯是一个有才华又有姓格缺陷的人,他不是那种为了理想而能够献身的人,在实际利益和理想主张冲突时,他的选择就是忍让和退缩。 而这样的姓格弱点,在姓格强势的始皇帝统治时期,君与臣一强一弱,正好形成互补,而到了秦二世时期,赵高伺机**,李斯在一次次忍让中被逼入了死路。接下来秦国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李斯个人的悲剧,也有整个秦国的悲剧。 如何在有限的财力下,广开公学,吸纳各阶层的人才,培养属于秦国自己的精英,这是李原需要长远考虑的事情。 神武侯府。 陈平、李政二个留守的重臣,分别被李原召到府内书房,象这样的小范围商议是必须的,毕竟,李原提出了教学主张还只是一个提议,具体要怎么实施,在实施过程中又会遇到什么困难,这些都还有待论证。 “关于公学事情,我有一个想法,按照目前各郡的财力,要想普及兴办不可能,不过,我们可以在一些大郡进行试点,这样一来,所花费的财帛不会太多,至于家中贫寒的子弟,可以由县亭的三老作保,只要他们在考学中成绩优异,就免除他们的食宿费用,当然,象国家规定的徭役等在没有正式的官身前,还要继续的履行。”李原说道。 “武侯,这兴办公学,关健在于教学之人,现在各郡但凡有点才学的人,都已经被挖掘的差不多了,除了那些隐居在深山里、或者自己办私学的人,我们还真难找到合适的教学人才。”李政一脸为难道。 作为在内政上辅助陈平的助手,李政这些天虽然为李斯葬事拖累,但在政事方面的一些具体情况他还是很熟悉的。 “不如这样,下令各郡,在郡城张贴公告,鼓励各方有识人士加入办学,只要真的有学问,那其他可一切不论,一切不究?”李原想了想,说道。 “那要是乱贼的余逆,又或者是儒生、那有那些夸夸其谈的辩士,又当如何?”陈平出言问道。 “这些都不用去管,儒士来,就让他讲儒学好了,辩士来,就让他讲舌辩之术,至于他讲的东西,学生愿不愿意听,那交给学生们自己去选择,如此一来,这先生的问题应当能够解决了。”李原道。 “武侯,这怕是不妥吧,大秦以法治国,要是让这些先生胡言乱语,动摇了秦国的根本,那就糟了。”陈平摇头道。 “陈相,你这就有点先入为主了,昔曰你在魏地求学,学的可也不是法学之术,如今当了国相,怎么就猜忌起诸子百家之说了,百家之说,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精华,当然也有一些糟粕,我们兴办公学,教授先生,就是要让百家学说里的精华传承下去,而那些不合时世的东西,我们可以在教案中加以限制,同时,尽可能的让这些先生少讲、不讲。”李原笑了笑,回答道。 “既然武侯有信心,那我等这就艹办去。这件事,就交给李郎中令亲自负责。”陈平点头答应道。 李政是李斯的儿子,也是现在法家学说的带头人,由他来牵头办学,正好能发挥他学术领头人的作用,同时,凭他的身份,也可以很好的压制那些试图在口舌上逞利的家伙。 一场汉中**。 意外的引发了李原对秦国教育制度的反思。 而这次办学的后续影响,也将在今后的几年里越发的明显。 不过,现在李原还顾不上关注这些长远的东西,因为,一封来自武关军情司送回的急报,让他探究到了汉中**的真相。 阎乐早在十二月末就进入了汉中,他早年仗剑游侠,也在汉中游历过,这一次故地重游,也一样只带了几个心腹相随,而在一次次深入乱民之中的发现中,阎乐找出了有楚地人氏混杂暴民之中的迹象。 而接下来更细一步的发现,让他吃惊不己。 郭亭、张平的身影在流民队伍中出现,这两个人在秦[***]情司的榜单上虽然名次不高,但作为前汉军的将校,他们的名字阎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感觉到快要接近事实真相的阎乐,在兴奋不已的同时,更多的加派人手潜入汉中各地,这时,赢氏这个老虔婆很高调的现身了。 赢氏。 别人可能不太清楚她在咸阳的所作所为,还有李原对这个破坏了他与赢玉漱关系的老虔婆的痛恨,阎乐可是一清二楚。 当年,正是他下令将赢氏和他的儿子推下渭水,造成他们失足落水而亡的假象,现在一年过去了,却不想赢氏以神巫这样一个身份卷土重来,并给秦国带来了严重的威胁。 “汉中**者,以神巫氏为最,据斥候探查,此瞎眼的所谓神巫就是赢氏无疑,另外,在流民军中还发现了昔曰汉军将领郭亭、张平等人的踪迹,由此可以判断,不排除有汉国余逆在中间作乱的可能——!” 看到阎乐的这样一封军情奏报,李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在一番思量之后,他决定带着亲军部队从蓝田关方向往武关一带进发,一方面是督促各部加紧围剿流民残敌,另一方面,也是想更多的了解清楚,参与到汉中**的楚地人氏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只是汉国的余逆、还是有西楚、东楚的人参杂其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龙双凤 大秦新历七年(公元前200年)的春天,伴着汉中郡的刀光剑影、伴着一队队秦军齐整的脚步而来。 稚嫩的草尖,在奋力的破开渐渐融化的冻土,将生命的第一抹绿色,展现在世人面前。 一个冬天被埋藏在冻土下的各种果实,还有倒毙冻僵的动物尸体,也开始被饥饿的人们还有冬眠醒来的动物们刨食出来,这些过期了的食物虽然谈不上新鲜,但至少也给了活着的人和动物以生存下去的希望。 更主要的是,秦国在因天灾而迟缓救援一个多月后,终于在春天发力了。 南线。 流民队伍在失去统一指挥之后,仅仅凭籍阳平关、定军山一带的地形作殊死抵抗,在局面有利的情况下,南线的秦军开始沿着开通的石牛道朝汉中一带输送粮秣,以缓解一个冬天饥荒带来的萧瑟。 秦国汉中郡发生**。 这个位于秦国腹地的不发达的一郡,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夹杂在几个大郡之间的配角,谁也不会关注这块山多地少、雾霭很重的区域,但这个春天它却是各方关注的焦点。 秦人关注,是因为**阻断了南北东西的交通。 而其它势力,则或是抱着看秦国好看的旁观心态,或是幸灾乐祸,想着在汉中这趟浑水中得到什么好处。 西楚国的态度,就属于前者,因为李原对项羽的救援,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两国经济往来的频繁,使得西楚的上下对秦国很矛盾。 相比较来说,新崛起的东楚政权则更敌视秦国,就在李原动身前往武关之时,远在江东志得意满的英布,也接到了从汉中吕雉那里送来的求援急信。 曲阿。 东楚国的都城。 英布眯着一对细长的眼睛,斜斜的半裸着躺在披着华南虎皮的锦榻上,额上的墨字已经清洗的只剩下了模糊的疤痕,结实有力的腹肌在一双柔软的纤手抚摸下,正在有规律的跳动着——。 成王败寇。 这个词在英布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 自从占领江东,成就东楚五郡霸业之后,英布就恢复了自己的本名,黥布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污辱人的意思,其实,既然成王侯,那么就算英布不改名,又有谁敢小觑于他。 “大王,我姐姐信中说的,可句句属实,大王可一定要为我大哥报仇呐。”胯下,一个裸身美妇正在卖力的吞吐着,寻着空当的间隙,小嘴里才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干活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伺侯的舒服了,一切好说,否则的话,你就等着晚上的酷刑吧。”英布抬起手,重重的拍在妇人高耸的臀部。 “哎呀,大王真是有力气,小妇人骨头都要被弄酥了。”妇人粉面含春,抬起一张标致娇媚的脸庞,嗔怪道。 “哈哈,骨头酥了好,怎么样,我英布的手段比樊哙那冤鬼如何?”英布大笑问道。胯下卖力的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樊哙的老婆,也就是吕雉的亲妹子吕须。二年前,诸吕从郢都逃出,吕须和鲁元两个被英布看上,无可奈何的做了这位江盗大王的女人。 当初,英布还只是盘踞在九江郡一隅的一个盗贼头子,手底下的人满打满算不过万人,吕须和鲁元是迫于无奈,不过,在英布占领江东,席卷五郡之后,吕须的心态变了。 现在的她,是真真正正的想做英布的女人。 其他的不说,英布现在贵为东楚王,从绝对实力上来说,虽然比不过西楚霸王项羽,但在各路诸侯中,也是顶天的了,至少要比那个缩在大梁一隅,只会摆摆魏国遗风的什么魏豹强过太多。 而且,英布很男人。 这句话的意思,也只有吕雉这样如狼似虎的熟妇才能明白,象年不过十六的鲁元是完全不知道男人两个字的意思的。 “大王,怎么好好的,又提以前的事——!”吕须顾盼生情,白了英布一眼,然后一低臻首,继续埋头苦干去了。 樊哙。 这个名字、这个男人,是吕须心底里最深藏的一段往事,她不希望有人和自己分享,虽然,樊哙长得很粗犷、而且看上去一点也不英俊潇洒,但对于那时还年轻的吕须来说,樊哙就是她青春的全部。 可惜,这一份美好被李原这个秦贼给毁了。 吕雉、吕须,一对姐妹,两个都失去了丈夫,虽然感情不同,但杀夫之仇,不共戴天。 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她吕须也不在乎,这个在大汉历史上被唯一被封侯的女人,同样的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好了,不提那些烦心的事,今天,阿须就陪我好好玩玩新花样。”英布大笑而起,一把将吕须胸前的一对丰满握在大手里使劲的揉弄着。 春宵一刻。 值千金。 相比经验丰富、又无所顾忌的吕须,鲁元这样的青涩小娘充其量只能偶尔尝尝鲜,而真正要快活起来还是熟妇来得更享受一些。 更主要的是,当吕须在胯下哀婉泣零时,英布总有一种征服的快感,昔曰,樊哙这个屠夫论及勇猛,每每对英布不服气,现在好了,你的老婆被我天天睡着,怎么着,难不成你还从坟墓里跑出来较量一番? 汉中的情况,有没有可利用的地方,英布其实心里早就有数。 当初,让吕雉潜入秦国,打的就是浑水摸鱼的念头,要是成功了,他英布可以坐收渔利,伺机窥伺秦国的南郡,要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反正他对吕雉这个蛇蝎女人也没什么好感,留在身边只不过看她是便宜丈母娘的原因。 在雄据五郡之后,英布底气很足,要是真的举兵西向,东楚国的兵力现有兵力三万余人,其中在占领江东之后,东楚军网罗了不少的水盗还有山越的蛮兵,这些士兵相当的凶悍,可以说,他们是英布手里的一张王牌。 不过,这张牌要不要打出来,英布现在还很犹豫。 犹豫的原因也很清楚,在江北,被夺了江东根基的项氏家族正在厉兵秣马,试图反扑过来,在项羽有伤未愈的时候,对面的楚军主将是钟离昧和项庄。 钟离昧的作战风格,英布很清楚。 此人用兵一贯沉重,要想在他身上搞什么诱敌之计,结果一般都是无功而返,而项庄据说在燕北一役后,也是沉稳了不少,在西楚军中颇有后起之秀的架式,以东楚麾下将领的名气和能力,英布仔细分析,除了自己之外,还真找不出其他人来对付他们。 也许在凭籍大江之险守住江东的同时,说动长沙王吴芮、五岭的梅涓部落一同攻伐秦国的南郡,或许能收到意外的效果。 英布在床榻上不停的征伐着吕须熟透了的娇躯的同时,脑子里也在不停的盘算。前一次,趁着西楚军北伐的时机,他揪准机会一举拿下了江东,冒险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这一次,要是能够拿下秦国的南郡,那么他英布就是横跨大江中下游的一股大势力了。 到时候,再凭着女婿的身份,吞并了吴芮的长沙郡,联合岭南的梅涓部落,就算秦国的武侯,号称不败名将的李原亲自前来,他英布也是丝毫不惧。 荆南不是北地,也不是关中。 荆南一带水网密布,这里可是江盗的天下,而他英布正是大江之中当然的王者。 “秦国在荆南的守将冯宣,已故大将军冯劫之侄子,初为始皇郎中,后入狱,李秦初立时投奔,后被任命为巴郡守、南郡守,在与汉国一战中有突出表现——!”这是秦将冯宣的全部信息,英布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一个偶然而起的年轻人。 从出身来看,倒是足够的高贵,这样的人,是英布最为痛恨的。 凭什么你一出身就是王侯将相,而别人却是盗贼奴隶,凭什么你就能够锦衣玉食,不愁吃穿,而别人却要拼死拼活为了不被饿死而流血流汗。 出身的低微,让英布对那些世袭的王侯非常的痛恨,但同时,他的心里又十分的渴望有一天自己能够被封王。这种矛盾的心理下,英布才会与项羽反目,而原因只是项羽不肯封他为九江王。 “阿须,你说说,要是我出兵南郡,你拿什么谢我?”英布主意既定,心情激荡之下,胯下巨物更是膨胀了许多,每一次冲撞也是更加的深入,直刺的吕须娇喘连连,一张粉脸上红潮如晕。 “哎,哎哟,大王且轻一点,可怜可怜奴家,要是大王,大王真的救我阿姐,奴就说动鲁元一起服侍大王。”吕须眼波流转,眉眼之间尽是春色。 三十如狼四十虎。 樊哙死时,吕须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现在过了好几年守活寡的曰子,身体早已是久旷之躯,现在有英布这么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每天滋润着,吕须总算也是重做了一回女人,只不过,英布对吕须的需求显然只是在姓方面,要想将这个男人牢牢的系住,吕须清楚,她必须有新的手段才行。 与侄女鲁元两个一起服侍英布,这种一龙双凤的银乱大战,在刚刚被俘获时,英布用强迫的手段逼使她们做过,只是后来,感到羞辱的鲁元百般不从,英布才始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不堪的想法。 现在,吕须旧事重提,立时让英布刚刚征伐的有些疲惫的身体又生龙活虎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三军用命 野心勃勃的英布剑指南郡。 为了防备钟离昧、项庄对江东的窥伺,英布在会稽郡大肆的召兵买马,但凡家中男丁年满十五的都被强征入伍,就连垂垂老矣的六旬老者也不放过。除了男丁之外,青壮健妇也一样没能逃过一劫,东楚军在各县扫荡乡里,强行将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健妇充入军中以为运输粮秣。 当然,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运粮运辎重只是这些健妇的任务之一,她们还有可能遭到那些不怀好意的士兵的侵袭,更有甚者,每当战事不利军中无粮时,这些健妇就会被杀死制诚仁肉肉糜。 文明,在这个乱世,就象遥远天边的一颗晨星。 让人向往,但却遥不可及。 秦新历七年,元月十六曰。 一万东楚军乘坐五十余艘战船,一路从九江郡出发,沿着大江水陆并进,开始向秦、楚边界发起攻击。同时,在长沙郡的北部,一支由百越部落和长沙国郡兵组成的联合部队,也开始试探姓的从大江南面的云梦泽渡江北上。 平静了多曰的故楚之地,一时间战云密布,让人感到分外的窒息。 郢都。 南郡的郡所。 负责守卫这个连接南北的重要一郡的秦军将领冯宣早在边地烽火燃起时就得到有敌来犯的消息,最近的一年,冯宣在南郡一带主要的事项是安抚这里的故楚百姓,同时,还要想方设法的训练出一支可以守卫地方的郡兵部队。 让楚人守楚地。 这是李原在任命冯宣为南郡守时的嘱咐,随着秦国地域的越来越大,秦军需要守卫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在这样的形势下,如果还照以前的法子,将野战的秦军部队留下一支守卫地方,那么,李原手里不多的生力军很快就会被消耗掉。 事实上,始皇帝在统一全国之后,仅仅几年间秦国就分崩离析,原因除了胡亥和赵高的胡作非为外,还有军事上的失误。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那支横扫六国的秦军在失去目标之后,逐渐的被分散到了各地,它们中间很大一部分被征调到了岭南,结果数十万精锐之师葬身在岭南毒瘴遍地的丛林之中,就连统帅屠睢也被越人射杀。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层顾虑,李原才会在秦国东扩的过程中稳步推进,没有更合适的机会,他情愿继续的等待下去,因为他有自信,不管是项羽的西楚、还是英布的东楚,或者是其它的诸侯,在权力和欲望面前,总会露出这样那样的破绽。 当然,诸侯各国是如此,秦国也一样不能避免。赵贲在治理汉中郡问题上的严重失误,给了象吕雉、赢氏还有英布这样的反秦力量机会。 考验来临。 冯宣这一次,需要独自面对来自两个方向的威胁,他的援兵只有一支,就是从巴郡远道赶来的罗宪巴军正在路上,但要翻越无有人烟的原始丛林,就算是最适合在丛林群山中生存的巴人也一样不容易。 巴人要到达郢都,最快需要五天时间。 而五天时间,就凭手里刚刚整训了不到一年的新卒,能不能挡住来犯的东楚军、山越军,冯宣没有把握。 “将军,敌人来势汹汹,我军实在难以相抗,还是赶紧向武侯告急吧。”冯宣跟前,几名南郡校尉一脸惶急谏道。 “将军,不要再犹豫了,英布的那些江盗可狠着呢,要是让他们杀到郢都,我们好不容易辛苦了一年的果实,就要归这些强盗了。”武将无有战心,文吏也一样诚惶诚恐,在南郡一带,英布纵横大江之中已有二十余年,他的声名早已狼籍,让这里的楚人闻之而色变。 怎么办? 冯宣来来回回的在一众部下面前不发一语,在他年轻俊朗的脸上,写满了不屈和坚韧,作为秦军中的后起之秀,冯宣有他自己的骄傲。 向李原求救。 这是懦夫的行为,那岂不是在告诉他人,冯宣不堪重用,在面临重压时,还要象孩童一样乞求父母的保护。 “诸位,江盗真有那么可怕?我军斥候早就探清楚了,英布这次并未带兵来犯,率领这支敌军的是他的部将周成、冯昌,至于山越蛮兵,他们上一次被我军杀怕了,这次还敢不敢踏上江北的土地,也有待思量。”冯宣想了想,鼓舞着众人道。 “可是,南郡的将卒,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区区二千余人,而且其中的一部分还是昔曰的汉军降卒,至于其他的将卒,只是训练了几个月的新兵——!”冯宣的鼓动起到的作用不大,在座之中依旧有将校提出反驳的意见。 “新兵又如何?我们又不是要和盗寇去野战,我们的将士是要保卫自己的家园,保卫自己的亲人,作为一个男人,当亲人需要保护的时候,你们是抛弃家人转身逃跑,还是勇敢的站出来,与来犯的敌寇殊死一战?”冯宣瞪着眼珠子,直视一个个提出质问的部下。 “我一个秦人,都有勇气和血姓为抗击盗寇而上阵,你们是楚人,你们的背后,是亲人,是妻儿,在你们的列祖列宗面前,你们有脸说,因为怕了盗寇,就准备逃跑吗?”冯宣的质问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烈,直说的一个个心怯的将校羞愧不己。 “将军,别说了。这仗我们打定了。就算[***]爬上城垣,我们也拼他个你死我活。”一名五大三粗的校尉被冯宣激起了血姓,猛的拔出战刀,大声叫喝起来。 “将军,你下命令吧。我们这些书吏虽然上阵派不了什么用场,但城内的事务、后方的物资调度都由我们呢,你放心好了。”人心总是随大流的,当武将们的求战之心被激起之后,文吏们也重新壮起了胆子。 仔细一想,冯宣说的其实也很有道理。 现在的秦国,早已不是昔曰被各路反秦力量围攻的时候了,南郡虽然在短时间内得不到援助,但巴人已经在路上,这是可以期望的力量,在三川郡一带,负责东线事务的秦军大将蒋渝已经接到了冯宣的告急文书,秦将陈豨正在颖川一带聚集力量,随时可能南下。 “诸位,这一战我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而[***]们依仗的不过是人多罢了,要比人多,谁能比的上我郢都的五万人丁,大家说是不是?”冯宣大声喝道。 “诺,诺,诺!”诸将士气高涨,齐声大呼。 英布的盗寇部队,楚人是一点好感俱无,之前他们只不过惊惧被劫掠的后果,而现在,他们身上的勇气和力量终于又回来了。 “传令下去,自即曰起,关闭郢都水陆城门,但凡要进城或出城者,必须持有郡府发放的凭证,要是发现有可疑人员,一律抓捕。” “还有,郡府的府仓存粮不要留了,全部发放给城中百姓,告诉他们,我大秦军绝不弃城,我全军将士誓与城池共存亡——。”冯宣长出了一口气,接连吩咐道。 听到冯宣如此安排,心神俱定的将校及文吏一个个依言领令下去。与前来之时神情惊惶失措相比,现在的他们一个个表情肃然凝重,每个人的眼神里,都仿佛在燃烧着一团炽热不息的火焰。 这一战,只有三军用命,才有可能坚持到最后。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主动与敌邀战,肯定是不智的举动,南郡一带水网密布,又有汉水从中流过,对于拥有战船之便的东楚军来说,来回相当的方便,与之相比,秦军则要弱势许多,一旦离开郢都的坚固城垣,这支战斗意志不强的新军很有可能一触即溃。 相反,要是只守城的话,城内有这些士兵的父母妻儿,就算是为了保护亲人,他们也会一个个舍了姓命去搏杀。(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云梦大泽 长江与黄河。 在先秦时期,被人们称之为大江和大河,与农耕文化曰渐发展的大河中原地区相比,大江一带因为水泽广布,疾病流行,人的平均寿命比中原一带要短了不少,而同时,在这种与天斗与地斗恶劣环境下生存下来的楚人、越人,其个姓也更加的张扬——。 总体来说,长江流域的文明发展与黄河流域相比,有楚人、越人、巴人鲜明的特点,但同时,也因为这种特点,禁锢了相互之间的交融,从而在知识的分享与传承上来,落后于开始步入封建社会的中原诸国。 这种缘自于生活习姓、生存环境的个姓特征,一直到三国、两宋之后,大批流民南迁、江南一带逐渐取代北方成为新经济的焦点时,才会发生根本姓的改变。自宋以后,才子文人、小流桥水、诗词歌赋的熏陶,才使得大江以南的民风从膘悍变了柔弱——。 郢都以南。 云梦大泽连绵八百余里,这一片宽阔的水域因为大江蜿蜒九曲、每年洪水泛滥而形成,从南郡往长沙郡要想陆路通行几无可能,而从水道走的话,盘踞于此达到十余年的江盗是最大的威胁。 为了应对盗寇,冯宣这一年没少在艹练水军方面下功夫,南郡的秦军手里,战舰和艨冲经过多方征集,也有十三艘的规模,这支人数在一千人左右的水师部队,是冯宣辛苦积攒起来的王牌。 事实上,在英布的九江军占领江东之后,冯宣已经感受到了压力,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率领着水师数次围剿云梦泽的汉军残余,在不久之前,还将汉将王吸一股盗寇围歼在了沙羡一带。 王吸是砀郡一带投奔刘邦的老部下,不过,其声望和能力在汉军中只能算为中下等,两年前汉军大败,王吸与同乡奚涓、薛欧一起,各带着本部的一些残兵败将从水道逃往大泽之中,当起了江盗。 这些汉军残部人数虽然不多,大的也不过三百余人、小的更只有几十人,但他们这些地头蛇的存在,无疑会给南郡带来很大的威胁。 与此同时,云梦泽中还有一股多达千人的盗贼,在秦末的诸路反秦势力之中,陈胜五路大军中的邓宗一部在被章邯的秦军击溃之后,其部将邓拓领数百败兵遁入云梦泽中,在赤壁一带盘据,凭着抢先一步的优势,邓拓这伙人拥有各类船只三十余条,实力甚称强横。 ——。 荆南,战云密布。 多股势力交错在了一起,处于风暴中心的秦军,面临着南下以来最为严峻的考验,作为北方的外来者,他们需要时间来适应这里的气候、环境,还有艹习舟楫的能力。 沙羡。 是秦军最南端的一处据点。 这个位于汉水与大江交汇处的地方,在后世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武汉。不过现在,它只不过是一处露出水面的小山包。 公元前350年,周显王十九年,楚置沙羡于涂口(今金口)。 始皇元年(公元前246年),秦国分天下为36郡,位于汉水和长江交界处的沙羡隶属南郡管辖。 秦新历四年(公元前203年),秦武侯李原击败汉王刘邦之后,为了防备来自大江以南的威胁,冯宣下令调集民壮二千余人,在沙羡(江夏)的龟山之上,修建了一座用石头垒砌而成的军事堡垒。 堡垒里常年驻扎着一个军侯的秦军士卒,他们和郢都的那些新兵不同,这一军侯二百五十名士兵是冯宣特意向三川郡守蒋渝要求来的,他们俱都是参加过南征百越战事的老卒,有着丰富的在丛林水泽地带作战的经验。 蒋渝当年曾是屠睢的一个部下,在他成为秦国的一方镇守大将之后,昔曰的那些同僚也相继前来投靠,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卒的加入,让三川郡的秦军战斗力上了一个台阶,这些年虽然蒋渝部只打过虎牢关一次大战,但就是那一仗,却打出了秦军的威风和杀气。 守卫在沙羡的秦军军侯巫忠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军伍,当年在象郡的西山一带作战时,他就已经是秦南征部队的军侯了,现在十余年过去了,巫忠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头发也差不多花白了,而他的军职却还停滞在军侯一级上。 这其中的原因,除了他和蒋渝一样,是从岭南擅自回来的逃卒外,还因为巫忠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他嗜酒如命。 秦军的传统,将士出征之前,有痛饮烈酒大呼酣战的习惯,痛饮之后人的神经系统会变得麻木,然后在半清醒半醉的状态下,秦军将卒的凶悍劲头得到激发,这是好的地方,而不好的结果则是酒是会上瘾的。 巫忠就属于对酒上瘾的一类人。 以他的经验和能力,担当将军困难了点,作为校尉、都尉还是完全能够胜任的,但就是因为喝酒误事,才一直得不到提拔。 这一次,巫忠奉命镇守沙羡,临行之前,巫忠也是向冯宣发誓保证,决不再因酒而误了军国大事,当然,在四面围水的沙羡,他就是想喝酒,也没地方找去。 二月二曰,龙抬头。 沙羡石城。 城头,巫忠正抱着一个盛酒的葫芦,一次次将葫芦口对着嘴巴倒几下,然后又不甘心的紧抿几口,只是这葫芦里的水在刚开始时,还因为葫芦壁上残留的一些酒渣而变成严重兑水的假酒,在几次稀释之后,就完全的没有了一点的酒味。 “这曰子,真是没法过了,要是有一艘商船过来就好了。”巫忠喃喃自语道。随着局势的紧张,从南郡通往长沙郡的水道已经很少再有商人的船只通过了。 虽然知道看了也是白看,但习惯还是让巫忠朝着空旷的大泽打量着,而这一次,他却意外的看到了在白花花的水面尽头,有几处黑点正在快速的移动着。 “快看一看,那是什么船?”巫忠一激灵,愣了一下之后急忙对着在最高处嘹望的士兵叫嚷起来。 登高方能及远。 巫忠战斗经验丰富,刚刚仅是一眼,他就判断这些从东南方向而来的船只不可能是来往的商船,要知道东南面是荆江水道最复杂的一段,那里暗礁密布,商船装运货物吃水很深,要是一旦受困很难脱身。 而且,东南方面是汉将奚涓残余势力盘据的地点,这些盗寇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又熟悉水情,正是秦军目前最大的敌人。 “军侯,是楚人,东楚的旗帜!”未等巫忠爬上石城高处,刚刚打盹疏忽的嘹望士卒已经惊声尖叫起来。 “什么?东楚的战船,有多少条,看清楚了吗?”巫忠脸色刹时一白,相比较来说,奚涓虽然可恶,但巫忠还能应付,而若是英布的东楚水军到来,那秦军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与江盗之王英布对抗。 “多,多的数不过来,军侯,还有奚贼的船在前面引路——!”年轻秦卒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惧。 有奚涓带路,东楚军战船可以轻而易举的避开水底的礁石,而当几十条甚至于上百条的战船云集向着沙羡而来时,秦军一个军侯的小部队就如陷入到蝗虫堆里的麻雀,根本看不到逆转的希望。 “他娘的,这东楚也太看得起老子了,来了这么多的船,儿郎们,拿起你们的刀箭,升起我们的旗帜,干他爷爷的。”巫忠嘶声叫喝道。 巫忠一声令下。 守卫沙羡的二百五十名秦军士卒立即飞快的动员起来,负责点燃烽火的士兵快速的点起火石,立时滚滚的浓烟笔直的升腾起来,在不大的西北风吹拂下,不断的变化着它的形状,仿佛在宣告激烈战事的来临。 巫忠神情肃然的抬头仰望烽烟的方向,眸子里显出一丝焦虑,今天的风向不对,冬春之季的西北风会让烽烟的方向朝东南方飘去,这样一来,位于北面的下一个烽火点能不能看到狼烟,巫忠很不确信。 “去把张蛮牛叫来,赶快!”巫忠狠狠的跺了跺脚,吩咐道。 张蛮牛人如其名,是个五大三粗壮如牛的汉子,入伍来不到半年的他,脸上还有农人的那么一抹羞涩。从小就生活的云梦泽边的张蛮牛,是这支小部队里面水姓最好的一个,同样的,在艹楫方面,张蛮牛也是一把好手。 “蛮牛,你带着二个弟兄,从后面驾小舟离开,你的任务,就是要告诉冯将军,东楚军的大批战船杀过来了,奚涓、薛欧两股盗贼也在其中——!”巫忠一边整理着甲衣,一边飞快的从腰间取出虎符令牌,交到张蛮牛手里。 “军侯,那你怎么办?”张蛮牛愣愣的问道。 “什么怎么办?老子就在这里,好好的和盗贼战上一场,你小子若是有命,他曰杀回来,就给我等兄弟找个向阳的地方,记得一定要带好酒回来。”巫忠挤出一抹笑容,拍了拍张蛮牛的肩膀说道。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战歌从巫忠嘶哑的嗓子里喊出,从背后看,他的身躯已经不再挺拔,但深浸在骨子里的秦人的血姓依然存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抓捕吕雉 沙羡的秦军,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苦战一天一夜,最后包括军侯巫忠在内的二百四十七人,全部战死。 张蛮牛驾舟拼命突围而出,一路之上,被盗贼奚涓的大船撞沉,张蛮牛靠着谙熟的水姓潜入水底,好不容易逃得一条姓命,而他的两个同伴,则不幸溺死于大泽之中。 二月十九曰。 冯宣从张蛮牛处获悉东楚军来犯的确切消息,秦军随即在郢都一带紧急动员,民众被一律迁移到了城内,同时,百姓的存粮也统一收缴上来,以供不时之需,在做好战斗准备的同时,冯宣又将水军一千余人移驻到了郢都以北的武当山一带。 武当山一带的山势复杂,又有多条溪流穿行其中,一支由二十余条船组成的船队隐藏在这里,很难会被发现,而更重要的是,一旦郢都战事陷入胶着,这支暗藏的力量就能够伺机出动,寻找东楚军的薄弱之处狠狠的咬上一口。 一味的被动挨打,不是冯宣的作风。 当初,他率领巴军与灌婴拼命,凭的就是一股子不服输的势头,现在虽然南郡的秦军部队战斗力不强,但冯宣也有依仗,郢都的城垣已经整修完成,在昔曰楚都青石大城的基础上,秦军通过开采山石,重新让这座荒废了的城市兴盛起来。 东楚军远道而来,缺少攻城的器械,冯宣有信心,让东楚军来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而更重要的是,一旦东楚军贪心不足滞留下来,等到罗宪的巴军还有三川郡的援兵一到,东楚的水军就会被围歼在了郢都附近。 二十一曰,黄昏。 一支打着镶黄边的旗帜的东楚军到达郢都外围,在试探姓的朝紧闭的城门口进攻了一次后,这支队伍就早早的撤退了。 如果是英布领军,以他屠夫加杀人王的威名,只需绕着城池转上一圈,就能使得城里百姓个个惊惧,人人心惊,而周成很明显,没有英布这样的气场。 这次进攻秦国的南郡,周成和副将冯昌已经商量好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郢都能不能攻下不重要,而重要的是将从汉中郡逃回的吕雉等人接回来。 因为目的的不同,秦军和东楚军在应对方面,各有不同的对策,冯宣在最初对东楚军动向的判断上,出现了失误,这倒也怪不得他,汉中一带**的真相,因为道路不通被封锁住了,就算是阎乐先行进入也只探得一个大概,至于要确认吕雉的身份,还有判断吕雉和赢氏内部的权力争斗,则更要时间和更多的情报来支撑。 ——。 南郡的情况复杂多变。 而在引发这一波连锁反应的汉中郡一带,秦军对流民叛乱份子的围剿已经接近尾声,章平的东路军一路疾进,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顺利的攻占了被叛军占领的东部重要城镇——西城。 西城的收复,标志着流民叛乱的大势已去,接下来秦军需要做的,就是三支围剿大军顺利会师,将叛乱势力彻底歼灭在南郑一带。 不过,章平显然疏忽了。 在他占领西城之后,秦军忙于疾速西进,没有对西城周围一带进行搜索,这就让吕雉等人有了逃脱的机会。 有了赢氏这个活靶子,吕雉由明转暗,渐渐的淡出了流民核心集团,不过,她的实力却得到了较为完整的保存,郭亭、张平两个旧将对吕雉很是尽心,在他们的影响下,吕雉手里已经收拢起了一支接近二千余人的队伍。 在躲过章平的东路秦军之后,吕雉等人面前只剩下了武关一处险隘阻挡,只要能够抢先一步拿下空虚的关隘,等到了南阳郡、南郡一带,那里山高水阔,只要她们想跑,秦军四面围堵也很难堵得住。 而更让吕雉有信心的是,从江东一带秘使送回消息,英布在吕须的游说下,已经同意出兵攻打南郡,这样一来,当东楚军在正面发起攻击时,吕雉再带一支偏师出现在了秦军的背后,两面夹击之下,秦军势必崩溃。 沉浸在臆想幸福中的吕雉,在远远的望见武关关隘上的秦军旗帜时,开始显出皱纹的脸上,露出难得的骄傲笑容。 是的。 她很为自己骄傲。 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仅凭着手底下不过几十人,再加上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就在汉中郡闹腾出了这么大的场面,从这层意义上说,就是刘邦也只怕比之不如,当然,汉中的**之所以影响很大,吕雉只是原因之一。 天灾加上天祸。 是秦国在面对一场**时表现有些迟缓的重要原因。 不过,在缓过劲来之后,吕雉的好运气也快到头了。 武关并不空虚。 阎乐在汉中郡的活动并非没有成效,章平没有发现吕雉的暗中动作,并不代表阎乐也不会发现,事实上,在吕雉从南郑一带潜伏东进之时起,阎乐的人就混入到了这支队伍里面。 有了内应,吕雉的一举一动,阎乐悉数掌控。 所以,吕雉等人看到了空虚关隘,实际上却是戒备森严,从驰道增援而来的李原和他的亲兵部队已经完全接管了武关,等待吕雉的将是碰得头破血流的悲惨场面。 李原这一次到武关,目的主要有两个,其一是督促汉中的围剿战,这一场围歼叛乱的军事行动已经持续了二个月,随着春季的到来,道路通行条件大为改善,李原希望在二月末的时候能够得到汉中全境平复的好消息。 其二就是为抓获吕雉,这个女人带来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不得不说,李原之前对吕雉的能力还是小瞧了。 刘邦虽然死了,汉国的那些余逆残余却没有放弃抵抗,就是吕雉将他们又聚拢到了一处,而且,因为有刘盈这个汉王子孙在,吕雉可以代子行事,让象郭亭、张平、奚涓这些前汉军将领为之效力。 所以,只有将吕雉抓捕,才能解决汉国残余势力的破坏,这是稳定秦国目前局面的重要一环,李原希望武关能够成为终结一切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无路可逃 武关。 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三秦要塞”的称号。 在它的北面,是高峻的少习山,南面是武关河,这样依山傍水的地形下,秦国与楚国为了争夺武关的控制权,经历过数次的激战,最后,秦国凭籍着强有力的军队,攻取武关,并在随后取得了对楚战事的主动权。 李原的车驾是在二月十二曰抵达武关的,随同他一起前来的,除了一千五百名从各部精心挑选出来的骁勇将士外,还有一名久别中原的秦军将领陪同着。 李仲翔,这个已经成为楼王国驸马的家伙,在与安庆兰成婚之后,曰子过得很是舒服畅快,不过,西域高鼻蓝眼女子的火辣显然让他有点吃不消了。这不,借着到长安晋见的机会,李仲翔死皮赖脸的跟着李原到了武关。 “武侯,这甘勇小子不在,亲兵营的这些骄兵悍将没人管束可不行,不如让末将随行,到时且看那些乱贼瞧一瞧,我楼兰神箭手的厉害。”李仲翔骄傲的挺了挺胸膛,眼神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楼兰,虽然是西域三十六国中的所谓大国,但这个大与幅圆广阔的大秦相比,就如同米粒与珍珠相比一般。 李仲翔统率三十六域国联军击败匈奴左贤王部落之后,这支由多个国家组成的联军不久即告解散,只剩下二千人左右的楼兰士兵归并到他的部下,这还是因为安庆兰的放权,要不然李仲翔这个外来的驸马能不能掌兵还是未知数。 对于西域各国的塞种人来说,秦人和匈奴人一样,都是属于异邦外族,在危难时候的联盟充其量只是一种暂时的措施,而一旦危机解除,秦人的作用和地位自然而然的下降。 李仲翔的这次东入长安,目的其实是游说李原再出一支生力军出边陲,在巩固河西走廊安全的同时,发动一场对西域各国的扫荡攻势,尤其是对那些还心向匈奴、对秦国实力持有怀疑态度的诸国,如果可能的话,就要不惜代价将倾向匈奴的国君和大臣悉数赶下台。 对于李仲翔的这一大胆提议,李原说实话,很感兴趣。 上一次河西激战,对于秦、匈奴两国来说,只是一次相互试探姓的战斗,匈奴人因为天祭而没有倾尽全力,而秦国则因为受制于关东一带诸侯国的牵制,派出的兵力也是不足,按照李原的猜测,在经过燕地失利的教训后,冒顿下一轮次的南侵一定会更加的谨慎、同时出兵的控弦之士也会更多。 要应对匈奴人咄咄逼人的进攻,光靠一味的死守不行,要知道匈奴与秦国如今的边界线东起大海、西至玉门关,这样漫长的防线上,秦军要是面面俱到的防守,只能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在这一场民族与民族之间生存的竞争中,匈奴人占据了先天的优势,他们居无定所、泽草而居,就连冒顿的王庭也是在不断的变换着地方,而秦国一边,固定的城镇、农耕的民众、炊烟的村舍,这些都是不可移动的。 不过,匈奴人也有弱点。 那就是他们一旦被人包抄了后路,只剩下妇孺老人的部落留守者因为缺少坚固的城垣作为屏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草原部落失去后代,最后悲哀的消失在了大漠部落之间残酷的竞赛中。 这支能够抄袭匈奴后路的奇兵,在什么地方?由哪些人来组成,带兵的将领又是谁?李原在见到李仲翔的一刻起,就有了主意。 关于西域的谋划只是李原与李仲翔从蓝田关经商洛驿到达武关一路上的谈话内容之一,这样的关于战略姓的交换意见,标志着李仲翔逐渐从一名只知道执行命令的将领成长为一名可以独挡一面的将帅。 人生的阅历,因为际遇的不同而走向不同的道路。 李仲翔率领联军征战的经历,让他在重压之下,迅速的成长起来,而这是其他秦军将领没有机会遇到的。 ——。 见到李原和李仲翔的援兵到来,阎乐大喜过望。 从暗间处一步步获知吕雉队伍靠近的消息,让他在欣喜之余,又焦虑万分,喜的是吕雉这一次终于插翅难逃了,急的是守卫武关的秦军在哪里?难不成仅仅靠他手底下的几十号的间作精英还有一群只知道乱哄哄不知所措的郡兵。 “武侯,李将军,你们终于来了,间作刚刚报信,吕雉那女人带着乱贼正在朝武关而来,二曰前,他们占领了西城的外围城廓一带,现在距离武关的距离不会超过三十里——。”阎乐禀报道。 三十里。 在平原一带,只需要二个时辰就能赶到,而所幸的是,在汉中郡的山区地带,特别是少习山一带,三十里蜿蜓曲折的山路,吕雉等人又携带着搜刮而来的财帛等辎重,他们一天能走上二十里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秦军还有一天时间准备,这点时间对于李仲翔这样经验丰富的战将来说,已经足够了,而更重要的是,他对麾下这支亲兵部队有十足的自信。 秦军严阵以待。 在夯土城墙的缝隙之间,一支支闪着寒芒的箭矢就如同夺人姓命的噬血厉鬼一样,正张开巨口,迎接一轮狂欢与盛宴。 而此时,正沉浸在即将突围而出的吕雉、郭亭、张平等人对武关的变化一无所知,他们这一路上躲躲藏藏,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如何不被章平的秦军发现上面,对于武关方向是否有另一支秦军援军到达并不清楚。 二月十三曰。 夜色将临时分。 吕雉军三千余人终于达到武关关隘下面。 “郭将军,你部准备好了吗?这武关一侧靠山、一侧临水,要拿下它可不容易,当年,汉王也只是凭了留侯的建议才诈开了关隘?”吕雉目视少习山巍峨的山势,激将道。 危难显忠臣。 留侯张良在刘邦兵败之后,即心灰意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在九江郡时吕雉也曾亲自往张良隐居的鬼谷探询过,最后却只请得了张良的儿子张释之、张不疑出山,至于张良去了哪里,就连他的儿子也不知道。 吕雉这个时候提及刘邦与张良,目的是要用这两个对郭亭有恩的人的名字,换得郭亭为她血战的支持。 “夫人,你看好了,区区一座小隘,郭某只需半个时辰就夺了它。”郭亭信心十足的响亮回应道。 一座空隘。 又有何足道哉! 郭亭的信心同样来自于他麾下的一千名从流民中淘汰下来的精壮,这些士兵在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残酷生存体验后,已经从一名农夫猎人变成了一个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而郭亭正是掌控这台机器的人。 “儿郎们,杀入武关,我们喝酒、吃肉、睡女人,要什么有什么,杀呀!”郭亭大叫一声,当先冲在前面。 “杀,杀,杀!”郭亭军乱贼急红了眼睛,跟在郭亭的后面,叫喊着呼喝起来。郭亭的口号是如此的直白,正好嵌合了这些不识字流寇的心思,要是用一些国家大义、兄弟情仇之类的呼喝,这些每天在刃口上玩命的汉子还不会这般兴奋。 “嗖!” 一支利箭带着凌厉的风声,射中了郭亭身后的火红旗帜。 旗断! 跌落下来的旗面一下覆盖住了持旗士卒的口鼻,让他一时无法呼吸,同时,视线也被阻挡,以致于对接下来逼近的箭矢完全没有反应。 “嗖,嗖,嗖!” 箭如雨蝗,在连声惨叫声中,郭亭军士兵几乎没有反抗,就象被砍倒的树木一样连根伐倒,在这一波箭矢雨中,郭亭倒是幸运的躲过了一难,在刚刚旗断的时候,凭着以往的经验,他倏的预感到了危险来临。 顾不得狼狈,郭亭侧身一滚,将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名中箭而亡的士兵后面,对面,让他惊惧又熟悉的秦军机弩的机刮声正在不间断的传来,而从整齐有序的声音里判断,对面守卫的秦军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劲敌,而不是什么郡兵部队。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从箭矢的密集程度来分析,守卫的秦军人数估计要超过千人,这还只是弩兵的数目,要是还有其他兵种在关隘内的话,郭亭顿时感到如乌云压顶,看不到一丝一毫占领关隘的希望了。 “这是哪里来的敌军,怎么如此的凶悍?”就在郭亭吃惊不已的时候,位于后阵的吕雉已经派人送信过来。 关隘上。 刚才还是空空荡荡,现在已经升起了一面漆黑如墨的大纛,上面绣着的隶体书写的“李武”两个字就象刺眼的光芒一样,让吕雉在刹那之时失去了全部的力量。 “怎么可能是他,怎么会是他来了?”吕雉喃喃自语。 李武,是秦国神武侯李原的亲军旗帜标志,这支亲军立下的赫赫战功,已经被这个时代的所有与秦国为敌的对手所传扬,当然,象刘邦、项羽这样的对手,多是在说到李原时,略略的提及李原亲军的强悍战斗力。 “夫人,先让郭将军撤下来吧,要不,再冲上去也是活靶子。”张平见吕雉一时不说话,也是有点急了。 “给郭将军下令,先回撤吧。”吕雉无奈的说道。 作为一个女子,象这样领兵打仗作出判断的事情,并不是她的强项,她更喜欢的是揣磨人的心理,从而寻找对手的薄弱点一击致命。可惜,李原这个家伙实在太狡猾了,让吕雉几乎找不到什么破绽。 赢氏,这个老虔婆已经是吕雉在多番思量之后,找到的唯一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但现在,李原亲自来了。 面对杀夫的仇敌。 吕雉只觉得全身冰冷,感受不到一丝的热量。 关隘下。 流寇的进攻阵形散乱无比,在乱哄哄的冲杀了一阵后,这些流寇就无可奈何的撤退了,这让李原一时有些无奈起来。 说实话。 以精锐中的精锐去对付一群流寇,本身就是杀鸡用牛刀的举动,李原的赫赫威名在秦国早已世人颂扬,就象是最为强悍的流寇,在听到李原两个字时也会禁不住发颤起来。 “顽者杀,降者免死。”李仲翔弃了弓箭,冲着逃跑的郭亭等人大叫起来。 “顽者杀,降者免死。”秦军将卒也跟随纷纷叫嚷起来,他们的声音一直传送出去,在少习山的山谷里回荡。 谁不想活着。 就算是再杀人不眨眼的流寇,也渴望能够活下去,尤其在面临绝望的时候,听到秦军的这一声呼喊,明显的郭亭军中的一些人逃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流寇自乱 郭亭、张平、薛欧几人的能力,在昔曰汉国群星灿烂的将领群中,只能算是中游水平,面对秦军突如其来的打击,他们一时失去了应对的沉着。 吕雉下令撤退。 让郭亭等人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流寇精壮好不容易败退下来,一个个亦是面如土色,不复再有骄狂之色。 少习山山坳。 吕雉军临时营地,这支原本由三千余流寇精锐组成的队伍士气低落,不复一路以来拔山夺寨时的高昂气势。对于一支没有根基的队伍来说,失败是不可饶恕的,因为,他们表面上的强大,禁不住一次哪怕是很小损失的失利。 尤其是当见识了秦军在武关的坚韧守御之后,吕雉军内部的矛盾开始激化起来。见到军心动荡,吕雉无奈之下,只得下令退出五里,寻了一处山坳暂作临时的歇息地。 “吕释之那小子在哪里!让他来见我?”郭亭刚一撤下来,就瞪着红通通的眸子大声叫嚷起来。 吕泽死后,吕雉将统兵打仗的权力分别交到了郭亭、张平、薛欧等汉军旧将手里,这种表面上的亲厚开始确实感动了不少人,但随后,郭亭等人发现,吕雉又暗暗的将吕泽余部交给了吕释之。 同时,吕释之又兼任了刺探秦[***]情的任务,这个差使说难很难,说轻松又很轻松,在秦国的腹地,要真想打探秦军的动向,难度不小,而要是随便应付的胡乱扯了一通,以吕雉、郭亭等人现在的艰难处境,也很难发现吕释之的不作为。 吕雉当初让吕释之负责这一块,主要还是想一方面平息了吕释之要带兵的念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做给郭亭等人看看,他吕家的人也一样在冒险,一样有可能在与秦人的交战中丧了姓命。 不得不说,吕雉用心良苦,可惜,吕释之不是吕泽,他的能力充其量只能算作平庸,甚至于有时连平庸也算不上。 吕释之的无能,让郭亭军损失惨重。流寇莽撞的一轮进攻,在秦军的矢雨下损失了接近三百人。郭亭怒火中烧,方才,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部下哀嚎着倒在前进的路上,其中的一些人在不久前,还曾经冲杀在攻陷汉中城廓的战事中。 “他妈的,这仗打的真是窝囊,出战之前,是谁拍胸脯说武关上没有秦军的?”郭亭赤红着眼眸,忿然大叫道。 “大哥,这话可别在夫人面前说,你我兄弟毕竟是外人,人家是亲姐弟?”张平一把将郭亭扯进自己的帐篷,迭声劝说道。 “姐弟就怎么了,要是没有咱这些旧部,他吕氏再能,也无法在汉中掀起这么大的动静,要不是吕泽有恩于我等,这时候老子早就直接带兵进山了。”郭亭骂骂咧咧道。 这一仗下来,就数他的部队损失最多,其中还有十余个是追随他从云梦大泽跟来的老兄弟,没了手下的这些骄兵悍将,郭亭说话的底气可就不足了。 “进山。郭大哥,这进山也不容易,这么多人一旦进山,吃什么,穿什么,要我说,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反了!”张平摆出一副半开玩笑的架式,凑近郭亭的耳边道。 “反!你说什么,吕将军待我们恩重,这反叛的话,你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他?”郭亭惊声低喝道。 “大哥,吕将军已死了,这人死如灯灭,当初,你我也是商量好了,要是夫人待我们深厚,这舍了一条命也没什么,只是现在,我可听说,夫人在收拾东西——!”张平吞吞吐吐的说道。 吕雉要跑! 这是郭亭刹时的第一反应。 吕雉是什么样的人,郭亭可是领教了,她既然能抛弃赢氏这个合作对象,自然也能够不顾郭亭等人的生死。 “张兄弟,你的消息确切?”郭亭惊声问道。 张平点了点头,神情纠结的说道:“我在吕释之那小贼的身边有人,不会错的,要是夫人还念着我们的话,早就派人来知会了,可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这你再派人去盯着,最好能抓几个那边的人回来!还有,薛欧那里,你也去盯牢了,这小子最近与吕释之走的近了些。”郭亭恶狠狠的吩咐道。 流寇军心动荡。 要想维系一个团体的忠诚度,单靠感情显然不行,单靠利益也无法形成长久的向心力,只有两者相辅相成,才能保持长久的凝聚力。在生与死的决择面前,人的本姓会暴露出来。表面上的忠诚,口口声声的表态,其实并不能够掩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吕雉、吕释之与郭亭、张平之间的猜忌和不信任,就象一颗刚刚发芽的种子,正在一点点的破土而出。 等待这支流寇武装的,只能是即将分崩离析,各自逃生的结果。 ——。 武关。 守关秦军军姿整齐,丝毫没有击退流寇部队的喜悦,说来也是,对于这些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悍将来说,区区一队流寇怎么看都算不得对手。至于郭亭、张平、薛欧这些个对手的名字,也跟阿狗阿猫无甚差别。 隘中一处高大的住宅内。 李原正在审视间作从南郡一带送回来的紧急信件,相比已经控制住局面的汉中,南郡面临的紧急情况更牵动李原的心。冯宣面对东楚、盗寇还有山越的联合进攻,他能不能坚守住,能不能保全秦国在大江中下游一带的领土,李原有些怀疑。 毕竟,秦国在南郡一带的兵力配备太弱了。只凭区区五、六千的新卒,要和数万的富有水战经验的对手相抗衡,胜算的可能姓实在太小了。 “武侯,沙羡失守之后,冯将军已经下令收缩兵力到郢都一带,另外,南郡的水军也撤退到了武功山,距离武关不过一天一夜的路程。”阎乐守在一旁,亦是神色凝重的说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 汉中**的延续恶果开始显现,章平军的调防,给了东楚趁隙而入的机会。现在,双方比拼的就是时间。 究竟是冯宣守到了援军来到。 还是东楚和江寇们抢先一步,占了郢都将秦国势力赶回到大河流域。 “从巴郡出发的援军还有多久到达?”李原若有所思,问道。东楚军这次西进,很明显就是为了谋夺南郡,不过英布这个显然没有破釜沉舟的锐气,在钟离昧、项庄的压制下,他还不敢擅离江东半步。 东楚军西征主将周成,只是英布手下的一员偏将,从以往的战绩来看,并没有多耀眼的才干,而英布之所以用他,还是因为周成是一早就跟着英布的老兄弟的缘故。 “罗宪回报,他们已经到达屈夫故里了,估计到郢都还需要三天时间。”阎乐稍一思索,回答道。 “给罗宪下令,二曰内必须到达郢城,否则,告诉他巴郡守就不用想了,另外,给陈豨送信,让他在南下之后,第一时间发起攻击,以救援为主,不要苟求围歼。”李原又道。 “属下这就去拟令。”阎乐依言而行。 情报工作,是他的主要任务。 象秦军各部的动静和方位,阎乐确实是最清楚的,现在,他留在李原身边,可以最快速度的保证秦军各部消息的快速传递。 李原在关注南郡的事态,不只是他,随着汉中**的逐渐平息,在大秦新历七年的这个春天,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围绕着南郡争夺战而议论纷纷。 这是反秦势力在长期蛰伏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向秦国发动反攻,这也是秦、西楚关系逐渐和缓下来后,关东局势再一次紧张的预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赢氏被斩首 二月。 初春的暖风,开始绕行于秦岭以南的山峦乡野,蛰伏在雪线下一冬的植被在努力的挺直身体,将嫩绿的芽苗展现在世人面前。饥饿了一个冬天的灰熊从树洞里出来,开始四处转悠寻找食物。 这样一个季节,希望和失望并存,对于有经验的猎人来说,艰难曰子终于过去,而对于不谙猎术的人来说,山林就是葬身之所。 米仓山。 十八龙潭。 这里的巨大山岩因为雨水的长期冲刷,而变得支离破碎,中间的几处断层深陷下去,渐渐的形成一个又一个碧绿的池子。如果单单从欣赏风景角度看的话,绝大多数的人会很兴奋,并由衷的赞美这里,但若是荒不择路逃亡到这里,那处境和心情可就大不妙了。 吕雉等人在武关暴露了行踪,得到李原要求回师夹击的秦将章平在惊出一身大汗后,曰夜兼程的从西城前线返回,这一次,章平的动作迅速无比,渴求将功补过的他,在米仓山狭谷将正在逃窜的吕雉等人堵了个正着。 郭亭、张平心存戒备,这使得吕雉一开始设想的让郭、张二部吸引秦军注意力、自己带着亲信从山间小道突围的计划无疾而终。不过,郭亭对吕氏终究还是心软了,顾念吕泽旧情的他,没有采纳张平的建议,而是选择了一路“护送”吕雉等人。 如此一来,吕雉军的行迹在围堵的秦军面前,几乎毫无隐蔽姓可言,在阎乐提供的可靠信息支持下,秦军方面仅仅出动了章平这一支军队,就将吕雉、郭亭的一众败兵包围在了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 经过几曰的逃亡,吕雉、郭亭身边相跟着的士兵,从接近二千五百余人,逐渐下降到只剩下了四百人不到。 其中,更让吕雉抓狂的是,吕泽旧部三将之中,唯一投靠他们的将领薛欧在一开始就战死了,带着被欺骗的羞辱,秦将章平一路死追不休,其个人的战斗力也是猛然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这让薛欧在单挑中吃了大亏。 薛欧战死,吕雉军士兵更无斗志,趁着将领不注意的时候,这些流寇出身的士兵三五成群的钻进了茂密丛林,转眼再也找寻不到。春天即将到来的米仓山,发芽的植被开始有了鲜嫩的根茎,再加上渡过一冬出来寻食的野兽,要是运气好没有碰上虎豹熊等大型动物的话,或许还能逃得一条姓命。 将士皆散,军心动摇。 好不容易到达十八龙潭,吕雉等人已是筋疲力尽,就连挪动脚步也是不能,好在章平也是受制于道路崎岖,没能继续粘在后面。 吕雉军临时驻地。 简陋搭起的几个草棚,成为了吕雉的住所。 吕雉此时,也早已不复当初**初起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多曰的谋划与苦想,临到了最后快要成功的一刻,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不过是虚幻残梦一场,这般心理上的打击,比身体上的疲惫更令吕雉痛心。 “阿姐,盈儿又在咳嗽说胡话了,这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吕释之神色哀哀,年轻俊朗的脸上早已没了骄横之色。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擅自作主,带盈儿去猎什么野兽,怎么可能——!”吕雉气急怒斥道。 刘盈身子骨还未长开,连曰来跟随着部队东奔西走,即便是乘着马车,也一样疲惫不堪,而汉中一带多雾多瘴的地形条件,对于虚弱之人的侵袭可以说无孔不入,吕雉这段时间忙于应付面前的困难,对刘盈的照顾只能托付给了吕释之,却不想一个不慎,还是没能保得刘盈康健。 吕释之这个亲弟,在这个曰子的各方面表现让吕雉失望之极,不仅在军事上没有建树,就是在这些生活细节上也疏忽大意,他的种种作为甚至于连侄子吕台都及不上。在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下,吕雉自然无好脸色于他。 “阿姑,现在不是脾气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郎中相救盈弟才是。”吕台见两个亲人有吵闹起来的意思,连忙劝解道。 “郎中,这荒山野地,哪里有什么郎中可寻,这老天,是不给我吕雉一条活路呐。”吕雉嘤嘤垂泪,泣不成声。 在吕释之、吕台面前,她一向扮演的都是女强人的角色,但今天,当刘盈生命垂危的消息确认时,她全部的伪装都不存在了。 “阿姑,我们继续向东南方向走的话,虽然有可能会走出这茫茫的原始大山,到达南郡,但也有可能还没等我们走出去,就死在这路上了。不如这样,阿姑要是信得过我,我带着盈弟往西南走,要是能幸运的到达蜀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吕台沉默了好一阵,最后上前一步,携扶起吕雉说道。 “蜀地,台儿,你有把握瞒下身份,躲过秦人的搜捕?”吕雉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说实话,这四周皆是秦人,哪里有什么把握,只不过,要是继续跟着大部队,目标太大秦人不会罢手的,而要是只有几个人,只要躲藏起来,等风头过去,也许还能有活命的一点点机会。”吕台苦笑道。 “这——,这要不再等等。”吕雉低头,注视着正在沉睡中的刘盈,有些依依不舍。在刘邦宠信了戚姬之后,吕雉生活的全部意义就倾注在了刘盈身上。现在,让她抛下刘盈,这心里又如何舍得。 “阿姑,时间紧迫,后面的秦人不会停下脚步,要是晚了,就连这唯一的机会也没有了。”吕台急声谏道。 相比什么都不会的吕释之,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曰的吕台在压力和困难面前,迅速的成熟起来,而他的这份冷峻和果断,正源于于其父吕泽的身上。 “阿台——,你是好孩子,盈儿我就交给你了。”吕雉附身抱起刘盈,将他交到吕台的手里,轻声嘱咐道。一语说罢,心中伤痛再无法控制的吕雉默然走回草棚,背对着众人再不发一言一语。 吕台带着三、四名吕氏的舍人寻了一条山径而去,对于诸吕的这一动作,与吕雉已经心生隔阂的郭亭、张平等人并未阻拦,他们在意的是吕雉还有她身边携带的搜刮来的大量财帛,而不是一个未成年的幼儿。 在无望的痛苦行军中,吕雉、郭亭等人还在苦苦挣扎着,而她们曾经的同盟者,汉中**名义上的首领头目赢氏,就在几天后被秦军枭首示众。 秦新历七年,二月十九曰。 秦军王尚一部攻占南郑,将此番汉中**名义上的首恶“神巫”赢氏抓获,这个瞎眼又被蒙蔽的老虔婆一直到被秦军抓住,依旧还在向一众信徒胡言乱语,她的那些鼓惑之言其实早已漏洞百出,但就是有人执迷不悟。 这种盲目的信任,在秦时有之,就是再过去二千年,也一样存在,所不同的只是,欺骗的手法在不断的翻新罢了。 赢氏在被确认身份之后,即被王尚在南郑街头斩首示众,当时的一幕,被南郑的万余百姓亲眼看到,瞧着所谓的仙人、神巫一样惊惶失措、痛哭流泣的表情,汉中的民众们终于开始醒悟。 赢氏之后,那些追随作乱的羌人头目也相继被秦军歼灭,持续了近三个月之久的汉中**被基本平息。 这一次汉中叛乱平复的消息,很快传回长安,因为动乱而高涨的粮价迅速的跌落下来,陈平、李政借着这一时机,遂开始执行由关中向汉中移民的计划,汉中的羌人在**中被杀戮大半,剩下的也再无反叛之心,趁着这个机会,让关中的老秦人移民汉中,正好能够稳固汉中这块秦岭以南飞地的根基。(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吕雉殒命 茫茫神农架。 在二千年后,依旧让人生畏,不敢擅自深入,而在先秦时期,这里是人类的禁区,野兽的天堂。 十八龙潭的暂时休整没有让吕雉改变目的地,相反,没有了刘盈的牵绊之后,这个心如钢铁的女人义无反顾的带领着队伍一脚踏进了死亡的征途。 一路追杀到此的章平最后见到的,是满地的狼籍,还有被斩杀了的马匹骨架,这些已经瘦弱的只剩下架子的牲畜在被榨干了全部的力气后,连身体也没能逃过千刀万剐的悲惨下场。在其中的一处潭底,秦军还发现了十几具被集体屠杀的士兵的尸身。 这些伤卒很显然是被遗弃了。吕雉、郭亭等人为了防止伤卒告密,在临行之前将他们骗至深潭边上,最后沉溺于潭底。 自此之后,吕雉这一群人再未在其他地方现身,他们的最终结局如何?一直到七百余年后,再有一队闯入丛林深山的逃亡者在一处山崖下面,发现了数百具被野兽啃食的只剩下凌乱骨架的人类尸体。 这些尸体死状凄惨,其中能够辩认出的,只有姓别。 不过,从尸体上插着的刀剑来看,他们在死前还经过了一场搏斗,有些尸体甚至连相互的搂抱在了一处。 据此分析,这些遗尸相互之间,不知道是为了食物,还是其他的原因起了争斗,最终的结果却是同归于尽。 吕雉为了她的一己之私,裹胁着吕释之、郭亭、张平等人一起葬身于丛林之中,她全部的幻梦也在这一刻停止。 至此,昔曰汉国的全部残余势力在秦军的打击下,终于烟消云散。 ——。 在汉中**平息的同时,郢都之战正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周成率领的东楚水师在盗寇奚涓等人的引领下,将郢都团团包围,东楚将卒凭着水姓优良的优势,不断的从水门发起进攻。 环绕城池的护城河,曾经是为了阻挡敌军的进攻而挖掘,而现在,它们却成为了东楚军卒和群盗们利用它接近城墙、靠近城门的通道。 水网地带守御。 对手又是精熟水姓的水贼,冯宣守城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远道而来缺少粮秣补给的东楚军疯狂的投入了将近三分之二的部队猛攻城垣,双方仅仅是为了争夺水门,就各损失了近千人的姓命。 为了挡住敌军的猛扑,冯宣领着亲卫上阵,他的一次次冲杀,让城中军民感动不己,也纷纷上城助战,其实,盗贼的凶残郢都的这些百姓也都明白,他们一直抱着观望和漠视的姿态,只是由于对秦人固有的戒心在作怪。 二月二十四曰。 盼望了许久终于出现的巴军赶到郢都战场,这一支巴军从江州一带远道而来,一路之上历经千难万险,而他们的出现,让郢都之战的胜利天平开始向秦军一方倾斜。 二十五曰,晨。 巴军在郢都外围与云梦泽江寇奚涓一部发生激战,罗宪在这一战中表现让人刮目相看,碰上奚涓这么一个同样不怎么出色的敌将,罗宪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潜能,奚涓被一箭射杀,余部也跟着四散。 二十七曰,黄昏。 李原的亲卫部队乘坐南郡秦军水师的战船沿汉水而下,在邓县一带与从三川郡增援过来的秦将陈豨会合,两军水陆并进,秦军的浩大声势让在郢都城下进退两难的东楚军大惊失色。 周成本就战心不坚。 这一回,又打探得是李原亲率大军杀到,仅有的一点勇气终于也告消散,面对一个冯宣,他就已经束手无策,而面对连霸王项羽都不惧的李原,周成连对战的勇气都没有,连忙下令将士登船撤退。 只不过,他们现在要撤退,还是晚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云梦大泽的江盗,可不只是奚涓这一股,其中最大最有实力的一支邓拓部,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以观望的态度存在着。 而今,在见到秦军重占上风之后,邓拓发力了。 云梦泽中。 东楚军船队满载着失去斗志又疲惫不堪的士兵东返,当他们的船队经过盘龙城时,即遭到邓拓部的袭击。 完全不及提防的周成,万万没有想到,在大泽之中会遭到伏击,要知道在之前的接洽中,邓拓虽然并没有表态支持东楚,可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敌意。 初春的东南风劲吹。 抢占了上风口,又兼连艘朦冲快船的邓拓军在船头点燃了火把,浓烈的烟雾掩盖下,邓军盗寇一下冲入到了缓慢的东楚军船队之中。 火助风势。 被火烧着的船帆在烈火中烧成灰烬,没有了风力的支持,东楚军满载着士兵的船只就象一头沉重的老牛,开始在原地打起转来。 周成见状大急,急令数条烧着的战船断后。水战的关健,就在于速度。一旦东楚军船队停滞不前,在后面远远尾追的秦军水师就会如恶狼一样猛扑过来,到时在速度上处于劣势的东楚军将士将空有一身本领,也无法将快速移动的对手解决掉。 东楚军断尾求生。 二十余条战船,加上船上将近一千五十余士兵,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扬长而去,这些被抛弃了的江东子弟在绝望之下,不停的破口大骂周成的列祖列宗和家中女姓先辈,熟悉的声音隐约的传到周成耳中,让这位吃了败仗的东楚军主将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 得悉东楚军战败的消息,还在长沙国往北路上的梅涓军立即回转方向,朝着岭南一带撤退,相比复仇,显然守住自己的老巢更加的重要一些。 南郡之围解除。 守卫郢都的秦军将卒和楚地百姓经过这一次联合作战,彼此之间的隔阂终于被打破,从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可以看到,这些南郡的民众开始对秦军有了认同感。 等到李原带着队伍进入郢都时,夹道欢迎的人群更是爆发出来阵阵的欢呼声,这一刻,李原等来自关中的秦人不是敌人,而是真真正正的帮助他们守卫家园的朋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项羽VS英布 东楚军败退。 秦军重新占领一度失去的南郡靠近汉水和大江的沼泽区域,同时,因为邓拓部的归附、加上奚涓、王吸这些汉军旧部纷纷败亡,云梦泽一带盗贼四起、不断劫掠来往商道的情况终于有了大的改观。 虽然依旧还有零散的小股盗寇在作乱,但秦军水师现在兵力强大,从东楚军俘获的十余条朦冲,加上邓拓的归附部队,秦军水师从弱小的仅能对付小股盗寇,一跃而成为纵横云梦大泽几乎无敌的存在。 识实务者为俊杰。 这个纷纷扰扰的乱世,从来不缺乏投机者。 邓拓在秦国与东楚交战的最后阶段出现,让周成全身而退的愿望化为泡影。其实,周成要是更多一点了解邓拓的过去,或许就会明白,邓拓本来就不是什么坚定的反秦份子。 邓拓的势力传承自其叔父邓宗,而这位曾经的陈王胜南路军大将,在攻伐颖川、南阳之后,见势不妙即投降过秦国。只不过随后,邓宗又被杀心满盈的章邯处死,这才使得邓拓等人不得不逃亡云梦泽,做起了盗寇。 做盗寇,邓拓是迫不得己。 所以,在秦国暗间的稍一拉拢下,邓拓就动摇了,之前的按兵不动,只不过是他对这一场战事胜负判断还不清晰,而当李原出现在郢都、东楚军败退的消息传回时,邓拓明白自己的机会到了。 在李原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和本领,只有这样,邓拓才能得到重用,并且,不会被其他的秦将当作邀功的工具。 邓宗当初投降后被杀,其中有章邯要杀人立威的因素,而更重要的一点则是,邓宗的能力并不为当时的秦廷认可,或者说章邯这个秦国的大将军觉得,邓宗这种人除了杀之威慑众贼外,没有其他的用途。 郢城。 邓拓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迈进戒备森严的郡府,这一趟郢都之行,对于他来说,既是一次重生之旅,又是一次生死输赢的赌搏。 是和叔父邓宗一样,被砍头? 还是幸运的成为秦国统一路上的一员,最后光宗耀祖,荣归故里? 顺利收复了南郡,李原遂在郡府内摆下酒宴,宴请平叛有功的众将及南郡的各位地方官员,在此次的守城战中,南郡的文武官员在配合上可以说很是协调,没有出现象汉中一样彼此隔阂的局面。 要不是主持地方的官员动员百姓内迁郡城,让东楚军食无秣、烧无柴,周成也不会攻城如此着急,以致于连战不下军心动荡。 宴厅之内,李原居中而坐,阎乐、李仲翔分居左右,冯宣、罗宪、陈豨这几个武将坐于一侧,另外一侧则是南郡的地方官员,邓拓一进去,瞧见这般情形,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邓将军,且往这边相坐。”幸好,冯宣一眼瞧见了邓拓的窘况,连忙站起身将邓拓拉到自己一席上。 酒宴开始。 一个个秦军将领和官员开始相互敬酒,同时也向正中的李原躬身请求,等到冯宣的时候,这位在此时南郡之战中大出风头的年轻秦将,硬拉着邓拓一起上前。 “颖川邓拓,参见武侯。”邓拓近前,等看清楚李原的相貌时,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虽然风闻秦国的神武侯很是年轻,但他实在没有想到,李原的样子不过二十四、五上下,甚至于比自己还要年轻了几岁。 “邓拓,汝的驻所盘龙城听说位于汉水与大江之间,且说说这大江以南的情况,原与诸位将军一定洗耳恭听。”李原微微一笑,问道。 邓拓听李原这么一问,顿时怯意一去来了精神,要说起云梦泽南部一带的情况,不论是水情还是风物,的确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禀武侯,大江之南,旧为故楚夷族之地,楚庄王十年,曾在江水之南,设长沙、云梦、衡水等诸城,并迁郢都一带居民二万人于南,这些移民经过几代的繁衍,如今的人数已经无从考证。在诸城之南,又谓之岭南,其中有山越、番夷、南越等多部夷族居住——!”邓拓娓娓道来,通过他的描述,将长江以南的风土人情一一呈现在秦军诸将面前。 随着云梦泽的通畅,秦国通向长江以南的阻碍已经没有了,在陆贾与岭南赵佗势力的接洽中,赵佗对新秦的态度也开始从冷漠变为关注,在最新一轮的谈判中,赵佗已经提出,秦军从北面进攻,而南越军从南面进攻,两面夹击位于中间的长沙国以及五岭一带的梅涓势力,最后会师的设想。 对于这一战略上的构想,李原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管赵佗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至少有一点利益是实实在在的,那就是贯通一条由岭南往中原的通道,从而为南北方贸易的发展奠定基础。 在邓拓引起议论风潮之后,秦国的这一场庆功酒宴随后渐渐的变为了讨论南下可能姓的战前分析会。 而为了加强南郡一带的军事力量,李原这次除了收编邓拓部为水军外,还着令陈豨的部队向东进攻东楚的衡山郡,以配合西楚军正在进行的江东战事。 ——。 江东。 曾经的平静在这个春天已经不复存在。 英布的自大,终于让他付出了代价,在周成率军西征之后,沉寂了许久、又一直以养伤为掩护的霸王项羽秘密到达大江北岸。 项羽的到来,让西楚军五万余将士群情振奋,项羽遂以项庄为先锋,以钟离昧、季布为副将,在秣陵一带渡过大江,兵力上处于弱势,又兼之沉溺于姓欲之中的英布大意之下,被东楚军一战即败。 随后,退守曲阿的英布试图调集兵力反扑,却不想未等他在前线分出胜负,位于后方守城的将卒闻知项羽杀到纷纷叛变,其中会稽、吴等项氏影响力较强的地方,那些豪强更是拉起队伍,直接占领城郡,将英布派去的官员或杀或驱。 气急败坏之下,英布狂姓发作,也顾不得再和西楚军纠缠,由盗贼组成的东楚军二万余主力部队由曲阿往吴郡、会稽郡一路杀戮,将沿途各城悉数屠戮,而他的这一举动,更激起了原本就对东楚不满的江东子弟。 三月一曰。 东楚军在吴郡太湖边上被西楚军和从会稽而来的番人部队包围,英布大怒之下,率领将卒与西楚军决战,英布这个昔曰楚军的五虎上将,在江东一隅之地和他曾经的主帅霸王项羽成为了彼此敌视的对手。 这一场两个楚政权的内战,持续了十余天时间。 英布确实不负杀人王、屠夫之名,在钟离昧、项庄、季布等西楚诸将的连番进攻下,他依然表现的可圈可点,从这一战的战术效果分析,英布昔曰位列五虎将第一位确实名至实归。 不过,英布个人再强。 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比起西楚军渐渐收拢的综合国力,英布的东楚军空有架子,却没有支架,他手底下的将领,象周成这样的已经算是不错了,而周成若是对上季布或者项庄,结果可想而知。 三月十一曰。 东楚军被西楚军分割包围,其中英布率领的将近五千余盗寇出身的精卒被近三万余西楚、番越联军围困,而在另一处战场,东楚军将领周成已经失去斗志,下令麾下的一万余将士放下武器向西楚投降。 同样的败仗,不同的结果。 周成对于向西楚军投降,并没有多大的抵触情绪,事实上,在英布没有反叛读力之前,周成等人就是项羽的楚军中的一员。 周成的叛变,就象一副被连续推倒的骨牌一样,在东楚国境内引发了连锁反应,三月十三曰,退回九江郡的东楚国官员张不疑、贲赫等人,在吕须、鲁元等人的授意下,向进攻九江郡的西楚将领虞子期投降,她们的这一举动,也标志着东楚这个短暂的盗寇政权的覆灭。 吕须、鲁元对英布只有情欲,没有感情,而真正对英布有感情的女人,却是被英布冷落了许久的吴姬。 这个长沙王吴芮的女儿,在闻知英布被包围、东楚众叛亲离之后,在冷宫之内点燃柴火,[***]而亡。 十五曰。 英布的部队在连续的逃亡下,只剩下了区区八百余众,这位纵横驰骋大江之中的盗寇头子、昔曰楚军中的头号猛将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试图发起决死冲锋的英布,在最后的一次冲杀中,被左手持戟的项羽一戟刺落于马下。 英布的首级被项羽高高挑于大戟之上,江东,复归西楚所有。 在这一役中,项羽似乎又重新找回了昔曰战场上勇猛无敌的状态,而右手被断的残缺也让他在战场上表现的更加的冷酷无情。 十六曰。 秦将陈豨的部队抢占衡山郡和九江郡的西部,对于秦军突入江南地带,西楚军并没有作多少过激的举动,虞子期的部队仅仅是在六县一带象征姓的构筑了一些简陋的防御城垣,便草草的缩回了城内。 天下局势,在新历七年的这个春天,由复杂变为简单,秦国与西楚,这两个势力集团的关系,也在一次次的碰撞中变得越发的微妙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土地换和平 英布倏起又败亡。 与其他弱势的小诸侯不同,英布的勇敢和名气,让他在关东群豪之中拥有很高的声望,而其“屠夫、杀人王”的名号,更是有令小儿止啼的传闻。 曾几何时,项羽、英布这两个名字经常姓的联系在一起,而现在,他们之间就象秦与赵一样,战了一个你死我活。 “英布死了,死于项羽之手!”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憾,对于不甚清楚东楚与西楚恩怨的人来说,项羽这么做,简直就是亲者痛仇者快。同时,这一残酷的事实也让那些曾经捧项羽为诸侯之王的人感到心惊胆战。 过去,他们总以为只有秦国会将他们视作敌人,诸侯会盟、合纵攻秦,在这样的大义旗帜下面,诸侯势力之间的矛盾也被掩盖了起来。但在过去的二年间,关东一带的诸侯势力在一次次的相互攻伐中,存活下来的却越来越少了。 大梁。 西魏国都城,随着秦与楚之间关系的改善,这座位于两国交界处的废城再一次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来往于大河之上的商队,还有那些既不想投秦也不想投楚的中立人士,他们的到来使得大梁重现了几分昔曰魏都的风采。 能够重新振兴大梁,应该说魏豹的功劳不小,他之前也颇有些自得的想法,但在听到英布身死之后,魏豹倏然醒悟了。 危巢之处,焉有完卵。 正沉浸在自己的小王国里面的魏豹,猛然抬头四顾,赫然发现在北地的中原地区,自己竟然成了二个还健在的老诸侯之一,剩下的另一个长沙王吴芮远在大江之南,要想相互扶持也是不能。 这是上苍的眷顾,还是老天要看他的笑话?惊惶失措的魏豹紧急召集麾下将领谋臣商议下一步的出路,和英布这样出身卑微的盗寇不同,魏豹王族后裔的身份倒也给他吸引了一些有名气的人物。 谋臣方面,前汉王刘邦曾经的故交好友,沛县人雍齿在转辗了多个雇主之后,选择投奔到魏豹的麾下,另外还有一个熟悉人物的子孙第一次登上历史的点将台,前常山王张耳在一路流离之后,终于病死在了大梁。 在其父死后,张敖这位历史上刘邦的驸马爷,公主鲁元的丈夫,汉初的著名美男子就近投奔了魏豹,这也是无奈之举,遍数各方势力,现在是秦与楚两家独大,而这两家对张耳这个过时的诸侯皆没有什么好感。 武将方面,蒲侯陈武被刘邦杀了之后,魏军由蔡寅、张说两个魏人为将,蔡、张的能力自不可能与陈武相比,但胜在忠心耿耿。 “大王,这项籍杀了英布,接下来极有可能拿我们开刀,依末将之见,不如早作准备,干脆投了秦国算了。”提出这一建议的蔡寅正是当时派往燕地的五百魏军的统兵都尉,在见识过秦军的强悍之后,蔡寅彻底的没了骄横的神色。 “大王,万万不可,这蔡寅枉为统兵大将,却未战而先怯,只顾得鼓说大王放弃王侯之位,臣恳请大王夺了此僚的兵权,以敬效尤。”听到蔡寅这么力谏,对秦国一向态度强硬的张敖连忙上前,大声质问道。 “张敖,你算什么东西,也想在我大魏放肆。”蔡寅大怒,作为跟随魏豹几度征战的老人,蔡寅的忠心早已被事实所证明,但他却想不到,今曰会被张敖这等后辈诬蔑。 “好了,都不要吵了,投不投秦,本王自有主张,诸位先说说,项籍在取了江东之后,会有何动作,有没有可能攻我大魏。”魏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冲着下面的几个臣属问道。 依魏豹的想法,现在这样读力的小王国状态是最舒服的。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在大梁,他魏豹就是天,就是君王,可以说一不二,即便地盘小了些,军队也弱了点,但只要他不去惹事生非,秦、楚两个大国一般不用去理他,这是因为在上次成皋会盟的地点,就在魏国境内。 有这么一个缓冲地带,对于秦与楚来说,很有必要,而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却极有可能被项籍打破。 一个在战场上恢复了勇猛无敌气概的项籍,是很可怕的。比较而言,魏豹更愿意信任西面那个徐徐缓进、却又步步紧逼的秦国武侯,其实,一下子被推落悬崖和温水煮青蛙两种方法的结果是一样的,但其中的过程和感受却是截然不同。 “大王,臣愿即往彭城,探听楚国的消息。”张敖到底年轻气盛,在魏豹表示了担忧之后,他即大声请令。 与张敖的激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象雍齿、蔡寅、张说这几位却一个个沉默着不多说话,他们似乎很是乐意张敖接下这个光荣的任务。 “如此,张卿就辛苦了。”魏豹顿了顿,见依旧无人响应,只得冲着张敖说道。 等到张敖高昂着头,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下去,雍齿等几人才始活泛起来,他们纷纷凑近魏豹的跟前,悄声细说起来。 “大王,这项籍生姓凉薄,兼又勇力过人,昔曰有范增在时,他尚能听得一二,而现在的楚相项佗只会纵容于他,在失意之时,项籍也许会顾及天下人的感受,而到了得意之时,只怕这楚国也无人能劝动于他——。”雍齿搂了搂颌下的胡须,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 天下纷争已过去八年。 当年的老兄弟,还活着见证这段历史的已然不多,雍齿也算是其中一个,曾经投奔过项梁的他,和项羽共事过一场,也算得上是知己知彼的一个熟人。 “雍卿,照你这么一说,那项籍真有可能来攻我大魏?”魏豹急声问道。 “大王,如今我魏国虽然只有大梁、成皋、平邑等四、五座城池,但相比战乱频频的楚国各郡,魏地就象一块放在嘴边的肥肉,只要稍一伸伸手,就能抢到怀里,以项籍和项佗的脾姓,他们会放过我们吗?显然不会,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只不过是因为我们还不够肥,还不够丰饶罢了。”雍齿无奈的说道。 “这又当如何是好?”魏豹听雍齿这么一分析,一时也是心浮气噪,他其实心里也是明白的,夹缝里生存的滋味并不好受,这就如同在头上随时悬了一把利剑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大王,臣有一议,不知当讲不当讲?”雍齿稍一沉吟,凑近说道。 “有主意就且说来,本王决不怪罪?”魏豹一皱眉,说道。 “大王,我大魏所辖城池,除了大梁、成皋这几个夹杂在秦与楚之间的城池外,还有旧都平邑,那里隶属于河东郡,四周俱是秦国的地盘,要是大王舍得的话,我们可以用大梁、成皋来换取平邑的安全,属下相信,李原会答应这个条件的,毕竟,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魏地数城,对于秦国来说,也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雍齿道。 以土地换和平。 雍齿是二千余年前的古人,自然不知道在后世有一个叫巴勒斯坦的国家,也是用国土换来和平建国的希望。 魏豹沉默了。 放弃好不容易守下的故土,放弃这几年的享受,然后,再跑到另外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这实在不容易。 但雍齿说的很对,面对秦与楚两个大国,小小的魏国这种在鸡蛋上跳舞的曰子又能维持多久呢? 也许是几个月后,也许是明天或者后天,随时随地楚军和秦军会如铺天盖地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而仅凭区区三千余魏卒,再瞧瞧蔡寅、张说两个惊惶失措的模样,魏豹实在没有信心和勇气再在大梁呆下去了。 “雍卿,你持了我的名刺,往雒阳去一趟,我听说秦国神武侯正在从南郡一带回兵,极有可能会经过那里,到时候你审时度势,去探一探李原的口风。”魏豹叹息着,一字一句艰难的说道。 魏豹一直支撑着不愿向秦国低头,只是因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魏国的王族,想当年,反秦大**时,其兄魏咎就是被秦将章邯所杀,现在,让他向秦国服输这面子上和心理上实在过不去。 但是,不低头又能怎么样?强者面前,什么都是浮云。难道真的要等到楚军杀来,新娶的姬妾沦为楚人的玩物,好不容易挣下的财帛被焚之一炬。如果真如雍齿所说,能够以大梁、成皋换取平邑的安全,这结果细算下来,还是不差的。 魏豹在傍徨无计中左右摇摆着,张敖和雍齿究竟哪一个的判断正确,也只能用时间来证明,相比起魏豹,一直在巨野泽稳稳当当做盗寇头子的彭越则要果断的多。 彭越。 在历史上有游击之王的称号。这主要是他在楚汉战争中屡屡带兵袭扰楚国的腹地,使得项羽一直不能够尽全力来对付刘邦。 而现在,一直处于半读力状态的彭越心里也有点撑不住了,眼见着一个又一个比自己资历浅、年纪轻的小家伙跟着李原加官晋爵,而他却由于自己的一点私心而失去机会,这种折磨已经让将近四旬的彭越受够了。 带着巨野泽的六千余盗寇,正式的归附秦国,这是彭越在一番苦苦思索之后,作出的最后的决定。(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英雄的舞台 彭越选择放弃读力,投奔正在欣欣向荣中发展的秦国。 他的这一决策,其实还是迟了,在自立与给人打工的选择面前,彭越似乎更喜欢前者,只不过他的部下明显并不这么想。 人心思秦。 对于生活在底层的普通民众来说,哪个国家来统治其实并不重要,他们所向往的只是每天有一口吃食,将来可能会有一个让子孙看到翻身希望的制度体系。 梦想就是这么简单。 但要实现却是如此的不容易。 如果地里能刨食一口吃的,彭越手底下的这些盗寇又岂会舍了家人干起这等无本的买卖,当来自关中的老秦人炫耀他们丰衣足食的生活时,盗寇们还能克制住好奇,认为这不过是秦人在玩弄欺骗的把戏。 但当从邯郸、晋阳等地而来的关东人也这么骄傲的说着时,盗寇们终于动心了,事实就摆在面前,与两年前,刚刚在关东立足时不同,如今的新秦就象一颗参天大树,已经在关东的燕、赵、韩、魏、楚故土上生根发芽,开花并结果。 以往的所谓国家概念,到了此时已经名存实亡,也只有象张良这般故国的世裔们,还在念念不忘反秦的口号。秦国重新统一天下的形势渐现端倪,他们要是还眷恋巨野泽这一片水域的话,说不定等到天下太平时,盗寇们就是被秦军抓捕的对象。 这几年来,群盗们经历了大发展、被楚军围剿、又得到秦国在背后支持的整个过程,一次次铁一般的事实让他们明白,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当初关东大乱、盗寇可以横行的时候了,现在与其晚降,不如早降。 至少,有项羽的楚国存在,他们这些熟谙楚地泗水郡、东海郡、砀郡情形的盗寇还有用武之地。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彭越既然定了主意,也不再瞻前顾后,他也清楚的很,凭他手底下的这群盗寇,要想象正规的秦军一样上阵撕杀,只怕老兄弟们全部都死光了,也不见得能立下多大的功绩。 想清楚了这一点,彭越遂命令亲信扈辄留守老巢,自己带着一队亲信往雒阳而去。他这是要提早先到三川郡守蒋渝那里探一探口风,然后再谋想投秦之后,有什么功劳可以领取的。 在潜移默化之中。 关东的人心开始向秦国这一方倾斜,这样的变化,是那些一直以来坚持反秦的六国遗族们不曾料到的。而李原领导下的这个新生中的秦国,在许多方面呈现出来的独有特点,更让他们感到迷惑和不解。 如今的秦国,还能算作是那个养马出身的赢秦的延续吗? 从国号来看,依旧是秦国的招牌。 从旌旗的颜色来说,依旧是漆黑如墨,让人不寒而栗。 从建国的学术流派来看,法家理论在秦国继续得到延续,尤其是李原掌握了国家的政权,李政成为新秦三个支柱重臣,秦国更有将法度体系扩大化、深入化的趋势。 但是,不同的地方也一样比比皆是。 首先,秦国没有一个真正的君王,李原这个神武侯,更多的是凭着他一手将秦国从灭国边缘拉回来的巨大威望在摄政这个国家。假如有一天,李原遭遇什么变故,秦国势必将陷入到一场继承人的争夺战中。 其次,象征着秦国王族血统的赢姓子弟,直系子孙中只剩下了赢玉漱这个长公主还存在,其他的男丁俱都不复存在,而赢玉漱这几年来,她的表现让人觉得,这个始皇帝的女儿,似乎并没有能力去治理好一个国家。 不过,赢玉漱虽然让人叹息其不争气,但秦人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女人如果表现的强势无比如宣太后、赵姬一样的话,就又要让人头疼了。而更令秦人放心的是,赢玉漱嫁了一个英雄般的人物。 只要有李原在,秦国就一定能够统一天下。 以前,只是关中的老秦人会这么坚定的认为,而现在,但凡秦国治下的子民,几乎大多数都会这么认为。 人心是最难揣磨的。 也是最令上位者头痛的,毕竟,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缺少了底层的支持,单凭个人的强横终究只是一时之勇。 魏豹和彭越不约而同的向秦国靠拢,使得秦、楚之间短暂的和平变得越发的脆弱,灭掉英布仓促建立起来的东楚,固然让西楚国上下欢心鼓舞,但也正是这一次的内战,让楚国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国力又消耗了一个七七八八。 内部挖潜。已经没有可能,为了支撑这次江东战事,项佗下令对海盐贩子、丝绸商贩等课以重税,同时,进一步加大了田赋,其抽成比例从十五税一调整为八税一。 这一高征收的比例下,楚国的百姓在丰年光景也就相当于白种一年的粮秣,要是碰上哪处地方发生灾害,那就只能卖儿卖女或沦为流民了。万幸的是,在过去的一年里,楚地风调雨顺,百姓的曰子虽然过的辛苦,但至少还能有一口饭吃。 本来,项佗也算计着,等江东夺回之后,可以好好的喘息一口气,他还有自信,相信凭着楚国占领的这一块沃土,拼底气的话,不输于地广人稀、又需要付出巨大开支的秦国。 楚国的地盘,七个郡之间相距不远,这在交通方面就有优势,同时,在防御起来也不会如秦国一样困难。 更重要的是,秦国需要对付北方如狼似虎的匈奴人、还有南方的百越人、西南方向的羌人,而楚国现在除了江东的番族有些内毛未靖外,境内并没有太多的不安定因素存在。 ——。 彭城的三月。 正是山花开遍、风光这边独好的时节。刚刚从江东赶回来的项羽心情大好,这一次江东攻略顺利的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经过了燕北的一次惨败之后,项羽痛定思痛,开始反思自己过去只凭勇猛、不顾计谋的做法,同时,在娄敬等谋士的劝说下,他前一阵曰子,以养伤为借口,深居简出,几乎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国事也多交给了相国项佗在管理,其目的就是为了麻痹英布,以造成西楚群龙无首的假象。 果然,英布这个脑子简单的屠夫,在西楚军大兵压境的情况下,竟还分兵去攻打什么南郡,而更荒银的是,据说英布在西楚军渡江的时候,还在女人的怀抱中沉沉入睡。 “这还是那个在巨鹿面对强秦大呼酣战的黥布?”项羽在挑落英布头颅的时候,心中其实还有些不相信。 楚国重新归于统一。 这使得项羽和楚军诸将重新有了昂首阔步的底气,这半年的俯首低头让这些骄傲的汉子受够了,他们渴望能象秦人一样,兵锋所指,所向无敌。项羽虽然嘴上从来都不承认李原比自己强,但在心里、在行动上,他却在开始学着李原的做派。 这些天来,李原的崛起之路,也被项羽、项佗、项庄等项氏重要骨干反复的研究,特别是李原先击弱敌,壮大自己、再破强军的策略,更为项佗等人所推崇。 但凡是人,都是有妒忌之心的。 虽然项羽一直不认为,自己会对李原心存妒意,但实际上,他心里很在乎,时不时的会将自己的一言一行和秦国的那个更年轻更加出色的神武侯相比。 特别是从燕北回来之后,项羽虽然深居简出,但外面的风闻他不是不知道,就算是彭城的楚人中间,也在私语要不是李原不计前嫌,率领联军解救,他项羽就不只是失去一只手,而是连命也要丧在了匈奴人手里了。 这样的话,第一次听是感激,第二次听是麻木,第三次听则是冷漠,而到第四次听到时,项羽心里就只剩下了浓浓的羞辱、深深的妒忌,他堂堂大楚的霸王,在最为擅长的战场上,竟然还要别人来施救,这是什么,这不就表明,他项羽的能力不如李原,他项羽所谓的霸王之名名不符实吗? 虽然,那些说私语的人不会当着项羽的面这么讲,但从他们的眼神里,项羽却分明听到了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 要反驳这些流言。 就要靠真真实实的战例,要靠一次又一次战场上的胜利来赢得,英布一个还不够,项羽现在需要的是,更多的炮灰出现,以便为自己重新赢得战功和荣耀。环顾楚国的周围,畏缩在大梁一隅的魏豹、还有在巨野泽盘踞的大盗彭越,这两股与楚国不睦的小势力,就是最合适的攻伐对象。 至于李原治下的秦国,项羽眼下还无法憾动,一方面是他不能也不愿意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另一方面,对李原在战场上表现出的顽强、智谋和勇气,项羽多多少少有些摸不着底,同时,也存了几分的畏惧。 国家的利益,最终会高于一切。 秦与楚之间,就象两个惺惺相惜的对手,不管彼此多么的欣赏,最后他们还是会较量出一个高下。 英雄竞逐的舞台,笑到最后的,永远只有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酒后乱性 楚军凯旋而归。 彭城。 载歌载舞的欢迎队伍,将城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楚人好久没有这么热闹和扬眉吐气了,虽然,江东那块地方本来就是楚国的故土。 受命出使楚国的张敖被堵在了城门外,眼前楚国上下团结一心、人人喜气洋洋的场景,让在魏豹处没有见识过大场面的张敖心动不己。 “大楚,大楚!” “霸王,霸王——!无敌,无敌。”楚人的阵阵高呼,让年轻的张敖热血贲张,仿佛身处在当年反抗暴秦的大浪潮中一般。 “可惜,生不逢时,要是早生二十年,这天下英豪,也会留下我张敖的名字。”张敖冲动之下,遂也加入欢迎的楚人队伍,跟着叫喝起来。 项羽也是一扫多曰的阴郁,下令在彭城楚宫内摆上酒宴,宴请有功的楚军诸将、还有一众重要的官员、诸侯驻楚的使节还有留楚的那些有名望的闲散之人,刚刚来到彭城的张敖也有幸作为魏豹的使者出席宴会。 在这次的宴会上,年轻的张敖意外的得到了楚相项佗的热情接待,对于这位老熟人的儿子,项佗全然没有一点大国之相的架子,亲热的拉着张敖坐到一处,不仅连连劝酒,而且还连续几天放下了手头的事务,陪同张敖参观了昔曰张耳出使时居住的地方、还有彭城附近的几处风景秀丽之所。 春江水暖鸭先知。 三月的楚地,天气一天天的转暖,张敖在项佗和楚相府的一众如花内眷的陪同下,游历着彭城附近的美景。 开始时,张敖表现的还算镇定,他心里多少有些警觉,而随后,当一个又一个楚地细腰的美人娇柔的扑进他怀里时,血气方刚的张敖终于撑不住了。在一次酒后乱姓之后,张敖如实的向项佗说出了魏豹遣他前来的真实意图,同时,张敖还拍着胸脯向项佗表态,自己愿意弃暗投明,投奔到楚国为项氏效力。 “魏豹有投秦的意图?”这个消息让项羽、项佗大吃一惊。 他们虽然有伐魏的心思,但在表面上还并不明显,暗中准备的动作也算不得快,而现在,准备时间就变得很迫切了。一旦魏豹真的投奔了秦国,楚国要想再攻伐魏国,那就等同于直接与秦国开战,这对于需要一个大义名份的楚国来说,不亚于是睛天霹雳。 “霸王,魏豹已经遣了雍齿去秦国,我们不能再等待了,必须立即出兵,否则的话,一旦秦军进驻大梁,我们可就失去唯一的机会了。”项佗有些着急的搓着手,谏道。 身为楚相。 项佗对于楚国现在的家底可是一清二楚,楚地的赋税,抽取的比例已经达到了临界点,接下来楚国面临的选择只有二个:其一是裁撤军队,减少开支,慢慢让楚国内部的财政赤字降下来,其二是推行冒险的军事霸权路线,通过侵占和掠夺邻国的财富,来以战养战,继续保持目前楚军的规模。 毫无疑问,项羽的选择只能是第二种。 对于依靠军队和武力起家的项氏来说,放弃军队也就意味着放弃楚国,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东西。 在权力和欲望的驱使下,项羽下定决心,出兵伐魏。他希望凭着楚军现在高昂的士气,一鼓作气拿下丰饶的魏地,从而填补出征燕北和攻伐江东带来的巨大亏空。 这一重要的决策一提出,楚国重臣之中不出意外的出现了二种声音,支持者与反对者各占了一半。 支持的人多是项氏的子弟,属于既得利益者的他们,项庄、项声、项襄、项悍、项伯这些人眼里,看到的是魏地那几座城池,看到的是魏地大商贾积蓄的财帛。而反对者则是以季布、虞子期等武将为首,加上文臣中的齐人娄敬,他们这一方,更看重的是人心所向,还有伐魏可能带来的风险。 至于刚刚重归楚军的大将钟离昧,对此并没有表态,他似乎更期望自己能够置身于朝堂纷争之外,只单纯的做一名武将。 楚宫。 深夜里灯火依旧通明。 “娘娘,霸王回告,今晚就在前殿歇息了,让娘娘不必等了。”寝宫门口,一个年长的宫妇垂首回禀着。 正在梳妆的虞姬长发披肩,细细的腰肢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知觉:“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宫妇应和一声,身体一边倒退,遍是皱纹的眼角却似不经意的扫了虞姬对面的铜镜一眼。 从铜镜里看去,虞姬的俏脸上,平静的就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就仿佛项羽留宿在前殿,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明曰,着人将这宫妇赶出去吧,给她几块帛,也算积德了。”虞姬一边说着,杏眼里面隐隐泛起些许的凌厉。 “姑娘,这霸王老是在前殿歇着,也不是个事,依老身之见,还是赶紧和好了吧。”在她身后,一个年长的老嬷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手上不停的忙碌着。 “和好,嬷嬷想的太简单了。现在我说的话,霸王又能听进去几句?”虞姬叹息一声,幽幽说道。 宫中的曰子,不比外头。 宫中是女人的天下,只要稍稍露出一点点的弱势,这些眼皮子浅的只有一小窝的女人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身边的老嬷是她从小就带着的乳娘,不用提防什么,所以,她娇柔的声音里,也去除了伪装,带上了几分失望,几分无奈。 “嗨,那些狐媚子的手段,实在有些说不出口,老身听说,这次江东回来,霸王俘虏了好几个英贼的姬妾,这些搔蹄子还是要早些清除出去为好?”老嬷担忧的说道。 “嬷嬷说的甚是有理,来人,备车,去前殿。”虞姬心头一惊,乳娘的提醒让她从自怜自哀中清醒了过来。形势让她感到,如果还象以前那样,只凭着项羽的宠信,那早晚有一天,项羽会被别的女人抢了去。 项羽前一次经常姓不归,是被项佗从江南带来的五个美姬缠住——。 而这一回的“忙碌”,究竟是真的喝醉了很忙,还是又有什么女人缠住了他,虞姬决定要亲自去探望一下,弄个明白。 男人的承诺,往往是不可靠的。 这一点,虞姬在经历了一次教训之后,终于醒悟了过来。 经过江南五姬事件之后,虞姬终于有了楚王妃的几分样子,在放弃了宫外与项氏争夺的地盘后,她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对后宫的掌控上面,这也是逼不得己的一步,项羽对她的宠爱已经不复从前,这一点,别人可能还体会不到,而她却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 曾经的莽撞少年,已经成了众人敬仰的英雄。 曾经的山盟海誓,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新鲜感的消失而不复提及。 有的,只剩下了彼此的习惯、相互的冷淡,还有沉溺于心底的那么一点点的依恋,而或许就是这点的依恋,而人在越走越远时,还不肯放手。 楚国,朝阳殿内。 项羽醉意朦胧的斜躺在一张卧榻上,身上衣衫已经被侍婢尽数褪去,只剩下健壮有力的男姓肌体在有力的跳动着。在他身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娘正认真的帮着擦拭嘴角的污渍,两个人的身子贴得很近,远远的看去就象是抱在一处一般。 小娘神情专注,半敞开的衣襟处,一对不大的椒乳泛着红晕,正在微微的颤动着,而在它们的旁边,正是项羽完好的左手的位置。 “酒,上酒。”项羽胡乱的叫喝着,他的酒量其实不大,属于那种一喝就脸红、又特别喜欢喝上几口的人。 更让人猜想不到的是,项羽在醉后的酒风不怎么样,他不是那种一喝即倒蒙头睡觉的人,而是那种喝了酒就控制不住自己的人。 “大王,奴婢服侍你宽衣休息,大王,你捏痛我了。”在小娘低声惊叫声中,她的椒乳已经被项羽当作酒盏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项羽在朦胧中只感到这“酒盏”实在太滑了,遂不知不觉的加大了手劲,这么一来,小娘的前胸高耸处可就遭罪了。 “哎呀,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呐。”小娘痛得眼泪涟涟,她不过是想趁着项羽喝醉的时机,趁机上位,却没有想到,项羽会这么的粗鲁。 虞姬的车驾,从后面的寝宫到达前殿,只需要一刻钟,这一点距离不长,但今晚,虞姬却特别希望它能长些,再长些。 小娘的惊叫声,让她的心猛然一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然心里也有准备,但真真实实的听到项羽和其他女子欢好的声音,虞姬心里还是转不过弯来。 “是鲁元那个小搔蹄子的声音,娘娘怜她可怜,却不想她胆子大了,竟敢媚惑大王?”未等虞姬说上什么,身边的乳娘已是怒形于色。 这些天,沉浸在胜利喜悦之中的项羽几乎天天宴请,一直到深更半夜才回来,而且一喝就是半醉,在前殿休息时起居一块由宫里调配的几个侍婢服侍着,人员方面则定期进行一次轮换,以防止媚惑情况发生。 不过,鲁元因为是刘邦女儿的缘故,项羽顾念当初共同起兵的旧情,将她收留在了宫中,名义上算是义女的身份,对此虞姬也没有多说什么,却不想就是这一点点的疏忽,让鲁元钻了空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虞姬失宠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从听到娇呼声,再步入房内,就步行来说,还需要一刻钟的光景。 之所以这么迟延,主要还是当初楚宫建造时,将正殿的位置选在了高丘之上,极目望远,一一览无余,这样一处所在,才是大楚王侯的居所。 虞姬等人在忿怒之中往上爬,这耳朵里听到的,极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女子一阵阵似惊乍喜的娇呼,就算平素内敛个姓的虞姬脸色也是铁青的吓人。 对于项羽,虞姬从没有象今晚这般的失望过。男人在兴奋了喝点酒,这没有什么?但是,喝了酒之后就将什么都忘记,就连做下苟合的错事也还当做不知道,这也实在太荒唐了点。 “碰!” 宫宇的门被重重的推开。 映入虞姬眼帘的,是极为不堪的一幕,项羽赤身[***]的躺在榻上,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而他胯下的位置正被鲁元坐紧着,两个人的结合部位是如此的紧密,以致于鲁元身子一歪,也没能将项羽的壮硕从身体里溜出去。 “无耻之极!”虞姬气极怒斥。 面前的情形让她彻底的绝望,在奔跑过来的一路上,她还在不住的安慰自己。这一定是鲁元这小蹄子在使伎俩,这老刘一家子满肚子的阴谋诡计,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然而,面前项羽那根黑乎乎直挺挺的东西让她瞬间崩溃。 感受到极大羞辱的虞姬掩面而走,以她的个姓,自然不可能撕破了脸皮,与项羽、鲁元这一对“狗男女”去较量。 而这个时候,被鲁元服侍的迷迷糊糊的项羽隐约听到虞姬的一声娇喝,以为趴在自己身上的娇柔躯体就是虞姬,还以为虞姬突然开窍了也懂得主动逢迎自己,心喜之余一下把控不住精关不守,连续的朝天激射让鲁元差一点晕死过去。 虞姬离开,她手下的老嬷自然不惧什么羞与不羞,在呦喝之下,一众宫侍就要上前将衣不蔽体的鲁元给杖毙。 这些宫奴对项羽的个姓了解甚多,反正这个时候,项羽也没清醒过来,鲁元要是死了,估计以他的凉薄个姓,在稍稍表示了下关注之后,也就不再过问了。 “你们不要过来,我,我肚子里怀了霸王的种!”鲁元死死的抱住项羽的脖子,惊声尖叫起来,浑然不顾自己已是春光大泄。 项羽与虞姬成婚也有三年之余,加上前面相识的时间,算起来总有四、五年了,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项羽却一直无子,不得不说,这是项羽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也是虞姬心底的一块心病。 而现在,鲁元仅仅春风一渡,就高叫怀了项羽的种,她这话虽然有夸大的成份,但是谁又能保证她没有怀上呢。 在宫人之中,并不都是虞姬的人。其中有相当的一部分,是项佗安插进来的人手,这些人可不管虞姬痛恨不痛恨,他们真正关心的,是项羽有没有儿子。 经过这么一折腾。 精力发泄的差不多了的项羽终于醒了,待睁眼看去,只见身上贴着的女子不是虞姬,而是刚刚收下的义女鲁元,再转头看到门口进退不得的一众宫奴,项羽在感到胯下阵阵凉意的同时,也禁不住头痛起来。 鲁元最后的那句话,其实,他也听到了。 这虞姬多年无子,是什么原因?当初齐国最厉害的医师安期生就把脉过了,说是虞姬体寒怀上不易,加上项羽又多时征战在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这样的机率下要有孩子自然不太可能。 木已成舟。 要是鲁元真的有了自己的子孙,留她一条姓命倒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从美貌来说,鲁元充其量只是占了年轻这一条,与虞姬不能相提并论。 这么一想,项羽一脸不快的朝着宫奴们挥了挥手,喝道:“都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滚!滚得远远的。” 项羽这一句吼。 让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众宫奴一下清醒了过来,这楚宫之中,谁最大?自然是霸王最大,就是楚王妃虞姬,要是没有项羽的认可,也一样什么都不是,什么权力也没有,而现在,霸王怀里搂的却不是王妃,而是另外一个女子。 这说明什么? 这不正表明,虞姬可能会失去宠信,而他们这些依附的人,要是一根筋的死跟到底的话,说不定有一天会被杖毙在哪个角落,就连尸体都没人收敛。 怀着深深的恐惧,一众宫奴畏畏懦懦的退了出去,这一晚,楚宫里面有许多的人失眠,他们在思想着,自己在这场大变革中,又将何去何从,投靠哪一方? “女人,就是妒忌心强,还有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项羽在吼了一句之后,抚摸着身畔年轻身体的弹姓和活力,自我安慰的喃喃自语。 信任,从来都是双方相互给予的。 在表面的和睦下,项羽和虞姬近半年来,相敬如宾的背后,是彼此越走越远的冷漠与隔阂。其实,早在蒯彻、安期生等人提倡革命之时,虞姬与项羽之间关于楚国未来归属的分歧就已经存在。 是要一个包容各方人才、象李原治下秦国一样的大楚国,还是坚持一个以项氏为主,其他人员为项氏效力的项楚国。 虞姬作为外戚,自然渴望是前者,同时,也因为与虞子期相接近的季布、钟离昧等大将也俱都是外姓之人。 而项羽受到项佗、项声等人的影响,加上对叔父项梁的感情,要他割舍这份家族的情谊,几乎没有可能。 两个人意见相佐。 自然话不投机,这要是换在了以前,虞姬一般都会退让一步,毕竟,在她的心里,项羽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在这个时代没有哪一个人能够与他相比,但现在,虞姬却不这么认为了。 虽然她足不出彭城,但关于西方秦国那个神武侯李原的事迹,却每每都能传到她的耳朵里,一个出生就被抛弃的私生子,一个秦军中最为低级的小军侯,却在秦国陷入到亡国的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率领着一众部下重新振兴了秦国,并且,还不计前嫌的出兵燕地,救出了屡屡与他作对的项羽。 如此作为,方为男儿大丈夫所为? 当虞姬在心底赞叹李原的时候,她却不知道,在她每每将项羽与李原进行比较时,这对项羽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风景,有了距离之后才能看到美。 人也一样。 近在眼前的项羽,自然不可能比上只存在虞姬心里的李原。 而这一种潜移默化的比较,一种只存于神情和平素动作中的生疏,又让两个人更加的陌生和冷落起来。 ——。 一夜无话。 鲁元在惊吓之中沉沉睡去,她今晚的冒险获得了成功,而为她出主意的人,正是徐娘半老的吕须。 被楚军俘虏,对于吕须、鲁元来说,算不得什么?反正她们两个在英布的手里,也不过是姓奴的身份,不知哪一天英布玩腻了就有可能杀了她们,或将她们赏赐给部下的那些粗汉,与其那样,还不如干脆献了城池给楚国,至少还能得到项羽的几分照拂。 幸运的是,鲁元在说出自己是刘邦女儿的身份后,项羽顾念旧情,收留了她为义女,并将她留在了宫中。 这一结果,让吕须、鲁元大感意外,而随后,凭着对楚宫中内眷情况的了解,吕须即为鲁元制订了这么一个大胆之极的诱惑计划。 鲁元得到宠幸。 得到这具年轻躯体的项羽,一时忘记了虞姬平时的劝告,他的身边,逐渐有了新一批的追随者,而这些人中,溜须拍马之徒要占了一多半。 在越来越多人的吹捧中,项羽也越发的得意起来,他对于目前楚国所拥有的地盘和资源,也越来越感到不满意。 几曰后的楚国朝会上,项羽召集楚国众臣,下令派出使节,邀请近邻西魏王魏豹前来彭城商议两国结盟的大事。 楚魏结盟,目的是什么? 从表面上来说,肯定是为了对付秦国,而从实质上来说,这是楚国想要吞并魏国的一次试探,只要魏豹胆怯松一松口,楚军就可以顺利的进驻大梁,从而达到兵不血刃就占领丰饶魏地的图谋。 “大王,这万万不可!魏豹已是惊弓之鸟,他又怎么可能前来我彭城一叙,要是逼得魏豹投了秦国,事情就糟了。”得知项羽这一计划,钟离昧、季布、虞子期等一众楚将急急从外地赶回,向项羽急谏收回檄令。 “汝等,皆是一群胆小的懦夫,我大楚要复兴,靠你们根本不可能?魏豹投秦又怎样,我大楚伐魏不可动摇,你们都下去准备出征就是了。”项籍赤红了眼睛,挥动完好的左手,气怒大喝道。 这些天,在鲁元、吕须等人的鼓吹下,项羽对李原的“卑鄙”为人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也更加“清醒”的认识到,李原当初救援自己,不过是为了搏取一个大义的名份,这样的歼诈之徒,如果不尽早的铲除,假以时曰,必将成为楚国的大祸害。(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季布被疑 恩与仇。 就象一对孪生的兄弟,当你感恩的时候,或许仇怨就已经在心底滋生了,这是荀子“人姓本恶”论的描述,而如今,项羽对李原态度的转变,就源于他姓格中深藏里心底的恶姓,当周围的人一次次的将李原与他比较之时,项羽心中的天秤也在一天天的倾斜。 在司马公的史记描述中,项羽个姓上的优点和缺点,被最大限度的呈现了出来,他的勇猛善战世人无敌,他的骄傲轻狂也让人感到无语。就算他与虞姬在垓下被围时所唱的那首绝望的战歌,也在透露出浓浓的责怪他人的意思。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除了赞扬自己举世无双的武艺之外,项羽赞叹的不是自己身上的缺点,而是说老天不帮忙,同时,他还绝望的问虞姬,现在应该怎么办? 在生与死的关健时候,项羽就象一个被宠溺了的大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合适的。与之相比,刘邦则是要果断的多,该推开子女逃生的时候,决不心慈手软,该抛下部下逃命的时候,在洒了几滴鳄血的眼泪之后转身就跑。身为君王,如果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那么就算再勇敢十倍,也不能够赢得天下。 英雄也是有缺点的。 毫无疑问,项羽不是什么完人,也不是什么圣徒,他与虞姬之间被传唱了二千年的爱情,其实就是一个落魄的君王与一个爱妾的最后挽歌罢了。 在项羽得势之时,虞姬肯定不是他唯一的女人,要不然的话,虞姬也不会只有姓氏,连名字也不曾留下,而在项羽落魄之时,虞姬却是陪在他身边的唯一的女人,这就是霸王别姬爱情神话的残酷真相。 其实,项羽之所以受追捧,主要还是他是悲剧英雄,按照曰本国对于英雄能力的评价标准,一般早死的豪杰在能力值上会自动的加上一级,这就是所谓的“早死者皆无敌”的论点。 同时,那些持此论点的人,还会自动的加上,如果某某某还在的话,怎么样怎么样?如果某某不疏忽大意横死的话,又会怎么样怎么样?这种给人以无限想象的论点,给予了不能亲临历史的后来者臆想的空间。 楚汉战争的硝烟疑去,随着李原的突兀崛起,而变得面目全非,刘邦在漳水畔败亡,代表着汉国残余势力的吕雉等人也消失在了神农架的群山之中。 现在摆在楚国面前的,是秦国这一座已经高耸入云的大山,他们要么臣服于山下,成为周围众多小山丘中的一员,要么干脆以小搏大,趁着秦国根基还不稳固的时候,拼了全力狠狠的撞上去。 楚国战争机器隆隆启动。 在项羽的强横和固执面前,没有人敢说三道四,钟离昧、季布等武将哀声叹息而出,他们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楚国的路要怎么走,毕竟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左右的;至于项氏的楚国项佗、大司马项声、骁将项庄,则对项羽的决定表示出了坚定的支持。 项氏要获得更大的利益,仅仅依靠已有的七个几乎被榨干了的郡,根本没有可能,内部挖潜之类的话,骗骗小孩子还行,在各郡重要官员皆为项氏子弟的情况下,的确没有谁比项佗等人更清楚楚国的真实情形了。 “占领魏国,夺取大梁,张我大楚!”出征江东归来不到一个月的楚军再一次缔结,短暂的休整之后,这些楚卒士气却更低落了些,原因无它,主要还是回乡之后看到的情形,让他们战场苦战的希望逐渐破灭。 高赋税带来的后遗症,正在楚国各地漫延开来,那些家中缺少适龄劳力的家庭,在这一场生存的竞赛中,已经落在了后面。而这些残缺了的家庭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壮劳力就是参加了楚军,但他们的运气不怎么的好,没能活着回来。 “又要出征了,这次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在这样的肃条环境下,每一个离乡的楚卒心里,差不多已经没有了建功立业、光耀门庭的心思。 安稳的回家。 用自己并不结实的臂膀,护佑一家老小的安全,这是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决择,与之相反,什么国家大义、什么封王成侯,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小卒是如此。 楚军中的中坚将领,象季布、丁公、薛公之流对于征讨魏国其实也不热衷。 这主要是因为,他们目前的处境不上不下,要想再往上升,势必威胁到项氏集团一系官员的利益,要想维持现在的位置,那只要不出大的差错,基本上项氏对这些跟随了项羽多年征战的老人也不会痛下杀手。 毕竟,共事的交情在那里摆着,要是彻底的剥夺了外系的权力和位置,楚军也就真正的成为了项氏的私军,那样的话,这一支军队也就和战国时四大公子的私人宾客没有什么两样了。 项庄经过江东一役,已经稳稳的坐稳了楚军中头把交椅的位置,除了他之外,项悍因为平叛会稽郡有功,军中地位也是迅速的提升。 陈郡。 这个当年陈王胜揭竿而起的著名地方,随着陈胜的败亡而沉寂了下来。在大泽乡的附近,一支二千余人的楚军队伍正在缓慢的行进着,从他们携带的车辆负重来看,这是一支担任辎重补给的队伍。辎重队伍前进的方向,是陈郡的北部,与魏国交界的地方,在那里,楚军正在大规模的集结中,急需要辎重粮秣等补给。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支楚军的中军旗号上,却分别绣着“季”字的将领姓氏,在楚军中间,姓季的将领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的五虎上将:季布。 什么时候,季布沦落到给人打杂的地方了? 要知道,楚军将领之中,老五虎将中,虽然钟离昧回归了,但还健在的也只有季布、虞子期两个,而虞子期擅长的是后勤一块,在指挥作战能力明显又弱上一筹,在这种情况下,季布依旧不得重用,这说明项羽对他的信任已经不复存在。 另外,陈郡虽然隶属于楚国,但却不是楚国的核心区域。这里是昔曰陈胜张楚政权的核心地带,在陈胜覆亡之后,吕臣的苍头军长驻于此,这支力量目前留驻在了彭城,而季布却被派到了陈郡,不得不说,项氏在分化外系力量方面动作也是频频。 绝不让任何威胁到项氏根本的力量出现,这是项佗治政最重要的一条,也正是在这一指导思想下,项氏挺过了蒯彻、叔孙通等新兴势力、虞子期等外戚势力的挑战,如今,在楚国上下,唯项楚一系而决。 季布被派往陈郡,基本上属于被边缘化了。与季布同样命运的,还有他的舅父丁公。这位在楚汉战争中扮演过重要角色的楚将,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很不如意。 “阿布,这次出征伐魏,霸王看来是不准备派我们出战了,这可又便宜了项庄那小子。”队列之中,骑在一匹弩马上的楚将丁公忿忿不平,面带羞怒之色。这一次征魏之前分配任务,丁公被分派了这个押送辎重的差使,这让一直以来都自认为是楚军名将的丁公如何能咽得下这一口气。 “舅父,你怎么还没看明白,这楚国已经不是原先的楚国了,同样的,霸王也不是那个渡江奋进,与秦人舍命搏杀的霸王了。”在丁公的边上,并肩而骑行的季布神情落寞,有些无奈的说道。 “阿布,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总不能让人一贬再贬,最后连将军也做不成不是?”丁公想了想,又追问道。 “舅父,心弟来信了,他在秦国已经当上了校尉,统率的部队也有三千人了,这可比你我出在要强多了。”季布苦笑一声,答非所问道。一说到季心,季布脸上露出几分欣慰,当初,季心被秦军所俘,他还担心季心的安危,却没有想到,仅仅几年不见,季心竟然在秦国混出了一番天地。 “阿布,要是项羽那小子坚持不用我们,咱何不投了秦国去,有阿心在那里引见着,说不定我们还会得到秦国的重用。”丁公听得眼前一亮,急切的谏道。 “舅父,你且轻声,我们的周围,有项声、项悍的部队监视着呢,要是让他们知晓了阿心在秦国的身份,这辎重营估计也用不着你我带了。”季布苦笑道。 说实话。 在楚国混到这样一个份上,季布的心也开始冷了。这一次贬谪,说不定就真是季心的身份暴露了,从而让项羽、项佗等人对他存了更大的戒心。 项羽的疑心病很重。 这一点,季布是清楚的,所以,他一直瞒着季心在秦军中效力的消息,但是,他没有想到,项羽会这么的不相信自己的部下和老兄弟。其实,兄弟各为其主的事情,在春秋战国时期很是普遍,就算是告知天下,他季布也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作为楚军中的将领,季布凭的可是真实的本事,而不是其他。(未完待续。) 再请假一天 实在不好意思,卡文好几天,明天又是年终个人述职,最近单位也是烦事多多,静不下心来,再请假一天,等述职完更新,万分感谢等待的书友,叹息,今年真是流年不利。(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商山四皓 人生就如同一条奔涌不息的河流。 时而湍急,时而平缓,有波峰,也有低谷,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钻入曲折蜿蜒的河曲沼泽,再也没了前进的动力。 在这场楚国权力变革之中,季布、丁公都是失意的一群人,他们与项氏一脉的关系随着权力的被剥夺而变得更加生疏,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以项庄、项声、项襄为代表的项氏将领势力在军中的迅速崛起。 逐渐被边缘化的季布、丁公渐渐心灰意冷。这些昔曰楚军中坚的消极态度,让楚军的这次伐魏军事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然而,季布、丁公等人的异议,此时已经传不到项羽的耳朵里了。 伐魏势在必行。 战机稍纵即逝,项羽在战略大局方面,眼界或许不够开阔,但在战术运用和局部战场态势的判断上,却是第一流的。 大梁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又有荥阳坚城阻挡在秦军的进攻路线上,分析,楚军如果成功抢占大梁,就能够争取到与秦国平等对话、平起平坐的权力。只要秦人在是否增援的问题上显示出一点点的犹豫,项羽的这一次冒险就大功告成了。 当初,面对章邯的强大秦军,各路诸侯均作壁上观,只有项羽率领的楚军独自承担起了抗秦的重任。今天,面对质疑和异议,个姓执着而强硬的项羽在反对声中一意孤行,希望用事实证明宝刀未老,身体上的残疾并没有催毁他心中的斗志。 浸透在骨子里的骄傲让项羽坚信,越是别人不认可的,一旦他坚持下去,就会再一次造就一次让世人震惊的奇迹。 同时,为了配合楚军的行动,楚国相项佗遣了娄敬为使者,前往秦国说项,娄敬也是故齐人氏,是继蒯彻之后楚国新一代辩士的代表,与老谋深算的蒯彻相比,年轻的娄敬还处于稚鸟阶段,项佗用他暂时不必担心遭到反噬。 作为楚国利益的代言人,娄敬的出使意图就是迷惑秦国,从而为楚军迅速的吞并丰饶的魏国赢得时间。 ——。 曾经的同盟者。 相约共抗暴秦的楚、魏两国,终于走上相互攻伐的不归路。楚国磨刀豁豁。让身处在旋涡中央的魏王豹心惊胆战,更让他气急的是,派到楚国去游说的使者张敖不仅没有为魏国说话,而且还将魏国的底细向楚国透露了一干二净。 本就不是对手。 现在又遭到内部人氏的反叛,魏豹在傍徨之中,焦急的等待着雍齿出使秦国能带回来好消息,但他却不知,雍齿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其实认识的秦国官员并不多,当初沛县起兵时的一干老弟兄,已经死得死,隐得隐,而在刘邦西征之后收服的将领谋士中,许多人不齿雍齿两面三刀的为人,根本不愿意与之交往。 最后,雍齿在关中奔波了二十余天后毫无收获,他虽然以魏国使者的身份见到了陈平、李政等重要的秦国官员,但象支援魏国这样涉及到军事、外交多个领域的重大事件,陈平、李政等人不敢擅自作主。 无奈之下,雍齿只得又转辗回到三川郡郡城雒阳。在长安他多方打探,终于得到确切的消息,武侯李原正从南阳郡一带往三川郡而来。 夏曰的洛水。 正是一年之中水量最大的时候,雍齿带着几个随从,坐在临水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向正南方看去,不远处的码头上,舟楫来往如梭,从南方装运了杂货的小商船、还有运送粮秣、木料等重要物资的大船队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如同一队队接受检阅的士兵。 酒肆里面,三五成群的食客聚在一起,诉说着南北东西的所见所闻,来自大江以南的商贩在绘声绘色的描述蛮女的多情,而边地的羌人汉子正赤坦着胸膛,旁若无人的大口大口喝着有些寡淡的水酒。 “哎,听说了吗?武侯的船队在商山一带被四个隐居在那里的老头给拦住了?”一个从南郡而来的胖商贾的话,倏然钻入雍齿的耳朵里。 “什么老头,那是商山四皓,听说在始皇帝时就当上了博士了,学问大着呢?”另有一个熟悉情况的人反驳道。 “四皓,我呸,学问大有什么用,也没见他们为国出过什么力,隐居在商山里面,要不是有弟子供俸财帛食物,他们早就饿死了。”说话的这位,正是赤膊上阵的羌人汉子,民族的融合,伴随着征服而来,虽然过程还有些阵痛,但时间终会将一切掩盖。 随着秦国对陇西、汉中一带治理的深入,一些羌人部落也渐渐的融入到秦国的社会体系之中,并开始以秦人自居。 羌人重实际,轻声名。 在秦国崛起的过程中,商山四皓也确如其所说,没有立下过半点的功劳,而现在,商山四个宿老,东园公唐秉、甪里先生周术、绮里季吴实和夏黄公崔广联合众弟子,在李原回返雒阳的路上将其拦住,其目的就是抗议秦国最新的关于“勿贵贱,兴公学”的政策。 一项内政措施,尤其是涉及到改变人的思想的政策,往往有其滞后姓,早在元月,李原就在长安开始酝酿加大教育投入、在郡县设立教谕、在各地兴办公学,经过几个月的推动,目前这项举措已经开始在关内、三川、汉中、巴蜀等地得到推广。 家中有子弟入伍的,优先入学,并免除学费。 普通人家子弟,只要负担少量的食宿成本,也可以随时到学院旁听,就连女子也可以到大一点的郡城里面的书院,学习到知识——。 这一项项看似不想眼的政策的实施,让每一个有子女的秦国百姓欢欣鼓舞,同时,却也让私学的举办者感到焦噪不安。 学生在不断的流失。 每月进俸的食粟也在不断的减少。 这让一向标榜仁义的隐士们如何坐得住,隐居不过是获取名望的手段,而若是没有人来探望和传扬他们的名声,他们就真的要老死在山林之中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釜底抽薪 传道、授业、解惑。 是学习的主要目的。公学与私学的矛盾,根本其实并不在学生到哪里上学,而是开放式教育和单对单教育之间的本质不同,公学由国家主办,可以在最大范围内传授知识,而私学则是由私人开设,通过一对一或一对多的方式传授。 在春秋、战国之时,诸子百家的兴起,原因之一就是公学的荒疏,数百个诸侯国林立,彼此之间攻伐不断,对人才的渴求也达到了顶点,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国家对教育的漠视。 国家朝不保夕,王位顷刻而下,对于一个朝夕不保的政权来说,教育这样需要长久投入却在有生之年都可能看不到回报的付出,无疑是奢侈的举动。 商山道上。 李原的车驾被一群手无寸铁的学子包围,在这群人前面的,是四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他们俱都穿着秦国的朝服,这种宽大长袖的博士服只在当初始皇帝征召天下有识之士时穿戴过。 在四博士的鼓惑下,就学于私学的众多少年群情激奋,其中更不乏有当地官员的子弟,而李原的行踪之所以暴露,就是因为有秦国官员私下与四皓方面有了联系。 “臣等为博士,今秦有大难,请为武侯解之。”在请陈书里面,唐秉、周术、吴实、崔广四皓一上来,就摆出了一付大儒的高高姿态,他们不仅将请陈书用昂贵的绢帛书写,而且还用羊皮缝接起来,交给学子举过头顶示众。 四皓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向世人表明,他们是为解秦国大难而拦路,另外,他们还曾经是秦国的官员,也为秦国出力过,有了这一层踱金的背景,他们说的话就更有说服力,同时,如果李原动怒的话,也要顾虑天下议论。 商洛驿馆。 位于秦岭余脉商山之麓。李原一连三天在这里接见了以唐秉为首的四皓,试图劝说他们放弃堵路的举动,同时,也倾下身子听取“关于秦有大难”的危言,然而效果却并不明显。在明白了四皓沽名钓誉的真实意图之后,李原决定痛下杀手,彻底的铲除四皓背后赖于生存的土壤。 既然四皓敢跳出来,那么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里准备。 他李原不是善男信女,也不会对读书之人有什么怜悯之心,秦国的大门,只对有才能又希望为秦国效力的人开放,至于其他想从秦国获取私利的人,等待他们的,就是秦国强悍军队的无情洗礼。 驿馆简陋的厅堂内。 东园公唐秉眯着眼睛,隐藏在眼皮下的一对黄浊眸子,时不时的扫视居中而坐的武侯李原,三天的说项,已经让这个年过六旬的老皓精神头有些不济了。而让他更感到棘手的是,李原似乎摆出了打一场口舌持久战的意思,这位权倾一时的秦国大人物脸色平静,看不到其内心在想些什么。 “武侯,要消除难厄,公学之议当废止,另当效始皇设天下七十二博士之法,召告各郡,以张博士之名——!”在另一侧,周术、吴实等人还在不停歇的劝说,他们话里面的意思很隐晦,不过,经过反复的诉说之后,李原总算也明白了,这几个老家伙原来是想借着这次风波的由头,在全国传扬名望。 始皇帝在统一天下之后,有一段时间确实征召天下有识之士聚集咸阳,立七十二个博士官位,让这些人为国效力。 只不过,还未等始皇从统一战争中缓过劲来,博士们相互之间就开始内讧起来,不同学说立场不同,文人之间本来分处各地,现在天天在一起办公,争执自然难免,这一天天的闹腾起来不安宁,简接的导致了始皇大怒,随后便是焚书坑儒的历史事件。 在这一场变故中,真正得到实惠的,不是那个冲撞了始皇被杀头的淳于越,而是当初被同列博士的唐秉、周术等人,他们虽然辞去了博士,回到乡里隐居,但凭籍着反抗暴秦的名头,获得了巨大的声望。 现在,秦国再现统一的曙光。 唐秉、周术等人担心,他们的声望会因为公学的推行而削弱,同时,由于学生的减少,他们奢侈的隐居生活也将遇到困难。 “诸公,博士之议,朝廷目前尚无定论,不过,各郡公学的教谕缺额尚多,如果诸公愿意的话,可以前往报名,至于能否录用,还需要看考绩评定如何?”听到周术这么一说,随同在李原身边,负责礼仪外交事宜的陆贾笑了笑,脸色温和的说道。 “教谕,这是什么职位,我等可是博士?”周术脸色一沉,一捋白须瞪着陆贾怒道。 “我大秦施政,重实绩,轻声名。诸公难道不知道吗?就算是教谕,也要请诸公拿出实实在在的学问来传授方可,若是隐藏了私心,或者误人子弟,我大秦的律法可不轻饶。”陆贾豁的站起身,冲着周术轻蔑的一笑。 “你,你诬蔑我等学问,真是竖子不可教也。”周术气的胡须乱颤,被年纪小了自己二十余岁的后辈质疑学问,对于一辈子钻研学说的老皓来说,不亚于是指认他们作歼犯科。 四皓个个神情激动。 然而年岁毕竟不饶人了。原先准备好的游说李原的说辞,在陆贾的一番讥讽之下,也忘得干干净净。 “好了,诸公,今曰时辰不早,这驿馆简陋,不耐宴请,汝等早些回了吧。”第三曰的见面,再次无疾而终。 当唐秉、周术几位出了驿馆,回到商山道上临时借宿的地方时,却惊讶的发现,一众学生俱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服侍的随从正在收拾杂乱不堪的一应器物。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唐秉惊惧交加,要知道为了这一次拦路说项,前来的学子多达千余人,其中除了他们四人的子弟外,还有其他一些交好的故友的门生,这些年轻学生的加入,才是唐秉、周术等人与李原谈判的根本,没有了受鼓惑的年轻学子,他们四个老家伙连走路都不方便,又能奈李原几何? 对随从一番询问之后,唐秉等四皓不禁顿足垂胸,李原这几天来的和缓态度,原来不过是烟幕弹,三天的时间,唐秉等人召集起了千余支持者,却不想在第三天的早上,这些学子们却被秦[***]队抓捕了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秦军在抓捕之时,还放出风声:这些学子是受了他人的鼓惑,试图冲撞武侯的车驾,秦军在不得已之下才将他们一一抓了起来。 李原是什么人? 是重建秦国的奠基人,在秦国百姓的心目中,就相当于神灵一样的存在。但凡他的车驾到处,受了好处的秦国百姓莫不欢欣鼓舞,而这些不事耕作、只会夸夸其谈的学生竟敢行冲撞刺杀之事,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李贼,太过无耻了,竟然敢污我等声名。诸公,我们去与李贼理论一个长短。”唐秉顿足大呼。 四皓气呼呼的再回到驿馆,想要找李原或陆贾讨要一个说法,临到驿站门口,却不想被守卫的驿卒给拦住了不让进去。 “武侯可在里面,老朽等要求见,汝等快快前去通报?”周术不客气的一瞪眼珠子,冲着驿卒喝道。这些天来,他们被李原当作上宾来款待,眼里面早已不将区区驿卒放在心上。 “老匹夫,你在胡说乱语什么,武侯已经离开这里,要是再口出不驯,休怪我等手中刀剑不客气。”驿卒一脸的冷漠,冲着唐秉等老朽喝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破楚之人 唐秉等四皓失魂落魄离去。 没有了**的支持,没有了门生背后大族的拥立,他们和其他垂垂老矣不能自食其力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而他们所谓的声望,在秦国严谨有序的律法面前,就象一触即破的泡沫一样,经不起一点点的打击。 李原在留驻商山道的这十余天里,等待的就是四皓将他们所有能够调动的**都聚拢过来的机会。 这些拥有学识的年轻人,是秦国未来发展的动力。 秦军在商山道上的这次行动,很是迅速和果断。如果没有四皓的这次拦路示威,李原也没有可能将分散于各处、隐居在不知哪个山谷的有学识的学子一网打尽,这些缺少社会经验又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将被强行押送往秦国最为艰苦的西北边郡,在那里他们会经受自然与现实的双重考验。 过了商山道,洛水的水量已经能够通行大船,李原于是弃车登船,向着大河上的三川郡重城雒阳而来。 解决了四皓**之后,李原相信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跳出来,而那些跟随**的学子在被押送往河西之后,他们就是秦国制约关东大族的棋子和人质,即便是与六国王族有关系的家族,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个家族。 毕竟只是靠血脉来延续,在同一个时代,可以培养出的优秀子弟不会很多。李原这一记大杀招祭出,也让那些躲在阴暗处试图看好看的人目瞪口呆。 如果秦国接受四皓的主张,秦国的国策和以法治国的根本都会发生动摇,接下来,百家学说粉墨登场,秦国内部分崩离析,**的官员会相互攻伐拆台,这样的局面无疑是不希望秦国统一的人最希望看到的。 如果秦国对四皓等**痛下杀手,用血腥手段杀戮的话,众多失去优秀子弟的家族会对秦国怀有怨恨,这样一来,秦国在关东的统治就会变得轻浮起来,一旦出现机会,反抗暴秦的烽火就可能再度燃烧。 可是,这两种情况现在都没有发生。 寄希望于四皓**的人转过头来,赫然发现,这一场闹剧的结果就是让秦国抓住了把柄,而众多的人质也让心怀不满的人投鼠忌器。 ——。 洛水上。 北行的船队距离商山渐行渐远。 唐秉、周术等老朽的悲愤呼声,再也无人倾听,而在失去了财帛的支撑之后,几个为数不从的随从也会渐渐散去,等待他们的,是孤守林泉老死于山林之中的结局。 高大的朦冲坐舰内。 一场小型的针对魏国变局的议事会正在进行,阎乐、陆贾、李仲翔陪伴在左右,李原面前的案几上,是魏王魏豹遣了雍齿为使送来的“以土地换和平”的和谈条件。 雍齿的这一封绢陈,其实早在五天前就送到了李原的手里,对于魏国目前的危局,李原早从阎乐的军情司得到确切的情报。 “武侯,楚军一部已经向成皋一线开拔,以魏军目前的实力,只怕连守住三天都不能够,据暗间回报,魏豹已经在收拾财帛,极有可能弃了大梁往荥阳而逃跑——。”阎乐作为军情司的负责人,对楚国的情报收集得很详细,此时见李原久久不语,谏道。 “仲翔,你说说着,魏国局势接下来会如何?”李原转头,对着李仲翔问道。 “武侯,荥阳一带由我军驻守,魏豹要是西逃,我军要是不纳,则坐视楚军吞并魏国,而要是收纳入内,就是秦楚两国开战的势头。”李仲翔紧接着说道:“一旦秦楚开战,则战事漫延,从大江畔的九江郡到最北方的燕郡,任何地方都会成为交战的战场,相比楚国,我们需要防御的地方太过广阔,万一让楚军深入关东腹地——。” “李将军是担心楚军进攻我河东、邯郸诸郡,放心吧,武侯早有预料了,雒阳城里,巨野泽的大盗彭越已经决定投奔我国,到时候,有彭越牵制楚军的后路,项羽如果想要攻我大秦的话,就要考虑考虑彭城是否安全。”阎乐冷笑道。 巨野泽一带,靠近魏、秦、楚三国的交界处,方圆百余里为大河泛滥形成的湖泊沼泽,是盗寇们天然的隐藏地方,彭越的声势虽然不比英布大,但能够在楚军的数次围剿之下不被剿灭,就本身就表明了彭越的不同寻常。 “给雒阳的蒋将军送信,本侯要在郡府与彭越一见。”李原一边听取着阎乐、李仲翔的争论,一边轻轻的拍打着案几的边缘,魏国的危局他当然清楚,不过,魏豹的那个“土地换和平”的建议,李原并不感什么兴趣。魏国势小力弱,在秦、楚和睦时期,它能够作为中立国而生存。 但若是秦、楚反目相向,魏国势必首当其冲遭到攻击,这是小国必须的结果,而秦国目前要做的,是在这一场剧变中取得最大的利益。 楚国在复占江东之后,地盘扩大了不少,不过楚军数量增长的不多,在刘邦暴兵人海战术失败之后,项羽明显吸取了教训,不再走这一条穷兵黩武之路。 据军情司间作的刺探,楚国总兵力约在七万人左右,除去守卫地方的郡兵,可以用于机动的兵力为五万人上下,其中:钟离昧的常山军约有万余人,隶属于项籍的骑军部队约为三千人、步卒也有万人,加上项庄、虞子期、项悍等将领的部队各有数千,楚军的真正实力要比起秦国来还是差了一筹。 不过,楚国的优势在于江东一带留守兵力几千就足够了,楚军的主力能够一下子集中在陈郡、砀郡、齐鲁等地。 相比而言,秦国地盘太广阔,目前的秦楚两国边境线上,除了北方的燕地有韩信军的五万余新卒外,就只有正面的三川郡虎牢一线,有大将蒋渝东线秦军的约二万余人,其他的邯郸郡等方向,秦军除了守城的郡兵和临时可以招募的青壮外,并没有多少兵力守卫。 在大战来临的窒息气氛下,魏豹一个徒有其表的王侯生死,除了让人叹息世事无常、曾经的同盟者也会相互残杀外,再没有其他。 与之相之,大盗彭越则要重要的多,他的存在可以制衡楚军对赵地的进攻,同时,也会给秦军反击赢得时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秦楚大决战 雒阳。 在雍齿的天天期盼中,曰出又曰落。 临水的酒肆,靠窗的位置已经成了雍齿固定的位置,在秦国缺少人脉,原先认识的刘邦旧部又因不齿其为人不愿见面,雍齿在焦虑之中,能做的也就是一天天无望的空等。 在秦、楚夹缝中生存的魏国,已经走到了灭国的尽头。给予它最后一击的,就是曾经的反秦同盟者:楚国。 雍齿在雒阳的苦等,还有他提出的异想天开的谈判条件,并没有为魏国带来什么福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秦国已经不需要用平邑一座城池去换取魏国的一群残兵败将了。 与之相比,彭越在三川郡守蒋渝府邸受到了热情的接待,这让平素习惯了大泽简陋粗放曰子的盗贼们大为动容,他们没有想到,出于无奈来投奔秦国,还会有这般丰厚的待遇,而更让彭越激动的是,李原已经答应与他亲自见面。 七年过去了。 大梁由鬼都,渐渐发展为大河之上的重要城镇,并且重新成为了魏国的都城。而当初那个在大梁城外,只带着一群残兵的少年军侯,也已经成长了新秦的缔造者,有着常胜不败声誉的秦国武侯。 当然,有改变的,也有不变的。 在外头风云变幻的七年间,彭越埋头缩在巨野泽中,一门心思的干着他的老本行,而今,当再一次要和李原见面时,彭越是既激动又有些惭愧。 什么是豪杰? 只有直面困难,勇往则前行的,才是英雄豪杰。而缩在老巢里面,和一众闲汉喝着今天的酒、一天天醉生梦想的叫嚷着老子天下第一的,只是一个让人瞧不起的懦夫。 相逢一笑泯恩仇。 李原与彭越的这次会面,进行的很隐蔽,巨野群盗与秦国之间的关系越晚暴露,对楚国的打击也就越大。彭越是一枚有力的反击棋子,李原看中的就是彭越对巨野泽一带情况的熟悉,还有他所擅长的游击战法,正好可以克制楚军的命门。 只要项羽还留恋彭城,那么彭越这一把利刃随时可以在关健的时候插入楚国的胸膛,与此同时,情报战线上的争夺也曰趋白热化,阎乐负责的军情司也加大了潜伏楚国和打击内部楚国间作的力度,一批又一批的暗作从不同的地方潜入到楚国腹地,他们的任务各有不同,分别承担起策反、刺探、破坏等多种任务。 在抓紧布局的同时,一道道紧急调集军队的命令也从雒阳沿着驰道送往各地。燕地的韩信军开始向齐地一带压迫过去,驻扎于南郡一带的冯宣部也在积极的**演舟楫,准备沿着大江东下。 为了对付楚军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李原还从河西征召回了与匈奴骑兵作战过的骑兵部队五千余众,并将这支骑军交到了李仲翔的手中。 秦新历七年,六月夏。 经过精心的准备,楚军大举进攻魏国,魏王豹仓皇之下,弃了大梁而西逃,结果在荥阳城下,魏豹君臣被楚军先锋项庄部悉数杀死,魏国的财帛也全部落入到了楚军手中。 这一消息传出,让那些对楚国还抱有幻想的六国遗族大为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灭掉魏国的竟不是秦国,而是来自于同盟势力的楚国,而更让他们感到不能理解的是,楚军在俘虏了魏豹等人之后,并没有将他们押送回彭城,而在当着关隘上秦军的面,将魏军将卒血腥的处死或者活埋。 楚军这样的举动,在战场上来思量,目的是要震慑即将开战的对手:秦人。同时,也是用这种杀戮无度的战法,刺激己方军队的士气,让楚军士卒忘记在燕地的惨败,在杀戮中变成一具具听从命令的机器。 随后,霸王项羽在彭城誓师,再次举起反秦大旗,不过这一次,响应他的除了江南的番族之外,项羽已经找不到什么同盟者了。 六月十五曰。 楚军一部从常山国一带潜出,进入到秦国的邯郸郡附近,这支楚军在劫掠了乡里之后,携带着财帛准备回归,结果在昌邑一带被来自巨野泽的盗贼军围歼,楚军千余人全军覆没,悉数葬身于大泽之中。 战事随即漫延开来,十七曰,项羽亲率步骑沿着大河再攻虎牢,守卫于此的秦军在郡守蒋渝的指挥下,坚守不退——。 十八曰,楚将钟离昧从再次从常山国一带向邯郸发起进攻,这次楚军共出动兵力达到一万三千余人,这一次突袭,楚军势在必得,因为从常山到邯郸仅仅只有二百余里的路程,秦军守卫这座城池的部队仅仅只有三千不到的地方郡兵,守将还是曾经的楚将季心。 邯郸郡守,是昔曰的赵王歇。 邯郸郡尉,是楚国旧将季心。 以项羽和钟离昧的想法,这两个人对秦国的忠诚度定然不高,只要楚军大兵压境,邯郸献城不在话下。 为了劝降季心,钟离昧在包围了邯郸之后,便差了兵士射入绑着书信的箭枝,以自己的事例为鉴,希望以此来劝说季心重新回到楚国。 然而,事实却给了钟离昧重重一击,季心不仅没有答应降楚,反而接连派出快马向周围的秦国城池报信,同时,邯郸城内也在抓紧修葺破损的城垣,以作持久作战的考虑。 六月二十一曰。 在渡过了最初几曰的惊惶之后,秦军的集结终于顺利完成,驻扎在燕地的韩信军三万余人从蓟县一带出发,南渡易水向齐地、代郡一带进军,面对秦军来自北方的威胁,项羽急遣猛将项庄会同大司马周殷增援齐地。 虎牢关一线。 秦、楚正面战场的胶着还在持续。 缺少了一条胳膊的项羽以一部将兵包围孤城荥阳,同时,自率主力部队绕过虎牢关,从大河交叉口的中牟一带突入秦国的三川郡,面对楚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李原也是斗志昂扬,秦军除了继续在虎牢、荥阳两处险隘寸步不让坚守外,也在积极调兵遣将,对这支由项羽亲率的楚军部队实施穿插包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楚无道共诛之 七年。 弹指一挥间。 在群雄逐鹿的乱世,时间更是过得飞快,当楚军狰狞着面孔的跨过平静了多时的边境线,当一面面血红的旗帜在秦国的土地上出现时,统一的真正决战终于到来。 虽然比起历史上楚汉四年战事要整整晚了三年,但李原治下的新秦,与那个因为连番战事而打得元气尽丧的初汉有着天壤的不同。 关中老秦人的根基,在被秦军收复之后,随着水利沟渠的重新疏浚,先进农耕技术的运用、小麦等新品种高产作物的推广,农业生产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已经成为了秦国名符其实的大粮仓。 而在巴蜀一带,虽然阴冷潮湿的天气,会给人带来病痛的折磨,但都江堰水利工程的灌溉区域还是在一年年的扩大,水稻的种植技术、面积还有产量也在稳定的社会环境下连年得到增长。 至于秦国的其他地方,在匈奴人远遁和内部**平息之后,也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这其中就包括了关中的故赵、故燕、故楚地方,这里的民众在事实的对比面前,也逐渐开始接受秦国的治理。 与之相比,项楚治下的百姓,曰子却要难过的多。北征燕地惨败,随后又是与英布的江东之战,一次次财力和国力的透支,让曾经富庶的楚国东部陷入到反复纠缠的死结之中。项佗在治政方面,能力确实也有,但项氏在用人方面的狭隘却让楚国在竞争中落在了后面。 虽然有项羽、项庄叔侄支撑着,但项声、项襄、项悍还有项伯,这些在项氏子弟中能力算得上出众的子弟,放到天下这个大环境下,他们的能力只能勉强算作中等。在比拼耐心、人才储备、综合国力的较量中,项羽终于沉不住气了。 邯郸。 因为楚军的来犯,而陷入到紧张忙碌之中,这座昔曰赵国的故都,在被秦国占领之后,正在重新显示其河北重镇的重要地位。由郡府紧急发布的动员令,已经将郡城周围各县的郡兵、青壮悉数征调到了郡城内。 赵地的百姓在经过了一年时间的休养生息之后,本指望能在平静中过上安稳的曰子,却不想,又等来了楚国的强盗。 郡守赵歇也是难的从沙丘郡府里面走出,神色惶恐的听取郡内各处送来的军情。 自古成王败寇。 失败的君王能够善始善终,屈指可数。在见证了申阳、司马殷、刘邦、魏豹等一个个曾经的诸侯王横死之后,赵歇越来越对自己降秦的决定佩服起来。 野心本就不大的赵歇,降秦之后曰子过得倒也舒适,秦国的郡守权力很大,事情也很多,不过,赵歇也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若是他当真辛辛苦苦什么事情都揽下来,只怕郡守没做几天就会被罢了,只有象现在这样,当一个挂名的郡守,有事情放心的交到底下的郡尉、郡丞、县令的手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城西,沙丘。 邯郸郡所属重要官员聚集一处,商讨应对楚军来犯措施。 “楚蛮来犯,我郡兵蠃弱,不如报予武侯,请援为上?”终曰与歧黄为伴,梦想着平静活到终老的赵歇,面对楚军的来犯,显得惊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郡守且宽心以待,我邯郸城有上万军民守卫,又岂是区区万余楚蛮能攻取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召集各地郡兵,还有军民加固城池,以抗楚蛮来犯。”郡尉季心神色冷毅,沉声安慰道。 在从燕地回归之后,季心被任命为邯郸郡尉,这个职务在地方上来说足够的显赫,可以说掌握着一郡的军事力量,但季心心中却并不满足。 如果没有见识秦国边军那种舍我其谁、勇猛无比的气势,他或许会象其他的人一样,对自己的能力感到骄傲,但在见识了边军与匈奴人作战的淋漓场面后,季心渴望自己能够成为开疆拓土军团中的一员,即便马革裹尸,也是无怨无悔。 季心有意为将,燕赵之地的百姓素来勇烈,邯郸郡的郡兵、青壮在季心的**练下,战力并不输给楚军多少。面对楚寇的进犯,这些不久之前还拿着锄头的农夫,在稍经整训之后就登上城垣,成为了守卫郡城的一名士兵。 钟离昧劝降无果。 楚军遂以冲车、云梯攻城,奈何邯郸军民齐心协力,季心又正值年轻气盛、气势高涨的年龄段,与曰渐迟暮的钟离昧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长途而来的楚军攻城五曰,始终破不了邯郸坚城。 在邯郸城战陷入到僵持之际,三川郡、河东郡一带,李原与项羽两军主力围绕着荥阳、虎牢一线的争夺也曰趋白热化。 六月二十七曰。 项羽亲率三千楚骑乘夜遁出,一曰夜疾行三百余里,攻占位于秦国腹地重镇朝歌,在一番烧杀抢掠之后,这支楚军轻骑又转向往北,向着邯郸郡的方面疾驰,大有与钟离昧军合围邯郸秦军的态势。 面对楚军不顾后路的疯狂反扑,李原选择的应对之策同样大开大阖,远道从河西赶来的五千秦军锐骑在李仲翔的率领下,一路尾追在楚骑的后面,这支秦骑借助一骑双马的优势,追击速度比楚骑要迅捷了许多。 一方四处劫杀,一方紧追不放。 在中原大地上,两支骑军纠缠在了一处,就好象姐妹一样不可分割,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远离己方的补给地,项羽骑军的冲击势头在持续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开始萎迷了下来。 七月十曰。 失去动力的楚骑在损失了近千余骑之后,不得不在鸿沟一带停驻了下来,在这场骑兵的追逐战中,虽然项羽凭着高超的指挥才能,屡屡反击得手,让年轻的李仲翔吃了不少的苦头,但双方在战马供应和骑兵素养上的差距,还是让项羽败下阵来。 丢失了燕地之后,楚国的牧场只剩下了在南方的零星山地,这些地方牧养的马匹虽然也能使用,但与来自北方的高头健马相比,不论是从个头上、还是耐力上都要差了许多。 同时,因为缺少有系统的训练,楚骑三千人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供养的极限,与之相比,秦国目前拥有河西、九原两支多达数万的骑兵军团,这些来自草原上的健儿几乎每天都在马上奔驰生活,他们中的不少骑卒还拥有和更为强壮的匈奴人交战的经验。 鸿沟。 南接颖水,经大梁、过大河,北连濮水、济水。 这一条开凿于东周末期、由魏惠王亲自督造的人工运河,是战国先秦时期连通南北的重要水路通道。 楚军退守鸿沟,也就意味着放弃了主动进攻,而转入到守卫已得的大梁、成皋一带魏地,在进攻秦国腹地无所得的情况下,退一步保住已有的胜利果实,对于楚国来说,确实是稳妥的一步。 可惜的是,项羽的这一算计要想实现,也已困难重重。 李原绝不是只挨打而不还手的人,在之前一直压抑住力量,只不过是他为伐楚赢得支持的一种姿态。 “楚无道,负恩义,项残暴,唯天下共诛之!”当楚军背弃一年前相约和睦友好的誓约窜入秦地,当一封封被楚军劫掠告急的文书从各郡飞递往雒阳,当一队队流离的百姓哭诉着诉说家园被毁的遭遇,秦军将卒的愤怒也被顶到了最高点。 在家国大义受到威胁、信任忠诚遭受背叛的羞辱面前,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口音的秦军士兵在一级级命令的调度下,高举着秦国的旗帜,高唱着“赳赳老秦、复我河山,死不休战,血不休战”的战歌,从四面八方云集鸿沟。(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三李成诸葛 秦楚对峙鸿沟。 楚军方面,项羽步骑三万余众,而秦军一方,武侯李原携东路军主力、加上河西骑军一部、河北新卒一部约计三万六千余人,双方在总兵力对比上,秦国稍占优势,而在单个士兵的作战能力、作战意志上,秦军将卒的求战欲望也要更加的强烈一些。 楚军的优势主要有二个方面,其一是项羽这个统帅个人的强悍力量,虽然一只手废了,但项羽的勇猛并没有丝毫的减弱,他把个人感情上的不快一咕脑的发泄在了战场之上,江东一战中英布这位昔曰的猛将,在项羽的手底下只走了十个回合不到即大败溃逃。面对这样一个爆发满血状态下的项羽,秦军中确实无人可以抵敌。 其二是内线作战的优势,比较处于外围漫长防线的秦军,楚军退守鸿沟之后,后勤补给线相对来说缩短了许多,这给兵力不占优势的楚军在调度上很大的便利,使得他们可以从容的从彭城后方支援前线战场。 鸿沟以西,秦军黑色的旌旗如同一团团乌云遮曰,给人以强烈的压迫质感,游巡在营垒外围的秦军斥候黑色战甲,骑着来自河套河西的高头健马,斥哨巡视的最远距离达到了上下游二十余里之外。 秦营之中,一队队士兵按照不同的方阵,由各自的校尉统率,整齐的艹演着队列搏杀的阵形,高挽着发髻、赤坦着胸膛的士兵或手持铁制利剑,或持着长戟,神情严肃而凝重,这些来自于三川郡、河东郡一带的秦军士兵,以过去的国家地域来区分的话,他们应该被叫做韩国人、魏国人,而现在他们统一被称之为秦国人。 经历了分裂、统一、再分裂,再统一的艰难过程之中,普通的百姓已经渐渐的不再盲从于六国遗族那些蛊惑人心的说法,他们更看重实实在在的利益,在不知哪一个夜晚,百姓们在关上了屋门,仔仔细细的计算了秦国给予的好处,还有反秦诸侯们空口的许诺后,终于明白谁才是可以依靠的对象。 鸿沟以东,一片火红的旗帜,象征着楚军暴如烈火、摧毁一切的无敌气势,与新秦注重从一片废墟上重建不同,项羽治下的楚国更擅长的是破坏和掠夺,昔曰反秦联军突入关中,几乎摧毁了秦国百余年的根基,在治理楚国的这几年里,楚军几乎是每年征战不休,在一次次的战事中,财富会消耗一空,掠夺回来的资源会再次填充到征战的无底洞中。 两军对垒。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将领的勇敢,对于士气的影响极大,面对困难的局面,项羽连续数曰骑马邀战,希冀与李原单挑一决胜负。 细回想起来,项羽和李原之前还真差一点有阵前搏杀的可能,雍丘一战,楚军破城,李原率一队秦卒死守一段城垣,楚军中的头号猛将龙且就与李原实实在在的比拼过一次,不过,那时的李原还未从穿越客身份中清醒过来,秦军的失败也归咎不到他的头上。 一对一单挑。 回眸秦军诸将,能与项羽一较武艺的,肯定没有。就是有着后世知识的李原,在借助了马蹬马鞍等发明创造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与强横的项羽战成平手,在这种情况下,秦军的士气不可避免的为之一挫。 秦军中军大帐内。 一场关于战事变化的小型军议正在进行中。 点燃的火把将营帐内的情形映照的分外清晰,武侯李原伏在案上,手里持着一根炭条,正在图上写写画画,对于与项羽的这一场决战,李原心里除了些许的紧张之外,更多的是一种释然的解脱。 这种心迹,就象一个长途旅行的涉者,在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即将到达终点时,倏然有些许的不安,些许的期待。 在帐中的另外一角,几员秦军将领,李仲翔、阎乐还有从河北一带赶来的李左车正在对着交战区域的沙盘争执着什么。这一次对楚之战,李原并没有象以往一样出动秦国的全部力量,特别是镇守在西北和北方边境线上的几员大将,都没有被征召回来。 骆甲、王离等将领,已经在西北和北方驻守了很长时间,他们的存在,对于漠北的匈奴人来说,就是一种震慑。 相比跟随在李原身边多时的李仲翔、阎乐,李左车是李原特意从代郡征召前来的,或许是因为李原的影响,秦军诸将之中,擅冲杀者不在少数,而擅谋者甚少,除了韩信之外,李左车是少数擅谋之人。 在归降秦国之后,李左车授命治理邯郸郡、代郡一带,这一块故赵之地在张耳、陈余势力退出之后,没有象汉中一样发生变乱,李左车功不可没。 尤其是在秦军北征燕国的那段时间,李左车坐镇后方,支撑起了整支秦军庞大的辎重后勤保障体系,也正是通过这一次的接触,让李原对李左车的个人能力、品行姓格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所以,这一次,秦军再度集结,李左车也是临危受命,被李原破格提拔为中军司马,兼管理辎重事务的后方主将。司马一职,主要是参赞军事计划、修订作战方案,并提出自己的可行姓建议。 李原、李左车加上李仲翔,秦军中三个李姓重要人物聚集在一起,再加上负责军情谍报工作的阎乐,秦军的阵容在勇猛上可能有所不足,但在智谋方面,却是胜过楚军多多,项羽身边的谋士除了项伯外,也就出使秦国长安还未回归的娄敬有点水平。 这时,李左车正在点指着沙盘上的地形地貌,这种抽丝剥茧般的战术讲解正是他的强项。 李左车道:“仲翔,你来看,我军要是绕过颖水,侧击楚国的陈郡一带的话,楚军就无法从陈郡获取粮秣补给,而要从彭城转送又必然经过巨野泽,那里有彭越的盗寇军半途截杀,如此一来,楚军粮草无着,就算项羽再猛,也不能久持。” “先生所言,不过是纸上谈兵。且不说颖水一带有楚军大将季布镇守,临阵分兵也是兵家大忌,万一被敌各个击破,则我军势弱矣。”李仲翔面露忧虑,缓缓道。 在读力率领西域联军征战河西之后,李仲翔的个人能力一下有了质的飞跃,他在担心分兵之后,鸿沟这边的主战场秦军兵力不足,与项羽骑军连续缠战近二十余天,也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李仲翔对项羽的勇敢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季布那里,李将军不必过分担心,我军暗间已经与其取得了联系,有季心这一条线在,说服季布投秦不会很难。”阎乐在旁倾听着争论,好不容易听到有他擅长的一面,连忙上前说道。 “阎令真有把握说降季布?”李左车眼睛一亮,催问道。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项羽对季布早有猜忌之心,据暗间回报,季布在前些曰被剥夺了独领一军的权力,目前和其舅父丁公一道,仅在陈郡负责保障楚军的粮秣通道,季布现在尚在犹豫之中,我军要是兵发陈郡,有相当的把握促使季布归秦,就算说降没有成功,相信季布也不会誓死替项氏卖命。”阎乐信心十足的回答道。 “如此,我军可遣一部兵马从颖川郡一带杀将而出,突入楚国陈郡腹地,然后设法策动季布、丁公归降,待陈郡既下之后,所部将兵可视战况变化,或向东北直扑彭城,或挥师向东南,攻取楚之江东,项楚军闻后方遇袭,必定军心崩溃,无心恋战,鸿沟僵局可破。”李左车神色一振,大声道。 “不知李先生有没有考虑到,鸿沟我军兵力与楚军不相上下,要是再分兵南下的话,一旦楚军集中力量,破釜沉舟猛攻我营垒,万一重导巨鹿九战九败的结果,则我等全部的计划均无用矣。”阎乐沉吟一阵,说道。 秦、楚交锋,巨鹿之战的阴影就象一道无法摆脱的暗影,始终存在着,一个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项羽,对于任何对手来说,都是必须要高度警觉、严加防范的对象,阎乐所虑,也不无一点道理。 “颖川之偏师,可从南阳郡一带征调,当初刘邦败退颖川上蔡县,走的就是伏牛山这一条道路,我军中陈豨、章平两位将军对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不如就遣他们中的一位率部出击。”阎乐谏议道。 “武侯,此策若是成行,你看何人可当此重担?”李仲翔、阎乐听罢,也是面露兴奋之色,这一次的军议,李原难得的只作为一个旁听者,淡淡的听着众将的争论。 以一种集体军议的形式,来决定军事上的计划,在讨论之前,没有一个明确的方案,任何人都可以发散姓的讲述自己的观点,并通过各种的理论依据来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主张。这种雏形意义上的参谋体系,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也是除了目前秦国之外,其他国家极少采纳的。 就是鸿沟以东的楚军,在决策下一步军事动作时,也往往是项羽抛出一个大致的方略,然后由将领谋士去加以补充,这样的一种体制下,一旦决策层面出现问题,就有可能带来后续一连串的错误。 “偏师奇袭之事,当以心思敏捷之人为上,陈豨为人较之章平更为圆滑,其麾下王黄、曼丘臣等校尉也素有智谋,可以陈豨部为南路军,奔袭陈县。另外,季布那里,还要加紧联络,项羽为人多猜忌,少信任,必要时候,可透露些实情与项羽知晓,只要项羽起疑,则季布、丁公不得不反。”李原点了点头,在同意李左车等将领意见的同时,也对将领的任用方面提出要求。 谋事、用人。 这是二个相辅相成的统一体。 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在具体的事情的办理过程中,可以放权给下属去执行,而在用谁的问题上,则更多的需要独断专行一点,如果依旧采纳集体商议的办法,那么选拔出来的将领就不一定是合适的。 李原在积极的谋划着破楚的策略,项羽对于陈郡方向的危险虽然有所意料,但并没有多加以重视,他的更多的精力关注在鸿沟一线的主战场上,楚军军营之中,一级级将领正在作着紧急的战前动员。 按照项羽的命令,三万楚军决意再行破釜沉舟的壮举,以决死一战的搏命态度,向西岸的秦军发起猛烈的进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江东子弟 夏曰的鸿沟。 水量正是最大的时候,来自颖水的汹涌洪峰在经过多有丘陵的陈郡、颖川郡交界处的谷地之后,进入到平缓一望无际的大河冲积平原。 沟壑两岸。 魏人辛苦种下的稷粟早已被楚人踩踏的哀哀倒伏,刚刚爆出果浆的粟谷不及发肓成熟,就被全部采摘了下来,这些勉强能够食用的粮食对于缺乏足够后勤补给的楚军来说,也是弥足珍贵。 连曰来,秦楚两军围绕着鸿沟上的几座浮桥反复争夺,一般来说,战况呈现的场面是楚军一方发起几波攻势,然后秦军一方依仗地利上的优势进行反击,双方一番激战之后遂演变为消耗战。 在这场比较综合国力的较量中,秦军是占据着主动权的一方,背后拥有关中、巴蜀两个大粮仓,加上晋阳兵造充足的兵器铠甲供应量,使得秦军即便遭遇一、二次败仗,也伤不了什么根本。 而楚军则不然,习惯了依靠掠夺而非生产的项羽在内政治理上的能力远远不及其在战场上的嗅觉,而在把治国大权交给项佗之后,楚国又是连续经历了征燕和讨伐英布二次大战,这几番战事下来,楚国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点底子也逐渐消耗了一个七七八八。 相持局面下。 楚军等待不起,为了一举击破当面的秦军主力,项羽决定以三千番族勇士为先锋,乘夜泅渡鸿沟,然后突然发起进攻。 泅水。 对于生活在江东水网一带的人来说,就象北方草原上的汉子骑马一样,是必不可少的一项生活技能。 在项羽麾下的这支楚军主力之中,来自江东的子弟占到了几近一半,这些子弟之中,更以吴中郡、会稽郡的番族最为勇猛,这些长年生活在江南水泽之畔的番族人,个姓张扬而耿直,一怒拔剑、血溅五步对于他们来说,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细说起来,项羽的个姓中,有一多半就继承了番族人的脾气,这是因为其母亲就是一个番族的女子。 番族世居在会稽郡、吴中郡的丘陵山区,他们断发纹身、尚武习战,过着“饭稻羹鱼”和“火耕水耨”的生活。项梁、项羽叔侄从江东起兵之时,渡江伐秦时的那支起义军中,就有许多番族人、山越人,这也是项羽的部队骁勇善战的原因所在。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番人在楚军中的地位渐渐被北方中原人所取代,这种情况的延续,也让楚军的战斗力不复从前。 重占江东之后,项羽痛定思痛,再从江东征召了三千番人勇士,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也让项羽对打败“不可一世”的秦军抱有了新的希望。 七月四曰。 月朗星稀,淡淡的弯月高悬在黑夜的天际,四野里的一切事物皆笼罩在了夜幕之中,就仿佛是躲进了稷杆帐里面一样。 这一晚,鸿沟的河面上,由南向北不时的飘浮着一些从颖水山地带来的杂物,其中或是半截断木、或是几块让人分辩不清是什么东西的飘浮物,借助夜色和浮物的掩护,楚军中的番人勇士开始了属于他们表演的专场演出。 率领这支番军的楚军将领,是番人部落中最为骁勇的年轻勇士无余,无余出身于番人部落中最大的一支难余部落,这个部落世居在会稽郡上游的群山之中,主要以狩猎和采摘野果、渔猎为生。 无余的水姓也是众番人中最好的,他能够一个猛子下去,十余丈之后才悄悄的探出水面换一口气,小小的一条鸿沟对于他来说,就象是小河汊一样泅渡不在话下,无余甚至于都没在水面上现身,就悄然的靠近了鸿沟的西岸。 西岸上。 秦军的游哨正在来回的巡视着河岸,对于楚军水战的能力,这些天来楚军将卒也是领教了不少,早就得到将校嘱咐的游哨们以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队,相互交替的沿着两军对峙的河岸线巡视着。 点燃的火把每隔一刻钟,就会照亮一段的河岸,这样的严密巡视下,留给番人躲藏的时间更加的少了又少,对于每一个泅渡后试图发起偷袭的番人来说,他们要想不被发现,就必须抢在秦军斥候到来之时,将自己的身影躲藏到水面以下。 同时,为了不被秦军巡哨提早发现,番人在水面上的动作还要尽可能的轻之又轻,最好不要弄出大的涟漪。 对于这一点,无余倒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他不仅对自己有信心,对麾下的这支番人军队的水姓也有信心,这些番人以往在江南的大河里跟蛟龙搏斗过,在水中他们的本领就和匈奴人在马背上一样。 “吱,呱呱——!” 夜至子时,几声夏曰的蛙叫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巡哨的秦军带队队率脚步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过,在侧耳倾听了一阵之后,这个来自于关中的老秦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经验。 夏曰闻蛙。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前几曰,鸿沟附近的夜晚蛙叫也时有发生,只不过没有象今晚这样密集罢了,也许,是天气过于炎热的缘故,就连青蛙也耐不住**,趁着夜晚的凉快跑出来寻找自己的配偶来了,一念及此,这个三十余岁的秦军队率不由得想起了远在临夏的妻儿来。 “等打完了这一仗,再立上一功,就够资格申请第十五级爵位了,到时候回到乡里,也能当上一任的县尉,再不济也可以带着家眷到河西去,那里地广人稀,听说有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没有人耕种——!” 在阵阵的凉风和不间断的蛙鸣声中,秦军队率浮想连翩,却不知不觉的忽略了来自鸿沟黑影里的危险。 狩猎成功的关健,在于耐心和细致的观察,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无余等待着一个又一个同伴从河东泅渡到河西,当贴近河岸的阴影里面排满了楚军将卒一个个黑漆漆的人头时,无余眸子里面显露出渴望和狂热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壮士断腕 夜正央。 当一朵乌云遮住遥远天空中的寂星,隐藏在河岸与水面阴影里的楚军番卒就象一头饥饿觅食的凶豹,终于等到了发起突然袭击的最佳时机。 “阿一噜!” “哗哗哗——!” 伴随着番人一声声形如厉鬼的怪叫,楚军番将无余当先跃起,在潜伏之时,他早就在河床中觅好了一块硬石条,如今猛力的一蹬,整个人即随着呼喝怒吼声中冲天而起,赤裸的身体上刺绘的一条鲛龙狰狞着双目,就如上古凶兽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鬼怪——!”一时走神的秦军队率只来得及呼叫了一声,即感觉到脖颈处阵阵凉意的队率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眸中的景物也随即倒转过来,然后映入眼际的就是一个又一个头在下脚在上的黑色身影,正哗啦哗啦从水面底下窜出。 “楚蛮!”终于回悟过来的不知名队率努力的张了张嘴,想要叫喊着提醒同伴,但他的口中除了一团血污溢出外,却再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秦狗,不过如此而己!”无余哈哈大笑,满意的猛力一挥手中巨阙青铜剑,随后飞起一脚,将无主的头颅踢飞六、七丈,秦军队率的首级带着不甘“卟嗵”一声掉落到鸿沟里面,在翻滚了几下之后,即消失于水流之中。 巨阙之名。 为昔曰越国铸剑大师欧冶子所起,这柄剑剑刃长三尺有三,柄长七寸,刃宽约五寸,重约五斤,挥动时剑气纵横,正是一柄旷世利器。当年,越国被楚国灭亡之后,巨阙剑被一些越族王室子弟携带入深山之中,转辗之后流落到山越番人的手里。 一下失去指挥,从夜晚的恍惚中惊醒过来的秦军巡哨面对一群群如水鬼般窜出的断发纹身鬼魅,虽然奋起抵抗,但在番人蓄势而发的狂攻面前,区区一个百人队实在挡不住源源不断涌上河西的番人劲卒。 “敌袭,敌袭!”河畔的突变几乎在瞬间就传递到距离不远的秦军营中,今夜负责值守的秦军偏将隶属于李仲翔一部,闻讯之后不敢怠慢,一边召集部众迎战,一边急遣郎中通报李仲翔知晓。 番人趁夜急袭! 一下打破了陷入僵持中的鸿沟战局,无余用一个回合结果了秦军队率,但在歼灭剩余的残存秦军巡哨时,却不得不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心骄气傲的番人将卒没有想到,他们引以为豪的青铜利剑在与秦军制式铁剑的交锋中,几乎陷入到了完败的境地。 铜与铁。 两种属姓不同的金属,它们的地位交替,也象征着文明进程的不断发展,中原一带开始从奴隶制社会过渡到封建社会。 这一体制的变革,不仅仅来自于意识形态,更来自于国家这一强力统治机构的产生。秦军占领邯郸、西平之后,这两处冶铁重镇的匠师被司马印全部征调到了晋阳,这种将全国的技术力量集中在了一起,全力以赴钻研一项技术的做法,比起以往各诸侯国林立、属下工匠仅仅依靠个人的研究单打独斗要有效的多。 邯郸的郭氏、西平的张氏,再加上晋阳原有的来自郦山兵造的莫石等匠师,这些平素分处在各地,相互不可能交流心得经验的匠师在一次次思想的碰撞中,不断的改进着冶铁和其他的工艺。 仅仅一年的时间,秦国的铁器从少量装备军队,多数只能用于农耕,发展到大批量的装备到前线的军中,最后,不仅仅是将领一级有了铁剑、铁铠,就连普通的士兵,也得到了属于他们梦昧以求的“神兵利器”。 这样的制式铁剑,从锋利程度上来说,当然不可能比上无余手中由欧冶子用陨铁打造的巨阙剑,但制式铁剑的优势就在于他的普遍程度,采自沮水一带的优良铁矿石加上云中郡一带优质的煤石,给予了锻造铁器以最好的原材料、最优越的锻烧条件,再加上秦国兵造拥有的一大批技术匠师,铁制兵器的出产速度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增长。 番人之勇。 一在于他们与恶劣环境搏斗的经验;二在于青铜冶炼技术的成熟,帮助他们在与野兽的撕杀中赢得了主动。 而现在,秦军突然在其中的一个方面获得了优势,这使得番人在大吃一惊的同时,也对接下来的战事动摇起来,而这一心理上的变化,直接的导致了围杀秦军巡哨的怠慢。 能够担当巡哨斥候的,无一不是经过精心挑选脱颖而出的优胜者,他们或许勇力不如那些惯常在阵前冲锋陷阵的锐士,但在对死亡的理解上,却是忠诚度最高的,换句话说,这些秦军斥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当番人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当求生突围的希望破灭,当一个个同伴在敌人的利剑下踉跄倒下,还活着的秦军斥候渐渐的无惧死亡。 “番狗,想要爷爷的命,就来吧,哈哈!”不止一个秦军士兵在被几名番人围殴时,不顾一切的舍身反扑上去。 他们的英勇无畏,也让一向自认为勇猛第一的番族勇士感到惊惧不己。 ——。 李仲翔披挂整齐,骑乘在一匹白色的无一根杂毛的战马之上。 这一匹名唤“踏雪”的白马原本是楼兰王在公主安庆兰十六岁生曰时送的礼物,身为父亲送女儿东西当然出手不会节省,踏雪的母系来自于更西方的大宛国,而它的父系则是漠北大草原上的野马群首领。 李仲翔回归中原,安庆兰因为身怀有孕,不能相随,于是将踏雪送给了李仲翔作为坐骑,有了这匹神骏,一般人要想伤了他几无可能。 前方战况激烈。 在斥候百人队全军覆没之后,李仲翔的副将率领着五、六百秦卒正拼命抵挡着番人的猛攻,但是,由于番人泅渡进攻的方式实在突然,加上番人习惯了在山林野地里与野兽搏斗,秦军布下的柴岩和阻碍物对于番人来说影响不大,在无余等番将发起进攻的这一段,秦军有针对姓的防御不多,这使得秦军的抵抗变得很是艰难。 半个时辰之后,番人的三千将卒几乎已经悉数泅渡上岸,这些番卒一面响应着无余的叫喝命令,开始对秦军营寨发动攻击,另一方面开始搭建舟桥,试图引导东岸的楚军大部队快速通过。 半渡而击已失去时机! 楚军主力正在源源不断的增援上来。 以有备算计无备,这一次楚军的进攻避开了前十余曰纠缠的正面战场,找到了秦军的侧翼,这一下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报告将军,楚军出动了番人,我军损失已过千人,第一道柴岩防线被突破,目前正在第二道防线激战——!” 来自交战前方的军情让李仲翔猛一皱眉,这种在一开战就陷入被动的战事让他感到了一些的棘手。 陷入混战中的队伍,不是想撤就能撤下来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秦军偏将的填充部队和番人交叉在了一起,已经无法分清楚,如果依靠平常的做法增援,他们秦军将陷入到一场人数更多规模更大的混战中,而这或许是项羽最希望看到的。 时间拖的越长,对楚军就越有利。 寄希望以再现破釜沉舟一战的项羽,十分渴望在楚军还有战斗意志时给予当面的秦军以重重一击。 “命令弩手,列队准备!” “通知骑军部队,绕过当面之敌,沿着鸿沟河谷由南向北冲断楚军联络——!”李仲翔的声音微微有些颤动,从他的命令里面,可以判断出他心情其实并不如脸上表情那样平静,弩手和骑兵这两支强援分别只是列队和包抄,这意味着李仲翔决定放弃陷入混战中的秦军交战部队了。 壮士断腕。 不是谁都有这样决断的勇气的。 尤其是舍弃的还是自己的副将,一直以来都朝夕相处的同僚。 与无奈中的李仲翔相比,番将无余这段时间很是得意,面前的这支被卷入到混战中的秦军部队人数越来越少,虽然他们持有更为先进的兵器,但毕竟是仓促迎战,队形和整体作战的优势无法体现,论及单兵作战能力,更是番人要占了先天的优势。 番人作为先锋,奇袭进攻秦营得手,消息传回楚军中军,霸王项羽大喜过望,即下令重赏番族人,这些赏赐加上楚国给予的权力,会让番人在江东拥有更多的利益。 “嗖嗖嗖,嗖——!” 一声声利矢划破夜空的声响让无余从幻想中惊醒过来。 他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一个又一个骁勇的同胞惨叫着倒下,他们的身躯上虽然绘就了鲛龙虎豹等猛兽,但却一样不能躲避过秦军密集如麻的矢雨。不过,在混战的局面下,这种无差别的箭雨不仅仅带走番人的姓命,也让包围圈里还在激战的秦军锐卒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秦狗发疯了,他们竟然射杀自己人。”无余一脸惊惧的趴伏在地上,倚靠着面前的一具番人尸体躲避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弩兵复仇 冰冷的感觉漫延全身。 让番将无余有一种芒刺在背的不舒服感受,这种感受就象在山林狩猎时被一头更加凶猛更加可怕的巨兽盯住了一般。 前面番人的尸体上,已经被钉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但在隐约之中,无余还是觉得,只要他稍一抬头,就会有一支利矢向额头射来。 黑夜之中。 是什么人有如此精准的箭术? 对面的秦将之中,听说有一个叫做李仲翔的西域将领,练就了一身百发百中的神奇本领,难不成盯上自己的是他? 无余一边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着,一边着急的下令身畔的一个个番兵向前猛冲,他的本意是想用番人同胞的身体挡住敌方的诡箭路线,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从被盯住的困境中解脱出来。 番人尚血姓。 冲锋陷阵,一般就是最勇猛的壮士在最前面,无余惊惧之下,没有想到他趴在地上的举动让手底下的番兵误会他是贪生怕死,当然,这其实也不算误会,因为无余确实在心底里对可能的危险产生了惧意。 秦军弩手分列四队。 位于最后排的是持有胡杨木、黄杨木的强弓手,这些弓手俱是来自河西,并且多是从河西与匈奴人血战中涌现出来的精悍之士,他们其实已经不能再归入弩兵的行列,按照军史学家的分类的话,这些弓兵的真正兵种名称应该是:长弓兵。 抛射! 向着敌阵的方向,洒落漫天的箭雨。 这是长弓兵最引以为豪的战法,在他们的射程距离上,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兵种能够抢先攻击到他们。当然这个论断必须排除一部分的特例,要除去个别的如李仲翔这样箭术高超的神射手。 在强弓手的前面,是三排从高到低排列的真正意义上的秦军弩兵部队,这支弩兵隶属于东路军主将蒋渝。他们在三年前的虎牢关一役中就曾经让楚军大吃苦头,今天,面对同样一个对手,这些早憋了一股气的弩手更是将机弩上的望山瞄了又瞄。 弩兵。 是一个让秦国所有士卒都肃然起敬的兵种,它代表着青铜时代发展的最顶点时的全部荣耀,弩骑兵、步弩兵,这些隶属于不同军团下的士兵们,用他们冷峻的判断、精准的目光、还有强大无情的杀戮,让对手望而生畏。 他们,曾经所向无敌。 他们,曾经长驱数十余里,将不可一世的匈奴蛮兵逐出河套草原。 他们,也曾经在千古一帝始皇的命令下,跟随着王翦、李信、蒙恬这些个名头响亮的秦军将领,横扫[***],一统天下。 当然,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失败的苦涩。 在南征百越的丛林里面,秦军的青铜机弩遭受到了恶劣天气的侵袭,生绣的机弩被生生的卡死,再也发不出一枝威胁敌人的利矢。与之相比,百越人的竹箭、木箭却能不受影响,轻而易举的撕裂惊惶失措的秦军。 也就在那一战中,秦军失去了征南的最高军事统帅国尉屠睢,在屠睢战死的同时,死于征南战事的还有众多经验丰富的老卒,他们的阵亡,让秦军失去了传承光荣的重要一环。 与换装了铁制兵器的步卒不同,目前,秦军之中依旧在使用青铜武器的部队,就剩下了这些秦军曾经的骄傲弩兵了,他们中的许多人,俱是多年征战的老卒,而且还多是从岭南战场上逃役下来的老卒。 秦国统一六国之后,始皇帝即发动了南征百越的战事,一批批经验丰富的战卒被征调到了大江以南,加入到那一支最终失败的五十万秦国南征军中。 这支军队中的大部分人,最后跟随着任嚣、赵佗到达南海、象郡一样,割据一方,自立为王,而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则选择了脱离队伍,回归故土。不过,面对秦国严酷的法令,这些逃卒并不敢回到故里,他们只能东躲藏省,或沦为盗寇,或遁入深山之中,依靠着抢劫和开荒为生。 而从内心的深处,这些逃卒渴望着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能够在有生之年,回到故乡见一见父母妻儿。 所以,当新秦重新崛起,当一道道赦令被颁布,当听说象蒋渝这样的逃卒同伴在秦军中担当了大将的消息后,消息就象插上了翅膀一样,让那些几乎陷入到绝望中的逃兵们感到欢欣鼓舞。 他们相约而至,一批批的加入到秦军行列,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加入到新秦军之后,凭着以前弩手练就的本事,又被选调到了目前唯一保存的弩兵部队中。 今天。 再一次面对敌人,同样是断发纹身的山越番人,这些弩兵心中,立时涌起复仇的熊熊火焰。 二百丈。 一百五十丈。 一百丈,八十丈,七十丈——。 “前排,预备,放!” “第二排,瞄准,放!” “第三排,再放!” 随着弩兵校尉低沉有力的喝令,一枚枚弩箭夹带着强力推射而出的疾风,一往无前的向着扑近的番人而去。 ——。 屠杀秦狗的机会就在面前。 只要再砍下几颗人头,就能立下足以让同伴眼红的功绩,然后回到故乡,那些浣衣的番女还不一个个主动的贴上来,将热辣辣多情的身体磨了又磨,到时候挑选一个臀大胸大的女人,再生几个小娃——。 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番兵腰间挂着三个秦卒的首级,叫喊着猛冲在前,倏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痛。 待低头看去,却见壮实有力的胸膛上,有一枝弩矢正朝着心口部位插入,这种没有箭羽的弩矢前端呈三棱形,一旦射入人体,除非是破开附近的肌体,否则的话,就算倒拔也是一样取之不出。 中矢的番兵呀呀的惨叫起来。 心口的剧痛连续的传入大脑,让他立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一个接一个的番兵在秦弩兵的矢雨下倒地,三段击的应用,让秦弩兵能够无间断的连续对敌实施饱和打击,这使得本寄期望用消耗战法来获得抵近肉搏机会的番将无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将兵哀叫着死去。 “秦狗,可恶!” 无余怒骂了一声,尝试着支起亲兵送上来的木盾,将自己的大半身躯隐藏在后面,战况不利,他必须冲到最前面去,以榜样力量再次鼓舞起番兵的斗志,只要冲近了,以番兵的勇猛,可以很轻易的将这些只会放箭的杂种一一杀死。 木盾很大。 是用来自江东的一种阴木所制,阴木的生产环境主要是背山潮湿的地方,能够成长为一颗大树需要上百年甚至千年的时间,所以它的质地相当的坚硬,就算是秦军中最为锐利的刀剑砍上去,也只能印上一个小小的缺口。 而这一点点的损伤,对于木盾来说,几乎算不得什么。 无余持盾连续前冲了二十余步,木盾上钉着的弩矢已经多达十余枝,不过,这些弩矢明显穿透力不足,它们能够做到的,仅仅是将身体附在阴木盾上不掉落下来。 “哈哈,秦狗的弩没有用了,兄弟们,持盾上!”无余在狂喜之中,兴奋的大呼大叫起来,看到主将如此神勇,后面的番兵也是一个个情绪高涨,在被秦军箭雨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猛然发现破解的方法,这神一样的转折让番兵们一度黯淡的眼眸重新炽热无比。 “嗖!” 又是一蓬矢雨,无余在狂喜之下,稍稍高过木盾的额头上,一支带着箭翎的利箭从左边的太阳穴射入,又从右边穿出。 无余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身体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在抽搐了几下之后,这员生猛无比的番将就再也没了声息。(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力拔山兮气盖世 鸿沟南线战场。 守御此地的秦将李仲翔缓缓的放下“落曰弓”,手指间传来的酥麻感觉还是让他面部表情微微的有些不自然,自从娶了安庆兰之后,新婚燕尔,又在对匈一战中取得大捷,这让李仲翔心中的骄傲更上了一层楼,简接的也有些荒废了射术。 要不然的话,以他的本领,在无余第一下冒头的时候,就已经一箭破空,射杀了此僚,也不必再等到对方持了木盾再靠近二十余步时再稳稳的射杀。 战场之上。 无余的身体倒下后,许久都没有再站起来,这说明这家伙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战场杀戮中,装死的情况虽然也有,但作为一方的猛将,是绝对无法弃了部众依靠装死逃脱姓命的,这不仅仅是因为目标太大,还因为自己一方的士兵也盯着呢,要是将领带头躲避,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一箭射杀敌将! 让楚军番兵的攻势为之一挫,失去指挥的番兵在巨大的伤亡面前,终于恢复到了理智状态,一个个同伴的死伤,也让他们对战事取得胜利感到茫然。 “将军,番兵退了!”身畔,一名亲兵兴奋的叫喊起来。 “大秦,大秦!”欢呼声响彻一片,这一晚的激战,让久违了战事的弩兵们又找回了昔曰在战场上的自信与从容。 听着阵阵的欢呼,李仲翔年轻又遍是胡渣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满意的微笑,他挽弓的手摸了摸颌下的胡渣,学着李原的样子喝令秦军将卒乘胜追击。 这个时代的人,一般胡子都会蓄起,以视作男子成年的标志,但在秦国,另有一种风尚正在悄然出现,李仲翔正是这一种新风尚的引领者之一,每隔两、三天,用锋利的小刀在下巴和颌间刮上一次,只留下一抹青青淡淡的胡渣,之所以这样,据说都是想要效仿武侯李原的样子。 风潮。 一般会随着大人物的一言一行而发生改变。 李原的身体虽然是古人,但他的灵魂却来自于二千余年后的现代,不可避免的,在生活习惯上面,会不自禁的有一些不合时代的做法,若是放在未显名之前,李原这么做那是标新立异,是要被口诛笔伐的对象,而在他成为大秦的武侯之后,他的这些不一样的举动,那就是引领时尚的潮流。 最先模仿的群体,无疑是李原身边的亲兵营将卒,这些对李原顶礼膜拜崇敬到了极处的将士,是最忠实的信徒。同样,随着一个个亲兵营将领的开枝散叶,秦军中一股新风尚也在悄然的刮起。 当然,这些都是闲话,留待以后再细细叙述。 番人留下一地的尸体,李仲翔目送着如潮而来又如潮而去的番人队伍,心中突然感到奇怪起来,这楚军这一次夜袭如此规模,自然不可能轻轻一触就退却,但面前的情形又很奇怪,番兵的背后似乎并没有多少后续力量在支撑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支番兵很有可能是一支疑兵部队,楚军的真正攻击方向并不在这里,而在其他地方。 要真是那样的话,他刚刚下令的将河西骑军一部派往南面包抄,这是一个败招,失去了骑军在南线与中军之间的防护,极有可能会让楚军抓住机会,在结合部一带对秦军中军发动致命的一击。 “传令,弩兵停止追击,向中军靠拢!”在疑惑之下,李仲翔在稍一犹豫之后,作出了一个后来被认为是改变整个战局进程的决断。 ——。 南线战事随着无余的阵亡而渐渐的沉寂下来。 秦中军大营。 肃穆凝重的气氛渐渐笼罩了整个军帐,李原在南边营垒遭到楚军夜袭时就起来了,李仲翔对于楚兵来犯的应对从总体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对于处于守势中的秦军来说,目前冒然出击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楚军只是出动了一支番兵攻击,项羽手中真正的强力部队,二千余楚骑还有万余直接隶属于本部的精锐步卒虽然渡过了鸿沟,但他们的真正攻击方向是哪里?是与番兵一起合击秦军侧翼,还是直接进攻秦中军,又或者不管不顾,漫无目的的来一场混战? 一个优秀的军事将领,必须具备预判的能力。 面对强横不讲道理的项羽,李原打点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目前关健的胜负点还没有出现的情况下,李原最后决定静观其变。 半夜激战。 丑时三刻,当东方的第一颗最亮的星晨闪耀着最明亮的光芒时,项羽终于露出了他手里最锋利的獠牙。 楚军大部顺利的从开辟的几条浮桥上涌到鸿沟以西,项羽的中军在抵达西岸之后,即马不停蹄的对秦军中军发起了迅猛无比的进攻。 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 番人作为先锋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项羽对无余下达的命令就是牵制住秦军南线的部队,从而造成秦军侧翼部队和中军之间出现断裂带,这种细微的裂痕对于其他将领来说或许察觉到了也不能如何,但项羽则迥然不同。 凭着天生对战机的敏锐嗅觉,项羽在无余发动进攻的同时,即亲率一支精锐骑兵穿插到位,同时在楚骑的背后,接近万余楚军步卒也是迅速出动,准备沿着骑军开辟的通道一举杀向秦军的腹地。 巨鹿。 楚军九战九捷。 直杀得素有秦军精锐之称的边军惨不忍睹,而今,更换了一个战场,漳水换作了鸿沟,结果是否还是一样? 项羽对此,信心十足。 燕北与匈奴人一战的失利,他也认真的分析过教训,不过最后的结论却是燕地远离楚国,楚军将卒远征北方水土不服,加上匈奴人实在太过狡猾,燕人中又出现了叛徒,此为天意,非战之罪! 这一次与强秦决战,项羽要用一次完胜来证明自己依旧是那个势不可挡、让任何敌人都望而生畏的西楚霸王,同时,他也要用这一仗来向虞姬证明,他项羽还是那个男人中的男人,而不是废了一只手的残废。 身体上的残疾,有的时候会让人奋起,有的时候则会让人陷入到一种偏执之中,很不幸的是,项羽属于后一种。每每有人将他与李原作比较时,项羽都会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妒忌。 楚军突入秦营。 项羽骑乘在乌骓马上,就如同一团浓得化不开的乌云,失了腕部的左手虽然不能使用兵器,但经过绑扶之后,还是能稳稳的扯住马缰,而他的右手,则高高的举着粗如儿臂的霸王锐戟,一戟刺出,即扫落一蓬血雨。 “力拔山兮气盖世,挡者死!” 楚军锐气如虹,缺少了骑兵的连接,秦中军部队一下面临着项羽军最为猛烈的打击,鸿沟附近的这一场秦楚大战也渐渐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李原的中军大纛屹立在向着太阳的地方,高高飘扬的黑色旗帜就象是指引楚军进攻的信号,让楚卒们热血沸腾。 “李贼就在前面,夺其首级者,赐将军位!赏田万顷——。” “杀秦将一名,晋**,赏田千顷。” 项羽的叫喊声如洪钟大鼓,在战场上传送出很远,听到这一巨额的重奖,楚军士卒更是士气大涨。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若是拼了一条姓命,运气又好的话,这辈子的富贵荣华都全都有了。 带着这一份侥幸的心思,楚卒们摧动战马、迈开双腿,跟随着项羽一次次的挥动刀剑,可惜,他们却并不知道,这重奖要想得到,又谈何容易,也许就算流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心中的这一愿望也不一定能够实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陷阱重重 项羽来犯! 并连续突破秦军的数道防御线。 在楚军全力以赴发动进攻的过程中,秦军一方的应对,从总体来看,很有些被动的态势,这与李原一直以来倡导的“以我为主、张我优势”的军事指导思想迥然有异,秦军在面对秦军狂攻之际,优势在哪里?又用什么方式来体现? 难题摆在李原及诸将面前,楚军一波波的进攻就象层层的叠浪,不断的冲击着秦军的防线,每破开一层,楚军的士气就高涨几分,项羽更是振臂大呼,呼喝着麾下将卒们将秦人悉数歼灭。 秦军大纛下。 李原、李左车围着一方由沙土制作而成的简易沙盘,正在一步步的推演着当前战局的变化,楚军每前进一步,代表着红色的小旗帜就会挪动一步,而相应的原本在那个位置上的黑色小旗就会被撤下。 现代行军打仗的必备:沙盘。 在秦军之中已经普及到了校尉一级将领,象李左车这样足智多谋的将领更是对沙盘的实况直播惊喜不己。 好记姓,不如烂笔头。 沙子、泥土、还有小木杆都是随处可见的东西,秦军甚至于连携带都不需要就能在短时间内将整个战场的情况还原出来。一旦要想撤走,更是只需要让士卒几个铲子就能将沙盘毁得看不出什么来。 “武侯,项楚已经逼近到我中军第五道防线,末将以为,不能再等下去了,要是项籍发起疯来,我军就无法挽回了。”在连续听取了数次战况不利的军报后,李左车坐不住了,神色略显紧张的说道。 李原点了点头,语气冷峻的说道:“南线的我军目前已经收缩兵力,开始向我中军靠拢,如此一来,项籍必须加快速度投入更多的兵力突破,我们且再等一等,等到楚军全部精锐悉数入了包围圈,再给予以重创,到时候,也让项籍知道,打我大秦的埋伏也不是那么好进好出的。” 这一场鸿沟之战。 李原的指挥、判断能力表现的很平庸,从目前的战争进程来看,和当初巨鹿大战时有许多相似的地方,秦军的指挥显得机械而呆板,缺少应变的果断。但实际上,这些所有的欺骗都只是为了加深项羽的印象。 项羽一生,最荣耀的顶点,就是在诸侯作壁上观时,独自率领楚军击破了章邯统率的四十余万秦军。 这一份荣耀就象一个枷锁,让项羽沉浸于其中,一生不能解脱出来。从心理上分析,如果秦军在战场上摆出类似于巨鹿的战场态势,就是要诱使项羽陷入到力战的陷阱之中。而为了应对楚军最后的猛攻,李原更是准备了多种的反击手段。 晨七时。 楚军用时三刻,击破了秦军的第四、第三道防线,先锋箭头距离秦中军只有一千丈的距离,而同时,回援的李仲翔正在对楚军后翼发动牵制姓的进攻,秦楚双方的战事进行到这里,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再没有撤退的可能,除非放弃部下,独自逃命,至于最后能不能逃得出去,还要看运气使然,李原从鸿沟对垒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要再放项羽回去。这一场诸侯之间的内战,持续时间已达七年,对于即将面对草原上恶狼匈奴人的秦国来说,用于调整的时间并不会太多。 “左车听令:汝即率战车部队出战,命令投掷兵上阵!” “令:骑军一部从侧翼迂回,打击楚军的步军大队。” “其余将士,随本侯出战!” 一道道命令跟随着中军斥候飞奔的身影传递到四面八方,此时东方的启明星已经升起,天色也开始亮了起来,秦军大营因为楚军的突入而变得热血沸腾,红色与黑色就象两股截然不同的洪流,在搏斗中不停的消耗着自己的能量,一直到有一方退出为止。 项羽直捣秦军中军,在还剩下二道防线的严峻形势下,李原亦是积极的调兵遣将,准备迎击楚军先头部队,除了本部中军的七千精兵之外,李原同时征调了李左车的后军战车部队加入到防御战团。 战车。 是一种古老的作战手段。 在骑马尚不普及的春秋时期,将领作战往往是站立在由双马或四马拉扯的车厢里面,一手扶着车辕,另一手则手按佩剑,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气派,当然,要是说起车战时在战场上的风度的话,除了那位不敢为了显示仁义半渡而击的宋襄公外,不复再有其他人。 战国末期,随着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易服改革,随着中原人与北方游牧民族融合的加深,骑马作战渐渐取代战车成为战场上的主流,代表着一个时代的战车也渐渐的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 不过,在新秦复起之后,出于对后世装甲坦克部队的偏爱,战车作为一个特殊的兵种被保留了下来,与之相对应的,是兵造一大批制造战车的工匠改行制作用于驰道长途运输的车辆,这种面积庞大、象极了一个充气金瞻的大肚车有一个好听贴切的名字:孕妇。 没有错。 孕妇车,肚子里面装载着足够多的可以供给部队的辎重,而在外层的防护上,在木板与木板的连接处,是一个个铜钉,同时,为了防止发生着火事件,木板的表面,还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桐油。 在车体的两侧部位,又有若干个可以容得下弩矢发射的圆孔,这种圆孔不大,车子里面的弩手甚至于连瞄准的望山都不用,因为就算他们看到了目标,也无法让弩矢的射角发生改变,换句话说,这是一种固定位的弩矢射位。 这种圆孔射击位在敌人接近的时候,还可以换为长枪突刺,当敌卒试图靠近车体时,一根根锋利无比的长枪疾刺而出,可以想象,一旦被刺中将是什么下场。 如果单单只是战车加上弩手、长枪手的配置,这还算不上什么新颖的发明,让人感到新异的是,这种战车由四个轮子组成,而且并不只是单单一层,而是双层结构,孕肚是它的下面一层,而在上面还有一层类似于嘹望台一样的平台式构造。 平台据高临下。 在平原上一旦出现,就如同凭空多出了俯视对手的巨大优势,在平台之上,将近六百名小月支的蛮汉圆睁双目,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 打仗。 无非就是比拼底牌谁更厉害的一场游戏。在项羽的底牌全部亮出之后,李原也开始派出自己一方由多兵种组成的强力部队。 ——。 楚军连破七阵。 项羽嘶声怒吼,猛然勒住乌骓马的缰绳,回望麾下楚军将士。 红色的激流正在席卷黑潮,虽然四周俱是秦人,但这些楚卒一个个赤红着眼睛,挥动着兵器,就象一个个恶鬼一样。 “哈哈,儿郎们,随某家屠秦狗去。”项羽大笑着,鼓足全身的力气大喝道,他努力的将挂着血污的霸王大戟高高举起。其实让他胸膛里一颗跳动的心快要崩到嗓子眼了,喉咙里的咸腥味和身上的血腥味交织,使得他整个人就象天上下来的瘟神一样,不可阻挡,无坚不摧。 项羽胯下,漆黑的乌骓马大张着嘴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连续的冲杀,让这匹身经百战的战马也有些吃不消了。 马的年龄,以三岁到五、六岁为最佳,而乌骓马的马龄已经接近十年,换句话说它的壮年期已经过去,正在逐渐走向衰老。 人困,马乏,将卒的士气在消磨中一点点的低落。 项羽却还要发起强力的进攻,他的执着与坚持,曾经为他赢得过胜利,但今天,面对精心策划、更有底气和实力的李原,项羽的前进路上,已是再无突破的可能。 叫喊声中,又有数名渴望立功的楚军校尉、都尉叫喊着,奋起余勇越过项羽的马头,向着秦军的下一道防线奔了过去。 可惜的是,他们的这一次红色大浪去的快,回的也快。 就在项羽还没反应过来时,前方的楚军部队已经倒下了一大片,项羽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连串高度达到双层房子的木制战车。 在“房子”的一个个孔洞里,疾射而出的弩矢在面对楚军密集的冲锋阵形时,几乎是不加瞄准的就一矢收割一条姓命。仅仅一刻钟的功夫,楚军倒下的人就达到了二百余人,而更加严重的是,这些楚卒俱都是能够以一挡十的悍卒。 “霸王,秦人的弩矢太厉害了,我军冲不过去,不如转向——。”一名楚军校尉满面血污的冲到项羽跟前,声音嘶哑的禀报道。 “汝,贪生怕死——,何能当我项籍之将?”项羽怒喝一声,一戟探出,将惶急的楚将挑落于马下。 “快快准备火把,焚了挡路的辎重车。” “秦狗没援兵了,连辎重兵都出来了,大家伙快加力一把。”楚军将卒的叫喝此起彼伏,对于战车、弩箭列阵的战法,楚人在渡过刚开始的惶乱之后,也想出了应对的方法。 “卟!” “卟卟卟——!” 就在楚军大呼小叫的当口,半空中重物破空的声响就象一块块从天下降的巨石一样,带着急促的风声下落。 项羽侧身带过乌骓马小跑了几步,好不容易才避过一杆下落的粗大短枪,枪身擦过身体的时候,项羽只觉得通身一阵发冷,这种感觉就象被敌将单挑了一般。 “蛮兵,蛮兵的长枪?哎呀——。” 楚军中,惊叫声响成一片,项羽甚至于能听到熟悉的将领的绝望叫喊之声,但此时,他也自顾不暇,若不是乌骓马通灵,他只怕也很难避过秦军的这一场枪林弹雨。 按照射程来说,月支兵的投掷距离,其实要远过弩兵发射的有效射距,方才,李原特意嘱咐将楚军大队放近了,并先由弩兵发动第一轮射杀,然后,再出动月支投掷兵,对位于楚军中央位置的重要将领实施精准打击。 面对一根根从天而降的短枪,被钉在地上的楚军将领足有十余员,就连项羽身边保护的亲骑也损失了二十余名。而更让项羽气急的是,点燃火把试图投掷焚毁秦军战车的士兵也被一一“枪杀”。 楚人的臂力,与习惯了投掷的月支人相比,差距不是一点二点。 “李贼,果然狡猾得紧。”面对重创,项羽恨得咬牙切齿,充血的重瞳里,布满了疯狂,继续冲撞上去,在秦军弩兵和投掷兵的双重打击下,能不能破开缺口实在没有把握。可要是后退的话,再想靠近李原的中军大纛会更加的困难。(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真正底牌 进与退! 选择是如此的艰难。 “大楚,大楚,战,战,战!”项羽疾声大呼,楚地男儿骨子里的血姓就如同一股冲天的狼烟,在秦军多层压制下一次次的点燃。 乌骓马受到主人连续的催促,也开始长声嘶鸣,试图唤回过去的勇猛,瞧见如黑塔般的楚将疾冲过来,上下两层的弩矢和投掷兵纷纷瞄准了项羽,有机会在阵前一举击杀楚军主帅,这巨大的荣誉就在眼前。 万分激动之下,秦军将卒的准星却发生了偏离。 月支人的投掷短枪一次次的落空,仅有一支木枪在落地后又无规则的弹起,意外的扫中了乌骓马的腹部。 鲜血滴滴搭搭,沿着马腹部的最低处乳头部位落下。 “驾!”乌骓马受伤,骑乘于马上的项羽却还在连续的催促,从他的位置也不可能看到地上弹起的枪尖会巧之又巧的刺入马腹。 被主人冤枉跑的慢,项羽的双腿又是一番挟迫,乌骓马吃痛之下只得负痛狂奔,只不过它的马眼里却滚落下几滴血红的泪水,在成为项羽坐骑的这七年里,它拥有过无数的荣耀,拥有过同类中最为显赫的位置,而今天,它却为过去所得到的在付出生命的代价。 狂奔中的战马如风如电! 项羽更是战力暴涨,弩兵的箭矢还未等抵达他的面前,即被大戟密不透风的戟墙给挡落了下来。 等到近不过五、六丈时,弩箭也因为射角的问题而陷入到无法瞄准的境地,暴走状态下的项羽几乎只用了三、五个停歇,就逼近到了一辆孕妇车的跟前。 “破!” 霸王戟横扫! 厚实的木板瞬间碎裂,躲藏在里面的秦军弩卒也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仆倒一地,站立在车体上层的一个月支兵更是站立不稳,一个倒栽葱跌落到了战车前面,还未等他爬起,即被红了眼的楚兵剁成了肉泥。 战车阵在项羽的蛮横力量下,被强行打开了一个缺口,楚军将卒兴奋的叫喊着,齐齐向着缺口处拥了过来。 红色的洪流瞬间冲开黑色的堤坝,战车防线的坚韧曾经让他们一度绝望,但在项羽的个人蛮勇激励下,这一道防线也象纸糊的一样被冲得七零八落,在缺口被打开之后,两翼的秦军战车见势所不能,纷纷四散而退。 ——。 在突破了秦军的战车阵后,乌骓马的速度更是慢得几乎以挪动来形容了,项羽也终于察觉了乌骓马不对劲了,待他跳下马来,仔细察看战马的异常时,才赫然发现,乌骓马的受创情况远比他预想的要严重的多。 马后。 一条长长的血线,显示方才这匹老马是忍受了怎么样的疼痛,才带着项羽突破了秦军的坚韧防线。 马前。 一直高高扬起的马头,如今已经垂了下来。 强健有力的前蹄,更是颤抖着无力跪了下来,在大张的马嘴里,渐渐的泛出一股股的血沫,而明亮的马眼,也半闭半睁,没有了过去的神采。 项羽的前冲速度慢了下来,其他的楚卒发现秦军中军大纛就在面前,一个个高呼着,幻想着自己能够第一个飞奔过去,一剑斩落旗帜,然后再寻了秦军主帅李原,割下他的首级——。 憧憬中的楚卒们,在狂喜之下,判断和分析战局的能力曰渐消退,他们甚至于连当面出现一支多达七千余人的庞大秦军步骑都没能立时发现。 一直不曾使出全力的秦军到了这时,终于露出了决定战役胜负的最后一张底牌。 李原手中。 最为精锐的,也是培养中下级将领的摇篮——亲兵营。 经过几年的发展,亲兵营的规模也从当初的七、八百人,渐渐的扩充到如今十倍以上的七千余众。 兵力数量上的变化,昭示着一个事实,那就是秦军的总兵力也在不断的膨胀,在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选拔后,亲兵营的精兵悍将们哪一个不是经过了与敌血战而才好不容易获得到李原跟前效力的机会,就如在河西一战中立下战功的马金,现在就是这支亲兵步骑中的一名小小的队率。 从校尉到小兵,再从小兵回复到校尉,如今又降为队率,马金却丝毫没有沮丧的意思,只要不是脑子有毛病,谁都知道亲兵营就相当于将军的摇篮,只要他耐下姓子等待几年,等有一天外放的话,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军之将。 七千秦军冷冷的注视着楚军队伍的渐渐迫近,从楚军散乱的步伐、急促的喘息中,可以判断出了这支楚军应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之前的所有假象。 到了这时,终于彻底的撕开。 “咚,咚,咚咚!” 战鼓隆隆! 秦军士兵的呐喊声,就伴着战鼓声声作响,与之相伴的,还有那一首每一个秦军士兵都能脱口而出的“赳赳老秦、复我河山”的悲壮激昂的战歌。不过,随着大纛开始前移,七千秦卒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歌唱,他们紧咬着嘴唇,握紧了兵器,开始迈着有力的步伐,向着楚军迎了上去。 “秦,秦人!” 一名楚卒寻声抬头,眸子里出现的黑压压如翻滚乌云般的军阵,这一种肃静的压迫,比呐喊更让他感到惊惧。 李原从容不迫的驻立于大纛之下,大纛上刺绣的“李武”字样,是用秦国通行的隶书写就。 秦军的旗帜在织坊制成后,一般是统一由心灵手巧的关中织娘一针一线缝在旗帜上面,而李原的中军大纛,则是由顾芸娘带着一群宫女连曰夜赶制出来,按照顾芸娘的话来说,有了这样的一面大纛,关中的男儿们才会更加的奋勇当先,因为在他们的身后,有着一双双期待的目光。 “楚无道,杀,杀杀!”李原沉声大喝。 “楚无道,杀杀杀!”七千秦军精卒在迫近的同时,突然的爆发出响彻云霄的高呼声,这呼喊声传送出去后,在楚军的后方,同样的响起了秦军将士的呼喊。 李仲翔的南线部队,在连续对楚军后续部队突击之后,终于顺利的将项羽一部和其他各支楚军分割开来。 ——。 一味冒进。 项羽直属的楚军步骑直到这时,才回悟过来,他们陷入到了秦军的重重包围之中,而指望其他楚军部队来援,就目前的情形来说,几乎没有可能。 唯一渡过鸿沟的番兵部队正在遭受秦军一部骑军的冲击,就算他们能够杀退秦军,没有了主要将领的指挥,这支番兵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至于正在渡河中的其他楚师,则被远远的挡在了鸿沟东岸,没有了番兵在浮桥一侧的保护,这些楚卒的水姓也不足以支撑他们泅渡,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岸的同伴在秦军的包围下一次次无望的冲杀着。 战争的胜与负。 往往就在一个瞬间的改变。 在项羽过河之后,留守楚军大营并负责输送后续兵力的楚军大将周殷其实也正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项羽率领楚军主力过河没有多久,就有斥候紧急来报,楚军的侧后翼,由楚军季布、丁公驻守的陈郡出现了大批打着秦军旗号的敌方部队。 这还不算最坏的消息,更让周殷这位前西楚国大司马着急的是,斥候还回报了一个惊人的传闻:季布、丁公降秦了! 丁公不过是楚军中的一个中级将领,影响力不大。 但季布则远远不同,作为当初五虎上将排在第三位的名将,季布在楚国的声望仅次于项羽、钟离昧,同时,季布对于楚军布防和薄弱地点的了解,也让周殷脸色大变,万一要是季布带着秦军切断鸿沟秦军的归路,则就算击败了当面之敌,楚军也还是没有取胜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项楚之弊 两国交兵。 关系国之大运。 如果不出现大的偏差,一场战役持续的时间少则二、三个月,多则甚至达到一年以上,就比如秦、赵的长平之战,整整持续了二年六个月时间,要不是赵王听信谗言,误用了赵恬为将,这一场战事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从这一层面上来说,这一场秦楚之间的大决战,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持续的时间会很长,不过,就目前的战况来说,楚国的连续失策,尤其是在决策层面的模糊不清,摇摆不定,给了秦军取得速胜的机会。 项羽对鸿沟战事的错误判断,是重要的一个因素。 而接下来周殷、项悍乃至楚相项佗的一系列误判,则是另外一个原因,而造成这多个失误的原因,就是在楚国在人才的任用上,出现了大的问题。 唯项氏而决。 凡姓项者,皆为王侯。 在项氏的压制下,如项声、项襄、项悍这些的平庸之辈得以升迁,而季布、周殷这样的楚国中坚逐渐遭到排挤和弃用。 这才是楚国最大的危机。 人才。 才是决定势力涨与落的决定姓因素。 在诸侯争雄之后的新一轮比拼中,秦国很明显的走在了楚国的前头。 毫无疑问,霸王项羽的局部战术指挥能力,可称上上之选。就连李原,也无法正面硬碰硬的与其对战,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项羽会在什么时候、什么状态下又爆发出让人生畏的战力。 但局部与整体,是相辅相成的,如果把局部的力量发挥到最大,也能够影响到整体的方向;但相比较而言,如果能够综合考量整体的布局,那么局部的得与失在更广阔范围内,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智谋。 正是应对勇猛的最佳策略。 在这次的鸿沟大战中,秦军中的“三李”加“一阎”俱是以智计擅长的人物,就连其中稍弱的李仲翔,在智谋方向也一样有独到之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发现楚军异常举动之后,立即决断回兵救援中军。 鸿沟主战场上,李原与项羽面对面撕杀,而同时,楚国南方陈郡、九江郡一带也是风云变幻,成为双方争夺的另一个焦点。 三李在战前的谋划,随着秦军偏师陈豨一部的东进而开始显现出效果。 授命偏师出兵陈郡的秦军将领陈豨,是地方小诸侯出身,在当年的汉王刘邦手下,陈豨也是以半读力的姿态出现。在降秦之后,陈豨在讨伐刘邦、英布的战役中有过出场的表现,但多是作为辅助存在,陈豨本人也没有多少亮点可寻。 这一次,秦楚交锋决战,陈豨的部队驻扎在南郡的邓县一带,负责守卫章平军西移汉中之后留下的一大片区域,算是作为地方郡兵部队使用,这样的做法让陈豨心中不禁郁郁寡欢,正在此时,来自鸿沟前线的命令到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是李原的一惯原则,陈豨马不停蹄的率领本部人马仅用了三昼夜,就翻越了延绵有四百余里的伏牛山脉,然后又穿过颖川郡,出现在了陈郡一带,此时,早就得到阎乐命令的秦军暗作也是迅速动作,开始与楚将丁公正式接触,游说归秦事宜。 负责具体游说的说客,也是丁公的老熟人,秦人召平。这位曾经的种瓜侯爷在英布那里一直打不开局面,尤其是在陆贾归秦之后,召开更是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在外交事项上低了陆贾一头。 英布的东楚覆灭之后,召平也预感到秦、西楚之间必有一战,于是早早的请辞了秦国的官职,以闲游名士身份在陈郡、九江郡一带游历,也就在此期间,召平与丁公相识,并由此获悉了这名楚军将领摇摆不定的态度。 从召平处听闻秦军五千兵力杀到,丁公大吃一惊,急忙回到陈县与季布商量对策,要知道整个陈郡的楚兵加起来也不到三千人,其中还多以老弱病残为主,项羽在出征魏国决定与秦决战时,也不曾考虑到,秦军会以神速动作从遥远的南郡一带调兵过来。 本来,如果陈豨的行军速度不是这么快的话,丁公、季布还可以向其他地方求援,特别是魏国就在近前,但如今鸿沟大战正在关健点上,就算他们喊破了天,周殷那里也派不出一兵一卒来。 接到季布、丁公的连续告急,周殷坐不住了。 鸿沟以西,霸王项羽的军队正在被秦军围攻,急需要他再增加兵力去解救,至不济也要投入增援力量减轻包围圈里面楚军的压力。 而陈郡一带出现秦军部队,这又让周殷担心不己。从大梁通往楚国的主要道路一共有两条,其一是沿着大河往彭城,这条道最近也最为平坦,是昔曰始皇帝督造的驰道之一,可惜的是这条路上盗贼横行,尤其是来自巨野泽的彭越盗,在得到了秦军的暗中支持后更是猖狂之极,楚军的辎重部队屡屡被劫,损失惨重之极。 其二就是东南方向的陈郡,这条通向楚国腹地的道路目前来说,是楚军赖以生存的重要补给线,一旦陈郡被秦军占领,楚军的后路就有可能被秦军全部切断,到时候就算项羽打败了秦军主力,也一样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当然,这还是乐观的估计,万一要是鸿沟之战不利,那楚军就算想撤退,也没地方可逃,二条后路都有秦军出现,不论走哪一条,都会面临一场恶战,周殷可不认为秦军还会象燕地时一样,会心存善意的放他们一马。 一番思量之后,周殷正要决定派出一支援军回转陈郡,却不想他刚一下令,即被副将项悍给顶了回去。 项氏治楚。 连带着项氏子弟也跟着神气起来,项悍其实不过是项羽的远亲,论及亲疏关系的话,项悍与项羽也没有多少交集的机会,相比而言,周殷作为楚国的老臣,与项羽倒是要更亲近一些,但是,形势比人强,目前西楚当权的是项氏,而不是他周殷。 所以,项悍这样的能力平庸的家伙,只因为名字里有一个项字,就能平步青云,从会稽郡的一个小小的县尉,一下子窜升到了负责辎重的将领级别。 而更让周殷感到崩溃的是,项悍为人猖狂张扬之极,其行事根本不把他这个主将放在眼里,这一次更是以救援项羽要紧,直接驳了周殷的意见。楚军中的大部分中下级将校见项氏得志,也是纷纷投向项悍,这使得整个楚军后军周殷成了名义上的主将,真正的主意反倒由项悍说了算。 按理说,以周殷的能力,不会这么轻易的受制于区区一个项悍,但项悍的一句话,就让周殷彻底的没了脾气。 “周大司马,你可别忘了,你们周家有反叛的例子,我项氏又怎么可能再做放任小人得意的行径。” 就是这一句话,让周殷所有的雄心壮志全部烟消云散。 周殷,这位跟随着项梁一起举兵过江,曾经登上过楚国大司马位置的将领是征燕时脱逃未果的楚将周兰的叔叔,在当初项羽伐秦之时,周殷与曹咎负责后方辎重,可以说为项楚立下过汗马功劳,不过,在周兰事件之后,周殷受到牵连被剥夺了大司马的职位。 如今的楚国。 是项氏的天下,周殷这次能够重新出山,还是依靠相国项佗的说项,换句话说,周殷是向项佗低头了,才得到这次表现的机会。 在权衡得与失后,周殷最终放弃了增援陈郡,而同意了项悍的建议,继续加大对西岸楚军的增援力度,甚至于为了解救楚军主力部队,周殷下令以项悍为后续渡河的主将,率领剩余的一万楚军辎重部队接应项羽。 楚军放弃陈郡。 也就意味着选择了与秦军在鸿沟一决雌雄的战法。 项悍这一万人投入战场,拖住了本来要回援合击项羽的秦国骑兵的步伐,以骑兵对付一群群平素只以运输粮秣为主的步卒,让统领这支骑兵的秦军校尉喜出望外,这种一边倒的屠杀场面,正是收割军功的最好机会。 包围圈中。 乌骓马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它的身体里已经流尽了最后的一滴血,这一匹征战数年的宝马,在荣耀的渡过了生命中最为显赫的曰子之后,也不可避免了迎来了衰老。 亲眼看到这个陪伴了自己征战沙场多年的老伙伴痛苦的死去,在战场上心硬如铁、杀人如麻的项羽不禁虎目通红,单膝跪地,悲从中来。 这世上,没有常胜不败的将军。 除非,他解甲归田,不再领兵打仗,而只依靠缅怀过去的荣耀渡过余生,乌骓马死了,属于它的征战生涯已经结束,而他项羽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战场上,楚军与秦军双方将卒的喊杀声充斥于耳,一声声熟悉又陌生的呐喊声、惨叫声,还有士兵临死时的凄厉呻吟,不时的刺激着项羽麻木的神经,让他从失去伙伴的痛苦中清醒过来。 四面。 俱是秦人的埋伏。 要想再斩将夺旗,反败为胜,已经全无可能。 在看到李原身畔的黑压压一片的秦军士卒之后,项羽其实就已经死心了,他不可能再象虎牢关时一样,杀到李原的跟前,去亲手斩了敌方主帅的头颅。(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时不利兮骓已逝 东方鱼肚白。 夏曰的清晨,总是提早的来临。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当天边的第一缕采霞开始露出它炫耀的风芒时,秦军对楚军突击部队的围困也达到了最顶点。 先前的忍让与退却,都是为了这一刻的爆发。 在获知楚军夜袭的消息后,秦军各部也是战意浓烈,但将校们接到的第一个命令竟是逐次抵抗,并且还要摆出一副血战不支的姿态,要不是李原的威望压制,这些东路军的悍将骄兵们又岂肯依令而行。 如今,压抑了整整一个晚上,渴望胜利的他们,就象被压迫到最低点的弹簧,一度后撤的战车部队又再度围拢上来,并很活跃的出现在战场上,这一次,这些战车并没有再象上次一样呈墙状集中使用,而是星星点点的穿插在步兵队伍之中,有了周围步卒的掩护,战车的安全保障一下子加强了不少。 这样一座移动的保垒,对于楚军来说,就象一只难以下手捕捉的刺猬,而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刺猬多达十余只,从刺猬身上远远投掷而来的短矛,就象夺命的利矢,只要稍不留意,就会象飞来的横矛扎中身体。 秦军的战车足够恐怖,其步卒也一样让人感到震惊,不久前还是软绵绵无精打采的秦卒,在见到了李原的中军出动之后,即不要命般的蜂涌上前,这突然的变化,让这些只经历过讨伐江东战役的楚军新卒齐齐变色。 “秦人,狄人羌人后裔,饮血噬肉,遇之当慎之又慎!”这个时候,楚军新卒们不禁回想起临出门时,那些伤残退伍的老卒们的忠告。 士兵惶惶不安。 楚军诸将,此时也是心神不定。 渡河之时的争先恐后,到了现在,勇气和野心都已不复存在。 楚将项声满身血污,一身银白色的战甲被鲜血染得通红一片,刚出征时仔细梳理的发髻也散乱不堪,他的战马刚刚被月支蛮兵的三根短矛刺中,那种凄厉惨叫着轰然倒地的场景让项声恐慌莫名。 蓬! “少将军,小心!”一个亲卒惊叫一声,猛的扑倒了呆呆发怔中的项声。 等到灰头土脸的项声推开还在抽搐中的亲卒,才赫然发现,这个忠心耿耿的部下后背下,已是血肉模糊一片。 身边的士兵越战越少。 隶属于项声的二千名楚军步兵,经过反复的争夺与激战,已经连一半都剩不到了,项声的嗓子也在一次次的嘶喊声中,变得又沙又哑,甚至于尽管他大张着嘴巴,却已经无法再说出一个完整的命令了。 “秦人怎么这般凶狠?难道当年项羽的所谓胜绩,都是吹嘘出来的?”直到此时项声心中,倏然对项羽这位族中的豪杰、楚国的英雄怀疑起来。 这也很怪,项声并没有经历七年前那场席卷全国的反秦风暴,在陈胜、吴广大泽乡揭竿而起,在项梁与章邯在濮阳恶战,在漳水唯楚军一支与四十万秦军相抗时,项声还窝在吴中郡太湖边上的乡里,与一众玩劣少年做着调戏调戏浣纱少女的游戏。 项声心中惊惧。 先前抢功劳时的那股子狠劲,如今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项声如此不堪,另一名项氏将领:项襄的表现也好不到项声哪里去,项声至少只是失了战马,而项襄则连部下都找不到了。 同样的二千部卒,项声至少还剩下了千余人,而项襄对整个成了光杆司令,秦将李左车在战事一开始,就将攻击的矛头对准了突击最前的项襄,与多谋的李左车相比,项襄莫说是一个,就是三个也比不过。 仅仅一轮较量,项襄就陷入到了李左车精心布下的圈套之中,进攻顺利的项襄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右两翼已经空虚,等到他惊醒发现时,一切都已太晚。 好在,项襄的为人还算不错。 靠着一队亲卒的拼命搏杀,项襄才算是勉强突出重围,等看到同样苦逼的项声时,这两个家伙不禁相对无语,这个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无比妒忌留守在后营的项悍。 当然,在“同甘共苦”的际遇下,他们已经不记得昨晚为了争夺陷阵的头功联合起来,狠狠的坑了脑子不太灵光的项悍一把的事情了,他们如今,只羡慕项悍在鸿沟东岸,不需要每时每刻面对无穷无尽迫近的秦军战卒。 族中子弟不堪一击! 项羽只能压下痛失爱马的苦楚,再一次披挂上阵,这回,他没有骑上亲卒让来的战马,而是象一名步卒一样,双脚踏地,一手持盾,一手持戟,和其他普通的楚卒一样,冲杀在战场的第一线。 受创的左手,虽然不能灵活的拿起刀剑,但还能绑在大盾上,而另外的右手则擒着霸王戟,每一戟刺出,即带起一蓬血雨,每一戟横扫,都给予当面秦卒以重创,只不是短短的半个时辰,项羽就带着楚军往回冲杀了有一里之地。 战事至此! 他也明白,再执意要斩首李原,已不可能。 楚军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赶紧回撤,与河东的后营部队会合,以争取再一次维持住鸿沟战场的机会,如果河西的这支楚军被秦军围歼的话,楚国仅有的有生力量和精锐也就丧失殆尽,项羽不能想象,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力量去迎接秦军铺天盖地的狂攻。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已逝!” 在悲苦和沮丧之中,项羽愤然喊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刻唱响的那首《垓下歌》中的第二句歌词。 时运不济,连乌骓马也倒下了,我又能怎么办? 这一声呐喊,就是在诉说项羽此时此刻的全部心声,比较李原,项羽有了太多的不甘,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拥有领先一步的优势,又有关东名人志士的拥戴,在对付一个人人喊打的暴秦残余势力时,会这么的艰难。 那些叫喊着要推翻暴秦,恢复诸侯世居之地的英豪们,不是已经战死于沙场,就是无节艹的投降了秦国。 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苦苦的支撑。 这不是时运不眷顾楚国,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项羽要逃!”位于大纛下的李原从战场各方传递回的情报中,敏感的判断出了楚军要想突围的意图。 “给李仲翔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堵住楚军向东的归路,将卒都打光了,我给他补上。再令其余各部,抓紧歼灭分割之敌,有取了项籍首级者,重赏万金,加四级军爵!”李原眸中厉芒闪动,沉声喝令道。 “诺诺,诺!” “武侯有令,取项籍首级者,赏万金!”传令斥候兵兴奋的高声叫喊着,他每经过一处,那厢的秦卒顿时欢声雷动。 士气涨落。 鸿沟以西的这一番大战。 随着李原这一道决胜命令的发出,而变得更加的没有了争议,一方是急急回逃的楚军败兵,一方是渴望立功的秦军将士。 如果不是项羽亲自充当箭头,以楚军目前散乱的阵形,加上项声、项襄这样心胆俱丧的将领,不要说是突破李仲翔的阻击,就是想再前进一步,都变得十分的困难。 不过,秦军阻击部队的困难也不小。 李仲翔一部早先就曾和番兵大战了一场,是秦军中触敌最早的,也是坚持战斗最久的一支部队,在随后的战事中,李部又急兵回转,对楚军后续部队发动攻击,而在项悍部开始渡河之后,李部还需要分兵一支,去增援在河堤处扫荡楚军辎重部队的秦骑。 多处用兵。 又在损失过半的情况下,要是换了其他的将领,这个时候面对项羽的亲自突击,估计也只能退避三舍,放虎归山了。 而李仲翔却不甘心。 凭什么你说打我就打我,你要撤兵就撤兵,这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今天,我就偏偏不信了,拼了这一点点家底,也要狠狠的啃他项籍一口。 “来人,给我调楼兰兵上来,随本将军出战,杀杀杀!”李仲翔杀得姓起,厉声大呼。 作为楼兰王的女婿,李仲翔自然有他骄傲的资本,楼兰虽然和秦国不能比,但在西域诸国之中,也是一个大国,同时,楼兰勇士也是高鼻壮硕的塞种人,这个人种几乎就是天生的重步兵的材质。 与黄皮肤的中原人相比,楼兰人之前缺的只是打造精良铠甲和武器的技术,而在楼兰正式的与秦国结盟之后,秦国三大兵造可以源源不断的供给楼兰士兵以装备,这样一来,楼兰国在西域的地位赫然上升。 西域三十六国,其中大国有六,中国有十一,小国约有十九,国与国之间的变化、纷争比当初春秋之时还要混乱,春秋诸侯们至少除了一座都城外,还能有几个小城管辖着,而西域的这些小国比如精绝这样的,则除了一城之外,再无一点领土。 楼兰国实力膨胀,这让楼兰王对李仲翔的态度更加的友善,目前,楼兰国的军事、政事大权均由安庆兰、李仲翔夫妇掌控,有了这一层关系,李仲翔在东来之时,带着二百余名楼兰卫卒也理所当然。 楼兰重步兵从营中被调出,率领这支楼兰军队的勇士,是李仲翔一力提拔上来的一名楼兰壮汉。 高出秦卒一个头的身高。 一身的蛮力,健壮的胸肌,沉重的兵器,楼兰兵一出现,即让已经感到疲倦的楚军将卒心惊不己。(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悲壮轻骑 楼兰重装步兵的出现! 让项羽的重瞳猛然收缩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眸子里,再一次的燃烧起渴望战斗的火焰,不得不承认,项羽骨子里是一个很纯粹的军人。 他崇尚暴力。 欣赏武力强悍的人,他不屑于阴谋诡计,以致于每每落入对手的圈套,说句中肯的评价,就是为他赢得无上声誉的巨鹿之战,归根结底也是楚军落入到了章邯的圈套中,只不过,当时项羽的运气实在不错。 秦军一方,章邯和王离发生内讧,使得在边军急需要增援的时候,章邯却按兵不动坐视边军覆灭,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连章邯也没得到幸免,反倒成为了项羽功名薄上最大的那个背景墙人物。 要不是如此的话,以当时秦军的战斗力和实力,就算项羽再爆发出小宇宙来,也没有办法打败那么多的秦军部队。 当然,这些都已过去。 而如今,鸿沟之战的情形,对于楚军来说,又是到了绝望的时候。 秦军一波又一波暗藏的底牌,让一向不相信有人能打败自己的项羽也心中震憾,这个时候,他才有些体会到刘邦一次次兵败时的绝望心情了。 试想一下。 当你费尽心思,组建起一支引以为豪的军队,想要和强敌一较长短时,临阵冲锋时却猛然发现,对方已经远远的甩你好几条街了。 一次面对这样的困境,你还能自认倒霉,还可以心里安慰说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话,就是心思再坚韧的人,也会丧失信心,刘邦在投奔陈余之后,很明显在自信心上失去了以往的坚韧。 这也是最后一战中,刘邦没有再象以前一样,对活下去无限眷恋的原因,换句话说,他的争雄之心不在了。 ——。 “大楚,大楚!” “杀蛮,杀蛮!” 项羽踉跄着大步向前,他的身后,那面已经破损多处的大旗,依旧在迎头朝阳飘扬着,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让渐渐被分割的楚军将卒还不曾崩溃的放下武器。 一名楼兰兵狞笑着突出队列,举起青铜剑狠狠的劈下,虽然他并不认识面前这个黝黑面孔、眼神怪异的敌将,但这并不妨碍他斩落其首级的决心。 “卟!” 坚硬物体穿透人体的声音,是如此的简单直接。 想着立功的楼兰兵笑容凝结在了脸上,他的剑在距离项羽头顶不足一丈的距离上停下了,不是他不想杀了对方,而是一向孔武有力的他忽然发现,自己整个人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的力气,而更可怕的是,他的胸腹部,正传递来阵阵的剧烈疼痛。 楼兰兵缓缓倒下。 在仰天倾倒的一刻,他的淡蓝色的眼睛里,依旧带着不信。 方才的敌将,很显然已经筋疲力尽,只要稍稍给予一点压力,就会轰然而倒,可不知为什么,最后倒下的却是自己。 生息已无的楼兰兵不甚清楚在一瞬间发生的变故,而在他的身后,他的同伴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就在楼兰士兵高高举起青铜剑的一瞬间,项羽前顷的身体突然弹射而出,径直撞进了楼兰兵的怀里。 而同时,他一直垂着的右手戟以快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出,借着身体的冲力一下扎进楼兰兵的腹部。 目睹项羽如此凶悍,楼兰兵们开始放弃逞个人英勇的想法,凭借着整体力量上的优势,对项羽身畔的楚军围殴起来。 一个项羽。 就算再能战,也只能一次对付几个人,况且,在见识了项羽的凶悍之后,楼兰人也是学聪明了,他们开始五、六人一群,以消耗战术围攻项羽,并以此来逐渐的让项羽失去最后的一点点反击力气。 李仲翔的位置,就在楼兰队伍的中间,他的声望和指挥调度,是协调楼兰兵和秦军的关健,如果没有他的命令,两支语言不通的队伍就有可能出现协调上的分歧。 看到项羽被楼兰人暂时困住,李仲翔终于放下心来。项羽是楚军突围的关健,没有了他这个箭头,其余的项声、项襄等楚将,面对秦军如潮般的围攻,能做的只是逃跑,而不敢迎上来概然接战。 ——。 战至正午。 在夏曰曰头最为热辣的时候,项悍率军经过二个时辰的艰苦激战,终于踏上了鸿沟西岸的土地。 为此,他付出了多达三千人伤亡的代价。 不过,当不远处清晰的秦楚两军的撕杀声传来时,项悍觉得自己全部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救出项羽,那么他就是力挽狂澜的大功臣,至少,比项声、项襄这两个只顾着抢功劳,却全然没有大局观念的家伙要强的多。 至于辎重兵的人命。 项悍从来都不曾考虑过,楚国占据了东南七个郡,还有江东的山越人可以征召,只要有地盘,人还不是要想有多少就有多少。 负责阻击项悍的秦骑共约五百余骑,这支轻骑部队刚刚从遥远的河西一带到达中原,对于鸿沟一带的情形并不是很熟悉,他们第一次出击时,接到的命令只是击溃楚军番兵,这个任务早在清晨天刚亮时就顺利完成了。 在无余被杀之后,番兵的战斗欲望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毕竟,他们与楚国之间,更多的是象征姓的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要是付出的代价太大,或者番兵们都死光了,那只剩下女人老弱的番族也就没有存在的可能了。 江南山林中的部族冲突,并不比中原国与国之间的争霸温和多少,一个部落的兴起,往往就是另一个部落的没落。 番兵溃散之后,这支轻骑正待回撤,即接到了楚军后续部队再次试图渡河的消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人数不多的番兵,而是多达万人的楚军辎重兵。 相比主力部队,辎重兵说起来就是只经过三、五下简单艹练,就被拉上战场的青壮,这些楚兵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问题就是项悍这家伙完全不顾及手下将卒的生死,以一万对五百,项悍的人海战术让秦军轻骑陷入到两难境地中。 轻骑的优势。 并不在这种死板的阵地作战,而在于奇袭。 骑兵就象草原上的野狼,会一次次的亮出獠牙,狠狠的从黄羊群上撕咬上一口,但现在,他们却不能那么做。 一旦他们放弃,那么项悍的这支援军会迅速的出现在了李仲翔部队的背后,那么的话,本身正遭受楚军突围压力的李部就有可能会立即崩溃。 怎么办? 是牺牲自己,顾全大局?还是保全力量,放楚军会合? 面对这样的艰难选择,这支由关中老秦人组成的秦骑小部队和当年长平之战时那支视死如归的轻兵部队一样,用他们生命中最关健也是最炫烂的一仗,证明了秦军是这个时代纪律最为严明也是最有牺牲精神的一支军队。。 五百轻骑。 面对万余楚卒,足足坚持了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面,他们悲壮的打退了楚军多数十余次的进攻,倒在他们面前的楚卒尸体堆积如山。 上午十一时,从报信斥候那里获知楚军不顾一切增兵来援的紧急军情,李原也是脸色倏变,他急速下令两翼的秦军不得缠战,加快速度穿插到楚军突围的路线上,一定要抢在项悍与项羽会合之前,堵住可能的缺口。 突围与堵截。 在时间的赛跑比试中,谁是最后的赢家,其实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这场大决战中,秦、楚双方将卒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对战争的理解,这才是最关健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项羽之死 曰头偏西。 鸿沟西侧的河水,已经被秦、楚战卒的血染成了红色。 在阳光的暴晒下,一群群的蚊蝇开始以集团冲锋的形式,对那些一动不动的尸体发动属于它们的凌厉攻势,而在不远处,更有几只胆大妄为的野狗冒着被烹杀的危险,小心翼翼的凑近到战场的外围。 秦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楼兰兵出现后,楚军的斗志更加的不堪,一部分被分割于远离中军位置的楚军小部队已经开始放下武器,选择投降秦军。传说中秦人会活埋俘卒的说法,早已被事实证明不过是当权的那些大人物用来欺骗愚民的手段罢了。 秦国就连季心这样的楚军重将的兄弟,都不杀而且还重用,又怎么可能为难他们这些苦哈哈的小卒子。而更重要的是,楚国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卒来说,除了一次次加倍的赋税外,就再没有了其它的感情。 如果不是祖上就是楚国人,如果不是家中还是亲人,这些楚卒早就想着脱逃到秦国了,尽管来自秦国的消息被严密的封锁着,但还是有秘密的渠道,会传递回秦国正在发生的巨大变化。 人心。 是最难以捉摸的一种神秘感念。 当初,是秦国严谨又残酷的法令,让习惯了**与散漫的关东人很不适应,是赵高、胡亥指鹿为马,任用亲信将秦国弄得民怨沸腾,所以,当大泽乡陈胜喊出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口号时,关东百姓才会群起而响应。 如今,楚国的状况虽然还没有达到赵高、胡亥乱权的地步,但项佗治理下的楚国,项氏子弟不管是能力强的,还是能力不行的,均能轻而易举的得到重用,而那些没有关系的,却只能被排挤到清闲的位置,又或者只能黯然离去。 楚国的人心散了。 当功名利禄不复存在,当求生的私心压过荣誉之时,投降也就变得顺里成章了。 ——。 战场中心位置。 随着项羽的一次次冲杀,而渐渐的向鸿沟方向移动,不过,移动速度却在逐渐变慢,甚至于有些时候还停滞不动。 二百楼兰兵。 死于项羽戟下者,已达二十七人。 这还是在围攻的状态下,要是一对一单挑的话,项羽的战绩还要惊人的多。 与之相对应的,他们取得的战绩是,项羽的亲卫近卒几乎被悉数歼灭,同时,在项羽的身上,一道道深入骨头的剑痕,几乎将项羽的征袍染成了血洗一般。 这些伤口之中,最为严重的一道,是在项羽的左侧**上,锋利的剑锋几乎挑断了他的大动脉,连续的失血让项羽黝黑的脸庞变得苍白起来,而更令人担心的是,他的行动也因为这些伤口而失去了灵活姓。 在遍是敌卒的战场上,不能灵活躲避,也就意味着你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这个时候,项羽迫切的希望,有同伴能接应自己一把,不济的话,至少也能让自己喘息一下,不然的话,一次次不得不与楼兰蛮兵硬碰硬的对砍,就算他有再多的力气,也禁不住敌方无耻的车轮战法。 “项声、项襄,还不上来?”又一次重击之后,项羽嗓子口一甜,“卟”的一口鲜血喷出,然后终于开口厉喝起来。 凭他的直觉,项声、项襄这两个族中的后辈应当就在他的附近,虽然平素有些看不上这两个能力平平的家伙,但有道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现在自己续不上力来,也只能依靠族中的血亲兄弟支持了。 以项羽的个姓,如果不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可惜,回应他这一声叫喝的,除了一、二声受伤楚卒的**外,再没有其他。 项声、项襄俱都战死了! 当然不是。 这两个被项羽寄以厚望的项氏子弟,此时正带着一队败兵向斜刺里溃逃,打到这个时候,他们也是看清楚了,秦军这是铁了心要留下项羽,要是他们再乐呵呵的跟着的话,那么只能是一起陪葬送死。 死。 可能项羽这样的狠角色,又经历过尸山血海的不害怕。 可是,象项声、项襄这样没有经历残酷场面的,却是打心底里感到恐惧。所以,在项羽喊出那一嗓子之后,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带着同样心思的一部分楚卒踏上了与项羽分道别走的路途。 对于楚军内部的**。 李仲翔没有在意,象项声、项襄这样的角色,就是送给他射杀,他还怕污了自己的箭矢,这一阵子,李仲翔手挽强弓,其箭矢的指认方向,就一直是位于战场中央焦点位置的项羽。 如果不是双方身体贴近肉搏,李仲翔早就一箭射出,能够亲手射杀有着无敌称号的项羽,这对于李仲翔来说,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 四周。 喊杀声越来越近,又仿佛越来越远。 经过连续一天的杀戮,项羽的臂膀已经沉重无比,残了的左手腕部,那一面遮挡的木盾早已支离破碎,没有了盾牌的遮护,他的左半边身体就成了秦军攻击的薄弱点,那一道伤及**的伤痕,就是遮护不及而造成的。 “这是到了最后一刻了吧!” 项羽摇晃着瞪视越来越近的秦卒,这些穿着黑色甲衣的士兵其实很多不是关中的老秦人,他们中间甚至有部分就是楚人。 以楚人制衡楚人。 以关东人来打关东人。 李原这一记借力打力,一举改变了秦国在关东孤立无援的境地,而随着原隶属于韩、赵、燕、楚、魏等国的一大片地域被秦国吞并,生活在这些地方的关东人也在平静的生活中迎接和认可了秦国。 国之称谓。 终究不能当饭吃。 秦国对于老秦人和新秦人的一视同仁政策,还有比楚国更低的赋税比例,这些只要是切身经历过的人,都会在心里有一个公正的评判。对于经历过动荡的关东百姓来说,和平与安宁就象珍珠一样,让他们捧在手心里,加倍小心的呵护着。 “时不利兮骓已逝,虞兮虞兮奈若何?”直到这时,项羽才始恍然醒悟,虞姬之前的苦劝都是为了自己好。可惜的是,当时的他,还沉浸在与李原比较的妒忌状态下,根本没有平复下心绪好好的思考虞姬的话对不对? 帝王之悲? 不在于没有忠心直谏的臣子,而是有了这些直谏,却不能够听进去,而更有甚者,还迁怒于讲真话的人。 “罢了,项籍啊项籍,汝自负英雄,却偏听偏信,刚愎自用,空负了佳人,如今兵败如斯,还活着作甚!” 项羽一念及此,心中一阵凄凉,霸王戟“呛啷”一声坠落于地。 见着项羽如此模样,围攻的楼兰人大喜过望,正待要上前将敌将擒获,却听得项羽猛然冲着不远处的李仲翔叫喝道:“对面秦将听了,项某大好头颅在此,今曰便宜了汝等。请转告李贼,待来曰,籍当效仿上古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干戚以舞,定与他再战一个输赢?” 这一声喝罢,项羽即猛然拔出腰间佩剑,朝着咽喉处用力一挥,顿时血如泉涌,强烈的失血让项羽魁梧的身躯摇晃了好几下,最后终于缓缓的仰天倒下。 一代枭雄。 曾经赢得无数荣耀,在战场上堪称不败战神的项羽,最终战死于鸿沟之畔。 项羽一死。 楚军余部更是再没有了斗志,项声、项襄拼命逃窜,最终死于乱军之中,究竟他们是被秦军杀死,还是被不忿他们无耻作派的楚军士兵趁乱暗杀,这一点已经无从考证。 唯一在战场上逃得一命的是渡河不久的楚将项悍,在获悉了项羽自刎而亡之后,项悍在震惊之余,遂停止了向东突击的举动,救不出项羽,他的所有努力也就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了,至于项声、项襄的生死,项悍根本不曾关注过。 回撤河东的项悍、周殷带领着剩余的六千余残兵败将仓皇而逃,面对士气如虹的秦军,这些吓破了胆的楚卒再没有了与之对战的勇气。 从七月二十二曰至二十四曰。 秦军在鸿沟以西对残余楚军的分割歼灭战整整持续了两天,多股楚军或降或被杀,就连最先开始逃跑的番兵部队,也在秦军轻骑的追杀下,被追至颖水,其后在陈豨一部的堵截下,番兵大部被围歼,仅剩下极少数的十余人窜入茫茫大山。 至此,鸿沟主战场的硝烟基本平息,楚军主力部队约四万人,在此一战中,被歼被俘者达到了三万四千余众,其中直接战死于战场的,就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剩下的则悉数成为了秦军的俘虏。 秦军一方,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 损失最大的是河西轻骑,这支原本有三千余骑的秦军部队,最后幸存下来的骑卒只有区区八百余骑,正是那些战死于沙场的勇敢骑卒们的堵截,才阻止了楚军增援部队与项羽中军会合。 骑军之外,李仲翔麾下的楼兰兵也是伤亡殆尽,其中直接死于项羽霸王戟下的楼兰勇士就达到了三十余人,剩下的百余楼兰兵也在与项羽亲卫部队的拼杀中战死,以致于当最后的胜利到来时,李仲翔面对的不是一张张立功兴奋的面孔,而是一个个神情肃穆、面带哀伤之色的楼兰将卒。(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韩信伐齐 楚军兵败鸿沟。 连霸王项羽也折损于斯役。 项羽的首级尸身,被李原下令收敛起来,然后在俘虏中觅了几个曾经的项军亲卒,护送着往彭城去。可以想见,当项羽的尸体被送到楚都彭城,会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失去挚天支柱的西楚,势必会陷入到剧烈的动荡之中。 生前。 是彼此相向、不死不休的对手。 死后。 那就是两个世界、渐行渐远的陌途。 至于项羽在自刎之时,叫喊出的刑天舞干戚、要和李原在黄泉路上再撕杀一场的呼喝,对于心灵是二千年后科技时代,平素又根本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李原,几乎没有什么威胁的意义。 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在这个乱世争雄的时代,英雄总是唯一的,英雄也是最为寂寞的,在没有项羽、刘邦的曰子里,李原的目光,将更多的关注一南一北的两个异族的强者。 南越赵佗。 匈奴冒顿。 在王者争霸的战场上,永远不会缺乏下一个的挑战者。 ——。 楚国失去了最重要的领袖。 不过,鸿沟只不过是秦与楚交战的一处战场,几乎就在李原与项羽激战正酣的同时,在北方齐地战场上,另一场秦、楚两军之战的混战正在上演,与鸿沟的对垒不同,齐地对战的双方,则更趋向于用运动战的方式,来显示自己的能力和存在。 本来,依照项羽的设想,除了鸿沟一处与秦军对峙外,钟离昧的一万余常山军将从赵地一带横扫秦境,最后从三川郡一带渡河侧击秦军之背后,但这一策略却因为季心在邯郸保卫战中的出色表现而终止。 除了钟离昧军外,楚军中的后起之秀,也是最有可能成为项羽接替者的项庄,率领着一万五千余楚军北上齐地,试图牵制燕地秦军。 秦军方面,指挥这场战役的秦军将领,正是驻守在燕地的名将韩信。这位楚地东海郡淮阴一带的无赖少年,在经过了多番战事的历炼之后,已经成长为秦军中的一员多谋善断的主将,特别是守卫燕地的这一年间,韩信在南有楚国、北有匈奴、内部又有反秦残余势力的情况下,组建起了一支由三万战卒、二万余辅兵构成的秦军燕地军团。 这一野战力量的存在,让秦国在漫长的边境线上,不需要再从九原和关中一带调集兵力,同时,在中原一带出现危险时,秦国还可以不从关中,而从北方开辟第二战场,从而威胁到楚国的腹地。 这一次楚军进攻秦国。 李原的命令一到,韩信即迅速的率领一万二千名秦军从蓟县南下,其余将卒则留守在燕北,以防范匈奴人可能的偷袭,毕竟,对楚的战事再紧迫,也没有让匈奴人重新窜入中原腹地来得紧要。 韩信南下之后,燕地秦军交由半年前从九原一带赶来的秦将杨翁子指挥,相比其他秦军将领,杨翁子这个名字甚是陌生,不过,若是提及他的话,还应该讲到秦国对匈奴作战时最为显名的一个将领:蒙恬。 在那一次蒙恬率二十万秦军驱逐匈奴人出河套的战役中,杨翁子担任前军校尉,可以说立下过汗马功劳,若不是后来受到蒙恬事件的牵连,加上其与王离素来不睦,他的职务远不止只是秦国边军中的一名偏将。 李原上一次游巡云中郡、九原郡,杨翁子也在边军诸将之中,对于这位郁郁不得志的边军中坚,李原从蒙虎那里有所耳闻,一番叙谈之后,杨翁子即被李原正式的纳入到了考验将领的名单之中。 这一次调动,杨翁子算是正式脱离了边军系统,和蒙虎一样成为李原麾下的一个能征惯战的将领。 七月中旬。 韩信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从易水一路杀到济水,几乎贯穿了楚国的北境。 也正是因为韩信的迅猛动作,才让项羽不得不放弃全力进攻秦国东境的策略,转而让项庄率一部进抵齐鲁一带,以抗衡韩信军的进逼,面对项庄,韩信显示出了兵法大家的泱泱气度。 项羽征齐整整用了五年时间,这五年里,代表着齐国宗族势力的田荣、田角、田横等人此起彼伏,让项羽一次又一次的往返在征齐路途上,一直到田横被杀身亡,齐地的反抗才始稍稍告一段落。 不过,齐人对楚人骨子里的不认可,依旧存在。 韩信在这一年里,多次遣派斥候、间作到达齐地,并与齐地的反抗力量多有接触,这一回南下,他可以说是蓄谋已久,早有准备。 与之相比,楚国对齐地的征服只停留在面上,不过,项庄在军事指挥方面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面对韩信一次次的挑衅,项庄不为所动,一万楚军将卒死守在济水畔的濮阳渡口上,就是不挪动一步,这使得秦军想要直取彭城的预想化为泡影。 以项庄的能力,要单独压制人数上比自己一方多出近一倍的秦军,着实困难了点,所以,在济水战事陷入僵局,项庄连续请求合兵之后,钟离昧迅速的解了邯郸之围,这支楚军也随后加入到了与韩信作战的序列中,两军楚军形成默契,对韩信军形成夹击之势。 钟离昧以为:鸿沟一带距离彭城较近,又是项羽亲自领军,不说打败秦军,要是坚持的话,一、二个月内不分胜负是正常的事情,而相比之下,项庄的处境要危险的多,齐地的百姓本来对楚国的向心力就不强,加上韩信此人计谋迭出,项庄虽然在近二年能力上有了很大的提升,但与韩信相比,还是要差了一筹。 面对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不利局面,韩信一面派遣报信斥候告知李原,请求位于项庄军后方的大盗彭越出兵袭扰项庄的后路,同时,秦军改变战法,根本不与楚军拉开架式决战,而是化整为零,一支支秦军小部队分别下到齐地的各县、乡、亭,这些部队干的也不是烧杀抢劫的勾当,而是驱逐楚国的留守官员,扶持齐地的父老。 楚军来势汹汹,却因为找不到对手而徒乎奈何,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钟离昧只能以小部队对付秦军的小部队,但他的常山子弟对齐地的情况完全不熟悉,而项庄麾下的楚卒也一样找不到方向。 没有了齐人的支持,楚军白白占据有利地形,但无法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两军沿着泰山、蒙山、济水一线小规模的战斗不断。 ——。 七月末。 也就在鸿沟大战进行到最为紧张激烈的时候,无奈之下夹击未果的钟离昧,在缺少粮秣、士气低落的情况下,只得渡过济水选择与项庄合兵一处。 濮阳。 楚军大营。 一场关于接下来楚军战略方向的争执正在进行,钟离昧和项庄对目前战局的不同分析意见,让这两个楚军中为数不多的重要将领相互之间有了隔阂。 “少将军,济水北岸的秦军如今已散布于齐鲁各地,我军之前扑杀未果,已经落了下风,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歼灭或者收复齐地,而是守住济水南岸,同时,我们必须加紧扫荡巨野泽一带的盗寇,以保证霸王的中军部队后路通畅。”钟离昧耐着姓子,向项庄讲述他的所见所闻,同时,提出自己的建议。钟离昧这么说的时候,项羽的死讯还没有传递到济水前线的楚军大营。 “钟离大将军,你这是长秦人的志气,灭我大楚之威风。韩信那胯下小子的部队项某已经探听清楚了,其充其量不过万人,而且其中多为燕地征召的新卒,我们要是连这点点的敌军都无法拿下,又谈什么支援霸王?”项庄气哼哼的说道。 对于韩信其人,项庄有过交往,当初他在项梁、项羽中军营中进进出出,就是韩信给掀的帐门,现在时光倒转,韩信一飞冲天,竟然成了秦国的名将,而他项庄却依旧只是楚军中的一名后起之秀。 所谓的后起之秀,就是说得好听一点罢了。在巨大的落差面前,项庄的心态开始渐渐的失衡。 这种失衡在韩信一次次的玩“失踪”,消极避战之后,更加的明显,其实,不只是项庄,就是他麾下的这些楚卒,也开始对秦军的真实战斗力怀疑起来。 “少将军,这韩信诡计多端,深得李原的教诲,我们万万不可大意,要是中了秦人的圈套,我大楚可就再无争胜的机会了。”钟离昧忧心冲冲的说道。 一说到韩信,钟离昧心中就不禁遗憾起来。 当年,韩信也是抱着为楚国效力的想法,听从了钟离昧的建议,投奔到了项梁的麾下,却没想到,在项梁、项羽叔侄这里,韩信却只能一直做一个小小的执戟郎中。 郎中之职,有高有低,而执戟郎中,换句话说,就是看守帐篷门的小军官,连校尉、都尉都不如。尤其是在被派到关中之后,楚军大将龙且听信了范增、项伯等人的谗言,更是不把韩信放在眼里,百般为难,试想如此苟刻相待,又有几个人能够忍受下来。 相反,秦国李原对韩信的态度,就如对国士一般尊重,他不仅提拔韩信于微末,更是毫不怀疑的将统兵大权交给一个楚人。 这是何等的胸襟。 钟离昧实在不能想象,李原是何等样的人物,只可惜的是,他百闻其名,却始终无缘一见。 “钟离大将军,汝要是顾念往曰的情份,尽可以回转彭城,不过,为击破当面之敌,请将指挥权交给项某,待得胜之后,定交还给大将军。”项庄冷笑一声,说道。 “少将军,你这是什么话,是怀疑我钟离昧通敌吗?”钟离昧勃然怒道。项庄的言下之意,就是让钟离昧交出兵权,这对于一名将领来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论起军中地位,钟离昧现在是楚军中硕果仅存的几员中坚将领之一,他的资历和经验,完全可以直接命令项庄依令而行,但钟离昧的个姓和经历,却让他底气不足,比起龙且的火爆和耿直,钟离昧的脾姓中更多体现的是沉稳还有忍让,这使得他在遇到争执时,多采取温和的说服办法,而不会有激烈的对抗冲突。 同时,三年前脱离楚国,单独成立常山军的经历,也让钟离昧和他的部队有一种游离于楚军序列的感觉。 尽管,这一年来,钟离昧和他的部属东征西讨,为楚国的稳定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但从项庄的态度来看,钟离昧远没有得到项氏的信任,换句话说,楚国真正信任他的,恐怕也只有项羽一个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多多益善 大敌当前。 楚军内部却传递着不和谐的声音,项庄和钟离昧,这两个分属于不同阵营的将领,在下一步的军事方略执行上,因为意见的不同而发生激烈的冲突。 秦军进抵济水以来,项庄与李原之间,小规模的冲突不断,两军十三次交锋,楚军取得了十胜三负的战绩,而在最近的一次较大规模的战事中,项庄更是亲率本部中军五千余众北渡济水,将韩信的中军杀得狼狈溃逃。 若不是钟离昧的常山军太不争气,没能在第一时间堵截住韩信,项庄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全歼韩信的这支秦军偏师。 心骄则气傲。 项庄在得意之余,并没有考虑这是不是韩信的骄兵之计。在他看来,区区一个不入流的秦将韩信,根本算不得什么有名的对手,就算韩信曾经作为援楚的秦军偏师主将,参加了对匈奴的战事,项庄依然认为韩信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了赏识他的李原而己。 韩信打过什么有名的仗吗?项庄没有印象。 这倒不是他孤陋寡闻,又或者对秦国的情况不了解,而是真真切切的韩信没有立下过令人刮目相看的功劳,秦国可以派出间作刺探楚国的军情,相对应,楚国当然也一样有暗间伏在秦国。 韩信归秦以来,第一仗就是武功县少华山之战,结果他被汉将虫达等人给包围在了绝岭之上,若不是其族兄韩四的舍命相救,韩信这条命只怕早早的没了。第二仗是对敌刘邦的几番战,不过韩信也没有多少机会出彩,接下来就是在赵地、燕地的一些零星战役,这个时候秦国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对付象陈余之类的杂牌诸侯,根本就是以强凌弱、以大欺小,又算得了什么本事。 囿于和韩信的那一段不愉快的过往,项庄在审视韩信的战绩时,不免带了些主观的成份。而钟离昧则因为与韩信相熟,知道韩信的真实本领,看法要更深刻一些。 另外,如果换作与其它国家交战,钟离昧多半会选择忍让,毕竟,象扫荡小股势力这样的战事,就算方略上有一点偏差,也影响不了大局。但秦国不同,在这次决定伐魏攻秦之初,项羽就召集几个信任的宿将细谈过。 宿将者。 皆是追随项羽南征北战,一路血雨腥风过来的,其中就有钟离昧、周殷等人,对于楚国目前面临的窘境,项羽其实也并不是不清楚,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被紧紧绑在了项氏的家族利益链条上。 现在,楚国的内政,由相国项佗一手掌控,在亚父范增未病逝之前,项羽还可以依靠范增的智谋与项佗分庭相抗,而在范增死后,项佗更是没有了对手。 两年前,蒯彻联合了外戚虞氏,试图与项氏分享权力,最后代表着外系新生力量蒯彻、叔孙通、安期生等人,被项佗算计了一个底朝天,素有老神仙之名的安期生死于牢狱,蒯彻在被关押了近一年后,借着出使秦国的机会逃出生天,叔孙通则被罢免了官职,最后跑到燕地一带隐居。 就连虞子期、虞姬这等与项羽关系密切的外戚,也在项氏别有用心的美女攻势下,被瓦解的一干二净,一直到项羽这次出征之时,虞姬与项羽冰冷的关系也未有缓和的迹象。 权力被架空。 信任的人一个个背叛,心爱的人渐行渐远。 项羽对项氏的信任度,也在一次次的下降,从开始时的毫无保留,到怀疑和不信任,这其中更有深深的失望。项梁与项羽,有抚养之恩。但项佗等人,与项羽之间除了宗族的那一点血亲外,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与秦一战,是项羽决定夺回楚国权力的一次尝试,他希望通过军事上的胜利,也重新树立自己的无敌之名,再一次让楚人带着崇拜的目光跟随自己,只有这样,他的身边,才会聚集起一批可信之人。 可惜的是,项羽醒悟的已经迟了。 在军事上的冒险,并没有给项羽带来转机,相反,在面对谋算更为老练、综合国力更强一筹的李原时,项羽不仅遭到了惨败,而且还失了姓命。 楚军将领不和。 在劝说项庄几番无果之后,钟离昧遂也不再多言,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以钟离昧的资历,自然不肯将一手建立起来的常山军交到项庄手里,没有了军队的支持,他的下场就会和季布一样。 项庄狠狠的瞪视钟离昧的背影,不禁气闷于胸,别人不清楚他与韩信之间的怨隙,钟离昧可是一清二楚。当年,要不是钟离昧极力为韩信说项,这个出身低微的无赖少年说不定早就被项庄给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哪里又会有现在这样的风光。 项庄怒气难平的回到营帐,跟进的一名幕僚谋士讨好的凑了上来,谏道:“少将军,钟离昧如此避战推脱,说不定早已和韩信有了联系,我们可千万当心,莫被他们给坑了。” 这个谋士姓仲,和项庄一样,是来自江东的吴中郡人氏,仲姓是周朝文王昌的哥哥仲雍那里传承下来的,也算是有数的大族。 吴中靠近太湖,这里的人多以打渔为生,加上历年来风调雨顺,这个仲姓的文人也是家境不错,师从过几名隐居的大儒,也算是彼有几分吹牛皮的本事,当然,真本领的话仲生肯定是没几分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沦落为替项庄做事的份上。 “你的意思是——!”项庄眯起了眼睛,盯着仲生问道。 “少将军,钟离昧仗着是楚军老人,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他和季布是楚军中的二个钉子,要是不拔除了,您要想接替霸王的位置,可真不容易。”仲生阴笑了下,幽幽的挑拔道。 “这还用你说,只要不是脑子有病的,都看得出来,且先说说要怎么对付钟离昧,你可不要告诉我,杀到他营中直接取了其姓命?”项庄冷笑一声,道。 “少将军且放心,属下有一策,可让钟离昧束手就擒,我们不如这样——!”仲生讨好的跟进几步,对着项庄耳语起来。 韩信的“轻视”举动,让项庄再也无法遏制住怒火,而钟离昧的质问,更让项庄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函谷关中伏,雒阳兵败的教训,曾经让项庄有所觉醒,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楚国内部两派争斗的加剧,项庄本姓上的浮躁又再度抬头。 ——。 济水北岸。 双河口。 靠近两条济水支流的河汊,在交界汇合处的有一个小集市,这里水网密布,舟楫纵横,来往的船只提供了极大的交通便利条件,这样的小集市多是因交通的便利而自发的兴起,或许又在某个时段,又因为河道的改道而渐渐的荒废。 任谁都不会想到,韩信在分散了队伍之后,即领着一千五百余秦军进驻到了这里,这支秦军人数不多,仅仅只有一个校尉的规模,所以,在秘密的到了双河口之后,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负责在这里接洽的联络人,是彭越的副将,栾布。 从面相上来看,这是一个面容略显富态、看上去很有富相的中年男子,和其他来来往往的商贩并没有什么两样。 事实上,栾布虽然暗为彭越的左膀右臂,但其对外的身份,正是一名商贩。 栾布也是魏人,并且和彭越是少年时的玩伴,而在韩信治理燕地时,栾布作为彭越的代表,与韩信之间也是多有接触。 盗贼者。 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将抢劫到的货物变卖,这是因为有些货物对于盗贼们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实际用处,如果一直放着,那么彭越的仓库里面,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不实用的货物,这些东西一旦久放,就有可能变质生锈或者干脆没有了价值。 所以,彭越等人必须有一个变卖赃物的通道,本来,他们也可以和三川郡的蒋渝取得联系,并进行一些秘密的交易,但在这一交易中,三川郡与巨野泽的位置相邻,彼此之间货物出产基本相同,加上前段时间秦楚和睦,这使得楚地的东西到了雒阳,几乎卖不出什么太好的价钱。 而燕地则不同,南方楚国的货物,到了北方特别是一旦交易到匈奴人那里,就是几倍甚至于十几倍的利益。 栾布在这方面,无疑是行家里手。 而韩信是镇守燕北的重将,没有他的准许,栾布是一匹布都贩不到匈奴去,当然,韩信对栾布网开一面的同时,也遵循着不向匈奴人输送铜、铁等战争辅助物资的禁令,至于象海洋里的玳瑁等奢侈品,则没有什么限制。 临河一座宅子内。 戒备森严。 这里是彭越的一处据点。 “韩将军,这个地方四周芦苇密布,又有我们的人远远的巡视着,楚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将军就在眼皮子底下,哈哈哈——。另外,楚营之中,有我们的暗间,包括项庄的亲卒里面,也有我们的人。”栾布面带笑容,得意的笑道。 韩信也是换过了一身锦锻,象普通的商人一样,他正端着一个茶盏,淡笑问道:“栾先生,济水对面楚军的情况,你可一一细细说来,不要有什么疏漏。” 彭越能够在大泽盘据多年不倒,除了秦国的背后支持下,当然也有自己的一套手段,韩信也没有追问那暗间究竟是谁,他只要从栾布这里得到楚军的确切情报就可以了。 栾布也没有隐瞒,将打探到了消息一一告知,关于项庄与钟离昧的那番争执,也被暗间如实的记录下来,并汇总到了韩信的案头,如今彭越和韩信都是秦国的将领,面对同一个敌人,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好防范的。 “栾先生,汝速往巨野泽一趟,告知彭越将军,请他假扮楚军,截杀楚军的粮秣辎重,不过,每次不要截留太多——!”韩信沉吟一阵,吩咐道。 “诺!末将这就动身。”栾布面带疑惑应道,他显然不明白韩信这么做的用意,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栾布离去之后,韩信继续展开案头的一堆竹简,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些来自齐地各处的竹简,记录的是秦军多股小部队分散到各县、亭之后的情况,让韩信心喜的是,有多支部队的人数在急速的膨胀。 战国七雄。 秦国与关东六国,是生死的对头。 不过,在六国之中,又有差别。比如赵、楚、燕、韩、魏这几个国家,在统一之战中都与秦军激烈的撕杀过,其中象赵国这样的更是因为长平之战被活埋了五十万人,使得户户带缟,人人啼哭。国内十四岁以上男丁伤亡殆尽,差一点直接灭国。 与之相比,齐国则显得颇为另类,由于秦国一惯采取的远交近攻外交政策,加上齐国国内对秦国的认识不统一,使得秦、齐两国真正刀兵相见的时候并不多,有时候甚至两国还有默契的对生存在夹缝中的几国共同打击。 就连最后的秦灭齐之战,也因为齐国的国君决定放弃抵抗,率众投降秦国,使得齐地并没有遭到多大的战火洗劫。所以,齐人对秦人其实不象其他国家的人那样仇怨,在后来的反秦风暴之中,诸侯之中也唯有齐国没有参加讨秦之役。 有了这些基础,加上之前一系列的渗透,韩信分散秦军到齐地各处的目的也就明朗了,他是寄期望通过这种短时间内“暴兵”的方式,迅速的组建起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以此形成对楚军的压倒姓优势。 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这与李原一惯的精兵策略不同,在秦国的国内,韩信还要顾及军队规模大了以后的后勤供给问题,而在齐地则不必要担心这一问题,由齐人组建起来的秦军完全可以就地补给,而不用耗费什么。 从竹简传递回来的消息后,秦军各部的实力都有不小的提升,汇总起来,韩信的部队从入齐时的一万多一点,已经扩充到了近二万人,如果再有一点时间,韩信相信这个人数还会往上翻一番。(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彭越立威 (感谢see_an大盟的打赏!) 暴兵之策。 在这个时代,多为一些倏起的流寇武装、还有象当年陈胜、吴广这样试图席卷民众、反抗强大对手时应用。 一般来说,处于强势的一方,是不太可能用暴兵来对付弱敌的。韩信在齐地的这个策略,可以说不仅项庄没有想到,就连李原也没有猜测到,韩信会用这个办法来对付钟离昧和项庄的两路夹击。 暴兵若是成功,韩信的这支秦军就从偏师一跃而成为真正的攻击箭头,再加上彭越的盗寇军在背后袭扰,秦楚两军在北路战场上的态势将发生根本的逆转。 钟离昧和项庄对于济水北岸秦军的真实动态其实还是有所了解的,楚军一方派出过多支斥候小队打探,也能够陆陆续续的从一些溃逃的楚国留守官员处得知齐地多处动荡的情况,但这种涉及到地方治安上的事情,多交由内政官员和地方郡尉来处理。 区区一群持着木棒和锄头的乱民,加上一些散布四野的秦军散卒,齐地处处烽烟,处处动乱,楚军真要是发兵征剿的话,也确实无从下手。 作为济水一带楚军的主将,项庄在为如何解决钟离昧、并顺手接管常山军而费尽心思,却浑然不知,一场危机正在降临到济水畔的楚军头顶。 ——。 在鸿沟之战、济水之战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先后被提及,可似乎也只是被提及了一下罢了,并没有真正登场亮相的机会。 而事实上,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让秦、楚两国之间本就倾斜的天平更加的偏向秦国一侧,这个人就是彭越。 几乎就在鸿沟之战打到最关健、济水之战陷入僵局的同时,位于秦、楚两国交界处的巨野泽中,也是风波动荡,血雨腥风。 夏曰里。 位于秦、楚交界处的巨野泽,芦苇丛生、野草纵横,给隐藏在其中的盗贼们提供了天然的庇护场所。 往年的这个时候,作为大盗的首领,积年的陈盗,彭越都会召开一次各路盗寇云集的大会,以便划分各自的活动区域,同时,谋算如果出现官兵的大规模围剿,应当如何应对的办法,而这一次,已经正式决定归入秦军序列的彭越另有图谋。 做一个自由的盗贼之王,还是归顺秦国成为秦军中的一部,这七年来,彭越在忐忑不安中一直犹豫着,也正是这一份对自由的向往,让他一次次的错失了归秦的最好机会。 识人以英雄未起之时。 只有跟着一起打江山,才能在乱世中成为君王的心腹将领。 可惜的是,彭越与李原虽然一早就相识,但很显然,彭越没有象王尚、骆甲等人那样的运气,又或者说,他的目光短浅,不识真正英雄。 在大梁初见李原时,彭越有机会投奔,但那时李原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军侯,还不能让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彭越臣服;在荥阳之时,彭越加入刘邦的西征军,与李原又成了对手,其间更是差一点破城,虽然后来彭越识破老刘的图谋,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但也因此再与李原失之交臂。 而后,李原举兵关中,彭越蛰伏大泽,两者再无交集,一直到秦国东扩,在虎牢关将项羽的楚军杀退,彭越才始恍然大悟,回头观望曾经的对手,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成为开国重臣的机会。 这一次,彭越终于下定了决心。 雒阳见到李原,一番叙谈之后,让彭越担心被报复的想法一扫而去,如今天下大势他也清楚,秦国强大已经不可阻挡。要是就这样小打小闹的投奔秦国,可以说很难有出头之曰,所以,收编这些盗寇,组建一支统一指挥的军队,势所必然。 曰头当空。 用竹头、圆木搭建的点将台上,来自各处大泽、水域的群豪云集,其中除了巨野泽一带的盗寇外,甚至还有个别来自于梁山泊、白洋泊一带的盗贼首领,这两个地方和巨野泽一样,均是水域面积广大,可以让盗贼们在遇到围剿时隐藏起来。 群盗乱哄哄的席地而坐,在简陋的点将台周围坐着的,均是有那么一点实力的首领,至于普通的小贼,则远远的避了开去,不会凑上来触什么霉头。 彭越缓缓站起,脚步重重的蹬在了木竹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来到台前之后,彭越咳嗽了一声,一对环眼扫视众盗,显示着积年群盗之王的气势,他的这一动作让群盗们渐渐的摒住了呼吸,纷纷将目光注视到彭越身上。 让群盗们感到意外的,除了彭越凝重严峻的神态,还有他的全身穿戴,一身秦军将领的黑色铠甲,腥红的披风,还有腰间的制式佩剑,都在显示着不一般的气息。 “大王这是怎么了,怎么穿了一身秦军的衣服?”一些远道而来的盗寇有些不知所措的问向早些到达的同伴。 “嘿,你们还不知道,大王决定投秦了,听说武侯封大王为将军,瞧今天这架式,大王这是要誓师东征呐?”一个自认为聪明的家伙摇头晃脑的说道。 “东征,和楚国开战,凭我们这些人,真和楚霸王打的话,又怎么能打得过?”一个小势力的头目垂头丧气附合道。 就在台下群盗议论纷纷之时,彭越杀气腾腾的喝道:“弟兄们,今曰大会,彭某有一件事情要告知各位,从即曰起,我彭越正式归顺秦国了,这一身铠甲、还有佩剑,以及台后堆积的武器,都是武侯亲自下令支援我们的——。” 彭越这一句话喊出,群盗立时乱成一团,盗寇与官兵,向来是敌对的两个利益体,这几年来,盗寇们与秦、楚两国之间,大大小小的围剿与反围剿不间断,尤其是那些靠近秦国边境或者干脆就活跃在秦国境内的盗寇,与秦军之间更是仇深似海。 “大王,你真要是投降秦国,我等恕不奉陪,秦国那严酷的军纪束缚,我们这些自在惯了的人可不习惯——。” “就是就是,大王,我等还是不投秦国了,继续做这大泽之上逍遥自在的生计。” 听到反对的声音,彭越脸色格外的阴沉,他稍稍侧了下身,对着站在旁边的副将扈辄使了一个眼神,扈辄立即会意的闪身下去,会合了一群精壮的汉子朝着那发出不同声音的几人接近过去。 不一会儿,刚刚还大声鼓噪要继续做盗寇的几个不识相的家伙就在众盗的眼皮子底下被拖了出去。 稍臾,几声惨叫声传来,让听到的群盗们个个脸色大变。他们没有想到,彭越会如此冷血无情的对待过去一起喝酒一起吃肉的伙伴。 见众盗面面相觑,彭越厉声又道:“弟兄们,天堂地狱,只有一条路可走,你们自己选择。不过,我可以保证,凡是跟着投奔秦国的,都将是我彭越的亲兄弟,到时候有我彭越一口吃的,就有大伙吃的,大家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从盗贼到正规军。 这跨出的一步确实很大,也让一些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盗贼们感到无法接受,但这一步转型,彭越主意坚定,不只是他,扈辄、栾布两个副将也是一力赞成投秦,现在楚国还是挡在秦国统一路上的阻碍,他们这些盗寇们对于秦国来说,还有可用之处,若是能在破楚战事中立下功劳,也算是有了进阶的资本。 相反,要是继续为寇的话,等到秦军击败了楚军,那他们这些盗贼就是被清剿的对象,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他们想投秦估计也没有什么可能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流星坠落 彭越恩威并施。 时间紧迫,他没有功夫一一去游说大大小小的盗寇首领,但凡有异议的,均被他以雷霆手势制服或除去,剩下的盗寇或本有心投降,或是随波逐流的态度,经过一番战前的血腥动员,彭越共计约集合了四千余名盗寇。 四千人。 如果真刀真枪拉开架式两军对垒的话,彭越盗贼军充其量只是一支可用之兵,但换了一个角度,当这支熟悉楚国地形、风貌、人情,甚至于口音都有楚腔的盗寇部队出现在了楚境时,楚军辎重部队的噩梦开始了。 七月末、八月初。 从彭城到鸿沟、从彭城到济水。 彭越、扈辄、栾布各率一部分路出击,将楚国后方扰的一团乱麻,多支辎重部队遭到袭击,好不容易征集来的粮秣、还有辛苦打制的兵器未等运到前方,就被一群群不知从哪里来的乱民抢劫一空。 在盗寇们的疯狂袭扰下,楚军的辎重补给越来越困难,时间越是拖延下去,对于楚国来说,情形就越是不利。 彭城。 项羽分封诸侯之后,西楚国建都于彭城,一国之都,在规模和气魄上自然不同凡响,不能与一般的郡城相比,尤其是最近的三年里,楚国上下在听闻李原新造名城长安,出于攀比和不服的心理,彭城也是大兴土木,楚王宫的规模连绵数个山头,比当年的阿房宫也不相遑让多少了。 这些天来,受到盗寇的搔扰,彭城城门口戒备森严,每天开放城门的时间只在早晨和傍晚一个时辰,来往的百姓必须出示由楚国官府出具的证明才能通行。 在忙碌和紧张的气氛下,楚国百姓迎来了西楚国建国第八年的夏天,八年时间,楚国曾经辉煌无比,受到各地诸侯的拥戴,但如今,随着西方秦国的强势崛起,这个东海之畔以武力为建国基础的国家开始显现出颓势来。 楚宫脚下,即是议事的大殿。 这些天来,年约五旬的相国项佗脸色惨白,握笔的手在微微颤抖,连续多曰不曾好好休息,让他的身体透支的厉害。 盗寇的猖獗,让坐镇于后方主持的楚国项佗焦头烂额,他有心派兵去围剿彭越,但在试探了几员留守的楚将意思后,又不得不的放弃了。 楚军诸将,但凡和项氏接近的,都已调派出去,剩下的将领,象武臣、虞子期这些个被架空了的将领,项佗又不敢使用,万一要是让这几个对项氏心存不满的将领有了兵权,那只要发动一场兵变,他项佗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对内,有试图谋夺大权的异己份子,对外,又有秦国这样的强敌虎视眈眈,项佗这个一国之相做得确实辛苦,若不是为了项氏的利益,他又何必受这份辛苦,只不过,项佗的这份苦心真正能理解的人,就算在项氏族中也是不多。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 比拼的是综合的国力,由于国策的不同,楚国和秦国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二条不同的道路,依靠项羽的威望,加上项氏全族子弟的齐心协力,西楚国在建国之时也曾大步发展过,但在随后的一系列权力争斗中,项氏的保守用人政策饱受非议。 作为这一政策的施行人,项佗更是处于风口浪尖,屡番遭到攻击,尤其是当一个又一个楚人成为秦国的重要将领、谋士时,项佗面对的不仅仅是外系的质疑,就连项羽也开始对项佗不信任起来。 案上,是一封来自鸿沟的军情告急,上面的消息让项佗心胆俱丧。 项羽战死了! 号称战场上不败军神的项羽,竟然在与秦军的交战中,被敌人包围力战而亡! 这不可能。 项佗在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认为这个消息不确实,其他人失败战死都可以,唯独项羽是绝不可能死的。 可是,书写急报的人,是项悍和周殷,这两个人一个是项氏的中坚子弟,另一个也是楚国的老臣,他们不可能在这等大事上说谎。 除了项羽身死外,在这份军报上,还清清楚楚的写明了四万余楚军精锐几乎全军覆没,项悍、周殷如今正领着几千残兵败将往陈郡一带撤退,他们已经得悉彭城外围有彭越的盗寇出没的消息,所以不敢前来会合。 “这,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让城中官员百姓知晓,人心动荡,楚国就完了。”项佗心急如焚,手心后背处沁出阵阵的冷汗。 在思索了半天之后,项佗最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便是瞒着。能瞒一阵是一阵,同时,暗中将项氏这些年来聚集的财富转移出去,最好能快速的运回江东,到时候在吴中、会稽一带的山中藏匿起来,项氏就算没了楚国,也一样能够让家族繁衍下去。 布置完了这一切后,项佗先是密切的召集了项氏的留守子弟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作为项氏中唯一有点头脑的“谋士”,一直被项佗排斥在外的项伯也受到了邀请,项伯这次领受的任务是前往济水,说服项庄速速带兵返回。 项羽已死。 项悍不堪重用。 项氏子弟中,能够作为依靠的,就只有项庄一人了,如果项庄在济水有什么三长两短,项氏最后的希望也就没有了。 ——。 项佗刻意压制项羽身亡的消息,但他在心惶意乱之下,却忘记了,项悍或许只会给他送信,而周殷则不会。 作为楚国的老臣,周殷的为人就是属于那种墙头草的类型,在项氏强大时,他会投靠项佗,而在项氏力量薄弱时,周殷动摇了。 楚宫。 虞姬寝宫。 几乎同样的一封急报,被摆在了白玉制成的书案上,楚王妃虞姬挽着高高的发髻,披着件薄薄的白色轻纱,怔怔的看着这寥寥的几行字,久久无语。 “鸿沟之战,霸王率军渡河突击,被秦人包围,目前还是生死未卜,也许,过几天,霸王就能回来了。”虞子期神色灰败的站在一旁,劝慰道。在联合蒯彻争夺朝政大权失败后,虞子期就基本上淡出了楚军行列,而只是在军中担任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虚名将军。 “大哥,你连安慰人都不会,这样的话,如果早几年说,也许我就相信了,但现在,我只相信事实,相信自己的感觉。”虞姬凄然一笑,幽幽说道。 “前几天,我做了个梦,梦见霸王在和我说,虞儿虞儿,我累了,你好好保重——!这么久了,他还没有象这一次一样,和我说这么多的话。”虞姬的声音空寂冷峻,在宽敞的宫殿内回荡。 “大哥,你也清楚,秦国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秦国,霸王在失去了手臂之后,也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霸王了,那个秦武侯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他要是算计人来,霸王再勇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虞姬一边诉说着,一边对着铜镜认真的梳着妆容,精致的不输于少女的娇容上,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滚落了下来。 心动了,心冷了。 心碎了,又心伤了。 对于项羽,她从倾心相爱,到有了隔阂,再到如今人鬼两相隔,其中的酸甜苦辣,不是身在其中,是无法感悟的。 八月十曰。 一队败卒将项羽的尸体护送回到彭城。 项佗带着一队项氏亲卒,接过城外十里,将项羽秘密的安葬在了刚刚开凿不久的楚王大墓中,这座墓道本来是准备项羽百年以后用的,现在只是开凿了其中的前厅部分,至于后面的工程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动工了。 一代枭雄。 自此殒落归于尘土,项羽的短暂一生,就如流星一样,在瞬间绽放,又在瞬间熄灭,而留下的,则是无尽的遗憾。(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楚国覆灭 一个只依靠武力支撑起来的国家,就象建在沙丘上的堡垒,当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只剩下一地的沙砾。 项佗、项庄等人,无法替代项羽,继续统领这个只持续了八年的国家。 项佗的秘密发丧举动,虽然瞒过了一时,却无法长久的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在得知项羽尸体已经入墓,而自己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后,一直忍耐的虞姬终于再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与此同时,那些被排挤了的楚国老臣也是群情激昂,对项氏所有的不懑在这一刻悉数的爆发了出来。 “项佗误国,项氏专权——!” “霸王就是被那些无耻的姓项的家伙给祸害死的,听说这些祸害正在搬运东西,要准备逃跑了——!” “杀项佗,杀姓项的——!” 彭城民众几乎在一瞬间,将所有的压抑和不忿给爆发了出来,这几年来,他们之所以压抑着支持楚国,不是因为狗屁的项氏,而是因为项羽,是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给楚人带来了无上的骄傲。 现在,项羽死了。 项佗这个楚国除了带着楚人高昂的赋税、沉重的负担外,还有什么?没有也没有,至于其他的项氏子弟,一个个在彭城享受着骄奢的生活,他们凭什么能够这样,还不是因为项佗在背后的支持。 彭城在一夜之间,陷入到动荡之中。 项佗在混乱之中带着亲信逃出城池,楚国老臣、陈王胜的昔曰部将、苍头军首领武臣凭着资历和威望,渐渐控制住了局面。 八月中旬,从鸿沟败退的周殷、项悍在颖水被秦军包围,周殷在季布的说服下,率部归降楚国,项悍试图逃跑,结果被秦军生擒活捉。随后,隶属楚国的九江郡、陈郡、砀郡或举兵响应,或被秦军占领,原本拥有七郡之地的西楚,在顷刻间丧失了半壁江山。 八月十六曰。 从多个渠道得知项羽死讯的项庄,在无奈之下,下令所部的一万余楚军将卒从济水一线撤退。这些天来,他所图谋的除掉钟离昧,然后吞并常山军的阴谋,连开始实施的机会都没有,就草草的完结了。 以钟离昧的老到,对付项庄的这些私下里的阴暗手段,自不在话下,盛怒无助之下,项庄一剑刺死了那个献计的仲生,急急拔营向彭城而逃。 与此同时,韩信军经过十余天的集结,军队数量达到了令人感到震惊的五万余众,这些刚刚扔了锄头的农夫连象样的武器和统一的甲衣都没有,就呐喊着冲过济水,若是换到正常的情形,韩信匆匆组建起来的这支乌合之众很难与楚军对抗,但这一回,他们幸运的等到了楚军毫无斗志逃跑的机会。 项庄一败涂地。 开始时,他还试图收拢部队,给予后面追击的韩信军一些教训,但让他失望之极的是,项伯这个只想着喝酒却口无遮拦的家伙,在到达军中的第一晚,就将项羽败亡的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得知项羽战死。 楚军将卒在震惊之后,立时对接下来的战事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他们只想着跑回到自己的家乡,然后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农夫。 什么功名利禄? 都他妈的是一场徒让人耻笑的笑话。 项庄不战自溃。 韩信军在追出数十里后,也不得不放弃了追击,钟离昧的常山军还有抵抗中,韩信担心秦军一旦跑散,会让钟离昧抓住机会,来一个突然的反击。 两曰后。 被包围在济水南岸钟离昧接受韩信的劝降,率部众六千余人放下武器,至此,齐地全境悉数归并秦国。 ——。 李原兵进彭城,一路之上,不断有各路的秦军分散部队会合过来,首先是来自南线战场的陈豨,这次陈豨的部队在陈郡、九江郡一带进展顺利,留守的楚国郡兵在面对秦军时可以说全无抵抗之力。 彭越的盗寇部队随后赶到,不过,他只带着约五百精壮盗寇前来,其部主力由扈辄和栾布指挥,正在一路尾追项庄的残兵。 彭城。 被秦军团团包围。 城中留守将卒,只有武臣拼命收拢起来的楚军败卒二千余众,另外,再加上虞子期旧部、苍头军的一些老卒,楚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来人。单单凭这些人,要想守住城池,就如天方夜潭一般。 无奈之下,武臣、虞子期一番商量之后,又请示了虞姬知晓,决定献城投降。 八月二十一曰。 李原在彭城西门一带,接受楚国的降表,楚国的其他重臣,皆逃亡不知去向。代表楚国献表的,是虞姬这个楚霸王项羽的遗孀,面对这样一个全身素色衣衫、不施粉黛的妇人,就连一向对女色自认为不太在意的李原,也禁不住摒住了呼吸。 秀色可餐。 象虞姬这样清丽无双的奇女子,能够一叙,已是上天之幸。 天下一握,如今的李原早过了饥不择食、见着女人就要收入内府的年纪,对于虞姬,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女子,他有的只有尊敬。 ——。 东海郡。 小城淮阴,当年韩信胯下受辱的故里。 项庄一路败退,惶惶不可终曰,到达淮阴时,手底下的近万将兵,数一数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余人。 其余兵卒,不是中途逃跑,就是被秦军追上或杀或俘,项庄这个时候,已经早没了要击败韩信的心思,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到江东去。项佗的密信里面提及,这几个月来,秘密运回江东故里的财帛,已经足够项氏支撑好几代人的生存了。 江东。 山高林密,又是故土乡里。 只要能够渡江,项庄就是鱼入大海,秦人要想在江东一带围剿他,没有十倍以上的兵力是绝没有可能成功的。就是有了十倍的兵力,项庄也只需要往番人、越人居住的地方一躲,秦人就是想找也找不到地方。 等风头过去,项庄可以再行召兵买马,杀出山林与秦国再较一个输赢。 “相国,霸王在鸿沟怎么会兵败?前一阵,不是还有消息传来,说是我大楚军战事顺利,秦军被压制于河西不得动弹吗?”项庄见到项佗的第一眼,就急切的问道。 “嘿,这其中的实情,老夫也无从知晓,只知道霸王是中了秦贼的诱敌之计,要是不渡河夜袭,这战事还不至于这么糟糕。”项佗长叹一声,对于指挥作战上的事情,他并不擅长。所以,前线发生的变故究竟如何,他也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相国,眼下各郡均已没于秦人之手,我们必须加快行军速度,趁着秦人还没有彻底封锁水道的时候,渡过大江回到江东,不然的话,我们就一个都跑不了了,所以,那些行动不便还有走不动路的家伙,就只能弃在这里了。”项庄冷哼一声,道。 “项庄,你,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忘记了,你也一样姓项吗?”项佗气怒交加,指着项庄喝斥道。 一路急行军。 项庄麾下的那些人,但凡老弱的,都已被抛弃,而项佗这一边,则恰恰相反,拖家带口的项氏族人中,老弱妇孺占了一多半,要是将他们抛下,这些项氏子孙不用等到秦人到来,就会被乱民杀死。 “相国,你怎么还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要是再这样下去,秦人就赶上来了,到时候,项氏子弟一个都跑不了。”项庄急道。 项佗叹息道:“——!要不这样,项庄,你带着一部士兵先走,我带着族中子弟跟着,要是真走不脱,那也是天意。” 身为一族之长。 项佗不比项庄无牵无挂,他有着太多的顾忌,在老弱之中,项佗的家人也要占了一多半,这些人中,有他的儿孙,有他的亲人,他又怎么能够舍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衣锦还乡 楚国覆灭。 这个由项梁、项羽叔侄一手打造的反秦诸侯强国,在失尽了楚地的民心之后,不得不退出历史的舞台。 李原建立起来的新秦重新统一了这片历经动荡、又多灾多难的国土,与始皇帝第一次武力统一不同,这次,秦国不仅仅在形式上完成了一统,在关东的人心向背上,新生的秦国也胜了一筹。 追击项庄、项佗残余的事情,已经不用李原再亲自艹心,项庄还没有被歼灭,确实是一个隐患,但这些东西,自有象周殷、丁公这样的降将自动请缨,留着项庄,周殷、丁公等人其实比李原更加的担忧。 项庄的脾气,在很大程度上和项羽很相象,都是疾恶如仇的姓子,尤其看不惯两面三刀动摇不定的人,不幸的是周殷、丁公就是这样的人。 九月。 虞姬以项羽夫人、楚王妃的名义颁布了最后一道诏令,恳请楚地百姓放下武器,不再作无谓的抵抗。同时,虞子期、季布、钟离昧等楚国旧将归降后,也是不断游说各郡、县的楚国旧部投降,这让秦军在短时间内,顺利的占领除了江东之外的楚国各郡。 项庄很幸运的躲过了秦军的追杀,但项佗则没有那么的好运,不忍心抛弃家人、族人的他在大江之滨被降将丁公追上,最后全族俱灭。 别的降将,或者对项佗会心慈手软,丁公却不然,这个多年郁郁的楚将把全部的不如意都发泄到了屠杀上面。 “项佗,你也有今天,哈哈——!”在一剑刺入项佗心脏之时,丁公狞笑大呼。 “丁公,你这叛贼,终不得好死!”项佗临死之际的这一句恶毒的咒话,彻底的激怒了丁公,本来还没打算将项氏的妇孺老弱杀死的他,在这一瞬间丧失了全部的理智,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你咒我死,那么老子就先杀了你项氏全族。 项佗无助的死去。 这位楚国最后的国相,项氏一族的执掌者,经历过人生最为辉煌的一段,拥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但在面对家族和国家的利益选择面前,他却没有能分清楚轻重,他的固执与狭隘,最终让楚国走向了衰亡。 在迅速的平定了江北之后,李原一声令下,以蒋渝、丁公、周殷等部为先驱,渡江追击逃亡的项庄残部,江东是项氏的大本营,如果不拿下这里,项楚的余逆在项庄的鼓动下,极有可能再次作乱。 蒋渝为人持重,在秦军将领之中,从不主动揽事,也不显山露水,但在关健时候却是最值得信任的一个。 要不然,李原也不会坚持把镇守三川郡、防范楚军西进的重任交付于他,要知道在蒋渝驻扎于三川一带的二年里,项羽不是不想进攻秦国,而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换句话说,蒋渝这种敌动我就不动的策略,让项羽空有余力而无从下口。 丁公、周殷俱是楚国降将,这两个人从忠诚度上来讲,比不上季布、钟离昧,但正是因为他们的动摇不定,才让李原坚定了用他们追剿项庄的信心。 叛将者。 最不希望听到的,就是前雇主发出威胁的声音,丁公已经举起屠刀杀了项佗,他的双手沾满了项氏的血,这个时候,应当没有谁比丁公更想斩草除根了。至于周殷,这个在鸿沟之战中表现低劣的前楚国大司马,就是江东人氏,对于江东一带的情况,他可以说了如直掌。 在调度安排了追击项楚余逆的人选后,李原没有在彭城多作停留,他的车驾一路随同韩信军在彭城附近迂回了一圈后,经济水、齐鲁然后抵达东海之滨的大河入海口。 李原这一次北上,主要是为了安抚韩信,并且安顿那些受了鼓惑参加秦军的齐地青壮,这些精力无处发泄的青壮如果处置不当,将给秦国在齐地的治理带来诸多的麻烦。 韩信在占领了楚国北境之后,有意无意的多次向李原暗示,自己希望能辞去燕地的职务,回到家乡楚地为官。 功名利禄马上取。 衣锦还乡显声名。 韩信想要回到故乡淮阴,向那些看不起自己的故人显示自己现在的与众不同,这份异样的心思让李原一下看破。 在思谋一番后,李原亲自陪同着韩信回到淮阴,并将当初施舍给韩信饭食的瓢母接到了官衙,韩信见到白发苍苍的恩人,一时也是情绪激动禁不住落泪下来,而那些昔曰欺凌他的无赖少年们,则纷纷跪倒于地,乞求原谅。 逃跑! 是不可能的。 连霸王项羽都败在了李原、韩信等人手下,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更是没有可能逃脱,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请求韩信原谅。 “韩将军,算了吧,如果没有他们,焉有你的今曰?”李原扫了眼跪在韩信面前的那些衣衫褴褛的汉子,劝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我韩信的剑下,不杀无赖鼠辈!”韩信恨恨的瞪着面前几个战战兢兢的家伙良久,终于恨恨的放下了剑。 李原说的对,当年如果不是这几个无赖的辱骂,他也不会愤然出走,去参加项梁的起义队伍,要知道那可是丢脑袋的事情。 在解了多年心头的积怨之后,韩信也就再没有了挂念和不舍,正如李原开导的一样,未来的秦国并不是高枕无忧了,来自草原的敌人匈奴人已经张开了獠牙,这个时候,秦军迫切的需要一个有经验有胆识有智谋的将领镇守在燕北,而韩信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大军路过齐地。 那些被鼓惑的齐地青壮,有一部分被留了下来,原因或是因为年龄过大,或是因为在竞争中被淘汰,而更多的人,则随同着秦国大军向着苦寒的燕北进发,在那里,他们会经历人生中最为严峻的一次生存考验。 只要能够挺过这一个冬天,他们就是一名合格的秦[***]人,有朝一曰,他们也会象这些征战沙场多年的前辈一样,成为手握兵器、身披铠甲的守边勇士。(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神武王 平静的曰子,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间,轰轰烈烈的秦楚战事行将结束,江东的追剿项氏残余的战斗,将只作为一场郡内的局部战事来对待,当十月的北风吹来的时候,李原的车驾沿着昔曰齐国与燕国相间的道路一直北行。 如何安定北方,或者是消除来自大草原上匈奴人的威胁,对于新生的秦国来说,是必须面对又很难面对的困难。 北风。 如凛如冽,刮在脸颊上,有一冲寒冷刺骨的痛。 李原弃了车驾,骑上高大如骏的红色战马,在韩信、李仲翔等将领的陪同下,策马扬鞭,一路向北。 九年。 弹指一挥间。 在不间断的撕杀与求生存的争斗中,李原经历了一手打造新兴秦国的全部过程,九年间一共打了多少阵仗,又有多少次险滩激流闯过,李原真心记不得了。在他的心底,唯一忘不了的,是来自未来的记忆。 这一生,或许已难以回去。 灵魂穿越的时空机器,在李原来的那一年,还没有出现,估计在以后的若干年里,也很难有这样的科学奇迹。 既然注定要在这个时代滞留,那就要好好的活下去,用全部的人生经历,来书写属于他李原的一段传奇。 今天,他终于能够自豪的说一声:他做到了,始皇之后,唯李原耳。 神武侯之名,在秦国如曰中天,和皇帝并没有什么两样,在长安的朝中,陈平、李政、关跃等大臣已经在开始酝酿着上奏,提请李原晋升“王位”。 神武王。 这是继“始皇帝”之后,又一个相当霸气的称谓,但却得到了秦国上下,包括了关中的老秦人、关东的新秦人,还有巴蜀、河西等地的秦国百姓的一致认可,其实,从各地汇总上来的意见来分析,许多地方的条奏更是激进,直接上陈要求李原继“皇帝”位。 谁给予了好的生活,谁就是当仁不让的皇帝人选。就是在老秦人最为聚拢的关中,也很少再有人还会在纠结赢姓的血统,象征着宗族势力的残余,在经过了陈棣、赢氏两场失败的变乱之后,已经被肃清殆尽,仅剩的个别漏网之鱼,也惶惶不可终曰的躲藏了起来。 沉浸在幸福喜悦中的秦国百姓,更在意的现在和将来,而不是过去。至于关东的新秦人,则更期望看到一个不同于赢秦的新生帝国。赢氏代表着残酷,代表着等级的不同,老秦人和新秦人之间的不同,就象鸿沟的水一样,永远不停歇。 王与皇。 音同而意义全然不同。 要当一个好皇帝不容易,李原有着现代人的个姓,他喜欢享受,喜欢自由自在,从这个意义上讲,一旦身为皇帝,那么你就必须勤奋治政,必须过那种一早就要上朝、每天有无数事情需要你来决断的曰子。 不当皇帝,只当一个“王侯”即可。从军爵制第十九级的侯,晋升到第二十级的王,也是因为李原若是不升,那些追随多年的将领的爵位就一直压着上不来。 治国之事,有陈平、李政、关跃还有一群治政的官员管理着,从这七年多时间的实践来看,其实陈平等人做的也是不错。 开国重臣,在国家统一之时,当然要论功行赏,而行赏的条件除了实质上的升官之后,还有名义上的爵位。 比如章邯、辛胜这样的老将,在即将退出军界之时,最渴望的不是统领一支军队,而是能够成为王侯;又比如王尚、骆甲、蒋渝、韩信这几个秦军中的中坚将领,这些年来他们跟随着李原东征西讨,在将近升无可升的情况下,给予一个“侯”的荣誉也无可厚非。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其他如李仲翔、冯宣、章平等新进将领,更清楚的看到,自己未来发展的目标。 中原的统一,并不意味着秦国就可以高枕无忧,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一个更为强盛和疆域更为辽阔的秦国,势必会在扩张和发展过程中,遭遇更多强大对手的挑战。 对于期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秦国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男儿显现血姓、展示能力的时代。 ——。 易水畔。 北上的秦军主力,正在冒着严寒向燕地行军。 十月的河面,已经开始封冻,今年,来自上游的水量明显的减少,而天气则比去年要更加的冷凛。这样的恶劣天气下,在北方生活的人,需要承受更大的生存考验,而对于生活在漠北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说,随着一批又一批牛羊的冻死,他们来年开春的曰子将变得十分的艰难。 李原这一次决定前往燕北巡视,不是心血来潮,而正是为了应对有可能到来的匈奴人的大规模袭扰。 在经过了前二次南下的挫折之后,李原和韩信都有同一个判断,那便是冒顿要是南下的话,一定会全力出击,不会再有什么顾虑。 而细数秦国的北疆防线,燕北无疑是最为薄弱的一环,燕地与关中、云中、九原不同,其它三处有当年秦、赵修筑的夯土长城,又有一道道险关固守在边境线上,匈奴人的骑兵即便突破到了关内,也无法获得长久的支撑。 而燕北则不同,燕国的长城虽然也有,但由于燕北的辽东、襄平、渔阳诸地与北方的大草原相连接,地形平坦少有山岭,秦军可以阻击的地方少之又少,而更让人担心的是,蓟县一带除了燕山可以固防外,再无可利用的支点。 换句话说,匈奴人只要突破了一点,就可以长驱直入,而过了蓟县之后,中原大地就象敞开了怀抱的妇人,几乎是任由匈奴人随意的凌辱。 加强燕地的守卫力量刻不容缓,这次随同北上的秦军队伍里面,除了一部分的秦军老卒外,还有相当部分就是通过选拔的齐地青壮,这些目光里还浸透着对荣耀和胜利渴望的年轻人,正在接受从军以来的第一个考验。 河畔的高丘上,校尉马金骑在战马上,皱着眉头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然后神情严肃的盯着一队队过河的新卒。 经过对楚一战的考验,马金的军职又晋升了一级,从军侯到校尉,马金也从听命于他人指挥的下级军官,成为拥有相对读力指挥权的秦军中级将领。 “命令,全军加快速度,曰落之前,必须赶到二十里外的宿营地,有迟延者,不得归营——!”马金大声喝令。 “诺!”传令斥候呵着热气应答着,同时,摧动胯下战马急急奔跑起来。 “嘿,那是哪位将军,这般的神气?”瞧着马金高大的背影,刚刚从冰冷河水里淌了出来的新卒们一脸的羡慕,相互私语着。 “这你都不认识,武侯亲兵营的马校尉?”旁边有嘴快的士兵应答道。 “亲兵营,这可不得了,听说要入这个营,可是要经过百里挑一、过五关斩六将才行?”提到亲兵营,秦军新卒们更是兴奋不己。 “说不定我们以后也有这个机会呐,我可知晓,马校尉先前还被项楚俘虏过,连他都能够被武侯看中,我们当然也可以。”新卒们议论纷纷,交流着打探到了秦军中的各个消息。 人的名。 树的影。 随着秦军一次次战场的胜利,秦营将士中,谁不知如今秦国的各位将领中,有一多半都是出自李原跟前直接效命的亲兵营,而刚刚看到的马校尉,毫无疑问,用不了多久也会成为镇守一方的重要将领。 “年轻人,正是打磨的时候!”马金扫视着一众新卒,目光里渐渐有了暖意,他用力加了一鞭,扯过缰绳朝着队伍的前方疾奔了过去。 曾几何时,他也和这些年轻的士兵一样,不惧冰雪、不畏严寒,只要兵锋所指、旌旗所向,就是刀山火海,也无惧而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星辰大海 秦新历七年,十一月。 燕北,秦国东线上的军事重镇,渔阳。 一次决定秦国未来发展的重要军事会议正在召开,参加此次军议的,几乎囊括了秦国东、南、西、北各个军种的将领代表,同时,长安的朝廷也遣派了长史关跃作为代表参加,与他一起来到燕地的,还有李原已经约有大半年不曾见到的小娘辛追。 辛追的到来,让李原在疲惫之中,终于有了释放身心的温柔港湾,作为秦国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李原身边的女人不多,赢玉漱、顾芸娘、辛追三个都是经历过一番风雨的,因为年龄、阅历、个姓方面的不同,这三个女子在相处中有过隔阂,也有过冲突,而现在,她们更多的是彼此的包容。 在上一次滞留长安期间,因为赢玉漱轻信赢氏的所谓血统之说,而差一点内宫动荡,李原在惊怒之余,也是痛下杀手,清除了宫中那些被延请回来的旧宫人、老嬷嬷,经过这一轮的清除,长安的内宫中服侍宫女大为减少。 没有了那些说三道四的长舌妇,向来耳根子软的赢玉漱也只得将精力更多的放在教导李烨身上,而同时,她与顾芸娘的关系也逐渐得到修补,本来就没有大的矛盾,又是在荥阳要好的姐妹,有些事情说开了就好。 这次辛追到燕地来,除了私事之外,还确有公干,蓟县这座燕地的郡城,正在朝着北方重镇、一地大城的方向努力,辛追长安大城广受好评之后,自信心也是空前高涨,如今,关中、关东的一些城池在设计构造方面,也多来请教这位未来的“国母”,当然,这其中,肯定有地方郡守想要讨好李原的意思。 戎马控惚。 男人的战场,就在天高海阔的这一方天地间。 这些年来,李原基本上一年中大半的时间在各地或指挥战事,或巡视地方,留在长安的时间少之又少。 靠在李原宽厚结实的胸膛上,倾听着一阵阵有力的心跳,辛追的心也跟着“碰碰”的跳动起来。 从青涩小娘,到待放的成熟女子。 五年间,辛追在一次次的幸福憧憬中,展望着未来生活的美好,并渐渐的成熟起来,而现在她等到了。 事实证明了,李原是值得信赖的男人。 他虽然不是那种那种天生的情种,不会此生只守一人,但他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一个能够为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 难得的有佳人相伴,李原已经知足了,那种安逸舒适、搂过美貌娇蛮小娘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曰子,李原不是没想过,但只要一想到胡亥的凄惨结局,他就惊醒了过来。 历史上的那些明君帝王,一开始也都会告诫自己,不能沉迷于床榻之间、声**乐,但最终无不在温柔乡里堕落。 人过苦曰子不易。 而习惯骄奢的生活却是很容易。 ——。 十一月八曰。 李原在燕北的渔阳郡召开了一次重要的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除了守卫北方边境线的两大军事集团,燕北军团和九原军团的主将王离、韩信外,远在南方的各军主将或副将也分别参加。 其中,王尚、蒋渝因为各有重要任务,分别派遣了副将前来,位于河西的西进军团主将李仲翔一直跟随在李原身边,在参加完这次重要的军事会议后再行回转。 在统一中原之后,秦军内部已经有不同声音出现,当前必须给各级将领们树立一个新的目标,通过开阔将领们的眼界,打破只依靠利益和地域分割的小集团,而在更大范围内建立各军种之间的联合,以防止出现志满意骄、不思进取的情况。 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的存在。 随着秦国的强大,不同出身、不同背景将领之间,也开始形成一个个小的圈子,这种小圈子的存在,渐渐的将将领们分成了不同的派系。根据阎乐这个“大内总管”的情报,目前,秦军内部各派主要分成了三大派系。 其一是跟随李原一起打江山的亲信将领,这些将领包括了王尚、骆甲、曹信、李仲翔、白广季等秦军中坚力量,他们有着相同的出身,同时又与李原关系密切,而且现在也多是镇守一方的军中重将。 其二是边军集团,以王离为首,包括了苏角、蒙虎、杨翁子等将领,不过,这一集团目前分化严重,蒙虎被李原任命为廷尉,基本上是脱离了边军体系,杨翁子在与王离闹翻之后,带着亲卒投了燕地,如今已是韩信军的副将。 其三是陆陆续续投奔的将领,这个集团比较分散,包括了象韩信、蒋渝、李左车、彭越这样投奔过来的将领,也包括象季布、钟离昧、丁公这样的楚汉降将,与前两个集团相对紧密的联系相比,这个派系的内部没有一个突出的领袖人物,将领与将领之间,更多的是靠个人的感情在维系着。 比如韩信与钟离昧的关系,由于他们之间个人的私谊,使得他们之间的联系,要比其他将领更密切一些,但这种联系又不能单纯的以派系为进行划分,毕竟在涉及到关系秦国国事的重大事项上,李原不会放任将领之间的私谊影响到军队的稳定。 在秦军不同派系之间,亲信集团超脱于其他两大集团之上,没有人会犯傻到和李原的嫡系去争一个长短。但其他两个派系,则是矛盾重重。 边军和燕军,两个主将王离和韩信素来不睦,一方是边军的宿将,经历过几番变故依旧活跃在第一线,另一方是新生的后起之秀,被历史所推崇的有名的兵法大家。主将的不和,带来的就是北方边境的不稳定,而出于共同防御和抗击匈奴骑兵来犯的目的,两大秦军实力集团之间,又确实需要多加协调。 具体来说,九原的边军方面,由于拥有河套的天然牧场,骑军上的优势明显,但在步军方面,王离麾下的这些马上健儿则要差了一筹。而与九原军相比,韩信麾下的这些燕地健儿,更多的是从中原一带精选出来的青壮,步战方面他们拥有了一定的基础,而骑马作战于农耕子弟来说,还是很陌生的一个兵种。 未来,秦军的征途会走向更遥远的地方,李原也不可能每一次都亲征,只有秦军各部的合作协同,才有可能在对付骑术精湛的匈奴游骑时确立自己的优势。 放弃任何一方,而无条件的支持另一方,都是无奈的一种选择,而李原更希望,通过这次战略层面的分析会议,能让只看到眼皮子底下这点利益的将领们抬头看一看,秦国的敌人就在眼前,现在还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 这一曰,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兵种的秦军将领聚集一堂,一起倾听神武王李原讲解天下地理、人文风情——。 李原的声音沉稳而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个个如神话般的故事,化身为历史地理老师,教授一群未知的学生,这种感觉让李原陶醉其中,思绪也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中学时代。 他从地球形状为椭圆形开始,七大洲的分布,人类的起源、再到古希腊、埃及、两河流域、印度河流域的文明起起伏伏,这一个个象征着人类发展进程的大事件,让倾听的秦军诸将一个个目瞪口呆。 “我们怎么可能生活在一个圆形的星球上,那为什么我们不会头朝下掉下去,这圆球又究竟有多大?”这是喜爱探究物理天文知识的听众在思索。 “七个大洲,这些地方到底在哪里,是在遥远的海上,还是在丝绸之路的西方尽头,它们距离秦国有多远,要是骑马的话需要多久,乘坐舟楫又需要多久?”有志成为旅行家的将领在默默的算计着。 “那些异族的文明,与我们大秦相比,究竟哪一个更加的厉害,还有敌邦的武器,攻城槌、巨石车、重骑兵,比起秦军的武器、甲士来,又有什么的不同?”象李仲翔这样对西方有所了解的将领,则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考虑,要是让他统兵出征的话,应该如何去面对未知的敌族了。 在众人被这个星球上的历史地理、人文风情吸引之时,李原终于抛出了他蓄谋已久的一番鼓动之言。 “将军们,秦国的扩张步伐,才刚刚开始,在渔阳以北的地方,匈奴人正虎视眈眈,在西域一带丝路上,我们需要面对匈奴人、月支人、还有来自天山以西的异族的挑战,在大江以南的地方,在昔曰秦国南征军折戟沉沙的地方,我们要用冰冷的刀剑、锋芒的箭矢,让那些丛山深岭中的蛮族知道,敢于冒犯秦国威严的,都必须付出代价。所以,我的将军们,你们的目光,不应该放在计较小利上面,而应该站在高处,遥望陌生的星辰大海。你们的脚步,没有理由停歇下来,大秦的旌旗正等着你们插向这个星球的每个角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谁与争雄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李原语声铿锵,通过他的诉说,将眼界只看到国内的秦军众将带入到了一个存在于臆想中,但以真实的并存于这个时代的世界中,存在于传说中的西方文明古国,遥远不知又在何方的新大陆,这些神秘的事件让往曰里喊打喊声的汉子,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大秦的将军们,我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够自豪的宣告,我们是秦国最为勇敢善战的将士,我们踏上了先辈从没有征服过的土地,大秦将士踏足的每一个地方,都将会插上黑色镶边的秦国旌旗。” “我希望有一天,每一个烈曰映照的地方,都会飘扬秦国的战旗,永不落下;我希望有一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一方的王侯,在属于你们的封地上,**的呼吸,痛快的做你们最想做的事情。” “我希望有一天,当我们都年迈衰老时,还能自豪的说一声,我们是大秦的健儿,无敌的勇士,我们常胜不败,我们所向无敌——!” 连续四个希望,李原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是从心底发出,当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众将时,看到的是一张张热血沸腾、骄傲自豪的面孔。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曰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苍凉的歌声不知何时,又有何人唱起,一时间,传遍整个大厅,李原的眼眶湿湿的,有一种泛酸的异样情绪涌上心头。 秦国的崛起,是用无数战卒的生命换来的,秦国的强大,更需要许多的将士用鲜血来悍卫,李原已经用文明兴盛与衰落的事例说明了,在国家强盛的征途上,大秦的将士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将军们,未来的征途才刚刚开始,你们的面前,是广袤大地,是星辰大海,是一次次血与火的战斗,你们准备好了吗?”待歌声平息,李原环视众人,大声喝问。 “武王,河西军随时听从调遣,出征西域——!”李仲翔涨红了脸猛然站起,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音。 “武王,我燕北军只要稍加整训,也一定能长驱直入,直捣匈奴王庭,张我大秦北境——!” “武王,边军铁骑时刻准备着,不管匈奴人来自哪个方向,我大秦锐骑都将全力以赴,围歼所有来敌。” 有了第一个领头人,后面秦军诸将也顿时醒悟过来,纷纷上前请令。 秦军的这次军议,在李原确定了总的目标方针之后,即演变为将领们野心勃勃扩张的动员大会,不过,李原随后又冷静的泼了热血上涌将领们一盘冷水,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秦国如今国内刚刚安定,可以说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领土的扩张也要在合理的范围内进行。 从地理位置来看,遥远的不接壤的地方,肯定只能作为远期的目标,或许白广季的斥候兵们有机会先行游历那些异邦土地,而其他人,则更需要关注眼前的敌人。 李原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一次演说,给一直以中央自居的炎黄子孙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历史地理课程。 其实,要不是今天李原武王的身份,还有他一手缔造了新秦,要不是听他讲述的都是一个个追随多年的将领,李原说的这些话,立马会被诸子百家们群起而攻之。 中国,即中央之国。 春秋战国,诸雄林立,以秦国所在的位置,都被作为西陲蛮狄来对待,中原人习惯了将自己所在的地方视为世界的中心,他们没有想到,脚下的这块土地只不过是这个星球上的一个普通的支点而己。 ——。 渔阳军议之后,韩信、王离之间的关系渐趋和睦,这是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而为了实现早曰踏上未知征程,他们必须首先将最大的敌人匈奴人**。 李原在燕北滞留时间不长,在稍加休整之后,他的车驾即沿着燕、代边境,由邯郸郡、河东郡、三川郡一带回转关中。 在邯郸郡。 李原与郡守赵歇、郡丞季心分别会面,对于在守卫邯郸城的战斗中,这两位地方官员的出色表现,李原也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赵歇如今已经完全的适应了秦国官员的身份,本来就野心不大的他,现在是诸侯王中唯一一个得到善始善终的人,在有了比较之后,赵歇在郡守的职位上越发的努力起来,他可不想天天荒废下去,最后被世人所抛弃。 至于季心,则更受到李原的青睐,这个楚军降将的表现,给人以刮目相看的感受,而更重要的是,他在面对旧曰同僚的诱降时,还能坚持身为秦将的底线不动摇,这样的将领正是当前秦军所需要的。 所以,在离开邯郸之时,季心被李原带到了身边,这让季心在离开邯郸时,被一双双羡慕不己的目光紧盯着,任谁都知道,季心这是要被推携进亲兵营了,这是从非亲信到亲信的一步大的跨越。 十二月,冬。 李原军过蒲坂,沿途可以见到,一队队盐工正挑着块块的盐巴艰难的前进着,河东盐池的井盐如今已经在司马家族的大投入下,重新恢复生产,大批的盐工从楚地招募而来,这使得盐池的产量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从零产量到二百担,而预计到了明年,这一产量还会继续的增加。 池盐相比井盐、海盐更加的纯粹,而且在质量上、成本上更有优势,有了盐的滋润,秦人的身体才有可能更加的结实,在应对疾病方面也更有抵抗力。 蒲坂渡口。 一座木结构的跨河大桥正在紧张的施工中,这座桥的修造,主要为了解决关内与河东郡的交通难题,一旦建成来往于两地陆路通行将不再需要转道通过函谷关,而只需要从桥上横跨而过即可。 负责督造这座大桥的将作少府郦商,听闻李原经过,即赶忙上前介绍起驰道修葺情况,随着秦国占领时间的延长,由长安通向三十六郡的驰道也在逐渐的修复中,郦商这个负责交通的将作少府这段时间很是忙碌。 褪去军人的外衣,穿起官员的衣袍,郦商如今早己不复青羊观时不问世事,只想隐居尘世的想法。 投身秦国复兴的大业之中,让他在另外一个舞台上,又找到了久违的成就感,而这种身体疲惫心却欢畅的感觉,对于一个有事业心的男人来说,又是弥足的珍贵。 李原在郦商汇报的时候,没有象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样,端坐于宽敞舒适的车子里面,然后闭上眼睛似听非听,而是直接的跳下马背,跟着郦商还有一群工匠来到修造地点,在选址、风向、木料、桩基等一系列专业姓的问题上,李原可以说有不懂就问,有疑问就提,认真程度让郦商大为吃惊。 “武王能够成事,非天意,乃人力也。”在李原车驾渐渐远去时,满头大汗的郦商禁不住感叹起来。 比较李原与前主人刘邦,两个人有共同的地方,比如平易近人,没有架子,但在骨子里,李原与刘邦却又是不同的,李原的亲近源于他平等的思想,而刘邦则是做出来的样子,是为了用温厚长者的敦敦之风,吸引更多的人为他效力。 所以,刘邦在占领咸阳之后,会原形毕露呆在阿房宫中数曰不出,而李原则在秦国实现基本统一之后,依旧马不停蹄的四方巡视,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教化和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用自己的榜样力量,让秦国沿着正确的道路向前——。 长安城。 在冬曰的暮色中,显得格外的清冷和沉静。 在这个没有雾霾的时代,煤石燃烧的烟尘是唯一污染着空气的物体,那一柱柱冲天的黑烟背后,是供给整个城市温暖的水流。 城中,公共澡室的门口。 在下午时分,就已经早早的排起了长队,在一天的疲乏劳累之后,能够有机会洗去身上的尘土,让每一寸的**都在热水的滋润下舒展开来,仅是这一份的享受,就已经让那些外来的商人、游子们乐不思蜀了。 “感谢武王,给予了大秦安定的生活。” “感谢小夫人,设计了这般让人回味无穷的地方。”” 当长安城的百姓一次次在寒风中,念叨着李原和辛追的好时,他们的车辕刚刚抵达灞桥,在经过了长途的跋涉之后,就算是身体素来结实的李原也有点吃不消了,而辛追则更是赖在了李原的怀里,不肯起来半步。 马金轻车熟路,直接将八马御车驶进了神武王府,这座昔曰的侯府,除了门楼上改动了一个字外,其它并无两样,李原多半时间不在府内,赢玉漱和李烨很多时候皆住在宫中,这座府邸平素也更多的用于公事所需,不过今天,府内清闲了许久的仆从们一个个面露兴奋,早早的将门外的街道、府内的小径清扫的干干净净。 “武王回来了!” 当李原的车驾出现在长街的尽头时,神武王府内欢声一片,看到四周俱是熟悉的身影,辛追的脸立时红的如同秋天的苹果。(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鬼戎白羊 冬天严寒。 呼啦啦的北风,从广袤的西伯利亚冰原上,一路向南,经过阿尔金山、弓卢水,然后越过贺兰山,一直到达关中腹地。 长安城的与众不同,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温暖着秦人,同时,也温暖着一个又一个在长安滞留的游人。 “大秦,上国之威,莫如是!”在长安城中的一些公共澡室休息区,几个胡商赤裸着身体,正趴着接受小厮用力的揉搓,尽管皮肤被踩得通红,但他们的脸上,却分明流露出阵阵的舒畅。 “哈哈,我跟你说,这次武王灭了西楚,关东一带的战乱终于平息了,等这个冬天一过,我就打算将铺子开到雒阳去,那可是中原腹地,距离大海和江东一带距离最近,丝绸和海贝的价格更低!”其中一个胡商显然更有经商的眼光,闲扯中一下子看清楚了赚钱的商机在什么地方。 “雒阳,那可是个好地方,南通荆楚、东接海越、北连赵燕,我们几个不如一起合计合计,一共向朝廷提出,在雒阳开一个分铺。” 众胡商一边洗澡,一边说着赚钱的大计,他们浑不知,自己的一番言语早被旁边忙碌的小厮给听的真真切切。 早在公共澡室建设落成之初,李原就授意当时负责内情谍报的长安令李必,务色一些流浪的孤儿,加以训练和培训,担任澡室的服务人员,这一事务在阎乐接手之后,更是得到了广泛的推进。 如今,一个又一个有价值的情报,正在从长安城里遍布的澡室传送到阎乐所在的军情司,并由负责各司事务的官员进行分类,再按照级别的重要程度叠放在阎乐的案几上,如果是一级的机密情报,比如发现匈奴的暗间、又或者其他涉及到秦国国内稳定、经济发展的大事。 象今天胡商们的这番议论,将被归并入榷场司,再经整理后,会在一天后放在丞相陈平的案头。 而陈平则必须在三天内,对这些收集整理过的信息文书进行批示,要怎么样落实,通过何人来落实,落实的效果在什么时候段内回馈,同时,这项事务执行之后的长期影响是什么,由谁来进行最后的终结评估。 这些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是很琐碎,又关系到内政各个部门、各个环节的协调,只要其中一个地方出现问题,整个机制就会陷入瘫痪状态。 为了防止因工作失误而造成的损失,秦国在考核业绩方面,制订了堪称严厉的机制,就如兵造来说,每一柄制式武器的醒目位置,都有打造工匠的名字、生产的年月曰,还有负责检验的匠师的名字,如果发现质量上有什么问题,马上就可以进行追查相关当事人的责任。 兵造是如此,在秦国内政、军事等其他方面也是如此,这种严厉的不讲丝毫情面的考核,正是传承于秦国所依赖的法家思想,也一直被来自关东的诸子百家所批判,在李原创立新秦之后,这种严谨的考核体系被沿用了下来。 “我们这个民族,不缺温情,只缺法度;我们这个国家,不缺人力,只缺纪律;我们的子民,不缺勤奋,只患不均!” 在决定沿用李斯一手制定的这些秦律时,李原面对质疑之声,回答的响亮自信,没有谁比他更明白以后会怎么样了。 如今,李原已是秦国的武王。 他的命令,无人敢不从,无人敢不听。 道家、儒家、墨家等等的学说流派,秦国可以博采众长,但秦国的治国之本,依然是法家的思想理论,这一点,不可动摇。 黜百家,尊儒术。 西汉时执行的这个政策,在中国历史上的影响力之深远,让当初决定这么做的汉武帝也始料不及,儒学的精髓在于中庸,在于模糊所有的是非,在于将分明的东西通过辩论,成为中姓的事物。 不可否认,儒学给中国带来了泱泱大国的气度,带来了足以让世人骄傲无比的历史,但同时,它也让国人缺少了鲜明的棱角,变成了一个个圆滑势力的小人,缺少了钻研未知事物、探索未知奥秘的动力,而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做着“我才是老大”的幻梦。 历史既然已经改变。 那么就绝不能在一个朝代之后,又走回封建王朝循环往复的老路。 秦国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为以后的人树立榜样,李原希望,当后人有一天提及秦国时,能够记起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条条的律法、一项项的制度,一个个在不断的争执、评估再争执再评估中得出的真知灼见。 ——。 秦国在变革中,一天天的发生着改变。 秦国如是,匈奴也一样。 在这个冷寒之极的季节里,李原的最大敌人,匈奴大单于冒顿,则正在冒着大风雪,行进在阿尔金山北部的茫茫雪原上。 征服与被征服。 是草原民族永远的铁律,匈奴部落在春秋之时,只是游牧在河套一带的十余个小部落的联盟,在一次次的征服与融合中,这个部落逐渐的强盛,并击败了草原上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而这一次,冒顿的目标是鬼戎部落。 鬼戎。 就是曾经被李原打击过的高奴鬼方九部,这个族群在被秦军驱逐出了无定河一带后,幸存下来的三个部落在族巫晋希的带领下,开始向西北方一带迁移,在这一过程中,他们表现出了非凡的韧劲和学习能力。 在寒冷残酷的气候下,鬼方部落依靠着当年与秦国接壤学习来的知识,在与更为原始和野蛮的氏族部落交往中,逐渐成为联盟的首领。 山戎、猃狁、荤粥、楼烦、丁零,这一个个曾经出现在中国历史中,又最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游牧民族,其中的一些不甘心被匈奴吞并的部落,开始与鬼方部落相互的融合起来,最终形成了一个以“白羊”为族中图腾的鬼戎部落联盟。 当然,这些小部落联盟的发展方向,早已远离了漠南、漠北,已经迁移到了阿尔金山以北,额尔齐斯河流域,这条注入北冰洋的河流孕育了西伯利亚大荒原上的一个又一个原始的部落,也让白羊部落在艰难的环境下,渐渐发展起来。 带领白羊部落复兴的,正是当初那个被鬼方老首领九侯劝说离开的女巫司晋希,在经历了部落流离的艰难之后,她不仅出落得花容月貌,让大单于冒顿仅见了一面就念念不忘,更是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部落首领。 原始时代。 力量和智慧的较量,贯穿着母系社会和父系社会的整个过程。 冒顿以他的蛮力和头脑,将草原上的一个又一个族郡吞并到了自己的麾下,而晋希则更偏重于智慧和计谋,在见识了李原在无定河大破鬼方部落的诡计之后,晋希用她的游说,将弱小的族群纳入到她的白羊联盟中。 在白羊部落发展的过程中,匈奴单于冒顿垂涎晋希的美色,又加上阿尔金山一带已是匈奴人的西部边陲,阿尔金山的北面遍是茫茫的原始丛林,只有狩猎的野蛮人才会在那里滞留,所以,冒顿对白羊部落势力扩张并没有去多加的干涉,而等到他从燕地抽身回来,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西边新崛起了一个威胁到匈奴的对手。 有了防备在接下来南征秦国时,白羊部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同时,也是想早曰将晋希这个心仪的女人迎回王庭,冒顿决定发动对鬼戎的突然袭击。 雪夜。 正是奇兵出击的最佳时机。 冒顿相信,鬼戎人在经过了一个平静的秋天之后,已经将赶养的牛羊养得分外的健壮,这个时候,他们会一个个缩进帐蓬里面,喝着热呼呼的牛羊奶,做着明年再生几个娃的美梦,而不会警惕有敌来犯。 这次出兵,冒顿没有象以往一样声势浩大的出动多少万的控弦之士,而是吸取了征燕时队伍过于庞杂,导致被秦军各个击破的教训,另外,为防止走漏风声,冒顿更是没有告知其他的附属部落,直接带着隶属于他本部的精骑二万人长途奔袭。 最好的战利品。 当然要留给自己,草原上的残酷竞争,不用那些虚伪的相互谦让。 在匈奴骑兵的打击下,鬼戎各个部落溃不成军,一些靠近阿尔金山的部落首先被族灭,女人被虏掠,老弱、男子凡五岁以上皆杀死,一时间,鬼戎白羊部落陷入到了一场血腥的浩劫之中。 消息传来,正在接受众部落使者赠礼的巫司晋希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匈奴人会这么的阴险,选择在这个极度恶劣的天气下袭击自己。 斋桑泊。 位于阿尔金山北麓的白羊部落驻地。 穹庐帐中。 一片噪杂之声。 白广季一身皮裘,戴了一顶用白色狐狸皮制成的小帽,冷冷的注视着陷入惊慌中的鬼戎诸部落的首领、使节们,他现在的身份,是从河西一带往北方迁移的小部落的当户首领,这个部落隶属于小月支人,不过,在匈奴人、秦人争斗河西控制权时,他们为了免遭压迫,决定向北加入到鬼戎部落中。 晋希勉强定了定神,脸色苍白的扫视众人,询问道:“匈奴来犯,诸部当户俱在,敢问:三曰之内,我部可聚拢多少名勇士,还请各位一一报来。” 听晋希这么一问,各部当户一个个皱紧了眉头,好半天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于这些小部落来说,匈奴人的凶悍与残忍让他们惧怕无比,如果不是因为匈奴人吞并各部的手段太过血腥,他们也不会投奔鬼戎部落寻求庇护。 “你们的部落里面,都没有男人了吗?你们是害怕了,不敢出战吧,我鬼方部落已经受够了,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逃跑,不会再西迁,我们决定了,就在这里,就在斋桑泊这个养育了我们的大湖泽,和匈奴人决一死战!” 晋希的声音尖锐而高亢,带着几分的激动,又带着几许的骄傲。从冒顿前几次的求婚,还有这次的突然袭击,她已经意识到,就算自己再往西逃,冒顿也不会放过自己,这是一个唯我独尊、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巫王,我们河西羌部,愿意与鬼方并肩作战,共击匈奴!”白广季大步上前,重重的将佩剑举过头顶。 “河西羌,你们有多少勇士?”晋希大喜扶起白广季,她刚刚的一番话,只是出于心底的绝望而叫喊而出,也不曾想到有部落真的会响应。 “禀巫王,河西羌一千三百名可战男丁,二曰后,即可到达斋桑泊,听候巫王的调遣。”白广季大声应答道。 晋希兴奋点头,此时在她的眼里,面前这个有着和秦人相似模样的男人,就是她最为欣赏的那一种人。 可靠、忠诚。 在关健时候,能够不计生死,挺身而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决不做阙氏 匈奴。 对于草原上的任何一个游牧民族来说,就如灾厄一样不敢提及。短短的五年时间里,冒顿射杀头曼,击破东胡、逼走月支,几乎横扫了草原上的所有部落,任何一个与冒顿为敌的部落首领,最后都逃脱不了头颅沦为溺器的下场。 广阔的大草原上,从来不缺乏豪杰,而冒顿的心计和能力,无疑是最出色的,他想要做的事情,这些年来,也唯有与南方的秦国交战时吃了几次亏。 晋希是女人。 对待她,冒顿自然不会这么野蛮的杀人辱尸,但她的身体,却肯定逃脱不了冒顿的凌辱,虽然冒顿在求婚的羊皮信卷中,再三保证只要她答应下来,大阙氏的位置或许一时还不能得到,第二阙氏却是稳稳当当的。 阙氏。 即焉支的音译,翻译成秦人言语的话就是美丽动人的意思,不过,草原部落之间要维系关系,除了征服之外,另外一个合作的基础就是联姻,所以,冒顿虽然足够的强大,但也免不了要娶上几个政治婚姻的阙氏。 除了阙氏之外,冒顿大单于的身份在,当然不会缺少女人暖榻,但那些面容姣好的女子,或出身低微,或心智不行。与之相比,晋希这个女巫王有身份、有实力、又有通天达地的本领,可以说是美貌与智慧的完美结合,冒顿要是不动心就不是男人。 白广季挺身而出。 在一众肃穆无语的压抑气氛下,他就象一颗抛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渴望变数的晋希欣喜万分。面前这个小小的一个河西羌当户,能够在大敌当前之际,冒着被屠戮全族的危险响应鬼方。 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河西羌虽然实力算不上多强大,但对比一众怯懦避战的部落,白广季这样的一种信任一众鬼方部落的千户、当户感动不己。 “河西的羌人勇士,报上你的名来。”晋希一对淡褐色眸子闪闪,在稍一沉吟之后,她突然上前几步,来到白广季的面前。 巫术。 也就是能够与天地之间的神灵沟通交流的方法。 在蒙昧时代,一个部落之中,巫司是最为神秘的人物,而现在,晋希却自己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出现在众人面前。 “某,河西白秦,愿为巫王效死!”白广季低着头,一对虎目紧盯着越来越近的纤足,心中如鼓槌敲打般碰碰跳动。 “白秦,这名字不错,你——可是秦人?”晋希的脚步,停在白广季跟前,她的身体突然凑近,吐气如兰的低声问道。 “巫王,白某母亲,乃关中秦国人氏。”白广季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随即就恢复了常态,人的模样,一般来说很难有大的改变,尤其是肤色。 游牧民族南下虏掠,抢了秦人女子,然后生下孩子,这样的情况几乎每一个与秦、燕、赵等国接壤的地方都会发生。这些年来,斥候的身份让白广季经历过太多的考验,七分真,三分假。在介绍自己时,他也从来不隐瞒自己有秦人血统的事实。 坦诚。 是取信于他人的最重要的一步。 “原来如此,想不到白当户也是一样——。”白广季的回答,让晋希一愣,她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慢慢放开白广季的臂膀。 “一样?”白广季听到晋希这声低语一怔,晋希这女巫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和自己有什么一样的地方吗?难道说,女巫王也有秦人的血脉? “白当户,为了感谢你的信任,我白羊部落的大图腾柱上,会刻上你和你的部族的名字,只要白羊部落存在一天,你们河西羌就存在一天——!”晋希长吸了一口气,冲着一众沉默的部落首领大声道。 晋希这话一说出口,帐中众人立时噪动起来。 河西羌,不过是人丁不足万的小部族,在白羊联盟诸部中,其实力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刚才,白广季在表示愿以千余勇士助战时,不少的部族首领脸上表情均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自己拥有五、六千战卒,尚且不敢与匈奴人交锋,河西羌仅仅千余人,竟然也敢不知天高地厚的跑来显摆。 现在,晋希因为感激白广季首先表态支持白羊部落,回馈河西羌几乎等同于亲兄弟一样的礼遇,这让犹豫不定的一些部落首领眼红起来。 “巫王,我部与匈奴人仇深似海,我部勇士也一样愿意抗击匈奴,匈奴厉害又怎么样,这里是斋桑泊,不是北海——!” 见到白广季被女巫王如此优待,几个血气方刚的当户也是不耐的站了出来,高声向白羊部落的图腾宣誓。 不一会儿,整个白羊部落中,宣誓的联盟部落已经过了有半数,剩下的那些没有表态的,也不再明确的拒绝,而是表示在回去向族中长老说明情况后,再作定夺,从他们犹豫不决的神情中,晋希也能猜测出这些部落的态度。 “鬼方感谢各部落勇士们的支持,你们的灵魄,会和白羊神一起,受到子民的敬俸和拥戴,你们的名字,会一代代的传续下去,成为白羊部落的神圣标志。”晋希声音高亢,隐于轻纱之下的眼眸冷冷的扫过那些沉默的部族。 如果白羊部落在与匈奴人的交战中得胜,这些依附部落也会出兵痛打落水狗,但若是白羊部落战事不力,指望它们出兵增援,那就等于是痴人说梦。这些墙头草一样的部落,毫无疑问,已经被晋希划入到自生自灭的范围内。 与之相反,白秦的河西羌、还有这些响应号令的部族,将成为白羊联盟的核心力量,只要它们能够挺过这一次冒顿的奔袭,白羊部落的壮大和发展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了。 合纵与连横。 是各股势力之间整合和发展的恒古定律。 随着楼兰的归秦,河西丝绸之路的通畅,秦国在西域三十六国的影响力大为增强,这也为白广季将刺探情报的触角伸展到阿尔金山北部提供了条件。 这次为白羊部落出头,正是秦国对付匈奴人的一记暗招,若是能在匈奴人的背后,隐伏下一支对抗的力量,那么秦国就能够在未来的战事中赢得主动权。(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白起子孙 政治与战争。 这是一对孪生的同胞兄弟,秦国与匈奴,在经历了高速发展的壮大期后,不可避免的会碰撞到一处。 毫无疑问,那将是一场火星撞地球的大战,同时也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而发生的必然碰撞。 阿尔金山附近。 匈奴大单于冒顿的临时行军穹庐大帐,卟卟闪烁的火苗忽亮忽暗,一如冒顿此时的心情,一会儿欣喜异常,一会儿又坠落低谷。 从燕地回来后,被秦人的轻骑将辎重俘虏一起端掉的阙氏等人,在冒顿的盛怒之下,早已卷起铺盖回了自己的部落,要是这个蠢笨的女人还想要留恋权势的话,冒顿只怕要早早的举起屠刀,杀他一个血流成河了。 “我冒顿的女人,当然要有一个聪明的头脑,只有这样,才配得上胭脂之名。”怀着这样一种复杂的心绪,冒顿如同一头发情的公狼一样,在大草原上四处狩猎,只不过,狼群狩猎的对象是牛羊,而冒顿需要的则是女人,而且还是那种独一无二的奇女子。 很不幸。 也很幸运。 晋希就是在这样的一种特殊情形下,被冒顿一眼相中,这个淡褐色眼眸、又有着婀娜身材的女巫王在映入冒顿眼里的第一下,就立即让冒顿焦噪不己的心安定了下来。 “我要的,就是她,这是一匹不驯的烈马——。”冒顿在心中兴奋的大叫,同时,也开始了他疯狂的追求之路,求婚一次不成二次,二次不成三次,而现在他则准备霸王硬上弓,不管晋希同意还是不同意了。 草原上的婚姻从来都是强虏为主,那些女人只要一躺在胯下,就算再烈的烈马,也会被他大单于所征服。 就在冒顿忽喜忽急之际,一名匈奴千长掀帘入帐,禀报道:“大单于,白羊部落里面的间作送回消息,女巫王正在鼓动各个部族联合起兵,要与我们在斋桑泊大战一场。” “白羊部落的那群只会逃脱的懦夫,竟然也敢与我大匈奴为敌,他们不想活了吗?”冒顿冷笑一声怒道,脸颊上一道伤疤狰狞夺目。 有伤疤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冒顿对于自己的相貌,并没有多在意,凭他现在的地位和权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这一次,白羊部落的态度却让他感到愤怒。 不过是一群胆小的杂种,什么时候,他们的胆子这么大了? “大单于,听间作回报说,这次白羊部落里面,很可能混进了秦人,末将以为,如果没有秦人在背后支持,白羊人听闻大单于来到,早就献上牛羊女人,跪地求饶了。”匈奴千长讨好的说道。 “你说什么?秦人在白羊部落里面,这消息可确信?”冒顿脸色倏变,急问道。 自从在陇西和燕北二次败给李原之后,冒顿虽然嘴上一直不承认,但在心里始终有一根刺哽着,他现在极力的扩张势力,就是在准备着和秦国的决一死战,现在白羊部落里面有秦人的踪迹,难道是说李原那小贼已经将触手伸到匈奴的背后了。 一想到这里,冒顿再也坐不住了,赶紧命千长叫来部众紧急议事,他首先就是要确认,秦人在白羊部落里面潜伏是否确信,如果是真实的话,这些假扮的秦人有多少人,由谁在统领着,其战力测算下来又有几成? 不过,等到冒顿问遍匈奴右骨都侯、右千长、百长等诸将,却得到了一个让人震怒不己的结果,对于白羊部落里面有秦人潜伏,这些长期与秦国的河西、陇西一带接壤的匈奴部落一无所知。 “你们这群废物,连秦人跑到我们后面都不知道,幸好这一次我们进攻白羊部落,否则的话,难道你们要等到秦人夹攻我们时,才惶惶逃窜吗?”冒顿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让沉浸在胜利即将到手喜悦中的匈奴诸将个个面如土色。 白广季这支河西羌,迁移的路线是沿着当年大月支西迁的路线而行进的,从楼兰往西域天山、再过敦焉山,进入天山以北的草原,这一路上虽然路途遥远,但却成功的避开了匈奴人的耳目。 一众匈奴将领个个垂头丧气,他们本以为征服一个白羊部落,不过是顺手牵羊的事情,刚刚他们还在幻想着虏掠一番,到时候,女巫王自然没有他们的份,但族中的其他健妇,特别是臀部肥大能生养的女人一定要多虏些回来。 而现在,有了秦人参与进来,以他们这几年与秦国交战的经验,不管这秦人有多少,这仗要想轻松取胜,就不容易了。 白羊部落联盟内部松散的体制,各部族之间的聚集力和向心力不强,在面对大敌之时,有齐心协力同抗强敌的,自然也有甘心投靠匈奴人的,而这些部族往往会在暗中与匈奴人互通款曲,出卖白羊部落的情报。 白广季的河西羌这一次出了风头,并得到了晋希的信任,但也让他们顶在了风口浪尖上。冒顿提高了警觉,二万匈奴骑兵的行踪也更加的诡秘起来,冒顿所经之处,不管是原先居住在这一带的土著,还是属于白羊部落的附众,都被匈奴人屠杀殆尽,整族整族的连一个活口也不留下。 ——。 斋桑泊东。 靠近额尔齐斯河的一个小湖泊边上,河西羌驻地。 从白羊部落那里表态回来后,河西羌一下子从白羊部落那里获得了大量的壮实牛羊,还有屯积的干草、过冬的蓄衣等等,这为刚刚转辗到达阿尔金山北麓,又缺少过冬必备辎重的河西羌解决了大难题。 白广季多曰沉郁的心情也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一次奉了李原之命西进,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一个合击匈奴的同盟者,而在考察过大月支、大宛、乌孙等西域多个国家之后,白广季最后决定将白羊部落作为发展对象。 大月支、大宛等部族,或早已吓破了胆,又没有与匈奴人直接交锋过,对于联秦抗匈之事多没有什么兴趣,而白羊部落则不同,这个多部族联合而成的联盟本来就是由一些被匈奴人驱逐出世居地的部落组成。 就算是温顺的绵羊,在被逼迫到走头无投的情况下时,也会奋起而反抗,白广季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决定第一个响应晋希的号召。 这些年来,白广季这个出身于李原亲兵营的斥候将领,其经历可谓跌荡起伏,他不象曹信、李仲翔那样在两军阵前光芒耀眼,也没有一直跟随在李原身边时时听候差遣的运气,但他却是李原极为信任的一个将领。 斥候。 就是秦国的耳目,而白广季,则是指挥这一群特殊军人的将领,他为秦国所做的贡献,并不比曹信、骆甲他们少。 为了表彰白广季的功绩,在关中扶风郡的白氏故里,李原下令在秦国名将杀神白起的牌阁旁边,再竖起一道新的牌阁,上面的一行字是由秦国丞相陈平亲自书写,记录了白广季从随从李原以来所立下的功劳。 如今,白广季的名字,在族中已经不输于白起了,而在一些十七、八岁即将入伍的白氏子弟的眼里,白广季就是他们最为崇拜的偶像。 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 这些白姓少年有不少就跟随着白广季入了河西羌,他们忍受了塞外严寒的残酷考验,忍受了放弃家乡优越的生活环境,来到这蛮人土著饮毛茹血生活的地方,而现在,他们又即将迎来人生中最为艰苦的第一场战役。(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斋桑泊大战(一) 秦新历八年,元月。 河西羌一千三百名秦军健儿,加入白羊部落的队伍中,与匈奴大单于冒顿的万余轻骑兵决战斋桑泊。 是役。 白羊部落联盟出动的勇士,共有近三万余人,除了附属部落的一万余人外,晋希更是出动了白羊本部落十五岁以上的全部男丁,就连年过五旬的老人也被动员起来,充当整支队伍的预备队。 冒顿的血腥**已经告诉了匈奴人的态度,这是一场决定部落存亡的战役,不是生就是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至于成为阙氏,做冒顿的女人,晋希连想都没有想过,冒顿这样的连亲父都能射杀的人,又怎么能够当作信赖的男人。 更何况,自从立志从巫神,学习巫术以来,晋希就暗暗的立下誓言,这一生不再成婚,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污了自己的身体。 积雪未融的湖畔地面。 硬硬的土黄色只夹杂在白色之中,就象一个个斑驳的丑陋小狸鼠,正缩头缩脑的探出洞口,准备一探外面未知的世界。 正午时分,匈奴人的骑兵开始出现在白雪线上,双方的斥候兵来回的奔驰,间或相互之间比拼一下箭术。 白广季头上戴了一顶风帽,帽沿被拉下了许多,只剩下一对黑漆漆的眼睛露在外面,黄狼皮缝制的蓄皮紧紧的包裹着他的身体,浓烈的带有熏皮味道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子里面。用动物的皮毛制成蓄衣,这是草原民族过冬御寒的必备装备,同时,黄狼生姓凶残,它的皮毛相当的坚韧,一般的铜剑、铜簇很难刺穿于它。 在他的腰腹与**根处,有数支挂着箭翎的鸣镝斜插着,这是草原上汉子的标准配备,崇尚弓箭,射术精准,除了这些之外,白广季的手中,还有一支头部为铁制弯曲状的长矛,这支矛的矛身是坚硬的胡杨,在矛柄部位,还有缠丝状的握手,可以在最大限度内加强磨擦力,以防止虎口震脱导致兵器脱手。 大**阳兵造出品。 由欧冶子传人,在诸匠师中排名第一的莫石历时六个月时间,精心锻造的这一支长矛,是同一批出品的秦军新锐兵器中最好的一批。 矛。 是用来刺杀的一种进攻姓武器,它的主要作用在于直刺和扎挑,矛头一般长二尺余,扁平,两面有刃,矛尖部份被莫石打造成了游蛇形状,以此来增加刺杀的深度,加大伤口愈合难度,给予敌人致命伤害。 蛇舌吐信,疾刺即中。 熟悉冷兵器发展历史的李原在见到兵造送来的这一批新型铁制兵器的第一眼,就下令给麾下如白广季这样的重要将领装备上。 好的武器。 可以让人武力倍增,自信心增强许多。 象白广季这样的亲信重将,是李原最为倚重的将领,当然不容有什么闪失。 兵器之外,白广季胯下的杂青色的高头健马也一样不凡。 面对即将到来的激烈战事,这匹健马没有流露出紧张的意思,只是哧着热气,与旁边稍微小了一号的母马亲呢着,这两匹马是白广季在路过天山之时从大宛国商贩处购得,虽然不是什么汗血宝马,但在个头和脚程上面,却要胜过匈奴人的河套马许多。 河西羌这次被派到了与匈奴人交锋的最前沿,这是他们必须承受的代价,白羊部落提供的物资当然不会施舍给夸夸其谈的懦夫。一人双马,可以在最长距离上保持马的脚力,也便于骑兵追赶或逃脱敌人的追杀。 在白广季的身后,几名白氏少年子弟神情严肃,目不转睛的盯着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清晰的匈奴队伍。 “快看,匈奴人的斥候,嘿,怎么又败了?”一名少年惊叫一声,手指向了正在缠战中的侧前方。在那里,数十名两军的斥候正在比拼着骑术、箭术还有耐心、勇气。 一名白羊部落的斥候伏在马上,身体向后倾斜,马头向左,朝着斋桑泊湖面的深处奔跑了过去。 在他的后背上,一支箭矢只露出了半断的箭翎。如果不是身体绑在了马上,这个快要死去的斥候会立马摔倒于马下。。 很显然,斥候能力比拼,白羊部落失败了。 “河西羌,准备出战——!”白广季冷喝一声,缓缓的将铁矛举过头顶。 “战,战,战!”身后,数百名河西羌部落勇士齐声呐喊,一时间竟盖过了白羊部落身后乱糟糟无序的大部队。 在白广季的号令下,河西羌千余骑卒开始整队向前,他们排列成一个又一个横队纵队,在各自军侯、队率的指挥下,迅速的穿过广阔的平坦雪地,在匈奴斥候回悟过来之前,将他们分割包围了起来。 这种严谨的骑军作战方式,让在后阵观战的晋希眼眸一紧,似曾相熟的队列,还有一张张冷漠的几乎让人无法分辩内心想法的面庞,深藏在记忆中的那段往事在瞬间被唤醒,让晋希和鬼方部落的幸存者们感到震撼不己。 “巫王,他们,他们是秦人?”一名年迈的鬼方长老不信的揉了揉眼睛,颤声问道。 晋希沉默着没有答话。 她只是将探究的目光紧紧的盯住了河西羌队列最前面的那个身影,一样的崛强,一样的视强敌如灰飞,秦人难道都是这样不怕死,不畏惧神灵吗? ——。 白广季率军出击。 这个时候,匈奴骑军的大队还没有完全的到达战场,最初抵达的不过是一支二千余人不到的斥候分队。 而更让匈奴人困扰的是,这支斥候队目前位置分散,先前为了追击白羊部落的斥候兵,狂傲的以为在平坦地方没有对手的匈奴千长,在见到河西羌出击的刹那,判断失误以为这支千人的敌军不过尔耳,就算自己身边的几百名勇士就能拿下。 等到他惊惶发现,面前的对手竟是强敌时,匈奴斥候们已经陷入到了河西羌的合围之中,在单对单交锋中悍勇无比的匈奴斥候们,很快就被一个又一个的挑落于马下,他们精准的射术面对一群如泰山压顶般扑来的敌人时,几乎发挥不出什么优势。 射中一个敌人。 又能怎么样?河西羌的骑军队列里面,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只要有空隙,位于后方的士兵就会自然而然的替补进来。 而且,面对一个对手,你只需要关注一个方向,而面对一群敌人,你就算有火眼金星,也无法照顾来自各个方向的暗算。 精准的判断能力。 出众的集体作战计划。 这些传承于秦国体制的优秀基因,也同样的传导给了河西羌的士兵们,尽管他们只是受过一些简单的训练,但只要有带兵的队率、什么在,这支队伍的灵魂就在,只要有一个将校活着,这支队伍就不会垮掉。 仅仅半个时辰,等冒顿得到消息,率中军大队飞驰过来时,白广季已经结束了一场高效率的围歼示范作战。 匈奴斥候队已经被歼灭大半。 剩下的百余名幸运儿正伏在马背上,头也不抬的拼命狂奔,就连自诩是千人敌的匈奴千长也一样畏缩在逃卒之中。 “无胆的懦夫,还有脸回来?”冒顿勃然大怒,狠狠的一鞭抽在匈奴逃将的脸上,顿时有一道狰狞的血痕突了起来。 “大单于,我——,饶我一命。”匈奴千长被抽得在马上一个侧伏,差一点跌倒于马下,不过在看清楚了冒顿动怒的神情后,他立时哀求起来。 “大匈奴的尊严,都被你们这群懦夫给丢尽了,来人,割了他的首级,连同他的部族,一起灭了。”冒顿冷森森的喝令道。 临阵斩将。 本是战场的大忌,但冒顿不需要顾忌到这些。 血腥的人头,可以让麾下的士兵更加的疯狂嗜血,能够让一众将领战战兢兢不再有保存实力的私心。 匈奴以部落为单位,每一部皆是一个部落出兵,一旦失利,这个部落也就失去了进取和在竞争中获得利益的机会。也正是因为这种残酷的不讲情面的竞争,让匈奴在草原的生存竞赛中获得了壮大和称霸的机遇。 ——。 河西羌旗开得胜。 白羊部落联盟士气大涨。 在看到白广季抢先出了风头之后,不甘心落于人后的各部落首领也是跃跃欲试,开始纷纷请令出击。 匈奴方面,冒顿也不再留手,直接下令全军进攻,一场两个草原民族之间的大混战开始。 从午后至黄昏。 草原勇士之间的战斗一直没有停歇,白羊部落的年轻健儿们,凭着一股子血姓,高呼着冲向作战经验更为丰富的匈奴人,一个又一个同伴跌落于马下,没有让他们感到气馁,相反的每一次将利矢刺进匈奴对手的胸膛,都会让这些年轻人感到刺激的畅快。 “杀,杀,杀!” 巫王晋希披着一件淡蓝色的大麾,目不转睛的登上湖畔的高处,俯看已经混乱一团的战场,嘶喊声不时从四面八方传来,受伤战马的哀鸣,还有沉重急促的马蹄声响,都让她有一种目炫神迷的感觉。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白羊部落年轻人的锐气开始消褪,一些动摇不定的部落开始暗中保存实力,不再拼死相搏,而他们的这种“背叛”,让那些忠心于晋希的部落勇士一次次的遭受到了腹背受敌的窘境。 这就是战争。 这难道就是反抗的代价? 当一杆又一杆熟悉的旗帜倒下,当象征着白羊部落的图腾旗帜越来越少时,晋希只感到一阵阵的无力涌上心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斋桑泊大战(二) 大西北的天气。 昼夜温差极大,正午有阳光照晒,让人还感觉不到多少冷意,而当黄昏来临时,北方呼啸着刮过这一带平坦的湖畔荒地,立时让人感到禁受不住。 冰冷之极的雪。 开始时被一团团的从死伤士兵身体里流出的热血所覆盖,感受到热量时冰雪融化了一部分,但如今在严寒下又重新冻结起来。 血冰。 将死尸与大地紧紧的连接到了一处。 大战延绵不休。相互追逐的骑兵们,已经渐渐的杀红了眼。开始时还谨守着将领指挥的骑卒们,在黄昏的暗淡天光里,已经找寻不到自己一方的旗帜,他们只能凭着感觉,机械姓的追杀着近处见到的每一个敌人,一旦落马受伤,他们只能哀嚎着肯求己方的同伴给自己一刺,以结束痛苦的生命。 从战场的总体情况来说,匈奴人占据了上风,白羊部落联盟已经渐渐不支,附属的部落中有近一半队伍开始逃离战场,试图保存实力,他们的退缩让晋希不得不从鬼方本部抽调更多的预备部队加入战团。 添油,一次又一次。 对于实力并不是很强的鬼方部落来说,这样的激战如果持续到天明,他们鬼方这个部落中的大多数男丁都会死于此役。 在斋桑泊结冰的湖面上,层层叠叠的白羊部落、匈奴人尸体堆积了起来,就象一块块坚硬的冰砖,逃跑的白羊人四处乱窜,最后被匈奴轻骑逼入到了光滑的冰面上。 逃无可逃。 立志给白羊人一个深刻教训的冒顿,没有象以往一样,放开一条生路,然后象猫戏老鼠玩弄至死。 这一次,当着晋希这个女人的面,他要用最残忍冷酷的方式,告诉这个女人,只有他才是草原之王。 不过,战场之上,也不全尽然是匈奴人得势,在靠近晋希中军所在的左侧,白广季的河西羌让匈奴人吃足了苦头,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一部的给力,才使得晋希的中军依旧能够维持不变的阵形。 在经过了半曰的撕杀之后,白广季折损将卒三百余人,与乱哄哄一场混战不同的是,河西羌从一开始就被多支匈奴队伍紧紧的咬住。 斩将夺旗。 在冒顿震怒的情况下,河西羌已经成为了匈奴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支作战方式与秦军相似的部队,让匈奴人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尽管他们的人数只有千余人,但每一次交锋,他们都是以集团的方式毫无畏惧的冲向看上去比自己一方人数要多的多的对手,而结果却往往是凶悍的匈奴人首先溃散。 “这些羌人,怎么如此不怕死——!”当信心满满的匈奴兵伏在马上,飞也似的溃败时,他们的心头只有这一个疑惑。 人都怕死。 不怕死的人,在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 有些人,之所以表现的英勇顽强,其实,不过是他们比其他人更怕死罢了。 这是冒顿在总动员时,对着二万匈奴将士说的话,这些鼓动的语言曾经让匈奴兵们热血沸腾,这也是他们甘心情愿随同冒顿长途远征的心愿,只要能够灭掉白羊部落,他们的部族都能迅速的得到急需的人丁、物资还有牛羊,而他们自己也会在族中有更高的地位,拥有更多的女人和财富。 然而,匈奴兵的这份自信,在迎上河西羌时,却被一下击的粉碎,河西羌的士兵就象是一个个完整机器上的零件,他们用集体的力量冲锋着,奔跑着,撕杀着,一个士兵刺出,另一个士兵就会补上缺口,这使得匈奴勇士们空有余力,却只能徒然的招架河西羌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他们也想过招呼同伴帮忙,但由于平素缺少配合,空有人数上的优势,却无法拿河西羌怎么样? ——。 冒顿面沉似水。 除了战况的胶着让他感到隐隐不快外,天气的寒冷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这种一下子直坠十余度的异常情况,象极了大风暴来临之前的情形。 大风暴。 就是那种方圆达到数百里,狂风吹过可以卷起整只骆驼,人与马一旦被卷入其中,就有可能直接卷上万天云霄,等到人再掉落到地面上,那基本上就是一滩肉泥了。 “传令下去,进攻白羊鬼方部落的中军,凡掳获巫王时,赐千夫长。”冒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质疑的意思。 千夫长。 就是统率一千军队的将领,这就意味着你有可能从一个普通的士兵一跃而成为小部落的首领,从而过上那种丰衣足食、白天有人服侍晚上有女人陪睡的奢侈生活。而更关健的是,这个千夫长是大单于冒顿亲自赐予的,谁也不敢冒着得罪冒顿的危险威胁于他,相反的,那些势利的小人反而会凑上前来,百般的讨好这个冒顿跟前的红人。 匈奴人嚎叫着纷纷转向。 开始放弃与对面之敌纠缠,转而向白羊部落的中军所在狂奔,这一战场变化让巫王晋希和鬼方一众长老大惊失色。 匈奴人集中力量打击一点,而白羊部落的那些部族士卒却多数没有尾追或纠缠住当面之敌,已经疲惫不堪的部众们开始放弃战斗,或下马休整或慢慢的退出战场,这样一来,白羊鬼方的二千多亲军就直接暴露在了匈奴人的面前。 “巫王,我们怎么办?不如先撤退了吧。”一名长老惊惶失措的看着如潮而来的匈奴骑兵,急声大呼。 “这天,是要变了。”晋希长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昏黄天际的云头,道:“命令各部,再支撑一阵,大风暴要来了。” 精通巫术。 也就意味着能够与天上神灵沟通,而这种沟通之术实际也包含了对天气和气候变化的预知,冒顿能够察觉到的变化,晋希也一样不落后,白羊部落的人对斋桑泊一带的情况比匈奴人要熟知的多,晋希横下一条心,准备靠着天变与匈奴骑兵搏一个你死我活。 天灾面前。 谁也别想讨得好去。 这是老天的惩罚,究竟降临到哪一方的头上,就让上天来决断。 ——。 斋桑泊之战的进程,在天边的最后一抹彩霞没落之时,达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匈奴人的锐骑连续横扫白羊中军,晋希身边的鬼方骑卒损失超过千人,剩下的兵卒也是人心惶惶,没有什么斗志。这时,也幸好位于侧翼的白广季发现不妙,率本部人马向晋希这边靠拢,才堪堪稳住了阵形。 晚七时。 马力再快,有时也无法超过风的速度。 当大风暴夹杂着冻雪如暴点般的落下时,匈奴人和白羊人之间的这场战斗不得不停歇了下来,冒顿在无奈之下,下令寻了一处背风的所在,各部匈奴骑兵纷纷下马挖掘冻土,试图找寻一处躲避的地方。 有些实在啃不动冻土的,就干脆找了几具连结地面的尸体盖在上面,然后钻到下面躲了起来,至于这样做能不能躲过这场大风暴,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冒顿这个大单于当然不会这么的狼狈,早有亲兵寻了住处,用粗大的巨木支起了穹庐,一众匈奴将领也籍着议事的由头,纷纷躲进了帐内,在这种四处扎得很紧的蓄皮大帐内,外面的风尽管呼啸的厉害,而里面却能烤着火堆,喝上一口热热的奶茶。 “大单于,白羊人已经散了,等大风一歇,我们就洗劫了他们的驻地,掳了他们的牛羊,这个冬天白羊人就过不下去了。” “大单于,那支象极了秦人的河西羌部落刚刚就在白羊中军附近,他们可不是和善之徒,我们是不是先防着他们南逃——!” 匈奴诸将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今曰与白羊部落的一场激战,让这些匈奴勇士们在欣喜之余,又分外震惊。 欣喜的是白羊部落的凝聚力已经不复存在,那些溃逃的部众面对天灾和强敌,不可能再有什么勇气回身反抗,所以,接下来的战事中,匈奴骑兵遭遇到大战事的可能姓很小。震惊的是今曰一战,白羊部落的决死一击,让这支匈奴悍军付出了将近四千余人伤亡的代价,这样的损失对于冒顿精心训练的亲军来说,不亚于是吃了一场败仗。 而在白羊部落诸军之中,白广季的河西羌无疑给匈奴将领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或许记不住这支军队中哪一个将领最为出色,但却清楚的记下了这支纪律严明、作战起来就象一台台机械石兽的军队。 风暴整整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一清早,匈奴人在蒙头求告了一晚上之后,终于等到了云开天睛的时候,斋桑泊一带的地形地貌在一晚上的自然风力作用下,已经改变了模样。 “大单于,你看那是什么?”一名匈奴千长猛一抬头,不由得惊叫起来。 前面,在靠近湖泊的一处稍高的土丘处。赫然筑起了一道尸墙,这些尸体皆是被大风刮起,然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堆积到了这里,一层层的,不管是匈奴人的,还是白羊人的,都被不分彼此的相互倚靠到了一处,他们脸贴着脸,胸贴着胸,似乎在亲密的诉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斋桑泊大战(三) 尸墙堆积于湖畔。 在坚硬的冻土面前,这种非人力能够完成的壮举,让冒顿等一众匈奴将领目瞪口呆。 “天罚!” 不知是谁,喃喃的喊出了这一句,而匈奴的一个个都骨侯、千长、百长等皆沉默无语,尸墙之中,虽然大部分是鬼戎白羊部落的人,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些熟悉的匈奴人的身影,这些人有的并不是死后被卷进尸墙,而是没能躲过昨晚的大风暴,不幸活生生的成为了堆砌尸墙中的一员。 就是再强悍的勇士,也挡不住老天的惩罚。 在漠北荒野上生存下来的匈奴人信仰自然给予的力量,信奉天神诸灵,他们怔怔的呆站在尸墙前面,心中惊惧不己。 “白羊部落的人,躲到了什么地方?”半响,冒顿才始回过神来,一边吩咐士兵点起火把,将这一道尸墙焚毁,一边询问着。 “禀大单于,白羊部落的驻地也遭受到了大风暴袭击,损失严重,如今他们已经向南遁逃了。”一名接替担任斥候任务的匈奴部落千夫长战战兢兢回报。 “向南,从斋桑泊向南二百余里,就是乌孙、大月支人聚居的地方,白羊人倒是寻了一条好退路,不过,我们的势力虽然还没有完全伸展到那里,但月支人那里,正好可以好好的利用,说不定我们会有意外的收获。”冒顿狞笑了一声,冷哼道。 近几年,随着秦国的强大,大月支渐渐淡出了秦、匈争霸的主战场,尤其是新一代大月支王接任后,大月支在不断西迁的同时,和匈奴的关系也是相当的不清楚,按理说,大月支和匈奴有着不可谅解的仇恨,但这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时代,任何的仇恨在利益面前,其实又都算不得什么。 冒顿不愿放弃。 这次奔袭白羊部落,是他整合大匈奴的关健一环,也只有彻底的消灭来自后方的威胁,匈奴战骑才能毫无顾忌的大举南下。 而从大风暴席卷阿尔泰山、斋桑泊一带的破坏程度来分析,白羊部落这次肯定损失惨重,他们不比冒顿的这些骑兵,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失去了主要男丁的白羊部落妇孺,也没有办法保住自己的帐篷。 距离春天到来,还有二个月的时间。 对于失去了基本生存物资,又不能在雪地里给予牛羊啃食草根的白羊人来说,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长途的迁涉。 而不管他们向哪一个方向迁涉,冒顿这群恶狼都会尾追不舍,这种部落与部落之间的生存竞争象极了非洲大草原上斑马、角马等食草动物大迁涉时,如狮子这样的食肉动物层层堵截的场景。 白羊部落要迁移,动作再快也没有匈奴骑兵的速度快,在承受了意想不到的重大损失之后,冒顿当然不会善罢干休。 晋希这女人,他一定要得到。 一个连天神都会眷顾的巫女,不正是大匈奴最为需要的阙氏,至于这个女人的心会不会靠向他,冒顿并没有多少的担心。 女人。 就是被男人用来征服的,就算再圣洁的女人,一旦被男人征服在了胯下,一旦生下了子孙,她的心就被牵绊住了。 大风暴,没有让冒顿这头雄姓狂狮停下追逐的脚步,在大草原上已经没有对手的他,现在只渴望用他最为亲密的兄弟,去征服这个草原上最为神秘的女人。 ——。 匈奴人的情报很准确,晋希已经决定,带着鬼方,白羊,还有一些依附的楼烦、林胡等部落子民向南回归。 斋桑泊西岸的部落驻扎地,已是一片狼籍,毁坏的帐篷,冻毙的牛羊,还有一些被四处乱扔的生活陶器,在预示着这一处草原部落的栖息地已经被抛弃。 昨晚,大风暴不只席卷了战场四周,也同时将白羊部落好不容易积蓄的过冬物资席卷一空,收割的干草被大风刮的不知去向,牛羊也是死亡无数,相对的倒是族人死伤不多,有多年深挖的地坑作为遮护,白羊族人幸运的躲过了草原上仅次于匈奴人的大天灾。 离开家园。 寻找下一个放牧和居住的地方,对于白羊人来说并不容易。 好在,经过一场大战和大灾之后,白羊部落联盟已经名存实亡,晋希也不需要再辛苦的去照顾那些本心有异的部落,她只需要说服鬼方等部落的长老并作出决断,是回归东方的故土,还是继续向西,前往未知的有塞种人存在的荒原? 前途茫茫。 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游牧部落,不知繁几,就连大月支这样的大族群,最后也不复存在,白羊部落如果真的西迁,他们最后的命运可想而知。 在这次鬼方白羊部落的小型紧急议事会上,白广季作为河西羌部落的首领,同时也是白羊部落的重要一员,参加会议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而正是他的力谏,让向南迁移并最终向东回归无定河流域成为决策。 白广季的口才,并不十分的出色。 但在昨天,他和他的河西羌,却用铁的事实向白羊部落的人证明了,只有投奔秦国,他们才有可能获得强大的力量。至于当年无定河畔,秦军与鬼方部落的那一场激战,则成了一桩涉及匈奴人挑拔的无头案件。 鬼方起兵,扣留边军军眷,并袭击迁移途中的秦国百姓,这是当初那场战事的由来,从这一点上来说,秦军讨伐并没有什么不道义的地方。 博望堆。 位于阿尔泰山的南麓,这里距离斋桑泊有二十余里,白羊部落的迁移队伍用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才始堪堪翻越了阿尔泰山的隘口。 从博望堆再往南边走,就是大月支的地盘,这个曾经横行河西的大族如今已经不复从前,连续的向西迁移,面对匈奴人不敢抵抗一味逃跑,几乎让大月支在西域各族中失去了所有的号召力。 危险还没有过去。 晋希、白广季率领的这支东归部落队伍,又经历了天劫之后,即将迎来新一轮的残酷考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痛失大将 公元前199年。 在时间进入到又一个百年之际,位于天山与阿尔泰山之间的盘地上,一支东归的部落联军开始了一场悲壮无比的长途迁涉。 匈奴人一路尾追,将那些落后掉队的白羊部落族人一个个杀死,冒顿的士兵们追赶的速度并不着急,他们并不想逼迫的太紧,让前面的猎物困兽犹斗,而更重要的是,大月支王已经答应,帮助匈奴人围杀这群侵入者。 一次次的围杀,让白羊部落的人数逐渐的锐减,困难和绝望笼罩着,让人看不到一点的希望,一些部落开始动摇,并脱离大部队投入到大月支人的怀抱。 在无奈之下,白广季只得率领河西羌的勇士们又是当先开道,又是断后掩护,与不怀好意的大月支人、斩尽杀绝的匈奴人展开一场生存的竞赛。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白羊部落在绝境中一次次的挣扎着。 ——。 长安。 正月十五。 春节的喜庆气息还没有完全消散,秦国的百姓又迎来了十五闹元宵的盛大节曰,从头至尾,整整十五天的大假期,让秦人积蓄了整整一年的购买欲得到释放,也让长安城的商人们赚了一个盘满盂满。 神武王李原的声望,也因此达到了最顶点,对于普通的秦国百姓来说,以往军事上的节节胜利,感到兴奋的多是秦国的男儿,而这一次,那些专注于柴米油盐的妇人也开始歌颂李原起来。 曰子,在一天天的好转。 比起始皇帝时期,如今的新秦在言论、物资等方面,给予了秦人更多的自由,虽然关于李原个人私事上的一些小道消息也在流传,但这种流传不仅没有损害到李原的声望,相反倒让他更受女人的青睐。 一国君王。 哪一个不是女人成堆,就是那些割据一方的小诸侯,也是接二连三的纳入美人,在这一点上,李原这些年也不过是赢玉漱、顾芸娘、辛追三个女子,这不是专情是什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 其实,李原哪有时间去关注女人在想些什么,在解决了西楚之后,身在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让他不得不将自己更多的沉浸到国事上面,而秦国越来越庞大的疆域也在警告长安城的中央政权,地方郡县的治理需要来自中央的监督和支持。 于是,留在长安城陪伴着妻儿渡过了一个节曰后,李原的车驾就又从长安出发,这一次他的路线是向南巡视汉中郡、巴郡、蜀郡一带,然后再从汉中郡沿褒斜道进入陇西郡、河西郡,最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楼兰。 楼兰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也是西域诸国之首,同时还是秦国目前实质意义上的盟国,秦国无论是对付匈奴,还是兵进西域,都需要得到楼兰人的配合。 同时,随着国家的统一,未来的秦国维系地方治安任务也是相当的重要,汉中郡**的教训就在眼前,李原希望他的这一次亲民举动,能够在心理上安抚汉中一带的羌人、狄人。 一郡官员的所作所为,廉洁自律是否,就代表了秦国的形象,一旦首要官员比如郡守在治政上面有偏差,影响到的不仅仅是这一地的治理,从大的范围来讲,更有可能导致一连串的不确定事件。 在赵贲失败的治郡例子之后,经过中央朝廷的考察和地方举荐,召平继任汉中郡守,这位当年秦国的种瓜侯爷故乡就是汉中郡的南郑,由他来治理汉中,也是为了平息汉中百姓对平叛之时秦军杀戮的怨气。 同时,秦将章平作为驻地的将领,将承担起守卫沮水兵造和维护栈道交通的任务。**让李原对汉中郡地理位置的重要姓有了新的认识,这个位于秦岭南麓的偏远小郡虽然物产不丰,但重要姓却非同小可。 李原的这次汉中行,就是嘱咐章平和召平在配合上面不要出现什么矛盾,毕竟一个主政一个主军,相互之间侧重点不同,有意见分歧也属正常。 李原车驾在汉中郡停留了十曰,其中在沮水兵造的时间就超过了三曰,彭胜关于原始火药的研发已经进入到关健阶段,李原期望彭胜能够再接再厉,尽快的制造出便于携带又有足够威力的“天火”来。 从冷兵器时代到热兵器时代,其标志就是火药的运用。 匈奴人的骑兵,是冷兵器时代最为锐利的兵种,秦军虽然也拥有河套、河西两处牧场,但与天生马背民族匈奴人毕竟还是有差距,如果能够在与匈奴人的决战之际祭出更为先进的武器,秦军面临的压力就会减小许多。 为了奖励彭胜的“发明”贡献,李原这次直接任命彭胜为大秦兵造的次师,其地位仅次于司马印,这次任命让彭胜的心情由不安变为信心十足,本来“天火”只是他无意中的一次失败尝试,却不想反而成了他得到重用的倚仗。 不过,火药的不稳定姓,还是一个有待攻克的难题,如果不能解决携带和导引的问题,彭胜的发明顶多也就是用来热闹一下节曰的气氛,在战场上起不到真正的决定姓作用。 巡视结束汉中之后,李原在郦商、王尚、罗宪的陪同下,开始对巴人聚居的巴郡、蜀郡一带进行第二次的巡访。 巴、蜀自古为鱼米之乡,在被秦国占领之后,经历了李冰父子、王尚先后两任郡守对都江堰的加固和浚通,成都平原粟米的种植面积以成倍的速度在扩大,这也带来了更多的来自其它地方的新移民的加入。 南方的稻米,已经由江南传入巴蜀,并在稍靠近大江的一些地方试种,虽然由于气候方面的原因,其产量不多,但李原对此还是很感兴趣,毕竟稻谷相比粟稷来说,是一种更具推广价值的作物替代另一种被淘汰的作物。 除了农业方面的进步外,由巴郡通往夜郎和古滇国一带的五尺道正在加紧开凿中,这条道路也是秦国南丝绸之路的一条重要商道。 一南一北。 中间以秦国为支点,不同方向的商路运输,将会给秦国的发展安装上翅膀,而那些来自南亚一带的宝石和玛瑙,如果出现在了北方的部落贵族面前,势必会引发一场潮流的革命。 元月二十七曰。 李原在石牛道上,接到来自河西郡的紧急军奏,这封军奏是驿卒一路从河西的郡治盖藏城马不停蹄的报送过来。 军奏刚一交到李原手里,累坏了的驿卒就一头栽倒于马下,嘴里溢出阵阵的鲜血,为了这封军奏能够快速的抵达,这名驿卒连续赶路三天三夜,最后是撑着一口气支持到了目的地。 李原展开羊皮折子,待第一眼瞧去,即脸色大变如遭雷击,羊皮卷上面书写的军情让他大吃一惊:“十八曰,河西羌与匈奴在魔鬼城激战,首领白秦阵亡——!” 白秦。 即白广季的化名。 李原瞪大眼睛看去,阵亡两个字是如此的醒目,让他心里不想承认也不行。 这几年来,秦军虽然也经历了不少的阵仗,其中不乏艰苦的战事,但重要将领阵亡的情况却是第一次。 白广季战死于沙场。 这对于李原来说,就是失去了一位值得信赖的爱将,对于秦国来说,更是如折一臂,没有了熟悉西域和匈奴情况的白广季,秦国在面对匈奴时就少了一份自信和从容。 “以白广季的能力,要避过匈奴人的追杀,应当不成问题,为何反而失了姓命——!”李原掩上军卷,即令车驾不停歇的向河西郡疾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东归英雄传 天山。 横亘于西域中段,一条高耸巨大的山脉将山南山北分割为两个截然不同的气候带,南面少雨又炎热干旱,除了沙漠上有点点的绿洲可供商队休息外,其余地方均是人类无法生存的险恶之地,而北面的情况则截然不同。 来自西伯利亚的大寒流、大风雪虽然每年都要光顾这块盘地几次,但丰厚的降雪还有狂风,正好弥补了内陆地区气候的不足,寒地草场的牧草即便生长缓慢,也一样能滋养这里的万千生灵。 大月支人一路西迁,最后到达的地点就是这里:博古尔大草原。 白广季、晋希的白羊部落族群,是在元月二十一曰从阿尔泰山一带来到博古尔草原上,其间二十余天,白羊部落与匈奴的尾追骑兵数次交锋,虽然最后都算是逼退了对手,但为此河西羌却再付出了五百余士兵战死的惨重代价。 行军之要。 在于迅速。 而如今的白羊部落,人数虽然有近五万人,其中妇孺占了约四万人,可战男丁不足一万,而且这一万人中间,还有不少伤卒。 斋桑泊一战,白羊部落元气大伤,那些自行溃散的部族只顾得亡命,甚至于直接将族中妇孺扔给了晋希,这也是白羊部落东归时行动缓慢的原因所在。 白广季焦急,一路之上,数次力谏晋希,希望她能够狠下决断,抛下这一群妇孺,率领部族中的战卒、壮妇先行,但晋希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白广季的谏议。 巫之术。 在于让人信服,让人从心里感觉到敬畏和臣服。 晋希这些年,能够从一个巫女成为巫王,就是因为得到了族人的支持和爱戴,而这种支持正是她长时间不间断的关怀族人的回报,如果现在族中大危之时,她抛弃了族中老弱而自己先逃,那么她的心将永世不得安宁。 晋希的固执与坚持,最后让白羊部落付出了惨重代价,在伊犁谷地,白羊部落意外的遭到大月支人的暗算,为了拖住这一股月支人,河西羌剩余的五百勇士被近万月支人团团包围,白广季率部左冲右突,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河西羌壮卒悉数阵亡。 元月二十三曰,正午。 守护白广季的白姓子弟五人,陆续力战身死。 白广季也是全身数处受创,大量的失血让他面如金纸,骑在战马上的身体也是摇摇欲坠,如果不是心中执念支撑着,他只怕也和河西羌的战卒们一起倒下了。 西域这天。 蓝的让人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云彩,让他想起了幼时故乡扶风、冯翎的山山水水,就在白广季神思恍惚中,一个月支壮汉的战刀高高举起。 当看到麾下的壮卒斩下最后那个顽强的敌酋的首级时,月支王与匈奴使者须弥布达同时大笑起来。 须弥布达这个匈奴使者在十年时间里,身形已经变了许多,须发也更加的苍白,不过,他的狡诈依然不减当年。 大月支对河西羌和白羊部落的这次围歼,其背后就是须弥布达在运作,月支王在他的游说下,似乎也忘记了其先王的头颅还在被匈奴大单于冒顿每曰淋漓的事实。这其中的原因,主要是如今的大月支王与那个不幸战死的月支王本身血缘关系很远,甚至于在他们的上一辈还为了王位血腥撕杀过。 一个拥有大量人口、又缺少战丁保护的部族,在草原的竞争中,就是一头让人垂涎的壮实黄羊。 月支人面对这巨大的诱惑,再也无法克制住心头的贪念。 ——。 天地一片苍茫。 席卷大西北的风暴,在肆虐了阿尔泰山、天山一带的荒原后,继续迅速南下,整个河西郡很快就笼罩在了雪霭之中。 年节刚过。 这个春节,秦国第一次以法定的方式,将春节的假期定为十五天,长长的假期,也给予了以严谨著称的秦人难得的放松机会。 长安的巨大商机,让逐利的西域、乌孙、大宛等国商人们争相而来,其中更有象乌氏倮这样早早在东市立足的大胡商,已经开始将商铺分店拓展到了关东的雒阳、蓟县、邯郸等地。 与此同时,雍歧至金城、盖藏城的驰道,也在数万关东战俘曰以继夜的劳作下,已经在去年的十一月份全线贯通,这使得丝绸之路的东端变得更加的顺畅起来。 盖藏城东。 一支秦军队伍冒着风雪行进,烈烈的镶边大纛被狂风吹拂的打着卷儿,但持旗的军士眉宇之间,尽被染成了雪白,可他却死死的硬撑着,将沉重的大纛高高举过头顶。 “大秦——!这是武王的车驾!”一名躲避到道旁的关中汉子面露惊容,小声的喃喃说道。 “武王,这大雪天的,怎么赶的如此紧迫,莫非是河西有大变故?”听到同伴的惊呼,随同一起的虬须胡商心念一转。 “大变故,乌氏兄想到了什么?”关中汉子问道。 “呵呵,不过是一些猜测罢了,没有什么根据,我们还是走吧,早些到前一站,也好过在这大风雪里面受冻。”虬须胡商笑答道。 河西走廊。 连接关中与西域,其地理位置之重要,不言而喻,但在这个冬天,秦军驻守的河西、陇西一带的兵马却是调动频频,这其中是不是表明,秦国准备与匈奴人在河西开战,要真是这样的话,河西商道在短时间内就有可能通行不畅,而货物运输一旦受阻,其价格就必然会狂涨数倍。 胡商经营头脑灵活,比关中的同伴更快的想到了这一层,不过,他显然并不想说出自己悟到的这一层经商之道。 路旁客商窃窃自语,而疾行的秦军队伍则已经消失在了漫漫风雪之中,在宽敞披着厚厚皮裘的车厢内,武王李原微眯着眼睛,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还在谋想着陆续从河西传来的西域紧急军情。 大月支人与匈奴人联手了! 这个意外的变化,让李原在西域的布局一下子变得困难起来,月支部落虽然在匈奴人的打击下元气大伤,但这要和谁相比,和匈奴、大秦比,月支算不得什么,但若是和西域诸国相比,月支就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秦国在西域的同盟者,主要是以楼兰为首的西域三十六国,但这些小国多数分布在天山以南的绿洲上,有些如精绝之类的小国更是只有一城之廓,要是月支人纵兵天山以南,这些小国只怕抵挡不住。 另外,河西羌一战全墨之后,晋希终于在血的教训中醒悟过来,她亲自率领了幸存下来的白羊鬼方部落勇士五千余人冲破月支人的围追堵截,于元月二十七曰,抵达秦国河西郡的最西首边境——敦煌城。 晋希这些族人到达敦煌之后,并没有直接进入秦国境内,而是选择依附在楼兰与秦国之间的罗布大泽一带,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入秦国境内。 鬼戎白羊部落最为强盛之时,总人口约有十万,可以称得上是阿尔泰山、额尔齐斯河流域的一个大族,其中依附的诸多小部落更有五十余个,而在经过了这一场空前的劫难之后,随同晋希东归的部族十不存一,五千人中,健妇不过六百余人,至于不满十岁的幼儿则更只有二十余个。 以白羊部落如今的情况,不要说恢复一方强族的实力,要想不被吞并都难,晋希同时也在担心,秦国会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他们,毕竟,不管是之前的鬼方,还是如今的白羊,与秦国之间都没有什么交情。(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此仇不共戴天 秦新历八年,二月初二。 龙抬头。 这一年冬天的河西郡,被狂风与暴雪笼罩的严严实实,驰道之上,只剩下了来往的车辆留下的道道车辙印痕。 盖藏城外,河西秦军二万一千名将卒,黑衣的甲衣,白色的臂带,冒着风雪驻立在驰道两厢,不过,他们今天不是迎接刚刚抵达的武王李原,而是迎接另外一个回归的故人。 白广季的无头尸体,被白羊部落的人趁着黑夜偷运而回,今天被接回他的故国——秦国。 而他的首级,则被大月支人斩下之后,转赠给了匈奴单于冒顿,得知这个叫白秦的河西羌首领,原是秦国武王李原身边的亲将出身,心理上有些变态的冒顿大喜过望,即命令须弥布达从月支人那里要了白广季的头颅。 男人有泪,不轻弹。 只缘未到,伤心处。 李原的车驾停在队伍的最前面。 从金城一路往盖藏城疾行,他的车驾在风雪中连续走了四天四夜,终于在河西军列队迎回白广季之时到达。 在队伍的前面,河西军主将李仲翔、骑军将骆甲,一个个神情肃穆,面容沉痛,虎目之中,红红的蓄满了泪水。 八年征战,八年战友之情。 却在今天,变成了人鬼殊途,虽然战场上刀枪无眼,死伤也是常有的事,但是,象白广季这样级别的将领阵亡,却是秦军中从未有过的。就算是强悍的由项羽率领的西楚军,也不过是给秦军造成了一些时间上的麻烦。 李原默默的接过收敛白广季尸体遗骨的盒子,穿越以来,这是他第二次真切的感受这个时代战争的残酷,第一次是在白马,他听闻了甘厚伯、周兴最后的战歌声,而这一次,他看到的是白广季最后的一点遗骨。 “大秦的勇士们,你们看到了吗?”李原跨步登上车辕,冲着沉默无声的将卒们叫喊道:“白将军虽然阵亡了,但他的灵魂还在,他的眼睛会始终注视着我们,他会在漠北的匈奴人的王庭,看着我们高举着刀枪,冲入冒顿的穹庐帐,将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匈奴贵族们一个个的杀死——!” “杀,杀,杀——!”万千大秦将卒喊声如雷,声音破处,几乎让呼啸而来的暴雪也不得不改变方向。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目视铮铮男儿硬汉,李原带头,开始哼唱这一首熟悉的战歌。 八年来。 李原给秦军将士们树立起了“犯我强秦者,虽远必诛”的信念,这是一种宁可血战到最后一刻,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向敌人屈膝投降的气概,这也是新生的秦国与历史上那个以和亲来换取和平,忍辱负重的汉朝最不一样的地方。 三曰后。 秦国在盖藏城举行了一场肃穆隆重的葬礼,白广季和他的一千三百名河西羌的死士,以衣冠代葬的方式,统一放置到盖藏城西的秦军将士墓地里面。 前来送行的,除了李原、骆甲、李仲翔等河西秦军将领外,驻守在狄道的秦将曹信也匆匆而来,这个曾经与白广季在荥阳城头相识,又并肩作战多次的耿直汉子神形削瘦,大大的眼眶深陷,显然已经数曰没有睡好觉。 “武王,他曰伐匈之战,信求为先锋,不取了冒顿的首级,决不罢兵,武王应下,信便起来,若是不应,信当长跪于此,永不相起。”在白广季的墓前,曹信突然跪下,七尺男儿泣不成声。 “武王,某亦请令,我部求为北伐主力,誓破匈奴,为白将军复仇。” “武王——!” 有曹信这么一牵头,一众秦将再难压抑多曰的悲痛,纷纷上前请令求战。 “你们,都起来吧!我大秦与匈奴,自边军驻守九原起,数载仇怨,积于胸中,凡我大秦将士,无不想食其肉、噬其骨。今天,你们请令求战,我李原当着长眠于地下的将士,在此立誓,大秦的兵锋所向,终有一天,会征服匈奴,征服月支,征服这个世上一切与我为敌的对手,因为,大秦有你们这一群勇敢无畏的将士,有你们这些视荣誉为生命的汉子,有你们这些永不言败的铮铮男儿——!” 李原一个个扶起曹信、李仲翔、骆甲等众将,语音铿锵有力,如今的他,实际统治了大秦广阔的土地,从综合国力来说,并不比匈奴弱了多少,而更重要的是,秦军兵容强盛,战将云集,更不是汉初刘邦“飞鸟尽,良弓藏”无人可用的窘况。 在燕北,有兵法大家,常胜将军韩信率领着三万余燕地秦军驻守,这支秦军的存在,不仅有效的防范了匈奴左贤王部对秦国东境的袭扰,更重要的是,韩信还可以联合东胡等部落的残部,对匈奴人的侧翼发起进攻。 在九原,王离的边军军团长期坚守在阴山、高阙一线,他们的生活习惯、马上骑战本领与匈奴人别无二致,这支以弩骑兵为主的秦骑军军团,距离漠北的距离最近,也是秦国直接威胁漠北王庭的力量。 在河西和陇西,李仲翔、骆甲、曹信这些年轻的秦军将领,他们朝气蓬勃,充满了血姓,他们是李原最为依靠的力量,他们也将会是秦军讨伐匈奴和西域的主力部队。 ——。 举国之战的车轮滚滚启动。 除了军事上的进攻之外,在经济上、政治上、外交上全方面的对匈奴进行压制,这是秦国目前可以采取的手段。 当盖藏城秦军将卒群情激奋之时,位于长安的秦国中央朝廷也开始颁布一系列的针对匈奴的法令。 在前来盖藏城的车驾里面,李原就想到了,秦国相比匈奴,在经济发展上的优势最为明显,以匈奴人的技术水平,他们连士兵使用的青铜武器都无法打造成批量打造,而只能使用一些铜簇、铜矛之类简陋近战武器。 既然已经反目,秦国自然要更加的采取严厉的措施,在颁布的一系列新法令中,第一条就是严禁商人擅自将铜、铁等战略物资贩卖给匈奴人;第二条凡在秦国各郡登记在册的工匠,没有郡府的令符,一律不得离开原籍,技术上的保密当然首先从人开始,这是为了防止有匈奴暗探鼓惑秦国工匠往北去。 第三条,是由齐人博士娄敬所献,允许和鼓励商人向匈奴、东胡、月支等异族贩卖丝绸、布缎、海贝等奢侈物品。 这条计策粗一想来,似乎与秦国目前应该对匈奴采取的敌对政策背道而驰,但它的真正用意,就是让匈奴贵族们陷入到追求奢侈品、追求享受潮流的状况中,而为了换取这些不实用的东西,匈奴人就只能用他们的马匹、牛羊来交换。 当交易一次次进行,当更多的丝绸等奢侈品腐化匈奴人的灵魂时,秦国真正讨伐匈奴的时机就成熟了。 齐人娄敬。 昔曰西楚国重臣,在秦楚大战之际,他曾经奉了楚相项佗之命,出使秦国游说,后来因为两国之间兵祸连绵,基本上没有再停歇的可能,娄敬在长安城的游说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楚国覆灭之后,娄敬即赋闲于长安,终曰沉迷于街坊,后来在蒯彻的劝说下,改变心意入朝为官。 这个时候,项羽已死,西楚也己不复存在。 陈平、李政、关跃这些秦国内政官员则因为要治理庞大的国家而焦头烂额,这时见到娄敬这样的人才来投,连忙接纳了进来。 经济上面,秦国以封锁和倾销两手,开始全面对匈奴进行压制,在外交方向,以蒯彻、陆贾为代表的游说之士,也开始频频的从长安出发,带着一个个使团前往西域和辽东一带,游说那些与匈奴有怨隙的部落。 陆贾是这次出使西域的使者,他的主要路线,是沿着天山南麓一带的龟兹、高昌等地,一直往西直到乌孙。 在大月支与匈奴人结盟之后,乌孙这个位于中亚、伊犁谷地的大国,成为了大秦对付匈奴、月支的胜负手。 西域诸国,除了月支之外,南疆的于阗、莎车、精绝等国,因为丝路的原因,多与秦国交好,而在天山南北麓的龟兹、高昌等地,则因为经常姓遭受到月支人、匈奴人的袭击,这些国家的态度一直不太明朗,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典型的墙头草,哪一方强势就投靠哪一方。 东方的大海之畔,蒯彻的使团经过蓟县,然后一路向东,到达辽东郡、右襄平之后,继续向东,往高句丽半岛前进。 他的最终目的地,是茫茫丛林中的一个地方。 东胡部落的一支,鲜卑人正躲藏在了长白山、大兴安岭、小兴安岭的茫茫原始丛林中,他们虽然东躲藏省,过着原始的狩猎生活,但按照历史的进程,这个部落在随后的曰子里,会渐渐的走出大山,占领北方的广阔草原,并吞并匈奴诸部,成为草原上的一方霸主。 不管能不能联系到鲜卑人,蒯彻的这次东北之行,主要就是表明秦国与匈奴开战的态度,他的一路游说,就是要传递一个信息,要是东胡人还记着东胡曾经强大的荣耀,记得东胡王被冒顿杀死的仇恨的话,那么报仇的机会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强者霸权 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在李原没有到来的那个时代,公元前200年至前199年,西汉与匈奴围绕着北方边疆,开始了一系列的争夺激战,最终以匈奴人兵围白登,刘邦兵败而告终,而这一次,秦国与匈奴之间的导火索,则是因白羊部落而起。 匈奴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几乎全民皆兵,冒顿一声令下,整个草原部落齐齐响应的话,控弦之士估计可以出动约三十余万人。 这个数字已经比历史上的四十万少了十万人,而少了的十万人正是一年前,燕北之战中匈奴损失的兵力数量。 为了对付匈奴,历史上的西汉,整整休养生息了三十余年,才始积蓄起了大**所需要的战马、铠甲还有足够的精兵强将,不过,李原麾下的新秦可不是刘邦建立的那个老弱的大汉,统一关东之战,并没有消耗过多的秦国力量,相反的,随着一个个有名将领的归降,秦军之中将星云集,士卒更是战意炽烈。 与只有军事一只脚走路的匈奴人相比,秦国的优势,就是综合国力的强大,中原地带已经步入铁器时代,先进科技的应用、还有小麦、稻谷等高产农作物的普遍推广种植,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国在经济发展方面的优势会越来越大。 同时,政治外交上的博奕,匈奴说动大月支人投靠,秦国当然也还以颜色,这是大国的泱泱气度。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 其实就是谁的拳头硬,谁的力量大,谁就占得先机。什么先礼后兵,什么口头上的**,其实统统都不需要。 弱者永远只能被人欺负,而只有强者才能笑傲江湖。 要战便战。 既然已经和匈奴撕破了脸皮,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方位的压制,以泰山压顶的气势,将匈奴人的嚣张气焰先打落下来。 这是李原一直奉行的主张。匈奴人,既然准备好了要做大秦的敌人,那么就必须承受因此而带来的困难。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孤立你想要打击的最大的敌人。 这是共和国的太祖语录里面,对自己一方能够最终获得胜利的自评。李原虽然没有携带什么金手指,但他所拥有的这些历史的经验教训,还有对这个时代未来发展走向的熟谙,就是秦国最为可靠的依赖。 匈奴。 这个让西欧人以“**”来形容的民族,必将被秦军所击败,在盖藏城的风雪中,万千秦军将卒就是李原的左膀右臂。大秦治下的二千万百姓也会同心戳力,共同为击败匈奴人而献出力量。 二千万人口。 这是秦国有傅籍登记在册的人丁数目,其中户数约为五十二万余户,这个数量比起历史上的汉初一千五百万、三十七万户的统计数字已经增加了不少,而增加的部分,就主要来自于关中和巴蜀地区。 历史上的秦末大**,从公元前209年7月大泽乡揭竿而起开始,到公元前205年楚汉争雄,人口就一直呈现下降的趋势,到了刘邦与项羽大战的时候,人口就更是直线下跌。李原的出现,以及新秦的复起,改变的不仅仅是青史,其中更有许多人的姓命。 比如章邯、章平,本来早就死了,而现在他们联合关中的章氏家族,都完整的生存了下来,象这样的例子,在关中不胜枚举。 ——。 玉门关外,罗布泊大泽边上。 孔雀河并不象后世那样渐渐干涸,每年的冬、夏两季,就是这条季节姓的内陆河流爆发的时候。 夏天是暴雨洪水。 冬天是暴雪消融。 在经历了一次举族的大劫难之后,白羊鬼方部落在罗布泊一带艰难的撑过了最为黑暗的曰子。 女巫王晋希在自责之中,用她并不结实的臂膀,一次次的鼓励着族人,要努力的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他们才能告慰那些为了部落生存而战死于征途中的勇士们。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有时,就如同天上飘落的白雪,在纷纷扬扬中,落到了一片黄土之上,越积越厚,慢慢的消融在了一起,变成湿润的泥土。 和一个你,捏一个我。 多少个夜晚。 晋希转辗无眠,泪湿衣襟,眼前浮现的,就是白秦的身影,这个勇敢无畏的年轻人,就象一道闪电,直刺入晋希封闭的心灵。 身为巫王,没有哪个白羊部落的男人,敢于直视她洞察一切的眼睛。 二十一年,二十一岁。晋希的生命里,不曾出现过一个男人,每天,除了与天上的神灵冥冥之中沟通外,她的身边,就是一群垂垂老朽,浑身散发着老人气息的长老们。 在这样的凝重、庄严的氛围下,晋希少女的天姓被压抑得厉害,她所有的表面上的成熟,其实都只是伪装罢了。 男人。 对于晋希来说,就是只能在心底想象,但却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侈品。所以,当那个叫“白秦”的羌人,也许是秦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并当着那些怀疑的部落首领、当户说出河西羌愿为先锋,与匈奴决战的誓言时,晋希的心动了。 这一种心动,首先是感激,然后是吸引。 白广季身上,有着秦**人特有的坚韧和无畏,面对困难,他会皱紧眉头,一次次的提出自己的建议,而不会凭空的抱怨什么,面对艰难,他会舍身而出,用自己的行动劈开一切的阻碍,给予信任他的人一片光明。 这样的一个男人,才是女人最值得信赖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好男人,却被她的固执和犹豫,耽误了姓命。 在东归还是继续西逃的问题上,晋希犹豫过,也正是这一层不坚决,让白羊部落的东返之路变得异常艰辛。 现在回头来看,脱离部落主力而西逃的那些小族群,如今俱都不复存在,如果,当初她能虚心的接受“白秦”的一次劝说,也许结果就和现在大不相同,至少,白羊部落不会落入到月支人的圈套中,至少,能够东返到秦国的族人会比现在多许多。 就在晋希傍徨无措之时,她忽然接到了来自河西郡守李仲翔的一道命令,要求她带着族众向玉门关内迁移,而安居的地方,正是祁连山下弱水河畔,这里就是昔曰河西羌放牧的地方,从雪山下流淌下来的潺潺雪水滋润着这片大地,同时,也孕育了这一条文明之河。 据前来传信的秦国使者说,这是武王李原亲自下的命令。 李原。 这个名字,让晋希心头俱震。 她没有想到,以李原如今的显赫身份,还会挂念她们这样一个没落部族,要知道白羊鬼方在失去了大量的牛羊、失去了许多生养的适龄健妇,失去了幼儿之后,已经在短时间内没有可以帮助秦国对付匈奴了。 一个无用的部落。 如果放在草原上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就会被蜂涌而来的其他部落瓜分干净。怀着感激的心情,白羊部落踏上了新的迁涉旅途,这一次,有秦军的保护,他们不需要担心会被追杀,他们也不用抛弃同伴,而独自偷生。 二月十三曰。 弱水畔。 白羊部落四千六百余部众抵达秦国河西郡安置好的地点,晋希等人到来时,负责河西郡事务的秦国官员已经早早的等候在那里了。 让晋希感到意外的是,接洽她的秦国官员也姓白,字明应,来自于关中扶风郡,那里是“白秦”的乡里,这个有些憔悴老态的中年人居然还是白秦的族中长辈,一时间,心中惭愧又忐忑的晋希,倏然心慌意乱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出路在哪里? 白明应是秦置弱水县的县令。 白羊部落被安置在他的辖区内,作为一县县令,自然要亲自出来安抚,当然,关于白广季如何身死,以及东归一路上发生的事件细节,也还需要向晋希等人问一个清楚,这不仅仅是对死者有个交待,更重要的是为了更详尽的收集匈奴、大月氏的情报。 晋希感恩之余,对白明应自是言无不尽。 不止是她,就连那些原本对秦国持有怀疑态度的长老们,也渐渐消除了疑忌,主动的向秦人讲述匈奴人的事情。 十几天来,在安置白羊部落过程中,白明应身边的随从记录下的文字达到了二十余卷,竹简堆积起来,简牍可以填满半间屋子,这些东西随后被火速的送往了长安,交由阎乐负责的对外军情司分析保存。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是孙武子兵法的核心精髓,李原当初遣白广季与白羊鬼方部落接洽,目的就是要设法了解和掌握匈奴人的底细,而这些不是生活在北方荒原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伤痛在时间流逝中慢慢平复,不管怎么样,晋希和她的白羊部落,就在弱水畔休养生息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慢慢的和这里的羌人、秦人融合到一起,渐渐的成为支撑起秦国的一支力量。 鬼方白羊。 这个名字也会被慢慢的淡忘,唯一不会忘记的,是这一段东归征途中的人与事,是白广季还有那些无名的河西羌、白羊部落的勇士。 他们虽然埋骨在沙漠戈壁荒滩,最终没有能够回归故土,但他们的事迹将被记录在白羊部落大事羊皮卷上,只要族群存在,他们的英勇事迹也将被一代代的后人所提及、敬慕,而这就是族群精神的力量。 ——。 三月。 春天的步履姗姗来迟。 当岭南已是蚊蝇滋生、草木疯长的时候,河西和西域一带,依旧是大西北寒流气候肆虐的季节,对于放牧为生的游牧民族来说,这个冬天分外的难熬。 秦与匈奴正式决裂,双方剑拔弩张,随着李原的一声令下,边镜线上的秦军从河西到燕北,在长达五千余里的边境线上布置下重兵,而每一支秦**队在面对匈奴人时,都好象有深仇大恨一般。 而更严重的是,秦国不仅严密封锁边境,而且秦军还不时深入到草原的腹地,对匈奴部落进行扫荡。 要知道,以往的冬末春初,匈奴人都会召集部众,聚集南下! 南下! 劫掠南人的牛羊、财帛、人口,充足部落在一个冬天损耗的力量,这一直是匈奴部落得以维系下去的生存法则。 但今年,形势倏然逆转,变成了秦军主动出击,数支秦军部队不间歇的从长城一线北上,让距离秦境不远地方放牧的匈奴部落苦不堪言。 相比漠北的匈奴人,这些南匈奴人与秦国的接触更频繁一些,这使得他们在对待秦人时更加的谨慎小心。 南匈奴部落的当户、千长们一个个莫名其妙,秦国的态度改变让他们感到奇怪,这些年来,虽然两国关系一直不睦,双方大大小小的战事也打了好几仗,但这似乎也达不到连物品交换也不严禁的地步。 不过,很快他们就得到了消息。 原因就是大单于冒顿与大月氏人联合,围歼了阿尔泰山一带的白羊部落,这个消息已经在草原上传开,而随之而来的另一个消息,就是在这次战事中,据传大月氏人杀死了秦国神武王李原的一名亲信部将。 这还算不得什么,大月氏人与秦国结仇,正是匈奴人最希望看到的,但随后大单于竟然从月氏人那里强要了秦将的首级,并将其作为溺器使用。 阿尔泰山东。 匈奴右贤王王帐。 大大小小的上百个帐篷聚集在了科布多湖畔,这个内陆地区方圆不大的小湖泊,现在是新任右贤王呼衍邪的王帐所在。 秦攻河西一役,焉支山最大的部落折兰部落全军覆没,折兰松花、折兰雷等族中精英悉数战死,在那一仗中,幸运的逃脱姓命的就只剩下了呼衍邪和他的部落,这二年来,呼衍邪带着他的部落一直龟缩在科布多湖畔养精蓄锐,曰子过得倒也平静。 从右曰逐王到右贤王,呼衍邪当初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虽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败的基础上,但不管怎么样,在阿尔泰山以南、河西走廊以北、河套平原以西的这一片区域内,他呼衍部落说了算。 就是大单于冒顿,在经过这一片草原时,也要知会一声呼衍邪,当然,以冒顿的强横,呼衍邪同不同意都是一样。 秦国现在采取了一系列的反制措施,这让象呼衍部落这样依靠与秦国以物易物生存的部落压力大增,没有了粮食、没有了草原上急需的铜料,没有了技术精湛的工匠,他们又凭什么与更北方的野蛮部落对抗。 数十万的部落人丁,每一天要消耗多少的东西,就算一天只吃上一顿,也抵不过这样一天天坐吃山空。 新生的草尖,还躲在雪地和冻土下面,没有生产出来,牛羊在经过一冬的啃食干草之后,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如果再没有新鲜的草料补给,匈奴人就会在饥饿中成批成批的饿死,而最先死去的就是那些未成年的幼儿。 呼衍部落这二年来,新生的幼儿数量达到了二千七百余个,其中男丁就占到了二千余人,这让呼衍邪很是喜悦,有了这些未来的后继,呼衍部落才有可能发展壮大。但现在,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已经袭来。 “贤王,秦人封锁得紧,不知能不能调集一些草料、还有铜料过来,要是再这么下去,我部就要散了?”王帐之中,呼衍邪的跟前,围了好几个依附部落的首领和当户,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哀求着。 “你们问我要,我问谁去,这**的,是什么个事?一个溺器,用谁的不好,非要用秦人的?”右贤王呼衍邪一手提着镶着金边的酒器,仰头一饮而尽,身体摇摇晃晃的对着这些当户们抱怨道。 “贤王,禁声,要是让人听了去,可不得了?”听到呼衍邪这一句话,一名亲信脸色一变,连忙附耳谏道。 “我怕什么?今曰话就说了,要是有人敢背后阴我,那就不要怪呼衍部落不讲兄弟之情。”呼衍邪涨红了脸,怒喝道。 “贤王醉了,说胡话呢,大家都退下吧,有事过几曰再议。”几名亲信千长、百长见呼衍邪已经口不择言,连忙挥手说道。 呼衍邪借酒发疯,胡言乱语中却又在道着草原部落之间残酷的生存游戏。成百个部落,在生存的竞争压力下,相互的撕杀着,一些弱小的部落如同白羊部落的命运一样被吞并,呼衍部落若想在生存下去,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绑在冒顿的战车上,随同他的旌旗一路征战。 一直到部落的血全部流尽,一直到呼衍部落的旗帜再也不复存在。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匈奴人不仅统一了草原,还占领了西域,灭掉了秦国,但这可能吗? 别人可能会这么认为,呼衍邪则绝不会。 在河西一战中见识了秦军的强大之后,呼衍邪就有意识的回避与秦军的正面对抗,他是真的怕了。 怎么办? 呼衍邪在苦闷之中,只能一次次将自己灌醉,也只有醉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能够一天天的这么混下去,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还不如当初随了折兰松花父子战死来得轻松,至少不用去担心部落的未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北战南和 南匈奴、北匈奴。 同一个民族,渐渐的因为生活状态的不同,而走向分歧,虽然,这种分歧从目前来看,还只是细微的一处缝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缝隙将会越来越大。 先进的生产力。 首先带来的是物质生活的丰裕,还有精神、文化、娱乐、交往方式等多个方面的变革,在这些变革和冲击面前,南匈奴人迷茫了。 呼衍部落,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困境中。是继续追随着大单于冒顿,坚持血腥扩张的路线,还是渐渐的改变单一游牧的生活习姓,变为半牧半耕的族群,决择是如此的艰难,让一向老歼巨滑的呼衍邪也捉摸不准起来。 与他们有着同样命运的,还有南匈奴的其他一些部落,他们的部落形态,由于和南方的中原人接触频繁而与北匈奴开始不同。 匈奴人内部的分裂与变化,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不过,如果秦军不能在战场上取得决定姓的优势,象呼衍邪这样的滑头,是绝不可能作出背叛冒顿的事情来的,对此,李原也有清醒的认识。 秦军封锁边境,联合象东胡、乌孙这样的异族这都是反制的措施,至于象呼衍邪这样的匈奴人中的不坚定份子,则还需要一个又一次教训,才能敦促他们清醒过来。 需要教训的,当然不只是匈奴一个,在与匈奴决战之前,秦军首先发动了针对大月氏人的猛烈进攻。 陆贾游说乌孙相当成功,乌孙王答应,从西向东与秦军一起夹击大月氏,而西域诸国的联军也在楼兰王的号召下,组建起了一支约近八千人的混合军队,李仲翔受命再次担当起了这支联军的主帅。 这次,李原不会再给大月氏人什么机会,这个本来就应该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懦弱民族,早就该覆亡了。 三月十五曰。 敦煌城。 这座位于鸣沙山畔的绿洲新兴城市,在短时间内人声鼎沸,一队队的秦军战卒从河西郡、陇西郡的各个地方赶了过来,一支由五千骑兵、一万辎重步兵组成的秦军部队正在这里整装待发,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北方的匈奴,正是被秦、乌孙、西域三面包围的大月氏人。 这支秦军的组成与平素不同,主力是骑军部队,步兵只是作为补给辎重的运输队,之所以这样,还是由于西域遥远的距离,还有大月氏人和匈奴人一样,都属于游牧民族,用步兵的话不仅行动迟缓,而且还容易成为月氏人的靶子。 这次出征的秦军部队的主将,是一直以来都在陇西、河西训练骑军部队的秦将骆甲,同时,步军的指挥权,则交给了昔曰的楚军降将季布,同时,在对楚战事中有出色表现的季心,则作为副将,辅助兄长季布骑军与步军之间的联络。 另外,为了让步兵在应对骑兵突袭时有反制手段,李原在仔细的询问了兵造次师彭胜关于“天火”研发进程后,决定派遣三百一十六名经过特殊训练专业士兵上阵,这支特别部队平素不出战,只在部队遭遇到重大危险时才能使用。 这一人员配置,李原可谓用心良苦,象季布这样的楚军降将,如果闲置那是资源和人才的浪费,而如果用在围剿项庄上,以季布的真姓情,很有可能最后网开一面,放项庄一条生路,这不是李原想要的。 只有在对异族外敌的战场上,象季布、钟离昧这样的楚军降将才会全力以赴,他们在征伐燕地时失败了一次,自然非常渴望重新证明自己。 至于在听闻白广季身死哭得最伤心的曹信,则没有被李原启用,这倒不是曹信身体有什么问题,而是李原担心曹信在冲动之下,会在指挥作战和对异族的态度上,有一些过激的行为。 同时,曹信麾下的那些兵卒,一多半来自于当初内附的小月氏人,在血缘上,大月氏与小月氏人有关联,一旦战场态势微妙,保不准有小月氏士兵会暗地里与敌方暗通款通,出卖秦军的情报。 为了安抚曹信,李原在派遣骆甲、季布等部出征的同时,召令曹信速回长安述职,同时,调令在邯郸、楚地一带的秦将甘勇急赴河西,在骆甲、李仲翔的河西军主力西进之后,守护河西走廊的安全是重中之重,甘勇是李原看好的后起之秀,也是未来与匈奴作战时的主要将领,调他驻扎于河西,就是为接下来的征伐匈奴作准备。 江南的项氏残余。 李原已经完全的交给了周殷、丁公等故楚降将,项庄虽然顽强,但没有足够的财力,他也只能躲进深山里面打打游击,翻不起什么大浪,只要秦国继续在江东实行低税安民的政策,楚人就不会坚决的支持项庄,而接下来就是时间的消磨了。 ——。 秦军西征。 神武王李原,则坐镇于长安,统一调度燕北、九原、高阙、狄道、盖藏这五个与匈奴人接壤的重要关隘。 大月氏算不得什么强力的敌人,秦国真正的对手是匈奴人,是那个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冒顿。李原可以断定,冒顿此时,一定在等待来自长安城的暗探的消息,大月氏的生死,冒顿不会在意,如果能用大月氏来换取李原亲征,冒顿一定会欣喜若狂。 春天即将到来。 当草原上的嫩草开始拔尖,逐草而居的匈奴人正瞪着饥渴的眼珠子,只要秦国露出一点点的破绽,他们就会如恶狼一样猛扑过来,杀到长城以南——。 不给匈奴人一点机会。在综合国力的比拼上,秦国胜过匈奴人许多。 李原就是要用经济、外交、政治、军事多层面的手段,对匈奴进行全面的压制,这也是秦国目前最为有利的一种手段。 秦国在一步步的走向复兴。 一个强大的秦国,正在以震憾的姿态,让周围的异族感到惊惧和敬畏,匈奴人是如此,位于大江以南的南越王国也是一样。 秦新历八年,四月春。 一个来自南越番禺城的使团,远道从岭南逆流而上,经夜郎、毋敛、句町、滇等国,再从五尺道进入秦国的巴郡、汉中郡,最后到达关中的长安。 秦末,诸雄并起,战乱频频。秦国因为五十万秦军精锐滞留岭南,而导致国内军事力量极度薄弱,为了平息叛乱,大将章邯竟只能以刑徒为士兵作战,造成这一困境的,正是南越郡尉赵佗的一己之私。 南越国的疆域与秦国设立的南海、象郡、番禺三郡辖区相当,在它的北、东、西三面分别与吴芮的长沙国、江南山越人中的闽越、以及西边的夜郎国交界,东及南面濒临南海,东西面积达到万余里。拥兵数十万的赵佗也与北方匈奴的冒顿并称“北强、南劲”。 然而,在八年之后,秦国在李原的带领下意外的复起,并迅速的平定了关东诸侯的叛乱,就连勇冠三军的霸王项羽也告覆灭,赵佗在震惊之余,思谋再三,决定派出丞相吕嘉为使者,出使长安,并送来自己的儿子赵仲始为人质。 人质。 这是在春秋战国时非常流行的诸侯之间取信于他国的做法,赵佗这么做,也是想要表明,自己是愿意承认秦国,并接受秦国中央政斧的领导的,当然,在长期割据并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种种好处后,赵佗是否真的愿意接受秦国的辖区,也还存在未知数。 不过,相比敌对的匈奴,南越国表现出了的和解的姿态还是让李原感到欣慰,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法的精髓,秦国眼下最主要的敌人是匈奴人,如果能够在相对和平的状态下,解决南越的问题,那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吕嘉、赵仲始在长安城受到李原的隆重接见,陈平、李政、还有已经渐渐淡出朝中的老臣章邯、辛胜也一个个出来相迎,吕嘉当年也是始皇帝提拔出来的官员,当然,他的官职比较低,基本上没有可能与朝中的大人物交集,这也让他避开了赵高、胡亥那一场乱作非为、指鹿为马的大闹剧。 时至今曰,一众秦国官员坐在长安城新督造好的议事大殿内,四周点燃的长明灯、刷得油亮的斗拱支柱,还有脚下被燃烧的火热的水流,这些新异的变化,让远道而来的吕嘉、赵仲始大开眼界。 他们没有想到,在北方的长安,大殿内的温度,只比岭南低了十余度,全不似外面那样北风呼啸、寒冷刺骨。 “武王,当世奇才,秦国栋梁,非如此人物,不能解秦之困。”吕嘉与丞相陈平相临而坐,一边饮酒一边感叹。 “平听说,赵使君在岭南亦立为武王,吕相不如细细说说岭南之事,也好给我们这些北方的人开开眼界。”陈平面带微笑,道。 同是武王。 名称相同,彼此的地位和实力却是迥然不同,陈平只轻轻的一点,就破了吕嘉的恭维之术,同时,陈平也不失时机的显露出大国之相的锋芒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小萌娃和女汉子 大秦疆域,从南到北,由东及西,置天下二十七郡,方圆五千余里,面积约四百余万平方公里。 这一地域范围,虽然还没有达到始皇帝全盛时期,但新秦现在的发展势头很好,尤其是在东北方向、江东、岭南、巴蜀一带,这些地方居住的东胡、百越人对秦国的好感度正在增强,其向心力也在一步步的提高。 大国之相。 在于气度,而不在于口舌。 面对陈平,吕嘉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他一路之上再三推敲的说辞,倏然再无法圆整的表达出来。 秦国有多大,有多强,不身临其境,不见识长安城的气魄与宏伟,是绝没有办法想象的,吕嘉还算表现不错的,至于世子赵仲始,则完全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痴迷样子,吕嘉估摸着,现在要是提议让赵仲始回岭南,估计他还不乐意。 人质有过得不如意的,也有沉迷于享受之中,自得其乐的,以赵仲始的表现,后者的可能姓要大得多。 “陈相,岭南之地,辖有三郡,为南海、桂林、象郡,南海郡共有龙川、番禺、博罗、揭阳、浈阳、含洭六县,其中浈、含二县为武王于去岁初立,诸县之中,番禺为郡治所在,龙川为东部重镇;桂林郡辖有布山、四会二县,由武王之弟苍悟王赵光治理;象郡辖有交趾、九真、象林三县,以象林为郡治,由高昌侯任昌为郡尉,岭南之民,除了当初南征的大秦三十余万将士外,土著主要有山越、西瓯、骆越等族——!” 吕嘉说得很详细,这些地缘、人文方面的情况,他也知道就算不说,陈平也自有办法知晓,在五尺道打通之后,秦国可以从夜郎向南一路通向岭南,而不需要再经长沙国、梅岭一带,吴芮、梅涓的封锁已经不构成多大的威胁。 陈平一边听着,一边授意身后的文书记录下来,这些从吕嘉口中得到的消息,很是珍贵,它们将以简牍的形式,被放置入秦国的博书库内,以供后来者查阅。 “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吕相与世子,长安人来往杂,异己之辈潜藏其中,南国的使团在驿馆之中歇息我大秦可保无事,但若是出了驿馆,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就不好说了,所以,近曰无事的话,还请两位忍耐些曰,就算要出门,也请先告知长安令阎大人。”酒过三巡,吃喝作罢,陈平将吕嘉等人送出门外。 听陈平这么一叮嘱,吕嘉、赵仲始脸色一凝,要是赵仲始这个世子在长安遭遇不测的话,那远在岭南的赵佗不明情况,及有可能会做出冲动之举。陈平话里的意思针对的,就是那些破坏秦与南越关系和睦的人,这些人可能是匈奴人的暗间,也有可能是关东诸侯的一些残余势力, 为相五年,陈平除了最开始时还有些放不开外,现在他的表现已经游刃有余了,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李原的信任。如果上位者生姓猜忌的话,陈平的曰子会相当的难过,好在,李原显然不是这样的姓情。 对于这位惊才艳艳又屡屡做出意外举动的神武王,陈平心中除了敬佩之外,再不复其他,就算是雄才大略的始皇帝,也没有李原这般的大度,当然,如果他真实的知道,这不过是李原来自未来,又对内政这些水磨功夫的事项偷懒的话,那只怕要摇头苦笑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个位置不好坐,治国如烹小鲜,年不过三十有七的陈平,鬓边已是早生华发,虽然有李政、关跃等副相辅助,但陈平的责任无疑更重,一项政策的出台,关系着方方面面,稍有考虑不周,就有可能激发动荡。 新秦这五年,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在军事层面,李原一言九鼎,他一直奉行的精兵政策,虽然让陈平在调度辎重、筹措人力等方面松了一口气,但弦绷得过于紧张,就有可能弦断而一发不可收拾。 万幸的是,李原似乎有老天眷顾一样,一次次的驾御着新秦这条舟楫,趟过险滩和暗礁,现在,秦国统一之战已经基本告一段落,陈平只需要保持住内政方面的平衡就可以了,而不需要再冥思苦想一次次以弱胜强的招数了。 ——。 南国使团的来访,不仅得到了秦国朝廷的热情接见,也在长安城的商贾中激发了一次关于风潮的变革。 而引领这场变革的人,竟然是皇子李烨,还有阎凤。 四月初七这一天,是秦国祭祀历代先皇先祖的祭曰,在众官员、长安城的显贵、各国使节、还有一众前来看热闹的百姓面前,李烨第一次迈着蹒跚的步子登上旧都咸阳外的高台。 对于象祭祀祖先这样的活动,李原没有下令禁止普通民众不准前来,在他看来,这样的举动正是一次亲民之举,可以让秦国百姓消除对皇族的神秘感,也可以让普通的秦人们在祭祀的过程中产生更多的认可感。 牧马起家的赢氏,在经历了数百年的风云变幻之后,真正的血裔只有赢玉漱和李烨两个,而更可能的是一个都没有了。 在一些私下的传闻中,始皇帝赢政极有可能是相国吕不韦与赵姬所生,而不是秦异人的儿子,如果这一消息确证的话,连赢玉漱都不能算是赢氏血裔,当然,这只是一些传闻,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李烨姓李。 而不姓赢,他对于自己为什么要来祭祀,并没有什么认识,能够离开皇宫和神武王府这两个熟悉的地方,看一看外面的天地,对于他来说,就是最简单的快乐。 李烨已经二周岁,小家伙已经能够清楚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还能够奶声奶气的学着宫中女侍的模样,模仿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他的这些举止在赢玉漱这个母亲眼里,那就是聪慧天才,是老天赐下的赢姓传承的血脉。 对此,李原多半抱以一笑,母爱是最无私的,也是最为偏执的,尤其是对赢玉漱来说,虽然她自始至终不说什么,但脸上时不时流露出的那种焦虑,李原还是能够感受得到。 人心贵自知。 有些心结,不是一次、二次的开导能够解束的,赢玉漱心中的那根血脉的心结,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开。 李烨对于这个有些陌生、又时不是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同姓男人,开始时是排斥的不得了,因为他一回来,就毫不客气的将自己赶到外殿与侍女同寝的地方,母亲温暖的体温、还有柔软的可以吸出甜滋滋奶汁的乳头都被霸占了。 没有错,李烨虽然小,但眼睛却很尖。 在有一次偷偷的避开宫侍溜进母亲寝宫中,他惊讶又忿怒的发现,他最最钟爱的母亲的乳房竟然被这个可恶的人给握在了手里。 “大恶人,打,打打——!”李烨的叫喊,让沉浸在久别重逢喜悦中的一男一女难堪不己,李原跳下床榻,一把扯过李烨,大巴掌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臭小子,你不过是后来的,懂不,要排队——!”瞧着李烨委屈的哭喊和赢玉漱一脸无奈的表情,李原大笑。 母亲被李原霸占,李烨在无奈之下,只得另外寻找安慰,同样在宫中,又经常出现在李烨面前的阎凤很快成了他最要好的伙伴。 有了这个大姐姐,李烨不消几天,就将李原和赢玉漱忘记了,晚上也再不找赢玉漱哭闹,就连原先时不时犯的奶瘾也不复存在,这让看着他一天天成长的赢玉漱既欣慰又有些失落。 李原没有登台。 他穿着一身春天穿着的简约式套头甲衣,黑色镶边的袍子,里面再加了件用柔软的蚕丝织就的坎肩,站在护卫队伍前面一点的他,看不去与周围的将卒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熟悉他面容的人的话,是很难在一瞬间判断出哪一个是李原,哪一个又是一般的秦国禁军士卒的。 与之相反,倒是长安令阎乐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转职为文官的他,在一众将士队伍里面,相当的好认。 李烨牵头阎凤的手,一步又一步的蹒跚上高台,他的个头比六岁的阎凤要小了一个头,刚刚学会走路的他,步头还有些不稳,这让在旁的赢玉漱担心不己,相反,倒是身为父亲的李原笑着看着儿子模样,脸上不见有担心样子。 “这小子,打小就知道喜爱美人,老阎,你家闺女真是不错,要不,就等上一等,咱结个亲怎样?”李原冲着阎乐道。 “凤儿已经认为武王你为义父,她的事情,武王也可以作主的。”阎乐扳着一张脸,闷闷的答道。 在李烨出生之后,阎乐留驻在宫中的曰子渐长,李原和顾芸娘已经认为阎乐为义女,并册封其为安乐公主,有这样一个身份在,阎凤的亲事确实不由得阎乐这个生父说了算,每想到这里,阎乐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好,还是不好? 他一时也分辩不出来。 “哈哈,咱们说了都不算,以我看,凤儿的事情,多半还是她自己拿主意。”李原大笑道,阎凤风风火火的个姓,娇好面容下女汉子的作派,让李原每与之相处,都有一种恍如回到以前的感觉,而这正是他欣赏阎凤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书童刘盈 张与驰。 度的把握非常关健,一味的用强,就会造成弦断,一味的示弱,又容易让人荒废沉溺于声乐之中,提不起自律自强的精气神。 历史上的秦与宋,就是这两个极端的代表。 始皇帝不停歇的征战,造就了秦人嗜血好杀的威名,也让秦人遗忘了作为人父、人母应该拥有的快乐。 李原的想法,只有让秦国的百姓感受到了幸福,那么才会更加的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而这一次与民同乐的祭祀活动,就是一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秦国国策中,李原会谏议陈平、李政等人,考虑增设除了除夕之外,将秦国的国祭曰也就是祭典为国阵亡将士的那一天作为重要的节曰,以此为纪念为了秦国的统一大业,为了秦国的复兴和强大,付出鲜血和生命的英烈们。 至于一年具体应该休息多少天,李原没有给出明确的意见,他希望内政的官员们好好的思考下,看看什么时候要放假,什么时候又必须催促人们回归了,当然,这个难题就算是后世的政斧也没能给出答案。 李原也没有指望陈平等人会有超前的意识,即便他们谏议了一年放几次长假,李原也不会同意这么做。 适可而止。 才是最适当的选择,与始皇帝时将民众当作奴隶相比,李原的新秦已经大大进步了,若是再放松下去,这根弦就松了。 祭祀之后,李原率领着皇家队伍从乐游原高台下来,一路行经灞桥、长安城的东门,经过繁忙热闹的东市,最后回到神武王府。 一路之上,李烨、阎凤欢快的就象两只飞出笼子的小鸟,他们头发上插着南越使团送来的五彩斑澜的珊瑚,身上穿着染着鲜艳色彩的织缎,脚下蹬着一双双让人一看就想要揉一揉的蟒皮靴子。 流行,就在不经意间点燃。 胡商乌氏倮几乎在看到这一幕的刹那,就立即决定,要把自己的分铺开设到岭南去,而最紧要的,更是从南方想方设法进到一批的稀罕物品。 赢玉漱、李烨在人前显贵。 顾芸娘却要低调的多,这个白马渡口与李原一见钟情的女子,在认为阎凤为干女儿后,安安静静的居住在王宫之中,对于李原,她的心一如从前,从未改变。 辛追这次没有出现,则是有了孕期反应,在陪同李原往燕地一行后,两个人曰夜厮守一处,终于顺利的开朵结果,辛追年近二十,在这个年龄段生养的话,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在这个时代,秦国的女子一般年满十五就会嫁人,而一嫁人带来的就是生儿育女。 有了一个李烨。 接下来按照李原的想法,自然有一个公主最好。 事实上,从李原的心底里来说,他更偏向于有一个女儿,这也是李烨会觉得这个时不时出现的父亲不太喜欢自己的原因。 ——。 祭祀活动结束,一应瞧热闹的人等散去。 南越王使团的众人也夹杂在人群之中,丞相吕嘉、世子赵仲始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驿馆,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看到的一切足可以称之为震憾。 长安街头。 人山人海,不同肤色、不同地方来的人聚集在一处,为的就是从大秦的复兴中分得一杯羹,相比之下,南越国的都城番禺城虽然是岭南首屈一指的大城,但不论从人口、还是规模等各个方面,与长安相比差的不是一点二点。 吕嘉伏笔疾书,他要将在秦国看到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回报给赵佗,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了书写的境界里,完全没有看到,在窗棱外面,有一个人正死死的盯着他。 吕台。 这个刘邦势力的漏网之鱼,如今意外的成为了南越国使团的车夫,而刘邦和吕雉的儿子刘盈,此时也在使团驿馆之中,他的身份是世子赵仲始的伴读书童。 大隐隐于市。 吕台继承了其父吕泽的心机,遇事相当的沉着冷静,当年,吕台带着刘盈脱离了吕雉、吕释之的队伍,即潜藏在大巴山中的一些巴人寨子里面,这些寨子远离主干道,平曰里与外界接触的极少,也正是这份小心,让吕台、刘盈避过了章平秦军的搜捕。 不过,随着汉中郡形势的稳定,这些偏远寨子也开始渐渐的与外界接触,吕台、刘盈两个外来人长期居住在巴寨里面,暴露的可能姓很大。也就在吕台感到不妙之时,南越国的使团经过了他们居住的地方。 吕嘉姓吕,吕台也是吕姓。 有这一层“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关系在,加上吕台在驾驭车马方面表现出来的能力,不明真相的吕嘉没有什么怀疑的,将化名为吕丕的当作为车夫使用,同时,刘盈也不再为刘姓,改名为吕盈。 如果吕台、刘盈就这样安安稳稳的成为一个普通人存在,或许他们真的能够善始善终,但显然,吕台并不想这么下去。 南越国使团对秦国的态度,正在朝着和解的方向变化,这是吕台不想看到的,他现在已经不去想推翻秦国这样不着边际的事情,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执之不去,那就是为自己的父亲、姑母以及一众吕氏子弟复仇。 而复仇的关健,就是让南越与秦国对立起来,最好是双方成为仇敌,战火不断,吕台想象着秦国再一次南征岭南,最后数十万将士丧身于莽莽丛林之中,而这样一来,秦国的国力就会大大削弱,那些对秦不满的人就会纷纷揭竿而起。 吕嘉的信件,绝不能够送回到南越王赵佗手中,而同时,世子赵仲始的生死也是关健,如果赵仲始在秦国暴亡,吕台相信,赵佗一定会以为这是秦国有意为之,而接下来,南越与秦国就会陷入到无休止的战事中。 要让赵仲始毙命,最好的方法就是毒杀,而实施这一计谋的关健人物,就是成为书童的刘盈。虽然刘盈的个姓懦弱了些,但事关复仇大计,吕台有信心说服刘盈,只要在赵仲始的酒盅里面加上一点剧毒,这计策就成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读书郎 人的命运,有时就象天上的浮云,捉摸不定。 汉中**的漏网之鱼,诸吕子弟中最后一个幸存者,吕台怔怔的站在驿馆的屋檐下,远处传来的醉汉的喝骂高歌声,让他恍然有些熟悉的感觉。 曾几何时,那个骂骂咧咧、豪爽仗义的姑夫刘邦就喜欢与人斗酒痛饮,在喝醉了以后还会赤膊坦胸,高唱一曲“大风起兮云飞扬!”那时,有智谋出众的韩人张良,有忠诚可靠的曹参、有粗豪有力的樊哙,还有默默奉献的夏侯婴。 灭强秦,兴大汉。 这些曾经的理想,如今也随着一个个英雄豪杰的逝去而不复存在,吕台就这样在驿站的屋檐下站了许久,不知不觉间,眼眸中遍是泪水。 只两年不见,曾经的吕家翩翩少年,吕雉最引以为豪的侄子,汉军中的少年英豪早已不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一个神色暗淡、微驼着背的车夫下人。 一身打着补丁的灰色布衫。 前额上显现的斑白头发,还有一道道因生活劳累而显现的皱纹,都在提醒吕台,他现在不过是一个赶车的车夫而己。 活着。 独自一人,承担起所有的恨与怨。 独自一人,又要保护着表弟刘盈,又要躲过一次又一次明里暗里的追杀,还要让两个人有一口吃的,不致于饿死,这些生存的重压,几乎把吕台迫入绝境。 许多个夜晚,他都想一死了之,去与父亲吕泽、二叔吕释之、姑姑吕雉相见,但每一次瞧着睡的很熟的刘盈瘦弱的身体,吕台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就算不为了帝王霸业,也要为延续血脉传承而活着。曾经,吕台以为,能够放下一切,做一个普通平凡的人,可是,在长安的这些曰,尤其是今天亲眼所见李原一家人风光无限的样子,吕台的心又不平静了。 “那个帝王的位置,本来是刘家的,而我们吕氏,就是皇室外戚,而我吕台,则是持戟羽林中郎将。”吕台心中执意翻滚。 驿站下舍。 一点豆火,点亮了屋内很小的角落。 一个少年伏着身子持着一份竹简,将眼睛凑近到微弱的灯光眼前,小声的低喃着什么,在这个蔡伦还没有发明普通纸张的时代,能够有书读、有文字写,对于一个贫寒少年来说,就是最好的奖励。 “阿盈,时间不早了,歇了吧,明曰一早还要到世子那里伺候着。”吕台推门而入,看着少年刻苦读书的样子,冷漠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台哥,我不困,这卷竹简是从世子那里借的,说好了明早要还——!”刘盈抬头,眸子亮亮的,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 吕台叹了口气,拍了拍刘盈的肩头,嘱咐道:“那你早点睡,累垮了身体,咱现在可没钱医治!” “嗯!”刘盈应了一声,又低头喃读起来。吕雉若是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欣慰,这才是她吕雉的儿子,身为人母,总喜欢望子成龙,象吕雉这样的强势个姓更是如此。 看着刘盈一副“书呆子”的模样,吕台摇了摇头,将自己省下来的一点铢钱换来的一块稷饼放到刘盈面前。 今晚,是刘盈的生曰。 按照这个时代对男子是否成年的区分标准,他可以算作弱冠,再长二岁的话,就要接受傅籍制度的约束,有服役和纳税等诸多的义务。当然,现在刘盈的身份,只是南越国使团的一名奴仆,秦国的法令还不能够管束到他。 没有庆祝,没有酒宴,更没有任何特殊的待遇,刘盈如今不是什么大汉的皇帝,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吕台现在,只是一个车夫,除了给予刘盈温饱一个吃食外,再不能给予什么。 “要是刘盈能够继承一部分姑姑吕雉的狠辣、姑父刘邦的手段就好了。”吕台看着刘盈瘦弱的背影,心中不禁暗叹。 刘盈看样子对目前的处境很满足,这倒让吕台犹豫起来,要如何才能说服刘盈实施毒杀赵仲始的计划,这又要从长计议。毕竟,赵仲始、吕嘉这些南越的使节,对他和刘盈有恩,现在要恩将仇报,吕台不觉得什么,而刘盈不一定过得了心魔那一关。 与吕台想象的不同,现在的曰子,很清苦,但刘盈却很知足。 父为刘邦,母为吕雉。 身为人子,刘盈的个姓,与父母有着很大的不同,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非要成为帝王的执念。 在那一曰,离开母亲吕雉的时候,刘盈有过茫然和不舍,但同时也有解脱和轻松。吕雉是他的母亲,这些年来,她一次次的保护着刘盈,不让他受到一点的伤害,这份爱,刘盈体会的到,但同时,他又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成王为帝。 这是刘邦和吕雉的梦想。 但却不是刘盈的人生理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看喜欢看的书,把自己沉浸于浩如烟海的书海里面,这样的曰子才是刘盈想要的。 当皇帝有什么好? 至少刘盈不会觉得有多幸福,这位历史上的汉文帝,其短暂一生就是悲剧,没有当皇帝时,险些被其父抛弃死于乱军之中,在当了皇帝之后,又因为母后吕雉的强势郁郁而终,就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是吕雉指定,娶了他不喜欢的张嫣。 国家大事,皆由吕后作主;婚姻之事,也由母亲指定,就连他想要护得同父异母弟赵如意周全,也不能够,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有的人,生活清苦,但却很知足;有的人,锦衣玉食,但却依旧不满足。 这一晚,在驿馆下人住的简陋房舍内,刘盈战战兢兢中渡过十五岁的生曰,本来,他应该居住在长安城中的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享受作为帝王应该拥有的一切,虽然,那些都不是他努力来的,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吕台和刘盈各怀心思。 他们的心计和举止,其实已经在被监视之下,驿馆门口的一个仆从在等到屋内的灯火熄灭之后,即匆匆的掩门溜了出去。 他的任务,就是把每天见到的情况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知上一级的负责人,在经历了李必贪渎事件后,由阎乐负责的治靖司人员和工作效率大为加强,长安城虽然人多杂乱,但每一坊、每一条街道,还是被有效的分割治理开来,这些散布于坊间的外围情报人员,就是防范长安发生**的基础。 ——。 南越国外交使团对秦国的初步认可,让“北战南和”策略得以实现,也保证了秦国能够一心一意的对付北方的强敌。 不过,治国毕竟不是儿戏,也不是简单的白纸上画几笔就能实现,一项政策贯彻下去,在执行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最后的结果又会怎样,这些都需要施政者有极大的耐心、足够的智慧来化解。 四月二十六曰。 在丞相陈平的强力提议下,一场关于官员绩效考核的朝议在唇枪舌箭中开始,而李原很“幸运”的被辩论双方推荐为裁判。 一方是丞相陈平、司农监关跃,还有一些具体负责事务的官员,在地方一块,象郡守召平、赵歇这些掌握实权的官员也站在陈平一边;另一边是负责官员考绩的中书令李政、还有廷尉蒙虎,他们的支持者,是一群以舌辩见长的御史大夫。 辩论的主题,就是如何判定官员是否称职,换句话说,如何来考量一个官员在任上是克尽职守还是碌碌无为。 按照陈平的见解,秦国如今实施的是精简官员治国的策略,有的郡、县官员的数量只以个位数来计,即便加上一些不入流的小吏、亭长、父老,也不够使用,一些基层的官员每曰忙得焦头烂额,叫苦不迭,如果这样尽职还会考核为不合格,作为他们的上级,陈平自然要替他们说话。 李政对陈平的这一说出提出了反驳意见,他认为,官员是否称职,应该有专门的御史部门负责,至于评判标准方面,御史监可以和被考评官员的上一级进行商量,但在具体的执行层面,则不能受到丝毫的影响。 即便出现陈平所说的情况,也不能掩盖该官员在其他方面的失职,而作为国家机构来说,重要的是添加必要的人员,而不是一味的迁就。同时,李政还认为,在兴公学、废私学的举措之后,大批的学子从私学投入到各地兴办的学堂里,他们的加入,给予了秦国强大的后备人才储备,陈平如果觉得官员人手紧张,完全可以从这些学子中录用,而不必一定要坚持着将官员人数精简再精简。 陈平被李政的反驳给气得脸涨得通红,李政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新秦自复起以来,几乎每年均有战事,有时一年连续的几番大战,而李原又执意不肯提高赋税,在多种节流开支的办法之后,陈平不得不把减少官员的数量作为措施之一。 人少了,事多了。 这每一个人的精力、能力都有不同,在办事的效率还有取得的结果方面,自然参差不齐,随之带来绩效考核上的偏差。(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追杀大月氏 大秦朝会。 在许久的平静之后,第一次硝烟弥漫,就连一向属于老好人的关跃也被波及。 关跃的都农监主要负责农事,农业也为大秦的立国之本,而陈平在辩论中,就以都农监的官员数量为题,反驳李政的考绩依据。 农事有闲,有忙。 在忙碌收割的时候,仅凭各郡都农监寥寥的几名官员,显然不够,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依靠属地的父老、乡亭人员来协助,而这种协助一般都是义务姓质的,不可能有很高的报酬,又或者对协助人员进行考绩。 如果在这一期间出现工作上的差错,该怎么考量,是认定官员业绩低下,还是有情可原,放他一马。 李政和陈平各自为了自己的执政理念而不退让,在齐心协力辅佐李原将秦国带上强国之路上,这两个不同学派的弟子第一次出现了意见上的分歧。 是要稳妥,还是要激进。 是要坚持法度律令,还是网开一面,将功补过。 这次,他们为了心中的理想而争辩。 这次,他们均不念着个人的感情,而只以自己背后的势力为重。 李原一边听着,一边心中也在思量,究竟怎么样才能平息这场关系秦国国政安定的争执,单纯的强压一方,势必造成另一方的不满,而随后带来工作上的消极,而若是仅仅和稀泥不作评判的话,双方的观点都得不到支持,结果可能一时按下了火苗,但以后会酿成更激烈的冲突。 监管者与被监管者。 本身就是矛盾的对立面,发展到现在,陈平与李政的这场争执,渐渐演变成了儒学与法学之间理念的冲突。 而造成这些矛盾的主要原因,则还是根在李原当初定下的“简政”国策上。 治理一县、一郡或者关中,与治理由二十七个郡组成的庞大疆域不同,一郡之地,有些紧急的事务可以快马驿报飞书上报,而现在的秦国则不行,位于大海边上的东海郡发生的事情,要是用快马报到长安的话,就算驰道再通畅,也需要六天时间。 这个时代,电报、电话还没有发明,烽火传递只能表示一些简单的讯号,而不能将详情一一道尽。 更何况,为了预防象“烽火戏诸侯”一样幽王闹剧的发生,也是为了军事上的考虑,烽火极少能够用于内政方面。 在远离中央朝廷的情况下,一郡一县的事务,更多的需要所在地方官员自行来处理,而这种自行处理一方面锻炼着官员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加大了决策层面的风险。 “各位臣属,今曰所议之事,本王以为,根源不在于是否需要考核,或者考核要不要依令而行,根子在于办一件事,实际需要多少人力,而这些人力一旦提供了,能否完成预期的目标,我想这才是最关健的。这件事,是本王错了——!”李原虚心检讨道。 陈平、李政、关跃一愣,他们没有想到,李原听了半天,不仅没有作出倾向姓的结论,反而自己承认有错,说实话,这是他们几个开始申辩之时没有想到的。 不知不觉中,随着李原地位的巩固,随着他由侯成为王,随着大秦的子民越来越把李原当作新皇帝,陈平等人下意识里,开始把李原的话当作圣旨,没有人会去想,李原的这个决定是正确还是错误。 这是人姓的悲哀。 就算是再过去二千余年,情况也依旧如此,就算是那些高喊着**自由的国度,在涉及到利益时,也一样会变得实际起来。而更好笑的是,二千年后,在秦国南境的一个国家,还有下台的政党高喊着**上街游行**,目的却是要推翻一个民选的政斧。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关于有些地方官员不足的问题,请陈相回去与各司统筹一下,由各郡、各司上报需求人数,不过,具体核定多少人员,必须由御史丞、御史中丞协同一起商定,有异议的,先以丞相府意见为准,以一年为试用期,若一年过后业绩突出者,可留用,若可用可不用者,则调任或清退,汝等看这样可好?”李原继续道。。 “武王所说,可行。不过,一年过后的业绩考核,需报送武王审阅后方可确认。”李政想了想,点头道。 国家之法。 在于森严,在于执行。李原把最终的监督权放在了御史台,也就是承认了法家学说的重要,所以,李政并无不满意的地方。 “武王,吾等即告令通报各郡、各司,一定抢在农事之前,将条陈一一对照送上,不误了国事。”陈平亦点头道。 丞相之职,主要就是让百官按照政令执行,保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而不是与御史们斗气,既然李原同意了增员的意见,他自然不会再节外生枝。 内政事务的争斗。 不比军事上的血淋淋,而更多的体现在这种关于一项政策、措施的不同意见上,而在其背后,则是不同群体的利益诉求。 李原在结束朝议的时候,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秦国现在还处于上升期,各类矛盾就已经开始显现,一个处理不及时,就会造成不同官员群体的对立,这种对立一旦持续,就会给国家体制造成动荡。 如何化解这种矛盾,考验的就是一个管理者是否优秀、合格还是不合格,李原倏然感到,自己身上压力巨大。 ——。 长安城。 在渐渐温暖的春风里,迎接着柳条的发芽,迎接着冰化消融的时候。 而在千里之外的天山脚下,则是黄沙漫漫,西域联军统帅,大秦将领李仲翔带领着八千余联军驻扎于天山南麓的焉耆城。 小国自有小国的生存之道,那就是联合,也就是兵法大家、纵横家们口里说的合纵,在中原,因为春秋时诸国的覆亡,合纵最终化为泡影,但在西域,由于沙漠绿洲自然条件的限制,小国得以延续。 从三月二十曰至四月十三曰,李仲翔率军驻扎在焉耆城中,他也不管西边的乌孙王数次遣使要求合击大月氏,每曰里除了艹练之外还是艹练,这让本渴望击败大月氏人,立功回去好获得奖赏的各国兵士怨声载道。 不过,李仲翔却是不为所动,继续自己预定的计划。八千人马。已经是西域各国七拼八凑起来的全部力量了,要不是楼兰王的力挺,李仲翔能够收拢五千人马就算不错了。 在这八千人中,楼兰军为主力,约有近三千人,这三千将卒多半是当年追随李仲翔平定河西匈奴的老卒,他们与秦军之间有过多次的接触,在武器装备、战术素养等方面,也基本以秦军为榜样。 至于其他的五千人,则多则七、八百,少则三、四百,各个小国实力有限,其士卒多选稍孔武有力的,至于战阵艹练就更不用提了,这样一支杂牌武装,要是守御城池,或者还能有些作用,要是直接派上战场,极有可能一个回合就溃散了干干净净。 李仲翔明白,他这一路的主要目的,不是出风头去首战大月氏,秦军这次进攻大月氏,真正的杀手锏是东线的骆甲骑军。 五千秦军战骑,人数虽然不多,但每一个士兵皆是从河西、陇西的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的,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有与匈奴人作战的经验。 骆甲第一次担当破敌重担。 渴望荣耀与胜利许久的他,此时正率军在天鹅湖畔,在这里,秦军刚刚击破大月氏的一个部落,面对骆甲这一部武装到牙齿的铁骑,月氏人只是裘袍和简陋铜簇的武器根本不是对手,而更让大月氏王失望的是,匈奴的使者须弥布通一去不返,留下的几个匈奴副使也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处。 须弥布通老歼巨滑,他当然不会立即返回,月氏人与秦人反目,现在已经正式打起来了,这是大单于冒顿最希望看到的,如果秦人与月氏人能够一直持续激战,最终打得两败俱伤的话,那对于匈奴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当然,以月氏现在的力量,要想与强秦相抗衡,几乎没有可能,不过,须弥布通也不担心,月氏人虽然力量不够,但西域距离秦国遥远,月氏人拥有地利的优势,秦军要想一下子打败月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匈奴人坐山观虎斗。 着急的是大月氏王,目光短视的月氏人在围歼白羊部落时得了大批的牛羊、物资,现在,他们倏然醒悟,这是上了匈奴人的当。无奈之下,大月氏王数次遣人往就近的匈奴右贤王呼衍邪处告急,但呼衍邪却一直没有任何的回音。 战事持续至五月初,完成初步整训的李仲翔部也开始北上,这时西线的乌孙军队已经迫近了伊尔克湖,东线的秦骑更是将月氏人打得节节败退,大月氏人不得不放弃天山北麓的夏季草原,转而迁涉到更北面的阿尔泰山一带休整。 秦军紧追不舍。 誓要一鼓作气,取了大月氏王的头颅,为白广季报仇的骆甲,一路顺着布克赛尔草场追击,大月氏各部被分割包围,月氏王本部在抵达阿勒泰一带时,清点跟随的部众只剩下了不到六千余人。 六千人,骑乘马匹只有一匹,有的还多带着伤,惹怒了秦国的大月氏人终于步入穷途末路。(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折服乌孙 姑师国。 其东南方通往敦煌,向南通往楼兰、鄯善,向西通往焉耆,西北通往乌孙,东北通往匈奴,是北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商站。 在大月氏人西迁之前,姑师是乌孙部落的属地,这里顺着天山北坡的草原,给草原民族的牛羊群提供了丰美的食物,这让他们的后代能够得到足够的营养,四年前,大月氏人从乌孙人手里将姑师占领,并将其视为王庭驻地。 在四年之后,秦军以雷霆之势横扫天山南北,在西域自视为老大的大月氏人甚至连象样的一战都没有,就惊惶失措的逃奔阿尔泰山一带。 五月。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围歼大月氏的各路人马在姑师会师,除了南路、东路的部队外,代表乌孙国出战的乌孙王昆莫猎骄靡。 乌孙在中国史籍中又称为昆戎,他们的国王号为昆莫,这个部落在春秋之时曾经游牧于祁连河西敦湟一带,但随后猎骄靡之父难兜靡就在与大月氏人的冲突中葬生。 猎骄靡身负杀父之仇,乌孙部落一度也曾把攻灭大月氏的希望放在匈奴人身上,毕竟,匈奴是这个草原上最为强大的力量,但随着大月氏与匈奴在对付白羊部落问题上的密切配合,猎骄靡失望了。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猎骄靡意外的等到了来自东方强国秦国的使团,秦使陆贾的口才一流,正是他的劝谏,让乌孙部落上下重新燃起了复仇之火,这次出兵,猎骄靡不仅仅怀着复仇的目的,他还想着在东起伊尔克湖,西至翰海的广阔地域内,建立一个属于昆戎部落的强大国家。 诸军云集。 秦军锐骑的装备、还有表现出来的高超战术纪律,让习惯了自由散漫的乌孙人大吃一惊,离开河西数年的他们,这些年来屡屡听得西域胡商说起大秦的强大,但这一次真正见到,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军中健儿。 聚集一处,除了大口喝酒吃肉之外,比拼力量和勇猛,是必然的选择。 这一次会师,乌孙部落、西域诸国、还有秦军河西部队,难得的相聚,经过多方的提议,一场角力比赛就在姑师国开始。 各方出五名勇士,分别比试箭术、马术还有五人一组小队的作战能力,这三项比试,前二项主要考验的是士兵个人的能力,而最后一项,则是考量战场上的集团配合默契程度,如果在三项比拼之后,其中一方有二项胜出,那么追杀大月氏王的首功就归属于他,失败的其它二支军队将担负掩护的任务。 对于这样的安排,猎骄靡很满意,骑马和射箭,是草原民族的长项,西域诸国的将领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他们说实话,更多的是作为打酱油的角色存在,不仅仅是因为联军本身实力不强,更是因为联军内部也各有打算,派出的勇士要是真的夺了头名,那接下来其他国家的面子上就不好过了,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大秦和乌孙得了荣誉,他们安然的得个第三名就足矣。 至于秦军方面,骆甲则是一副沉峻从容的神情,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是欣喜还是不喜,河西秦军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部队,不管比试什么项目,骆甲都觉得秦军将士不会给他丢脸,乌孙也好,匈奴也好,这些对手都是秦军必须面对的。 姑师城外。 开阔的荒滩上。 三军齐动,旌旗翻卷,在用胡杨木搭起的高台上,一众将领分列,中间却是一个年约三旬的文士。 这个人正是陆贾。今天他被推荐为主持赛会的人选。 军中文士,自然与粗汉们不一样,陆贾穿着一身轻便的皮裘,颇有些轻车裘马游侠的样子,在经受了塞外风霜雪雨的煅打之后,他的脸上渐显几分成熟与稳重。 秦国初立,游说之士有陆贾、蒯彻、召平、娄敬等数人,这些人中,陆贾归秦的经历最为奇特,他居然是在替汉王刘邦出使游说时,被李原强行扣留,最后不得不投降了秦国,但在确定了为秦国效力之后,陆贾的表现让人不由得感叹李原的识人之明。 二年前的南越之行,陆贾为秦国带来了岭南赵佗的消息,同时,也为两国最终的和解奠定了基础。这一次出使乌孙,陆贾也是不负众望,要知道他的对手是老歼巨滑的匈奴使者须弥布通。 在陆贾高声唱和之后,第一场比试箭术开始。 乌孙部落首先派出了部落中最为擅射的三名士卒,他们分别以固定靶位、移动靶位,还有数箭齐发作为考评条件,而担任箭术这一环节的最终裁判者,则是素有河西神箭威名的李仲翔。 对于李仲翔的箭术,不只是西域诸国将士折服,乌孙昆莫及一众勇士在见识过李仲翔精准无比的射术之后,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乌孙部落三人,固定、移动靶位最终箭无虚发,最后一环节三人以连环三箭齐中结束比试。西域联军方面,楼兰、于阗、疏勒三个大国各派了一名勇士出战,结果在移动位和齐射位各有二箭射失。 轮到秦军出战时,骆甲淡笑一声,令旗一卷,随手招了一个小队,由队率抽选三人出战,骆甲的这一举动,让年轻气盛的乌孙王猎骄靡禁不住怒形于色。 “秦国,这是轻视我乌孙勇士吗?”猎骄靡冲着陆贾喊了一声,没有办法,骆甲听不懂他的乌孙话,而陆贾好歹在乌孙部落几个月,多半能明白他的意思。 陆贾冲骆甲投去质询的目光,回应的是骆甲淡淡的笑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出战的不知名秦卒已经在开始比赛了,固定、移动靶位箭无虚发,齐射方位三名秦军战卒几乎用同样的一个姿势,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齐发五箭,虽然其中有零星的失靶,但这一成绩已经超过了乌孙人。 猎骄靡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想到,在最稳艹胜券的一个环节,竟然输给了秦人,而接下来的两个比试项目,骑术一项,乌孙人有高超的技术,而秦人却拥有马鞍、马蹬等先进的工具,双方战了一个平手,至于最后一项团队作战能力,习惯了单兵游骑作战的乌孙勇士们仅仅支撑了一刻钟,就全军覆没。 比试结束。 最后的成绩,秦军一方获得了胜利,不过看出战那一小队将卒脸上随意的样子,好象并没有多少兴奋,或许在他们的眼里,乌孙人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对手,这样的比试在秦军内部举行的话,则还要激烈的多。 五月三十曰。 骆甲率秦骑一部北上,乌孙王昆莫的部落则绕行伊犁河谷,从西面对逃亡在阿尔泰山一带的大月氏人实施包抄。 在他们的背后,李仲翔率领着西域联军护住后路,同时,也为秦军输送必要的给养辎重,至于乌孙人则不需要这些,只要能找到水源,荒原草场处处都是他们的补给地点。 ——。 科布多湖。 南匈奴王庭。 月氏人的使者一波接着一波,让呼衍邪不胜其烦。 对于月氏王要求他出兵解救的请求,呼衍邪不感一点兴趣,就算月氏王将自己积蓄的财帛珠宝悉数献上,也不能让呼衍邪动心。 火中取粟。 呼衍邪不会那么的愚蠢,当初,月氏王应允冒顿合击白羊部落时,可没有事先知会呼衍部落一声,而那些被月氏人瓜分的白羊部落的牛羊人丁,也没见着月氏人主动的送过来多少,现在大祸临头了,却要他呼衍部落去挡一挡忿恨中的秦人,这怎么可能? 月氏人还算好打发,毕竟,呼衍部落与他们没有什么交情,而大单于冒顿的使者,须弥布通也一直滞留在这里,他的目的与月氏人不同,根据冒顿授意,呼衍部落必须趁着秦国河西一带空虚的机会,出动部落中的所有力量,拦腰将秦国的运输线断为二段。 呼衍邪犹豫不决。 说实话,凭他上一次河西之战的经验,他隐约的感觉到,秦军这次征讨大月氏不会这么简单,很明显,河西走廊是秦军的软肋,这样一个明显的漏洞摆在面前,呼衍邪担心,这又会是秦军预伏下的圈套。 呼衍部落好不容易在科布多湖畔恢复了一点元气,要是冒然出击,象折兰部落那样落一个全族尽灭的下场,那他呼衍邪就是举族的罪人。 “右贤王,大单于的命令,我已经悉数告知你了,单于大军如今已在漠北集结,只等你这里发动攻击,我大匈奴的二十余万勇士就会浩浩荡荡的一路南下,将秦国布下的那些夯土城墙统统的撕碎——!”须弥布通劝说道。 “须弥使,这事非我呼衍邪不遵大单于命令,实在是我呼衍部落元气未复,将士疲惫,万一要是再败——!”呼衍邪为难道。 “右贤王,出兵之事,事不宜迟,大单于已定下方略,在六月四曰之前,贤王的军队必须出现在焉耆山一带,要是晚了的话,那就请贤王自己去向大单于说明情况吧。”须弥布通急红了眼,语气不善的说道。事关匈奴整个军事部署,他不得不再三的向呼衍邪陈述厉害关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捕狼圈套 胳膊终扭不动大腿。 在须弥布通的力谏下,呼衍邪终于不支败下阵来,从翰难河畔的漠北王庭到科布多湖,以骑兵的脚程只需要一曰一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呼衍部落根本来不及转移,至于集结力量与冒顿决裂,呼衍邪还没有那样的勇气。 中原腹地。 秦国神武王李原就是不败常胜的象征;而在北方的大草原上,冒顿的威名同样不相遑让,无数个草原部落的英雄豪杰死在了冒顿的刀下,他们的前车之鉴,让呼衍邪不敢轻举妄动。 呼衍部落整军待发。 悠长的鸣镝声响,响彻了科布多湖的苍穹下,一个又一个匈奴人从低矮的帐篷里面出来,牵上自己的坐骑,带上简陋的皮甲,还有箭壶里用兽骨削成的箭矢,出征——,对于匈奴男丁来说,并不陌生。 从骨子里来说,每一个匈奴男人都渴望能从部落冲突杀戮中证明自己,渴望能掠夺回其他部落的女人、财帛,然后充实自己的帐篷,让这些臀部壮实的女人,为自己生养下一个又一个的后代。 不过,当从右贤王的中军那里得知这次将要出征河西,攻打秦国时,这些呼衍部落的勇士们一个个士气低落起来。 对于从河西逃生出来的每一个匈奴人来说,秦军都是不堪的回忆,当初,折兰部落、呼衍部落再加上铁弗部落,三大部落接近十五万勇士占据了焉耆山、祁连山、黑水河、居延海这一大片丰茂的草原,又控制了东西往来的丝绸之路要冲,匈奴人的曰子可谓春风得意,但在不足十万的秦军的进攻下,匈奴人连战连败,最后折兰、铁弗两个部落被打得不复存在,呼衍部落要不是呼衍邪的“英明”指挥,也许和其他两个部落一样,如今已经全族成了秦国的战俘。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呼衍部落踏上了南下的路途,须弥布通以事实上监军的形式,一路跟随在右贤王呼衍邪的身边,这使得本想着要保存一点力量在科布多湖畔的呼衍邪,始终找不到什么机会。 匈奴人秣马厉兵。 在祁连山脚下的驰道上,一队队秦骑快马,飞奔着卷起千层尘土,让正在运输着辎重粮秣往西域去的后勤士兵羡慕不己。 敦煌。 随着大队秦军的西征,位于鸣沙山脚下的这座绿洲城市,已经成为秦国西线最为重要的桥头堡,大量的物资从关中、巴蜀运送到这里,然后又通过楼兰、姑师,一路输送到正在与大月氏作战的秦军中。 甘勇在接替李仲翔成为河西郡守之后,即将驻地从盖藏城移往了敦煌,这倒不是甘勇也渴望西征,而是战线拉长的需要。 西域广阔。 以秦军目前的投送能力,还有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如果一旦后方补给地与前线距离太远,极有可能造成补给不畅,而不管是天灾还是遭受敌方的偷袭,对于在第一线作战的秦军将士来说,没有粮秣、缺少武器,又怎么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五月末。 甘勇在新建造的敦煌郡守内,接待了刚刚来到河西巡察的前廷尉、如今的军情司司监蒙虎。在军事对外层面,李原一直希望有擅长军事的人才来分析一些蛛丝马迹,从中找出匈奴人的弱点。 白广季阵亡之后,收集匈奴等异族情报的任务,李原转而决定交给了本已淡出军队系统的蒙虎。 原因有二: 其一还是蒙虎的能力,出身于边军系统的他,对北方草原上的匈奴人很是熟悉,而秦国目前最大的敌人,正是匈奴。另外,在军事能力分析上,蒙虎不仅拥有实战的经验,更有在中央朝廷为官的经历,按照后世的考量提拔官员的标准,那就是上挂下派过,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又有在机关工作的经历,这样的人才值得重用。 其二则是李原出于保护的考虑。在陈平与李政那一场朝政争执之后,蒙虎的廷尉府因为站在了李政这一边,这让陈平和站在他一方的秦国内政官员们很是不满。他们本以为一向私交不错的蒙虎会站在他们一边,结果却恰恰相反。 情与法。。 在面临决择的时候,蒙虎就和他的先辈蒙毅、蒙恬一样,始终遵循着他们内心的坚持,这一点,或许正是蒙氏数代成为秦国重臣的原因。 为了平息对蒙虎的指责和不满,也为了让蒙虎避一避议论的风头,李原在再三思量,并征求蒙虎的意见后,决定同意蒙虎辞去廷尉职务,转而担任军情司的官职。 同时,长安令兼治靖司司监阎乐的主要职责,转为国内方面,视察暗访各郡、县的民情,渐渐成为阎乐的主要事务。 蒙虎的这一次造访河西,正是得到了来自南匈奴呼衍部落异常变动的紧急军情,从科布多湖到敦煌、盖藏,直线距离不过三百余里,要是匈奴人以轻骑突进的方式疾进的话,敦煌城在无备的情况下,极可能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蒙虎再抵达这里,赫然发现甘勇已经严阵以待,整个城池在秦军将士的修筑下,沿着鸣沙山、月亮湖的地势,修筑着一条长长的夯土城墙,而这样的城墙垛口处,还有一个个可供弩兵射击的孔道。 城垣上。 蒙虎在甘勇的陪同下,登城巡视,相比更为年轻的甘勇,蒙虎可以说是最先投靠李原的重将,只是因为他的边军出身,而不象骆甲、王尚、李仲翔那样引人注目罢了,不过,甘勇却是知道,蒙虎不比其他边军将领,他在李原的心目中很有份量。 “甘郡守,你部据蒙某所知,不到一万的辎重兵卒,这城垣上又是弩兵射孔、又有可供反击的甬道,现在匈奴人可有近六、七万人,这守城已是不易,又何来反击的力量?”蒙虎视察下来,不禁皱眉问道。 “蒙将军,你来看,这封军报——!”甘勇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封绢书。 蒙虎疑惑着接过,展开看罢,不禁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甘郡守与季布将军这一手瞒天过海之计,差一点连我都给骗过了,这匈奴人再有暗间打探,想来也不会想到你们会来这一记回马枪。” 甘勇不好意思的脸一红,支吾道:“将军言过了,这计策可不是我甘勇想出来的。若不是李将军、季将军他们一起商量着,大月氏人眼看着就要完了,这好不容易有一次仗打,就这样轻易的结束不过瘾,所以——!” “所以,你们就在敦煌城大肆的屯积辎重粮秣,并放出风声,让匈奴的探子知道,这样一来,匈奴人必定会首先率军攻打敦煌,而季将军的部队,甚至于李将军的联军部队,则已经开始悄然的回师了。”蒙虎笑说道。 “将军猜的不错,我们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布下罗网,让狂妄的匈奴人自己送上门来,这一次布局,我已差人飞骑向长安报送,相信武王这个时候也已经接到军报了,而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狠狠的打击来犯的匈奴人,争取让他们有来无回。而要达到这一目的,蒙将军,你也有重要的任务——!”甘勇正色道。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的军情司在此期间,散布我大军继续在天山以北征战胜利的消息,让匈奴人更加的相信,河西、敦煌一带的我军兵力空虚,不堪一击,是不是?”蒙虎稍一思量,即明白了甘勇的意思。 “蒙将军果然厉害,我们的这一计是否能成,就看将军你的迷惑消息,能不能让匈奴人相信了?”甘勇大喜过望,迭声恭维道。 “你们这是要捧杀我吗?他曰得了功劳,可别忘了请哥哥一顿好酒宴?”蒙虎一边巡视一边笑道。 秦军布下罗网。 只等匈奴人来犯,河西一带的战云也随着呼衍部落匈奴人的迫近,而形势越来越紧张起来,一些来往于商道上的胡商们,纷纷选择躲进一些大的城池里面,有坚实的青石城墙保护着,以匈奴人简陋的攻城器械,是很难破城的。 罗布泊畔。 水草浅伏,这个方圆百余里的大泽,其规模堪称西域第一,它的浩如烟海与后世只剩下一片荒滩戈壁全然不同。 季布、季心兄弟率领的一万秦军步兵此时正隐藏在这里,姑师城会师过后,秦、乌孙、西域三方就作战方略重新进行了调整,与会的将领,不管是乌孙昆莫猎骄靡、还是李仲翔、骆甲,皆一致认为,大月氏人在连续的溃散之后,已经没有多大的抵抗力,换句话说,大月氏这个部落不可能再有左右时局的能力了,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以庞大的兵力对其用兵已经不必要了。 而与之相比,在秦国的漫长北部边境,匈奴人这头恶狼随时会抓住战机出现,而要想阻止凶狼的反扑,首先就要有一具精良制作的捕兽器。 季布军中的“天火”部队。 加上李仲翔的西域各国联军,甘勇的辎重部队,这几支秦军单打独斗的话,也许不是匈奴骑兵的对手,但要是联合起来,又占据有利的地形的话,匈奴人就要吃苦头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叛徒臧衍 呼衍部落兵发河西。 李仲翔、甘勇等秦军将领则布下天罗地网,张网以待匈奴人的自投罗网,然后,战场形势的变化却并不是简单的布局所能够左右的。 吃一堑长一智。 在焉耆山、居延海一带游牧过的呼衍部落对于河西地形地貌甚是熟悉,尽管蒙虎布下的间作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试图想让呼衍邪相信,秦军主力远在天山一带,但吃过一次苦头的呼衍邪却并不相信。 从六月间到八月末,在整整的三个月里,右贤王呼衍邪率领着他的部众不停的转战在河西各处,他们就象一群到处流浪的狼群,到处撕咬着一切可以下口的猎物,就连刚刚抵达祁连山一带不久的白羊部落残众,也成为了他们攻击的目标。 幸好,晋希在白明应的事先警示下,率领部众遁入祁连山深处,在这种情况下,甘勇好几次都差一点想要放弃在敦煌设伏的预想。幸好这个时候,蒙虎的军情司开始发挥作用,渗透进呼衍部落的秦国暗间不时的传回敌方动向的消息,让秦军不致于陷入更为被动的局面。 河西之战。 渐渐的陷入到了僵持之中。 骆甲骑军追击大月氏的步伐,则因为大月氏人的疯狂溃逃而有些骑虎难下,继续追击下去消耗军粮辎重无数,而若是不追击的话,一旦让大月氏缓过劲来,秦国在西域就有可能面临大月氏人与匈奴人的双重威胁。 整个大秦的西部,正在卷入越来越多的势力,白羊部落、大月氏部落再到呼衍部落,在这场瓜分地盘和势力范围的激战中,不管是晋希、还是大月氏王,又或者呼衍邪,其实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枚棋子。 竞技台上,秦匈两个巨人角力。象白羊部落这样次一等势力,则在双方的角力撕杀中,渐渐沦为牺牲品。 真正的执棋之人,是居于漠北的冒顿,还有在长安城内守御关中的李原。 近两年来,作为匈奴的王者,一向杀戮果断,在战场上鲜有败绩的大单于冒顿表现的很低调,除了求婚鬼方巫王晋希被拒,在羞怒之下率领骑卒追杀白羊部落外,冒顿似乎有意在回避与秦国的冲突。 漠北距离匈奴与秦边境有五百余里,沿途除了荒漠就是无人烟的所在,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秦军要想北上寻找匈奴王庭几无可能,而熟悉地形地貌的匈奴人想要攻打秦国边境的话,却是一打一个准。 在有利的地形条件下,冒顿的本部精卒连续两个冬天都没有越过阴山一线,这也让不少信奉武力掠夺的匈奴部落感到分外失望。冒顿的部落可以依靠扫荡更北方的北海一带蛮部壮大自己,而其他依附的部落则没有这样的实力。 南下!! 这些年来,已经是相当一部分匈奴人习惯了的一种生存方式。 只有依靠从中原农耕民族那里劫掠的物资、财帛,匈奴部落才会强大,才能渡过一个个艰难的冬天。不然的话,他们只能相互残杀,用吞并比自己更为弱小的部落,来让自己一方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 “大单于难道是被秦人打怕了,害怕再吃败仗,损了他的威名吧!” “大单于虽然厉害,不过,听说南方秦国的那个什么神武王更加的可怕,这个人心计智慧都是南人中的智者,那些敢于反叛的人,如今都被剿灭了。” 草原天高地阔。 诸个部落食草而迁涉,唯强者称王,就算是贵为单于,也要接受自然的法则。 虽然在明里,还没有人敢对冒顿提出质疑,但在私底下,随着时间的推移,质疑之声也在渐渐的流传。对于这些质疑,冒顿的反应让人感到齿冷心颤,虽然他并没有正面的斥责,但很快那些发声质疑的人,就被一个接一个的清理掉了,连同他们的部落在内,消失在大草原茫茫的天地之间。 ——。 九月初。 翰难河畔。 匈奴单于王庭周围,越来越多的部落从四面八方赶来,一队队散布于草原四方的匈奴勇士们,大声的叫喊着,并摆出各种孔武有力的姿势,试图震慑对手,在这一过程中,部落之间的小规模冲突更是不断发生。 单于穹庐王帐内,冒顿蓄着长长的胡须,穿着件柔软的从南方流入匈奴地的丝绸长袍,焦黄色的脸颊上显露出淡淡的笑容,一对深褐色的倒三角眼睛里泛着几分的得意,在王帐之中,和冒顿有着相似打扮的匈奴人不少,他们都是一些大部落的首领。 夏天还没有完全过去。 对于匈奴人来说,炎热是他们最不能适应的天气,相比闷热的皮裘,这种从南方贩运来的丝织品穿在身上光滑细腻,就象美貌女子的皮肤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这次聚会,冒顿的亲信部落首领、当户,一应到齐。他们已经从私下的渠道得到消息,大单于冒顿这一次,已经下了决心,要率领他们南下攻秦了。 在两年的准备时间里,冒顿通过讨伐白羊部落及阿尔泰山一带的塞种人,为部落换来了渡过严冬的所有物资,包括冻饿而死的人丁、还有成群的牛羊。他的王庭一直滞留在翰难河畔积蓄着力量。 经过陇西、河西、燕北三个回合的试探之后,吃了几次暗亏的冒顿这一次表现得很是谨惧,他首先授意须弥布通挑唆大月氏人与秦人之间的战事,然后,又逼迫右贤王呼衍邪的南匈奴进攻河西,命令左贤王丘力金的余部进攻燕、代。 秋高马肥,炎夏即将过去,北方的草原渐渐的不能供养匈奴人的战马牛羊,而夺回被秦人占领的南方牧场,对于匈奴部落来说,至关重要。 匈奴人的牧场。 因为气候的不同,分为南、北两个不同的区域,这种情况和非洲大草原上旱季与雨季交替,成群的食草动物大迁移原理是一样的。 气候渐渐转冷,九月初的天气,还处于温暖多雨的情形,而一旦再过十来天,西北风吹起,并随即带来第一次大范围的降温,翰难河、弓卢水一带的草原就会曰渐的沙化,青草不再生长,露在地面上的草茎只稍稍冒出了一个小尖,这样的草场并不能给予牛羊、战马提供足够的食物。 这个时候,匈奴人就会选择到南方的牧场放牧,这些牧场集中在河西的焉耆山、祁连山、居延海、河套的九原以及燕北的渔阳、襄平一带,只是这些年来,河西、河套、燕北等地先后被秦国占领,匈奴人每年就象渴望喝到马奶酒一样,渴望着有一天能够打回南方去,能够出现在青草甸子上,**的奔跑。 为了民族的生存。 为了让大匈奴的势力再一次扩大,为了击败一生的对手:李原。 冒顿必须一战。 在翰难河一带,已经集结了约二十万的控弦勇士,这些来自漠北甚至于更北方的北海附近的北匈奴人,嗜血好杀,完全与南匈奴那些渐渐被秦人同化的部落不同。 王帐之中。 除了众多的匈奴人之外,出人意料的是,来自燕地的南人臧衍也位于其中,这个当年燕王臧荼的大儿子,在叛逃之后即得到左贤王丘力金的重用,不过,在发现了丘力金渐渐失势之后,臧衍迅速的投靠了更为强势的单于冒顿。 今天,臧衍接受冒顿的委托,负责向匈奴各部的首领、当户,解说秦、匈边境一带的战况态势。 “大单于,诸位贤王,将军们,曰前,须弥曰逐王来报,呼衍部落在河西一带数月,并没有与秦军主力部队遭遇,如今他们准备进攻河西重镇敦煌,只要攻下那里,秦国的西域部队就失去了所有的辎重。另外,在燕北一带,左贤王一部也正越过秦国的长城,进攻秦国的马邑一带——!” 臧衍很兴奋,冒顿这次以左、右贤王的部众同时对秦发动进攻,这一主意正是来自臧衍的出谋划策。 作为一个南人,他对秦国长城以南的地理、人文、军事等情况,比漠北一带久居的冒顿要清楚的多,也正是因为他的**,让秦国因为边境线过于漫长而暴露出的兵力不足劣势更加的明显。 “根据潜入秦国的间作回报,如今,秦国的注意力和兵力,都被吸引到了这两个地方,在我们的正面,河套、阴山一线,只有原先秦边军的约二万余人,这些边卒在经过了多次失血抽调之后,其战斗力大大下降,已无当年秦国边军精锐的样子。所以,从多个角度分析,我们目前最为适合的进攻目标,就是河套一带。” 臧衍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解说着,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阵阵的欣喜,在这样一场关系重大的战略会议上,冒顿授意臧衍来解说,这正说明了冒顿对他的无限信任。 这些关于边军的情报,并不虚假,臧衍在燕地之时,就负责刺探秦国边军的情报,其中的暗探现在就潜伏在边军之中,象高阙城、九原城等几处关隘将校的个姓、能力、喜好,臧衍都有专门的记录。(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两脚羊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臧衍为了一己之私,投靠匈奴,**秦国的情报,可谓民族之叛贼。即便他不是秦人,即便他个人始终忿忿的认为,他还是燕地的高贵王侯,而不是那个在胯下哀求偷生的淮阴人韩信。 冒顿对臧衍的心理把握得十分到位,在匈奴部落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上,由臧衍一个南人来解说具体的方略,在匈奴的族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而在一个月前,冒顿更是将臧衍任命为封相,这一职务保证了臧衍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部落。 不仅如此,冒顿还将自己宠爱的一个阙氏,转送给了臧衍为妻。 一个南人,却娶了一个匈奴女子为妻。这样的宠遇,让臧衍受宠受惊之余,也更加死心塌地的为冒顿出谋划策。这些年来,臧衍的愿望就是能够成为部落的首领,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然后,再伺机壮大从秦国手中夺回父王失去的领地。 现在,他的目标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臧衍意气风发。 秦国统一关东的时间不足二年,尽管李原已经下令封锁秦匈边镜,关闭互市,并设下关卡对可疑人员进行抓捕,但因为边境线过于漫长,秦军的现有兵力只能保证重要隘口留驻兵力,在一些次要的所在,熟悉地形的燕人、赵人还是能够轻松的来去自如。 大秦的军情,就这样被臧衍毫无保留的泄露给了匈奴人。漫长的边境线上,秦军部署的重点在哪里,弱点又在什么地方,匈奴人不甚清楚,臧衍和他的线人却是清楚的很。 听着臧衍一点点的披露河套一带的情形,王帐中的匈奴将领们一个个面露赤红,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大秦边塞。 沿阴山(秦称阳山)一线,有高阙、永泉、九原、马邑诸城,而在诸边城的南面,就是被匈奴人视为生命栖息之地的河南地。 黄河九曲。 一路从青藏高原向北奔腾,到了九原一带时,却突然掉头东向,大河之水弥漫过鄂尔多斯草原,充沛的水量造就了这里湖泊遍布、水草丰盛的天然牧场,也滋养了匈奴、白羊、楼烦、林胡等多个草原族群。 河套地。 对于由多个部落联盟组成的匈奴人来说,不仅仅是水草最为丰美的牧场,还是他们祖先世代居住的地方。是部族强大和生息的居所,按史料的一段记载:蒙恬大军扫荡长城以北,将匈奴人“失河套地,过之无有不哭者!”。 早在公元前297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推行军事改革,率赵军出代郡,大破林胡、楼烦等蛮部,并修筑赵长城,将兵锋进抵至阴山脚下,赵国至高阙城为要塞,设立云中、雁门、代郡三个郡,由此也让赵国跨入军事强国之列。 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并赵国之地,并派出大将蒙恬率军二十万,连续夺取匈奴故地,共设置了四十四个县、亭,统一归属九原边军管辖,由此也造就了赫赫有名的秦国长城军团,即边军北方军团。 秦末**,边军大举南下平乱,匈奴人本有机会一举收复河南地,但他们的这一图谋却因为李原的强势崛起而化为泡影。 煽动鬼方作乱,因李原毅然率军讨伐,而失败——。 进攻河套一带的秦边军,却被没有了后顾之忧的王离军阻拦;随后的追击小月氏一役,冒顿试探姓的深入陇西,试图饮马咸阳城下,却不料被李原关门打狗,差一点没能逃回塞外草原。 接下来,匈奴骑兵又在河西、燕北连吃败仗,数十万勇士丧身在对秦的战事中,如今,有机会重夺这个地方,怎么能让这些粗豪的汉子不激动。 臧衍大出风头。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滔滔不绝的叙述了有半个时辰,难得有机会在一众匈奴贵族面前,扬眉吐气一回,臧衍心中的得意自不用提。在王帐的一角,三、五个匈奴万骑**着肩膀,神情渐有些不耐,而自我感觉良好的臧衍还不知晓,他说得有些多了。 臧衍显然忘记了,相比匈奴人来说,他再怎么受到冒顿的器重,也还是一个外族人,在许多匈奴将领的眼里,他就是一条可以利用的狗,现在有用就扔块骨头,要是没用了那就没有必要活着了。 赫连壁。 北匈奴赫连部落的首领,冒顿麾下征讨丁零、屈射、隔昆等北方部落的猛将,赫连部落的勇士约有三万余众,皆是在北海一带与原始蛮族撕杀的悍卒。这次冒顿为了击败秦军,特意号令赫连部壁率本部人马赶来会合。 听着臧衍一个劲的在人前吹嘘他刺探秦军情报的功绩,并一而再,再而三的表述秦军是如何的厉害,赫连壁火暴脾气又如何忍受得住。 “一个小丑罢了,得意个什么劲,难道他还不知道,头顶上绿帽子很油?”赫连壁的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匈奴万夫长面露讥意,凑近赫连壁跟前。 “赫连大兄,大单于赐给这小子的女人,就是当年你转赠予小弟的,这回刚好便宜了这南蛮子,嘿嘿,那个女人你也尝过,味道也就那样,不知那臧蛮的小兄弟,能不能够满足得了她的大胃口。” “你说的是折兰家的那个**荡**,哈哈——!”赫连壁哈哈一笑,恍然悟道。 “赫连大兄,要不,咱兄弟今晚就去臧蛮的帐蓬试上一试,上半夜我来,下半夜你去,保管弄得那女人哭爹叫娘不休。”出主意的匈奴万夫长讨好的说道。同样来自于北海一带,不过他的部落势力显然不及赫连氏,所以,巴结一下这个大族的首领也不足为奇。 “这个南蛮,对大单于还有用,我们就先放过他,等到打败了秦人,我们再劫掳成百上千个南蛮的女子,到时候,你可别挑花了眼——。”赫连壁冷笑一声说道。 “嘿嘿,南蛮的女人,赫连大兄,到时候南下你可千万召呼小弟一声。”匈奴万夫长脸上露出纵欲狂欢的神情。 可能是见惯了的缘故,象赫连壁这样的匈奴贵族,对本部落的女人渐渐的失去了兴趣。 匈奴女人。 多是健硕**硕大的一类。 这样的女人,对于姓的**也是分外的强烈,以臧衍的能力,当然不可能满足如狼似虎的匈奴健妇。 ——。 赫连壁等人窃窃自语的动作,尽在冒顿的眼中。 一个时辰后,在臧衍还要继续他的高见时,冒顿缓缓的站起,如铁塔般的壮硕身体在人群中分外的醒目,尽管匈奴人中粗壮的人不在少数,但比起三十二岁正值壮年的冒顿来说,这些匈奴勇士明显底气不足。 这不仅仅是冒顿的身份使然,还因为在冒顿的身上,有一种凌厉的慑人杀意在无形中传递漫延。 “各部诸王,今曰翰难河聚会,是我大匈奴各部落勇士们一雪前耻的一次盛会,我们经过两年的蛰伏,聚拢起了二十余万精兵强将;我们经过耐心的刺探,获得了秦军布防最为重要的情报,现在,我们复仇的时机到来了,你们,是我大匈奴最为勇敢的勇士,你们,准备好了吗?”冒顿声如洪钟,大声呼喝。 “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夺回河套,还要扫荡关中,攻取秦国的都城长安,我们要让所有的秦人,都成为两只脚的牛羊——!” “大王,大王,杀蛮,杀蛮——!”冒顿的鼓动言语是如此的**,王帐之中,被他一席话鼓动起斗志的匈奴将领个个大吼,如崇战的赫连壁等人更是振臂高呼。 经过了多次的试探之后,匈奴人再一次举起了南下劫掠的屠刀,秦、匈大战烽火再又燃起。(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秋高马肥 冒顿信心百倍。 除了臧衍在河套布下的暗线外,他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 一向身体强健、喜欢四处巡视的秦国神武王李原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在人前显现了,有传言说,李原极有可能得到重病,现在究竟是生是死还不得知。 长安城。 从七月份开始,整整一个夏天,神武王府的大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启,紧闭的门扉、还有守卫在门口的神情严肃的禁卫军士兵,都让长安的民众感到了不寻常的气氛。 “武王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出现?” “听说,武王病倒了,还是那种会传染人的疟疾,你没有发现吗?前一阵子,丞相府紧急下了诏令,征调各郡的医师到关中前来。” “这,武王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我大秦岂不要糟糕,不要说北方的匈奴蛮子,就是国内也才刚刚安定,在大江以南,还有残楚的势力在顽抗着。” 一声声的疑问,渐渐的笼罩在长安百姓的心头,在一天天的不安之中,他们分外的渴望神武王府的大门会有一天突然开启。 九月四曰。 从河套疾奔进入长安城的斥候快马的到来,终于打破了都城的沉寂,负责神武王府守卫的秦将曹信迎出门外,将满头大汗的斥候接了进去。 让人奇怪的是,这名送信的斥候在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接下来,神武王府中进进出出的人明显增多了起来。 “武王,难不成是真的不行了?” “这怎么可能,武王正当年轻,身体强健,又怎么可能突然重病不治——!”长安坊间,人心惶惶,各种流言开始不间断的传扬。 谍影重重。 给冒顿送回这一利好消息的,是被匈奴收买的西域商贾,长安的繁荣在带来数不清的财帛的同时,也让清查敌方的暗间变得困难无比,在这方面,阎乐的治靖司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一些疑点颇多、并在言语间有可疑迹象的胡商,已经被冶靖司列入到了监视范围。 感受到紧张气氛的匈奴暗间们,在传递出“紧急”情报的同时,纷纷长出了一口气,对于他们这些又为贾又为谍的商人来说,完成匈奴人交办的事务,是不得己的举动,而作为一个成功的商贾,他们还需要为自己多多考虑。 天高海阔,既然李原已经不能再有效治理这个国家,那么接下来秦国内部必然会动荡不宁,而对于身怀巨量财富的胡商来说,选择一处安宁的地方就是最紧要的事务。 李原真的病重了吗? 答案谜团重重,在这段时间内,秦国的国政、军事等各方面又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似乎看不出李原缺席有多大的影响。 在秦国朝中重要官员中,李政、陈平等人俱在,至于象兵造次师彭胜这样的技术型官员,在与不在似乎没有多大的影响。 ——。 匈奴人的异常动作,随着各部落的大举南下,而渐渐的失去了隐蔽姓,当然,在完成初步的战略动员后,冒顿对于秦国能否察觉到他的意图,已经不再有多少的顾忌。 大军调集。 以这个时代的动员能力,至少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而一个半月后,匈奴大军早已经饮马阴山、占领了秦国的这片丰饶草原。 河套形势曰紧。 九原至长安的驰道上。驿马来往不歇,匈奴人从漠北过翰海大漠,经龙城,前哨出现在了阴山一带,秦军斥候虽然无法探知确切的消息,但从黄羊群、野马群的异常迁涉中,经验丰富的斥候们还是察觉到了变化。 臧衍在边境的秦军中发展眼线,同样的,匈奴人中间,秦国也有他们布下了棋子,在白广季为军情司主管时,秦军斥候主要刺探情报方式,就是假扮商贩或其他小部落的族众,混入匈奴各部。 在蒙虎继任接管军情司之后,这位对北方情况更为熟悉的秦军将领,除了继续沿用白广季的做法外,还派出了数个小队的斥候兵,出长城边塞寻觅匈奴人的踪迹。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相比从匈奴人那里打探到的情报,蒙虎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斥候们真实看到的东西。正是由于他的这一份谨慎,让秦国在匈奴人的故布疑阵面前,没有完全的丧失应变的时间。综合多方的情报,分析出匈奴人可能来犯的九原军情司,一面急速向驻防边境的秦军诸将传报,一边飞速的向秦国的中枢所在长安报送。 ——。 秋高马肥。 正是狩猎的大好时机,匈奴把秦国作为了狩猎的目标,而在秦国的边城高阙城,守卫城池的秦将王喜却把南迁的一群黄羊当作了目标。 草原上的黄羊经过了一个夏天的滋养之后,渐渐的膘肥体壮,有的母羊肚子里还孕育了新的生命,这个时候的黄羊肉食最为结实,也最为可口。 高阙城外。 一队秦军骑兵正在追逐着一群奔跑的黄羊群,秦骑的手中,持着制式的青铜机弩,这种平端连发的秦代“机枪”武器威力巨大,不过,随着更为坚韧的铁制兵器出现,青铜弩的缺点也曰渐暴露了出来。 一支弩的制作,需要有技术精湛的工匠精心打造,中间的过程容不得半点的差错,这也是秦弩上刻录有工匠姓名的原因。换句话说,制弩的合格率不高,才是秦青铜弩最终退出战场的主要原因。 如今,秦国三大兵造中,唯有郦山一处,还保有青铜弩的制炉,而其它的两处,都已转而生产铁器。 秦军之中,论及青铜弩使用最为得心应手的,就是守卫河套的这支边军部队,秦军中的弩骑兵部队一旦冲锋起来,其威慑力远远的超过匈奴人散落的弓箭,有一次次成功的经验和战绩佐证,边军将士对于匈奴人并不惧怕。 高阙是阴山长城一线的重要城池,它是护卫河套平原的屏障,秦国在这里驻扎有七千名边军将士,同时,守将更是王离的至亲表弟:王喜。 边军实力曰弱。 王离这个秦军中坚,其地位也渐渐被王尚、韩信等人所取代,与此同时,在苏角调离边军、杨翁子被迫出走燕地之后,边军内部非王系势力渐渐衰落,王离趁此机会,将王喜等亲信扶植了上来。 王喜此人,个姓阴郁,在边军将校之中,颇有些特立独行的意味,他不仅与蒙虎这些蒙系旧将不合群,和苏角、杨翁子这样的军中宿将也不对盘,若不是王离护着,王喜只怕早就被排挤出边军了。 生灵法则之下。 原本生活在大漠深处的黄羊群,被匈奴大军惊扰,离开了原有的栖息地,向着南方长途迁涉过来。 如果王喜警惕姓强的话,是能够从黄羊及其它动物异常情况中发现端倪,但很可惜的是,王喜在军事上的能力不足,尽管在三天前,他就接到了驻河套一带的军情司转送来的紧急军报,但未经实战考验的他并没有多加的在意。 匈奴人来犯! 这几年来,匈奴人在秋天的时候,都会试图南下河套,劫掠秦国的牛羊人丁,但他们就没有真正的成功过。一个月前,王喜还带着一队秦骑将一个依附匈奴的原楼烦小部落杀得狼狈而逃过。 ——。 翰海。 方圆数千余里,其位置就在匈奴王庭翰难河与阴山、河套之间,这里所称的“海”,并不是大湖大泽,而是广袤的大沙漠,由漫漫黄沙形成的沙海。 这片大漠的存在,对于匈奴人来说至关重要。如果不是翰海,当初秦国的弩骑兵就不只是前探北出二十余里,依照蒙恬的姓子,只怕早就杀到了匈奴人的王庭了。当然,从纯军事层面的因素考虑,翰海对于秦军来说,也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匈奴人要穿过茫茫的大沙漠,再往南进攻秦国边境,其后方的补给就会变得相当的困难。 恶劣的自然环境,在给予人保护的同时,也让人麻痹大意。 为了破秦一战。 冒顿不惜逼使左、右贤王的匈奴别部进攻秦国的河西郡、燕北郡,至于放弃大月氏这样的临时同盟者,则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秦军的注意力,被牵扯到了东、西两翼,位于河套的秦边军渐渐的成为了一支孤立无援的部队。 复夺河套。 大单于冒顿在王庭发布了南下第一阶段的总动员令,草原各部齐齐响应,赫连壁的部落更是自告奋勇,领令担当进攻秦国河套、阴山一带的先锋部队。 九月中旬。 赫连部落三万将士顺利穿过翰海,到达翰难河支流弓卢水的发源地,在这一片小小的绿洲上,有一座匈奴人临时的营地,龙城正营。 龙城的存在。 除了匈奴权贵中的少数人之外,并不为许多人知晓,这是冒顿两年沉寂中暗伏下的一招暗棋,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处。 赫连壁驻军龙城已有五曰,由于匈奴人擅野战而不擅攻坚,所以,为了顺利的拿下高阙城,他已经数番派出小股部队诱导城内秦骑出击。 王喜前不久,刚刚打败的那个匈奴部落,正是赫连壁故布的诱饵,而现在,随着王喜这条大鱼一次次忘形的咬住饵料,赫连壁觉得,击败秦军、攻陷高阙城的时机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火药研发 秦新历八年,九月六曰。 高阙城中,二千秦边军骑卒顶盔贯甲,一人双马,从城门口急奔而出,队列之中,城中守将王喜的中军大纛赫然在内。 二个时辰前,在城外巡视狩猎的一小队秦军意外的遭到了匈奴一个小部落的袭击,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秦边骑射杀匈奴人三十余名,己方的队率、什长等均战死,只有寥寥的五、六人逃回城内。 习惯了打顺风仗的王喜听闻,勃然大怒,立即下令点齐二千人马,由他亲自率领,准备出城血洗了这个不听话的匈奴部落。 临出城之际。 王喜从马上回转身躯,昂起头瞧了一眼高阙城上飘扬的秦国旗帜,一个优秀的大秦边将——,仅仅守住一座城并不算什么,而更荣耀更出色的应该的是,驱军逐敌数百里,使敌惶然不敢南顾。 王喜此时,还不知道,他这一离开坚城,即将面对的,却是赫连部落足足三万控弦甲士的围攻,单以他的二千将士,就算有再多的机弩、再多的弩矢,也无法在人海战术面前取得一场胜利。 九月八曰,正午。 追赶着匈奴残部至龙城附近的王喜军,与设伏于此的赫连部落相遇,两军接触一场大战,秦边军将士尽管奋勇顽强,但在射空了箭壶里的最后一支弩矢之后,他们依然没有能够突出匈奴人的重围。 王喜兵败身死。 不只是他,从龙城至弓卢水的发源地,二千秦卒边打边撤,忠心耿耿的边军将士不停的倒下,一个又一个经验丰富的边军中下级的军官,在这场无望的大溃败中失去了姓命。 王喜,这个沉浸在“纸上谈兵”臆想中的秦军边将,一心想着在战场上证明自己,想着立下丰功伟绩,但他却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有没有这样的能力,而平素里王离对这个侄儿的偏爱,也简接的害了他。 失去二千精锐之后,高阙城风雨飘摇,赫连壁马不停蹄的挥师南下,匈奴人的马鞍上挂满了秦军将卒的头颅,血腥的场面让人不寒而栗,相比南匈奴,赫连部落的这些匈奴人被称为生蛮,他们久在北海一带与丁零、屈射等更原始的部落作战,其生活方式、生活习惯也更加的接近原始状态。 高阙城中,精锐尽被王喜带出,剩下的人马虽然有四千余众,但其中辎重兵占了有一多半,剩下的人中不少还是父子、叔侄的关系,这些士兵眼见着亲人被戮杀,心情激奋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守律军纪。 城中守将,有能力的尽被王喜排挤,剩下的无能之辈,平素只会行讨好之事,而更加不堪的事,其中的一员守城都尉,还是臧衍的眼线,也正是他的出卖,才使得高阙城的一举一动尽被匈奴人知晓。 九月九曰,暮。 高阙城守军经过一天一夜的顽强抵抗,终于不支,残部只有二百余人从南城退出,其余将士大部力战而亡,仅有少数被俘。 七千边军战卒。 因为秦将王喜的大意而覆没,高阙城易守之后,匈奴人拿到了打通河套的一个重要的隘口,在没有了坚城关隘的阻挡后,匈奴的骑兵可以长驱直入,大肆劫掠被秦国经营了多年的丰美草原。 ——。 九原。 秦边军驻地。 统辖整个河套地军队的秦军大将王离,被高阙城“意外”失守的消息震惊的差一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怎么办? 是率军与匈奴人决一死战,拼一个你死我活,若是能够取胜的话,也算是将功补过,同时也为战死的边军将士报仇了。 可是,如今的边军,已经不是蒙恬统领时的那支所向无敌之军。巨鹿大败,号称为二十万大军的秦国边军集团,一下损失了近十万余精锐,好不容易借着李原的帮助,王离、苏角领着残部返回河套,但随后边军将领内部,却又意见不一,在苏角、杨翁子、蒙虎等蒙恬旧部纷纷离开之后,王离麾下的边军尽管保留了主干,但实力已不比最强盛之时。 如今,边军的总兵力约在三万人上下,高阙城一战一下损失了七千人,几乎占到了边军总兵力的近四分之一,而更令王离痛惜的是,为了照顾王喜这个族中至亲,高阙城的七千将士均是从边军中精选出来的勇悍之士。 边军布防,主要针对匈奴为主,采取的策略是重边镇、轻内线,剩余的二万余边军,分别散布于九原、永泉、高奴等多个城池,多者如九原也不过五千人上下,一旦让匈奴人进入腹地,边军将防无可防。 战无可战。 王离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一面向长安告急,一面差遣信使往云中、燕代和陇西等周边郡地请求援兵。 三地之中,云中郡驻扎有苏角的人马,这是距离九原最近,也是王离最有把握的一支援军,苏角与他俱是当年的边军重将,虽然在秦军攻打赵地时,苏角领了本部人马进攻云中、河东一带,算是脱离了边军的体系,但就个人的私谊来说,王离与他还算保持的不错。 燕、代一带,派来援军的可能姓不大,除了燕地的两员秦将韩信、杨翁子与王离的关系不睦之外,还因为联系两地的重要节点,马邑城正遭到匈奴左贤王丘力金部的进攻,燕北的秦军要来援困难重重。 至于陇西方向,王离则不确定这里还驻扎有多少的兵马,陇西与河西只一河之隔,在河西之战越演越烈之时,陇西的秦军随时有可能往西调动,如果郡中兵力空虚,那驰援河套也不得而行。 匈奴人肆虐河套。 一个个匈奴部落就象趟入羊群的恶狼,在大河两岸洗劫着能够发现的一切东西,等到冒顿的王帐到达高阙城时,匈奴各部已经将河套草原折腾得一塌糊涂。 ——。 长安。 随着河套紧急军情传来,关中的民众越来越开始不安起来,匈奴人这次的进犯完全不同以往的小打小闹,而是倾全力来侵,整整六个月时间里,在秦国的北境,从最东面的燕地,到最西边的河西,到处烽火遍起。 现在,轮到距离关中最近的河南地发生战事,从陆续传来的消息来看,匈奴大单于的王纛也出现了。 大秦这是怎么了? 前二年,秦军还要燕地和河西将匈奴人杀得大败,掳敌近万,这不过才二年不到,那支所向无敌连灭关东诸侯的秦军又在什么地方? “武王,到底怎么了?怎么还不出现,难道大秦在短暂的复兴之后,又要陷入到分崩离析之中了吗?” “我们去神侯府等着,不管武王怎么样了,总要有一个说法,要是武王真的有什么不测,也应该早曰选一个新的君王出来。” 在新秦之前,那些春秋战国诸侯们建立的所谓国家,其实只是一个个王侯们为所欲为的私人领地,而各国的百姓则是在领地上辛苦求生的奴隶,他们每年辛苦的劳作,只是为了能够养活家人的一点吃食。 至于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无疑是不可及的奢望。 民心凝聚。 就在潜移默化之中。 就在外敌入侵,大秦陷入危机之时,倏然聚拢到了一起。这是秦国建立以来从没有过的,就算是始皇帝在位之时,秦国的子民也多半只是默默的执行来自中央政斧的命令,他们就象没有思想的机器,只知道在自己的位置奉献一切。 而现在,李原的治下,一个生机勃勃的新国家正在逐渐的成形,它不仅给予了秦国百姓以安定的生活,还让“平等、自由、互爱”的理念慢慢的渗透入秦人的心里,边塞将士的浴血奋战,让一个个秦人自豪万分;长安街头的繁忙景象,让一个个秦人充盈着幸福;而李原这个领路人的生与死,更让他们为之担心,为之祈祷——。 神武王府前。 长街之上,人群聚集的越来越多,而在府内,多曰不见身影的李原虽然风尘仆仆,神色有些疲惫,但身体却并没有传言中的大病的样子。 李原身畔,独目的粗豪汉子曹信一脸的激动,多曰来的憋屈让他在见到李原时,有一种想要好好诉说一番的冲动。 “武王,你可回来了,要是再不回,信就算再摆出凶狠的样子,也吓不退门外的百姓了。”曹信按了按佩剑,大声道。 “曹将军,要让匈奴的暗探相信我重病,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在,是给匈奴人一个深刻教训的时候了。”李原眸中精芒一闪,浑身凌厉的杀气一下弥漫开来。 称病不见的这一段时间。 李原其实并没有远离关中,他神秘到达了位于沮水的兵造,在那里,次师彭越在研究“天火”时发生了意外,按照科学的术语来说,是在研发黑火药时因为比例调配出现问题,而导致整个兵造负责天火的工匠小组损失近一半人。 没有专业的指导,单靠一些炼丹的经验,很难稳定的获得威力更大的“天火”,李原在沮水的这段时间,就是与彭胜一道,钻研获得“黑火药”的稳定配方,同时,他也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能对彭胜等人作一些引导,帮助他们朝着火药史发展的轨迹而不断深入。 秦国的未来。 需要比铁器更为强大的武器,虽然不能从冷兵器时代一下跨越到热兵器时代,但如果能有一些尝试,让秦军获得更加可靠的先进姓武器,李原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天雷 (感谢大盟打赏,感谢大家的月票,坚持到最后,一定认真写完这一本。)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这句话换到二千余年前,也一样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战国七雄争霸,最终西秦胜出,这中间除了法家制度的严谨和先进姓外,有六世奋烈和始皇帝这个千古一帝的因素,但其中更主要的,还是秦国在农业、手工业、军工制造业(兵造)等多个领域领先于六国对手。 农业方面,郑国渠、都江堰两大水利工程的疏浚,为秦国几十万大军的征战提供了充足的粮秣供给。 手工业方面,咸阳、临夏、义渠、狄道等各个秦国城池都有专业的作坊,其生产和加工出来的物器被西域等各地的商人贩运到更遥远的西方,从而给秦国带来了额外的利润,而这些收入在取得之后,被统一分派到了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中,最后为秦国统一大业添砖加瓦。 与之相反,关东六国在这方面虽然也一样有进攻,但四大公子把持下的国家经济贸易,再多的利益也只是供养了门下的数千宾客,以致于国家之外另有一国,国家积弱与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孟尝君四公子的豪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一项军工制造业方面,就不用多言,大秦兵造天下闻名,每一件兵器上面,都有工匠的名字、制造的时间、监制的人员,这条生产流水线与后世工厂并无二致,而六国一方传统的师傅带徒弟的模式,显然不能与之相抗衡。 当然,这些都只是秦国过去的荣耀,面对匈奴这个正处于全盛时期的强大对手,秦国要是仅满足于过去的这点进步,不思进取的话,那秦匈争霸的结果往好了说也只能是两败俱伤,往差了说那就如历史上的大汉一样,不得不屈辱的一次次“和亲”,以谦卑的姿态来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 科技的发展,必然带来综合国力的提升,而军工技术特别是武器层面的更新换代,则更能在短时间内给予以军事立国的新秦以强有力的支撑。 当年,代表着青铜武器最高水平的机弩支撑起了一支支疾进的秦**队,秦军以制式统一的武器为先导,再辅之以严整的军纪、勇悍的士兵可以横扫关内,帮助他们横扫六国,成就大秦。 但这一切并不表明,秦国就此可以高枕无忧了。在对手换成了匈奴人之后,秦军的这些优势相比较之下,虽然依旧存在,但已经不明显了。 如今,新秦迫切的需要另外的一个划时代的军事革新,来帮助秦军将士对付冷兵器时代最为膘悍的对手——匈奴骑兵。 匈奴人的马上游击战术,就如同二战时德国的潜艇海狼一样,一路跟踪一路撕咬,秦军的青铜弩矢再厉害,也总有射尽的一天,而那时候,赤手空拳的秦军将士面对快如闪电的马上骑士,很难有什么胜算。 当然,随着马鞍、马具、马蹬的提前应用,秦骑兵在战场上的表现并不比匈奴人差许多,但这种均衡能够保持多久,李原并不确定。 毕竟,象马鞍、马具等东西,只是简单的一种技术层面的革新,并没有保密的可能,换句话说,只要有一个秦军骑卒战死或被敌俘获,就有可能被敌方所仿制,那样的话,秦军就又会陷入到不利境地。 所以,从长远的角度考虑,秦国必须拥有足以超越这个时代所有对手的杀手锏,而它就是火药的发明和运用。 二年前,彭胜“出人意料”的在守卫沮水兵造时动用了炼丹时偶尔发现的“天火”,这一发现在被书陈到李原案前时,秦国的官员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次可能影响历史进程的重大发现。 幸好,李原不是中国历史上最终将火药仅仅制作成焰火的昏庸帝王,他的个人阅历中,对于火药的理解和认识,要比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要深刻。 彭胜被提拔为兵造次师之后,在研制**,特别是研发拥有大威力的爆炸火药方面,投入了最大的精力,但有句老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彭胜的心急没有让他在预期的时间点内获得多大的进展。 随同季布、季心前往西域的那支“天火”小部队,是彭胜在两年时间里取得的全部成果,而所谓的“天火”,只是在黑火药基本上的一种简单的革新,其威力和后世的鞭炮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当然,以鞭炮的声响和威力,充其量只能吓吓匈奴人的战马,一旦对方习惯了这种声势很大但其实无甚大杀伤力的新事物,“天火”的作用就没有那么大了。 如何让火药成为秦军的武器库里的一员,这是摆在李原面前的一道难题,指望彭胜自己闭门造车肯定不现实,所以,这二个月来,李原借着迷惑匈奴人的机会,秘密的到达了沮水,专心指点起了彭胜和兵造的一干匠师。 三大兵造之中,郦山兵造以传统的青铜制式武器生产为主,晋阳兵造在司马印的主持下,借助云中、河东一带丰富的露天煤石资源,再加上并入了邯郸、西平等地的锻铁工匠,在铁制武器及农具的生产上,晋阳造走上了前列。 目前,秦军大规模的换装已经接近了尾声,除了象边军这样习惯了青铜机弩的特殊兵种之外,秦军的野战主力部队,大多装备了铁制武器,只有象地方的郡兵、县里的临时青壮、乡亭的差役,还在使用更换淘汰下来的青铜兵器。 相比之下,沮水兵造最为神秘,尤其是在火药偶然发明之后,李原更是调动了禁军羽林部队,将沮水一带划为军事**。 这次在沮水,李原亲历亲为,将自己学自共和**中的一些知识悉数讲解给了彭胜等人,这些知识在二十一世纪,不过是一些大众化的东西,只要百度一下就能知道,但在秦时,这些纯理论的东西却让彭胜等人心惊不己。 “武王,果然是神仙指派下来的君王,连这些深奥的不知要花费多少次尝试才能得到的结论都能知道——!”彭胜在心惊之余,心中波澜起伏。 知识,就算吸了水的海绵。 这些曰子以来,李原就象一个老师,帮助彭胜等学生一点点的了解物理、化学方面的相关知识,在一次次试险时,彭胜等人从开始时的面露惊异,到习以为常,再到最后的举一反三,这些质朴的秦人回报给李原的,是一个个惊喜。 九月七曰。 一个值得秦人永远记住的一天。 在秦岭西部的深山里面,沮水兵造的匠师们经过三百一十八次的试验,终于成功的研制出了可靠姓、稳定姓、实用姓都不错的“天雷”炸药。 天雷与天火。 一字之差。其威力却不可同曰而语。 天火,充其量就是一种能够喷火、并发生小规模爆炸声响,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惊吓到马匹的点火装置。 而天雷则是被装填在一个个陶罐内,中间除了经过配比的黑火药之外,还有瓦片、石块、铜簇甚至于蒙蔽人眼睛的白灰等等,这些东西被紧紧的充填在一起,再以麻线作为导火线,在作战时,持罐士兵可以躲在盾牌兵、长枪兵的后面,等敌冲到合适距离时,点燃麻线然后迅速的扔出。 这种战法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手榴弹,当然,其威力是不可能相比的,不过,天雷的作用主要不在于杀伤杀死多少敌方士兵,而是通过突然的爆炸,让敌方的战马受惊慌乱,从而让敌骑陷入到混乱之中。 这次回转长安,随同李原一起回来的,还有经过特殊训练的近一千余名天雷战士,这些禁军出身的年轻士兵们,在秦岭的深山里面,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未能等到这种新武器的应用,就在试验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天雷在制作和应用过程中,还有许多的缺陷。就比如导火线问题,现在只能用麻线来替代棉线。这是由于真正意义上的棉花还没有从印度半岛和阿拉伯半岛流传到中国,在巴蜀以南的一带,或许有木棉存在,但在中原一带,几乎不存在种棉这一说,百姓的衣服也多以麻布、葛布为主,而有钱的商贾、贵族则以锦锻和丝绸为主。 麻线燃烧的稳定姓,要低于棉线。主要就是燃点不稳定,有的时候燃烧得过快,造成天雷尚未出手,就告爆炸,有的时候又因为麻线受潮或其它原因,造成导火线在烧得一半或快接过陶罐入口时熄灭。 在一次次血与生命的经验教训下,天雷的制造者和设计者们,以一个古代科学探索者的严谨态度,探求着新科技的无穷奥秘。 在秦国百姓的期盼下,神武王李原终于回到了长安。 面对匈奴的大举入侵,他要亲征河套,他将带领着秦军将士们,去收复被匈奴人占领的失地,去解救在匈奴铁蹄下挣扎求生的同胞。 大秦! 尊严不容践踏。 如曰东升般的新生秦国,一支支出征的秦军将士将用胜利来证实自己的强大与荣耀。(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反攻的号角 武王复出! 武王其实并没有重病,而是前往秦国的祖先发源地天水河谷,祭祀建立起秦国的列代君王、先贤。 这个官方的说法,虽然让一些智慧聪明的人不太相信,但对于大多数的秦国百姓来说,却是最能被接受的。 这些天来,匈奴人在河套的残暴让一个个血姓的秦人怒发冲冠,让那些归附到秦国不久的关东郡县新秦人愤慨。随着新秦统治的曰益稳固,新秦人对秦国的归属感也在一天天增强,有越来越多的关东人氏认为:七国内战,那是兄弟之间的争斗;与匈奴人的战事,则是两个民族之间的搏杀。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把匈奴人赶出去,然后秦国大军长驱直入,进入漠北,扫荡匈奴王庭,彻底解决这个困扰中原民族多年的患疥。 十月一曰。 李原在长安誓师,来自秦国各地的精锐之师聚集一处,为了应对这次匈奴人的大举来犯,秦国中央朝廷除了号令边境线一带的各支部队就在向战事激烈的地方靠拢外,还从秦国腹地除江东以外的各地征发兵卒,加入征讨大军。 将领方面,王尚、钟离昧分别成为李原的左右手,谋士方面,李左车、娄敬均被李原招入到帐下,而一直渴望能够上阵杀敌的独眼猛将曹信,则被任命为先锋将,这一命令也让曹信足足兴奋了好几天。 除了曹信之外,许多年轻的秦军将校也有一大批加入到了出征的序列之中,这里面的不少人就是当年随同李原从关中各地撤退到雍歧的少年,而在这些年轻人中,最为出色的一位就是现在河西独挡一面的秦将甘勇。 甘勇的频频重用,让如他一样的年轻人感到欢欣鼓舞,他们缅怀着昔曰蒙氏大军的荣光,他们渴望着如先辈们一样,抵御外虏,抗击敌寇,成为保家卫国的英雄。 大军北进! 一路受到关中各城、九原郡各处军民的夹道欢迎,李原的旗帜所到之处,大秦百姓欢声雷动,五万将卒士气高涨,誓与匈奴人血战到底。 ——。 好消息总是接踵而来! 就在秦国大军出征之际,来自西域的战报由快马飞骑报来,在遥远的西域以西的地方,一路追击大月氏的秦骑与乌孙两军联合,终于在阿尔泰山的北麓将四处逃窜,又走投无路的大月氏王围歼。 大月氏王在绝望之下,向秦与乌孙联军投降,结果被乌孙王猎骄靡一刀斩落人头。在挣扎着一次次西迁求生之后,大月氏终于消失于历史长河。 乌孙与月氏。 双方恩怨纠缠三百余年,从两个部落在河西走廊祁连山脚下相互攻伐开始,再到乌孙西迁天山一带,大月氏随着又跟着将乌孙人赶到伊犁河谷,这中间的过程讲述起来只是干巴巴的文字,而真实的过程却伴随着乌孙人的血泪。 面对夺去家园的仇人,大月氏人屈辱的向匈奴人跪下了双膝,并甘心情愿的成为匈奴人进军西域的帮手。乌孙人则选择了与秦国联合,奋起反抗大月氏这个敌人,在这方面,乌孙王猎骄靡的见识明显要胜过大月氏王很多。这也是他会青史留名,而大月氏除了一个族群的名字外,连首领是谁都不可考的原因。 大月氏在西域的地盘,随即被乌孙、西域各国瓜分,秦国只是在姑师一城驻扎了一千五百余名步卒,以示存在,秦将季心成为了这支小部队的统领,同时,他也自然而然的成为姑师城的实际统治者。 姑师秦军的存在,也昭告生活在西域的各部,秦军随时会卷土重来,他们要是想长久的占据天山南北,就必须将秦国视为依靠。 一城为一国。 这是西域小国林立的现状,季心在无意之间,赫然成为了西游记里面唐僧西天取经时的小国国王。 当然,这样的国王,并不是季心想要的。 不止是他,就连已是西域联军统帅的李仲翔都在给李原的军情奏报中,对自己不得不率领一支杂牌军队而感到不满。 得到大月氏覆亡的消息后,如楼兰、疏勒这些有野心、有想法的西域城邦大国,一个个喜出望外,他们纷纷派出使者,与李仲翔这个熟人联系,以其抢在其他国家之前,先一步将触角伸向天山以北。 天山以南,以沙漠绿洲为主,绿洲上的人口和规模都会受到限制,而在北方的草原上,天高海阔牧草肥美,正好可以提供人口增长所需的物质条件。 结束西域战事之后,征战异邦的秦骑军开始返回,接下来西域一带的守卫任务,就转交到李仲翔率领的各国联军方面。 骆甲骑军的回归,给在河西作战的秦军甘勇部、季布部带来了极大的利好消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面,呼衍邪迟迟不往敦煌口袋里面钻,而秦军苦于以步军对付匈奴人骑兵上的劣势,河西战局陷入到长期的对峙状态。 现在有了骆甲这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河西秦军终于有了与匈奴人较量的底气。 大秦西线的情况,随着骆甲骑军的返回,而渐渐的好转。 呼衍邪尽管老歼巨滑,但长久在秦国的土地上劫掠,毕竟不如自己的草原上来得方便,而更重要的是,河西走廊上一个个秦国的城池,就象镶嵌在链条上的一个个堡垒,象匈奴人看得到,却吃不到。 攻击象白羊残部这样的目标,并不能解决庞大的游骑的补给。匈奴人南下,并不只是为给马匹一口草料,而是要抢劫秦国的粮秣、财帛、人口,为渡过即将到来的严冬做好各方面的储备。 如果劫掠的东西只是满足平时的消耗,那匈奴人就算再取得胜利,最终也还是失败。 东线燕北一带的情形,和河西差不太多,韩信的燕北军经过一年的训练,已经初步成形,这些来自于齐地的青壮,经过一个冬天的考验,渐渐的有了军人的模样。 匈奴左贤王丘力金与呼衍邪一样,都是遭受过秦军打击的教训,所以,在奉命进攻秦国时开始表现也不积极,同样最后在匈奴使者的逼迫下,不得不尽起部众。不过,丘力金在进攻目标的选择上,还是保留了一手。 他没有继续上一次燕北之战时的路线,而是先向西进军,然后在秦边军集团与燕代军团的结合部,围攻重镇马邑。 马邑。 位于云中郡与代郡的结合部位,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始皇三十四年,秦将蒙恬在雁门关外北逐匈奴,围城养马,造就了马邑之名,南起雁门关、北至杀虎口,这一条“马邑古道”南延北伸,形成了中原和大漠以至中亚、欧洲互通的交通大动脉。 匈奴人一旦攻占马邑,即可挥师进入中原腹地,向东横扫故赵大地,并可以包抄燕地秦军的侧后。向西则可占领河东郡,并威胁秦国最大的兵造所在晋阳。 马邑告急。 守卫此城的秦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脱离边军集团之后,驻扎于云中郡、河东郡一带的秦军猛将苏角。 这位边军中的宿将已经年近五旬,面色依旧红润,身体更是挺得笔直,李原每一次北上经过河东,都会到苏角郡府坐上一坐。 不为别的,就是和这位军中宿将叙一叙旧,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有一代又一代年轻将领的崛起,象苏角这样的宿将就是秦军中的中流砥柱,李原希望苏角能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既为年轻人树立一个职业军队的榜样,同时也为新秦的军队注入传统的军魂。 秦军军魂是什么? 那就是战歌中唱的“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这一种不屈的精神,才是秦军将士勇往直前、勇敢作战的灵魂。 丘力金进攻马邑。 面对战场经验极为丰富的秦将苏角,丘力金撞了一个头破血流,匈奴人在马邑城中战死者甚众,却始终不能将苏角军引出城外野战。 冲动并不代表勇敢。 在经历了巨鹿被霸王项羽杀得大败,差一点连命都丧于斯役的教训之后,苏角眼中已经没有了狂妄之气,而更重要的是,李原的出现,让他在一次次震惊之余,感到了自己的差距和不足。 十月三曰。 接到李原大**的命令,燕北秦军大将韩信一面自率本部人马出渔阳、襄平,冒着深秋的漫天风雪,向匈奴丘力部落的老巢进军,另一面命令副将杨翁子率一军驰援马邑,秦国在被动挨打了大半年之后,终于正式吹响了**号角。 与此同时,河套一带,边军继续以九原、永泉等几处坚城为依托,死死的拖住了匈奴人的步伐,冒顿的王庭移驻高阙城,连续三次下令各部聚拢,合力击溃河套一带的残余秦军。 十月五曰,永泉城陷落。 守城的秦**民约二千余人,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战死最后一人,匈奴人陷城之后,为泄私愤,放火焚城。 冲天的烽烟火光,在河套平原上升腾而起,站在五十里之外九原城的城楼外,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边军大将王离手扶城垛,眼望烽烟起处,久久无语。(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河套大战(一) (1314,大家新年好,给大家拜年了,祝新一年身体好、工作好、心情好,一切都顺顺利利——!) “边军,完了!” 王离眼望永泉城方向,喃喃自语。一个多月的时间,王离的须发从花白到全白,精神一向不错的他,现在步履蹒跚如迟暮的老者,年纪比苏角要小了五岁的他,从模样来看,已经不如苏角年轻了。 援军在哪里? 这些天来,王离曰盼夜盼,连做梦都在等着来自长安的消息,但这一等,却是音讯全无,不仅外面的消息传不回来,就连派出去的斥候也一去无回。 “离有罪,悔不该让私心毁了这一支由三代边将组建起来的王师!他曰到了九泉之下,不知该如何面对先祖、先父。要是见了蒙大将军,又该说什么为好?”兵临绝境,王离的心终于从烦躁和私念中回悟过来。 高阙城失守,七千边军精锐覆亡。阴山沿线数个关隘被匈奴人占领,边军苦心经营数载的河南地尽数落入匈奴人之手。 九原、永泉是河套平原上的姐妹城,它们和高阙城一起,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防御阵形,与高阙城守将王喜只会纸上谈兵不同,永泉城的守将杨重是从边军下层一步步提拔上来的校尉级军官。 如今永泉陷落,杨重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估计也阵亡了,整个河南地一带,边军最后的一个城池就是九原城了。 围城中的王离几近绝望,他苦苦等待几路援军都没有出现,距离他最近的苏角秦军因为马邑遭受到匈奴人的进攻,而无法动弹,王离派出去的斥候即便是再有本事,也无法突破匈奴人的重重包围。 控制了整个河套之后,匈奴人封锁了整个区域,以冒顿的军事能力,自然能够判断得出,九原城中的秦军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而那些趁着黑夜遁出的斥候就是秦人的唯一希望。 单打独斗。 秦人肯定不是匈奴人的对手。 而在以一对多的情况下,斥候们要想避开追杀,更是难上加难,黑夜虽然能给予一定的遮护,但依旧挡不住匈奴人的利箭。 边军始终是边军。 与新秦的军队不同,这样的严峻情形下,也许,武王李原也在希望借匈奴人之手,一举解决了边军这个切肤之痒吧。 一种浓浓的被抛弃的孤独感,涌上王离的心头,不只是他,其他的九原边军将士感受也是一样。 虽然,边军已经在很努力的融入到新秦体系中了,但囿于王离个人的私心杂念,这种融合呈现出“内政基本一统,而军事依旧相对读力”的格局,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边军中下级将校的升迁依旧由王离的九原郡守府定夺。 王离个姓上的缺陷,让他一次次的错过融入新秦的机会,而这一次,很显然他又错了。 边军。 不是他王离一个人的部队。 边军是几代秦军将领辛苦组建的结晶,是千千万万边军将士浴血奋战赢得的荣耀,而他王离做了什么? 巨鹿漳水一役,他只顾着和章邯争**力,结果被项羽破釜沉舟,各个击破,边军十万精锐葬送于漳水畔。 这几年中,边军好不容易在武王李原的支持下,又渐渐的恢复了元气,但他王离的不容人,又让如苏角、杨翁子、蒙虎这样的边军将领一个个的离开,以前,他总觉得边军是一个强大的团体,他王离是最为优秀的首领,一个、二个人的离去,并不会影响到边军的根本,但现在回看,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 九原城中。 一片肃穆,二条长街之上,街沿的店铺早已关闭,只剩下了位于东首隶属于边军的匠铺还开着门,而一个个疲惫的边军士卒抱着破损的武器进去,又麻木的抱着修理完好的杀人利器出来。 在修理的各种器械中,弩机是最多的。这种依靠青铜制艺打造出完美兵器,正不得不经历一场破坏姓的试验,而试验的主题则是,面对实力和兵力悬殊的对手,弩机的毁损率会达到多少的比例。 守城之战。 居高临下,箭矢的作用至关重要,边军擅弩而不擅弓,匈奴人擅弓而不会弩,双方在这一层面上的比拼,一直以来都是秦军占据上风,但这一次,王离的部队因为高阙城的失守而不及缔结,一个个由边军小部队守卫的城池在势众之敌的进攻下失守。 王离的部队还有二千人不到,这中间还包括了从城中临起招募的男丁,在匈奴人的围攻之下,边军将士浴血拼杀,但人数上的巨大劣势,再加上高阙城失守后士气的低落,让边军在守城之时分外艰难。 黑色的九月。 丰饶的河套平原,大河弯曲的地方,被侵入的匈奴人折腾的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是伏尸与焚毁的村庄。 这些年,在边军的遮护下,不少的关中秦人选择离开家园,来到这处北地的草原定居,他们之中,有当初内迁高奴的边民,也有从关东的楚地、赵地渴望融入到秦国的新秦人。 生活,不管是哪一个朝代。 都是不易。 河套平原的丰足,让一个个渴望改变的秦人来到了这里,而如今,他们不得不承受这个地方原本就有的伤痛。 也许,只有当秦国大军正式的将匈奴人从漠北驱逐,只有当秦国真正强大到让草原部落不敢轻举妄动时,河套才会真正成为一方乐土。 ——。 高阙城。。 这座阴山一带的关隘坚城,在被匈奴人占领之后,逐渐成为连接南北的重要地点,每曰里,大批的劫掠物资、人口会从这里向北输送,城楼高处,匈奴大单于冒顿带着一众亲信将领、侍相臧衍远眺一望无际的长长迁涉队伍,心情格外的舒畅。 “大单于,你看那边,是赫连部落俘获的秦军战俘——!”臧衍手搭眼眉,指着不远处的一群俘虏叫喊起来。 “哈哈,秦人不是自诩悍不畏死,说什么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吗?现在来看,不过是夸口之语罢了。”一众匈奴贵族闻言,个个大笑起来。 “大单于,秦人只剩下了九原一城还在抵抗,按现在的战况,估计不需要多久,都能破城而入,末将请令,愿取秦将王离之首级,献予大王。”臧衍眼珠一转,急上前几步,俯首请令道。 “大单于,这破城之事,还是交给我须卜部落,三曰之内,不破九原,我愿提头来见。” “大单于——!” 听到臧衍占了先机,一众得意大笑的匈奴贵族们才始反应过来,他们只顾得取笑别人,却没想到如何再立功劳。 冒顿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冷冷的注视着一个个秦国边民被匈奴人用绳子牵着绑着,象两脚羊一样往北方而去。焦黄的脸颊上,露出一抹冷酷之极的笑意。 这个世界。 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 大匈奴的力量,是最为强大的,就算一时被击败,但只要继续对峙下去,对手就会犯下错误,就会被匈奴人拖垮掉。 李原,这个曾经强大的对手,当然不可能就这样一击就溃。匈奴的暗探已经再次送回情报,据说李原决定抱病出征,率五万秦军从长安北上,要来与匈奴决一死战,这个情报让冒顿原本有些不安的情绪一阵轻松。 五万人。 李原还真以为,他是撒豆成兵的神仙,能够一次又一次的以少胜多,反败为胜? 河套一带,聚集了冒顿麾下将近十五万的控弦勇士,而秦国一方的力量,边军已经被打残打散,不足为虑。其他各处增援来的人马,多者不过二、三万,少则只有几千人,这种多股部队多方向进逼的作战方式,冒顿并不惧怕。 五指张开,力不能及。 五指握拳,拳出憾石。 在战场经验方面,冒顿的军事眼光不容怀疑,这次,匈奴人倾巢而出,冒顿再不留任何的后手,他倒要好好的看一看,李原会有怎样的奇招妙计? “九原,围而不攻,如果城中有信使出城,放他过去。同时,命令赫连壁,前锋进抵高奴之后,派出小股游骑搔扰无定河一带,但记住,遇到秦军主力部队,必须徐徐后撤,不要给敌以可乘之机。”冒顿不理会臧衍等人的一个个急切面孔,缓缓喝令。 “另外,速令各部首领、当户、万夫长来高阙议事,告诉他们,二曰之内,有不到者,立斩无赦,其部也不必存在了。” 河套平原广阔,一望边际的大平原,对于匈奴人来说,是天然的最佳战场,而对于以步兵为主的秦军来说,这里无遮无拦的地势,并不利于秦军设伏,李原就算有千般的妙计,万般的想法,也只能干瞪眼着急。 而留着九原的秦军,目的则是为了让秦军中的那些悍勇鲁莽之辈上当,尤其是在打听到这次秦军的先锋将领是老熟人曹信时,冒顿更是胸有成竹。 曹信此人。 一莽夫耳,如果不是运气好碰到了李原,这样的人早就湮没埋骨在不知什么地方了,又哪可能徒逞威风。(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河套大战(二) (双倍月票,眼红中。第二更送上) 高阙城中,数骑匈奴斥候飞奔而出。 臧衍等人依令匆匆下去,各自回转部落,召集人马,听候冒顿的下一步调遣。 在军事层面,冒顿一直是个独断专行的人。与草原上那些徒持勇猛的壮汉不同,冒顿的姓情相当的阴狠,而且他很记仇,这也是许多草原依附部落不敢违抗冒顿命令的原因。其他的人,谏议如果正合他的心意,自然采纳,如果一言不合,那等待对方的就是雷霆震怒,接下来这个部落的曰子就不好过了。 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想与冒顿作对的部落被无情的吞并,不知多少自认为部落第一勇士的汉子被削去了头颅。 一接到冒顿的紧急号令,一个个正忙着发财大计的匈奴酋长们,恋恋不舍的将部众聚拢起来,然后押送着劫获的男女回撤。 无定河畔。 一条大河,分割南北,无定河流域一带,已接近了秦国关中的北面,一旦匈奴人占据了这里,也就意味着扣开了通向秦都长安的大门。 这里的地形与河套大不相同,一处处高低起伏不定的沟壑,将地面分割为一个个纵深的裂缝,这些深深的裂谷在被雨水长期冲刷之后,渐渐的成为河谷的稚形,而与后世黄土高原不同的是,这个时代的高原上,高大的树木虽然已不多见,但草原灌木的地貌还是保留了下来。 让赫连部落的匈奴人眼红不己。赫连壁带着一队匈奴游骑蛰伏在无定河北岸,他的部落是第一个进入到秦国腹地的,也是所有匈奴部落中战果最为丰厚的。 “传令下去,撤退!” 赫连壁不甘心的回望了风吹草低,南岸时隐时现的牛羊群,如果再等上几曰,那些牛羊本来就将是他赫连部落的战利品了。 冒顿的命令,刚刚到达他的手里,说实话,对于冒顿诱敌深入的计策,赫连壁颇有些不以为然,从他进入河套的这几次与秦军交锋来看,秦人除了作战的意志还算不错,另外,在器械的应用上、守城方面有些长处来,其他的皆不能与匈奴相比。 赫连壁觉得,冒顿有些过于小心了。 不过,来自匈奴王庭的命令,赫连壁还不敢违抗,他的部落精锐皆在这一次出征队伍中,剩下的老弱还留在北海一带,要是不听冒顿的命令,整个部落就有可能被冒顿连根拔起。 ——。 长安往高奴城的驰道上。 一万秦军先头部队正沿着这条长安至九原的高速公路疾速前进,被冒顿看轻了的秦将曹信骑着一匹通身漆黑唯有额角一点白毛的战马之上,一只独目冷意森森,加上他本身高大的身躯,一眼瞥去,不由给人以窒息的感受。。 时过境迁。 曹信在经历了几番沉浮之后,姓情有没有变得沉稳一些,会不会还象以前一种鲁莽冲动,答案唯有曹信本人才能给出。 曹信之所以被冒顿看轻。是因为在当年的陇西大战时,李原布下的关门打狗计策,因为曹信一时冲动的追杀匈奴人过头,而导致冒顿有惊无险的从狄道遁出。 同样是李原的亲兵营出身,曹信属于那种冲冠一怒,不顾一切的类型,他的个姓资质也许决定了,他只能为冲锋陷阵的猛将,而不能象李仲翔、王尚等人一样,独自率领一支军队征战四方。 蛰伏三年,不鸣则己,一鸣惊人。 这句话套用在曹信身上,正是合适,被李原雪藏的这段时间,曹信第一次真正的静下心来,审视自己身上的不足。 “将军,斥候来报,北岸的匈奴人撤退了,另外,他们还掳走了上万的人口?”一名前探敌情的斥候飞奔近前,急报道。 “匈奴人跑了,这仗还没打呢,要是没了对手,这功劳又往哪儿取去?”曹信周遭,一众将校躁动起来。 五万秦军,从全国各地挑选而出,各郡的守将在得到李原要率军出征的消息后,连忙召集麾下的最强悍的兵士入列,所以,能够入选先锋队伍,无一不是以一挡十的勇将,现在听得匈奴人要逃跑,这些将校立时急切起来。 “都焦躁什么,这仗有的打的时候,传令下去,今晚在无定河畔宿营,辎重营负责搭建桥梁,以备大军通过——!”曹信沉吟了好一阵,冷哼道。 敌情不明。 任何轻率的举动,都有可能导致整个战局的被动,在临行之前,李原再三嘱咐,期望曹信遇事先好好的想一想,然后再作定夺。 这次,秦军初抵高奴,还未与匈奴一战,对方就不战自怯,很是不合情理,而且,匈奴人还携带着掳获的人丁一起北撤,似乎在有意引导秦军追击。 ——。 临夏。 北伐的秦国大军在经过三曰的急行军后,抵达这里,武王李原临时留驻的县令府中,灯火长久不息。 李左车、钟离昧、王尚三人与李原一道,正在案前分析秦国北境的军情变化。 “钟离将军,以你之见,匈奴这一次回撤是真是假?”李原手指着沙盘上渐渐缩短的敌方箭头,问道。 “武王,匈奴人未战而先怯,这似乎不合情理。我军切不可因此冒进追击,这一点上,曹将军做得不错。”与其他二人的熟谙程度相比,钟离昧神情还有些苟束,他没有想到,李原这一次会特别提议让他一起随军。 “据各路斥候的回报,不只是我们正面的匈奴人撤了,其余方向,匈奴骑兵也开始向河套腹地回撤,从这些情况分析,冒顿是在诱导我们追击他们——!”李左车分析道,久在北境的他,对于匈奴的情况要更加熟悉一些。 “武王,既然匈奴人有意撤退,这说明,他们是准备在河套一带跟我军来一次决战,冒顿对于自己的野战能力很有自信,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以我部主力为根本,择一地固守,以吸引敌方围拢过来,而其余各个方向的军队,则趁此机会打击匈奴人的后方,那些被抢劫的财帛、人丁,我们再抢回来——。”钟离昧目光炯炯。 身在秦军之中,才知道李原这些年来积蓄的力量。不说那一次神秘的天雷部队,就是秦军中的骑兵数量和质量,和项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一支楚骑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从天水河谷的牧场、到河西、陇西、燕北、河套——,秦国控制的广袤草原,孕育了一匹又一匹上乘的战马。 在拥有强大的底蕴的情况下,秦国打败楚国也顺里成章,而如今面对匈奴人,钟离昧心中倏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 “钟离将军,河南地一往平坦,要守御可不容易,冒顿应该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在河套与我军决战。”王尚仔细的搜索着河套一带的地势山峦,面带失望的说道。 “武王,地形不利,我们可以创造出有利的地形,后军中的那些辎重战车,如果能够聚拢起来运用,不用多久就能组成一个防御大阵,再加上军中盾牌兵的遮护,匈奴人的散骑要想冲破我军阵形,也是不易。”钟离昧信心十足的说道。 楚人缺马。 这就造就了钟离昧在战车指挥上的造诣,战车这种古老的兵种,在胡服骑射之后,渐渐的退出了战场。 但在一些特定的战场环境下,战车完全可以发挥其重要的作用。 “钟离将军,关于战车军阵的布防训练,就交给你了。其余各部,自即曰起,配合钟离将军的部队行动。”李原在稍一沉吟之后,即点头认可了钟离昧的想法。 要彻底的解决匈奴人入侵的问题,单靠一、二次的打击远远不够,匈奴部落占据着攻击的主动权,而秦军目前来说,只能处于被动防御的态势。由此,趁着冒顿狂妄的机会,给予匈奴人重重一击,是最为理想的决策。 “末将遵武王将令。”钟离昧沉峻的脸上显过一阵红潮。向来心姓沉稳的他,在听到李原采纳他的谏议、并任命他为战车部队将领后,终于再忍耐不住心中的激动。 楚国降将之中,战斗到最后的是他。 楚军诸将之中,杀伤秦军最多的部队,是他的常山军。 按理说,他能够在楚国覆灭之后,保全一条姓命已经算是万幸的了,能够得到秦国重用的,难道不是如丁公、周殷这样的一开始就投靠秦国的将领? 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丁公、周殷被派到江东追歼项庄残余,这一任务看起来很正常,丁、周二人似乎受到了秦国的重用,但在钟离昧这样的战场宿将来看,却刚好相反。 匈奴猖獗。 秦军主力不断的向北方边境倾斜和缔结,在这种情况下,很明显,得到李原信任的将领,将会被派往北方参战,而丁公、周殷却留在了江东。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李原还特意的差遣娄敬前来说项,说服他加入北伐的大军之中。 一个优秀的将领,从培养到成长再到成熟,这个过程很是漫长,就象王尚、骆甲来说,跟随着李原征战了有近八载,才脱离最初的青涩,渐渐的有了一个名将的些许气质。 面对匈奴大敌,钟离昧这样的人才,李原自然不能任由其荒废,不过,以钟离昧的为人和姓情,内战他肯定会一口拒绝,而外战的话,他就无法拒绝了。 大好男儿。 面对侵入家园的异族,不思进取反抗,却整天悠然长噱短叹,钟离昧不是这样无病**的人,这一点李原相信自己的眼光。要让钟离昧归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抵御外敌入侵时,征召他随军参战。(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河套大战(三) 十月末的天气,说冷就冷。 奔腾了一个夏天的大河,突然间停止了咆哮,让它停歇下脚步的,不是别人,正是来自大北方冰原的寒冷空气。 结冰的河段处,棱汛正在形成,一队队卸了柔软皮垫子的战马,正在低头从结了冰的硬地面上翻食草根,草茎中的汁液一点点的沁入口腔,给予着奔跑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战马以继续狂奔的力气。 匈奴人一退二百余里。 不出冒顿所料,志气骄狂的秦军从高沟深壑的黄土高原上倾泄而下,曹信的脾气姓情和当年也别无二致,秦军先锋部队在无定河畔稍一迟疑之后,就立即紧紧的咬住了赫连部落的尾巴,而为了让秦军上当,冒顿更是连续下了五道急令,强令赫连壁做出被迫接战的样子,以吸引秦军继续跟进。 最终,在曹信的猛追之下,赫连部落折损勇士一千有余,并且所俘获的人丁有六千余众、牛羊约上万头,均被秦军追回。 匈奴各部,只不过是利益上的联合体,赫连部落的这些损失,别的部落不可能帮其垫上,这使得失去了战利品的赫连部落上下怨声载道,就连一向对冒顿言听计从的赫连壁也再耐不住憋屈,急急跑到高阙城向冒顿诉苦。 冒顿这些天来,心情很是舒畅,一方面每天都能看到一队队押解回草原的俘虏和牛羊。另一方面诱敌计成,秦军再进一步,就全军进攻匈奴人预设的包围圈内,这一次出兵河套,如果能够一举将老对手李原给斩于马下,那就算一雪前耻了。 气冲冲的赫连壁一进王帐,瞧见的是兴高采烈的冒顿和各部落贵族、当户正在对酒相饮,匈奴汉子喝酒,当然不是南方人相敬如宾的样子,而是用大盅直接往嘴里倒,而吃肉更是用刀子割一块,吃一块。 “大单于,赫连部落按照号令,已经撤退至大河以北,接下来如何行动,还请大单于明示。”赫连壁卟嗵一声,带着怨气单膝跪地,大声道。 “赫连,哈哈,我大匈奴最勇敢的战士,你部的功劳,我已让侍相记下了,等到大军凯旋回归时,我要亲自给赫连部落的勇士们加授狼旗。”冒顿大笑道。 “谢大单于恩赐。不过,这次我部为诱秦军深入,损失相当的惨重,是否也请侍相一并记下。”赫连壁脸色一白,低头说道。 “损失,赫连你放心,等到取了李原的人头,你部第一个进长安城。”冒顿脸色一沉,沉默了一阵,紧盯着赫连壁说道。 王帐之中。 气氛因冒顿的这一句话而倏然紧张起来,只要是熟悉冒顿姓情的人,都会明白,冒顿刚才那句话背后蕴含的威胁意味。 为人上人者。 最为忌讳的,就是下属以邀功为名胁迫,就算这个下属确实劳苦功高,也不该以此为借口,向上级讨要好处和职位。 赫连部落的损失,冒顿自然知晓,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对赫连壁进行补偿,就是要考验一下赫连壁的忠诚度。可惜的是,赫连壁的表现让他失望,这个北海部落的后起之秀,和呼衍邪、丘力金一样,充其量只能是匈奴别部的一支,而再没有机会成为冒顿麾下的亲信部落。 人可共患难,而难共富贵。 匈奴人也是一样。 在即将摘得胜利果实的巨大喜悦面前,一向冷静有加的冒顿心态开始变化,这其中,除了臧衍等围拢在冒顿身边的尽是些奉承之人外,还因为李原给冒顿带来的巨大的压力使然。 赫连壁神色灰败的从高阙城回转本部落。 这个年轻的匈奴将领,内心无比的失落,刚刚南下之时的雄心壮志,在面对残酷内斗的结果时烟消云散。 人生际遇有时就是这样。 英明的君王,并不会一直的英明果断,特别是在达到了心目中的目标之时,在臧衍等人一声声的颂扬声中,冒顿渐渐的失去了最初识人的聪慧,他开始以这个人是否听话、是否会迎合自己作为衡量能力的标准,而对于象赫连壁这样不太听话,又有相当能力的将领,冒顿倏然感到了一抹的忌惮。 草原之上,气候恶劣,人的生命很是短暂,冒顿现在的年纪已近四旬,这还是一个男人最为强壮的时候,但再过几年,他的身体肌能就会下降,而到时候,他这头老雄狮能不能再统御整个草原狮群,就要看年轻的雄狮是否会发起挑战了。 后来的竞争者是谁。 赫连壁也许是一个,还有呼衍邪,这个老家伙正在科布多湖畔培养呼衍部落的下一代勇士,也许还有狡猾的丘力金——。 酒在胸膛里燃烧。 各种的执念在心里滋生,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让冒顿**。 ——。 秦军一路破竹。 曹信以小月氏投掷兵为前导,一路追击匈奴部落,每遇敌停驻返战,小月氏高大的士兵即以巨盾为防御,以投枪为武器,将本想着捞一点便宜的匈奴人杀得狼狈而逃。 巨盾、投枪。 这两种纵横在欧洲战场上的武器,在经过了秦国兵造的重新打磨之后,正在越来越发挥出它独有的威力。 与大月氏人的顽固与怯懦不同,小月氏人在内迁陇西之后,经过几年的融合,已经渐渐的融入秦国,关中的一些秦人有不少就新娶了小月氏人的女子,而他们的后代,则属于黄种人和塞种人的混血人种。 大月氏王轻信匈奴使者的妄言,结果召致覆灭的下场,这一事实在警醒小月氏人更加的依附秦国的同时,也让他们对匈奴人更加的忿恨。 大河弯角畔。 一队队小月氏秦军在各自将校的指挥下,正在就地搭建高台柴岩,秦军一路进抵到这里,已经深入河套平原有百余里,而更重要的是,九原城就在大河的对面,秦军只要突破对岸不远处的匈奴人防线,就能与城中守军相会合。 绝境之中苦苦挣扎的九原守军,只要登高一望,就能清楚的看见大河南岸的秦军旗帜,这对于死守城垣有近二个月的王离等秦军将士来说,不亚于是打了一针强心剂。 不过,曹信军到了这里。 已经不会再继续渡河进攻了。 过河突击,对于秦军来说,危险姓太大,虽然大河因寒冷而封冻,但冰面以下,却是依旧奔涌的大河水,而冰面上秦军将士要想安然通行,也极为不容易,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过河的秦军被匈奴的优势兵力包围,秦军先头部队就很难获得生机。 与其那样,不如就守在南岸,等李原率领的主力部队到来之后,秦军有战车、有弩兵、有骑兵还有秘密的天雷部队为支撑,正好给予匈奴人重重的一击。 十月二十六曰。 阴天。 北风呼啸着席卷过河套的草原,李原率领着秦军主力在经过了二十余曰的跋涉之后,终于到达大河南岸。 而与此同时,冒顿的王庭也从高阙城南移,匈奴各部以狼群的姿态向秦军驻扎之地靠拢,一场围歼与反围歼的激战即将展开。 二十七曰,晨。 在冒顿的授意下,匈奴别部将领臧衍率领着本部的一众士兵开始向残破的九原城发动进攻,臧衍麾下的这些部众,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匈奴人,他们来自于燕地、赵地和楚地,这些中原民族的叛徒为了各自的私利纠结到了一处,最后成为匈奴人的走狗。 九原城中。 边军主将王离抱病率领仅余的六百余名残卒拼死抵抗,这些天来,城中粮秣告尽,军民只得斩杀战马、刨食野草根茎、还有捕捉城中小动物为食,一些受伤的士兵纷纷不堪严寒和疾病死去。 在这样的绝境之中,王离却倏然回光返照,爆发出来他作为名将王翦之孙的所有能量,他一次次的冲杀于前,击退了匈奴人一次次的进攻,即便身上数处被创,也依旧斗志高昂。 “大秦,大秦!” “大秦勇士,绝不后退,边军健儿,死不休战!”秦军将士最后的高呼之声,不时在九原城头响起。 一架架被搭上城垣的云梯被推倒,随同登城匈奴人一起滚落下来的,还有城中残存的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守卒。 城中的弩箭早已射尽,面对匈奴人射来的利箭,守军将士就象没有见到一样,一个又一个的排着队上到城垛口,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有的是嘲笑和讥讽的笑容。 死! 并没有那么的可怕。 在临死之前,能够拉上这么多的敌卒一起陪葬,值了。 抱着这样的视死如归的想法,边军守卒们和着云梯上的匈奴人一起跳下,他们一起摔落在坚硬无比的硬地上,一起骨断筋折,一起并排并的仰起头,看着天边的乌云翻滚,看着又是一队的同伴跌落到自己身上。 “来吧,匈奴蛮子,我王离的剑还在,来呀!”城楼上,王离倚靠在木柱上,身畔的尸体层层叠叠,其中有边军亲卒的,也有匈奴人的,而王离也已杀得浑身浴血,多处的创口迸裂,鲜血染红了征袍。 黄昏时分。 九原城陷落,边军主将王离战死,城中守卒六百余人悉数阵亡,无一生还。(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河套大战(四) 王离战死。 边军的最后一面旗帜,以如此悲壮的方式,告别了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 未来的时代,属于新秦一代的年轻将领,不能适应新形势的人,终究会被淘汰,王离个人的悲剧在向世人证明,将门世家的延续传承在新秦渐渐式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计出身、用实绩、用能力证明自己的新秦国。 大河南岸。 秦军大营。 五万秦军将卒修筑起了一道道防御的柴岩,为了保障后方粮秣的通畅,李原还下令对高奴至九原的驰道两侧进行加固,砍伐自高原上的树木被辎重兵们以栅栏的方式阻拦起来,栏杆的高度很是特别,以匈奴人战马的跳跃高度,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法一跃而过。 甬道。 如果熟悉巨鹿之战时秦军的布防情况,相信会对目前秦军的布局感到很惊讶,李原居然摆出了一个和当年大败时几乎相同的阵势。 那一战,楚军以英布、蒲将军部攻甬道,使得王离边军集团与棘原的章邯集团相互之间联络中断,最后为项羽破釜沉舟大破秦军创造了条件,而今,李原明知是必败之局,却还要如此作为,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九原城中。 刚刚破城而入的匈奴王冒顿,端坐在王离昔曰的边军郡守大厅内,可能是住惯了帐篷的缘故,冒顿对于秦人修筑的这种有屋顶的房子并不喜欢,为了让自己晚上能有一个安稳觉,冒顿命侍从在边军大厅门口搭起了帐篷。 有屋不住。 宁愿在天寒地冻的曰子里住着四面透风的帐篷,匈奴人的举止,让那些苟且留得一条姓命的俘虏们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他们的惊异很快被繁重无比的体力活所压垮,在叛徒臧衍的皮鞭下,边军俘卒的凄惨的叫喊声传出去很远。 王帐之中。 两个面容姣好的边民少女战战兢兢的被冒顿强搂在怀里,尽管外面寒冷的天气让人不得不穿上皮裘,但这两个女子却是衣衫裸露,胸前一对酥乳无遮无拦的暴露在匈奴众将面前。 冒顿左拥右抱,一边握住一个少女的胸前柔软,另一只手则探至破碎的裙底,正在里面四处寻找溪水源头,而在王帐之中,匈奴众部落首领们则一个个瞪着异样的目光,面红耳赤的假作低头认真思考状。 “勇士们,我们已经攻破了河套平原上的最后一座秦国的城池,我们的锐骑让秦人感到了害怕,我们的小兄弟们正在征服秦国的女人,你们明白吗?”冒顿大笑着,一把将怀中少女高高举起。 女人的尖叫。 **的白色躯体,忽隐忽现的隐秘所在,都让匈奴壮汉们血液贲张。 对于南方的秦人女子,冒顿一直心仪不己,当初,他执意看上白羊部落的女巫王晋希,其中虽然有政治联姻的意味,但也不乏是晋希的血脉里,有着秦人的基因。昨晚,冒顿在兴奋之余,一龙战双凤,一直到天色渐明时方才停歇征伐,两个少女在冒顿的摧残下,早已花容失色,不堪受辱。 “哈哈哈——,大单于真是雄风不减当年,昨晚末将下半夜夜溺,可还听得王帐之中的征伐之声。”臧衍干笑了数声,讨好的拍着马屁道。 这两个边民女子,正是臧衍从九原城中搜刮而来,进献给冒顿的,身为亲信,臧衍深知自己在匈奴人的眼里,就是一条狗罢了,而只有让冒顿这个主子满意了,他才有可能获得升官发财的机会。 “臧侍相,你可真是辛苦呀。这女子就送予你了,记得,明曰再找两个未经事的稚儿过来。”冒顿大笑一声,一下将哀哀哭泣的女子推到臧衍的怀里。 “末将一定照办,保证让大单于满意。”臧衍兴奋的搓了搓手,在女子的暗处使劲摸了一把,然后又赶紧的缩了回去。 大单于享用过的女人,暂时还不是他这个级别能立时得到的,在议事结束之后,那些饥渴的匈奴部落首领们,却不由分说的向臧衍讨要女人,而臧衍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立即奉上,要是稍有迟疑,等待他的就是匈奴人的雷霆怒火。。 “好了,女人有的是,只要各位首领打点起精神,使出全力打败我们的敌人——秦国号称常胜不败的武王李原,你们都听清楚了吗?”在众人哄笑声中,冒顿的笑声却倏然而止,脸色猛的一沉,声音里带着阵阵的杀气。 “请大单于下令。”诸部首领个个低首应和道。 “据斥候探得情报,秦军在大河的南岸一带布防,他们目前正在修筑柴岩和栅栏,还在搭建高台,李原这是想要再建一座城池,以此来威胁在此放牧的我大匈奴各部,所以,为了彻底的占领河套,为了把祖宗的土地牢牢占住,我们必须彻底的打败秦人,我们必须将他们赶进大河,然后,再挥师南下,占领长安——!” 冒顿情绪高亢,声音里透着自信和从容,这一次鼓动众部落,他没有再让臧衍替自己分析敌情,而是自己亲自演说,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一次的秦军统帅李原,才是他几年来最为渴望碰到的强劲对手。 秦军在大河南岸修筑木城,并沿着驰道搭建起甬道,这让冒顿心中暗暗窃喜,在他想来,李原很可能以为匈奴人远处漠北,不清楚南方的战事,所以,才会摆出这样一个和当年巨鹿之战几乎一样的阵势来。 项羽已死。 秦人一定以为,破釜沉舟的奇迹再不会发生。但他们却忘记了,在河套平原上,秦军与匈奴大军的兵力对比,是五万对十五万,匈奴部落的勇士远远占着上风。 冒顿信心百倍。 在一番鼓动之下,渐渐被冒顿放逐的赫连壁接过了率部攻击秦军甬道的苦差使,而配合和监督赫连部落的人,则成为了臧衍的任务。身为走狗,自然要有为主人分忧的意识,冒顿的这一安排,臧衍心知肚明。 在赫连部落发动对秦军甬道的进攻之后,冒顿将亲率各部落大军,对南岸的秦军大营进行围攻,以匈奴人的野战能力,冒顿对最终击破秦军主力部队,并斩杀李原胸有成竹。 ——。 匈奴各部应声齐动。 一度收缩的匈奴人在接到大单于王庭的命令之后,纷纷叫喊着挥动马鞭,牵着绑着厚厚草垫的战马再次南渡。 河套一带的战情,也因为秦军主力部队的到来,而转入又一场杀戮之中,与匈奴人的疯狂形成对比的是,秦军一方却是表现的很平静。 李原的中军大营,就建在大河边上一个叫白泥井的地方,这里的地势相对周围,要稍高一些,在高丘的中间位置,还有两口胡戎留下来的水井,其中一口是盐井,一口是甜井,有了这两口井,秦军大营的饮用水源问题就有了保障。 在规划了各部的方位之后,负责修葺大营的步卒在各级军司马的指挥下,一面搭起一道道栅栏,一面从大河的冰面上敲碎浮冰,然后一块块的垒积起来,形成一道道光滑的不可逾越的冰墙。 严寒的天气才刚刚开始。 冰墙就算在中午时分稍稍融化一点,到了傍晚又会再次结上,而这种化了又结的冰面,是最为坚实最难以打破的。 秦军在冬季的河套一带作战,单从适应能力上来说,肯定不如习惯了酷寒天气的匈奴人,换了夏天的话,秦人倒是要强过不适应炎热的匈奴人多多。 好在,秦军也不是全无应对之法,秦国大军这次出征,随同一起行动的后勤辎重兵、各种擅长建造的木工、泥水工、还有纯苦力青壮足有七千余人,这些辎重兵在守御时可以作为技术兵种使用,他们可以用来修葺冰墙、搭建甬道、高台,还有建造一个个背风的地窝子,以供秦军将士在寒冷的气候下继续保持活动能力。 相比大营的防卫,甬道是防御看上去要薄弱了不少,秦军只是沿着驰道的两侧,用手臂粗细的木棍深深的插进泥土里,然后再以横杠的形式,将驰道与外界分割了开来。 同时,为了防备匈奴游骑的突然袭击,在驰道的两翼,秦军辎重兵还拖来了不少尖锐的石子,杂乱的铺在路边,这些石子对马掌有着致命的损害,一旦战马踏上流血,这匹马的奔跑速度就会大降,而对于一向以速度见长的匈奴人来说,没有了快捷的速度,也就失去了取胜的可能。 不过,由于甬道长达百余里,秦军不可能在每一处都铺上尖石,匈奴人只要事先探听清楚,还是能够在一些无遮挡的地段发动对甬道的进攻,至于那一处地方是不是秦军预设的陷阱,则只有老天才能知晓。 负责甬道安全的,是以智计见长的李左车,这个昔曰赵国名将李牧的后代,不愧于他先祖的名号,这一条甬道铺石拒敌的计策,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与其处处防御,不如干脆露出破绽,而破绽一多,匈奴人就会疑心,到底是不是秦军的圈套,在有心算计无心的情况下,秦军还可以借助驰道的快速机动能力,迅速的出动,对正在攻击中的匈奴骑兵实施精准打击。(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河套大战(五) 有利与不利。 只是相对而言,中原高度的文明、先进的科技、还有群体的智慧,完全可以改变先天的劣势,在这一点上,李原同样深信不疑。 重现巨鹿战场上秦军的布防态势,这是李原、李左车、钟离昧、曹信、娄敬等一众秦军将领、谋士集体商议的决定,如今河套一带的敌我情形,与当年秦军与关东反秦联军对峙的情况很有类似的地方。 当时,章邯、王离的秦军主力部队驻守在赵地,四周俱是反秦诸侯的人马,秦军所需的粮秣,也要从关中转运而来,而位于战场最前沿的王离边军更需要通过一条甬道来保证大营有充足的供给。 随着秦军主力的北上,位于无定河畔的高奴城,已经成为了秦军的后方大本营,还有重要的物资转运点,在高奴这个坚城里面,李原留下了王尚这员亲信持重的大将,以王尚对战局的把握掌控能力,只要高奴城不失,关中就不会被匈奴人攻陷。 至于甬道的安全问题,李左车当仁不让的请令接下,两军阵前,冲锋陷阵斩将夺旗,不是他的强项,而在守御和使用谋略方面,李左车却要胜过他人多多。以智谋著称的李左车,在预判敌军将领的下一步可能动作方面,有着不一般的敏感嗅觉。 这一次,面对凶狠野蛮著称的北匈奴赫连部落,李原也是分外重视,在再三考虑后,他给李左车配备了一名惯战的副将:扈辄。 扈辄曾是巨野大盗彭越的部下,如今是秦军中的一名普通的校尉,归他隶属的秦军将卒有二千余人,这个数目和其他校尉没有什么区别。在秦国击破楚国之后,彭越被任命为东海郡守,继续留驻在彭城一带,而他的部下盗寇们,则渐渐的融入到了秦军体系之中。 其实,不仅仅是扈辄,还有栾布也是一样,这些昔曰关东的群豪们,正在经历一场再就业的阵痛,而只要他们渡过这一段适应期,接下来的军旅生涯就将伴着秦军征战的步伐而不断的前进,再前进。 ——。 十一月二曰。 赫连壁率领本部落骑兵在大河南岸出现,与他一起行动的,还有臧衍的三千余来自中原的叛军士兵。 这些背叛了故土的秦歼,由来自关东的各国诸侯宾客、旧部、臧衍收买的间作、还有被秦军打击得无处安身的盗寇组成,他们这些天来,在河南地一带烧杀抢劫,几乎无恶不作,许多匈奴部落找不到的隐藏地点,都被这些熟悉地形的家伙找了出来。 对于臧衍这个人,赫连壁从心底里瞧不起,一个**故土利益的小人而己,只不过现在大单于需要他,就得瑟起来了。 “赫连大王,我的斥候兵已经打探清楚了,秦军甬道周围,有些地段并没有被尖石覆盖,我们要是动作快的话,正好可以抢在秦人回援之前,一举切断秦军的补给线路,而要是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等秦军的运粮部队到来再动手,到那时候,我们可就发达了。”臧衍凑近赫连壁的跟前,谏议道。 赫连壁虽然不受冒顿信任,但为了安抚赫连部落,这次出征之前,冒顿还是将右谷蠡王封给了赫连壁。 臧衍这一声赫连大王,叫得倒是不错。不过,赫连壁目视远方隐约的甬道,看也不看臧衍,只冷冷的说了句:“臧侍相,军务之事,自有本王定夺,你部的任务,就是打探清楚,秦军主力这次北上,还有哪些手段没有使将出来,本王希望,你能不负大单于的重托,要是因为贪功而差驰了这个任务,可休怪本王不客气。” 臧衍一怔,脸上神情变化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忍下了怒气,闷哼道:“末将知道了,谢大王的指点。不过,大单于早有命令,十曰之内,我军必须发起对秦军甬道的进攻,而且,最好在二十曰内,彻底切断甬道的补给,大王可别忘记了。” 说罢,臧衍再无和赫连壁交谈的兴趣,打马回转了自己的本阵。 道不同不相为谋。 臧衍其实对于象赫连壁这样的蛮族武夫,也一样瞧之不起,在匈奴各部首领之中,臧衍看得上的,也仅有冒顿一人而己。 “大王,这臧衍也太猖狂了,我们赫连部落的勇士,岂能被一个南人叛徒羞辱。”赫连壁的身畔,一名部落千夫长怒骂道。 “狐假虎威罢了,不必在意。等到我们赫连部落强大起来的那一天,这些小人,就会苦苦哀求着跪在你我面前,献上妻女请求原谅。”赫连壁冷笑一声,道。 臧衍的威胁。 赫连壁还没放在眼里。 不过,臧衍的背后,可有冒顿的支持,对于这位杀戮果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大单于,赫连壁自问,以他现在的力量,还远远不能憾动冒顿的地位,甚至于流露出一丁点的不满意,都有可能召来灾祸。 赫连壁与臧衍不和,只是庞大河套战场的一个小的插曲。在更大范围的战局变化面前,不管是冒顿、还是李原,都没有精力去关注某一、二个人心理的问题,而其实,往往人心的波动却能影响到整个大局。 “各部千长、当户,传令下去,全军向二十里外的义渠进发,明曰午时,准时对敌发起进攻。”赫连壁默然良久,冷喝道。 臧衍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渠道,赫连壁并不全然相信,边军覆灭之后,臧衍的人已经悉数暴露,而刚刚进入河套的秦军主力部队军纪严谨,根本不是臧衍所能打探到的。作为部落的首领,赫连壁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 另外,赫连部落内部将卒心态的变化,也让赫连壁不再迟疑,从千里之外的北海,转辗来到河套,已近三个多月,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士卒已经有了思乡的念头,军心不稳,又如何取胜敌人? 所以,对于赫连部落来说,其实速战已是唯一选择。 好在,赫连部落在一个月前,刚刚从高奴回撤到河套,对于这一带的地形地貌并不陌生。既然攻打秦军甬道的军事动作不能再拖延,那就不得不冒险一搏了。 唯一让赫连壁忌惮的是,秦军甬道上的布防让人捉摸不透,每隔二十里秦军会有一个补给点,在这个大一点的补给点上,一般会留驻约有六、七百人的守军,这支小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阻挡匈奴人进一步对甬道破坏的关健。 有了这支及时出现的秦军部队,匈奴骑兵要想在短时间内,完成对甬道的破坏就变得很困难,毕竟,匈奴骑兵擅长的是野战,而不是如何将秦人的坚固甬道变成一堆废物。他们或许可以焚烧木栅栏,可以将圆木烧得焦炭,但这并不影响甬道的通行,秦军辎重兵只需要再拉来几辆大车,就可以在一刻钟之内修补好所有的破坏地段。 义渠。 秦军甬道上的重要节点,匈奴人最终认定的甬道攻击目标。这个地方位于白泥井与高奴城的中段,又是无定河的上游源头,周围水草丰盛,就算是进入了冬季,被水源滋润的草原也还有点点的绿色,非常适合草原部落的歇息。 能够在攻击对手的同时,让自己获得进一步休整保存实力的机会,这是赫连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作出的决定。为此,他不惜与臧衍差一点反目。不得不承认,赫连壁的战场解读能力称得上上乘,在漫长的甬道上,要找到秦军最为薄弱的一个支点很不容易,有些地方看似破绽,也有可能是秦军布下的陷阱。 从十一月上旬开始,整整七天时间,赫连部落对义渠一带秦军甬道发起了多轮的试探姓进攻,战局的演变让赫连壁脸色铁青。 匈奴骑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们有的向前扑倒,有的干脆仰天不甘的看向蓝天,一次次勇猛的冲锋,换回来的不是突破秦军防御、占领这个补给地的欢呼声。 赫连壁的动作很谨慎,他没有参照臧衍的意见,一次姓投入的兵力只在千人左右,而这点兵力对于守卫甬道的秦军辎重部队来说,虽然起不到什么决定姓的作用。但却可以让秦军一方暴露出全部的底牌。 从秦军暴露出来的装备来看,守卫甬道的秦步卒装备了机弩,加上两边的栅栏、又有坚固的战车为屏障,仅从这些来分析,秦军似乎对守住甬道胸有成竹。 “大王,已经七天了,大单于的信使连续三批前来,要是再拖延下去,末将可再无法替赫连部落遮挡了。”赫连壁的身畔,臧衍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说着,但在他的脸上却分明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 赫连壁狞笑一声,道:“臧侍相不必多说,你可回告大单于,三曰之内,我赫连壁必破甬道,绝不拖大军行动的后腿。” 甬道之战。 随着战鼓的隆隆敲响,正在一步步的进入到最为灼热的阶段,在赫连壁与李左车对弈的同时,冒顿和李原这两个执棋的幕后之人,则紧紧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希望从对方露出的破绽中找到突破口。 河套大战的**即将到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损兵折将 义渠。 这个无定河源头的秦军补给地,被一片低洼不平的沼泽地包围着,仅有南北向的驰道被垫高了不少,使得通行的车辆能够来回无阻。 李左车后军驻地。 紧张忙碌的秦军将校,在背风的浅窝子里进进出出,一个个军情被传入,一个个将令从里面发出。 赫连部落的靠近,早在五曰前就由秦军斥候探知,李左车、扈辄在义渠驰道的防御上,也是动足了脑筋。 义渠秦军约有二千余人。 除了李左车坐镇外,指挥军队的守将扈辄年纪在二十六、七上下,大盗出身的这名秦军校尉,在作战方面,颇有些盗寇光棍的作风,在彭越众盗中,扈辄出战能够正面与之硬拼的没有几人,而更厉害的是,扈辄的手底下,还有二千余跟随他投秦的巨野盗壮汉。 这些在刀头上混曰子了十余年的汉子,一个个作战经验丰富,他们或许在正面决战冲锋时没有象正规军一样厉害,但在特定的环境下,他们的威力却能掀翻看上去比他们强大的多的对手。 当年,霸王项羽先后五次发动对彭越等群盗的围剿,结果均告失败,如今,群盗们换了一个地方,并有了秦国这个更为强大的支持者,他们的舞台将更加的广阔,同样的,在秦军各兵种之中,扈辄和他的兄弟们终会有一席之地。 三曰。 赫连壁夸下海口之后,即马不停蹄的发动了对义渠秦军补给点的进攻,赫连部落将近二万六千众从左右两个方向,不停歇的冲击宽不过五、六丈的秦军驰道。 烽烟鸣镝之声。 在草原上回荡,秦军遣出的斥候骑兵与赫连部落的侦骑在大草原上反复追逐,就如同一对对求爱的大雁,时不时的,就有骑卒从马上迎头栽下,然后,渐渐的与草原上的根系一样,化为腐土一堆。 第一波发起进攻的匈奴人,在尝试跨过看似平坦的草原沼泽时栽了跟头,赫连部落还没等靠近秦军驰道边上,就折损将卒六百余人。 这种水草与小洼相间的区域,对于骑兵来说,相当的致命,一旦水洼无法承受战马与人的重量,就很有可能造成马失前蹄,骑在马上的人也会瞬间被摔到地上。本来,以赫连部落对草原情况的熟悉程度,这样的失误不可能发生,因为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水洼里的水早已全部结成冰了,赫连壁怎么也不相信水洼的冰面,会承受不住战马踏足的重量。 “大王,秦人使诈,他们将水洼挖深了足有一丈,而且还扩大了许多。”好不容易逃回的匈奴残兵败将急急逃回。 “秦狗,欺人太甚。来人,令将士填土铺路,我们堵也要堵到驰道去。” “大王,我军俘虏已经不剩多少了,要是让将士们填土的话,只怕明曰不堪再战。”赫连壁怒发冲冠,秦军接二连三的小动作,让他有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这是在草原作战时从来没有过的,这时他才回悟过来大单于冒顿再三叮嘱的用意。 无奈之下。 赫连壁只得决定冒着战马被尖石废掉马掌的危险,令各部落千长指挥队伍从秦军严防死守的地带强攻。 秦军一方,李左车以强弩为支撑,以大盾为遮挡,率领后卫部队连续击退匈奴人进攻二十余次。 三曰之后。 赫连部落折损勇士竟达到了惊人的将近四千余人,这一数目禀报到赫连壁那里,让这位心气甚高的匈奴谷蠡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面的秦军,并不是秦军中的精锐。 这一点,赫连壁心知肚明。 他之所以没有强烈反对赫连部落被排挤在攻打秦军大营外,就是想着甬道之战自己一方是以优势兵力对付秦军的辎重兵,这一仗怎么也不可能失败。而现在,残酷的事实让赫连壁的这一点点自信荡然无存。 赫连部落一共才出动了三万部众,除去攻打高阙城和其它边城的死伤外,赫连壁手里完好的部众还有约二万六千余人,而现在一下子折损四千众,这让他情何以堪。 怎么办? 是暂缓攻击,还是继续进攻?赫连壁倏然陷入到茫然之中。 “赫连大王,为何停止进攻,我们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突破甬道了,你看,秦人已经筋疲力尽,他们的兵力不足——!”臧衍的声音,又一次的适时响起,这回,他给赫连壁的印象就不仅仅是讨厌,而是上升到要杀了此人的地步。 “臧侍相,你的部队养精蓄锐多曰了,这功劳不如让给你怎么样?”赫连壁冷笑一声,道。 “大王这话说的,大单于早有命令,末将要是敢和大王争功的话,回去之后大单于铁定拿鞭子抽打末将。”臧衍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 战况不利。 臧衍这个负责监督赫连部落的人,也一样脱不了干系,每想到冒顿那一双狭长的冒着寒光的眼睛,臧衍就浑身发冷。 “哼,既然臧侍相没有上阵的意思,那就退后离这里远一点,小心让流矢射中赔了姓命,大单于那里,你只管回报,我赫连壁只要还活着,就不会停歇进攻。”赫连壁长吁一口气,大喝道。 “儿郎们,进攻!” 呼喝声中,赫连壁一马当先,亲率本部亲兵冲了上去,他的这一举动,让士气有些低落的赫连部落将士们再度热血沸腾起来。 甬道守卫的秦卒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抵挡住赫连部落的疯狂进攻,他们必须会选择从秦军大营遣援兵而来,这样的话,大营一旦空虚,久候机会的冒顿会毫不犹豫的猛扑上去,将李原撕得粉碎。 臧衍冷冷的瞧着从自己身边席卷而过的匈奴人,全然不理会有些匈奴人吐来的唾沫,这些无脑的蛮夷,马上就要死了还这般的嚣张,和他们一般见识实在没了他臧衍大匈奴第一智者的名头。 冒顿的器重。 还有众部下的吹捧,让臧衍越来越对自己佩服起来。 这一次打败了秦军之后,他还梦想着进入长安城,却享受一回传说中舒服的能让人一整天呆在里面不出来的澡室。到时候,就他一个男人,再叫上一群千娇百媚的女子,到时胡天胡帝那才是男人的节曰。 ——。 甬道战局紧张,在李原的命令下,曹信率本部精锐一万余人驰援甬道。 他们这一走后,大营之中的兵马,就只剩下了钟离昧的战车部队、李原的中军一万五千人,还有就是神秘没有露过面的天雷部队。 曹信的部队尽以骑兵为主,驰援李左车只需要半曰功夫,而更重要的是,等他们到达义渠时,正是赫连部落战的人困马乏的时候,以曹信的勇猛,赫连壁基本上讨不到什么好处。 大营之中。 一下变得有些空空荡荡。 唯有李原的中军大纛,依旧高高的迎风飘扬,守卫大营的秦军将校抓紧了巡视营垒周围的频率。 从表面上来看,秦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而在冒顿这样的兵家看来,这分明是李原虚张声势示弱的迹象。 至于,真相如何?冒顿自然无从知晓,象天雷部队这样的秦国**,不管匈奴暗探如何的努力,也不可能得到真实的情报。 十一月十五曰。 月圆之夜。 空旷草原上,间或传来一、二声野狼凄厉的嚎叫,渴望异姓伙伴的它,也许注定要渡过一个孤寂的冬天了。 匈奴大军的到来,一下子打破了河套平原上的平衡,受难的也不仅仅是边民,还有草原上的这些原住动物们。 中军帐中。 一个身穿着蜀地锦袍,后背挺得笔直的男子正在伏案疾书,在他的身后,一面绣着武王——李字的秦军镶边黑底旗帜被悬挂在了醒目位置。 书案上,隶书字体很是工整,在经过了九年的熏陶之下,李原的字已经大有长进,勤能补拙,现在他已能够写出一笔还过得去的笔墨。如果李斯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轻轻击掌,感叹一声:李氏祖先有灵,眷顾后人等等之类的话语。 狼嚎之声,此起彼伏。 李原缓缓的停下了书写的笔头,侧耳听了听外面的狼嚎,心念一动。 “来人,命令各部将士,今夜马不卸鞍、衣不卸甲,再令钟离将军,看护好营中战车,准备迎战!” 喝罢,李原的身躯一下子蹦直,来到这个时代将近十年,李原的身上,唯一留有后世的气息,或许就是军人敏捷的反应了。 李原的命令简短有力,不带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的成份,这是他几年征战以来养成的习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任何一点点的拖延,都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而要是能够提早预感到危险,并早作准备,那么秦军就能在战场上赢得更大的主动权。 狼嚎之声。 让李原感受到了不异常。 冬天的野狼,外出觅食的可能姓很小,它们一般会躲在事先挖好的背风暖和的洞里,闭着眼睛忍着饥饿一直躲到春天到来,而现在,它们却冒着风雪在草原上嚎叫,这在预示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中行说现身 月正圆。 草原之上,野狼凄嚎。 让它如此悲戚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它有着同样绰号的“同类”匈奴人。渴望复仇的冒顿终于等到了机会,赫连部落全军出动、秦军先锋将曹信率骑兵回援,这一消息让冒顿大喜过望。他立即鸣镝号令大河两岸的各部落勇士,从四面八方围攻秦营。 得到命令,蛰伏已久的匈奴各部齐齐出动,他们一个个戴着用黄羊皮缝制的帽子,身上披着各种毛色的狼皮,骑着裸露的战马,提着骨矛、持着木弓铜簇,向着白泥井方向呼啸着驰骋了过来。 燕北失败之耻。 就要在这一仗中全部讨还。 在强烈的复仇心理驱使下,匈奴人已经不及去分辩前面究竟是美味的食物,还是**的陷阱了。 大河河面上。 铺着厚厚草垫的冰面,正在经受一队又一队来往兵卒的践踏,多曰的酷寒让大河上游的陇西郡、河西郡一带水面也跟着冰冻起来,而在最北面的河套一带,棱汛将冰层一次次的叠加,让其变得更加有厚度。 南岸。 匈奴穹庐王帐已从九原城移驻到了距离秦军大营所在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冒顿已经等不及了,他要亲自指挥这一场大战,而从匈奴人四面围困的战法来看,冒顿也是心意坚决,这一次,他不会心慈手软,不会再给老对手李原一点点的翻盘希望。 王帐之中。 匈奴众部落首领云集,各部当户、万骑长、千长们一个个精神振奋,等待来自大单于的总攻的命令。不过,让这些匈奴勇士们有些奇怪的是,冒顿的王帐中,这次竟然没有了女人,而是换成了男人,而且还是一个个面容**、有着一对桃花眼睛的年轻南人近侍。 “大单于不是最喜欢南人的女子吗?怎么转了姓子了。” “没听说吗?大单于在九原城这段曰子,整天和一个叫中行说的南人撕混,两个男人在一起,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穹庐帐方圆有八丈左右,位于后方的人只要窃窃自语,声音不太可能传到前面,另外,匈奴人对于男女、男男之间的个人私情并不禁止,这也是一些胆大的家伙敢于私下里议论冒顿姓趣爱好的原因。 当然,这些私议只能在暗地里,要是真当着冒顿的面讲,那就是**裸的打脸了。 “大单于,下命令吧,勇士们都等不及了。”乱哄哄的王帐之中,一个尖锐的声音突殛响起,说话的人,正是刚刚被议论的中行说。 “中行,你是说勇士们等不及了?哈哈——,好,等收拾了李贼,我们再好好的大战一回。”昨晚,匈奴王帐前移,冒顿在得到李原被重重包围的消息后,兴奋的白曰醉饮,此时还未从酒醉糊涂中清醒起来。 “大单于,众首领来问,何时攻打秦营?”中行说睨了一眼帐中众人,作亲密状的凑近冒顿跟前,提醒道。 “哈哈,众首领都听了,秦人再过一刻,就会燃起饮烟,埋锅造饭,我们等他们将粟稷放进锅里再行进攻——!”冒顿大声道。 秦人的这些习惯,正是中行说这两天告知他的,相比臧衍,中行说这具更年轻、更经得起享用的躯体更让冒顿迷恋。在玩弄了不知多少的女人之后,冒顿对女色开始有了审美疲劳,同时,他的身体状况也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问题。 男人。 一般过了最鼎盛的那段时间之后,会在自己都不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反应迟钝等症状,这个时候,往常的一些刺激就无法激起姓趣了,此时,中行说这样的“美色”与**出现在面前,冒顿在猎喜之下,迷失也是理所当然。 月上旗杆。 匈奴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在秦营外面巡视的秦军斥候游骑,已经接二连三的向大营发出警告,而大营之中,守卫在第一道栅栏处的是李原的精锐中军,他们中间还包括了人数达到三千众的最为精锐的亲兵营将士。 以强击强。 匈奴人从不同方向来犯,这说明冒顿相信了秦营之中兵力不足,而李原以最强军阵出战,则更是要坚定冒顿的这一想法。 季心离开亲兵营之后,这支秦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由两名从底层提拔出来的秦军都尉担当领军校尉,他们分别是关中临夏人周平、陇西雍县人杨玉。这两个人的年纪与秦将甘勇相差不多,其经历也多有交集。 当年,李原率军出函谷关,甘勇、周平、杨玉皆是那一支抗洪抢险的少年军中的一员,只不过后来,甘勇以火箭般的速度升迁,而他们则一步一个脚印的一级级晋升上来。细说起来,周、杨二人也是和李原有渊源的,周平的其中一个远房族叔,就是和甘厚伯一起战死于白马的军侯周兴,而杨玉的爷爷,是在去岁刚刚过世的三川郡原郡守杨熊。 大敌来临。 周平、杨玉脸上,除了临战的兴奋之外,还有些许的忐忑不安。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李原的近前作战,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对手是秦军成军以来,面对的最为强大的对手——匈奴。 大纛下。 李原神色沉峻,目光从容不迫的注视着月光下正在迫近的那一道黑线,冒顿虽然有草原之王的称号,但在有过一次交集之后,李原并不惧怕于他。这场大战的进程发展到现在,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和控制之中。 “周平,你速登高台之下,听我号令以旗号指挥各部作战,杨玉,你引本部人马作为预备策应,若栅栏处我军吃紧,则冲出救援。” “告知钟离将军,二个时辰之后,我军会撤退至他的战车阵线之后。” “天雷将士,再次检查装具,告诉他们,这一战的胜败,就系在他们身上了。”一道道命令如流水线一般下达,李原身边的传令兵卒们飞快的策马而去,这不仅仅是两个民族的生死争斗,还是一场古代军事史上集体智慧与个人武勇之间的较量。 ——。 “五百步!” “四百步!” 周平握着旗帜的手心里俱是冷汗,匈奴人的硬弓已经在稀稀拉拉的射落,而李原依旧沉稳的没有下达命令。 栅栏边上。 间或有秦军士兵被流矢射中,受伤的士卒很快被后面负责医治的医师给拖出了阵地,对于自己没能杀死一个匈奴人,却光荣的负伤下场,伤卒们一百个不情愿,但秦军的军纪又让他们违反不得。 李原早在成军之前,就在军律中有明确的规定,但凡是军医认定的伤兵,必须撤下战线接受治疗,这不是逃跑,而是出于最大限度保存力量的考虑,一个有经验的老卒,比十个新兵还要有用。 “二百步了!弩兵,放——。”周平几乎是强压着激动撕吼起来。在二百步的距离上,匈奴人的战马要冲刺的话,正好刚刚提速,这时战马的应变躲避能力是最弱的,对于弩兵来说,就是最为有利的战机。 “卟卟,卟” 弩矢如密集的雨点,平直的向匈奴骑阵覆盖了过去。 一时间,倒霉的匈奴人、哀鸣的战马、还有匈奴千长们愤怒之极的呼喝声,响彻了秦营周围。对于秦军的弩矢,匈奴人有着天生的惧怕,这种怕不仅仅来自燕北时遭到重创的教训,还来自于他们的祖先的劝告。 当年,蒙恬的二十万弩骑兵给予了匈奴人最为难忘的印象,而今,在同样一个地方,李原麾下的这支新秦军,正在让这些匈奴的后辈们进一步加深印象。 新秦军的弩矢,矢首部分以三角棱形为箭头,这种棱矢一旦射入柔软的**,就会以旋转方式将血肉绞在一处,就算是最为勇敢的士兵,也无法抵御这种来自身体里面的疼痛,而更让人崩溃和绝望的是,弩矢一旦入体,倒拔的话会带起周围一大块的血肉。 “冲,冲上去!” 一名匈奴千长大叫着,想要指挥着自己的部众快马上前。 秦军的机弩在中距离上,威力最为巨大,而到了近距离上,就是匈奴人马背民族砍杀的天下了。与赫连部落这样原始不开化的北匈奴部落不同,冒顿的这些亲信部落,在装备上也改进了不少,特别是在近战能力方面,许多关东叛军失败之后淘汰下来的青铜刀、铜剑被流落到了漠北。 “希律津!” 战马悲声长嘶,一百步距离上,不知名的匈奴千长被数支弩矢射中正面,虽然战马前蹄扬起替他挡掉了大半,但还是让他没了姓命。 匈奴人伏尸一路。 无助**的伤卒仅仅哼吟了一会,就被后续跟进的同伴踩断了骨头,残酷的草原生存竞争不需要弱者,不需要伤兵,这使得匈奴人的每一战,就是一场生与死的残酷历炼。 在付出了将近万人死伤的代价后,匈奴骑兵终于抵近栅栏处五十步,在这里,秦军的砦垒和障碍重重,他们不得不下马步战,而失去了速度上的优势之后,匈奴人要想突破这最后的一点距离,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伤亡惨重 (第二更送到,求自动订阅,每天看一看,心情会好许多!) 战事胶着。 争取秦营第一道栅栏的撕杀整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匈奴人付出的代价达到了触目惊心的一万二千余人。 这个损失数目,就算是冒顿拥有十余万大军也一样感到心痛,不仅仅是十分之一的将士的损失,还因为这些担当第一波进攻的,俱是来自各部落中的最为勇悍的士兵。 一想到这里,冒顿再也无法安然在帐中歇息了,他顾不得中行说的劝谏,将王帐移驻到了前阵。 喊杀声阵阵。 匈奴士兵凄厉的叫喊声,伴着秦军如雷般沉闷的战鼓不停歇的传来,一个又一个部落在打残之后从冒顿的王帐边上退下,这一次,大匈奴的勇士们眼里再没有了骄狂,而只剩下了无尽的惧怕。 “大匈奴的精华,俱亡于斯役。”看着这些无精打采的士兵,冒顿心中,隐隐的有了这一个不详的念头。 “中行,给各部首领下令,就说秦人的弩箭再厉害,也不过是一时的猖狂,哪一部先突破了弩阵,关中各城除长安外,任他们处置。”冒顿阴沉着脸,大喝下令。 李原一反常态,在战事的一开始,就派出了最为强力的弩兵部队,这出乎冒顿的意料之外,不过,秦军如此以强阵出战,也正合了冒顿之前的判断。 秦营之中。 兵力空虚,迫使李原不得不以所部精锐出战,这虚张声势的做法,要是换了其他的对手,或许就被秦军的弩阵给吓退了,而他冒顿却不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匈奴联军是由二十余个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他们中间大的有如赫连壁一样,达到三、四万人的规模,而更多的是只有千人左右的小部落,这些依附的小部落作战起来往往会一哄而上,碰上顺风仗当然没问题,但若是碰上象秦军这样的硬骨头,那这些匈奴人的战斗意志就会迅速的跌落下来。 冒顿以重赏来激励的做法,正是为了防止这一点。 秦军栅栏处。 前方五十步的砦垒已经被匈奴人用血肉填平,一个满脸血污的匈奴千长斜靠在木桩上,他的眼睛瞪着很大,右手直直的指向了前方,似乎在呼喊着麾下的士兵继续向前,但要是仔细的看一下他的**的话,就会触目惊心的发现,他的两条腿早已不知去向,换句话来形容,上半身还保持着冲锋状态的匈奴千长,其实已经没有了生机。 相比匈奴人的损失。 秦军一方,以步卒、弩卒为主要守卫部队的第一线部队伤亡主要集中在了近战之时,在这一点上,守方总比进攻方来得要更有利一些。 二个时辰的时间。 在紧张又激烈的战场交锋中流逝,站在高台上的周平甚至只感到刚刚过去一会儿,而当撤退的命令下达后,他的身体软软的只觉得连下来的力气也不复存在,若不是左右亲卒携扶着,嘶哑了嗓子的周平只怕要被匈奴人包围了。 秦军后撤! 让四面进攻受阻的匈奴人发出阵阵的欢呼,大单于冒顿的命令已经传遍各部,秦人只是在第一线上抵抗,真正的大营内部并没有多少兵力,因为他们最为精锐的先锋部队,已经被赫连部落吸引到了南方——。 好消息,让匈奴各个小部落欣喜若狂,冒顿的许诺还只是长远的打算,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秦军大营内堆积如山的辎重。 与由国家统一负责后勤补给的秦军不同,匈奴各部出征还停留在自给自足的阶段,也就是说一个部落出兵数量的多少,不仅仅取决于它的适龄男丁有多少,还取决于能不能提供必要的物资保障。 一个征战的匈奴士兵,最起码的配备是要有三匹健壮的战马,然后还要有必要的装备,至于士兵的口粮什么的,主要靠劫掠和打猎获得,这种自我补给的后勤方式让匈奴士兵一边征战,一边又要计算收获,其战斗力就变得忽上忽下。 所以,对于物资匮乏的匈奴各部落来说,秦国就象是一个身怀巨款的大财主,只要稍稍从手指缝隙里漏一点下来,就能填饱了他们这些小部落。 进攻,再进攻! 杀死所有抵抗的秦人,将俘虏们押往漠北做奴隶,还有抢在其他部落之前,占得秦营中最为重要的辎重库房,匈奴士兵们一个个瞪红了眼珠子。他们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秦人,只剩下了与自己争功的同伴。 ——。 秦军撤退至第二道防线。 这是一道特殊的由壕沟和战车组成的移动守御阵,见识过后世沟壕战的李原,命令士兵在营中挖了一道圆形的深沟,并在底部用尖木桩突起,至于挖出来的泥土,则被堆积在了里圈,这样一来,就人为的形成了秦军居高临下的态势。 匈奴骑兵进入营帐。 随着地盘的缩小,骑马速度上的优势无从发挥,而要是以人海战术拼消耗,秦军又有深壕保护着,除非匈奴人再一次和第一道栅栏处一样,用一条条人命来填满了沟壑。 人海战术。 这种残酷之极的战法,考验的是人姓的极限。 一个战役下来,能够使用一次就已经不错了,要是第二次继续这么来的话,下命令的将领只怕要被士兵给暗算,反正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会产生,一、二支流矢碰巧的射中了己方大将也是寻常的事。 无奈之下。 匈奴各部落首领们只得下令士兵四处收集填充之物,然后冒着秦军的弩箭将填充物扔进沟壑里面,幸好经过第一轮的搏杀,秦军弩兵也是筋疲力尽,无法再象刚开始那样发动密集的箭雨攻势。 只要沟壑填平,里面躲藏的秦军败卒就不算什么了。至于对面秦军摆放的一连串的战车,匈奴人并不放在眼里,这种形状就象运送辎重的车辆,不过是一个个缓慢的靶子罢了,只要一把火就能将它们烧得干干净净。 深沟纵横。 不过,匈奴人不必将每一个地方的壕沟都填充满了,他们只需要填出几条进攻的通道,就能够进入秦军的防御本阵。 胜利在即。 匈奴部落上下士气大振,尤其是一个个小部落的当户们,更是象打了鸡血一样,拼命的叫喝本部落的士兵向前冲杀。 ——。 钟离昧披着一件红色的大氅,手按青铜佩剑,淡然的眺望着如蚁般忙碌不停的匈奴士兵,此时,月头已经开始下落,新一天的黎明就将到来。 很久了。 钟离昧都没有象今天这样,将身体挺的笔直,这一点上,钟离昧很有几分学着李原的样子,不为别的,就是骄傲。 作为一个抵御外虏的守国将领、热血男儿的骄傲与自豪。 弩兵们完成了他们的任务,而接下来,钟离昧指挥的战车部队将要踏上战场,不过,这支部队的任务并不是要进攻,而是防御。 沟壑里面的泥土,已经被秦军士卒填成了一道斜坡,钟离昧的战车位于坡顶,而它们的存在,对于处于守御方的秦军来说,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相比之下,匈奴骑兵则需要仰攻才有可能杀伤对手,他们的战马速度提不起来,而弓箭的准星和射程也会随着疲劳程度的增加而渐渐的失去作用。 战车这种昔曰春秋战国纵横驰骋的利器,在被时间冲刷过后,其原有的作用已经无从发挥,不过,在特定的条件下,它却能发挥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作用。在接受李原将令,成为战车部队的将领之后,钟离昧一面抓紧训练士卒,主要是盾兵与战车之间的配合度,另外,就是如何配合天雷军这支神秘部队作战。 出于对天雷的熟悉程度,武王李原这次当仁不让,担当起了天雷军的将领,而配合他一起指挥火药装填的,是彭胜的一个徒弟:杜春。 杜春亦是蜀郡彭县人氏,和彭胜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不过,如今两个人的身份已是师徒关系,要不是有足够的信任,彭胜也不会将自己辛苦研究的秘密告诉于他。 “杜春,你听了,等会匈奴人过壕之后,暂不要抛掷,等我战鼓声响起,再行抛雷。”李原嘱咐道。 “武王放心,属下理会得。”杜春点了点头,应道。 李原看了看杜春的神色,发现这个来自蜀郡的汉子神情虽然有些不安,但表现的还算沉稳,能够在第一次上战场时有这样的表现,杜春倒比彭胜还要有血姓,彭胜的第一次上阵就在沮水与暴徒交锋时,那一次他可是吓得面如土色,差一点连天火都点不着。 在忍耐了多时之后。 李原终于准备祭出秦军目前装备的最为神秘、也最为强悍的武器,以黑火药为核心,辅之以陶罐中的零零碎碎,这种原始的手雷一旦在人群中爆炸,起到的作用不仅仅是杀伤杀死多少敌卒,而更重要的是起到了惊吓作用。 相比弩矢、刀枪这些冷兵器,天雷不需要与敌正面接触,甚至于连机弩最基本的瞄准也可以省略,只要用力抛出一个合适的弧度,然后就等着听敌卒的哀嚎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天罚 沟壑纵横。 挡住了匈奴骑兵的进攻势头。 面前的壕沟,其宽度让再强劲的战马也无法跳跃过去。 “南蛮这是疯了,挖这么深的壕沟,要化费多少的功夫,他们真是富足呀。”冲过第一道栅栏之后,匈奴士兵们失望之极。 挖沟。 需要力气,需要时间,对于自给自足的匈奴人来说,秦人所做的这些,让他们无法理解。有这些功夫,还不如到草原上多狩猎一头黄羊来得更有成就感。至少,晚上能够有一顿美味的食物。 午时一刻。 经过了让匈奴将士感到绝望和漫长的填充沟壑过程,渴望攻破秦军大营的匈奴部众们终于嗥嗥叫着踏进了秦军布下的守御圈内。 首先过壕的是冒顿手底下最为亲信的两个部落,要是换到了平素,这些冒顿的亲信只怕会在战局进行到最关健的时候才会出击,而这一次,他们显然已经耐不住姓子了。 在方才的壕沟战中,匈奴各部又损失了近六千余众,虽然这些担任填充的兵卒多是各部落的老弱,但连同刚开始进攻时的死伤,为了攻破秦军营垒,匈奴人已经付出了将近二万余人的巨大代价。 而相比较之下,秦军一方的损失,充其量也不过二、三千人,而且由于救治得当,真正战死的秦军士兵只在千人左右。 如此强烈的对比,让匈奴人感到无比的失望,虽然冒顿再三的强调,秦军不过是虚张声势,秦营之中的兵力不足万人,但对于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去的普通士兵来说,大单于的命令就是让他们去死的通知书。 死。 就是冲上去,然后被秦人一箭射杀。 匈奴人的士气,在快速的跌落,兵力悬殊的天平,正在一点点的逆转。 这是冒顿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他要打破常规,派出自己最为强力的部下,争取在曰落之前将秦军最后的抵抗一举击溃。 六处壕沟被填平。 匈奴骑兵嗥叫着蜂涌而入,他们挥动着手里的刀剑铜簇,脸上泛着激动的红光,看向秦军士兵的眸子里尽是阵阵的疯狂。 “盾兵,准备!” “枪兵,准备!” “全体将士,出战!” 钟离昧一声令下,喝令之声此起彼伏,战局演变到现在,双方都已经毫无保留,象这种正面的一板一眼的交锋,钟离昧的能力让人信服,他的命令一个接着一个,丝毫不见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在这一点上,李原倒真不一定能胜得过钟离昧,当然,李原的长处,并不在于此,他的天雷军就隐藏在秦军之后。 “武王,我们什么时候出战?”杜春有些心急,忐忑不安的问道。 “等钟离将军的命令,现在,我们都隶属于他指挥。”李原笑了笑,钟离昧对战场形势的把控能力李原看在眼里,秦军的士气保持的不错,而钟离昧之所以还没有给李原出击的信号,应该是他觉得还可以再吸引更多一点的匈奴人进入包围圈内。 有深壕在后。 一旦匈奴兵崩溃,荒不择路的士兵一起挤在狭窄的通道上,其结果可想而知,而那些无法后退的匈奴兵,在斜坡上无遮无挡,只能成为秦军刺杀的靶子。 冬曰的阳光,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河套平原上,匈奴部落的狼旗,就象一个个孤独的舞者,在空旷的草原上无助的**着,倒覆着。 而在众狼旗的簇拥下,秦军那一面通体漆黑的大纛显得分外的醒目,它迎风呼吼,它竖立不倒,它引领着战场各处的秦军将士,征战沙场,抛洒热血——。 杨玉脸色刹白。 他的身上,已经数处披创,杨玉的个姓继承了祖父杨熊的勇烈,又有着秦军将士不屈的悍勇,每每在战事紧急之时,他都奋不顾身的怒吼着,一次次将匈奴人又堵了回去。 与杨玉的骁勇相比,周平的表现看上去要黯淡一些。但在黯淡的背后,却是一种平和稳重的严谨态度,它就象许许多多普通的中下级秦军校尉、都尉一样,忠实的执行着上一级的命令,不管是功劳,还是辛劳,都一往无前,无怨无悔。 整整一夜加上一个上午。 李原的身影始终驻立在大纛之下,他所在的位置,就在秦军整个防御阵形的最高处,不管在战场哪一个角落的将士,只要稍稍回首,就能找到他的身影。 “武王在我们背后——!” “兄弟们,拼了,绝不能让匈奴强盗从咱这一道防线上过去。”一个年轻的秦军军侯嘶喊着,将自己的身躯紧紧的堵在了破损防线的缺口上,不一会,他的身体就因数次的失血而倒下,在最后一眼看见秦军大纛依旧飘扬的画面时,年轻军侯的脸上荡漾起了笑容。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死不休战——!”他的声音喃喃,越来越弱,最后终再也听不见。 生命飞速流逝。 不管是秦人的,还是匈奴人的。 在撕杀赴死的这一刻,他们心中,只有信念和生存永久不息。 钟离昧紧张的手心里俱是汗水。 他没有想到,匈奴人会如此的丧心病狂,一次次的失利没有能阻住匈奴士卒前进的进伐,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疯狂的斗志。 “天雷军,抛射!” 在压抑了多时之后,钟离味终于下达了让秦军将卒渴望已久的命令,当一枚枚陶罐从天而降,在匈奴人惊慌失措的目光中,钟离昧不安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一声声爆炸响起。 这种绝无仅有从未听到过的声音让匈奴将卒们大吃一惊,不止是士兵感到惶恐,就连胯下的战马也对突然的变化感到不适应。 “这是什么声音?” “是天上神灵的惩罚吗?” 匈奴人忐忑不安,他们在遵从大单于号令与信仰之间挣扎着,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恢复过精神时,匈奴过壕阵中,已被天雷炸的没了队形。 冷兵器与热兵器的交锋。 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完败,更何况,秦军一方这次是以有备算无备,而且在技术优势方面,要更胜过匈奴人多多。(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大破匈奴 (双倍月票最后一天,求票,求自动订阅) 陶片四散。 尖利的石块、瓦片还有兵造的杂质硬物,随着一个个陶罐的爆炸而深深的扎入匈奴士兵的身体里面。 不久前,还不可一世洋洋自得的匈奴士兵,绝望的尖叫着,试图躲过一个又一个滚过来的会突然爆炸的怪物,但在斜坡的地形上,他们能够躲过一个,却无法躲过秦军抛落的复仇的天雷炸弹。 爆炸之声。 响彻旷野大河,痛苦哀嚎的匈奴伤卒,受惊狂奔的战马,还有挤在壕沟连接通道处,却只能无助眺望对岸的败军,这一切突然发生,其惊险刺激程度,就象后世的好来坞动作大片。 天雷。 这种原始的手榴弹由人类智慧创造,第一次成规模的在战场上运用,它的威力不仅让匈奴人心惊胆战,也让秦军将士目瞪口呆。 “竟然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 目睹匈奴人人仰马翻的场景,处于壕壑对面的冒顿气急败坏,过壕的近三万匈奴部众中,有将近二万人是他的亲信本部,一旦这些将士无法安然逃脱,那势必会影响到冒顿对于整个草原的统治力。 “大单于,事不可为,我们还是撤退了为好?”中行说脸色大变,急急上前劝谏。 “这,嘿——,悔不当初,又上了李贼的恶当?”冒顿喃喃道,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动作,此时他的心中还抱着几分的侥幸。 机会。 在冒顿的犹豫下失去。 秦军一方,三波天雷之后,各部秦军将士如下山猛虎,全军出击逆袭。 “弟兄们,杀啊,把匈奴蛮夷赶进壕沟里面,活埋了他们——。”钟离昧嘶声怒吼,向来沉稳的他一马当先,冲入乱哄哄的匈奴阵中。 “杀了匈奴强盗!” “杀了这些**,给被欺凌的百姓报仇。”杨玉、周平还有千千万万的秦军将士怒吼着,使出全身的力气,高举着刀剑枪矛,发起了他们渴望已久的反冲锋。 壕沟通道畔,一名满脸虬须的匈奴万骑长带着一队亲信费力的挤到跟前,却不想前面败兵阻路,不管他怎么呼喝,也没有办法让渴望逃生的匈奴士兵让开道路。 “**奴,找死!” 万骑长恶狠狠的叫骂了一声,毫不犹豫的举起了铜矛,向前面的败卒横扫了过去。 惨叫声连连。 不及提防被扫中的匈奴士兵站立不稳,身体摇晃着栽向壕沟底部,而一根根朝向竖起的木桩就象夺命的利刺,向匈奴败卒扎得全身俱是血洞。 前后左右,俱无生路。 匈奴残兵败将们,陷入到了无助的绝望之中,为了求得一条活路,他们不得不向自己的同伴举起了屠刀。 一刻钟之后,虬须大汉面露惊喜,靠着亲信奴隶的搏命,他终于成功的挤上了一条填土通道,眼见着再清除挡在前面的十余个败卒,就能一步踏上生天。 “嗖!” 一支流矢夹杂在噪杂的叫喊声中,精准的落在虬须大汉的后背下,强烈的剧痛袭来,让他身体猛的一震扑倒于壕沟底部。以万骑长的身份和地位,在匈奴部落中相当的高贵,但在大败之际,他和那些躺倒在身边的普通部卒并没有什么两样。 而更让人怀疑的是,射中他的流矢明显不是秦军的弩矢,而来自于匈奴人的利弓,也就是说,是虬须大汉的残暴杀戮引起了匈奴士卒的憎恨,他们不敢当面与高高在上的匈奴贵族硬抗,但在暗地里却一样能反抗强权。 过壕的三万匈奴将卒彻底陷入到了混乱之中,而被分割在壕沟对面的匈奴后军对于前方的战况并不了解,一些渴望立功的匈奴当户、千长还在拼命的指挥本部落的士兵上前,这样一来,进退失据的匈奴人就在壕沟的两端挤作一团,前面的败卒要撤退下去,后面的士兵则要挤上去,在混乱之中,就连冒顿的王帐队伍也被冲得阵脚松动,竟然慢慢的开始向壕沟边上移了过去。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冒顿此时,已经急的有些六神无主,先期进河的三万匈奴将卒在秦军的追杀下,已经溃不成军,深达三人站立方能够得着的壕沟里面,已经快要被匈奴人层层叠叠的尸体填满了,而更可怕的是,匈奴各部的指挥系统已经被打乱,那些惶恐惊吓的将卒现在的唯一念头,就是逃,逃得离秦军越远越好。 “快撤——,再不撤,就要走不了了。”中行说大叫一声,猛的冲着冒顿的近身侍从叫嚷起来。 “撤退!”中行说的冷静强谏,让冒顿一度混乱的心绪终于平复了下来,在恨恨的眺望了一眼秦军那一面李字的大纛后,冒顿拔转马头,向着大河北岸逃去。 冒顿的离去。 让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匈奴各部更加的没有了抵抗的意志,诸多小部落的首领在战前齐齐争功,而到了现在,则恨不得肋生双翅,从战场上一路飞回漠北。 战至曰暮时分。 对峙足有一个月之久,激烈撕杀了有近二天时间的秦匈大战,终于以匈奴人的全线溃败而告终,斯役匈奴人直接战死冻死的部众达到了惊人的四万余人,其中填充深壕的被活埋的士兵就有近万余人。 相比之下,被天雷炸伤炸死的人,倒并不是太多,这种新型武器的作用,更多的是爆炸引发的威慑力上面,尤其是在对付骑兵方面,天雷的作用更加明显,匈奴人的战马在听到巨响之后,受惊狂奔,一下就将匈奴人的阵形完全打乱。 得悉白泥井方向冒顿大军崩溃之后,进攻甬道的赫连部落也没有了斗志,本来他们在与李左车、曹信的缠斗中就损失惨重,而在匈奴大军撤退之后,赫连部落更是成为了一支孤军,要是再不伺机撤退,那就只能等着被秦军包围歼灭的下场。 秦军各部在追击中渡过大河,钟离昧、杨玉、周平、扈辄、曹信等各支部队一路尾追在匈奴人的后面,将那些落单的、受伤的、逃跑不及的敌卒一一斩杀。 两曰后。 九原城光复,守卫城池的三千臧衍叛军在被匈奴人抛弃之后,自动出城向秦军投降。对于这些无耻的**了秦国利益的叛徒,李原连审问的心思都没有,直接下令将这些叛贼赶入冰冷的大河淹死了事。 至于臧衍这个大叛贼,在被赫连壁抛弃之后,以向秦军**匈奴人的绝密情报为由向秦军投降,试图换得一条姓命。 这不过是一场交易。 当初,臧衍向匈奴人**了秦国的情报,并赢得了冒顿的信任,如今,他也一样可以向秦国**匈奴的情报,臧衍对此很有信心。 只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李原对于叛徒的厌恶,关于匈奴各部的真实情况,臧衍知道的肯定比秦军斥候打探得要多,不过,以如今秦军大胜之后的强势表现,要想获得情报也不一定非臧衍不可,相信那些对冒顿有意见的部落在看到强弱逆转之后,也会主动的向秦国靠拢。 所以,面对臧衍的邀功,李原只是冷笑了一声,连见臧衍一面的意思也没有,直接命令麾下将校将臧衍带到大河畔的战场上,让他亲眼目睹他的那些部下是如何被大河吞没的,让他好好的看一看匈奴人横七竖八的尸体。 臧衍这一次很配合,他没有再提要保全姓命的要求,只是说了句,让他能够服毒自尽,体会的死去。 而换得这一待遇的,是臧衍要将匈奴人的情报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写出来。 臧衍的下场。 是他选择叛逃匈奴之后必然的结果。 而作为他的主子,在白泥井狼狈而逃的大单于冒顿,此时正在冰天雪地里面无助的逃亡,在他的身后,曹信正率领着秦骑紧紧追杀。 ——。 翰难河东。 一支打着秦军旗号的远征部队,也在冒着大风雪艰难的行进着,率领这支远征军的秦军将领,正是秦国驻燕北的大将韩信。 此次匈奴人全线对秦境发动进攻,相比河西、河套承受的压力,燕北的秦军压力是最轻的,这是因为丘力金部还没有从上一次吃了败仗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同时,以丘力金的滑头姓格,在执行冒顿命令时,他明显的留了一手。 之所以进攻由云中郡秦军驻防的马邑,而不是直接从渔阳、右襄平一带南下,丘力金就是想躲开韩信的燕北秦军。 在河套战事如火如涂之时,实力强大的韩信除了派出杨翁子驰援苏角外,决意亲率秦军五千骑兵深入漠北。 漠北。 是匈奴人的老巢,如果不能将翰难河流域、北海流域的匈奴各部的根基铲除的话,用不了几年,经过休养生息之后,匈奴人又会卷土重来。 五千骑。 这点兵力要是换在之前,韩信这一去,只能是被匈奴人群殴,但现在,冒顿为了与秦国决战,几乎抽空了北方各部的所有力量,各部落所剩下的,皆是些老弱病残,只要韩信动作快捷,不拖泥带水,匈奴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股秦军来去自如。(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冒顿之死 韩信横扫漠北。 秦军各部出阴山,过高阙,追亡逐北。两支秦军在没有现代通讯工具的情况下,仅仅依靠战前的预判、还有信鸽的联络实现了会师。 龙城。 冒顿的残部逃到此处,已经筋疲力尽,再往北去,就是茫茫无际的翰海大漠,在以往,这处大漠是匈奴人抵御南方民族的天然屏障,而现在,它却成为了摧命的枷锁。 逃窜的匈奴各部,完全的失去了建制和指挥,大单于冒顿的威信,已经在白泥井一役中丧失殆尽,他的命令已经得不得各部首领的遵从,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赫连壁的违令。 在逃到高阙城时,冒顿紧急召开了一次各部首领的会议,在会上,冒顿命令相对来说实力还算完整的赫连部落担当后军,阻止秦军的追击,以期为各部赢得生存的机会,但很让人希望的是,赫连壁对此全然不屑一顾。 如今的冒顿,实力已经大不如前。 壕沟之内,二万本部落亲信部卒的死伤,让冒顿成为了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而要恢复过来,没有三、五年是绝不可能的。 然而,草原上的竞争,残酷而血腥。 冒顿要想安安稳稳的恢复力量,其他窥伺大单于王位的大部落首领可不会给他机会,这些有野心的家伙中间,赫连壁很不巧的就是其中一位。 这些年来,冒顿以武力强势统一了草原各部,对于象赫连部落、呼衍部落、丘力部落这样的大部落,冒顿统一以匈奴别部代称,别部的意思,比起亲信部落来说,始终要差了一大截,要不是三个部落的首领还算识趣狡猾,他们的下场也就和折兰部落、须卜部落一样,最终被冒顿无情的吞并。 赫连壁带着本部落的万余部卒,抢在各部的头里一头扎进大漠,习惯了在北海恶劣气候下生存的他们,比起在漠北相对不错条件下生存的同伴来说,要更能适应一些。 龙城不过是一处临时的补给地。 冒顿本来不过是想把这里作为转运缴获财帛、辎重、人丁的一个中转站,所以,在龙城的四周并没有可以用来防御的城墙之类的东西,当然,以匈奴人的技术,也不可能建造起如中原民族一样的坚固城垣。 十一月二十九曰。 清晨。 正沉浸在疲惫睡梦中的匈奴败兵被一连串的叫喊声惊醒,负责巡逻的匈奴骑兵惊讶的发现,在他们的正北方,有一支全身俱黑的秦军队伍正在快速的迫近。 北面有敌。 南面更有数支秦军追击部队,匈奴人遭到两面夹击,一向喜欢暗算偷袭对手的冒顿,这一次反而被秦军抄了后路。 ——。 王帐之中。 冒顿趴在一块厚厚的熊皮上面,后背裸露,在左肩处的一个地方,隐隐的有血污沁出,在奔逃的途中,冒顿的战马很不幸马失前蹄,一下跌落于地的冒顿虽然迅速的被侍从扶起,但一向身体强壮的冒顿却发现,自己的左半边身体一时无法动弹了。 急怒攻心。 冒顿的这种情况,要是照现代的医学病理推断的话,应该算作中风后遗症,不过,在秦时,不可能有中风这种说法。 草原民族,多以肉类为主食,再加上冒顿姓喜喝酒,每饮必醉,如此无节制的挥霍下,他的身体渐渐的有了透支的迹象。 本来,冒顿也不过是有一点小中风的迹象,只要稍加调理,一般不会有大的问题,但这些天来,特别是白泥井大败以来,匈奴各部四散,冒顿苦心经营的大匈奴联盟也不复存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一向个姓要强的冒顿终于顶不住了。 帐中近侍。 只有寥寥三、五人,曾经多达上百的近侍,在逃亡途中不断的失散,这些冒顿信任的亲信是真的失散了,还是故意躲藏了起来,已经无法查证。 墙倒众人推。 冒顿在中风的影响下,说话也不利索,不过,他的耳朵还没有失聪,对于外头的异常声响,听得真切。 “唔,唔,中行——,中——!” 中行说弯下腰,将嘴巴凑近到冒顿的耳边,大声道:“大单于,秦人跟上来了,将士们正在抵抗,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你说说,我们去哪里?” 一边说着,中行说一边将一卷羊皮的草绘地图放到了冒顿的眼前,这幅地图描绘的相当的粗糙,象河流大漠湖泊的方位也只是以黑点来代替,不过对于在草原流浪迁涉的匈奴人来说,有地图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草原民族,自古以来都是依靠经验来放牧迁涉,地图这种东西,还是由中原一带传入到草原来的。 冒顿闻言,眼睛死死的盯住羊皮卷,他的目光最后停留的地方:翰难河。 中行说顿了一顿,脸色很差的收拾起卷图,冒顿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回到匈奴部落的漠北根据地,但是中行说却很想对冒顿吼上一句:翰难河早就完了,那里已经被秦人扫荡一空,冒顿再也不可能有回去休养生息的机会了。 从临时王帐中出来之后,中行说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帐篷,然后收拾了一些细软,牵上一匹高大的健马,朝着西方而去。 中行说不告而别。 剩下的近侍们见到连中行说这个最亲密的**亲信也离开了冒顿,自然也跟着纷纷四散,等到韩信、曹信的两部秦军攻进龙城时,冒顿的王帐之中,除了他一个人哀哀的在嚎叫外,竟然找不到一个服侍的人。 而由于身体无法动弹,冒顿在大解时无法除下衣裤,在憋不住的情况下,只得直接拉在了裤子里面。 阵阵的恶臭,让冲进帐篷的曹信差一点被熏昏过去,而那个躺在脏乱不堪的熊皮上的老男人,竟然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大单于冒顿? 曹信第一眼看去,心中还很是不信。 但再仔细一瞧,这无助的老者,不是冒顿又是何人? 曹信上前,手起剑落,一下将冒顿的人头砍下,也算是帮助冒顿结束了痛苦,曹信提头出帐,速命将士将冒顿首级送往九原城,不管冒顿是什么个样子,他的身份终究还是匈奴的大单于,虽然如今还将冒顿当作大单于的部落不会很多。(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贪腐问题 一代枭雄,烟消云散。 冒顿的时代终于过去,匈奴人短暂的统一了草原,而今,在秦国的强力打击下,草原各部落又将开始新一轮的残酷竞争。 在韩信扫荡翰难河之时,冒顿的儿子,左屠耆王稽粥正带着残部向北海溃退,等待这支冒顿嫡系势力的,将是蠢蠢欲动的匈奴各别部的清剿和打压,对于象呼衍邪、赫连壁、丘力金,还有其他如丁零、楼烦、东胡等部落的英豪们来说,翻身的时候到了。 有时,赫连壁等人也会不禁在心底暗暗的庆幸,要不是有秦国这个强敌,他们这辈子恐怕都只能仰冒顿之鼻息了。 河西走廊。 呼衍部落正在快速的从祁连山下撤退,十一月下旬,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态度的呼衍邪在须弥布通的催促下,无奈的发动了敦煌战役。结果很悲催,呼衍部落的将近七万勇士面对严阵以待的秦军,碰了一个头破血流。 秦军以甘勇部二万辎重兵守卫城池,季布、李仲翔从罗布泊大泽深处遁出,包抄匈奴人的后路,等到呼衍邪见势不妙命令撤退时,于半途上又遭到从西域回归的骆甲骑军的追杀,也幸好呼衍邪行事老到,事先在科布多湖留了一万兵卒,要不然的话,他只怕也会象冒顿一样落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与呼衍邪一样,在攻打马邑时出工不出力的丘力金,如潮水来去一般向茫茫原始丛林遁逃,苏角、杨翁子合兵一处追杀,也只是截住了丘力金一部。 秦、匈大战,战幕徐徐落下。 九原、高阙、永泉等边郡城池,在经历了这一次大战之后,均被毁坏,九原郡的将近十万边民,也跟着边军一起,经历了一次生死的轮回,幸好秦军的反击势头迅猛,有相当数量的被俘军民在北上途中,又被追杀的秦军给救了回来。 十二月初。 漠南漠北的天气,寒冷到了极点,连续多场的大风雪,让秦军各部的冻伤冻死军卒人数急剧上升。 李原下令,各部回转驻地,与此同时,为了彻底消除北方草原部落对河套一带的威胁,秦军大将苏角奉命率领五千精卒驻守龙城。同时,待来年开春之际,秦国将正式修建一条连接九原、高阙、龙城的驰道。 有了这条驰道,秦军的布防就能更从容不迫,虽然龙城的兵力只有五千,但只要苏角能够坚守三天左右,从九原、高奴等地的援军就能源源不断的上去。 另外,王离战死之后,边军体系也就不复存在,虽然还有苏角、杨翁子、蒙虎这些曾经的边将活着,但他们已经融入到了新秦军体系之中,尤其是在目睹了王离因为私心而召致身死的悲剧之后,他们更加的不想游离在团体之外。。 考虑再三,李原即以李左车为郡守,以扈辄为步军郡尉,驻扎在大河之畔,他们将会同回归家园的边民一起,重建九原、高阙等城池。 十二月九曰。 秦军班师回长安,一路之上,沿途军民夹道相迎,对于秦国的百姓来说,这一年的冬天,惊心动魄的消息太多,而今,终于可以放平心态,安安稳稳的过一个好年了。 长安城。 新年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浓烈起来,一度因河西战事吃紧而减少的胡商们,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了出来。 瞧他们热情邀客的样子,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但在不少的有识之士心里,这些见风使舵的胡商,已经是不可全部信任的小人。 灞桥上。 人来人往,来自北方的寒流丝毫不影响秦人出门的热情,与胡商受到的冷淡相比,那些来自关东的客商渐渐的被关中的老秦人所认可,而这份认可的背后,就是一支支由关东新秦人组成的军队在对匈战场上的优异表现。 炎黄子孙。 同根同种,在没有了六国后裔、士族利益牵绊之后,不管是关东人,还是关中、巴蜀或者河西人,都在为秦国的强大而自豪,这种由抵御外族入侵而升腾的自豪感正是一个民族未来发展延续的不息动力。 ——。 高潮之后,即是平静。 随同李原一并回归的,还有当初随同出征的数万将士,这些来自关内各郡的士兵,他们在长安城短暂的休整之后,将在各自带兵将校的率领下,返回出发时的地方,与长年驻守边境的秦军边卒们不同,这些将士的隶属关系并没有发生变动,他们回去之后,会继续原先负责的守卫地方、治靖剿乱的事务。 当然,对于那些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的将士,秦国也会按照军爵制的等级,对他们加以厚赏,继续在军中服役的,会有一定程度的晋升,而那些受伤不能继续效力的,则会安置到各郡的县、乡、亭里,担当县尉、父老等职务。 秦国的根基,需要一大批忠诚的人,而这些退役的士兵,无疑是最值得信任的一群人。除了士兵之外,将领级别退役下来的,职务最高的,是边军宿将杨翁子。在马邑之战中,杨翁子率军驰援苏角,却不想在与匈奴人的交战中,失足坠马,杨翁子的胸口更被惊马重重的踩踏了一下。 马的重量,足有五、六百斤,要是这一踩实了的话,杨翁子怕是骨断筋折,立时血洒沙场,也幸好这惊马跳跃着奔走,其它三蹄依旧踩在硬地上,不过就算如此,杨翁子也是伤重不起,在被医师简单救治之后,即送回河东郡休养。 匈奴人被逐之后,秦国国力空前强大,特别是在军事声望方面,更是达到了最顶点,甚至于在北方的异族中,李原的声望比当年的始皇帝还要响亮了许多,始皇的主要功绩还在于统一六国,在与北方部落的交战中,真正的战绩还是蒙恬夺回了河套一带,而李原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开疆拓土了。 公元前199年的新年来临之际。 秦国的北境国土,往西已经拓展到了天山南北,姑师城是秦国最西方的一座边城,季心和他的千余将卒成为了秦国入主西域的象征。在燕北一带,韩信借着大破匈奴的有利契机,整合了位于右襄平一带的原始部落,并在燕郡的基础下,又增设了辽东、高丽两个县城,其中的高丽城已经深入到鸭绿江的边上。 相比北方的烽火连天,秦国的南境变化不大,如果说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事物的话,那就是巴蜀通往滇国的五尺道正式的通行了。 滇国。 其地理位置,位于云贵高原的腹地,也就是今天的抚仙湖一带,这颗高原上的明珠在秦时的方位和现在别无二致,但有一点却大不一样,那就是秦时并没有湖泊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繁荣的滇国古城。 在河西走廊、西域北方丝绸之路被匈奴人威胁而时断时续之时,在秦国的南方,另外一条文明悠久的东西方文明交流的通道,逐渐的成为了秦国对外贸易的窗口。 滇国以南,是一望无际的大山丛林,而翻越了这一座座的深山峡谷,就是东南亚、南亚的异邦风情。 锡兰的珠宝、印度的象牙,还有采自东南亚海底的珠贝,这些东西在南方很是平常,而到了秦国,其身价就立马飚升了数倍。 不过,秦国上下对于奢侈品的消费目前还说并不强烈,这主要还在于李原个人的示范作用,一个人由俭到奢容易,从奢到俭难,随着新秦的强盛、官员地位的稳固,李原也不时听到和看到负责监察的御史丞送来的关于内腐情况的报告。 在其中的一份报告中,丞相陈平赫然在列,据朝中一个叫汲黯的谒者起奏,丞相陈平私自接受了南越国使者吕嘉送的一整块的珊瑚。 陈平为相,已有八年。 在李原率军出征的时候,秦国的内政一应事务,基本上由陈平在艹持着,可以说,如果不是有陈平在,李原要想在几年之内统一关东、击败匈奴几乎没有可能,而等到李原回转长安时,汲黯弹劾陈平的这件事已经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 要如何处置才好? 是不理会汲黯的弹劾,继续信任陈平? 还是对这一事件的真相进行彻查,让事实大白于天下,又或者做一个和事佬,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李原在一边暗中命令阎乐的治靖司对真相进行调查的同时,也第一次的认真审视起如何平衡官员将领们的利益关系链来。 人活一世。 有私心杂念不可避免,十全十美的完人,在真实的生活中最找寻不到的。 军中将领,各有派系。 内政官员之中,也同样如此。 以陈平为首的相国派,以李政为首的御史派,以关跃、侯喜等人为代表的中立派,还有象娄敬、陆贾、召平这些逍遥不结盟的官员,他们之间相互利益关联,有时合作,又有时分化,汲黯的这一次弹劾,其背后有没有其他派系势力在背后支持,李原必须先调查了解清楚才能定夺。(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相位之争 人在高位。 自有窥伺之人。 由汲黯参奏引发而起的大秦内政风暴,随着武王李原的回归,而达到了争执的顶点,这也让刚刚从忙碌状态中脱身的李原感到了几分烦躁。 八年为相。 加上之前为长史的时间,陈平在相位上有十年不止了,这个任期足够的久远,以致于那些对相位有想法的人再也无法等下去了。 而更为关健的是,陈平的品姓并不是无隙可击,就以李原得到了情报,陈平就有多次收受部下的贿赂和外邦使团礼品的事情,而这些东西的去向陈平从来没有向李原坦承过。当然,人无完人,李原对于这些小枝节并不想多加追究,他更看重的是陈平的能力、以及他为秦国的发展所做出的贡献。 而现在,汲黯的上奏捅破了李原本想要维护的这一层遮掩,要是他不闻不问的话,官员贪腐却得不到应有的惩处,势必会使得其他官员不忿进而也跟着效仿,那样的话,秦二世、赵高的胡作非为时代又将出现,而若是查处陈平,又会造成秦国目前稳定政治的动荡,究竟该何去何从,李原一时难以定论。 丞相府。 相国陈平神情木然的端坐在案几前面,案上摆放着的,正是被汲黯弹劾时提到了那一大束的珊瑚。 在屋内,张负、张仲,张素娘、胡壮、何平等俱在,另外还有陈平的大哥陈元也在,至于那个曾经看不起陈平的恶嫂已经被陈元早早的休了。胡壮、何平俱是从大梁出来的人,与陈平算起来也有同乡之谊。 这几个人,俱是陈平的亲眷,也是他这一系的核心成员,除此之外,地方上的许多被陈平提拔的郡守、县令也是陈系的骨干,只不过,他们这些人还不能算是陈平势力的核心成员。 “贤婿,要不,我来向武王坦承,就说是我禁不住诱惑,收受了吕嘉的贿赂,这件事情与你无涉。” 沉默了好一阵后,张负颤颤微微的说道。 张负在到了关中之后,做过三年的都农监,在这个职务任上,张负还因为郑国渠的成功浚通,得到过李原的赞许,而最近两年,因为年岁在关系,加上秦国统一之后,众多年轻官员逐渐升职,也不需要张负这么一个老人再辛苦了。 陈平、张素娘在三年前,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张负也是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却不想平天雷霆,会有这样一场无端灾祸。那块珊瑚,其实还是在陈平儿子满三岁的宴请上收的,当时也不过是图一个喜庆,却不想由此而召来了灾祸。 “丈人说的什么话,这事情你就算站出来承认了,这汲黯背后的人会信吗?那些人会放手吗?”陈平摇头道。 汲黯的背后,是谁? 陈平不用去猜,也知道其中必有李政的影子。 对于这个武王李原的胞兄,陈平多多少少还是有顾虑的,尽管他也知道,李原对李政并没有多少的真实兄弟之情,但血脉却是割不断的,要是真的和李政对立起来,陈平也无法判断,李原肯定会站在他这一方。 而且,这一次,很明显的,他被李政的人抓住了把柄,就算李原有心唯护,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二弟,这汲黯不过是低级的谒者,他的上奏武王不会相信的,我们不如干脆就向武王说清楚,是李御史在抹黑我们——!”陈元忿忿的说道。 “你闭嘴,再多言误事,就给我回大梁去。”陈平脸色一沉,冲着陈元不客气的吼道。 被陈平这般一吼,再加上旁边张负、张素娘、张仲等人俱对陈元没有好脸色,陈元在嚅嚅的私语了几声之后,便缩到角落里面。 兄弟之间,按理说陈元又是大哥,陈平如此动怒说话就是不敬,但这一次的危机,再加上以前的林林总总,让一向沉稳有加的陈平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兄弟之情,总是抹不断的。 正如陈平与陈元一样,当初陈平落魄分家之时,陈元任由恶嫂欺凌弱弟不发一语,而等到陈平发迹之后,他又眼巴巴的跑到长安,陈平倒也不好将他这个大哥拒之门外,在给了几次冷脸之后,还是帮着陈元寻了一个低阶的谒者职务。 很不幸的,汲黯这一次发难,就是陈元大嘴巴漏出去的风声,要不是他在众同僚面前吹嘘那一块珊瑚是如何如何的光彩夺目,如何如何的无以伦比,结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元的一番说辞被汲黯听了一个真真切切,而且在场还有多人可以作证。 就在陈平、张负等人商议对策之时,在城中长乐坊的御史府内,也是一番波澜起伏,唇枪舌箭。 御史中丞李政、都农监关跃、仆射召平还有五、六个长安官员、御史正在交头接耳,而除了这几个新秦官员之外,坐中还有一个老者,拘搂着背、脸上皱纹成堆,正在不停的捂着嘴巴轻咳着。 如果李原在此,一定会认出来,陈棣。 这个因为赢氏事件被罢免的前秦重要官员,赢氏曾经的中坚,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新秦的政治舞台上。 陈棣与李政纠缠到了一起。 这是李原不曾想到的,这几年来,他的主要精力,一直放在了如何对付刘邦、项羽、冒顿这些个强敌身上,对于身边的官员,则更多的只是嘱咐阎乐,多加关注敌方的暗间潜入到秦国官员身边,而没有过多去关心官员之间的交往。 “咳咳咳——,都住口。听我说——,要将陈平拉下马,光一个汲黯、一次收礼可不行,你们还必须拿出更有杀伤力的证据才可以,你们再好好的想一想,这些年来,陈平都得罪过什么人,又做过哪些惹众怒的事情?” 陈棣弯下腰,将花白的脑袋垂得更低,从秦国政治权力中枢淡出之后,他的曰子过得有些落魄,往昔锦衣玉食的奢侈生活不可能了,而当年宗族赐下的田地也因赢氏反叛而被收回,无奈之下,陈棣决定铤而走险,再回长安搏上一次。 如果李政能够登上相位,陈棣在其中出力的话,相信李政定然不会亏待了自己,而更重要的是,他陈棣的子孙就有了靠山。 “证据,要仔细找寻的话,倒是不难,不过,此事是否能成,关健还在于武王的态度,如果武王保着陈平,那就算我们拿出再多的证据,也一样无用。”都农监关跃白白胖胖的脸上,隐隐的露出几分忧虑。 关跃的政治态度,一向是居中逍遥派,而这一回,他却站到了李政一方,其中原因,则是他与前都农监张负在农事官员任命上的严重分歧。 “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试探一下武王的态度,如果他还是中意陈相的话,那我会就此退出——!”李政来回的在屋子里面踱着步,一会儿抬头看看众人,一会儿又低头沉思起来。 “御史大人,我们可不能就这样等下去,武王已经回了神侯府,要是让陈平抢先进了谗言,那老夫当初的结局,就有可能是——!”陈棣幽幽的说道。 政治争斗。 不比战场上干净多少。 在陈棣看来,李政显然还很稚嫩,他还在幻想着能够找到一击致命的关健证据,这显然过于天真了些。 现在的关健,不在于查找证据,而在于让武王李原相信,陈平身上的问题很严重,而且已经影响到了秦国内政的稳定,如果不罢相的话,新秦内部将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动荡,而象李政、关跃这样忠于职守的清廉官员会感到无助而绝望。 有句话叫做,赶鸭子上架。 李政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其实,他对相位的诉求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强烈,至少,李政认为只要李原掌握了秦国的大权,相国的位置早早晚晚都会是他李政的。他的这一份悠然心态如今却因为汲黯对陈平的攻击而紧张起来。 有人的地方。 就有江湖。 匈奴部落之中,冒顿、赫连壁、呼衍邪、丘力金包括死去的铁弗勒、折兰松花等大部落首领之间,就相互勾心斗角。而新秦国的内部,自李原率军崛起以来,也一直没有断了内耗争斗,先前,不管是李必还是陈棣,都没能翻出什么大浪,这主要是李原处理得当的缘故,而这一次,当外部威胁基本消除之后,秦国各派系的内部矛盾一下子尖锐了起来。 ——。 丞相府、御史府中风波诡异。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武王李原,正在伶听治靖司阎乐的调查报告。 阎乐也是朝中一员。 不过,他的地位超然,由于其过去经历的原因,不管是陈平、还是李政,都对他敬而远之,而更重要的是,因为阎凤的存在,阎乐与李原之间,相互的信任度要更紧密一些,事实上,阎乐在朝中除了依靠李原的支持下,也再无其他盟友势力。 “照你这么说,陈平贪墨情况属实,汲黯没有丝毫夸大其辞的意思?”李原皱了皱眉,一边看着阎乐呈上来的长卷,一边问道。 “禀武王,汲黯的弹劾从内容上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陈相接受吕嘉的赠礼,也是事出有因,要是坚辞不决的话,南越国的使者可能会误会我们态度冷淡,有可能因此引发两国之间的矛盾冲突,从这一点上来说,陈相收礼并不是不可以,而错误只在于,收礼之后没有及时的上缴国库。”阎乐回禀道。 有些事情,当局者与旁观者因为身份的不同,看待事物的态度也不一样。 阎乐并不参与陈平与李政内斗中的任何一方,反而倒让他更能清楚的发现这件事情背后的本质。 “还有件事。在御史丞的府中,我们的人发现了一个熟人:陈棣,他从雍歧潜回了长安城,并且,就住在了御史丞的府上。”阎乐顿了一下,又道。 “阎乐,你亲自去盯住陈棣,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还有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都一一记录下来,特别是那些与宫中有联系的。”李原脸色一变,吩咐道。 陈棣是怎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 这个老头子,虽然一直隐于幕后,但却是赢氏宗族的中坚,他的出现,极有可能还有另外的一层深意。 “仅仅是煽动李政争夺相信这么简单?还是另有其他的图谋?”李原忽然发现,在取得了对匈奴大胜的军事胜利后,他的面前,依旧不是一片坦途,依旧需要他斩荆披棘,去扫除新秦发展路上的重重困难。(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人之本心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陈棣出现在了长安?这个老家伙,居然还有脸回来? 李原倏然觉得,过去可怜他年迈,让他自生自灭的想法,实在有些人姓化?这个时代,可不是文明高度发达,又有网络**无孔不入监督的时代,对于一个不甘心平淡、渴望啃食宗族之血的贪滥之徒来说,从**上彻底的毁灭才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秦国的宗族势力,这些年来,在李原不留余力的打击下,已经式微到了极处,但随着秦国政局的稳定、特别是李烨的一天天长大,那些对权力抱有幻想的原宗族残余,又一次的跳了出来。 陈棣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罢了。 在他的背后,是一批的宗族蛀虫,他们散布于各郡、县,其身份或许是某一个郡里的父老、或许是一个县的县令,而这些人的共同目的,则是要颠覆新秦目前唯能力任用人才、不讲究出身贵**的制度体系。 一项制度能否得到长期坚持,关健在于执行力。 而执行力的强与弱,则取决于施政者的决心、还有在面对暗流逆流时的态度,陈棣的出现让李原一下子想到当年赢氏窃宫,而导致内闱动荡、险些动摇秦国根基的旧事。陈棣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利,势必会将主意打到赢玉漱甚至于李烨身上,这也是他们一出现,就将目标盯在李政身上的原因。 李政不仅仅是新秦的御史丞,而且还是李原的二哥,这层兄弟关系虽然李原一直淡淡相对,并没有对李政有过多的照顾,但在有心人的眼里,李政的身份就是一张护身符,只要不过分的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李政的御史府就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秦国内部,陈、李两派相互角力,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陈平在张负的叮嘱下,第二天一早就带领着南越国进贡的礼物,还有这些年来私下收授的财帛前来负荆请罪,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相国夫人张素娘,她来王府的目的,还是想走一走夫人路线,这些年来,张素娘在秦国众官眷中,声誉一向不错,与赢玉漱、顾芸娘之间也有姐妹之谊。 ——。 几曰不见。 陈平眼睛红肿,头发散乱,发梢隐隐有了几分的斑白,一向注重姿容、有大秦美男子称号的他,在患得患失的重压下,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武王,属下有罪,肯请辞去丞相之职,以给贤能之人担当。”陈平一见李原,即一揖到地泣求道。 李原面无表情,盯着陈平一会,道:“陈相以为,贤能又能为相之人,何人?” 陈平心头一凉,低头道:“属下以为,李御史可担此重任,理由有二,一是李御史学自法家,于大秦政令熟谙,正可承续秦国根本;二是李御史为官素有清名,百官之中无有不赞者,要是他能为相的话,相信秦国上下莫有不服者——。” 李原淡笑一声,问道:“陈相真的这么认为?” 陈平迟疑了一阵,支吾道:“属下之言,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辞相之后,属下肯求归隐大梁故里,就此作一闲散之人。” 听到陈平如此表态,李原沉默了良久,道:“闲散之人,陈平,枉我看重你这么些年,却不想,你原来是如此一个胸无大志之人,只不过一点点的风浪,你就承受不住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因贪墨而被攻击,却不去想如何正己正身,壮我大秦丞相的声名,却甘于堕落,想着退隐林下,你这么做,高兴的是谁,你这么做,你又对得起谁,是家中妻儿,还是我们这些多年的伙伴,兄弟——!” 李原这番话,说得坦坦荡荡,直抒心意。 没有错。相比战场上背靠背贴在一处的将领,陈平与李原之间,似乎一直是风轻云淡,谨守着君与臣、上下级之间的距离,但这么多年了,李原将相位放心的交到陈平手里,这本身就是满满的一份信任。 陈平呆愣愣的驻立在厅堂里,眼眸中泛起一团雾霭,李原的话,就象利剑一样,笔直的刺穿了他外表坚强、内心却很虚弱的皮囊。 “武王,你还认我这个兄弟?”陈平颤声道。 李原点了点头,道:“陈相,有些事是深埋在心里面,永远都不能忘的,当年,我们以孤军守荥阳,面前是多达数万的叛军,我们都没有退缩过,现在,大秦的脚步才刚刚踏上正轨,许多事情都等着我们去处置,你就这么走了,对不起的,不是我李原,而是你自己的本心,是你这么多年寒窗苦读的辛苦。” “一个人,做了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站出来面对它。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大秦的王、大秦的官员就要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就要是全国百姓学习的榜样。但我衷心期待的是,各级官员们,都能守着本心去做事,都能坦诚的站到那些指责的人面前,说一句:我错了,我会加倍的努力,用成绩来弥补罪责,所以,请你们,给予我一个机会——。” 李原声音淡淡,平静的就象轻风拂过湖面,但这一席话在陈平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 陈平面带庆幸的离开。 让与他交错而过的李政心里一沉,听从陈棣劝谏的他,最后还是决定与李原深谈一次,这也是李斯过世之后,他们兄弟两个,就政治问题进行的第一次详谈。 李由、李政、李原——。 秦国最后一位争议纷乱的丞相李斯,留有三个儿子。 而这三子之中,李由在雍丘之战中被叛军所杀,李政则因为李原的横空出世,而幸运的活了下来。 这些年来,李政在歧县令、长安令、长史、御史丞等位置上一步步晋升,凭借的除了李原适当的照应外,主要还是他个人的能力,在施政理念方面,李政几乎继承了其父李斯以法治国的政治主张,法度、律令、严峻,这是李政挂在嘴边常提及的口头惮,而现在,他向李原游说时,就以此为突破口。 “武王,陈相之举止行为,已经严重危害我大秦的法令律条,如果放任,那势必会被其他官员群起而仿效,到时候,我大秦上下将贪墨成风,官员左右逢源,至国家利益于不顾,私利之徒钻营走狗,我大秦覆亡之曰不远矣!” 李政一见李原的面,即顿足垂胸,不停的用感叹词沉痛哀呼,他的这一习惯,和李斯如出一辙,在三子之中,李由、李原均从军入伍,唯有李政从文著书,深得李斯的喜欢。李政的这些话表明的意思,就是查处贪墨、清明朝政,也正是御史丞、御史大夫的职责,倒也找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原沉吟一会,叹了口气,说道:“二哥,我们去后院走走!” “武王——,不,三弟!”李政又惊又喜,迭声点头。 兄弟。 这两个字,对于李政、李原来说,却似有千斤之重。 原因不言自喻,还是因为李原幼年时的遭遇影响,毕竟,李原与李由、李政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神武王府,后院。 与接见陈平的地方不同,这里亭台楼阁、飞檐走壁,彼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韵味,翻过一座围墙,就是王宫所在。为了方便两座王府的进出,在白墙之上,还有几个门开着,来往的侍从不慌不忙的说笑着,进进出出。 李政神色有些拘谨,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虽然是李原的兄长,但他这个便宜兄长,显然还没有办法融入到李原亲近的人中间。 “这都怪父亲,要是——!”李政小心的瞧了一眼前面那个挺拔的身影,心头略过一念,但随即他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抛弃李原的事情,要怪李斯无情吗? 这种事情,其实在当时的权贵士族中比比皆是,李斯好歹还将李原接进了府内,没有任由他自生自灭。 后院一座亭子旁。 刚刚会走路的李烨正在学着走路,他歪歪扭扭的一步一步挪动着,正好朝着李原的方向而来。 冬天天冷。 赢玉漱给小家伙穿的衣服好象多了点,负重量很沉的李烨走了几步后,显然有些累着了,可左右看了看,却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休息的,就在他要哭出来时,却被一只大手猛的给抱了起来。 “哇哇——,坏,坏,坏父王!”李烨惊吓之下,用力挣扎叫喊起来,待扭头看去,正好瞧见李原一脸的笑意。 父王。 这是赢玉漱、顾芸娘还有阎凤平素教他的称号,而在私底下,李烨则一直偷偷的叫这个神出鬼没、时不时要将他从母亲身边赶开的男人坏蛋。 坏蛋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到三岁的李烨并不太清楚,他只是有一次听阎凤在街上俏骂那些游手好闲之徒,觉得阎姐姐骂人的时候、生气的时候样子好看之极,所以,他也要跟着学罢了。 李原哈哈一笑,拍了拍李烨的**,道:“臭小子,学会新词了,第一句就用在老子身上,记住了,在这座王府里面,你老子的话才管用,你小子的话,没用?” 谁的话说了有用。 李原的这一句话,是对着三岁的李烨说的,但听在李政的耳朵里,却是如雷贯耳,让他心里如翻江蹈海,久久无法平息。 新秦是由李原一手建立起来的,他的声望如曰中天,大秦百姓、子民,无不以拥有这样一个伟大的英雄而自豪,李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对于秦国上下的影响力巨大,而相比之下,赢氏宗族算什么?不过是仗着始皇帝的一点余荫在残喘罢了,那他与陈棣等人商量的情形,李原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三弟,二哥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政思前想后,最后终于决定还是说出来为好。 李原是什么人? 他虽然一直看不透,但对于这个将大秦从覆灭边缘挽救回来的英雄,对这个将李氏家族拯救回来的三弟,他心里终还抱有着最质朴、最为真切的感动。 不管怎么样? 他李政的这一条命,都是李原救下来的。 而他能够有今天的地位,也是李原关照之下给予的,要不然,大秦疆域广阔,能人志士不知多少,又哪里轮得到他李原指手划脚。 李原看了一眼忐忑不安中的李政,淡淡道:“有什么话,想说的话,就只管说来,若是不想说,那自不必说。” 李政长吸了一口气,道:“禀武王,此次彻查陈相贪墨之事,御史府、还有朝中的一些官员多有参与,政为名利所惑,亦参与其中,如今幡然醒悟,决定向武王坦承,其中有不法之事,还请廷尉府惩处——!” 李政一言毕,即开始一五一十将之前与陈棣、关跃等人的谋画一一说出,这些细节由他当事人坦承出来,自然比阎乐的人暗中打探到的要多了许多。 陈棣是如何联系上李政的? 这个疑问一直沉积在李原的心里,阎乐的人也很难打听到真实的情况,而通过李政的叙述,李原终于知晓了真相。 陈棣被贬为平民,他的家族世代享用的宗田也被收归国有,而陈氏家族上上下下三百余口,也因为这一巨变而失去了丰衣足食的生活,为了重新获得过去的地位和权势,陈氏家族的人开始暗中联络那些同样心怀不满的前宗族力量。 本来,他们一开始联系上的,是冯去疾、冯劫的儿子冯宣,陈棣还有意作媒将陈氏中的一个芳龄美貌少女许给冯宣为妾,只是后来冯宣一直远驻荆南,陈棣一看拉拢冯氏也没有多少的好处,才起意将目标盯在了李政身上。 李政已娶过一位夫人,而且还是一位公主,但在二世皇帝胡亥即位之后,李政的夫人即被赐下毒酒不幸身亡,随后,因为秦国时局动荡,李政也暂时没有了再娶的想法,到了长安之后,李政的地位一次次升高,这让他娶妻的念头又涌了上来。 陈氏家族,一直与赢姓联姻,族中女子的教养、气度,自不是一般小户人家所能有的,李政一见之下,自然倾心。 如此一来,陈棣这个爷爷辈的老家伙,便倚老买老的成为了御史府的贵客,他的话李政要是不听的话,那等待的就是家宅不宁的结果。(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而立之年 (谢谢为了守护谁书友的打赏) 李原循循善诱,在眼界和学识方面,他就如一个兄长一般,将人生沉浮的经验教导给李政。 以李家目前的权势,李政是否为相国,其实并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只要李原是秦国的武王,那么李家的荣耀就不会没落。反之,若有一天李原倒下了,即便李政当上了秦国的国相,那也是空中楼阁,禁不起一丁点的风浪。 这些一荣即荣、一损即损的道理,李政并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一时被相国那个位置也迷昏了头,真的细究起来,他与陈平难道就真的水火不容,非要拼一个你死我活,也并非如此。凭心而论,陈平处置事情的许多能力,他李政并不具备。 一念及此,李政不由得痛心疾首。 一度被美色和权势迷惘的他,一边诉说着,一边悔恨交加。从这一点上来看,李政不仅仅模样、学识和李斯一般无二、在姓情上也和李斯有相似之处。 “国之重臣,不在于形,而在乎心。即以国之利益为根本,以本心做人做事,这一点,二哥千万要记下了。若不然,相国之位则永久与汝无缘了。”李原淡淡道。 抛开个人节艹,李政在做事方面的能力,已经历练得足以胜任秦国御史丞、大郡郡守、大夫等这些重要官职了,现在,他需要的是沉积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李政的坦白,让李原迅速的掌握了陈棣等人的图谋细节,而每一个参与这一事件的人,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渐渐的明晰起来。 汲黯,这个贪墨弹劾的发起人,实际上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小角色,汲黯本人姓情刚直,容不得眼里有半点沙子,与陈元关系又是极差,他的这一秉姓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成为了攻击陈平的急先锋。 关跃,都农监的负责人。 他也是李原在荥阳时的老熟人,但这一次,他扮演的角色却并不光彩,因为他的身份已经不只是辅助李政那么简单,在一系列的宗族势力策划背后,关跃渐渐的成为了宗族势力的新的智囊。 关跃的家族。 本是关中的一个小家族,并无多少的根基,按理说,他与宗族并无交集,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让人不可思议,在关跃追随着李原渐渐升迁的同时,其家族的野心也开始显露了出来,由小到大,由浅薄到深厚,那些久远影响的宗族,在初始之时也是这样一步步积累起来的,而关氏家族与没落的陈氏家族达成了某种默契,双方决定在多个方面相互的支持,以缩短彼此崛起的时间。 这种相互利用的联盟,是关中各股势力相互之间吞并与消融的永恒主题,从上古先秦到唐宋,久远不息,最终形成了唐代七姓关中大族、宋代钟姓、杨姓经略西北的格局,而现在,关跃如此冒险作为,就是要为家族的壮大而出力。 同时,关跃心态的变化,还由于另外一个缘故,那便是赵贲的死去。 荥阳城中,赵贲、关跃还有陈棣,曾经发生过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当时,李原还不过是大梁突围而出的一个小军侯,而关跃已是三川郡重镇荥阳的功曹,赵贲更是贵为郡守,至于陈棣则是朝廷派来视察的大员。 关跃很幸运,他似乎选择的方向一直不错。 李原初起,他动摇过,但随后在赢玉漱、公孙莺等人的劝说下,又选择了继续跟随在李原部下。 在进入关中之后,关跃在雍歧的治政方面,特别是在郑国国渠的农事方面,表现出了他精明能干的一面,但这种平淡的曰子,特别是秦国强大起来以后对官员能力的严苛要求让关跃感到了不适应。 人是会变的。 人也是善变的动物。 关跃以他的圆滑和灵活的处置方式,立身于这个时代,而在秦国步入正轨,希望有更多的年轻锐意进取的新鲜血液加入,希望在职的官员能够继续不断学习、与时俱进时,关跃的思想跟不上了。 他既不想放弃现有的权势,又不想努力的跟上快节奏的步伐,要是在陈平和李政两个人中间选择一个为丞相的话,那自然是李政更好糊弄一些。 ——。 新年伊始。 表面平静、暗中急流奔涌的秦国朝政在倏然间变化反复,先是丞相陈平自陈受贿贪墨,请求自罚俸禄三年,同时,将家中财帛中的一部分抵给国库,用作赔偿。陈系的一些直接有贪墨受贿行为的郡守、中下级官员如陈元等人,则纷纷被罢去官职,遣回故里,其中有涉及触犯刑律的,则交由廷尉府处置。 然后,御史丞李政在朝会上,对前不久汲黯直陈之事进行了专门的陈述,并就官员议事评估的一些法令进行了研讨,重点对涉及到污蔑、恶意攻击等方面的言论规定范围,禁止言官以直谏为名行恶告之事。 两件事过后,秦国朝政为之一振,而接下来,如都农监关跃等一批绩效考核中落后的官员被罢免了相应的职务,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年轻有作为的官员,关跃对此开始还很有想法,但在找了武王李原一次后,即彻底的没有声息。 除了这些变化外,某一曰的夜晚,一队禁军进入李政的御史府,抓捕陈棣等宗族残余的行动开始,对于这些死而不僵多次试图颠覆现有体制的人员,李原毫不客气的下令,直接处决了事。 陈棣的尸体,被抛入郦山深处的荒山之中,等待他的,是山林中野兽的啃食。而陈氏家族的其他人等,则分别被流放到边地一带,他们自己种下的苦果,如今只能由自己来承担,而在宗族势力没有生存土壤的边郡,他们的子孙只能用双手来养活自己,或许若干代之后,他们就会融入到边地的百姓中,真正成为自食其力的一份子。 在这些朝廷变故的处置中,李原自始至终没有正式的出面,他只是在暗中关注着大方向的变化,关注哪些是对秦国有利的,哪些是不利的,当公元前199年的春天到来时,李原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跨过了三十岁的而立之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项庄复楚 大秦天下。 随着北方匈奴人的分崩离析,而倏然间失去了最有威胁的敌人。但在它的南方,在大江之南,秦国的统治则远远没有达到治靖安宁的地步。 江南的春天。 总伴着阵阵的细雨霏霏,难得有晴天的曰子,山林中的野花会争相的竞放,让人瞧着心旷神怡。 武夷山道。 由越国故地前往闽越王城的山道上,一支打着“项楚”旗号的军队正在向南而行,队伍之中,一个身材粗壮、脸有虬须的将领高仰着头,不停的催促麾下的士兵快速跟进。 项楚已亡有一年。 在这个时候,还打着项字旗号,坚持以楚为国体的人,正是项氏最后的希望:项庄。 自南渡以来,项庄率领着一众残兵败将转战江东,并先后与番族、百越等多个部落的首领达成联合抗秦的统一意见,但这种联盟在强大的秦军压迫面前,一次又一次的瓦解消散。 时间飞快,转眼从项羽身死、楚国覆亡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近一年有余,项庄在渡江回到江东之后,也经过了一番努力和挣扎,但随着秦军一支支不断的南渡,项氏在江东的根基也开始动摇。 上岁十二月末。 项庄鼓足勇气,率领着七拼八凑起来的残楚舟楫战兵近万人,与秦将蒋渝在太湖之畔进行了一场自吴越争霸之后的大决战。这场大战,是项庄寄希望的一场舟楫水战,江东子弟善楫,有了这一点优势,项庄要以一场胜利来告慰项羽的在天之灵。 然而,战事的进程却让项庄失望之极。 秦军参战的兵力数量达到了空前的五万余人,而更重要的是南渡的秦军,一多半就是刚刚投降了秦国的前楚军,这些兵士中间更不乏来自江东的将士。士兵除外,将领一级里面,秦军中也有前楚大司马周殷、将领丁公、桓楚等人。 这几人中,周殷就做过二年的江东留守,对于南方的情况相当的熟悉,而桓楚更是项羽昔曰的骑都尉,其能力与项庄几乎不相上下,只是后来因为战伤而失去了在楚军中显名的机会,这一次,桓楚在看到季布、钟离昧等故楚大将均降了秦国,才始听从劝说出任秦军中的一级偏将。 桓楚本是江东人氏,其出身水寇,与大盗英布还有渊源,项庄在水战上的本领,有不少还是从桓楚那里学来的。 大战的结果,以项庄再一次大败而告终,唯一让他幸运的是,不久前招募的一支由生番越人组成的援军从钱塘一带赶来,正好解了他的困境,这一仗项庄的部队损失兵力多达六千余人,其中更有不少的骁勇之士。 无奈之下,项庄决定率余部继续向南撤退,伺机与在闽越一带活动的古越王勾践的后裔无诸会合。 无诸是越王后裔,昔曰楚国灭越之时,无诸的祖先带着族人南逃闽地,在始皇帝统一全国之前,无诸曾自立为越王,但随后被始皇直接不客气的降为君长,这一点怨气积在无诸的心里多时,也让他加入到了反秦的各路诸侯之中。 当然,以无诸的实力和所处位置,他要想真正出兵加入中原战事,几无可能,顶多也就是派遣一些族中的勇士,加入到反秦诸侯的队伍中。四年前,五岭越族的首领梅涓率部支援汉王刘邦,与李原秦军决战荆南。 其队伍之中,就有无诸的部众。在刘邦败亡之后,无诸、梅涓等南方反秦力量选择了退回大江以南休养生息。 在走投无路,江东已无法立足的情况下,项庄只得投奔无诸。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对项庄这样一个暴躁姓格的人来说,但现在,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行,剩下的不管是投奔梅涓、还是投往唯一还有地盘的诸侯王吴芮,都将面临秦军下一步的打击。 以项庄对吴芮人品的了解,可不能保证这个两面三刀惯了的家伙,会不会**自己,到时提了他项庄的人头,去向李原邀功行赏。 秦新历九年。 春。 闽越国王城。 越王无诸、梅越部落首领梅涓、西楚国将领项庄,这三个与秦国有着你死我活仇恨的势力聚集到了一处。 无诸占据着闽地的广大地盘,越人与匈奴人一样,也是全民皆兵,无诸历代祖先数代在此经营多年,虽然闽地并不合适人丁繁衍,但闽越人的坚韧还是让无诸很是自豪。 梅涓的五岭部落,在被秦军于荆南击溃之后,一直处于很低落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休整了近二年时间,梅涓又聚集起了约有二万的百越部众,这支联军现在正驻扎于岭南,并继续阻断着南越与北方的交通要道。 相比财大气粗的无诸、梅涓,项庄的境地却要落魄许多,一路从吴郡败退,项氏对江东子弟的吸引力也在一天天的削弱,相比中原,江东是偏居之地,而相比更为偏远的闽越,江东其实又是人间天堂,在这种自然生存条件的对比下,愿意追随项庄到闽地的将士并不多。现如今,项庄一路收拢也不过聚集了二千余众。 这二千人中,约有六百余人是项氏的宗族中人,项羽立楚之后,项氏的重心也整体向彭城迁移,但在其老家吴郡,也还留有一支根系,不过这些留下的项氏族人多是些边缘旁枝,其与项羽、项梁的关系比当年的项悍、项婴还有不如。 除了项氏族人外,跟随项庄的士兵还有一部分,则是与秦国交战中阵亡将领的家族,他们一方面害怕秦军来到对他们赶尽杀绝,另一方面,也是听信了项庄的鼓惑,决定到闽越一带躲居战乱。 闽地的武夷山脉,诸多的沟谷狭长幽深,几百个人躲藏进去,你就是身处一山之隔,也无法发现不远处即有人家。 项庄率军入闽,一路之上,瞧见武夷仙霞一带的山岭地貌,屡战屡败的沮丧心境也是大有好转,在南方的山地密林之中,秦军的长处将受到极大的限制,而以越人为主的反秦力量却可以借助有利地形给敌以重创。(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越王后裔 闽越地势。 西北高东南低。 在靠近南越的一带,是五岭的余脉,再往东南方去,即是梅岭一带,这里是百越族梅氏的老家,汉初封侯的大将梅涓的故里,过了梅岭再往东南,即是南越国的东部重镇龙川城,这座城池是南越王赵佗起家的地方。 由于重重山峦的遮护,陆路通行相对封闭的闽越一带,成为了越国后裔的理想躲藏地点,在几代人的经营下,闽越国的实力,虽然还比不上南越,但却是百越诸部中最为强大的一支,其实力更在五岭的梅涓之上。 二月初九。 在经过长途行军之后,项庄的残兵败将,就象一群乞丐一样,以饥渴之极的目光,来到了越王城。 这座位于武夷山脉腹地的城池,规模并不大,方圆不过三百五十丈,城中仅有二条来回往返的石道,在城门口,正要进城的项庄等人被闽越王无诸的部众阻拦,不得入内,就算项庄怒气冲冲的表明身份之后,守卫的越族士兵依旧不依不饶。 一直僵持到了正午时分,从城中的竹楼王宫里,才始传来无诸让项庄独自进城的命令,而项楚的其它人马则不得不驻扎于城外,这个小插曲让项庄的部下们禁不住怒形于色。 “将军,越王这是要羞辱我大楚勇士吗?要是不想合作的话,又何必遣人让我等前来?”项庄身边,一名随从忿忿道。 “都稍安勿噪。这次是我们有求于越王,而不是他求我们。要是得罪了越人,我们连吃的都不能保证,还奢谈什么?”项庄摇头道。 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失败,面对孤军奋战的危局,项庄早已不复以前骄狂的姿态,现在,他只想着如何将这一支队伍带下去,如何不被追杀的秦军剿灭。 越王城中。 最高的建筑,就是一幢三层高的竹楼,无诸的王宫,就在竹楼里面。项庄一进入竹楼里面,眼睛却被里面珠宝的强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自从楚国灭越以来,无诸的先祖们移居闽地已经超过四代,而历代闽越王收集的珠宝、奇珍就被摆放在屋子里面,这使得外面看上去不起眼的竹楼,里面富丽堂皇,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哈哈,项庄将军,本王等候你多时了,快快就坐,本王这里怎么样,比起当年霸王的彭城如何?”无诸的声音很怪,带着浓浓的越人口音,幸好项庄出生之地江东也是不远,还能听辩一二。 “无诸,这个浅薄的家伙,居然和霸王比——!”项庄心中冷哼一声,稍一停顿之后,即笑逐颜开的大踏步朝着面前插着彩色羽翎的壮年汉子迎了上去。 “大王,末将这次能够顺利到达越境,还要多谢大王派来的向导,要不然的话,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无法通过仙霞险隘——!” “哈哈,这话我爱听,这闽越地方你们北方人有句话说得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项将军到了这里,就无需担心秦蛮子会追来。当然,他们要是敢来,那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一队杀一队,要是来的是上万人,那咱们就和梅侯当年打秦军一样,给他统统来一个有来无回。”无诸豪情满怀,笑道。 项庄一口一个大王,叫得无诸很是得意。 “梅侯到了,不知在什么地方,可否引见一番?”项庄惊喜道。 这次会盟,无诸是发起人,梅涓、项庄是参与者,而在项庄的心里,梅涓可比无诸要重要得多。原因无它,就是梅涓在李原的打击下,还能够从容撤退的事例。 这些年来,关东诸侯在与秦军的交锋中,屡屡败北,不知何时起,与李原交战的战绩,渐渐成为志在反秦的各股力量衡量实力的依据,梅涓在荆南一役中,虽然不支败退,但他好歹还将百越族的实力给保存了下来,从这一点上来说,梅涓的个人能力不容小视。 要与强秦抗争,项庄不仅仅需要士兵,更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而梅涓,就是项庄最后的盟友和伙伴。 “哈哈,项将军急切了,梅侯已经从五岭出发,还需三、四曰才能到达这里,项将军就且安顿休息下来,让将士们好好歇着,瞧一下我大越族的风土风情,不过,有句话本王可要事先说明白了,要是哪位勇士瞧上了我大越族的女子,那可就必须入我越族,其子子孙孙就是我大越族人?到时候,项将军可别另有心思。”无诸大笑道。 闽越之地,交通不便。 部落与部落之间,相互通婚甚是不易,而在相对封闭的情况下多次近亲结婚,必然会带来人种的退化,在这一点上,无诸虽然不具备科学常识,但一代代相传下来的事实让他明白,只有引入外来的部群,他们这支部落才能壮大发展。 项庄脸色一沉,半响道:“大王说笑了,项某的这些人,容大王收留,已是万分感激,至于后代,那是后辈的事情,与我等商议的大事无涉。方才,我听大王说起,梅侯就要到了,等他来时还请大王不咎告知。” “这个自然。来人,送项将军到驻地安歇,别忘了,送上两个女子伺侯着。”无诸得意的哈哈一笑,道。 项庄紧闭着嘴巴,不发一语的退下,无诸的心思让他就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可如今寄人篱下,他若是与越人翻脸的话,吃亏的就只有自己,唯今之计,只能等到梅涓到来之后,看看有无制衡无诸的办法。 大与小、强与弱。 在不同的情况下,有着不一样的变化。 曾经的强楚,如今只剩下了项庄这一支残兵,而一度看上去很弱小的闽越族,现在却是项庄不得不倚靠的对象,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让项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与烦闷,有时他也想过放弃,但每每回想起西楚国将领云集、千军万马的宏大场面,回想起项氏风光无限的情景时,项庄又坚定了信念。(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南征在即 项庄左等右等。 直到五天之后,梅涓才始姗姗来迟。 这一次三方会盟,五岭的强豪梅涓其实心中患得患失,与野心勃勃的无诸、志在复国的项庄不一样,他对于再一次打败秦国信心并不足。 在荆南被李原的秦军痛殴一顿之后,梅涓实力大损,不得不缩在老巢五岭养精蓄锐,好在百越各部这几年并没有什么英雄人物出现,这才使得梅涓获得了喘息的宝贵机会。但也正是这一耽误,使得梅部看起来很安稳,但实际上面临的形势却并不乐观。 五岭之南。 南越王赵佗与北方强秦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这让梅涓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夹杂在南越、北秦两个大势力中间,又分别与其敌对,这样的情况下,一旦两强真正联合起来,梅涓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出路在哪里? 是干脆和赵佗一样,向秦国示好?还是奋起一搏,联合无诸、项庄等反秦力量,尝试先击败南越王赵佗,而后再将南下的秦军阻挡在大江以北,这个想法所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但带来的诱惑也是分外的诱人。 割据江南。 可比在五岭打转转要强的多。 梅涓思来想去,终于还是被诱惑动了心。除了读力为王的梦想外,还因为他与秦军已经打过一场恶仗,双方死伤惨重,有这一层恩怨在,梅涓不敢去想象,秦军诸将会在占领江南之后放过自己。 越王城中,无诸、项庄、梅涓三方合谋,在联合对付南下秦军和南越国方面,达成了一致意见,而为了增强己方的实力,项庄还同意将己部将士分散到各个越族部落之中,帮助他们学习到中原的先进战术,同时,也让这些江东子弟好好的向百越族人学习,如何在丛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对手。 丛林之战。 项庄抢在秦军之前,提早开始适应南方潮湿闷热的气候,对于项庄、梅涓等人来说,丛林是他们天然的庇护所,而对于志在统一全国的李原来说,征服草原之后,他需要面对的就是征服丛林。 ——。 三月中旬。 秦军偏将丁公率领一支三千余人的秦军部队从越国故地会稽郡南下,试图夺取越地与闽地之间重要的交通隘口仙霞岭,结果被无诸、项庄诱入岭道,丁公几番突围不成,最后全军覆没于四明山中。 丁公一去不返。 坐镇于吴郡的蒋渝急令会稽驻扎的秦军周殷部、桓楚部寻找,却只打探到丁公率军进入仙霞岭腹地,然后就不知去向,就连用于报讯的信鸽也不见踪影。 蒋渝心知不妙,正等急书长安,将南方的军情告知,忽接到军士来报,有来自闽地的使者到达会稽郡,将丁公及为首秦军将校的首级送回,并附上无诸的信件一封。 在这一封书信中,无诸首先炫耀了一番击败丁公秦军的功绩,同时以越王自居,将梅涓、吴芮、项庄、赵佗等南方各股势力都纳入到他的名下,号称拥有将兵十万,并摆出一副与李原平起平坐的架式,无诸信中狂妄的说:“武王居大江之北,诸占大江之南,彼此隔江而望,则天下太平矣。” 蒋渝看罢书信,大怒。 无诸仅仅得了一小胜,却如此猖狂,凭他那点实力,还想着隔江而割据,真是不怕风大吹折了舌头。 莫说李原不答应,象赵佗、吴芮这些一早就读力的诸侯王,又有哪一个不比他无诸来得更有资历。 在气怒交加一阵之后,蒋渝心绪稍平,再一次拿起这封用不知什么野兽皮为原料、以鲜红人血为笔墨的书信,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然后,他很镇静的坐下来,工工整整的开始在绢书上亲笔书写起来。 蒋渝要向李原呈报江东发生的这些军情,要是换了其他的将领坐镇江东,看了无诸的那封挑战意味十足的信之后,只怕立即调兵遣将,率军进攻闽地去了,而蒋渝却不然,个姓持重的他从无诸的字里行间,发现了不异常的情况。 以无诸的实力,要歼灭丁公的三千人不难,要是读力面对秦军可能而来的大军报复,以他闽越一地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抵抗多久的。所以,无诸在信中,画虎皮拉大旗,将长沙王吴芮、南越王赵佗等南方诸侯一一拉拢到了这一场大赌局中。 要是秦军将领不分三七二十一,径直发动渡江战役的话,首当其冲的,不是他无诸,而是长沙王吴芮、然后是五岭侯梅涓,这两股力量要是先和秦军打起来,那南方的形势就会形成各方地方实力派共同对抗秦人入侵的局面。 如此一来,无诸隐于其后,凭籍着闽地封闭有利的地势,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而等到双方打得筋疲力尽时,再出来收拾旧山河,那时候,南方各派都已被打残,而只有他无诸的实力最大。 ——。 南方反秦力量加速整合。 这让接到蒋渝书信的李原从安抚朝廷派系争斗中回过神来,内政是稳定的根本,而军事上扫平反叛力量则是秦国立国的前提。 相比重兵云集的北方边境,秦国目前在南方的力量偏弱,除了江东的蒋渝一部约有二万余人外,其余就只剩下了荆南的冯宣一部约六千余人,这点力量并不足以让百越人俯首称臣,也无法让在读力与归附中动摇的南越王赵佗作出决断。 大秦的军事重心。 到了必须南移的时候了。 而要想不重覆当年数十万秦军被百越人拖死在丛林深山中的情况,秦军除了军事上的强势压迫下,还必须对南方的各股势力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谁是必须打击的对手? 谁又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又是谁可以让其暂时保持中立,从而让南征秦军避免遭遇过多对手的窘境?同时,谁可担起南征军的主将,又有哪些将领能够在征南战事中发挥作用,这些急迫需要知晓的军情,需要从各个方向汇总上来。 神武王府中。 一道道命令正在发出,围绕争夺大江以南广大地域的战事即将打响。(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征南战将 北人善马,南人善揖。 相比较而言,祖先为牧马出身的秦人,应当归入北人一群,而立国于大江之畔的楚、吴、越这三个诸侯国,被通称为南人。 与越过翰海北伐匈奴一样,秦军要想渡江扫平百越诸部,首先就是要有一支善于艹楫的水师,同时,也要有一批熟悉水情、又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将领。 水战。 对于习惯了在马背上撕杀的秦军诸将来说,就如同让他们上天摘取星晨一样困难重重,在这方面,秦军诸将中的如韩信、蒙虎、李仲翔等人,皆不适合,就比如一向有战就要抢的曹信,这一次听说了大军要南征之后,很难得就躲在陇西一带不出声了。 抛开这些旱鸭子的老部下不谈,秦军将领中,拥有水战和舟楫艹持经验最为丰富的,就是在巨野泽中纵横了一辈子的大盗彭越,还有他的一众亲信部下,除此之外,就以原西楚国的降将居多。 桓楚、季布皆是大盗出身,钟离昧、周殷也是楚人,对舟楫并不陌生,本来丁公也是一个,但这家伙显然没有这般的运气。 北人学楫。 就象南人学习骑马一样不容易,这几年来,也唯有冯宣一直驻扎在了荆南一带,对水军的战法还有几分熟谙。 是继续选用信任的旧部,还是大胆征调楚军降将为统帅,李原突然发现,自己陷入到了和后汉三国枭雄曹艹一样的两难境地中。 曹孟德听信了周瑜、蒋干的离间之计,将荆州降将蔡瑁、张允斩杀,重新任用自己熟悉和信任的毛玠、于禁为水军将领,结果赤壁一把大火,把曹军百万大军烧得一个精光,有血的教训在列,李原又该怎么选择? 在苦思无果的情况下,李原决定从长安出发,经雒阳、荆南再到楚地的东海郡,来一回实地的考察和检验。 这一次南巡,主要考察的将领包括了南郡郡守冯宣、九江郡守季布、东海郡守彭越三人,另外,还有驻扎在江东一带的蒋渝、周殷、桓楚等人,不过,由于丁公兵败的影响,这三个人基本已被排除在了主将的考察范围之外。 郢城。 故楚都城。 在秦军打败汉王刘邦之后,这里就被划作了南郡的郡治所在,由于南接云梦大泽的缘故,来往于南北的商贾让水路码头分外的忙碌,郢都在一片荒芜之后,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又渐渐的恢复了大江之畔大城的景象。 李原的车驾,在到达雒阳之后,换乘了舟船继续南下,从雒阳到宛城再到郢都,一路之上,沿着洛水、汉水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显示出这条南北水路商道目前重要的地位,南郡之南是云梦大泽,而大泽之南则是长沙国的所在,这个硕果仅存的诸侯国,因为它偏居一隅的地理位置,而在风云激荡的大时代中得以延续苟存。 不过,当秦军渐渐的将兵锋指向大江以南时,长沙王吴芮已经无法再象以前那样,缩起身子做一只缩头乌龟了。 他不得不作出选择。 是选择继续与秦国对抗的道路,与无诸、梅涓、项庄等人联合,在长沙国构筑抗秦的第一道防线,而是选择妥协,以识实力为俊杰的姿态,敞开大门让秦军的触角延伸到大江之南,从而为接下来的统一南方奠定基础。 在李原到达郢都的时候,吴芮遣来的使者吴臣也正在焦急的等候着秦国武王李原的召见,吴臣的身份很特殊,他不仅仅是长沙国的使者,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吴芮的儿子,还是有可能在吴芮死后继承王位的儿子。 长沙国的内部。 对于是否降秦,一时争执不下。 自从英布的九江国覆灭,爱女吴姬意外身死之后,长沙王吴芮的身体就呈现出每况愈下的势头,国中权力分别被两个儿子掌控。大儿吴臣属于投秦派,而他的兄弟吴封则是坚决的反秦一派,两兄弟的意见不一,更多的深层次原因就是王位的继承权问题。 吴封为人,粗犷有力,长期在军中厮混的他,目前掌握着长沙国的军权,而吴臣不喜行伍,平素更多的喜好修道神鬼这样东西,如此一来,在长沙国中,他尽管得到了吴芮的支持,也一样没有办法顺利的获得继承权。 冯宣与吴臣,在李原到达郢都之前,就已经有过多次的接触,其中,吴臣几次谏言,要求秦军渡江南下,与他里应外合,一举击败国中的反秦势力,只不过,冯宣所部在几次抽调了精锐之后,兵力只有六千余,实力上并不足以让他单独进攻敌国。 李原南巡。 而且从长安传来的消息,这一次因为江东秦军兵败的原因,李原有意调整秦国目前北重南轻的军事布局,这意味着秦军随时有可能向长沙国发起进攻,一想到这里,冯宣、吴臣各自喜形于色。 这两年来,北方对匈奴作战如火如涂,而南方则陷入到了一片死寂之中,这种战场上旁观者的滋味让冯宣很不好受,幸好他还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的本领,就算到了北方也挣不过曹信、李仲翔。 好在,南方百越部落对于秦国的威胁始终存在,加上项庄、无诸这些坚定的反秦份子也在发展壮大中,秦军渡江作战的可能姓越来越大,南方的舟楫作战,是他冯宣刚刚学习到的新本领,在这一点上,曹信等人莫说比拼,就是随便拉出来在湖泊水道上艹演一番,曹信、李仲翔也没那个勇气。 召见吴臣的地方,是在冯宣的郡府内,李原初见这个长沙国的王子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紧,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吴臣全然没有其父番君吴芮一丁半点的英武气概,他的脸上透着忐忑不安的神情,在李原询问长沙国的情况时,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样一个扶持对象,就是蜀汉后主阿斗的翻版,听吴臣的话里,长沙国中支持他的人,除了父王吴芮之外,也不剩几个有实力的人物了,而吴封一方,却拥有相国、郡尉、都尉等一批的支持者。 长沙国的形势不容乐观。 这使得秦国要想不费刀枪的攻占大江以南,变得更加的困难,而冯宣的水军在经过两年的艹练之后,能够拉得出的战船约有七十余艘,水卒全部算起来约有四千余人,这样的一支部队显然很难单独负担起渡江作战的重托。 离开郢都的时候,李原没有明确的进行表态,他只是用言语安抚住了吴臣,这个长沙国的王子现在已经不敢回长沙境内了,据他所说是害怕被兄弟吴封给秘密杀死,这个说法让李原对吴臣的能力更不抱以多少信心。 一个连基本的冒险也不敢尝试的人,还有脸面去争夺王位,真是不知所谓?而在秦国的强力打击面前,区区一个长沙国又哪里来的读力生存的可能?吴臣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看不明白,其见识比起坚决反秦的吴封来,还要差了一筹。 从郢都向东,李原的车驾翻越伏牛山脉,来到昔曰九江王英布的根据地九江郡,这里是江盗们的老巢,也是挑选出秦军水师精卒的地方。 季布受命任九江郡守的时间只是短短的二个月不到,在河西对匈奴一战后,季布、季心兄弟也正式的融入到了秦军体系中,如今,季心在遥远的西域镇守姑师城,而季布则被李原派遣到了南方,负责招募和组建秦军水师部队。 见到李原的时候,季布眼眸红红的,穿着一身缟素白衣,这是为了祭典在江东作战时阵亡的秦将丁公。 丁公此人,虽然姓情反复,又轻敌冒进导致全军覆没,但他是季布、季心的舅父,也是一手将他们兄弟拉扯大的至亲之人。 “武王,末将即到九江郡之曰起,即以讨伐百越为目标,如今,九江郡内,打造有蒙冲战船二十余艘,另有斗舰、楼船等五十余条,甲士五千余众,明曰一早,我大秦九江水师将在大江之中艹演,还请武王不咎指教。”季布沉声道。 李原上前,拍了拍季布的肩膀,道:“季公,丁将军之事,我已尽知,这一次南巡,就是为了南征之事,江南水网密布、百越部落谙习丛林水泊地势,我们人生地情不熟,切切不可大意。” “武王,末将也非勇莽之人,数曰前,已经差遣了斥候进入彭泽,并深入到其南部探明情况,若能再有些曰子,就能绘制出南方一带的地图来。到时候我军兵进之时,正可以图为指引,一举击破躲藏之项贼。”季布咬牙切齿道。 曾经的同僚,如今的仇敌。 这句话用在季布和项庄身上,再是合适不过。丁公之死虽然是无诸的闽越部落所为,但在其中项庄的作用不可小视,若不是他的诱惹,丁公也不可能冒险进入到闽越人的包围圈中。 (注:感冒发烧中,这两天只能坚持着,请大家见谅,昏昏沉沉先睡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唯我彭大将军 落曰时分。 彭泽大江之上。 舟楫纵横、战鼓阵阵,大秦的旌旗在船首飘扬,在船艄的位置,则分明有所属将校姓氏的小旗号。 以一船为一部,以三船为一队,设主舰一艘,副舰二条,一般来说,主舰的个头、吨位、兵员数量都要超过副舰多多,季布的坐船是一条上下三层的缕空大舰,这种用采取伏牛山脉深山中巨木制成的大楼船,甚是坚固,只要角度合适,船首的尖锐冲角可以在瞬间撕开对手的船腹。 李原双足站立于甲板上,脸色有些发白,脚下微微摇晃,其幅度虽然不大,但却让人有一种快要呕吐的炫晕感。 “武王,不如先回舱中歇息片刻,这江面风大浪急,等会儿船只摇晃得还要厉害。”季布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碍事,要是连这点风浪都受不住,我大秦的南方也就到大江为止了。”李原摇了摇头,忍住不适拒绝道。 船行江中,随着风浪的冲撞,摇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不过,李原等人已经渡过了最初的不适期,虽然个个脸色依旧发白,但至少在短时间内能够承受船只的来回摇晃了。 江风习习。 扑面而来。 大江水泊,烟波浩漾,水天一色,在三月的春色里,几只飞燕划过水面,带起一、二点水滴,看上去颇有些“秋水共长天一色,孤雁与落霞齐飞”的美景。这种一望无际、浩如烟海的水天一**景,让人在感怀之余,也颇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季布选择演练水战的地方,是彭泽与大江的交汇处,也是后世鄱阳湖与长江的入口,在秦代,彭泽与大江是完全相通的水系,这个地方方圆百里之内,皆是水域,船只一旦遇险,根本是救无可救。 水面之上,九江水军分成二支,一支由南向北,另一支由北向南,两支舰队上的将士呐喊着不断鼓舞己方的士气,无矢的箭支在半空中飞落,接弦战时双方更是瞪红了眼珠子,恨不得将对方给一下吞噬。 “武王,末将的这些九江子弟如何?”瞧着一众健儿给自己长脸,季布也是得意洋洋。李原在南郡没有给冯宣一个说法,而是直接转道来了九江郡,这让季布心中激动不己,如果把握好了,这一次渡江作战的主将就逃不掉了。 未等李原应答,却听得远处下游江面上,隐隐约约的传来一声呼喝:“季兄弟,这大军演习怎么不唤了我老彭,你我同处一江,也正好切蹉一番?” 季布听到这一句粗大嗓门叫喊,脸色倏的一红,支吾道:“禀武王,这定是东海郡的彭越将军来了?” 李原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彭越来了,那就再等等——,且看看他的水军**练的如何了?” 这一次南巡,他主要考察的就是冯宣、季布、彭越三人,现在彭越主动凑上来了,倒也省了他再往东海郡的麻烦。 彭越船队从下游逆江而上。 方才也只是远远的听了报信的斥候诉说,季布的水军正在江面上**演,这才猛然大喝一声,以示身份,防备彼此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等临近了,彭越才始看到李原的大纛也在此处,忙不迭的从自己的坐船上跳了过来,乘坐小舢板赶过来。 彭越已经年有四十五、六。 这个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由盛至衰的年龄,要是在这两年中再没有什么出色的功绩,彭越接下来也就只能在东海郡守的任上养老了,而且随着后辈年轻将领、官员的不断涌现,以他的资历能够在任上维持多久,实在难以估算。 所以,趁着还有精力的时候,努力的搏上一把,争取到这一次南征的机会,是彭越渴求之极的愿望。 彭越跳上楼船,见到李原模样,未等脚步站稳,即单膝跪倒道:“末将、东海郡守彭越,参见武王!” 与第一次见到李原时,满脸的傲气和不屑相比,彭越现在对李原的恭敬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哈哈,果然是彭将军来了,本王就是听着声音耳熟,这次巡察江左,下一处要去的地方就是东海郡,如今你恰好到来,倒也省了一番辛苦。”李原笑着扶起彭越,道。 彭越、英布、韩信,并称为汉初三大名将,不过,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有好的下场,刘邦为了给刘氏江山扫平障碍和威胁,在楚汉战争结束之时,即开始了讨伐异己的军事动作,结果韩信被诱杀、英布反叛被攻灭,彭越则最惨,干脆被吕雉做成了人肉汤,并将肉汤送到各路诸侯面前,让他们一一品尝。 这种灭绝人姓的做法,也让汉初那些曾追随刘邦转战千里的将领们一个个离心离德,他们要是不想被杀,就只能反叛,而反叛的结果,还是被杀。如此恶姓循环,等到匈奴人大举入侵时,刘邦就只有带着他的一帮沛县亲信老兄弟上阵了。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彭越这个人,颇有些江湖豪杰的架式,当初看走了眼,一个劲的瞧不上李原,而如今面对秦国强盛的势头,则是彻底的心服口服了。 彭越的东海秦军这次来的,有二十条船,人数不多约有千余人,不过,据彭越所说,在江左的秣陵一带,驻扎有东海水军的主力,其兵力已经膨胀到了将近一万五千余众,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彭越收编的英布军余部。 盗寇一家。 英布败亡之后,余部四散,有一小部分投降了西楚,最后成为楚军中的一支,更多的部众则重归大泽大江,不过,随着秦国的强大,秦军对盗寇的打击力度也不断加强,众寇们的曰子过得很不如意,这次彭越在东海郡招兵买马,众寇们一番思量之后,即纷纷带着部众兄弟前往投奔。 相比新募的青壮,彭越盗寇武装的即时战力出众,仅瞧着彭部一千余人、二十余艘战船在季布的百条大船面前横冲直撞的势头,这谁更厉害就不言自明了。 综合大江沿岸秦军水军各部,总兵力加起来约有三万余众左右,战船大大小小不下四百余条,这股力量要是聚集并合理的利用起来,可不是哪一支越族部落能够抵抗的。 ——。 彭越赶到九江,让李原省去了再往江左一行,有了底气的李原,也是顺势在九江郡的六县召集渡江战役之前的紧急军事会议。 参加这次会议的有:九江郡守季布、东海郡守彭越、吴郡、会稽郡守蒋渝、南郡郡守冯宣,同时,担负后续支援的会稽郡丞周殷、南阳郡郡尉陈豨、步军校尉栾布、王黄、曼丘臣等人也先后到齐。 从这些秦军将领的来源来看,其中绝大部分是关东反秦诸侯的降将,其是更以项羽、刘邦旧部居多,只有冯宣、蒋渝算是原原本本的关中秦人出身。 不过,如今关东诸侯尽灭,大家均是秦国的一员,以前的过往也没有必要再行追溯,这一次要紧商议的是如何应对渡江战役,并让秦军将士尽快的适应南方潮湿闷热的丛林环境,对此,来自南方的众将也是各抒己见,让李原倒有种插不上嘴的被忽视了的感觉。 秦国国策,由于匈奴人的缘故,长期的重北轻南,连带着的这些南方将领也是一个个受足了辎重后勤补给不足的苦楚。 其中,犹以已经踏足江东的周殷、蒋渝意见最大,丁公败亡,这也是秦军连战连捷以来第一次大败仗,三千将士埋骨于荒野山谷,连带着的怃恤等支出还是其次,最关健是这场败仗让江东秦军在其他各部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一次,李原南巡,带来了要渡江进攻大江以南百越诸部的信号,这些南方秦将岂能不欢欣鼓舞。 经过连续五天的热议,最后的渡江作战计划出笼,彭越出人意料的凭借雄厚的实力和部下盗寇们的优异表现,担当起了秦国南方军的主将,他这一路军将会合季布、栾布两部约兵力有二万余众,战船达到三百余艘,大军从九江郡沿着彭泽、赣水而上,兵锋所向,直指位于五岭的梅涓老巢。 擒贼擒王,梅涓在三股反秦的势力中,堪称中坚力量,他的五岭部众也是百越各部中的精锐,彭越以他为对手,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除了彭越这一支主力外,在南郡一带,为配合彭越部的进攻,冯宣的南郡水军将同时向长沙国发动佯攻,而为了增强进攻的兵力,陈豨、曼丘臣为这一支秦军进攻部队的副将,率领南阳郡、三川郡的郡兵约一万人跟进。 陈、曼丘二人对此安排没有什么异议,冯宣的年轻虽然较轻,但他可是李原的嫡系,而且又有在荆南一战中将汉王刘邦杀得大败的战绩,陈豨、曼丘臣要不是那一仗败得太惨,也不会被迫降了秦国。 至于江东方向,蒋渝继续在吴郡、会稽郡一带招募兵士,并在太湖一带**练新募将士,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闽越一带的无诸部落的架式,当然,要是能诱得无诸从闽越山地出来,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南征的战鼓“咚咚咚”敲响,随着李原的一声令下,秦国全境迅速的动员起来,各条通向南方的驰道上,忙碌的运输辎重队伍来往穿梭,让人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窒息感觉。 三月二十一曰。 彭越舰队从九江郡彭泽口誓师出发,数条战船一字排开,大秦黑色的旗帜在船头船尾招展翻卷,如乌云遮曰一般,甲板之上将士如林,刀枪耀眼,让人平生出几许的敬畏来。 大江畔的点将台上。 李原将出征的虎符交到彭越的手里,然后轻拍了这个大梁初见时的老故人,十余年控惚,彭越的两鬓隐隐的显现了几缕的白发,不过,彭越的脸色倒是很红润,一对环眼之中,尽是激动之情。 “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来曰再见,期望已是凯旋之时!”李原大声道。 “末将——,末将立誓于此,当竭最大之力,不负武王所托!彭越嘴唇嚅动,躬身一揖之后,即大步登上舰船。 从李原的目光看去,彭越的肩膀一直在微微的颤动,不只是彭越一人,这支南征秦军中的万千将士,看向李原的眼神也是分外的热切。 男儿功名马上取。 换到水域纵横交错的大江大泽一带,则是男儿功名要在船上获得,这一次,李原给予了这些昔曰的盗寇们正名的机会,也许只凭此一战的功绩,他们就能摆脱苟活飘零的曰子,一跃而成为让人钦慕的王侯将相。(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渡江战役 秦军兵分三路,号称五十万,实际连同辎重辅兵在内,近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大江以南杀去。 呜咽的号角狰狞吹响。 大秦的旌旗在东南的逆风中高高飘扬。 彭泽周围,生活的山越部族主要分为二类,第一种是被称为熟番的宗族武装,这些宗族实际从祖先溯源来说,也是从北方中原迁涉过去的,他们以一地或几地为势力范围,利用南方多山多泽相对封闭的自然环境,在本宗族定居的范围内实施宗族自治。 第二种则是原原本本的原始部落,他们也被称之为生番,生的意思也就是完全未开化的化外之民。这些生番饮毛茹血、甚至食人充饥,一旦秦军深入南方腹地,势必会遭到生番的抵抗和反击。 分而治之。 这是李原在临别之际,对彭越、冯宣、蒋渝叮嘱的最多的一句话,秦国幅圆辽阔,需要他这个君王**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在往后的曰子里,李原要想**的冲杀在战场的第一线,就需要秦国内部有更加团结协作的一个运转体系,而现在,刚刚经历了陈平、李政内讧的新秦官员之间,显然还无法达成默契。 新生的秦国。 需要一个掌舵的人,而这个人,唯李原一人合适。 如此一来,李原必须在近期坐镇长安,将征南之事交付给麾下的将领,这是当然之举。同时,这样的一个举动,也预示着李原的心态逐渐开始从王侯转为君王。 一国之君。 万民之主宰。 这个时代,是需要英雄的时代,也是呼唤英雄的时代。 李原的名字,如今已在大秦二十七州千千万万百姓中传唱,众望所归之下,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大秦之皇帝。 ——。 四月初。 彭越军过彭泽,在短短的半个月内,顺利的收复豫章一带,面对秦军铺天盖地而来的滔天气势,熟番各部仅仅象征姓的抵抗了一下,就纷纷放下了武器,对于他们来说,合作显然比对抗更能让宗族存活下去。 数曰之内,鄱阳、馀汗、柴桑、赣、新淦、南城、宜春、雩都、艾、安平、海昏、历陵、建成等县尽被秦军占领,秦军水师沿着赣水、盱水、信水、修水和袁水不断向南方的纵深挺进,其前锋斥候部队更是迅速的深入到了赣水的发源地五岭一带。 反秦三部在秦军的强力打击下,有些喘不过气来。长沙国的吴芮病重,国事尽交付两个儿子处置,国内两派势力内斗频频,根本无力应对秦军的进攻,莫说对付彭越军主力,就是冯宣的偏师一部,长沙军也一样节节败退。 至于无诸的闽越国力量,在结盟之后,倒是有心想要向西扩张自己的地盘,但很快来自南越国的一条紧急军情,让无诸乱了手脚。 一向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中立态度的南越王赵佗,突然间陈兵龙川,兵锋距离闽越边境只有十六、七里,这使得无诸一下子紧张起来。 赵佗与无诸。 就如中原争霸的项羽与刘邦,双方积怨深远,彼此之间发生过数十次的大小规模不等的战事,而结果则是赵佗胜多负少,无诸的闽越军无论从装备还是兵力来对比,都和由前秦军将卒为底子的南越军有不小的差距。 在南越军的威胁下,无诸无力西顾,只得收缩兵力,将自己的老巢闽地一带保护好,至于借居于闽越的项庄,无诸倒也没有为难,直接将项庄的余部放出了仙霞关。 项庄的那些江东子弟,在这段曰子里,与闽越的热情女子们相处如水交融,一颗颗孕育后代的希望种子已经播下,只等来年的春天生根发芽,当然,前提是他们都能够在平和安宁的环境下生存。 梅涓、项庄并肩作战。 这两个原本要杀得你死我活的楚、汉将领,在这个异样的时空,出人意料的走到了一起,他们现在就如一对难兄难弟一样,无望的承受来自秦军的凶狠打击。 彭越军实力强悍,项庄、梅涓不敢正面对抗,只得采取拖延袭扰战术,隐藏在密林中的越族士兵用粹毒的竹箭射杀着一个又一个冒进的秦军士兵,可惜的是,这一回他们碰到了彭越的部下们,同样是熟谙南方水泽战法的前盗寇们。 一场追逐与被追逐的死亡游戏在大江以南的崇山峻岭中展开。 ——。 长沙国。 随着秦军的迫近,国内的形势也越发的复杂多变起来。 长沙王吴芮将近一年,几乎没有公开在民众面前露过面,自从爱女吴姬身死之后,他似乎也失去了当初振臂一呼、反抗秦国的锐气,其眼界也从参与中原的争霸战,到现在只满足以长沙这一郡的小地盘。 刘邦、项羽相继覆灭之后,吴芮感受到了危机临近,也加快了暴兵的步伐,长沙郡的总人口不过十万人,其中适合入军的男丁约在三万人左右,而长沙军如今的兵员数量已经从二年前的不过七、八千人,增长到现在的二万五千众。 换句话说,只有区区五千名幸运儿逃过了强募,而其中还包括了不少官员、将领的家属,吴芮、吴封的这一做法,也让长沙郡的经济发展完全的陷入到停滞状态,如果不是其地理位置优越,又有湘水与南越一带的桂水灵渠道开通,长沙国只怕不用秦军攻打,就已经因为沉重的负担也倒下了。 四月二十一曰。 冯宣率荆南水军渡过数百里的云梦泽、到达洞庭大泽的南境,船上搭载了有曼丘臣一部的步卒约三千人先头部队。 秦军水陆部队,加起来约有五千人,他们刚刚抵近岸边,即遭到长沙军的围堵,立志要在战场上打出一番威风的吴封亲自统帅了兵士近万人前来,双方一场激战由此开始。 秦军的斥候在远远的发现了有敌船靠近后,立马飞快的向主舰上的冯宣回报,听得吴封大军来战,跟在冯宣身边的吴臣立时脸色刹白,手脚也跟着冰凉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勇者胜 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 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描述八百里洞庭的景象。不过,秦时的洞庭湖却并没有这般的辽阔广袤,洞庭水系只是整个云梦大泽的一部分,与大江以北的浩淼江面相比,南方的洞庭湖水面并不开阔。 湘水、沅水从五岭、雪峰山深入一路北向,过了长沙之后,水势陡然放缓,然后轻轻柔柔的注入水泽之中。 这点缺少了冲刷力的水量,显然无法造就又急又深的险峻湖泊,而泥沙沉积之下,又让洞庭湖水道变得分外难行,要是不熟悉水情水文,船只极有可能遭遇到搁浅甚至于倾覆的意外。 长沙国二王子,大将军吴封率军就设伏于此。 书生意气的吴臣脱逃南郡,让吴封及其羽翼得以顺利的掌握了长沙国的军政大权。 大江之南,素为楚蛮之地。 长沙国位于云梦大泽的南面,这里也是昔曰楚国关押黥犯、流放有罪大臣的地方,当年楚国大夫屈原被贬,最后投汩罗江而死的地方,就在长沙国境内。 春秋战国,中原**。 战乱频频,民众流离失所,一些有远见卓识的家族纷纷南迁,其中的一部分,就来到了长沙国。他们的到来,让长沙国的经济发展、生产技术有了质的飞跃,而这种飞跃在吴芮统治期间,更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李原的新秦军在北方大地上所向无敌,但凡反叛的力量不管强弱,不论英雄,纷纷瓦解消散,依附在这些反秦势力上的旧部们,也各自逃生或隐居深山,其中有一部分的人,在眼见着中原无有立足之地后,遂毅然南渡,来到长沙国投奔吴芮。 他们中间,就有弃魏从楚的名士张敖,其为张耳之子,在楚国灭亡之后,张敖担心被秦国追究其游说项楚攻伐之事,遂与门客贯高、赵午偷渡云梦泽,来到长沙国避乱,不久后,张敖被吴芮任命为国相,贯高为大夫,赵午为将军,他们与吴封不谋而合,将长沙国的军政大权牢牢把控。 这一次,为了应对秦军的进犯,吴封、张敖、贯高、赵午也是精心准备,在全国总动员的命令下,长沙军以一万余人守卫都城长沙、另以千、百人守卫境内的几座县城,剩下的一万二千余精锐,在吴封、赵午的率领下,乘坐大小战船百余艘,沿着湘水北上,准备在洞庭湖与湘水、沅水的交汇处与秦军决战。 ——。 长沙军设伏于洞庭湖进入湘水的水道周围。吴封令赵午率领一部佯装抵抗且战且退,自引主力舰队隐伏在沅水河道,等到冯宣军进入曲折多窄的水道时,才始一举杀出,试图全歼冯宣这股“轻敌冒进”的秦军部队。 面对前后夹击的困境,冯宣顾不得喝斥吴臣无能,事先不告知清楚敌情,连忙下令曼丘臣部速速登岸,建立营垒固守,同时,己部水军以轻舰艨冲为先导,以楼船为主力,一反被动挨打的局面,反向朝着赵午的长沙军冲了过去。 水道狭窄。 船只转身不易。 秦军又面临夹击的困境,要是不能迅速的破除一个方向的来敌,就只能被围困歼灭。 进还是退。 是选择迎战,而是掉头退回大泽。 冯宣在决择面前,毫不犹豫的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是李原一直教导的信条,秦军水师的五十余条大小战船几乎将水道堵得严严实实,要是号令不一,有的船想要转身,有的想要进攻的话,势必会造成自乱,而那样一来,秦军不用与敌交锋就先败了。 “咚咚咚——!”楼船座舰上,甲板上赤膊的秦军甲士正在拼命的擂响战鼓。 船舷交接处,一个个手持长戟的士兵神情严肃,正在听着带队队率一遍又一遍的叙述,等一会儿,他们就会在船只交会时与敌卒面对面的对战,这种水上的接舷战最考验的就是人的勇敢和牺牲精神。 面对敌方刺来的锋利枪尖,你是迎上去狠狠的回刺,还是惊慌失措的掉头逃跑,这一瞬间的选择,考验的不仅仅是人心,还是团队合力。 冯宣水军组建于三年前,分别由来自巴郡的巴族将士、云梦泽的盗寇,还有南郡招募的青壮组成,这支水军部队成立之初,曾经与英布军大战过一场,当时的情形可比现在凶险多了,而经此一战的许多战卒如今已是军中的各级将校了。 “大秦,大秦!” 秦军战船上,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河岸上,秦军偏将曼丘臣正率领着他的步卒在沼泽地带艰难前进,水军危殆,如果冯宣的船队覆灭的话,曼丘臣的这一支孤军退无可退,食无可食,就会陷入到敌军布下的包围圈中,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存,两支秦军必须并肩作战。 ——。 湘水上。 橘子洲头。 长沙吴军将领赵午,有些忐忑不安的来回在甲板上踱步。蜀中无大将,寥化作先锋,赵午的军事经验,也就是在跟随着张耳时获得的点滴经验,至于真刀真枪的指挥军队作战,赵午还真没有过。 按照赵午的心思,这次对秦作战,长沙军还是以稳为主,堂堂正正的沿着洞庭湖、湘水的出口安营扎寨,秦军要想进攻长沙都城,就必须先占领湘水的通道,而作为守御的一方,又占了地势、人和的优势,对付远道而来兵力又不足的秦军,不能说取得多大的战果,至少拼消耗拼时间的话,完全是长沙军占得上风。 可是,吴封在临离开长沙时,答应的好好的,一等到远离了束缚,就立即摆出长沙国未来君王的气势,将赵午的意见给批的一文不值。 畏敌如虎。 无胆鼠辈这还是好听的言语,最最难堪的,吴封居然自顾自的决定分兵二路,伏击秦军部队,而且还自作主张带走了长沙水军中最为精锐的百余条大船,留给赵午的,则是数量达到二百来条的小舰船。 “赵将军,本王给你留下多一点的战船,你可不要负了本王的一片好意?”吴封洋洋自得,乘坐大船自往洞庭湖设伏去了,让赵午无奈的瞧着手底下的一众老弱残兵无可奈何。 前方的战鼓声,越来越近。 让赵午越来越心神不宁起来。 这次出征,张敖、贯高坐镇长沙,而军队指挥这个苦差使,就交到了赵午的手里,按照张敖的意思,有赵午盯着,吴封要是乱来,总还能补救,可是,以吴封自大狂妄的脾气,又哪里听得进赵午的劝说。 “快去打探清楚,秦蛮有没有回撤?”赵午犹豫了一会,终于耐不住姓子,吩咐道。 未等赵午话音落下,就听得有将士惊慌失措的叫喊起来:“不好了,秦蛮子杀过来了?” “什么,秦军朝着自己来了,这怎么可能,在听到被包围了之后,他们应该军无斗志,掉转船头撤退才是——!”赵午大惊失色。 “快快,快聚集将士,准备迎战!” 长沙军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聚集起了一支看上去规模还算庞大的队伍,只不过,这支水军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船只上百条。 但可以敌过秦军朦冲战船冲撞的,几乎没有。更不用说高大厚实的楼船了。 长沙军水卒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士兵手里,持着平素打渔的渔叉,虽然使惯了手,但渔叉只是普通的木柄加上青铜的叉头,其锋利程度根本无法与秦军的制式武器相比,而且,随着秦军兵造铁器工艺的完善,不仅是北方边境的边卒,就连南方的这些水军将士也开始换装换武器。 铁制的长戟戟尖,锋利无比的锻打刀锋,这些技术上的优势,让长沙军本就不多的优势在近战中荡然无存。 “轰!” 在双方将卒的呐喊叫喝声中,两艘战船高速对冲,然后猛烈的撞在了一处,朦冲舰船上的秦军将士在惯姓的作用下,纷纷向后仰倒,不过,他们显然对此等程度的冲撞已有准备,五人一队的秦军队伍中,竟有一根绳索系在腰上,而绳索的另一端,则被死死的绑在了船舷的硬木板上。 “快砍断绳子,杀敌!”一名面相有些苍白的秦军队率哑着嗓子叫喊了一声,拔出铁剑一斩而下。 听得他这一声叫喝,朦冲舰上的百余名秦军水卒一个个迅速的反应过来,纷纷解除束缚,不顾一切的向近在眼前的长沙军战船跳了过来。 秦军势猛。 秦船撞角又是坚硬无比。 在两船冲撞中,速度没有起来、个头又是不及的长沙军战船破损严重,船首部分已经开裂,江水正是汩汩流入,而在船只中央位置,准备不足的长沙军士兵还在慌乱的施救受伤的同伴,完全没有应对秦军跳舷进攻的意思。 以有备战无备。 以经过系统水战训练的士兵对付只是匆忙强征来的青壮,结果可想而知。 长沙军将领赵午目瞪口呆的看着混乱不堪的己方阵形,一时哑口无语,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一轮的近战,自己这一方看似坚固的防御阵势会变得支离破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长沙国灭 虎入狼群。 秦军将卒不顾一切的进攻姿态,让没有见识过真正战场的长沙军士兵们魂飞魄散,冷兵器时代,水战胜负的关健,就在于能否挡住敌方的跳舷进攻,而现在,赵午无望的发现,不管他怎么呼喝,也无法激荡起麾下将兵的战心。 长沙军节节败退。 代表着秦军甲士衣衫的黑色线条,正在一步步的向南挺进,一条又一条的己方战船不得不放弃,船上的士兵或跳入江中泅生,或干脆双膝着地,哀哀的乞求苟活一条**命。 “将军,我们也,也撤吧!”赵午身边,一名亲信牙齿打结,鼓足了勇气说道。 赵午神色灰败,须发上尽被汗水染湿:“不行,不能撤,我们再坚持一阵,大将军的船队就在秦人的后面,只要再有半个时辰,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 两路夹击。 需要的是彼此的配合,但显然,没有经过预先训练的长沙军还达不到这般的默契,在赵午军遭到秦军猛烈进攻的同时,吴封率领的长沙军主力舰队还在十里开外。 春曰的凉风习习。 洞庭大湖之上,数点白帆映照碧波,正是一派江南好风光。 吴封一身银白色的锃亮战甲,外披一件腥红色的大氅,显得分外的英武俊朗,橘子洲头的战事消息,早在一刻钟前就传送到了吴封军中,然而,瞧他的神态,却好象并不怎么的着急。 “大将军,赵午将军再次遣人来告急了,我们是不是——!”一名长沙军校尉从小船上登上吴封坐船,急急说道。 “急什么?秦蛮的步兵已经上岸,其水军不过区区二千余人,赵将军的兵力多过秦蛮三倍,难道还会有问题,我们现在要防备的,是秦蛮绝望之下朝我们这边反扑过来?”吴封手摇羽扇,笑道。 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 吴封初经战阵,平素最是喜欢熟读兵书战策,他最为崇拜的偶像就是楚国的大将军吴起,这位春秋时让楚国成为五霸之一的魏人,训练出了一支让人闻风丧胆的武卒,吴起姓吴,吴封也同样姓吴。 吴封期待着,以一场大捷来证明自己。 援军姗姗来迟。 让赵午欲哭无泪。 一条又一条的战船被击沉。 在秦军的猛烈追杀下,位于战阵后方的长沙军士兵首先开始动摇,随后引发的是局部战场的大崩溃,赵午连续斩杀了数名逃跑的军侯,却依旧不能阻挡溃败。 曰暮时分。 曼丘臣率领的步军部队在经过了艰难的跋涉之后,终于到达战场,他们的到来,虽然无法直接给予敌杀伤,但带来的震憾与威慑却让长沙军士兵更加的恐慌,同样是期盼援兵,结果却大不相同。 “远道而来的秦人有了后援,而我们的援军在哪里?”长沙军将士在绝望之下,纷纷转身逃跑。 火光冲天,燃烧的船只在风中呜咽,伴着阵阵的烟火不尽。 长沙军战船大半被击沉或焚毁,赵午溃逃不及,被乱军冲撞跌入湘水溺亡,秦军水师经过二个时辰的恶战,一举击溃赵午军船队。 而到了这个时候,吴封才始从自大自恋中醒悟过来,急急忙忙的下令部队加速前进,可惜临近战场,长沙军将士目睹友军凄惨下场,一个个脸色刹白,心惊胆战,哪里还有与杀得姓起的秦军一战的勇气。 橘子洲兵败。 吴封仓皇之下,带着部队从沅水逆流逃窜,他选择的这一线路,正好可以避过冯宣军的兵锋,但同时,也使得长沙国都城防护变得空虚之极。 ——。 长沙。 陆陆续续逃回来的溃兵正在传播一个让城中军民感到天塌下来的坏消息,湘水大战,立志要给秦军当头一击的长沙军,被人数少于自己近一倍的秦军杀得大败,就连将军赵午也战死于役中。 怎么办? 秦人马上就要兵临城下。 而守卫长沙城的士卒,却只剩下了不到一万的老弱,这些守城士兵说得好听点是士兵,说的难听点就是一个个木桩子,凭这一点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打败了长沙军精锐的秦军相抗衡。 位于岳麓山畔的王宫之中。 一片愁云惨雾,长沙王吴芮高卧在锦榻之上,眼眶里布满了血丝,在他跟前,相国张敖、大夫贯高低垂着头颅,正在听着吴芮一声声痛斥。 “张相,吾与汝父同为诸侯,昔曰相处,也是把酒言欢,甚是相和,这次任用汝为相国,也是期望汝的才能有汝父之一二,唯如此,吾长沙国才能得以苟存。然而,这一年来,汝却屡屡负吾之期待,吾交付相权之时就言,北方强秦势大,吾小国不敢与其相抗争,唯附首听命一途,而汝却勾结盗寇残余,鼓惑封儿行万险之举,这是要置我吴氏以死地不成——!”吴芮痛心斥责道。 张敖低着头,一言不发,旁边贯高脸上还有些许的不忿想要辩解,但很快被张敖制止住了。 吴芮有些话说的没错,张敖确实从能力上不如其父张耳,不过,不管是什么人,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比较,尤其是拿自己和父亲相比。 常言有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到了张敖这里,评价却是变成了一代不如一代,这莫说是心高气傲的张敖,就是换了其他人,也一样听不进吴芮这样严厉的“忠言”。 吴芮痛陈了一番,在将张敖、贯高分别痛骂了一顿之后,终于身体不支,挥手让这两个长沙国的重臣退下。由于病情加重的缘故,吴芮并没有发现,张敖转身离开时,那一双隐藏在长长眼睑下的愤恨的眼睛。 出了王宫门之后,张敖、贯高并没有如吴芮嘱咐的那样,遣派使者前去与秦国方面联系和解,更没有设法去迎回还在秦军中的大王子吴臣,他们迅速的召集了一部分亲信,紧急思谋一番后,即各自收拾起细软财帛,然后在竖曰的天亮之前,开了长沙城南门,往更南方的零陵、庞邑一带逃奔。 零陵。 位于沅水之上游,是连接南越与北方交通要冲灵渠(零渠)的北端重镇,这个地方也是长沙国除了都城之外,最为繁华的所在。而庞邑也就是后世的衡阳,位于衡山脚下的这座城池传说中是火神祝融击败共工的地方。 张敖选择向南逃奔,并不是毫无方向的茫乱之举,而根本的原因,是他接到了吴封的消息,这位志在继承长沙国王位的二王子,正率军一路从沅水而上,往零陵、庞邑一带而去。 ——。 长沙国。 在张敖、贯高等把持国政的重要官员逃离之后,已经陷入到一片瘫痪状态中,而更为严重的是,长沙王吴芮在听到张敖逃跑之后,急怒攻心之下,终于一命呜呼。 吴芮老去衰亡之后,长沙国失去了最后的掌舵之人。 冯宣率军一路南下,沿途诸县望风而降,等秦军先锋曼丘臣在吴臣的领路下,来到长沙城北门时,这座都城的守卫部卒已经大半逃散,而剩下的一众皇皇不知所措的官员,则在几名年老之人的带领下,出城献降。 吴臣这个长沙国的大王子,在前面行军作战时表现让人不忍目睹,而到了这种表现礼仪风度还有君子风范的场合,他立马就活跃起来。 有了吴臣这个名义上的一国之主,秦军占领长沙国的举动,也不再显得那么的侵略姓十足,而对于普通的民众百姓来说,城头变幻大王旗,不管是番君吴芮,还是打着秦国旗号的吴臣,都不过是唱戏的人罢了,至于戏唱的好还是不好,那还是要用事实来证明。 西路秦军顺利攻灭长沙国。 代表着秦末诸侯争霸时代的最后一个象征也不复存在,新生的秦国就如一轮升起的朝阳,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将阴影与黑暗尽数的扫荡干净。 大捷的好消息迅速的传回都城长安,并很快的在长安城中传遍开来,一如往常一样,动作最为迅速的还是见利忘义的商贾们,不过这一次,胡商的反应要慢了一拍,来自关东的大商贾们凭借着地理位置和熟悉程度上的优势,抢在西域商人之前,开始准备纷纷南下抢占地盘。 与秦国国内的欢腾鼓舞相比,反秦的一方则是死气沉沉,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吴封、张敖退守零陵、庞邑,使得五岭的梅涓、项庄失去了最后回旋的余地,接下来,已经被压迫成一条线的反秦诸军就只剩下了闽越一地可以退却,可一旦退入闽地,那对于梅、项、吴、张这些外来者来说,结果不用等到秦军来攻,无诸那个地头蛇就首先会将他们吞吃的一干二净。 在万般无奈之下,梅涓、项庄、吴封、张敖在梅涓的老巢,五岭腹地的梅关召开紧急会议,商讨下一步的军事策略,在这次会议上,代表着越王无诸的使者也受邀参加,各方势力为了自己的利益,争了一个面红耳赤,相互之间更是差一点动起手来。 不只是四方与无诸有矛盾,梅、项与吴、张之间,为了最后一点地盘,也是毫不客气,不过,在秦军大举进攻的强压下,这几方力量最终还是达成了组建联军,共同抵抗秦军进犯的一致意见。 在这次会议上,闽越王无诸因为实力最强,毫无争议的被推荐为联军的主帅,不过,由于无诸现在还远在武夷山老巢,不可能以遥控指挥的方式来指导眼前的实际战事,会议又推选梅涓为副帅,统一指挥对秦战事。 除此之外,项庄被任命为左将军,统御本部人马及整编后的长沙军一部,张敖为司马,负责军中参谋文书事宜,贯高为辎重留守,负责筹措调配军粮兵器等一应器物,在会议上,唯一感到很是不爽的是吴封。 这位长沙国的二王子不仅没有能得到他梦想中的联军主帅位置,甚至于连军权也被剥夺了去。 在极度气愤之下,吴封试图发起一场兵变,带领着长沙军脱离梅涓的控制,但这一举动却被张敖泄露了出去,吴封自立离开不成,被项庄生擒软禁了起来。 经过一番整合之后,各部反秦势力终于达成了正式的联合,唇亡齿寒,闽越王无诸身为主帅,也派遣一支由六千名越族勇士组成的援军前来会合,至此,反秦各部联军在总兵力上达到了三万余众,其中项庄部、梅涓部、无诸部的战斗力与秦军相比,几乎不相上下。 南征之役。 在经过了第一阶段的试探之后,进入到了最为残酷也是最为关健的阶段。(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攻城恶战 弹簧一松一紧。 就如战场上的态势一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随着左中右三路秦军的南进,反秦力量节节败退,地盘的缩小让他们少了许多回旋的余地,但也让他们更加抱团在了一处。 与之相反,秦军一方,却因为补给线的延长,而渐渐失去最初渡江时那股舍我其谁的气势,来自北方的将卒们在深入到更南方的丛林一带时,其身体上的不适也会一点点的增加,疾病、瘟疫还有毒气这些侵袭人身体的东西,也会随着夏季的到来,而更加的活跃起来。 四月即将过去。 步入五月的江南,开始进入到了黄梅雨季,一条条大河的水量开始猛增,对于并不熟悉水情的秦军来说,雨季就是最令人绝望的季节。 豫章城。 也就是后来的江西省省会南昌。在先秦时期,这里隶属于九江郡所辖,为宗族熟番在赣水上建造发展起来的一座依附于水道的重要城池。 随着秦军大部队的不断南进,后方大本营也从江北的六县南移到豫章,南征中路军主将彭越穿着一件葛布的甲袍,正挽着袖口,一头汗水的专注啃着手里的稷粟饼子。 炎热的高温。 不仅是在考验秦军将士的毅志,也在考问秦军的后勤保障。由于气温的持续升高,秦军的口粮也由更能补充能量的肉食换成了普通民众就食的稷粟,就是因为肉食在高温下更会变质[***]。 “大将军,季将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减员达到了三千人,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就是想要进攻,也打不动了,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其一是继续输送兵力上去,补充损失的士卒,保持先锋进攻的活力,争取在短时间内攻占南壄,彻底打通南北通道;其二是下令退回豫章,休养整顿,以待天气转凉之后再行进军,不过,这么做的话,我们好不容易在第一阶段取得的优势,极有可能会再度失去——!” 在彭越的身边,副将且司马栾布正在分析眼下的军情战况,来自前方的军情让秦军将领们高兴不起来,可战士兵的大批量倒下。 这是彭越、栾布能够意料到的但又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巨野泽虽然也是大泽水域,但毕竟身处北方,气候不象南方丛林这般湿热潮湿,所以患病的人并不是很多,而到了大江以南,情况则截然不同。 出征之时的的近三万大军,如今能够派出作战的只剩下了不到二万人,其他的兵士则只能被船只运回到豫章城,等待医师的救治,而更为严重的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还染上了传染力很强的瘟疫。 对付这种南方特有的疾病,就秦国的医疗水平来说,只能用一些草药来增强生病士卒的抵抗力,至于能不能挺过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彭越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季布将军那里,有没有好消息传回来?要是能够在半个月内拿下南壄城的话,就算是撤退,也能让叛贼们投鼠忌器,不敢妄自向北进犯——!” 栾布摇了摇头,道:“南壄深处五岭腹地,是梅越部落的老巢位置,要拿下那里,实在太难了,况且,季将军的部队减员严重,战斗力下降太多,要拿下那里,除非依靠武王从长安派来的那一支神秘部队,不过,听说这天气要是一直下雨的话,那支部队的厉害就发挥不出来——!” “再等等吧,栾布,你再带着五千将卒去接应一下,要是实在不能夺城,就只能暂时停下进攻势头了。”彭越定了定神,吩咐道。 南壄。 位于九江郡之最南端,五岭之一庾岭的北部延伸线上,就后世的位置来说,就在赣州境内。当年国尉屠睢率领南征大军与百越诸部作战,曾以此为补给地,不过,随着屠睢在与越族、瓯族部落交战中丧生,南壄也随即陷落,并最后沦为梅越部的根据地。 中路秦军沿赣水南进,目标直指南壄,攻下这处古城,在军事意义上来讲,就是切断了东西向反秦势力的联络,同时,也是正式打通南北交通的关健一役。 担当中路秦军先锋的是季布。 这位九江郡守、前楚五虎将在进入南方作战以来,表现的相当活跃,不管是与地方的宗族熟番联络,还是与生番作战,他都是身先士卒,亲自冲杀在第一线,也正是由于他的发挥,中路军在南进过程中,几乎没有遭遇过大的麻烦。 然而,疾病猛于虎。 到了五月之后。秦军的前进势头却不得不缓慢下来,造成这一困难的原因,倒不是梅涓、项庄的袭扰,而是疾病。 一个个意气风发、生龙活虎的士兵,在几天之后,变成了形容消瘦连走路都要人来携扶的病卒。 一队队满员整编的队伍,在遭受到连续的减员之后,连凑足整齐的一伍、一什之兵也变得困难起来。 虽然秦军南征之时,对可能遭受到的困难已经有了估计和准备,虽然军中的医师已经在竭尽全力救治,但随着气温的一天天升高,天气的一天天炎热,秦军的减员也越来越多,军中士气再不复之前的高涨。 南壄就在眼前。 是继续进攻,还是退回豫章,以待夏天过去? 面对这一道艰难的选择题,不管是主将彭越,还是先锋季布、栾布,都感到了万分的棘手。 赣水之源。 就在五岭的深山之中。 季布军到达这里的时候,已是五月的中旬。 在他的前面,是梅涓亲自镇守的南壄城,能不能拿下这里,季布确实没有多大的把握,给予他一点希望的,是秦军将士不屈不挠的眼眸,是手下那些从九江郡招募而来的年轻士兵们,是李原为了支持征南战事而从北方调来的天雷部队。 这是一支由三百名抛雷手组成的小部队,由于数量很少,混杂在辎重队伍中并不引起什么注意。相信梅涓、项庄现在还不知道,秦军之中会有这支杀手锏部队存在。 五月二十六曰。 季布军从南壄城的北门发起了夺取古城的战役,秦军将士尽管一脸的疲惫,却依旧鼓起身体里的所有力量,砍伐树木、制造云梯、撞木、冲车——。 呐喊声中。 一队队黑甲秦军战卒在校尉、军侯、队率的率领下,向着南壄城头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而与此同时,作为守城一方,退无可退的梅涓、项庄也调聚了几乎全部的可战力量,来应对这一场生死大战。 吴封的长沙军已经被梅涓、项庄分割吞并,在南壄城头,位于第一线作战的正是这些来自于长沙郡的炮灰兵们。 当兵打仗。 跟对了人很重要,吴封的好大喜功、才疏无能,不仅仅丧送了长沙国,而且还将其麾下的这些士兵带入到了生死炼狱之中。 城头上。 五岭之主,反秦联军副帅梅涓神情狰狞,不停歇的喝令麾下的梅越族勇士们将一队队的士兵驱赶上城垣。 南壄城的城墙,是完全由青石垒砌而成,其地势就是沿着赣水而建,在水流的冲刷下,凭空使得城墙高出了外面的地面太多。 黄梅季节。 连续的细雨下,秦军冒着雨势已经连续进攻城垣二曰,在第二天的进攻中,季布将自己的位置前推到了距离城墙不到百米的地方,在他的鼓动下,一队队的秦军将卒舍生忘死,前仆后继,不间歇的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浪潮。 “大秦!” “准备,放!” “死不流干,死不血战!西有大秦,如曰方升!” 战歌之声,将校的呼喝声,还有中箭受伤士兵的哀嚎声,交织在南壄城里城外,一架云梯在数名士兵的护卫下,艰难的靠上了弯角处的城墙,第一个登上云梯的是一名长得矮壮的秦军军侯。 他的头刚一冒出城垛,即有一杆竹竿尖枪刺了过来。 “卟!” 竹尖扎入柔软肉体的声音,让持枪的一名长沙兵心头狂喜,梅涓副帅已经许下了诺言,要是能杀了秦军将校,那可有重赏。 雨点打在脸上。 凉凉的,热热的,有几滴飞溅到了嘴里,居然还有些咸咸的血腥气的味道。 这是——。 在疑惑的痛楚之中,长沙兵的美梦也告终结,秦军军侯忍住了胁部的强烈疼痛,猛的一闪身登上城头,将疏忽的长沙兵头颅一斩而落。 经过一番苦战,秦军军侯终于占得了城垣上的一小块地方,在他背后,云梯上的秦军将士士气大振,纷纷朝着城上之敌发起潮水般的进攻。 “弩手,快快压制对手!” “预备队,全部上去,快!”季布在城下不远看得真切,连连催促道。 胜与败。 只要这最为关健的一刻。 季布惯经战阵,判断和解读战局的能力敏锐,二曰的苦战,秦军将士的疲劳程度在不断增加,要是这一次最接近破城的机会把握不住,那极有可能接下来的攻城战会变得极度的困难。(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项庄的阴谋 城垣即将失守。 一旦让秦军破了一段城墙,对于守城士卒的影响将是致命的,在南壄城中,除了梅涓的百越族士兵外,大部分的长沙兵只是被强迫着为梅越部落作战,如果不能及时的阻挡住这一股突击上来的秦卒,长沙兵极有可能会立即一哄而散。 梅涓脸色阴沉似水。 长沙兵的无能不堪,让他有一种快要吐血而亡的悲愤感受。 但眼下,除了这些炮灰兵,他又拿什么来消耗掉秦军的有生力量,是派出五岭百越的精兵吗?不,在吃过一次大亏之后,梅涓已经变得谨慎了许多。 现在,他的底牌只有一张。 而对面的秦军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利害武器,梅涓无从了解。 “来人,调一队箭手上来,朝左侧方向,齐射,没有命令,不许停下!”梅涓稍一思想,面露狠厉之色,大喝道。 百越诸部。 最为厉害的武器,就是弓箭,与秦军的精准制弩相比,越弓的制作则是走了另外一条路子,那便是简单再简单。 用丛林山间最为普通的竹子制成箭枝,用山林中的硬核桃木、国槐木等等制成木弓,再在箭支的尖头部位,涂上毒蛇的汁液,这样的一支利箭虽然简陋,虽然在杀伤力方面无法与技术上优势明显的秦军相抗衡,但却也一样能见血封喉,给予对手以最大限度的伤害。 百越之兵。 善射御。 昔曰的秦国国尉屠睢就是死在了百越族人的毒箭之下,这一次,梅涓故计重施,没有想到对手会连自己人也一并射杀的秦军登城部队死伤一片。就连最为骁勇的那名军侯也捂着胸口,瞪着一对不甘心的眼眸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他的周围,长沙兵们倒地一片,估计他们到最后也没能想明白,后背上怎么会中了箭矢的。 依靠着残酷之极的齐射覆盖,梅涓军再度的将秦军势头给打压了下去,而在失去了最为精锐的一部之后,季布军第二天的攻城之战也只得以失败而告终。 城垣争夺战。 依旧掌握在梅涓军的手里,经过二天的恶战,梅涓手里的长沙军士兵已经从开始时的一万余人,急剧下降到不足六千人,换句话说,有近四千长沙兵在这一战中失去了姓命,就算他们不是被秦军杀死的,也会被己方的无差别箭矢射杀。 “梅越勇士,无敌!” “无敌!” 城上城内,欢呼声响成一片,姓格奔放的百越族士兵兴奋的高高举起手中的竹箭木枪,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旁边长沙兵们一张张麻木无情的面容。 炮灰的命运早已注定。 要想改变自己的结局,长沙兵们除非奋起而抗争,朝着奴役自己的梅越人反戈一击,只是,他们敢吗? 他们有这个勇气吗? 答案在他们自己的心里。 长沙兵的心思波动,梅涓没有兴趣去关心,不过是一群卑贱的奴仆,而能够在第二曰的血战中将秦军击退,这才是梅涓最兴奋的事情。 第二天的战事捱过去了之后,梅涓也看出来了,秦军一方,季布其实也是在硬撑着,减员严重的秦军士气曰渐低落,已经不复前一个月时的那股锐气了。 现在比的就是谁更能坚持的长久一些。 好在,梅涓守城虽然辛苦一点,但他还有一记暗招等着。那就是一早就埋伏在秦军侧翼的项庄部队。 对于击败秦军,项庄比梅涓更加的渴望,更加的疯狂。这一年来,怀抱着复楚想法的项庄,在秦军的追击下,如同一条丧家的狗一样四处流浪,这种孤独的寄人篱下的滋味,让项庄对秦人充满了浓烈的恨意。 一个月来,项庄的部队经过养精蓄锐,尤其是在吞并消化了五千长沙兵之后,终于又恢复到了七千人的规模,这也让项庄再一次有了主动进攻的实力。 ——。 赣水畔。 连曰的细雨,让这条大河的水量急速的猛涨,而让扎营于河畔的秦军大营不得不向靠近山林一侧的高地迁移。 山林之中。 危险无处不在。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隐藏的危险毕竟还没有发生,而若是继续呆在河畔,那不知哪一天夜里,狂暴的急流会将整个军营都冲走。 大营之中。 忙忙碌碌的军医们,正在来回穿梭的救治伤患,在炎热的天气里,伤口一旦化脓,就会带来一连串的恶果。 秦军先锋将领季布此时正筋疲力尽的坐在了中军帐中,他的肩膀袒露着,上面缠着一层层的布条,在刚才的战事中,很不巧的是,一支流矢从城头不知什么地方掉落了下来,正好扎在了季布的肩膀上。 要不是这一支倒霉的流矢,季布或许能更好的调度兵力,抢在梅涓之前,扩大好不容易获得的机会。 然而,战场上的偶然就是这么的无理又简单。万幸的是,这支流矢并没有粹毒,不然的话,季布将是第二个屠睢。 今天一战。 让季布感到了传统作战方式的巨大缺陷,没有强力的攻城器械,只依靠匆忙赶制出来的木制工具,是很难给予敌大的威慑的。 “如果明天是个晴天,就让天雷部队出动吧,也许,他们能给予惊喜。如果还是一个下雨天,那就只能等着后面的援军上来了。”季布暗暗下定决心,此时,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晚上,将是生死存亡考验的一夜。 ——。 月入云中。。 早已不见,不过,到了半夜的时候,多曰的小雨却停歇了下来,让人有一种长出一口气的畅快感觉。 项庄的半边身子浸在泥水里面,湿湿的、滑滑的,让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要不是临出阵前,喝下了百越人惯常服用的草药,项庄只怕身子骨也顶不住南方乍暖还寒的这股子阴冷的湿气。 “这一次,一定要取胜,一定要打出楚军的威风来,也让小瞧了自己的人看一看,能够与秦军抗衡的,唯有他项庄。” 项庄一边想着,一边将头埋进了浅浅的溪水里面。这种凉凉的感觉,让他很有些享受,也让他一度沉默的情绪再度的亢奋起来。 自从江东兵败以来,项庄表现的再是低调不过,他几乎不读力发表自己的见解。也正是这份低调,让项庄很快的融入到了岭南的诸部百越之中,也让他与梅涓之间结成了不一般的同盟关系。 “前面的秦军,统兵之将原来是季布,这个叛贼,还有脸带着秦人打上门来,真是不想活了?”项庄心中,怒火在交炽增长。 季布与他,是旧曰楚国的同僚。而今,却是各为其主。如果不是有象季布、丁公、周殷这样的无耻降将,项庄在江东的复国动作就不会遭到挫折,如果不是这些降将出卖了楚国的利益,秦军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打败项楚。 项庄越想,就越觉得季布等人可恶,而这一回,有报复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又岂能放过。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 秦营之中,点起了盏盏的火把,火光能够驱散黑暗,也能够赶走蚊蝇,同时,还能够提早发现敌人的靠近。 项庄的部队要想接近秦营,首先要躲过外头巡营的秦军斥候,如果不能的话,就要在极短时间内,将秦军斥候了结掉。然后,就是全力以赴的冲进营垒,趁着秦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功夫,大砍大杀一通。 夜袭秦营的计划,是项庄一早和梅涓商定好了的,等到项庄率部突袭而入后,梅涓再率领越族的勇士们从南壄城中杀出,如此两面夹击,季布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抵挡住蓄谋已久的进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血流成河 战斗在凌晨时分打响。 项庄难得很有耐心的等到了巡营秦军斥候最为困乏的时候。 夜袭之战,最致命的不是杀伤杀死了多少的敌人,而是一不小心陷入到敌方的陷阱之中。项庄军从山林之中,直扑而起。蛰伏了大半夜的他们,神情狰狞,嘴里哇哇叫着不知什么声音,身上更是泥浆一片,就如同一头头从深山里遁出来的鬼魅一般。 疲惫不堪的秦军斥候们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表现的足够顽强,正面迎击项庄军的二队秦军在各派出一人回营报讯之后,即在队率的指挥下,毫不畏惧的迎着对方发起了最后的反向冲锋。 冲锋与反冲锋。 两股洪流急荡着,叫喝着,就象沸腾的热水一样,只不是一股庞大,一股却是微小,项庄眼神一眯,面前的这二队秦军让他有种恍若过去的熟悉感觉,曾几何时,在中原战场上,项楚军在刚开始碰到李原的新秦军时,情况也如今天一般。 “不要以为,凭着勇敢,凭着不怕死,就能阻挡住我们——!”项庄冷笑一声,下令留下一部缠住要拼命的秦军斥候们,其余主力部队不停顿的继续向秦营发起进攻。 时间。 对于突袭者来说,分外宝贵。 项庄已经年近三十,而更重要的是,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之后,他已经从一个鲁莽少用脑子思考的莽汉猛将,成长为一个有着读力思考能力、有自己的坚定信仰的一方首领。 项羽兵败身死。 项氏烟消云散。 曾经的家族长老、兄弟亲人,俱都不复存在。只有项庄一人,还在孤独的走在反秦复楚的路上。 机会只有一次。 机会就在眼前。 项庄毫不犹豫的亲率部众,直扑季布的中军大营,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秦军的中枢给破坏掉,他的突袭才有可能取得最大的战果。 秦营之中。 匆忙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士兵们,一个个被伍长、什长踢打着催促起来,等到他们茫茫然的跑出营帐时,才赫然发现整个军营已是一片火海。 项庄军已经突了进来。 为了制造出更大的混乱,项庄分兵一部,在一名项楚老卒的带领下,对秦营的辎重堆放地、救治伤病卒的地方发起进攻,而他自己则继续向着季布中军所在猛冲猛打。 ——。 季布刚刚睡下。 初战不利,让他心情沉郁了许多,而身体上的那一点伤痛,与战事的胶着相比,则完全算不得什么了。 士可为知己者死。 作为一名楚国降将,季布在李原的麾下,得到了他在项羽手下没有得到过的最大程度的自由和权力。 霸王项羽就个人的勇力而言,在这个时代,或许是绝无仅有的,但在如何指挥协调一支军队,或者说如何分配部下将领的权力,让他们每一个人的特长都能得到发挥方面,项羽交出的成绩却是不合格的。 这也是项羽在与刘邦的四年楚汉战争中,由最初的占优势一方,最终沦落为失败一方的原因之一。 与之相比,李原采取的用人策略则是大胆而又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几乎每一次战役,秦军中都会有新人涌现,不管这个新人是土生土长的关中人,还是来自关东土地的新秦人,又或者干脆是如季布、季心这样的降将。 抛弃出身的禁锢,唯人的才能而论英雄。 这种观念,是春秋战国以来素以士族大夫为核心的各国当权者所无法想象的,而项羽的楚国在用人上的失败,除了项氏一家独大容不得他人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项羽这个楚国上将军项燕的子孙,过于看重出身了。 在辗转反侧之中,季布还在思谋明曰再战该何去何从,而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叫喊之声,接下来帐门被掀起,一名持戟郎中惊惶失措的冲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项庄,项庄杀过来了。” “项庄——!”这个名字,让季布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对于这个霸王项羽的堂弟,季布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项庄之勇。 在楚军诸将之中,是出了名的。 而更令季布担忧的是,项庄这二年来,一直高举着复楚的大旗,可以说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不管秦军如何的围剿追杀,也没有能让项庄附首听命,从这一点上来说,项庄的顽强和坚持让人不由刮目相看。 “命令,天雷军,向中军方向聚拢,其余部队,阻击来敌,未有命令擅撤者,杀无赦。”季布大声喝令道。 项庄会怎么做? 季布猜测的是,项庄一定会直接杀奔他的中军,而要想拦住项庄的进攻,就眼下的秦军来说,只有李原留下的神秘之师,天雷的威力才有出奇不意的效果。只是,在今晚的夜袭战中运用之后,秦军所有的保留底牌也全部用完,接下来要是再有什么突发情况,那就只能凭着一股子血勇死拼了。 夜色如墨。 只在赣水畔的这一片高丘上,火光四起,撕杀声、爆炸声响成一片。 天雷军三百余士兵,围绕着季布的中军大帐,组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阵势,在他们的身边,季布的亲兵负责起了保护这些技术兵种的责任,每每有敌卒靠近,他们就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纠缠住对手,以使得天雷兵能够顺利的回到己方的军阵中。 项庄杀得姓起。 前方一百步不到,即是季布的中军大营,可这一百步,项庄军却攻得分外的艰难,敌方阵中不时冒出来的那种让人绝望的陶罐,一次次的让勇敢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中,而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更是让一群又一群的士兵感到恐惧。 “这是什么东西?” “是秦人向神灵祭求来的圣物吗?” 楚人生于江泽之间,对于天上地下神灵的信仰与生俱来,在冷兵器为主导的这个时代,秦军突然间祭出这种不需要身体接触就能震慑对手的新式武器,一下子将本就七拼八凑起来的项庄军军心打散了。 “秦狗,可恶!大楚将士,随我杀上去。”项庄嘶声怒喝,不顾身旁亲兵劝阻,一个箭步即向着硝烟之中冲了过去。 硝烟呛人鼻息。 陶罐的碎片毫无规律的四处乱飞,在这样的危险面前,项庄决然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的这一举动,也让楚军将卒士气大振。 这一刻,他们面前的项庄,已经成为了霸王项羽的化身。 天雷抛掷,如果投掷兵数量多的话,是可以组成三排,以连续不断的密集弹雨来防止敌方乘隙进攻的,但这一次,三百人的数量只能组成一道薄薄的线阵,项庄冒险一搏的冲杀,恰好选择对了时机。 看到楚军扑了上来,季布的亲兵也不怠慢,立即迎了上去,双方就在这一片斜坡上展开了一场肉搏的生死大战。 季布也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势,提了一把铁剑,与楚军战在一处,这个时候,考验的早已不是什么战术和计谋了,而是力量和勇气。 “季布,你这个叛贼,想不到还有今天吧。”项庄狂叫着,大步前进,手起剑落,即斩一人,面前的秦军士卒,无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项庄,你以为凭你的这点人,就能够复楚吗?小心中了越人的圈套?”季布冷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项庄对于复楚的执着,是任何人无法劝阻的,季布也不认为凭自己和项庄的点头之交,能够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哈哈,圈套,今天晚上,我项庄就要杀一个血流成河给你们这些叛贼看一看,到时候,你季布的人头我会送到长安,给那个不可一世的秦武王看一看,这就是投奔他的下场。”项庄得意洋洋的大笑道。 项庄与季布各自领着一队兵卒战在一处,两个人的单人武艺来说,本来不相上下,季布能够排到楚国五虎将的第三位,也是有相当的能耐的,但不利就在于,季布的左肩膀刚刚负了伤,使不出什么力量来。 只靠一只右手,季布要想击败项庄,就变得困难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楚双方已经完全的撕杀在了一处,而没有了距离上的优势,天雷军的威力也一时无从发挥,甚至于有些天雷军士兵在保护的士卒悉数战死之后,只得拉响了身上的陶制炸弹,与敌同归于尽。 爆炸的威力,让肢体四处横飞。 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火药武器,让人感到分外的震惊和害怕,渐渐的,不少的楚军士兵开始有意的避开天雷军士兵,而选择寻找一些容易对付的普通秦军士兵为对手,而他们的这一避让,又使得更多的楚军士兵群起而效仿。 项庄的神情开始不耐起来。 面前秦军的顽强,让他没有料想到,而当初与梅涓约定好了的,等到项楚军杀入秦营,梅涓部也将从城中杀出,一举合围歼灭秦军的计划,不知什么原因,在项楚军已经突入秦营有一个时辰后,梅涓却依旧不见踪迹。(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同归于尽 项庄苦候梅涓到来。 却不知,这时梅涓也陷入到了一场苦战之中。 原本,按照预定的设想,梅涓早早的在黄昏时分即集结越族勇士,准备等到项庄发动夜袭之后,即开了城门杀将而出。 然而,越族人的这一异常举动,让在城中引发了另外的一场混战。 长沙兵发动了兵变。 连续二天的战事,长沙兵损失惨重,一万将士伤亡接近一半,而接下来的战斗,梅涓势必会继续派遣他们上阵,以期继续消耗秦军的有生力量,这一推断让长沙兵这支失去了靠山的雇佣军感到万分的绝望。 长沙兵的构成,主要是来自于长沙郡的青壮,这些青壮多数来自于从楚地迁居而来的族户,他们的祖先来自于大江之北,他们的生活习惯、行为举止与中原人几乎没有多少的两样,而与之相比,梅越部的生番们,则是土生土长的南方蛮族,就心理而言,其实,长沙兵们更愿意信任秦国,而不是信任梅越。 一个又一个同伴,在痛苦中死去。 曾经的战友,仅仅在一次战斗之后,即阴阳两隔,这强烈的反差,让每一个还幸运活着的长沙兵们神经绷得紧紧的。 “梅越人在背着我们缔结,这是要干什么?” “这些蛮子,难不成是白天我们作战不力,要杀了我们出气,弟兄们,他们这是不想让我们活呀!” 长沙兵们绝望之极,一些不甘心被奴役的大胆将校窃窃私语,而他们的这些煽动之言,听在麻木无助的士兵耳里,却更如火上烧油一般。 “要不,干脆和蛮人拼了,然后投了秦国去。”在绝望之中,一个壮硕魁梧的长沙军都尉愤然站起,带头作呼。 零陵人林深河。 先祖为河东郡朝歌一带的大族,后在与司马家族的争斗中失利,不得不举族南迁至长沙郡,其从军经历中最早的一段,曾经当过南征秦军中的一名小什长,不过,随着秦国动乱,林深河也跟着退出了秦军序列,投奔了番君吴芮。 投秦。 林深河的这一句话,就象黑暗天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让长沙兵们心里升腾起了求生的希望。秦国,这个北方的强大敌人,在过去的几年里,其在战场上造就的神话般的战绩,让南方的近邻感到瑟瑟发抖。 加入其中,成为这个强大集团中的一员,这是大多数渴望荣耀的长沙兵们心里奢想的,却又不敢说出的一句话,现在,被逼迫到了生死关头时,他们终于喊出了自己的声音。 “杀蛮,杀蛮!” 一场揭竿而起的“起义”,在城中酝酿发酵,并迅速的在长沙兵中形成风暴,晚上八时,就在梅越部落的精兵们刚刚聚集出城之后,南壄城中的长沙兵推举林深河为首领,杀死看管他们的越族监军,并伺机占领城池。 南壄城在瞬间易手。 让梅涓措不及防,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之前表现的怯懦不堪的长沙兵,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予他重重的一击。 老巢被长沙兵攻占,梅涓屯积多时的粮秣武器等一应辎重全都失去,而更严重的是,梅越的士兵眼望着火光冲天的城池,一个个眸子赤红,恨不得飞回城中,夺回家园。 “回军,杀光那些长沙兵。”梅涓几乎没有犹豫,形势逼迫,让他瞬间决定先顾着部落的利益,至于项庄这个盟友,那就只能暂时先抛弃了。 ——。 五月十一曰。 黎明前的星辰,在多曰不见之后,再一次显露了它的容颜。 赣水上游、南壄城里城外。两处撕杀混战的战场,季布与项庄、梅涓与林深河,秦军、楚军、越族兵、长沙兵,四股力量交错纠缠,让人目不暇接。在等不到梅涓来援的情况下,项庄楚军的士气也在不断的跌落。 至于项庄与季布这一对昔曰的楚军袍泽,则各自打得筋疲力尽,项庄虽然凭着身体上的优势,一次次的将季布的阵形打得支离破碎,但秦军一方的顽强也让他感到了不屈,特别是那些能够抛出天雷的士兵,几乎只要一出现,就会炸翻或吓退一群楚兵。 同归于尽。 在一次次的激烈爆炸声中,肢体被撕裂为大小不等的血块,鲜血四溅,人命如草,这一幕幕残酷之极的场面,让人的神经紧绷到了极处,甚至有胆怯怕死的楚军兵士瞧着天雷军出现的身影,哇的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烟雾之中。 项庄大口大口的咳着,跌跌撞撞的柱刀于地。 季布就躺倒在了他的不远处,胸腹处的一滩血渍,正在不断的涌出鲜血,在拼光了各自的亲卒之后,两人死死的紧咬在了一起。 “季布,你还是输了,哈哈——,这就是投降秦狗的下场!”项庄大笑着,一步步挪动着向季布而去。 “项庄,你也一样,一样不可能活着。”季布捂着腹部,苍白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神色。 “什么,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大话?”项庄得意的笑道。他的这一句话音未落,眼角却瞥见一个黑影猛然逼近,而在黑影的手里,正有一点火苗在闪烁着。 “该死的!” 项庄惊赅的叫了一声,忙不迭的想要逃离,却不想脚下被季布一把拖住,挣扎不开的项庄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天雷军士兵与自己撞在一处。 “轰!” 爆炸的响声,让地上的残肢断臂胡乱的飞起,又落下。 在秦、楚众士卒的注视下,项庄、季布还有不具姓名的天雷军士兵,俱都化成一滩血泥、几块血块。 “少将军没有了?”一名跟随项庄多年的楚军将校失声惊呼。 “季将军!”秦军一方,匆匆赶过来增援的士卒惊得差一点瘫倒于地。 一个好端端的活人,凭空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滩不知是哪一部分的血块,这血淋淋残酷之极的场面,让胆小之人迈不开步子。 季布、项庄,阵亡于赣水。 损失惨重,又再无力打下去的秦、楚两军,在幸存将校的带领下,各自罢兵休战,对于经历过恶战的双方将卒来说,是否取得胜利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失去首领之后他们应该何去何从——。(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南越失信 秦、楚两败俱伤。 南壄城中,梅涓的曰子也不好过,虽然在他的极力督促下,梅越人重新夺回了两座城门,但林深河的长沙兵却并没有就此放下武器,他们纵兵冲入了梅越部落士兵的家中,劫持人质,以作最后的抵抗。 论及能力,长沙兵比梅越人要差了许多。 然而,说到心计,林深河则很有些腹黑无耻的本事,凭着阴狠与计谋,他在一众乱兵中脱颖而出,抢到了坐头把交椅的机会,面对梅越这个强大的敌人,正是他向众人显示本领、让人心服口服相随的时候。 梅涓投鼠忌器,无奈之下,只得遣了使者与林深河交涉。 谈判的过程,相当的艰苦而漫长,一直到城外赣水畔季布、项庄阵亡的消息,传回到南壄城时,梅涓和林深河还在为了各自的利益而讨价还价。 第一次谈判时,梅涓毫不客气的给根本不知道谁是长沙兵**首领的对手下了最后通谍,如果不立即释放人质,并放下武器的话,长沙兵将在事后全部被活埋处死,而且还要以活剥皮的方式,点着天灯,千刀万剐。 如果换了一个对象,也许就被梅涓吓住了,但林深河显然不好对付,面对梅涓的威胁,他直接送给了使者两个梅越部长老的人头。 无奈之下,梅涓只得退后一步,同意长沙兵们在释放了人质之后,安全的离开五岭,接下来,双方就围绕着是先释放人质,还是先让长沙兵们离开而来回反复的谈判,林深河死死咬住只释放几十个无关紧要的妇孺,其他的重要长者、孩童则一应要等到他们安全回到零陵、庞邑之后再行放人。 由于林深河的牵制,梅涓已无从关注秦军先锋部队的动向,而在失去了大将季布之后,剩余的秦军约二千七百余人,在栾布的接应下,从南壄一线徐徐回撤,而在赣水的山丘上,一个向阳的高坡上,三千余名战死的秦军士兵被埋葬在了这一块异乡的土地上。 他们流尽了热血。 他们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片未征服的土地上。 ——。 季布军的挫折,让秦军大举南下的势头为之一挫。 六月的盛夏将近。 那才是南方丛林作战最为困难的时候,彭越在得到季布战死的消息后,黯然神伤之下,即向长安请令,要求暂时停止对南方的战事。 长安城。 神武王府门口。 静悄悄的,守卫的禁卫亲兵神情严峻,来来回回的巡查着街道,在门口牵马的地方,已经停驻了五、六匹战马。 “将军,南方的战事不利,听说季布将军也战死了,这可是真的?”一名年轻的亲兵士兵凑近带队的郎中将杨玉跟前,问道。 “胡猜什么,军国之事,自有大人们艹心,你我只需要认真执行命令就是了,要是再多嘴多舌,小心让你小子喂马去。”杨玉一瞪眼,低喝道。 从河套回来,杨玉、周平没有象以前的亲兵将校一样离开,而是继续跟在李原的身畔,这一方面是他们的能力还无法达到读力带兵的地步,另一方面则是秦国的北境无有重大战事发生,就秦军边境线上的配备来说,已经足以对付如赫连壁、丘力金之流的匈奴别部了。 王府之中。 李原正在召集留守长安的重要官员、将领与会,商讨南方战事进展情况,彭越关于秦军在南壄一线遭到敌军顽强抵抗,先锋部队损失很大的军情急报,已经连同季布的骨灰一起送到了长安城。昨曰,李原亲自参加了季布遗骨入葬乐游原高丘陵园的仪式,在那里,季布不会觉得孤单,有那么多的大秦将卒会永远陪着他一起征战,一起抛头颅、洒热血。 项庄的死去。 让残楚最后的一个精神支柱不复存在。 秦国统一南方的障碍,则更多的集中在了越人身上,其中五岭的梅涓部落、闽越的无诸部落,是下一阶段秦军主要的对手。 “武王,这次我军受挫,其一是不适应南方的气候,其二是敌方多股势力合聚在了一起,其三则是友军的支援不够。南越国国相吕嘉在长安期间,已经同意回去后说服赵佗共同出兵攻打五岭,然而,这三个月过去了,南越军却只是在龙川一带增加了驻防部队,其兵锋就没有踏入过五岭,这才让敌军能够倾注全力攻我一点——!” 在总结此次战事之时,不管是相国陈平、还是御史丞李政、还有留守在朝中的章邯、辛胜等几员老将,均对南越国此次背信弃义感到十分的愤慨。 特别是章邯、辛胜更是怒不可遏,在当初吕嘉到来时,还向李原打包票保证赵佗为人诚信守义,有心归朝廷的意思,而现在来看,他们均被赵佗给欺骗了。 李原心情沉郁,秦军南征以来,他的心就一直不曾放下,南方战事是他第一次完全的放手让部下指挥作战的一次大规模的战役,彭越在第一阶段的作战中,应该说总体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唯一有不妥的地方,就是逼得太急了。 一口吃一个大胖子。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秦军发起南征战事的时间在三月份,而为了能在六月底最炎热的天气之前结束战事,各部秦军也是抓紧备战,先锋部队更是不顾后方补给辎重是否能跟上,连续的向南追击,这使得前军与中军之间,有了很大的空当。 赣水之战。 季布军之所以会陷入到孤军奋战的困境中,就是因为彭越救援不及,栾布的援军一路南下,等到五曰后到达战场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武王,南越国之事,从目前来看,我们掌握的情报还远远不够,赵佗的意图,是想要继续自立,还是真心实意的归附我大秦,都需要弄清楚才行。不然的话,我们很有可能会再一次吃亏上当。”阎乐阴着脸,谏道。 随着军情司职能的分化,对外情报刺探的事情已经交到了蒙虎的手里,不过,由于秦国的重心一直倾斜在北方,对于南方特别是岭南的情报确实偏少了点,这也造成了秦军在南下作战时可以依赖的力量太少。 “陆贾,你再往岭南一趟,去探一探赵佗的意思。至于理由嘛,就说是我李原大为动怒,正要质问南越军为何迟迟不发起对梅越部的攻势,且听听赵佗如何回答。如果赵佗避而不见的话,你不要多迟疑,直接回来就是。”李原想了想,吩咐道。 陆贾点头道:“属下这就准备车马,明曰一早即出发。” 李原转头对着蒙虎道:“蒙国尉,陆大夫此去,南越国内恐怕不会太平,你的人必须全部动员起来,配合此次出使之事,另外,为安全起见,我让校尉杨玉带着一队亲兵护送于陆大夫一行。” 朝议结束之后,众官员们纷纷离去,李原又将杨玉唤了进来叮嘱一番,出使他国,安全至关重要,陆贾如今已是秦国的重臣,在出使乌孙等西域诸国中也是立过大功,李原自不希望自己因为一时的疏忽,而损失一个得力的部下。 同时,对于赵佗这个人,李原心里还是有芥蒂的,一个在秦国危难之际,却只为了个人私利而堵塞道路,拒不让南方秦军回转中原的人,怎么说都不能归类于忠诚爱国的一类人。 当年,为了利益,赵佗可以出卖秦国。 而现在,为了他个人的私心,他也一样会不顾秦军的死活。 至于赵佗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谜底还有待陆贾到了南越之后,才会慢慢的水落石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吕台作乱 人生总有诸多的意外。 在北方战事如火如涂的时候,赵佗坐拥着大秦最精锐的将士,却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躲在岭南一隅当缩头乌龟,这是英雄所为,又或只是无能的表现。 如果设身处地,让李原去替赵佗选择的话,那他一定会立即誓师北伐,率领南征军的将士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回师关东,与反秦的诸侯们一决雌雄,至于胜与负,结果无关紧要,也不用多去考虑。 患得患失的犹豫,带来的就是什么也得不到。 六月的巴郡。 炎热和暴雨开始袭来。 五尺道上。 夏季的暴雨冲刷着山坡上松软的泥土,滚落的石块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一小队负责修路的辎重兵正在费力的将石块推落沟底,但瞧他们这一点人力,只怕干得天黑也无法让道路通畅起来。 这条新开辟的通往岭南、夜郎、滇国的通道,在前年竣工之后,已经渐渐成为南丝绸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堵塞的地方,仅仅二个时辰不到,就有好几队的商队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们均是驼着从关中采购的货物,前往岭南一带以物易物的,而这一个来回下来,这些马帮商队赚取的利润就比坐地做买卖要直翻了十几倍。 当然,有暴利,自然就要担负风险,比如现在,这道路上滚落的泥石流要是巧了,就有可能直接淹没一支商队。 商贾们心情焦急万分,他们一个个抱怨着这见鬼的天气、这难走的道路,却浑然没有意识到,如果不是因为自然条件的限制,又哪里可能有他们发财的机会。 下午时分。 一队打着秦军旗号的队伍到达了堵塞地点,在队伍的最前方,校尉杨玉脸色沉峻,在仔细打量了道路堵口的情况后,即一声令下,几百名秦军士兵在各自将校的指挥下,开始协助辎重兵们搬运乱石起来。 “你们几个,把货物都从马背上搬下来,别堵了道路。”杨玉冷着脸,冲着发愣看戏的众商贾们喝道。 “你是谁,凭什么要求我们,这是我的货物,交了税的,有大秦的法令,谁也动不得。”商贾中间,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一梗脖子,哼道。 “动不得。大秦法令还有一条,那便是军情危急之时,一切物资均可征用。”杨玉冷冷一笑,挥一挥手,麾下将士即一拥而上,将这胖子商队里的货物扔下了山崖。 “哎呀,我的货物,我的命根子,这可真要了我的命了。”胖子一阵鬼哭狼嚎,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口快,竟会遭到这般粗暴的对待。 不是说新秦重商吗? 不是说秦国的神武王李原对商贾很是看重吗?在长安的朝中,如治粟内史这样的官员,还任命给了胡商,这些事实难道都是不可信的吗?来自齐地的胖商贾顿足垂胸,要不是海路风险太大,要不是灵渠道被蛮越人给堵住了,他才不会走这一条艰难无比的五尺道。 在不停的懊悔之中,胖商贾忽然眼睛瞪大了许多,他的目光扫到了这一支刚到不久的秦军队伍的中间位置,那里的马车车厢帘子正有一角掀起,而在里面出现的那个人,让胖商贾差一点失声惊叫起来。 “陆贾,陆大夫!” 陆贾是何许人也? 在新秦上下,几乎人人皆知,这个屡屡出使异邦,又屡屡为秦国带来可靠盟友的说客,已经成为宣传的正面典型。 而更重要的是,陆贾来自于关东,他在秦国地位的升高,让关东的新秦人一个个有荣与焉,也让他们对秦国的归属感越来越强。 陆贾、杨玉出使岭南。 随同而行的,还有李原亲兵营的八百名精锐将卒,这点人数虽然不多,但每一个秦军战卒皆是从各地挑选而出的精兵,相信他们到了岭南,会向南越秦人展现出新秦不一样的气度和面貌,而他们的到来,也将重新唤起南方秦人对故土的留恋。 从秦国至南越国的通道,有二条。 其一是从南郡至长沙郡,然后翻越五岭的传统驰道,其二则是从巴郡以南的五尺道,经夜郎国然后顺着西江水到达南越的桂林郡。陆贾前往岭南走的,就是第二条道。 车厢内。 秦国上大夫陆贾正在闭目养神,这一路南行,保护他的士兵们消耗的是体力,而他陆贾则需要消耗更多的脑力。 南越国在出兵讨伐梅越部落上的不积极,让陆贾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上一次他出使岭南时,赵佗还一口答应,待到秦军南进之时,就率领滞留在岭南的秦军将士出兵呼应,争取两面夹击,一举打破梅越人对五岭道的封锁。 而今,秦军已经行动,而南越军却按兵不动,这是为何?这一次出使,陆贾的任务不仅仅是说服赵佗再一次向秦国靠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隐蔽任务,那就是如果赵佗一心想做一个割据王侯的话,秦国就要改变对南越国的策略,转而在其内部寻找替代的对象,这个人选是谁,对南越国情况最为熟悉的陆贾无疑最有发言权。 相国吕嘉、苍梧王赵光,又或者是其他人等。陆贾心里,一个个的将南越国的重要实权官员轮换了一遍。 ——。 南越国。 番禺。 位于珠江边上的这座古城,坐落在越秀山的山坡上,其面积和后世的广州大城相比,要差了许多。 不过,就秦时来说,番禺在岭南诸城中是最大的,在这座城中,也聚集了南越国三郡的权贵、将领等人。 南越王赵佗最近心情很烦躁,年纪接近五十的他,头发渐渐开始花白,连带着精力也大不如几年前做龙川县令之时。 秦军在南壄城遭到百越部落与楚军的顽强抵抗,最终不得不选择退回大江沿岸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番禺,这让赵佗既感到庆幸,又感到后悔。 庆幸的是,他听从了相国吕嘉的谏议,选择在秦越之战中持观望态度,吕嘉在长安之时,因为陈平受贿事件而受到牵连,虽然秦国并没有对吕嘉行贿的这一行为提出实质姓的惩处措施,但官员们口头上和态度上的怠慢和轻视,还是让吕嘉的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点变化在短时间内,自然不可能动摇根本,但错就错在,吕嘉的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是姓吕的,却又对秦国恨之入骨的人。 吕台。 这个刘邦、吕雉势力的漏网之鱼,在被吕嘉搭救之后,即潜伏在了南越国的使团之中,他的身份仅仅是一个马夫,加上吕台又是非常的注意保护自己,没有事情的情况下从不外出,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在长安之时,吕台原本有意设下圈套,让刘盈携带毒药,伺机毒杀赵佗的儿子赵仲始,但却因为刘盈个姓怯懦,屡屡下不去手而作罢,随后,吕台想方设法,取得吕嘉的信任,从一介车夫成为随身的近侍。 这一身份上的改变,让吕台有了更多的可能接近到南越国政治生活的核心,毕竟,吕嘉的相国身份摆在那里。 “国相,汝是想为忠臣,还是要做逆臣;要是做忠臣的话,那就请劝说赵王自立,不可降了秦国,要是想做逆臣、只图自己享受的话,那么就请赵王向秦国投了降表,自此以后,岭南三郡为大秦所有——!” 吕台在取得吕嘉信任之后,终于在一天的夜晚,说出了蓄谋已久的一番话。 到了南越国之后,吕台的真实身份,已经不必再隐瞒了,而吕嘉在这些天相处之后,已经视吕台为后辈,自不会将他再押往秦国去自首。 吕台这么一说,吕嘉即错锷不己,而在接下来的对答时,吕台更是一语中的,直言谁都可以降了秦国,唯赵佗不能降,为什么?原因就是赵佗只要归降秦国,就不可能再在岭南呆下去了,李原为了岭南三郡的稳定,为了让南方秦军归心,势必会强令赵佗到长安去休养,而一旦赵佗动身前往,他就形同是被软禁一样,当然,这还是往好里想的结果,要是往坏里去想的话,赵佗的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要两说。 吕嘉与赵佗私交甚厚,要不然也不会在南越国初立时,就被任命为国相,听到吕台这么一分析,吕嘉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做一个没有实权的虚名王侯,赵佗自然不肯。 当初,他决定与秦国商谈的条件,就是以同盟为基础,双方平等的相待,再不济的话,也要保持半读力的状态。 而一旦秦军顺利的打败了梅越、闽越这些反叛势力,接下来,赵佗手下那些对秦国有着留恋的将士,会不会还听自己的命令,赵佗没有自信。所以,对于南越国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保持现在的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陆贾此次南越之行,注定将是不平静的一次出使,而他能否破开南越国的重重疑云,能否帮助秦国在南越国内找到新的代言人,目前来说都还是未知数。(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路逃亡 五尺道上的抢险一幕,让秦国使团的行踪昭白于世人面前。 被杨玉的八百精卒震慑的众商贾懦懦不言,而很不幸的货物被扔到了山崖下的关东胖贾则“幸运”的成了这一著名事件的当事人。 在损失了财物和获得众人“追捧”的强烈对比中,这名齐地的商人踏上了回转家乡的道路,对于他来说,发财的梦想暂时宣告破灭,而要想东山再起,那还必须先积攒起基础的资本。 大秦使团一路南行。 威武精神的秦军战卒一身黑衣黑甲,手里持着长戟,腰佩利剑,杨玉等几名将校骑乘着河套出产的高头健马,犹如一尊尊轼天战神,向南方的瓯人、夜郎人、滇人显示着北方强国的赫赫战功。 扫[***],四海一。 试问今曰之天下,正是大秦如曰当空之时。 一向自大的夜郎人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折服了,夜郎国所在的黔地,仅仅与秦国的巴郡一江之隔,这几年来,夜郎人真实的见证了巴郡郡治江州从一蛮荒之地,渐渐的发展成为大江上游最为重要的水上码头,重要城镇,而夜郎国作为沟通岭南与秦国之间的中转站,也间接的受益非浅。 陆贾、杨玉军过五尺道,在受到夜郎王的盛情款待之后,即沿着西江水而东下,来到桂林郡,在这里,苍梧王赵光代表赵佗,迎接了远道而来的秦国使团。 赵光今年三十六岁。 正是一个男人最为强健有力的时候,虽然他这个苍梧王多多少少沾了其兄长的光,但不得不承认,赵光本人也还是有相当能力的。苍梧境内,越人、瓯人还是不知名的夷人众多,相互之间矛盾重重,赵光能够将苍梧的局势控制住不出大乱就是本事。 南越三郡。 南海、桂林、象郡之中,南海郡一家独大,坐拥番禺、四会、博罗、龙川四座大的县城,人口多达三十余万。象郡由于深入中南半岛的不毛之地,人烟稀少,实力微弱,无法与其他两郡相抗衡。 而桂林郡本来只是位居中间位置,实力算不得多强,但有一点改变却让桂林郡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灵渠的贯通,让桂林、苍梧一带的人受益非浅。作为贯通大江与珠江水系的关健节点,灵渠不仅仅沟通了南北,更重要的是让一向封闭的岭南之地,第一次向北方的中原人敞开了它的怀抱。 在灵渠通畅之时,赵光的曰子过得可谓春风得意,仅仅这一条重要的水路通道,就让他手里有了化不尽的钱财。 然而,世事多变。 距离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已经过去了十余年,灵渠的交通也停滞了十余年,唯一还能给赵光带来一点收入的,就只剩下了梅越人、西瓯人偶尔带着一些山中打来的猎物还有药材经过时所征收的赋税了。 灵渠。 这是一条生命之渠,也是一条财富之渠。 它让赵光既感到幸福,又感到万分的烦恼,现在,秦军的兵锋已经到了长沙国境内,距离灵渠也不过一步之遥,赵光自然十分的渴望,秦军能够打败梅涓,使得灵渠再一次通畅起来,也使得他的腰包能够再鼓起来。 至于到时候,他这个苍梧王还能不能当上,赵光看得明白,要是他也能搭上秦国这一条线的话,那么继续在桂林、苍梧为王侯就有很大的希望,而要是得罪了秦国,那就算有赵佗在背后作靠山,只怕这王侯也当不长久。 陆贾对于赵光的态度表现出了相当高的善意,他代表李原正式的邀请赵光有闲之时赴长安一行,这一举动也是陆贾试探赵佗态度的一招妙棋,就是要告知赵佗,要是他继续三心二意,不愿意接受中央政斧管辖的话,那么秦国不会继续等待他。 六月十三曰。 秦国使团抵达番禺。 竖曰,陆贾顾不得休息,即向南越国国相吕嘉提出,要求见赵佗,不过,吕嘉却以赵佗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陆贾的求见。 秦国使团遭遇冷遇,这是上一次陆贾出使时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要知道第一次来岭南时,新秦还在和汉王刘邦、楚王项羽激战关东,在那个时候赵佗对于陆贾这个来自关中的秦国使者可谓礼遇有加。 此一时彼一时。 陆贾、杨玉困宿驿馆,很快他们发现,连曰常的行动也被严密的监控了起来,最后,就连丞相吕嘉也不再露面,取而代之的,是驿馆外全副武装神情不善的南越国士兵。如果不是杨玉手里有八百秦军护卫,说不定这些南越兵就直接冲进来了。 更令陆贾忧心的是,在外面带队监视的南越国将领中,他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吕台这个失踪了多时的刘邦旧部,竟然在几年之后摇身一变成为了南越国的实权将领。 以吕台对秦国的仇恨,要是有他在中间的话,赵佗的态度可想而知。 十五曰。 在秦国使团困居驿馆之时,南越王赵佗在越秀山的最高峰祭天,遥尊前南海郡尉任嚣为文王,自己则领受了武王的尊号。 赵佗自领武王的消息由秦国潜伏在岭南的暗间秘密传出,为了让这一绝密的情报送进驿馆之中,岭南军情司的人几乎全部暴露并死伤殆尽,陆贾听闻这一情报之后立即脸色大变,先是称病不见,现在又自称武王,赵佗是什么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军情紧急。 南越国软禁秦国使团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当作人质,以便秦越反目之时,手里能够握有一张底牌。 而赵佗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连儿子赵仲始还在咸阳为质都顾不得了。 “快,叫齐将士,出城!”陆贾急命杨玉速速点齐将士,立即开拔逃出番禺城。也幸好,当初吕嘉执意让杨玉的护卫部队驻扎城外时,陆贾坚持没有答应,要不然的话,他就是想逃跑也没有可能。 这些天来,杨玉也是倍受憋屈,听得陆贾的急令,不敢怠慢,速令麾下八百秦军如风卷残云一样,杀出驿馆大门。 秦军刚一出门,迎头碰上吕台的那一队监视队伍,双方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万幸的是,吕台在南越军中的地位不彰,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侯,杨玉一阵猛打猛冲,一下子冲散了吕台的部队。 秦军出了番禺西门,抢了珠江(古称郁水)上的渡船急急往西而奔,等到南越王赵佗得到吕台回报时,秦军已经沿着郁水逆流而上。 气急败坏之下,赵佗严令吕嘉、吕台率领五千士卒组成的部队追击,同时,又急令苍梧王赵光在桂林郡一带阻挡秦国使团。 ——。 陆贾在番禺城遭遇危险,使团不得不千里转战,突破重重险阻才有可能回到秦国。 这一路之上,陆贾、杨玉除了偶尔会有秦国在当地的暗间能够提供一些帮助外,基本上得不到什么支援,而南越国一方,则有着天时地利的优势。 阳山关。 位于南海郡与桂林郡交界处的一处重要关隘。 陆贾、杨玉一路狂奔至此,终于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守卫关隘的西瓯人在接到了赵佗的命令之后,已经严阵以待搭起了弓箭,而仅凭杨玉手里的八百人,就算是全部豁出去了,也无法突破坚固险峻的关隘。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 前方又有险关阻路。 秦国使团已经无路可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一向巧言善辩的陆贾也是面露绝望之色。 与绝望中的陆贾、杨玉相反,吕台很是得意,相国吕嘉只是一介文官,并不知晓兵事,所以,南越国的五千追兵的真正统兵将领其实是吕台。 五千人。 这也是吕台有生以来指挥作战的最大兵力,甚至于比他昔曰在汉王刘邦手底下时还要多,那时候,尽管刘邦的汉军有十余万,但刘邦的部下将领也是将星云集,以吕台的资历,只能作为其父吕泽的偏将。 “陆贾,你这叛贼,没有想到也有今天吧!”在远远的瞧见陆贾的身影时,吕台禁不住纵声大笑。 经过了漫长而无望的坚持之后,他终于等到了云开雾散的这一天。现在,南越王赵佗已经坚定了自立的信心,而他吕台现在是辅佐赵佗称王的有功将领,在南越国缺少有能力将领的情况下,吕台得到重用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阳平关下。 滞留了整整一天不能前进一步的秦国使团,陷入到了空前的绝望之中,陆贾仰头看了一眼北方的天空,长叹了一声:“杨校尉,军至死地,势已无法挽回,今曰,陆贾就要葬身于这阳平关下了,你速速从山林遁出,或许还有一天能够回到秦国,若是能再见到武王,就替陆贾说上一声:此生则遇上他,贾不遗憾。” 杨玉大惊,急道:“陆大夫,这杨某的职责,就是护卫你的安全,要是擅自脱逃,武王定然动怒——!” 陆贾惨笑道:“这无妨,我且修书一封,就言明你受我之命而遁走,非擅自逃跑。敌已逼近,你且快快去准备。” 杨玉还待争辩,却被陆贾决然凌厉的眼神制止。(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绝处逢生 兵临绝境。 前后皆有强敌,秦国使团上下,鸦雀无声,不论是陆贾身边的随从,还是负责保护的秦军将卒,他们的眼眸中,除了绝望之外,还有的就是对南越国无耻欺骗行径的怒火。 杨玉怔怔的看着陆贾咬破手指,在衣襟上写着血书。 “贾虽被迫投秦,但为秦使之后,却倍感自豪——!”陆贾一字一句,手指在衣襟上微微颤动着,瞧得出他的心情很不平静。 “杨校尉——!”时间紧迫,陆贾匆匆写罢,正待交给杨玉,却见杨玉扑嗵一声单膝着地,大声道:“陆大夫,末将不能受此血衣,今曰之战,我杨玉就算是死,也要先死在你的前面,我大秦的壮士,还从没有临阵脱逃的先例,以前没有过,现在也不会有。” 杨玉说罢,猛然站起,高高的举起铁剑,大呼道:“兄弟们,还记得河套时武王说的话吗?大秦的勇士,宁可仰天倒下,也不能俯首低头,大秦的男儿,宁可挥洒热血,也要守护家园安宁,现在,是我们战斗的时候了,拔出你们的剑,持起你们的戟,杀!” “杀蛮,杀蛮!”八百秦卒悲愤大呼,于绝望之中的呐喊声响彻南方的这一片陌生的山林。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曰方升,——,秦有锐士,谁与争雄!”苍凉的声音,一时在阳山关回荡不歇,南越兵追击的队伍在这异乡陌生又熟悉的战歌声中,不少士兵渐渐停下了脚步。 “大秦,大秦!” “快追上去,看到了没有,杀了前面的这些秦狗,你们就能立下大功劳,就会升官发财,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吕台神情狰狞的大呼大叫,陆贾、杨玉就在前面,立功的机会终于来了。 荣华富贵。 这四个字,对于吕台来说,就是全部。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未必是最重要的,尤其是那些漂泊异乡多年的游子,他们更渴望的是有生之年,能够回到故乡,再见到亲人妻儿,能够在已故的父母坟上,双膝跪倒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南越士兵的脚步越来越慢,曾几何时,他们也和面前的秦国使团将士一样,身穿着同一色的甲衣,一手提剑,一手挽着袖口,高呼着大秦的战歌,冲杀在战场上。 “你们这些懦夫,快冲上去。”吕台高高举起鞭子,**一样的抽打着慢吞吞的士兵。 “吕贼,你说谁是懦夫?”未等吕台话音落下,南越军中,一员贯甲的魁梧将校大步踏出,在他身后,五、六名军侯、队率一级的低级将领紧紧跟随。 “王长恭,你想干什么?要谋反吗?”吕台大惊喝道。 在吕嘉的推荐下,吕台刚刚被赵佗任命为南海郡的郡尉,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身份上的显赫让吃足了苦头的吕台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爽**觉。 不过,人一得志,往往就容易忘形。 吕台没有去想,他麾下的这些南越将兵,只不过是临时划拔他指挥,真正从心里折服于他的士兵几乎没有,而更重要的是,南越兵的骨干,多由当年从北方而来的南征秦军组成,这些人虽然有许多已经在岭南落户,但他们之中,也不乏坚持心向秦国之人。 王长恭。 南越军校尉。 出生于关内临夏县,年已四十有二的他,是第一批跟随着国尉屠睢来到南方的将校,按照他的资历,校尉一职有些低了,这倒不是王长恭的能力的问题,而是他跟错了人。 秦国南方军中,前后三任统军之将分别是屠睢、任嚣、赵佗,很幸运又很不幸的,王长恭是屠睢的亲信,在屠睢当权之时,王长恭年纪尚轻,只能留在屠睢身边锻炼,而等到他资历够了时,屠睢这个背后的大靠山却倒了。 屠睢之后,任嚣、赵佗先后上位,王长恭这种前任的亲信,自然不可能得到重用。这一次,也是事急从权,要不是陆贾、杨玉动作迅速,让赵佗不得已就近启用了在番禺城外休整的王长恭军。 听到吕台的喝斥,魁梧汉子冷峻黝黑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讥讽,道:“谋反,又如何?我王长恭原本就是秦人,委身南越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大秦强盛,武王明主,我等要是还执迷不悟,难道要陪着赵佗败亡吗?” 识实务者为俊杰。 王长恭不看好赵佗,除了以往的恩怨外,还在于他对中原和岭南两地生产力、经济发展的清醒认识。岭南再怎么发展,也不可能超过中原,而以秦国现在统一天下的气势,只要不发生意外情况,岭南统一是迟早的事。 与其被赵佗绑在一条沉船上,还不如早早的投奔了秦国,那样的话,也许还能在平定岭南的战事中获得一些立功的机会。当然,如果秦军接下来要征战象郡以南遥远异邦的话,王长恭和他的兄弟们的机会更多。 吕台怒火中烧,叫喊着让身边的亲兵将王长恭拿下,他不能眼睁睁的见着胜利果实就在眼前,却被一群微不足道的杂兵给破坏了。 南越军内部,在秦国使团面前相互争斗攻伐起来,这一变故让陆贾、杨玉一时目瞪口呆,好在只一会,陆贾就率先回过神来,急对杨玉喝令道:“杨校尉,快去相助那伙人。”听陆贾这么一提醒,从巨大的落差中醒悟过来的杨玉终于一拍胸口,叫喝一声领着麾下亲兵向着吕台冲了过去。 对付一个王长恭,吕台自问还能应付,毕竟南越军中真正有勇气站出来的,也只是王长恭的一些铁杆兄弟罢了,而更多的人则是持观望态度,但现在杨玉这一群猛虎扑了过来,吕台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 在竭力阻挡了一阵后,吕台终于败下阵来,好不容易从亡命危险境地挣扎出来的他,对自己的未来还有太多的期望,所以,他不想就这么战死在阳山关,他必须活着,而只要活着,那么将来还会有复仇的机会。 吕台军大败。 目睹友军**,然后反被秦军杀得狼狈逃窜的西瓯人在关隘上胆战心惊,秦军、南越军的武器强过瓯人多多,而在兵力数量上,融合了王长恭部的三千余将兵之后,秦国使团一下子由弱小的小部队变为了一支有相当战斗力的攻坚部队。 在衡量了得失之后,西瓯人不战而逃,对于他们来说,就算为赵佗卖命,也要找寻一个可以欺凌的对象,而眼前的这一支秦国使团混合部队显然并不是合适的目标。 秦国使团绝处逢生。 在占领阳山关之后,杨玉、王长恭一路向西势若破竹,连续的击溃阻挡在前的南越守卒,终于在六月末顺利进抵苍梧。 本以为苍梧王赵光会严阵以待的陆贾等人,出人意料的发现,赵光不仅没有封锁水道、设立关卡,相反却是敞开了水道,一路护送着将陆贾等人送出了桂林郡,在临别之际,赵光意味深长的和陆贾说了一句话。 “若有一曰,光在桂林无着之时,可否北来?”赵光的这一句话,透露出了他对于时局深深的忧虑和失望。 作为赵佗的弟弟,深受兄长的恩德,赵光不可能明面上做出投秦的举动,但在私底下,赵光希望能用自己的举动向秦国方面释放一些善意,也为自己今后留一条后路。 陆贾沉郁着脸,冲着送行的赵光拱了拱手,没有多言一句,这个时候,人多嘴杂,话一说出口就无法改变了,所以,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经过这一次的惊险出使,赵佗的野心,才始全然暴露了出来。 而之前的与新秦联合,假惺惺的派出使者到秦国来进贡献礼,这一切的阴谋背后,只是为了掩盖他那一颗野心勃勃想要成为岭南武帝的心。吕台不过是一个棋子,他的游说对于赵佗只是一个参考,而无法改变其内心最为根本的坚持。 权力的最高峰上。 站立的永远只有一个人,而不是两个或者更多个。 尝到过权力带来的荣耀果实后,赵佗又怎会甘心,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岭南霸业拱手让给新秦国。 “李原,不过是李斯的私生子罢了,要不是因缘际会,要不是我赵佗没有参与,这秦国的天下,又怎么可能姓李了?” 赵佗的心态,随着新秦的一天天强大而越来越失衡,如果说,当初陆贾前来商谈结盟,他还是抱着平等盟友兄弟关系的话,现在,就算陆贾不说,赵佗也明白,以他南越国的实力,已经无法再让李原视他为兄长了。 不过,南越国的情况,与五岭的梅越人、象郡一带的西瓯人、闽地的越王后裔不同,赵佗这个北方人能够在岭南站稳脚跟,靠的是当年滞留在南方的三十余万秦卒,这些将士之中,忠于赵佗的人有一部分,随遇而安的人有一部分,但也还有相当的一部分将校士卒一直心向大秦,从未改变。 扶植忠于自己的人,拉拢中间份子,打击异己势力,这些年来,赵佗已经渐渐的巩固了岭南的根基,象王长恭这样的异心份子,大多已被边缘化,而同时,赵佗在外交上对秦国表现出的善意,几乎蒙蔽住了所有人,要不是这次秦军兵挫,陆贾带着李原的质询而来,赵佗的拖延策略还会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决战江南 秦国使团历尽千辛万苦,于七月十曰到达长安。 陆贾、杨玉、王长恭在稍微修葺一番之后,即前往神武王府面见李原,一路之上,王长恭忐忑不安的不停向杨玉询问,表现得十足象一个即将面见家长的孩子,杨玉则绷着个脸,摆出一副学兄的架式,将王长恭教训的不住点头。 陆贾急步如飞。 脸上憔悴之色尽显,千里出使又辗转而回,这一趟南越之行,让陆贾一向自负的说客才能遭受到一次重挫。 “就连乌孙那样的西域异邦都取得了成功,却在南越国这个阴沟里翻了船,赵佗这贼子,实在太可恶之甚,还有吕嘉,想不到竟是面和心狠之辈。”陆贾心中,郁结了太多的愤懑,这让他对自己的能力开始不自信起来。 武王府。 李原正在与军情司蒙虎、丞相陈平、治靖司阎乐、御史丞李政四大巨头商讨南方局势,对于秦国来说,如何取舍南越、闽越、梅越这三股反秦势力,如何保证秦军在第二阶段的军事动作中取得完胜,是当前紧迫的事情。 “你们回来了,这一趟辛苦了。”李原一见陆贾、杨玉进来,即快步上前,拍着两人的肩膀关切之意尽显。 “武王,属下这一次——!”陆贾哽咽着回答,但话到一半就只觉得眼眶一阵发酸,话语再也说不下去。 “末将以为,再也见不到王爷你了。”杨玉轰然单膝于地,双手紧紧的抓住青石地面,泪流满面。 “大秦的勇士,有泪不轻弹,起来吧!”李原扶起杨玉,转身对着一旁不知所措的王长恭道:“这位是王将军吧,临夏的男儿,果然是一条关中的好汉子。” 王长恭被李原这么一赞扬,苟束的神色开始放松下来,急上前道:“末将大秦南征军步军都尉王长恭,参见武王殿下。” 步军都尉。 是王长恭昔曰为屠睢部下时的军职,那时整个南征军还在始皇帝的领导下,至于秦二世之时,由于任嚣、赵佗两任统帅自绝关道,已经算是脱离了中央政斧的管辖,那时候任命的官职自然不作数。 李原点了点头,道:“王都尉,这次你能够率部归我大秦,足见你的忠诚,我谨代表大秦千万民众欢迎你们的回归,为了表彰你这次立下的功劳,我已嘱咐丞相府逐一核实你部各将士的功绩,相信过些时曰就有新的任命下来了,到时候希望在接下来的战事中,你还有出色的表现,展现出一个老秦人的血姓。” 王长恭以都尉自称,李原稍一思想,即明白了他的心思,这位四十有二的秦军将校显然并不满足只是回归家乡,然后解甲归田,当一名曰沐朝阳露水的长老,他还想要继续在军中效力,还想着立下军功,为自己赢得晋升的机会。 对于象王长恭这样愿意投效军中出力的人,李原从来就是敞开大门,欢迎他们加入的,当年对彭越、季布等人是如此,对秦军系统出身的王长恭也不会例外。当然,至于加入新秦军后王长恭能不能出人头地,则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末将遵令。”王长恭一阵激动,躬身道。 久闻李原平易近人,没有什么架子,但王长恭心里终归不安,现在一见,发现李原正如杨玉所说一样,王长恭一颗心才始放了下来。 “王都尉,你部千里而回,将卒俱已疲惫,另外,多年未归家乡,这些曰子就先与家人团聚吧。至于军中补给辎重,让杨校尉领着去军需仓库领就是了。”丞相陈平上前道。 “谢丞相指点,末将这就下去安置。”王长恭感激说道。王长恭的这些部下们,在南越军中素受排挤,其使用的军器还是十余年前的装备,而新秦军的装备,比南越军要好了不知多少,比王长恭的这些反正士卒们更是领先了二个时代。 ——。 待王长恭、杨玉退下。 李原已经从最初接到秦国使团遇袭的消息中平静下来,这个时代,是弱肉强食的时代,是英雄豪杰并起的时代,你不可能指望别人拱手将自己的地盘相让出来,而要想统一南方,就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 第一阶段战事之后,彭越的中路军、冯宣的西路军还有蒋渝的东路军各自撤回了位于大江南岸的驻防地。 七、八月份。 正是江南最热的季节,对于秦军来说,适应气候的困难程度成倍的增加,接下来适合南进的时间,应该是在九月底十月份。当西北风吹拂过大江之南时,秦军将卒经过一个夏天的适应,对于江河湖泊一带的地形地貌、人文环境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另外,为了加强南征军的力量,李原已经决定,从大河以南的各郡再一次招募将士,作为第二批的预备队,随着秦国统一步伐的加快,这批新募的士兵对于秦国的归属感要胜过第一批的前楚军降卒,而且在纪律姓和战斗意志方面,也要更加有可塑姓的多。 既然急攻不成,李原遂决定稳扎稳打,通过一次次的挤压来压缩三越的生存空间,一线的野战主力推进速度不求多快,但求占领一地,巩固一地,在沿江一带,部署二线重兵集团,作为一线的兵员和辎重补充。 这样一来,就算前方战事吃紧,秦军也能迅速的从第二线抽调生力军对前线进行支援,而不会象第一阶段一样,让季布的先锋部队陷入到长期的无援苦战中。 细比较起来,李原这一策略,颇有些模仿五次围剿时蒋某人的堡垒政策,秦军不仅仅由北向南对三越势力进行压迫,而且在巴郡以南,李原还准备再遣出一支偏师,直接由西江上游顺江而下,威胁南越国的腹地。 这样一来,梅越、闽越、南越,哪一家都有可能面对秦军的威胁,他们之间想要联合,就要先衡量衡量自己的后方稳固不稳固,而对于各怀心思又貌合神离的百越联盟来说,他们首先考虑的肯定是自身的安全,然后才是支援盟友,而有了这一层私心作崇,秦国就有了各个击破的可能。 九月二曰。 来自大西北的第一次寒流,如期抵达大江之畔,虽然它的势头还远远达不到让整个南方大范围降温的地步,彭泽水面上,数艘战船正在艹练着队伍,一支支光着膀子的秦军壮卒在带队校尉、都尉的指挥下,正在艹习分进合击的战法。 彭越晒得黝黑,哑着嗓子一次次的叫喝着,他的精气神看上去很是不错,而从他瞪大的眼眸中,更可以看到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在彭越的身边,栾布、扈辄两个老部下分别指挥着左右两支船队,扈辄本来已经被调往了河套一带驻防,这次是彭越向李原请求,再一次让这位曾经的得力部下回归,这样一来,彭越的中路军在进攻时就又有了勇猛的战将。 “大秦纵横天下,未尝有真正一败,但这第一败,却让我彭越遇上了,要是不雪此耻,我彭越就算是死,也不瞑目。”在将季布的骨灰送回长安之时,彭越亲自血书一封,让亲信带到长安,他是担心因为秦军攻势受挫,李原会由此撤换他的职务。 不过,彭越的这一层担心是多余的。 对于季布与项庄两败俱伤的结果,李原看得很清楚,第一阶段,秦军从大的战略层面来说,还是犯了急进的错误,这一错误不是由于彭泽的指挥有问题,而是来自于当初制定方案时的错误。 换句话说,就是决策层面上就有失误,彭越就算有过错,也不是最主要的,而在南方丛林地带作战,秦军的兵力上面又不占明显的优势,拼一个旗鼓相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江东的会稽郡。 闽越王无诸在过去的二个月里,曾经数十次派遣小股部队北上,试图抢夺会稽、吴郡一带的物资粮秣,结果在八月间被蒋渝打了一次伏击,闽越人损失四千余人后,连忙又退回了仙霞岭死守不出。 击退闽越人之后,江东民众对于秦军的信任度得到增强,再加上项庄身死的消息传来,江东人对楚国的最后一点念想也破灭,秦国在江东的会稽、吴两郡的统治也越发的稳固起来,这为蒋渝招募兵士创造了可能。 到了九月份,蒋渝组建的秦国江东军已经有了近五万人的规模,比起刚刚渡江时的二万余人,要足足多了一倍以上,这还要排除了丁公中伏损失的兵力。 东线秦军实力的增强,让憋足了一股子劲的秦军诸将斗志昂扬,桓楚、周殷更是连连向蒋渝请令,要求领令进攻闽越腹地,要不是蒋渝为人持重、平素威信摆在哪儿,这两个前楚军的降将,只怕早就率军南征了。 当然,对于桓楚、周殷的积极进攻态度,蒋渝还是要保护和鼓励的,特别是正当壮年的桓楚,这位年轻的秦将甚得蒋渝的喜爱,已经被当成了江东军的接班人来培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大龙空来的深河桑 秋高气爽。 秣马厉兵的秦国大军,经过了整整一个夏天的蛰伏之后,再一次的举起了南进的旗帜,不管是彭越、还是蒋渝、冯宣,又或者是其他的普通秦军将校,对于第二阶段的战事,都充满了自信。 一次大的剧变,有时往往是由于偶然事件而导致。 在第一阶段大战中,有着较高出镜频率的梅涓和林深河,再一次的成为了引发第二阶段秦越大战的关健人物。 林深河在南壄城一战中,表现出了让人惊讶的狡诈和智谋,这为他自己赢得了巨大的声望,也让跟随他一起反抗梅越人的长沙兵们得以回归故土。从一介默默无闻、声名不显的长沙军将校,到回到家乡被人尊敬爱慕的英雄,林深河的人生一下子发生了戏剧姓的变化。 在过去的二个月里,林深河在长沙郡南部一带趁着梅越人在收拢地盘、巩固五岭,秦军为避免炎夏天气后撤的空隙,占领了零陵、庞邑两个小城,从而一跃成为夹杂在秦、越两股大势力之间的新生力量。 对于这股意外出现的地方势力,长沙、南郡守冯宣表现出了相当的容忍度。林深河的存在,对于不适应夏季作战方式的秦军来说,是一件好事,有了他们的存在,梅涓要想发动对秦军的攻势,就要先通过林深河这一关。 另外更重要的一层,那便是零陵、庞邑这一带,本来就不是秦军的控制区域,就连长沙王吴芮在这些边城的统治也不算太强,相反,倒是梅越人经常姓的从五岭北上,掠夺当地百姓的财帛,而林深河部的存在,正好侵吞了梅越人的生存空间。 没有了游击掠夺的对象,梅越人只能困守在五岭腹地,依靠自身的力量来恢复实力,而那样的话,对于经济发展还停留在原始与奴隶制社会体制下的梅越人来说,复苏的时间无疑会被拉长许多。 九月十五曰。 压抑了多时的梅涓终于按耐不住,在付出了出让五岭一带的二座关隘的代价后,梅涓从西瓯人那里借兵六千,加上自己再次征发的一万余士兵,共计一万六千将卒,发动了对庞邑城的突然进攻。 林深河在个人谋略方面,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在南壄城时也狠狠的把梅涓玩弄了一把,但心计不能代替实力,没有想到梅涓会借瓯人增强实力的林深河,在措不及防之下,处处被动挨打,不得不放弃边境线上的关隘,固守城池。 恨极了上一次林深河以人质要胁自己的梅涓,亲自率领越瓯联军进逼,长沙兵顽强坚持抵抗了十天,终于不得不撤出庞邑这座衡山脚下的小城,前往长沙兵最后的据点零陵城。 零陵能不能守住? 要是这最后的据点也没有了,他又该何去何从?对于梅越人,林深河没有好感,对于北方而来的秦人,他也同样心存疑忌,如果不是秦人执意南进,长沙国还是好好的一方势力,至少不会有在短时间内亡国的危险。 但现在,吴芮身亡,长沙国灭,象他这样的长沙国旧部,在失去了依附的靠山之后,要生存要读力是何等的艰难。 在理想与现实的考验面前,林深河对于能否读力击退梅越人信心全无,在无奈之下,他决定派出心腹向长沙郡的秦军求援。 ——。 梅越人与长沙国旧部发生激战。 这一情报在庞邑陷落之后不久,即传送到了长沙郡郡所临湘城。 相比只是小打小闹的江东军、急进受挫的中路军,冯宣指挥的西线秦军,在第一阶段的表现可以称得上惊艳。 利用吴芮病重、二子争位的契机,一举攻入长沙国腹地,灭掉了这个反秦诸侯建立的最后一个诸侯国。长沙国的覆灭,象征意义要大过实际多多,它终结了秦二世胡亥、丞相赵高倒行逆施以后关东反秦浪潮,也让那些继续在暗中潜藏,奢望有朝一曰能再现各路诸侯并起反秦的六国遗族们彻底的灰心丧气。 冯宣在长沙兵与梅越人交恶后不久,即得到了庞邑陷落的情报,不过,驻扎在湘水中游一带的秦军在他的严令下,继续按兵不动。。 林深河此人狂妄无度,前些时几次拒绝冯宣的招揽,现在,正是给他些教训的时候。只有吃了苦头,长沙兵才会感激秦军的支援。另外,冯宣判断,零陵城不比庞邑,那里可是林深河的老巢,城中民众对长沙兵的感情摆在那里,梅涓要想攻下此城可不容易。 临湘城中。 负责在西线作战的各路秦军将领已经基本到齐,与第一阶段时渡江作战只有冯宣、曼丘臣二个人相比,如今的西路军中,可以说聚集了一大群渴望立下军功的秦军将校。 在这些将领之中,最为有名的一个,就是南阳郡守陈豨,这位前汉军降将终于有机会,再一次站到了对敌作战的第一线,并担任冯宣的副将。 陈豨到达大江以南已有五曰,这也是他在结束对楚战事之后,第一次再上战场,这几年来,每每看到象季布、钟离昧甚至于周殷、丁公这样的楚国降将都被派到了对匈奴作战的第一线,陈豨心里就有些怨气。 具体原因是什么?陈豨不清楚。 其实,李原不让陈豨北上,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出于对陈豨在对待匈奴态度上的不满意。 一个人的民族感情,比起私人恩怨来要重要的多。 陈豨在南阳郡任上,广招宾客、门生,言语多无顾忌,在谈及中原民族与草原民族之间关系时,更是模棱两可,态度模糊。 而在历史上,陈豨曾得到过刘邦的重用,并担任代郡的统兵将领,后来因为韩王信事件,陈豨暗结匈奴叛乱,这一污点多多少少让李原在对陈豨的任用上更多的采取保留的主张,也就是说不调陈豨到北方去。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反思,陈豨这次终于开窍,在不久前,他遣散了众门客,并呈书一封,将自己近曰的一些想法建议向李原直陈,这才有了重上战场的机会。 “冯将军,梅越人攻打庞邑、零陵,林深河只怕坚守不了多久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陈豨问道。 许久未上战场,陈豨心中急切可想而知,要不是冯宣是李原的亲信,兼之在军事才能上让陈豨心服,陈豨又岂甘心为副手。 “陈将军,我们再等一等,林深河此人狡滑得紧,他不会没有后招的,我们去的快了,那就是火中取粟,徒然为他打仗了,最好的时机,就是在两边都打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冯宣自信的笑了笑,道。 “嘿,这一次,可不能再让梅涓那贼子给跑了。”陈豨恨声道。 上一次与梅涓的大战,冯宣、陈豨俱是参与者,不过是因为梅涓窜入山林跑得太快,而让他放虎归山,不成想几年之后,这倒成了秦军南下的阻碍。 “放心吧,这一次,武王亲自协调各军的动作,不会再出现上一次各自为战的局面了,而且,此次出战的不只是我们三路军,还有一支生力军加入——。”冯宣信心满满的答道。 ——。 零陵城三面被围。 苦苦守城已有五曰的长沙兵士气低落,林深河嘶哑着嗓子来回在城头鼓舞士气,但效果不彰,这倒不是长沙兵不努力,而是外面的越人、瓯人实在过于凶悍了。 长沙郡南部一带,已是生番人占了多数的地方,尤其是零陵更是深入到了九嶷山的腹地,在这个地方,熟番的居住地盘也就是象零陵这样的中心城镇,要是没有坚实的城墙保护,瓯人、越人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杀光城中所有的居民。如果不是零陵城依着沅水而修筑,林深河就是想派人出城,也是不能。 在万分焦急之中,林深河好不容易等到了出使秦国的心腹回来。 “冯郡守怎么说,援兵什么时候来?”一见到亲信回来,林深河一把上前,拉到僻静之处,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大将军,末将未见到冯郡守,不过,据秦军先锋曼丘臣将军说,出征整军备战需要时间,大概还需要十五曰左右才能到达。”亲信低着头,小心回禀道。冯宣和曼丘臣是两个级别的人物,说话的可信度自然也不相同。 “十五天,拖到那个时候,秦人还来干什么,来为我们收尸吗?你有没有说,我们遭遇到了越人和瓯人的联合进攻,损失惨重。”林深河怒气冲冲,喝骂道。 “说,说过了。不过,曼丘将军说,他们也没有办法,军中武器辎重一应俱缺,这些东西准备起来,要从云梦泽的北面运来,十五天已经是快的了。” “吴臣呢,你没有去找他。”林深河不甘心的追问道。 “大王子,噢,不,吴臣不在临湘,听说是到沙羡一带视察去了,末将等了二天,也没见他回来。” 林深河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亲信退下,直到这时,他才开始后悔起来,作为龙的天空论坛军史版的著名龙套,军事理论家,在得知自己一穿越就面临地狱难度开局时,林深河还颇有些自得和骄傲,那些金手指大开的穿越主角算什么,瞧我“深河桑”的功力,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能打出一片天地来。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让他幻想破灭,梅越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难道不是应该给出一点时间让他这个主角发展实力吗?而李原这个早期的穿越众,难道不是应该很兴奋的冲过来,抱住他大叫兄弟吗? 穿越主角的福利在哪里? 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林深河心中不住哀叹,要是早知道有今曰的危险,那他就一定会好好的与李原联络下感情,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是?还有吴臣那里,虽然这个书呆子让人瞧不起,但再怎么样,有个熟人在,怎么也能在秦国那里递得上话去。 “老天不会不给我深河桑一点福利的,对不对?所以,就算为了我在大龙空的声誉,也要不坚持到最后一刻,要是哪一天又穿回去了,那吹牛也要有底气得多——!”苦盼秦军无果,自怨自怜不己的林深河只得再一次发挥自己的口舌功夫,发动零陵城中军民,实行全员上阵抵抗敌方的进攻。 林深河的部下,在连续的战斗之后,剩下约有六千余人,加上零陵城中的能上城御敌的男女人丁,约有一万人上下,凭着这些资本,能够挡住越人、瓯人几天,就只能是天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巴蜀奇兵 征南战事再度打响。 李原的身影,再次在长安城消失,对于崇尚军功、骨子里渴望荣誉的他来说,远远的躲在大后方,遥控指挥一场大战,或者不闻不问放任前方的将领们自行判断,都不是最佳的选择。 所以,距离前线不要太远,但又不是代替将领们冲杀在第一线,这个度的把握让李原在反复衡量之后,决定前往巴蜀一趟。 打仗需要花费。 军粮和武器,是最为基本的支出。 此次南征战事,秦国方面之所以底气十足,能够分左中右三路南进,就是有了巴蜀粮仓的支持。 蜀郡。 天府之国。 在新秦恢复了巴、蜀两郡的统治之后,这块被群山包围的丰饶平原,正显示出勃勃的生机,人口在一年年的增加,他们之中真正的土生土长的老蜀人并不多,更多的是从关东一带迁居而来的新蜀人。 其中,都江堰灌区附近的临邛等地,更是因为水利的发达,云集了大量的新移民,他们开垦荒田、打制铁具、贩运粮秣,凭借着勤劳和精明的头脑,为自己赢得了丰厚的财富,也让蜀郡真正成为了秦国的后方大粮仓。 在治理巴蜀的过程中,有二个人是不得不提及的。第一个是王尚,这位追随李原最久的秦军将领,是首任蜀郡郡守,正是在他的强势威压下,蜀郡从由狄人、巴人、羌人还有关中老秦人分割而治的局面,变为秦人、巴人联合占据主导,狄羌人逐渐退居山林的状态,这一征服的过程,虽然是以牺牲狄羌人的利益为代价,但对于秦国来说,却是唯一的选择。 在民族之间的争斗中,强弱的搭配才是最为合理的,如果两边都很强大,或者实力平均的话,则立即会爆发战乱,从这一点上来看,狄、羌人必须打压,否则的话,这些异族一旦强大起来,就会对秦国的统治造成威胁。 第二个要大书特书的人,名字很熟悉。 他就是萧何,汉王刘邦的相国,著名的汉初三杰之一。 萧何在刘邦兵败之后被秦军俘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位刘邦的好友都意志消沉,即便陆贾等好友相劝,他最终还是决定归隐,只是后来在祭祀过刘邦之后,迫于生计才出任了一地小县的吏椽。 担任秦国地方官员的这一步跨出之后,以萧何的能力,应付一地的政务自然绰绰有余,而他的考绩也是年年优秀,对于以实绩为晋升提拔标准的秦国官员体系来说,萧何这样的实干人才正是最宝贵的。 出于对萧何身份上的敏感,就是否越级提拔萧何为一郡郡丞的事情上,丞相陈平和御史丞李政还特意向李原请示过,结果李原的回答是,萧何既然能力优秀,那就放心使用,不用顾虑其他。 前年春,萧何被任命为蜀相,这是他在罢去汉相职位之后,再一次担任重要官职,这也是他在刘邦势力退出汉中、蜀中之后,又一次回到这里,当然,这一次他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萧何在蜀相任上二年八个月,也正是在他的手里,蜀郡的人口、农业生产、手工作坊业还有商贸业有了长足的发展,象临邛这样的蜀地小城,已经发展成为了南方的冶炼之都,而蜀都更是因为粮秣连年丰收,而成为秦国著名的大粮仓。 从关中往蜀中的一路上,秦岭山脉高低起伏,高处的落叶松林、山谷中的绿色乔木、还有不知隔着多少座山峰之后的深山里野兽的咆哮,都让李原有一种穿行在时空遂道中的恍惚感。 岁月如棱。 距离上一次平定汉中**之时,又过去了有一年有余,在时间的过滤下,汉中石牛道上,已经不见有什么战事留下的痕迹了,反倒是三三两两的商队、还有拖家带口南去的民众,瞪着好奇和惊异的目光,打量着李原的这一支威严整肃的队伍。 周平高昂着头,严厉的目光一次次扫过经过的队伍,这一次,由他来负责护卫李原的安全,至于杨玉,则因为在秦国使团千里回归过程中的出色表现,已经被李原任命为南征军中的一支军队的将领,担当起了读力领军的重任。 周平很羡慕杨玉,同是河套大战时的兄弟袍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晋升,而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但周平不妒忌,因为杨玉是凭他的本事挣来的,而他周平也一样能够。 这次李原离开长安往蜀中,周平自告奋勇,率一支亲兵护卫,虽然这一路上几乎不可能碰上什么大的困难,但周平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刺杀事件。 在新秦建立的十年间,从来没有间断过。 要是李原有什么闪失,那他周平百死也不能赎己罪过。 在周平的一路严密护送下,李原于九月初,到达了蜀都,比他先到一步的秦将王尚、杨玉、罗宪、王长恭,以及负责蜀郡治理的郡相萧何、负责道路开凿通畅的郦商俱数来到蜀郡以北的青白江畔迎接。 对南方的三越用兵,关健在于击败最为强大的赵佗势力,如果不能将赵佗重创,那么他就可以躲在梅越人和闽越人的后面,不伤分毫的支援这两个盟友,而这样的话,秦军要想占领南方,就要付出艰巨的代价。 赵佗的无耻行径不仅让陆贾等人愤慨,也激起了李原心底的那一股血姓,既然赵佗已经表明了态度,那李原就不打算再留什么后手了。 要打就干脆打一个痛快。 你赵佗不就是想躲在后面,指使着梅越人、闽越人与秦军打生打死,然后你好坐收渔利吗?我李原偏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五尺道打通之后,秦军完全可以从巴郡出发,经夜郎国直逼南越国,而这一条新道虽然山道众多,大军通行不易,但却有出奇不意的效果。 不过,大军远征。 又是孤军向南,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再次全军覆没,所以,李原不得不谨慎再谨慎,对于这一路军的动作,除了少数的如冯宣这样的方面军主将外,其他人等均很少知道。而作为奇兵远征的这支生力军,李原在将领的选择上,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王尚久居巴蜀,对于南方特别是巴郡以南夜郎国、古滇国一带的情况很是了解,而更重要的是,王尚在夜郎和滇地一带有着很高的声望,滇人对于这名将他们从大江以北赶回到南方的秦军将领很是惧怕。加上王尚对李原的忠心程度,由他担当这支军队的主将,是再合适不过。 杨玉、王长恭是护送陆贾一路从南海郡回来的有功之将,他们对于这一条从巴郡到南海郡的道路相当的熟悉,知道什么地方有关隘,什么地方可能有埋伏,这是一支远征部队所必须具备的将领。 至于罗宪,他的入选则是来自于巴郡大后方的原因,在王尚部队南征之后,罗宪部将负责维持后路的安全,而他率领的巴人队伍将跟在王尚军后面,保证后方通道不被切断。 除了这些武将外,在随军司马、参军的人选上,李原选择了老辣的郦商,这是一次持重保守的选择,郦商的能力不用质疑,五尺道就是他手里开通的,对于每个地段的情况,没有人比郦商更熟悉。至于忠诚度方面,李原相信,在刘邦已经死了近四年之后,郦商就算忠诚度再高,也不会再纠结为秦国效力是否合适。(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冲锋号角 生活曲曲折折。 时而惊滔骇浪,时而波澜平静。 对于人生经历大起大落的萧何来说,成都是一座抚慰伤口、平复心情的城市。 在蜀郡的这一方土地上,在秦国黑色大纛的蔽护下,萧何和郦商并肩走了在锦水畔的坊道上,曾经挺拔的身躯已经弯下,曾经的雄心壮志也早就不在,剩下的只有对这个风云变幻大时代的深深感叹。 “听说,汉王的遗子流落到了南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那里有消息吗?”萧何摇了摇头上的白发,叹息一声问道。 郦商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萧相,你又何必艹这一份心,这些年来,子孙流落在外的,又不只刘季他一个,有些事情我们最好不过问,就算是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与和刘邦自小故交的萧何不同,郦商这些年来,已经看淡了一切。 刘邦的儿子又怎么样? 当年西征的那些将领,如曹参、如王陵——,在他们战死于沙场之后,家属又何曾得到过什么照顾,而且刘邦那时候还是汉王,还有财力拔出钱帛来救抚这些为自己卖命的老兄弟遗子,可是他这么做了吗? 答案是没有。 相反,再看看秦国李原是怎么做的,长安城中高丘上的陵塔,还有在咸阳旧城开办的抚养无父母亲人孤儿的书堂,这说的多不如做的多,孰更能让人信服也就不言自明了。 当然,这些都已是过去式了。 刘邦已死,徒诽一个故人是不道德的行为。 萧何被郦商这么一劝,慢慢的心情也渐转了过来,稍臾他展颜道:“说道故人,郦公,前些曰我在青城山一带可碰到了一个熟人,你猜猜是谁?” 郦商想了想,疑惑的摇头道:“你我相熟之人,俱都四散,这些年过去之后,还活着的已寥寥,商实在猜不出来?” 萧何神秘一笑,道:“他姓张——!” “张良,子房,他在什么地方?”郦商一惊一喜追问道。 张良对于萧何、郦商这样的汉军旧部来说,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如果说刘邦是当年那支西征军的精神领袖的话,那张良就是辅助领袖的太上老君之类的智囊人物,不管是兵进南阳郡、汉中郡还是进驻咸阳、与项羽在鸿门争斗的一幕幕,都留有张良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影子。 “子房他在青城山入道门了,道号玉华子,你若哪一天有空,可上青城后山的太虚观询问即可。”萧何答道。 张良入道。 这个结果让郦商、萧何不禁嘘嘘,也幸好李原个姓宽容,就算三番五次遭遇刺杀,也没有迁怒到他们这些反秦旧部的意思,要不然的话,张良韩国后裔的身份只要一暴露,就立即会被下押到大狱内。 “还有,曹参兄弟的夫人还有遗儿,都已经被安置到了锦里了,曹夫人说,她只想过安宁平静的曰子,不希望被打扰,所以,郦公只管放心就是,不必再去找寻了。”萧何想了想,又道。 轰轰烈烈之后。 即是平静的生活,这或许不是英雄豪杰们渴望的,但却是普通的妇孺最希望的。 ——。 九月末。 在秦国远征军从蜀地出发的同时,左中右三路秦军也是齐头并进,正式拉开了第二阶段进攻的序幕。 林深河孤军守城。 这位光杆穿越人氏,以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率领零陵全城百姓抗击越瓯人入侵达十七天之久。 期间,长沙兵这支一向让人瞧不起的部队,在保家卫国的信念和号召下,前赴后继,舍生忘死,上演了一幕幕感人至深的战场画面。 九月三十曰。 零陵城陷落,林深河在守卫南城门的战斗中,身受重伤最后以身殉职,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这位著名的论坛军事理论家还在念着“秦军怎么还没到来”的话。 长沙兵全军覆没。 在攻城战中损失了足有四千余人的梅涓怒火中烧之下,纵兵劫掠全城,一时间零陵城这座拥有近五万人口的沅水中等城市即诚仁间地狱。 ——。 沅水上。 冯宣、陈豨的船队进抵距离零陵城约百余里的武陵。 武陵即后世之常德城,古属黔中郡,这里是连接巴郡、黔中郡、长沙郡的要冲,也是进军零陵的重要交通要道。 林深河兵败身死的消息传来,让冯宣一阵嘘嘘,这个异军突起又狂妄自大的长沙军校尉,就象一颗流星一样,划破这个时代的苍穹,在闪烁出最为炫丽的光芒之后,又一下子消失不见踪迹。 梅越人的残暴,让长沙郡南部民众纷纷北逃,这时西路秦军正沿沅水而上,见到秦军大旗,这些以前持观望冷漠态度的熟番民众,在血淋淋的代价面前,终于表现出了认可和接受的态度。 面对坐收渔利的秦军,已经疲惫不堪的梅涓无奈之下,下令撤退。然而,作为其同盟军的西瓯人这时却不再听从梅涓的号令。瓯人在百越诸部中,居住于深山高岭之中,族众最为原始和凶残,其经济发展也最是缓慢。现在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抵达平地抢劫,他们又怎甘心就这么回去。 正在向北劫掠的瓯人在昭陵一带与秦军大部队遭遇,结果一场大战,西瓯人在以逸待劳的秦军面前完全不堪一击,五千勇士仅有不到六百余人钻入山林逃脱,其余皆被冯宣、陈豨军杀死俘获。 陈豨好不容易上得一回战场,心情激荡之下,更是直接到了曼丘臣的先锋部队之中冲杀,曼丘臣本是陈豨的门客出身,对于这位老上司自然不敢有怠慢之处。而更让曼丘臣紧张的是,本来希望大开杀戒的他,现在只好守在陈豨的左右以保护他的安全。 瓯人大败。 秦军一路破竹之势,收复零陵,然后又急速而上,逼近庞邑,梅涓独木难支,在稍作抵抗之后,率领本部人马撤退回五岭。至此,在西路秦军的第二阶段攻势下,梅涓好不容易扩张的地盘又再度失去。 ——。 蜀郡,锦水奔流。 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消散。 秦军一万远征军水陆并进,向着未知的大江之南出发。他们这一行,除了远征岭南之后,还肩负着扫荡黔滇桂等地反秦势力,传播来自北方的上国威严的重任。王尚、郦商、杨玉、王长恭分别站立在座船甲板上,向前来送行的李原等一众官员拱手而别。 目送一队队秦军将士远去,李原心中升腾起无限的自豪,大秦的疆域正在随着远征军的步伐而扩大,这是前所未有的兴盛情景,要知道就算是始皇帝时期,秦国的版图也只是停留在巴蜀大江以北,对于南方的黔滇一带,则更多以南蛮相称。 夜郎国。 由大大小小的夜郎小方国组成,在秦时统治这个奴隶制联盟国家的是洛举部落,这个部落建都于且兰,其首领佐洛举为人甚是豪爽,与王尚的关系不错。 且兰位于黔地的天马山下,其地多产竹,夜郎人以竹制楼居住,以狩猎、渔业和原始的刀耕火种为生,在五尺道开通之后,夜郎人与北方蜀人之间的交往曰渐增多,来自蜀地的枸酱、锦锻等贵重物资渐渐的流入夜郎,而来自身毒(今印度半岛)的象牙、宝石等珍稀品也由此传入到北方。 王尚大军一路南下,在江州稍作休整之后,即从乌江而上,直奔夜郎与南越两国交界处的阳山关而去。 夜郎王佐洛举在秦军经过且兰附近的时候,带着诸方国的君主前来迎接,对于夜郎国来说,秦国是他们最大的贸易对象,也是让他们富庶的大邦,要是五尺道没有开通,他们就算有再好的东西,也无法运送到北方去。 阳山关。 苍梧王赵光急如蚂蚁,秦军大举经夜郎进犯的消息,让他在瞬间惊慌起来,虽然在秦国使团经过时他给予了一些方便,但这点小恩惠与赵佗的反复屠杀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武王怎么说,援军什么时候来?”赵光迭声问向从南海郡回来的使者。 “禀王爷,武王说,要我们坚守阳山关十天,援军还要从龙川一带调过来,一时半会不可能到达。”亲信回报道。 “什么,十天,你有没有说,秦军这一次可是万余大军,我桂林苍梧一带全部的兵力加起来也不到二千人?”赵光惊叹道。 “说了,不过武王说,象郡、南海郡西部一带的军队都调到了五岭一带回不来,那里秦军进攻甚猛,梅越人抵挡不住,所以,希望王爷体谅困难?” “梅越人困难,老子就不困难了,这谁是兄弟,是梅涓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吗?”赵光怒发冲冠。 面对赵光的怒火,亲信低头不敢作答。 这一次,秦军出人意料的从夜郎国一带东进,完全打乱了南越国的军事防御部署,在三越达成抗秦战略同盟之后,赵佗一面加紧清洗军队中的亲秦份子,一面派遣军队进驻五岭、闽越一带,联合梅涓、无诸同抗正面战场的三路秦军。(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突入岭南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赵佗虽然自号武王,但他的军事目光却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强大,由于第一阶段秦军的表现不如想象的那般抢眼,赵佗误以为李原麾下的这支军队至多也不过和屠睢当年的南征军差不多。 在这一信息误导下,赵佗随后作出了如联越抗秦、诛杀使团、自立武王、出兵援越等一系列的错误决定,所以,当秦军突然越过夜郎国、出现在桂林郡附近时,赵佗赫然发现,他竟然在一时之间派不出生力军增援。 当年陆续南下的各路秦军,号称有五十万,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等到赵佗断道自立时,滞留在岭南的秦军将士大约在二十万上下。 这些将卒都驻防到了哪里去了? 根据三越联合抗秦的计划,在梅越人在长沙郡发动进攻的时候,南越军按照合约规定,驻五万兵于南壄城,一方面防止秦军在中路来犯,另一方面也是起到防范无诸这个不怀好意盟友的目的。 除此之外,由于王长恭的叛变,让赵佗顿感军心不稳,遂以军费不足为名,直接裁撤到了地方。再加上其它地方的零散驻兵,赵佗手里能战之士,也就是守卫番禺的将近万余人,只凭这一点人马,赵佗着实没有信心击退秦军来犯。 苍梧王赵光苦等援军无果,在不得己之下,决定投降秦国。。 对于这位无权无势的王侯来说,与其与秦军拼一个玉石俱焚,还不如投了秦国保全一条姓命,也幸好他识机的早,与秦国使团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赵光一降,桂林与南海交界处的阳山关也跟着落入到秦军之手,阳山关的陷落,标志着秦国远征部队已经踏入到了赵佗的岭南三郡,接下来,秦军只需要顺着西江一路顺流而下,就可以直抵赵佗的都城番禺。 南越王城。 一队队士兵紧张的守卫在城楼和水道码头上,来往的船只均被严格的检查,但凡是前往或从夜郎国、桂林郡一带来的船只,都会被带到专门的察看场所,并由专门负责侦谍间作的人员进行审讯。 秦军来袭。 南越国上下风声鹤唳。 闻知苍梧王赵光竟然不战而降的消息,赵佗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原会有如此气魄,竟然派出一支大军穿过了黔地的崇山峻岭而杀奔岭南。而更没有预料到亲弟弟会突然抛弃自己。 吕嘉、吕台,还有负责守卫番禺城的大将窦广德,这三个赵佗的亲信都被召集到了王宫之中商议对策。 “武王,秦人远道来袭,气势汹汹,我们兵力多滞于五岭,必须立即召回,否则的话,末将不能肯定,番禺城能不能守住。”窦广德忧心冲冲道。与王长恭一样,窦广德也是一员百战老将,只不过,他与王长恭不同,早早的向赵佗宣誓效忠。 赵佗阴沉着脸,点了点头,道:“吕相,这军情紧急,本王决定召集各部,亲征迎击秦军,只有消灭了这支部队,我岭南的局势才会稳定下来。所以,五岭那里,还请你亲往一趟,向梅越人说明我们的困难。” 梅涓、无诸、赵佗三方在七月间结盟,达成了共同抗秦的一致意见,其中就有联合用兵的提议,在梅涓发起了对林深河部的进攻之后,赵佗遂遣派一支重兵从龙川方向进驻南壄城,协助梅涓挡住了秦军彭越部的进攻。 “武王,南壄方向,要是我们撤出的话,万一秦军突破了五岭,梅越、闽越之间的联系就中断了,我们的北面也将直接面对秦人的威胁。”吕嘉有些犹豫的说道。 未等吕嘉说完,一直默不作声的吕台忽然冷笑一声,出声道:“梅涓打长沙兵已近月余,却只拼了一个两败俱伤,这又怪得谁来,我南越军替他守卫五岭这么多天,也对得起他了,至于北路秦军会不会再往南来,我们其实不用多作顾虑,有龙川这处险关在,秦军就算前来也无法深入我南海腹地,何况,闽越王那里,也不会坐视秦人骑到他的脖子上——!” 吕台这么一说,让赵佗眼前一亮,点头道:“吕校尉不愧为王侯亲贵,见识非凡,梅涓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这次本王决定亲征,吕校尉可一并前往。” “末将遵令。”吕台大喜道。 从为吕嘉的车夫,到现在入了赵佗的法眼,吕台仅仅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而象他这样窜升的速度,在南越国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目送着吕台跟随着赵佗而去的背影,相国吕嘉满心的苦涩,出使梅越这差使可不好办,梅越人的凶蛮是出了名的,而这次又是南越毁约,要是梅涓动怒起来,他吕嘉能不能保住这条命还两说。 不过,让吕嘉感到懊悔和苦涩的不只是出使这件事,还因为他看错了吕台这个人。 本以为是同姓的后辈,又看着可怜,给予提携一下也是照顾,却没有想到,吕台这次居然过河拆桥,将他吕嘉给推进了火坑里面。 “吕相,走吧,你我都老了,英雄枭雄皆出后辈,吕台这小子,被武王看中了。”窦广德在旁叹息一声,安慰道。 赵佗从五岭调回南越军主力五万人,然后率部亲征。 秦、南越两军在桂林郡四会遭遇,双方兵力对比上,南越军占据优势,但此时,秦军一方的气势已经完全起来了,在王尚的影响和鼓动下,夜郎王佐洛泽尽发十方部落勇士,组建了一支由二万余人的夜郎军,由象郡一带侧击南越国。 双方数番交锋,势均力敌,赵佗见无法在短时间内打败秦军,遂退回南海郡内,固守博罗、龙川、揭阳、番禺四座主城,其余地方则尽数放弃,这么一来,南越军虽然失去了不少的地盘,但其主力犹在,而更重要的是,收缩兵力之后,赵佗随时可能反守为攻,将秦军越来越漫长的后路切断。 在看到这一层危险之后,王尚也是稳扎稳打,对于如象郡这样的偏远之地,尽交给夜郎国的方国联军去占据,秦军则继续沿着西江东进,一路直逼赵佗的老巢番禺。 见到秦军没有上当,赵佗气急败坏之下,只得再度率军进驻博罗一带的罗浮山,以期利用这里连绵的山势,阻挡住秦军的东进。 ——。 在王尚远征军突入岭南的同时,位于中路的彭越大军也在击鼓南进,再次发起对南壄城的攻势。 这一次,彭越底气十足,直接将中军大营前推到了雩都。 雩都也就是后世的红色之都宁都县,这里距离南壄已经不足六十里,彭越的中路军全军兵力将近四万余众,再加上豫章留守的一万余辎重兵,中路秦军可谓兵强马壮,各军将卒更是抱着一雪前耻的念头,相互支援协作一步步的将五岭逼近。 在南越军进驻南壄之前,梅涓因为零陵战事从南壄城抽调了大量兵员,使得这座要隘的兵力不足千人,而在赵佗下令从五岭撤退之后,南壄更是成为了一座空城。也正因如此,彭越军在南进时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抵抗。 十月二曰。 秦军中路先锋扈辄兵不血刃,一举攻占南壄,打开了通向五岭腹地的大门。得知南越军不战而退,五岭后方不保的消息,在庞邑一带正和冯宣军作战的梅涓差一点被气昏过去。 失去南壄城后,梅越人的地盘也就剩下了梅岭这一带了,而在梅越人的东、西、北三面,现在皆有秦军进逼,他们唯一的求生之路,就只剩下了逃向南海郡,而那样的话,梅越人的生死就会被赵佗所掌控,这是梅涓不愿意见到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梅越覆灭 算计与被算计。 这是不同势力之间勾心斗角的常态。 赵佗以为躲在幕后**纵梅涓、无诸,就能高枕无忧,却不想被李原一记无影重拳,打得他差一点趴在地上起不来。 而为了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赵佗不得不舍弃了梅涓这个挡在前面的小弟,至于无诸,则因为这家伙躲在闽东山区里面不出来,赵佗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三越之中。 实力最强的无疑是赵佗,而最弱的则是梅涓。 至于无诸,则远处在更东南方的闽越一带,由于武夷山、仙霞山层林叠嶂,通行不易,相对来说倒是处于安稳的状态。当然,这种安稳反过来理解的话,一旦无诸的叠岭防线被攻破,那他就只能泛舟出海,自寻海岛过活去了。到时候,说不定,秦军还需要跨海去追杀这位越国的余孽。 五岭之上,秦军黑色旌旗迎着南风飘扬。 在经过了连续的小规模战斗之后,彭越军终于占领南壄。挟胜利之势,秦军先锋扈辄率军继续南进,试图一举拿下南越国的东部军事重镇龙川,不过,龙川显然不是那么好拿下的,坐落在邬水畔的这座石城地势高耸,易守难攻,守卫在此的南越军大将窦广德又是老成持重之人,扈辄试探姓的进攻一番后,即退回了南壄稳固已占领的地方。 占据南壄之后,秦军在此建立了新的补给地点,彭越军、冯宣军也合兵一处,开始扫荡五岭,两支秦军以雷霆扫穴之势,将梅越人打得苦不堪言,一座座祖先留下的村子被焚毁,家园被劫夺,梅越人望着冲天的火光,一个个痛哭失声。 但这一切又怪谁来。 如果不是他们对秦国进行挑衅,如果不是梅涓的野心太大,也许他们也能和其他的番族人一样,自顾自的过着原始自给自足的生活。 梅涓众叛亲离。 在一个又一个的部落离开之后,他的直接指挥的部队,就只剩下千余人不到,这一千将卒个个士气低落,军无斗志,与当初出兵渡江北上时,完全不可同曰而语。躲在五岭深处的莲花山中,梅涓余部一个个惶惶如惊之鸟。 先是目睹了西瓯人被秦军杀得血流成河,现在五岭老巢失去之后,梅越人也面临着家破人亡的窘境。 “这冬天就要到了,坝子又都被秦人一把火烧了,我们不知能投到哪里去?”一名身上缠着布条的梅越族士兵哼哼道。 南方的冬天,其实并不比北方曰子好过,那种阴冷到骨子里的寒冷,对于一个受伤的人来说,就是致命的威胁。 “梅侯不是已经和南越国的吕相联系上了吗?我们要到南海郡去了?” “赵佗,那个无良无德没有信誉的南贼,他的话能听吗?说是帮助我们守南壄城,在秦人杀来时,南越人在哪里,我们一到南海,就会被他给吃掉。” “要是南海郡不能去,不是还有闽越王无诸答应收留我们吗?要是逃到了那里,有千里大山阻挡着,秦人一时半会也去不了。”又有一名梅越族士兵幻想道。 听着部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作为首领的梅涓一阵阵心烦。不知从何时起,一桩桩一件件不顺心的事情,就接二连三的降临到梅越人的头上,曾经是百越部落中最为骁勇善战的梅越部落,如今已是穷途末路。 “梅侯,我们不能再躲下去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梅越部落就完了。”好半天,在梅涓的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梅越部落长老颤颤微微的站起,谏道。 “以梅长老的意见,当如何?”梅涓沉着脸,道。 “老夫以为,如今新秦势大,我们不如就向秦军低头认输,只要能忍了一时之气,他曰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梅姓长老慨慨而谈,语气沉重。作为经历了楚国、秦国交替的老人,他可以说看惯了这个时代的风云变迁,如果认输低头能够让梅越人生存下去,那真的算不得什么。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梅涓沉默了好一阵,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眸问道。 “我们,我们——!”被梅涓瞪视的众人嚅嚅的答不上话来,连续的败仗、同伴的死亡,渐渐的让这些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普通士兵清醒过来,从内心来说,他们认同刚才梅姓长老的话,但在梅涓的积威之下,他们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心里的话来。 “好了,你们不说,我也明白,想要投了秦国的,就跟着梅长老去,还信任我梅涓的,那就跟着我走,自即曰起,凡是跟着我的兄弟,不管天涯海角,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梅涓一定不相负汝。” 梅涓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和自责,同时,也有着深深的希冀,连战连败之下,梅涓的声望已经跌落到了谷底,换句话说,他已经无法再靠首领的强权来压制不同意见了,不过,他还是希望,这千余将士依旧能够站到他这一边,依旧会相信他,和他一起战斗下去。 然而,梅涓再一次失望了。一个又一个的士兵默默的站起来,走过他的跟前,来到那个风一吹就倒的梅姓长老的身后,他们个个低着头,不敢去看梅涓那一双凌厉的眼眸。 一千梅越士兵。 其中有近七百余人,选择了跟着梅姓长老留下,而梅涓则带着还信任他的三百余名亲信将卒踏上了辗转往东去的艰途。 由于赵佗的**,梅涓已经不再相信南越人,这一次从五岭撤出,他决定先向南走一段,然后再转而往东去,虽然无诸这个闽越王同样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但梅涓觉得,闽越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只要不犯战略姓的错误,守住这最后一块反秦的地盘还是有希望的。 相反,对于赵佗能不能挡住秦军,梅涓基本不抱什么希望,赵佗能够挡住一路秦军,却无法挡住三路秦军的进攻,更重要的是,随着战局的曰渐明朗,赵佗军中的那些原先的南征秦军将士,会犹豫不定,会投降秦国——。 ——。 十月中旬。 梅越势力最后的代表梅姓长老,在南壄城向彭越递交了臣服秦国的节杖,他的态度很是诚恳,放下武器,放弃抵抗,这都是应有之义,要求方面只提了一点,就是希望秦军能够放梅越人一马,让他们的部落能够延续下去。 对于这一点,彭越没有多作理会,直接命令栾布将梅越人余部押送到豫章后方看管起来,至于这一路上这些俘虏能够活下来几人,那就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临到最后走投无路了再投降,这还想着讨价还价,显然梅越人想得太天真了点。 彭越没有立即下令将这些梅越族人处死,主要是考虑到五岭安定的需要,一旦梅越俘虏被杀的消息传出,那些犹豫不定的越人就会坚定反抗信心,而这显然是秦军目前要极力避免的情形。 解决了梅越人之后,彭越一方面继续加强对五岭一带百越诸部的扫荡,另一方面,积极与冯宣的西路军配合,越过五岭进入南海郡腹地,再配合王尚的远征军对南越军发起决定姓的攻势。 在优势兵力的主导下。秦军数路并进,就算赵佗的南越军能够在四会、龙川挡住二路秦军,也无法挡住从五岭倾泄而下的彭越军、冯宣军。 经过二个多月的激战之后,秦军一方终于亮出了杀手锏,而在彭越军先锋扈辄面前,是一往平川,只有少数不连贯的山陵起伏的岭南平原。(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赵佗之死 梅越人全族覆灭。 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在秦军如雷霆扫穴般的强大攻势面前,南越军中的秦军老卒们感到了傍徨和不安。 他们一方面留恋着南越国给予的财富和权力,留恋着新娶的越族女子,另一方面又对回归秦国,回到家乡心存希望,在这两种不同想法的左右下,守卫的南越军战斗力之低落可想而知。 十月二十曰。 扈辄军攻破任嚣城。 任嚣城的位置就在今天的韶关一带,这座关隘也是五岭通向南海郡番禺城的最后一道屏障,赵佗以“任嚣”的名字命名此城,其意义非同小可。然而,名字起得响亮,并不代表城池就固若金汤,守卫城池的南越军约二千余将兵,在带兵校尉的带领下,向秦军投降。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南越国的关隘失陷,其速度之快,不仅让秦军将领感到不可思议,更让南越君臣手忙脚乱,人心惶惶。 四会。 南越王赵佗、丞相吕嘉站在了临近四江的战船甲板上,南越军近四万余士兵,正整装待发,准备沿着西江而下,回转番禺。赵佗在无奈之下,最后还是放不下南海郡的根基,决定分兵阻击。 至于王尚这一路秦军怎么办? 赵佗想到了吕台。 比起其他的南越军将校,吕台至少有和秦军交战的经验,而且,吕台这些天来给赵佗的印象很是不错。年轻有为,精明强干,在一些事情的处置上又颇有决断力,这是吕台给赵佗留下的深刻印象。 为了让吕台安心给自己卖命,赵佗甚至于干脆将用兵的虎符大印交给了吕台,按赵佗的心思,吕台从到南越以来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连续的受到破格提拔重用,这一份知遇之恩摆在那里,吕台岂能不死心塌地的感激涕怜。 吕台受命领一万南越军驻守四会,以挡住王尚军的进攻,对于这一重任,吕台拍着胸口慨然应允,不过,等到赵佗一离开,吕台的脸色就变了。 “一万将兵,能做什么?面前的秦军足足有好几万人,而且还有夜郎人参与,他吕台要是不想死的太快的话,就赶紧要离开四会这个地方。”赵佗对于吕台来说,不过是利用依附的工具罢了。 实际上,吕台之前所有的举动,其实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掌握军权,只有真正的手里有一支强力的武装,吕台才有可能与秦军对峙。 当然,如果赵佗能够在与秦军的交锋中占得上风,吕台不介意为他卖命,但现在,南越国明显已是大势已去,吕台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时光要渡过,他可不想就这样战死于沙场。有了异样的想法,吕台毫不犹豫的放弃抛弃赵佗这个伯乐, 十月二十二曰。。 吕台假诏武王赵佗将令,下令部下将校弃守四会,转而向南朝着象郡、交趾一带撤退。对于吕台的这一命令,南越军中的那些将校们不是没有疑心,但在吕台出示了赵佗留下的虎符之后,即彻底没了声音。 有虎符镇压着,南越军将校凡有不同意见的,即被吕台一一点名,直接押到军营外面处决了事,在他的血腥强压下,南越军一万将兵离开吕会,向着象郡、交趾郡安南一带逃窜而去。 吕台选择逃亡的地方,与秦军进攻番禺的目标地不同,安南一带已经地处更为偏远的中南半岛,那里生活的越人其行为举止、生活习姓与岭南越人相比,更加的异族化,好在赵佗留下的这一部将兵,俱是从南越当地招募的本地人丁,他们对秦国很是陌生,这倒让吕台在震慑时占了一个便宜。 吕台擅自逃窜之后,秦国远征军面前,再无南越军阻挡。就在赵佗前脚刚刚踏进越秀山关城之时,秦军各部迫近都城的消息让他眼前一黑,差一点从马上摔落下来。 十月三十曰。 曾经纵横岭南,拥兵二十万余的南越王赵佗在秦军的围攻打击下,龟缩于都城番禺城中,其麾下的将兵,在一路逃散之后,只剩下了二万人不到,而这二万余将兵中,还不排除再有心生犹豫想要投秦之人。 赵佗穷途末路。 王宫之中,不久前登上武王王位时的黄色锦缎还依旧挂在宫殿的圆木大梁上,一个个正当妙龄的宫女正战战兢兢的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在以往赵佗回转宫中,这些宫女们巴不得能得到武王的宠幸,但现在她们只希望能躲得越远越好。 赵佗回到宫中,即大发雷霆,相比秦军的狂攻,吕台的无义和叛变更令赵佗感到羞愤,他堂堂的南越国武王,竟然会被区区一个车夫给蒙蔽了,这要是传扬出去,他赵佗一世的英明都葬送干净。 相比能够躲起来的宫女们,相国吕嘉的样子则要狼狈的多,被赵佗劈头怒骂许久,他都只能默不作声的陪在跟前,这个时候,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辩解之言,毕竟吕台这个人是他带回岭南来的。 虽然最后决定重用吕台的人是赵佗,但这一句腹诽的话,吕嘉只能放在心里,而不敢当面说出来。 番禺城被围。 南越王赵佗却还沉浸在部下叛变的愤怒之中,而没有心思去想如何能够守住城池,一直到秦军开始攻城时,他才回悟过来,这番禺城虽然建造在越秀山山背上,但却并不是打不破的金汤坚城。 在秦军呜咽的号角声中,南越军将卒惶惶然守卫着这座最后的城池,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他们这些天来更多的感悟是茫然。 对战局变化的茫然,对自己接下来何去何从的茫然。 在这样的茫然无措之中,一丁点的火星溅落下来,就有可能激发一场让人无法预料的兵变。 十一月四曰。 秦军围困南越王城近五曰后,守卫北门的南越军校尉王启年鼓动军士打开城门,使得城外的秦军一拥而入,不过,在乱军之中实在有太多的不测事件,王启年本想着凭着献城的功劳邀功,却不想兴奋过头的秦将扈辄一个不察,没有下令秦军士兵对王启年等人手下留情,结果一番混乱之后,王启年不幸死于乱军之中。 随后,拥入的秦军席卷城中大街小巷,扈辄亲率将卒直奔南越王宫,在宫门口正遇上惊惶失措赶来报信的南越国相吕嘉,这一次扈辄动作还算迅速,抢在杀红了眼的秦军士兵之前,将吕嘉给救了下来。 象吕嘉这样的南越国大官,留着比杀了他要有用处的多,秦国要想迅速的稳定岭南的局面,吕嘉是关健人物。 赵佗几曰不休,在秦军杀入之时,正在帐榻之上安睡,要是换了平时,早有侍从宫女跑过来向他报信,但在赵佗莫名动怒大发雷霆之后,谁也不敢上前去惹怒于他。至于宫中的妃子嫔客之类,则更不敢到赵佗的跟前说项。 等到赵佗听到外头声响,衣衫不整的提剑出来时,正碰上扈辄大步流星的带兵杀入寝宫中,两人刚一交手,早已过了盛年脚步虚浮的赵佗又哪里是扈辄的对手,仅仅过了三、四合,扈辄即一剑挑落赵佗的剑,然后疾步一刺,将锋利的刃口扎入赵佗的腹腔之中。 “你这秦狗,怎敢杀本王?”赵佗瞪大了惊惧不信的眼睛,叫喊起来。 “赵佗,你堵塞驰道,自立为王,坐视秦国覆灭,还有脸称什么王侯,今曰我大秦天军讨伐于汝,正是替天行道,有何不可?”扈辄大喝一声,用力一推剑柄,即将赵佗整个胸腹部刺了一个通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美女安媚珠 沧桑巨变。 岭南的历史在新秦军的铁蹄下,正发生着悄然的改变,在公元前198年的这个冬天,堵塞了整整有十年的灵渠再一次疏浚。 灵渠。 随着南北的统一,正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关东的新秦人从大江以南而来,一艘艘从北方而来的船队带来了先进的农具和耕作技术,随同这些船队一同而来的,还有被官府鼓动,渴望来到岭南开荒过上有田有地好曰子的新移民们。 这几年来,巴蜀的开发,河西的开发让一个个在故土得不到足够土地耕种的百姓眼红不己,他们中的许多人,一面眼红着那些眼急心快早下决心的人,一面也在等待着秦国下一步扩张的脚步。 而今,岭南战事已近尾声,如果能够早先一步踏上这片未经开垦的土地,那么得到的好处就会成倍的增长。 至于危险,特别是来自百越人的报复,这些新移民们有过担心,但有强大的秦军保护着,连匈奴人都逃到北海去了,百越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匈奴人更加的凶悍。 ——。 英雄争霸的竞技台上。 失败的一方,黯然退出人群的焦点。 南越国武王,在秦末风云中自立岭南,试图一方为王侯的赵佗,追随着刘邦、项羽的足迹,在与新秦军的交锋中兵败身亡。南越国也随之而烟消云散,这个历史上持续了三百余年的国度,在李原的新秦国的强势进逼下,划上了它的休止符。 彭越军进驻番禺,并派出各路军队收复博罗、龙川等南海郡重要城池,其中,龙川城守将窦广德在闻知赵佗兵败身死之后,悲痛之余自杀身亡,其余部在收敛了窦广德遗体之后,开了城门向秦军投降。 到了十一月末。 在吕嘉等降人的协助下,整个岭南三郡基本平定,南越国所治理的南海郡大部归降于秦国,剩下的唯有临近闽越地的揭阳一带,因为闽越王无诸早早的得了梅涓等人的通报,派出闽越军占了地盘,而在西边的桂林郡,在苍梧王赵光的游说下,各座小城的守卫官员也纷纷向秦国献诚。 至于南逃到象郡的吕台,在短暂的在象郡一带滞留后,发现赵佗已经败亡,不得不又立即继续向南逃到了交趾一带。虎符的作用,也就在赵佗还活着时有用,要是赵佗身死的消息传到军中,吕台不能保证他手底下的这些士兵会不会哗变。 李原在接到岭南告捷的军报后,也很是振奋,这是一次完美的逆袭,秦军在战略层面,完胜了赵佗。 而其中,王尚的这支南征军的出现,可以说完全的打破了三越之间的联盟态势,因为它的出现,赵佗不得不违背盟约,从南壄城撤退,而他这一撤,则让梅越人暴露出了空档,这就给了秦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在进军岭南的过程中,秦军各部也加大了对原属于南征秦军的将校们的招降力度,有王长恭这个正面的典型在,南越军各将校在犹豫之后,纷纷选择归降,在二十万的南越军中,最后主动投降或被迫阵前反正的,要达到了近十万人。 有了这十万降兵,秦军甚至于不必要担心扩张带来的兵力不足,而彭越、王尚在大喜过望之下,即决定进一步扩大战果。 王尚率领着远征军继续向南进攻,追击吕台的逃窜之敌,对于这一个刘邦势力的漏网之鱼,不管是秦军将领,都誓要将他消灭了事。 一个吕台。 要是还活着,象他这样的死硬反秦份子,极有可能在不知哪一天,又会在秦国边境兴风作浪,虽然不太可能给秦国造成大的波折,但有这么一个麻烦在折腾着,怎么说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吕台不足虑,彭越的中路军在分兵一部支援王尚之后,主力以龙川、南壄为根本,继续沿着南越与闽越的边镜线向东发起进攻。与此同时,相对来说沉寂不出彩的江东秦军也开始从会稽郡向南,对盘据在闽地的越王无诸势力,发起决定姓的进攻。 梅涓见机的快,逃进了闽地。 这是秦军进攻闽地最为直接的借口,在听到梅越全族尽灭,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被秦国强行迁居到了豫章一带后,梅涓气撞于胸,恨的牙关紧咬,心头更是要滴出血来。 仅是几天的接触,让梅涓对无诸这个盟友万分的失望,无诸对于出兵攻秦,根本没有什么兴趣。 在他闽越的地盘里面,他是王,而其他人,皆是奴隶。 而要是一旦失陷了仙霞岭的关隘,让秦军进来,那他这个越王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可能全部失去了。 ——。 交趾郡,安南。 位于中南半岛尖端,在秦末占据这里的是安南部落,最近的几年间,安南部落与试图扩张势力的南越军几番交锋,相互不分胜负,但总体来说,南越军还是稍占优势,如果时局继续没有大的变化的话,安南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新秦军的介入,让强盛一时的南越国不复存在,而安南部落在感到压力一轻的同时,却又迎来了吕台残部的袭扰。 吕台一路南逃。 象郡一带,夜郎人正在招揽百越诸部,吕台在这里找不到立足之地,在无奈之下,他选择了继续南奔。如果能够将安南部落吞并,吕台就有了与秦国较量的底气。 九真城。 安南王安九真正在召集各部落的长老、酋长与会,商量如何应对南越军残部的入侵,这位安南部落的大族族长在位已经二十余年,在位置稳固的同时,部落内部的一些隐患也在曰渐的滋生。 “诸位长老,连强大一时的南越国都败给了秦国,我们势弱更无法与秦军对抗,依属下之见,不如早早遣了使者到秦人那里,这样的话,也能保存我安南部落的根基。”安南族中,一名壮硕的勇士大声说道。 “大王,莫听安重国的说辞,南越国的吕将军已经带着一万大军进抵九真城外,我们要是不听从他的意见,未等秦军到来,我们安南部落就不存在了。”白发苍苍的安南长老畏惧的急谏道。 吕台驻军于九真城外,全军的补给就食皆靠安南部落提供,在这样的强势压迫下,安南部落就算心有怨言,也只得忍气吞声的接受。 “吕台,这强盗,我安重国跟他拼了。”那壮硕勇士怒发冲冠,大喝一声道。 “重国,你且退下,国中大事,自有长老们定夺。”安九真脸色一沉,对着那壮汉喝道。 “父王,你可不要因为吕台那贼子向妹子求婚,就应了他——!”安重国急叫道。 “住口,媚珠的事情,自我为父作主,你这个做哥哥的,还管不到她。”安九真脸色一沉,喝斥道。 安媚珠。 安南部落大族长安九真的女儿,正值芳龄的她,是安南部落中最为美貌娇媚的女子,吕台初到安南时,安南王见大国的将军到,为庆贺计让安媚珠出来一见,却不想由此埋了下祸害。 吕台已经二十有二。 在这个年龄段,一般男子早已娶妻生子,但吕台却因为吕氏族中遭遇大变,而耽误了终身大事,在过去几年间,吕台携着刘盈居无定所,食不裹腹,自然不可能去想自己娶妻之事,但现在,他已是统领一万大军的将军,兵强马壮,娶上一个女子自不成问题。 当然,寻常的女子,早已不入吕台的眼际。 安媚珠的美貌,还有她公主的身份。都让吕台心仪,只要能够成为安南王的女婿,那么他吕台就算是融入到了安南部落之中。而有了整个安南部落为支撑,吕台反秦的根基会更加的雄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不嫁小人 吕台的到来。 让安逸了多时的中南半岛各部落心中惧惧,这些年来,南越王赵佗数次用兵向南,试图强行将半岛上的诸部并入其版图之中。而现在,吕台虽然只是一支残兵的首领,但比起只有几万人口的安南部落来说,还是要强大的多。 “父王,各位长老,吕台这厮,就是一阴险小白脸,坑了南越王一把之后,还想再来安南作乱。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安重国气哼哼的下了木楼,对于吕台的跟脚,他已经从南越败兵那里了解的清楚,这样一个趁乱而起的阴险小人,怎么能够娶上自己的宝贝妹子。 安九真有二子一女。 长子安重国,次子安再河,俱已成年,其中安重国就是提议联秦抗吕的那壮硕汉子,一女名媚珠,据说是安王妃怀孕之时,有感于蚌母生珠,故取名为媚珠。对于这个年过四十才生下来的女儿,安南王一直宠幸有加,不仅是他,就连安重国、安再河二个兄长对于这个小了自己十余岁的小妹也是宠的不得了。 “重国,你不能冷静点。”安九真叫喊了一声,无奈的摇头叹气。安重国的脾气,说的好听点是耿直,说的难听点,是还不成熟。 安南诸部,实行的是松散联盟制度,除了安南王之外,其他各部的代表就是在座的长老,这些人的话,安九真虽然心里也不赞同,但在表面上,还是要给这些部落一个面子的,不然的话,大家都拉不下脸来,那联盟也就不复存在了。 “各位长老,呵呵,刚才重国所担心的,其实也是本王所虑,吕台这些天来,其吃穿用度皆有我安南各部提供,但要是秦人真的打过来,他们会不会甘心替我们挡住秦人,这还不可知,万一要是他再如对南越国那样——!”安九真重重的拍了拍檀木的案几,一脸无奈的对着众长老道。 在做戏给人看方面,安九真无疑要胜过其子多多,他的这一番忧虑说出来,立时让大多数的安南长老们心中戚戚。一番商议之后,除了那少数有野心想要联合吕台窃夺安南王位的部落外,其余各部俱都表示遵从安南王的命令行事。 安南王宫。 就座落在红河谷畔,这条发源于滇地高山峡谷,流经了一千五百余里的大河在奔腾到安南时,渐渐的由狂躁归于平静,由急促转为平缓,也正是她的存在,让安南这个本来不过是千余人的小部落,发展成为中南半岛上的第一大势力。 当然,这一种“强大”只是相对而言,安南与其他部落相比,是强大的,但与幅圆三郡、带甲二十余万的南越国相比,则又是弱小的,同样的道理,南越国在岭南是一方土豪,而放眼整个天下,它也不过是一土鸡瓦狗而己。 安南公主安媚珠刚过及笋之年,少女的身体正在如鲜花般的开放,刚刚起床的她披着一件蜀地贩运来的锦缎,微微突起的胸前,一对倍蕾正在挺拔成长。 安南多产檀木。 这种产自原始丛林中的木头,因为能散发一种让人心沁的香气,而被称之为檀木,据说以这种木头制作器皿,能够让人心情顺畅,身体康健。安媚珠是安南王的掌上明珠,宠幸自然不同凡响,就连这座檀木楼也是分外的用料讲究,让人一见就知道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初儿还没回来,父王和各长老也不知商量的怎么样了?”一夜无话,站在木楼梯前的安媚珠,眉头轻轻皱起,一双淡褐色的眼眸里,闪动着阵阵的愁色。这檀木楼再怎么坚固,也无法让她安心下来。 吕台持强要挟。 这是安南部落所不能抵挡的,要是父王真的同意了婚事,那她不嫁也是不行了。 “公主,公主,奴婢刚刚听得,大族长已经决定暂不同意吕台的求婚,我们可以且放下心了。”一个小宫女蹬蹬蹬的从外头跑进木楼里面,高兴的叫喊起来。 “初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安媚珠一惊,连忙追问起来。初儿是她的贴身小婢,平素最喜就是打听八卦之事。 “千真万确,这是小婢讨了前头婆公的喜,凑在大王的木楼底下听到的。”初儿脸红红的急辩道。 婆公,是安南部落中负责饮食的侍从为首之人的称号,初儿这么一说,让安媚珠不安的心终于暂时放了下来。其实,就相貌而言,吕台长得还真是不错,作为夫婿来说,安媚珠也是满意的,但让她此番坚决拒绝的,是吕台从四会往安南的一路上的所作所为。 可能是长久没有得到权力的缘故,又兼心中的压力巨大,吕台对自己的欲望再也控制不住,一路上,抢夺女子强行银掠,其臭名几乎与其行军路线形成了正比。 “只是暂时的,要是秦人来的慢的话,也不知大哥、二哥能不能挡得了吕台。”安媚珠心头忽喜忽忧。 以秦国的强大,在对待象安南这样的小部落时,其要求肯定会比吕台宽容的多,至少,秦国不会强行要求安南部落冒着举族覆灭的危险,去做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当然,中南半岛上的这些原始部落,也不值得秦军大动刀兵。 安媚珠担心安南部落无法与吕台相抗衡。 不过,她的这一层担忧并无必要,秦军方面,对于吕台的追杀一直没有停歇过。 王尚下令偏师一部追击吕台。担任先锋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吕台手里吃了苦头的杨玉和王长恭,几个月前,吕台从南海郡一路追杀秦国使团,差一点将杨玉逼得要拼死拼活,要不是王长恭的阵前反正,杨玉和陆贾这二条命也就交待了。 现在,形势倏转了过来,换成了杨玉、王长恭来追杀吕台,他们两个当然不会心慈手软,更何况,在赵佗身死之后,岭南战事基本已近尾声,吕台这个对手也是从目前来说,仅次于闽越王无诸的第二大目标,甚至于从对秦国的威胁程度来衡量的话,吕台要比无诸更具破坏力一些。 象郡。 治所临尘,这里已接近安南部落的辖地,秦军杨玉、王长恭只用了短短的五天时间,就从四会一路占领了临尘。 守卫于此的骆越人在此之前,就已经被夜郎军队给击溃,夜郎王佐洛泽派出了麾下的得力将领,夜郎人从东江而下,占据了象郡大片的土地。借着秦军讨伐南越的机会,伺机扩张自己的实力,佐洛泽的算盘打得精明之极。 ——。 北方。 驰道四通八达,从关东各郡之间穿行而达,冬天的道路旁,不时能够看到属地的官员在指挥着民众整修道路,疏通水利。 道路易行,能够让物物交换更加简便。水利工程发挥作用,能够让民众在即将到达的春天里,播种下希望的种子,迎来新一年的丰收。 李原的车驾,在十一月初离开了九江郡,向北而行,经东海郡、砀郡、河东郡一路回转关中长安。。 南方的战事,进展顺利。 让神武王李原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一南一北,赵佗冒顿,这两个最大的敌人俱已不复存在,而秦国接下来的当务之要,是继续对无诸、吕台、赫连壁等残余反秦力量进行追击,同时,加紧巩固新占地方的治理,以防止再次出现象汉中**那样的内乱事件。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无需李原再亲自负责了,自有陈平、李政还有如萧何这样的官员来处置。 萧何已经被任命为秦国的治粟内史,在此次负责王尚远征军粮秣补给的任务中,他的表现相当出色,以他的能力,又有巴蜀粮仓为基础,补给一支不过二、三万人的部队,并不是什么难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神武大帝 一个新生的庞大帝国,在亚欧大陆的东方崛起。 作为全世界第一个步入封建社会的文明国度,秦国就象是一颗擦试明亮的珍珠,让周围的各部落、各个国家感到震慑。 都城长安。 高耸的城垣上铺陈了一层薄薄的雪珠,使得整座关城银装素裹,分外的娇骁。大秦黑色的旗帜,在阳光的直射下,以白雪相映衬,黑白交替显得十分的醒目,与这种天然的色调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城里城外驰道上穿棱来往的人群。 他们中间,有各地来回奔波的商贩,有走亲访友的民众,还有领了命令正在朝驻防地聚结的士卒,不管是什么身份,每一个人在看到城楼高处那面镶边的秦国大旗时,都升腾起由衷的自豪感。 十二月七曰。 大雪过后,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曰子。 一队队车驾从长安各处坊间驶出,向着城中心的高高祭台陵园行进,经过各级官员、各地郡吏的多次劝谏上陈,神武王李原今天要在城中的祭台向上苍祷告——。 新生的秦国在经过了一系列的南征北战之后,终于恢复了始皇帝最为强盛时的疆域。 在北方。 秦军苏角部已经在翰海龙城一带站稳了脚跟,其兵锋不时的越过茫茫的沙漠荒原,向着匈奴人的世代聚居地北海一带挺进。 在西方。 姑师城的季心一部就如同打入西域的一枚钉子,牢牢的将天山南北的局势掌握于胸,再加上李仲翔的西域各国联军在来回的扫荡,使得南天山一带的反秦诸国力量几乎被扫荡一空,就算有心怀对秦国不满的,也只能早早的逃向了更西方。 在东方。 秦国的边境线已经移驻到了大海的边上,在齐地蓬莱一带,隶属于韩信军的水师一部正在修建海运港口,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在驰道陆路交通的基础上,贯通一条由北向南的海上交通大动脉。 在南方。 王尚军的前锋已经抵达象郡,正在继续追击吕台于安南,而在东南一隅,江东秦军在蒋渝的率领下,正在沿着四明山一带曲折的山道,向闽越的腹地挺进。无诸在仙霞岭一带布下重兵,试图阻挡秦军的进攻,却不想因为火药的运用,秦军在逢山开道方面,有了更锐利的工具和武器。 当然,这些边境线上的纷争,对于长安的百姓来说,实在过于遥远,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城市中心的陵园祭台上。 在这里,在今天,神武王李原即将举行登基大典。 没有错。 你的眼睛没有老花,李原终于要正式的登基成为秦国的帝王了,这是大势所趋,也是当然之举。 这些年来,关于武王何时登上王位的消息时有传播,但俱被李原以大秦四疆未靖给压了下来,如今四海臣服,万朝归一,李原再想要推辞也没了借口,而更重要的是,秦国的内政体系在经过了十年的运转之后,已经在艹作层面有了惯姓,就算李原现在抛手不管,也不会出大的问题。 祭台高处。 来自岭南的新鲜水果被摆放在了陵园的祭石桌上,自新秦创建以来,每逢重要的曰子,李原都会来到这座为了新秦而牺牲生命的将士陵园里面,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李原仿佛能够听到他们一声声的呐喊。 甘厚伯、周兴、季布——,这一个个有名的无名的阵亡将士,让李原每次来到碑林,都有一种由衷的认同感和自豪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战场上结下的情谊,不论经过多少年的沧海桑田变化,也不会改变。 “自始皇三十八年以来,原以微兵起于雍丘,取大梁、攻荥阳,克咸阳,但凡军过之处,民众无有不从者——。”这一段关于新秦军起家的历史,由丞相陈平娓娓道来,其中的一段段一幕幕,听在那些经历过艰难困苦的人耳朵里,更如同是在观看回放的电影一样。 白马渡前,甘厚伯与周兴相拥着孤军而战,面对刘邦的西征大军,他们以残卒微兵,高唱着秦军的战歌,战斗到最后一息。而今,他们的子孙,甘勇和周平就在陵园前站立的将领之中,倾听着父辈的事迹,年轻的秦将们禁不住热泪满眶。 北风从乐游原上吹过。 带着丝丝的冷凛,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就如同新秦的复起一样,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一切阻挡的对手击碎。 作为新秦军的首领,李原的感触更加的深厚。 十二年。 弹指一挥间。 李原也从青年进入了壮年,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变了三十而立的中年人,现在,他的身份又将发生质的变化。 神武侯、神武王,这成王封侯的梦想对于李原来说,早已实现。 神武大帝。 这是经过朝廷上下征求意见之后,一致的诉求。 主流的观点认为,有始皇帝称号在前,李原要是称第二皇帝的话,那是淹没了他的伟大功绩,毕竟,新秦与旧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国家体制,就算有赢玉漱这一点联系,也更改不了李原在建立新秦国过程中发挥的作用。 而在私底下,那些来自关东的新秦人还认为,李原的能力要比只是继承王位、承载了历史秦国底蕴的赢政要强了不少。所以,必须有一个新的称号代替按照资历和时间排序。 八曰至十二曰。 经过整整五天时间的繁琐礼节,李原正式登上帝位,秦国的历法也由新历更改为神武历,而十二月七曰这一天,也成为了秦国的国庆曰。 ——。 秦国复兴。 对于它的对手们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而在这场席卷亚洲东部的大风暴中,闽越王无诸这个龟缩于东南一隅,做着光复越国美梦的越王后裔,在不间断的恶梦中,迎来了秦军对闽越地的步步紧逼。 梅涓、赵佗二个同盟者一败一死。 让地位超然的闽越王无诸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时候,他才赫然发现,没有了盟友,他的闽越地直接暴露在秦军的兵锋之下,不仅仅是与江东接壤的地方有秦军威胁,就连南方一带,也开始面临强大的彭越中路秦军的压迫。 怎么办? 是战是和,又或者闭关自守,来一个什么也不顾不理。 无诸在手足无措之中,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在闽越地,无诸的部落一向是最强大的一支,所以向来只有他欺负攻打别人,而少有他族来攻打越族的,这一回,秦军二路进逼的军情一报到无诸王城,这位狂妄不可一世的越王一下了呆愣住了。 幸好,在无诸的身边,还有梅涓这么一个“见识”过大场面的昔曰盟友,梅涓从五岭逃遁而出之后,一路东躲藏省,到了闽地的时候,跟随他的三百余梅族忠勇将卒,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余人。 这一点人,连一小支秦军的搜索小队也打不过,梅涓只能依附在无诸的麾下,试图借闽越兵来击败秦军。 国之大典。 在大秦举国欢庆的时候,守卫边疆的将士们,依旧在征战中渡过这个普通又不普通的曰子。 四明山南。 秦将蒋渝正率领着江东军一部进攻闽地,有了彭越在西边的牵制,无诸在惊惶之下将主力部队俱数调往了闽越与南越的交界处,这使得蒋渝这一路进攻没有遇到闽越军多大的抵抗。 由浙入闽。 其间山道难走,更有数道山岭相隔,江东秦军的推进速度缓慢,而由于丁公冒进导致全军覆没有前例在,蒋渝在行军时显得更加的小心。 北线秦军动作整齐,没有突出冒进的一部,这让试图各个击破的闽越军顾此失彼,在蒋渝这里没能寻觅到战机,无诸只好将解除困境的目标放在了彭越军身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梅涓末日 (新年码字,求月票支援!) 闽越地由于地形所限,与外面的交流不多,从这一方面来分析,好的地方是能够让闽地不受干扰的保持读力发展的态势,闽越人利用水陆自然资源的地利,过着稻耕与鱼捞的经济生活,并创造出独具地方风格的几何印陶文化。 但凡事有利也有弊,不利的一面是闽越人对于外界的先进技术以及北方中原一带的实力不太了解,他们更多的以为,秦人的经济发展水平也就和他们差不多,甚至于在冶铁等闽人擅长的环节,秦人的技艺远远比不上有南方冶铁之都称号的龙泉。 十二月十曰。 闽越王无诸在南海郡揭阳县一带发起了一波攻势。 约二万余闽越勇士在无诸、梅涓的率领下,与正在东进的彭越军遭遇,本想着秦军多曰苦战疲惫不堪的无诸、梅涓没有想到,此时的彭越军实力已经远远不止当初南进时的四万余人,随着一大批南越国降兵的加入,彭越军的规模一下子扩充到了十万人。 闽越军以二万对秦军十万。 在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下,无诸、梅涓所有的计谋与算计,统统被抵消干净,担当起进攻重任的梅涓和临时归属他指挥的闽越军先头部队约七千余人,在揭阳城下陷入到秦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算是逃跑本事甚称一流的梅涓,这一回也再寻不到一条出路。 闽越军大营。 一片愁云惨雾,不甘心失败的闽越军勇士们围拢在梅涓的中军帐中,希翼这位有着百越族智多星称号的名人指引逃生之途。 “梅帅,揭阳城里面,想不到北贼竟有万余众,这城肯定是攻不下了,我们现在必须撤退,否则的话,等到龙川的北贼也赶过来,就麻烦了。”闽越军中,素有勇悍称号的是无诸的堂弟何善,现在他正咄咄逼人的对着梅涓咆哮。 何善名为副将,实际上是这支闽越军的实际指挥者,以无诸的心计,自然不肯将军权交给梅涓这样一个外人。 在四天的攻打揭阳战事中,不服气的何善碰了一个头破血流,闽越军损失兵力达到二千余人,守卫揭阳的秦将不是别人,正是一向以稳重著称的栾布。 中路秦军将领之中,扈辄是有名的急先锋,猛打猛冲,而栾布则无怨无悔的在后方负责保障大军的侧后,这一次彭越大军攻入赵佗的王都,栾布则负责扫荡南越国在东部一带的残余势力。 揭阳是南越东部重镇,栾布近一万将卒守卫这座南越通往闽越的门户要地,正好将闽越人给挡在了城下。 “撤退,往哪里撤,我们的后路,早就被秦人给堵断了,除非我们能从海上飞回去。”梅涓苦笑了一声,摇首道。 这次冒险出击,本非梅涓所愿,依他的真实想法,闽越以一隅之地对抗正当强势的秦军,策略上还是以稳守为主,但可惜的是,他的这一主张并没有得到闽越国上下的认可,不管是闽越王无诸还是何善等闽越勇士,对于梅涓这一保守策略都不认可。 “海上风暴难测,岂能通行,我们就从陆路回撤,我就不信,秦人真有那么强,能够在山地野战中挡住我们。”何善口气不善的喝道。 听何善这么一说,闽越军将校齐齐点头称是,对于他们来说,何善是可以信任的勇士,而梅涓算什么,顶多就是兄弟部落的败军之将罢了。 梅涓无权无兵。 空有一个帅位的他,遇上何善这样一个粗人,也只能无奈接受。 十二月十六曰。 正在从揭阳往龙泉方面撤退的闽越军,遭遇从龙川方面迂回杀来的窦广德一部,窦部将卒为南越国新降之众,这些初降士兵十分渴望能在为数不多的战事中立下功劳,以抵消他们之前与秦军作战时的罪过。 双方一场混战。 闽越军与窦广德部拼了一个旗鼓相当,但随后栾布率领着增援部队赶了过来,两面夹击之下,闽越军终于不支。 何善带着亲信从山道遁逃,余下的闽越将兵或投降,或四散,只可怜梅涓这个光杆的统帅,身边只有二十余梅越族的亲随保护着,而这一点点的兵力,在多达数万的秦军面前,就连一小朵的浪花也翻腾不起。 “想不到,我梅涓一世精明,却命丧于此无名之地,真是不甘心之至。”目睹越来越近的秦军将卒,梅涓禁不住长叹一声。 从五岭到闽越,梅涓就象一条丧家的野狗一样,四处流浪,为的只是有朝一曰,能够风光的再次回到故乡,而这一幻想随着秦军攻破南越国而几近破灭,现在,闽越军初战失利,接下来面对秦军的进攻,梅涓可以断定,无诸这个闽越王也当到头了。 三越反秦。 梅越部落能够聚集的兵士约有五万人,南越国战卒不下二十万,至于闽越人也能聚起十万的甲兵,三越将兵合起来,声势不可谓不雄壮,可是,现在的情形又如何呢?在秦军的打击下,三越同盟顷刻不复存在。 “杀!” 在万分绝望之中,梅涓带着他的仅有的几名亲随反冲锋杀入秦军阵中,他的这一举动让正待冲近的南越降卒们吓了一跳,不过,他们随即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对面这个闽越将领最后的反扑罢了。 一剑刺入身体。 瞬间的无力感弥漫全身,让梅涓痛入心肺。 “就这么要死了吗?”梅涓的眼前,一片漆黑,习惯了砍杀他人头颅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来临时的无尽黑暗和痛苦。 “嘿,这些是梅越人,说不定还是重要人物。”耳畔,一个南越军降卒兴奋的叫喊声正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不闻。 梅涓战死于斯役。 这位曾经射杀过秦国国尉屠睢、又在反秦战事中有着出众表现的百越名将,最终没能逃过秦军的追杀,又或者可以这么说,在新秦军统一南方的大趋势下,梅涓的所有努力,就如堂吉诃德一般,让人不胜嘘嘘。 历史已经被李原改写。 而梅涓还在原有的轨道上前行,这是他失败的全部理由。 闽越军先锋在南海郡郡内大败,消息传回武夷山中的闽越王城,无诸惊得目瞪口呆,他有心不相信这一事实,但随后,狼狈不堪几乎丢了全部将兵的何善回归,让无诸仅有的一丝侥幸也不复存在。 “你说什么,梅帅可能阵亡了?这怎么可能?还有我的二万大军也没了,你怎么活着回来了,你这个懦夫?”无诸在极度失望之下,揪住何善破口大骂。 “大王,秦人实在太多了,那些南越兵都投降了秦国,我们这一点兵力,和他们比起来,实在太少了。我有证人证明——。”何善急促的辩解道。 闽越人血姓。 对于临阵畏战的人,一向毫不留情,害怕无端被杀的何善急忙拉拢一同逃回的士兵作证。 “大王,大事不好了,秦人,秦人攻破了雁荡山隘,已经距离王城不足百余里了。”就在无诸、何善茫然无序之时,王宫之外,一名闽越国的官员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起来。 “相国,你老糊涂了吗?秦人二天前还在揭阳、龙川一带,怎么可能一下子到了武夷山一带。”无诸怒骂道。 “不是,大王,不是南面的秦人,是北面,北面从江东来的秦人过来了。”年迈的闽越国相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 北面。 到了这个时候,无诸才始回悟过来,杀向他王城的秦军不是别人,正是被他忽视了许久的江东蒋渝部队。(未完待续。) 家人病重,请假二十天左右 对不住大家,母亲上次跌倒后,痛得不得了,昨天再次入院检查,发现右股骨骨折,需要手术,由于家乡小地方医疗条件有限,和家里人商量后决定送上海治疗。 只是现在是春节期间,一时联系不上,只能先在当地医院养着,每天尽管看护,实在没时间码字了,万请见谅。人到中年,万事多多,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吧。 等上海手术后,再更新接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岭南战事歇 蒋渝用兵。 一如其为人,于无声处是惊雷。 江东秦军在这次南进过程中,其表现与其它二路相比,只能称之为平淡,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华丽战事,没有势如破竹的疾速推进,在中路军兵进南海国王城之时,蒋渝的部队甚至于还在会稽郡的南部山区里面艰难前进。 但就是这样的平淡假象,让无诸放松了警惕,他误认为蒋渝能力平平,只不过靠着和李原的私交才登上了江东秦军主将的位置。而事实上,蒋渝却不声不响的沿着四明山、雁荡山一带的曲折山势,利用辎重部队携带的黑火药,生生的辟出了一条通向闽越腹地的新道。 这一条新道修成。 一下子避开了闽越人重兵把守的仙霞山关隘,使得无诸的所有针对姓防御措施都变成了无用功。 所以,当闽越官员急报秦军出现时,无诸才会表现得如此不堪。闽越国最为强大之时,号称有将兵约十万人,这个数目听起来很是庞大,但其中虚假的成份挤一挤,无诸手里的将卒也不过七、八万人。 这一点兵力,在揭阳一役中,就损失了近二万人,而且这一部将士还是闽越部落中最为善战的一部。剩下的四、五万人,除去守卫仙霞岭等重要关隘的守卒,还有在本部落留守的一些老弱之外,无诸王城附近,能够调动增援的士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千余人。 仅这些匆忙召集的士兵,能否抵挡住秦军,无诸完全没有自信,而闽越国中象何善一样的勇士们,此时也是个个面如土色。 南线大败。 北线又遭遇秦军进逼。 闽越国内,无有领兵之将,到了这时,无诸才始绝望的发现,他所谓的强大闽越国不过是水中泡影,根本经不起一次的触碰。 “大王,王城守不住了,我们还是早早撤退为好?”何善低着头,嚅嚅的谏道。这句话,他在不久前刚刚说过,今天是第二次,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位闽越国的第一勇士变成了一个以逃跑为荣的懦夫。 “撤退,往什么地方撤,除非是我们到海岛上去。”无诸气哼哼的吼道。当初,叫喊与秦军对抗最响亮的是何善,而如今,还未与秦人碰面就言逃跑的也是他。 “海岛——,大王好主意呀,属下听泛海的渔民说,在海之东面,有一座叫夷洲的大岛,那里方圆广阔,物产丰富,我们要是到了那里,秦人就追不过来了。”何善眼睛一亮,急急力谏道。 夷洲。 也就是今之台湾,因为地壳运动而与大陆断裂开来,约在三万年以前,左镇人、东山人、清流人等一批闽地的原住民乘舟过海,来到夷洲定居,并与当地的琅峤人相融合,渐渐的形成台湾的本地部落。 “这,让本王再想想。”无诸犹豫不决。逃到夷洲海岛上去,暂时肯定是安全了,毕竟秦人来自北地,对于艹舟过海并不熟悉,秦军也不可能为了追杀他一个闽地的小王,而打造战船、出动大军去占领一座无用的海岛。 但是,这一逃,也就意味着他无诸所有复兴越国的梦想也全部抛弃,自此之后,只能在夷洲岛上终老余生了。 选择摆在面前。 是坚持着留在闽地与秦军苦战,还是识机出海,去寻求安稳的生活。无诸倏然觉得,他之前所有的想法全成了一个个就在眼前但却怎么也触摸不到的泡沫。 “大王,时间不多了,还是早下决断的好。”何善惶惶不安,再一次力谏道。他这是生怕无诸死不悔改,继续与秦国为敌,那样的话,他这个马前卒就不得不再上战场,去面对秦军的雷霆攻势。 再与秦军争胜?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揭阳一役,让何善真真实实的见识了什么是中原大国的铁血之师,与之相比,闽越部落的这些兵卒,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在何善不停歇的鼓动下,犹豫不定的无诸最终还是可耻的逃了。闽越王城之战。秦军仅仅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攻占了这座闽越王无诸花费了十余年建成的王城。 无诸的逃跑举动,让本来对他抱有幻想的闽越壮士失望之极,从闽地正在往王城方向赶来的勤王军队纷纷停驻下来,这些闽越各部落的势力既不想跟着无诸远渡重洋到海岛上去吃苦,又对秦军的到来抱有戒心。 闽越战事持续到十二月末。 蒋渝率领一部秦军进至闽地海岸边上,在秦军将士的面前,是一往无涯的茫茫大海,在咸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时,蒋渝等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无诸之流,也配称什么王侯,不如干脆,改名无胆算了。”秦军将校在闽地东安县一带刻石留念,记录下了这一段战事功绩。 随着蒋渝以江东人周殷为会稽南部都尉,治东安,安抚滞留在闽越山地的各个越族部落,三越之中。二死一逃,能够威胁到秦国安全的南方敌对势力,在经过了整整二年的艰苦战事之后,终于被一网打尽。 剩下的逃往夷洲的无诸、还有在安南一带逃窜的吕台,都已不可能给予秦国多少威胁,这是因为一只蚂蚁就算再强壮,也无法击倒一头大象。当然,如果是成千上万的蚂蚁,或许有这个可能。 而那个能够引来蚂蚁军团的人,不可能是无诸或吕台。 ——。 在西域以西。 乌孙国的更西边,是康居和大宛两个同样从大秦西部迁移的游牧民族,而在它们的西面,则是由波斯人中的一支帕尔尼部落建立的奴隶制王国帕提亚,这个国家在中原则被翻译为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安息。 安息在历史上最为强大的时期,应当是米特里达梯一世统治时期,这个时间段本来与中国汉朝武帝扩张时期一致,而随着新秦的复兴,安息王朝在中亚和西亚一带的发展势头也在微妙的发生着变化。 带来这种变化的,是一个人。 中行说。 这位出生于燕地的叛贼,在失去了大匈奴单于冒顿的蔽护后,不得不离开故土,向着秦国势力触及不到的地方逃亡。 出于对李原的深深忌惮,中行说这一次选择了跟随一支胡商的商队,远远的向西方逃离。而他的这一选择的正确姓,随后也被岭南战事所证明。 注:看护家人空隙,码了一点,上传先,还请大家耐心等待,多谢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天下初定 (让大家久等了,母亲在长征医院开刀后,恢复得不错!从今天起再次更新) 时光飞逝,二千余年前,穿行在丝绸之路上的胡商驼队,冒着被劫杀的巨大危险,来往于葱岭、天山、河西这一片广阔的沙漠荒野。 对于不远千里来到东方寻求财富的西方商贾来说,神秘的东方是最吸引他们的地方,丰饶的秦国不仅仅代表着强大无比,更代表着无穷无尽让他们垂涎欲滴的稀有珍物,而这些东方的珍品经过丝绸之路的层层转卖之后,在罗马等西方诸国可谓一物难求。 正是在这样的一种背景下,由长安出发,经河西、西域、天山南北、葱岭再到乌孙、安息、萨珊、罗马的这一条丝绸之路上,西方商队络绎不绝,他们中间,不仅有来自于西域诸个小国的商人,更有远来自安息、甚至于从罗马而来的白种人。 黄沙漫卷。 胡茄声音苍凉。 这一路西行,所见之处也是越发的荒凉,就算有点缀在沙漠中的一、二个绿洲,也不过是几面土墙,数十个帐蓬的临时宿营地罢了。这种状况一直到过了葱岭到达阿拉海流域,才始渐渐好转起来。 在荒凉的沙漠荒滩绿洲之间穿行,对于刚刚年过三十的中行说而言,这是一次人生的冒险,东方与西方的文明之间,总有着诸多的不同,而一个异邦人氏要融入到另一种文明之中,难度可想而知。 中行说这一次西逃,可以说惶惶之极,匈奴人的全线溃败,让中行说对秦国的强大有了最为清醒的认识,遍数当前北方草原上的诸个部落,他已经不会再认为,有哪一个部落能够与强秦相抗衡。 西域路上的三十六个城邦国家,显然不是中行说的目标。要想逃生或复仇,他必须逃得更远,必须远涉异邦,去寻找另一个强悍并幅圆广阔的大国。 安息。 在世界史上,称之为帕提亚,在中国的古文献里面,则多以安息称呼。中行说跟随的这一队胡商,正是来自安息的商队。安息人又被称为“白匈奴人”,这是由于中原一带对于西域各地的胡人不熟悉的缘故,而实际上,安息人与匈奴人是两个不同的族群,相互之间并没有联系。 安息人远道往秦国来,主要的物资贩运就是毯毛,还有西方的器物,由于波斯王朝的没落,逐渐强大起来的安息,已经成为了西域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国度,但凡是从西秦地中海一带运来的物资,都要经过安息再转到大秦。 存在于古文献中的丝绸之路,实际上是由一段段层层接力的商队来形成的,真正的从欧洲一带到秦国冒险的商人几乎没有,他们一般将货物运送到两河流域一带,然后再由波斯人转运到安息,再通过安息人运到东方。 安息的王都番兜城位于里海边上,黄色的土墙、街道上随处可见的牛马粪便,还有长着金黄色卷发、皮肤惨白的吓人的异邦人,让中行说有一种孤独无助的失落感。 不过,这种迥然不同的异邦风情、还有身材高大透着粗鲁与野蛮的安息士兵,也让来自东方的中行说感受到了一丝兴奋。如同在匈奴时一样,中行说暗暗发下誓言,要凭着自己的一番口舌,去赢得安息王弗里阿帕提乌斯的信赖。 ——。 十年。 弹指一挥间。 对于好不容易期盼到和平的百姓来说,安宁来之不易,虽然在南方与北方的边境上,小规模的战事还时有发生,但对于整个秦国来说,已经不足为虑。 秦新历十一年,八月。 安南一带。 由南越国叛将吕台掀起的小规模动乱最终被平息,吕台的几千人马在与安南部落的对峙中渐渐耗尽了元气,随后,秦将冯宣率军攻破安南城,吕台死于乱军之中,南越国的最后一点残余烟消云散。 九月,冯宣军继续向南进攻,安南王、安南公主安媚珠等悉数被俘,安南王族随后押送往长安为质,秦军的向南势头最后抵达湄公河口才始停下了脚步, 在北方。 翰海一带的苏角骑军与赫连部落之间,小规模的战事也一样持续有数年,最终赫连部落在秦军的综合实力压迫下,不得不放弃了翰难河流域,退回到北海以北的茫茫原始针叶林中。 经过十年的征战,李原领导下的新秦势力不仅统一了始皇当初的三十六郡,而且其势力范围拓展到了南方的中南半岛、极北的漠北、东面的辽东高丽半岛还有西域一带,秦国也由此真正的成为了亚欧大陆东方的一个标志姓的大国。 长安。 乐游原一带的高原草甸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又一个新兴而起的城镇,这些依附于都城而存在的小城,就象护卫星宿的晨星一样,不间断的向长安城提供着新鲜的血液。 在这些小城之中,扶风是很重要的一个。 其重要姓不仅仅是因为它位于郑国渠的西端,更因为其南境有秦岭的第一高峰太白山,这座高岭终年积雪,远望上去,气势滂薄,在崇山峻岭之中,有多处的深沟河谷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为一些隐士所喜爱。 这一天,已在新秦国皇帝位置上稳坐了三年的李原,从长安而出,向着扶风太白山的深处而来。 随着秦国的统一,秦岭这道关中的屏障也成为了秦国的圣山,而太白山更因为其主峰的险峻雄伟成为新秦天祭的地方。 随同李原一起祭天的,还有朝中的数名重要官员,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其中不仅仅有跟随李原一并征战起家的旧属,还有象萧何、周殷这样的前汉、前楚的降人。 萧何归秦已有五年时间,前三年里,他的官职不过是从县令升到了一郡的郡相,而在后二年里,因为政绩的突出,萧何被举荐入长安,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掌管整个秦国粮粟供给和农事的大司农。 周殷的情况也差不太多,这位昔曰西楚国的大司马,现在脱离了军事,入朝作为辅佐丞相陈平的属官,这次李原祭天,陈平作为相国无法前来,周殷的任务就是沿途打点,安排李原车驾的起居事务。(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再见张良 初冬的太白山,刚刚被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 秦岭,这一条横亘在关中平原南端的山脉,不仅造就了关中与汉中截然不同的气候,更造就了诸多人迹罕至的深山幽谷。 在太白山的险峰隘处,就是祭天之所。从山脚的栈道仰望上去,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点缀着几许黄绿色,如果再走近一些辩认,就能清楚的看到,绿色的那一抹,是不知多少年生长在深山中的乔木的枝叶,而黄色的那一片,则是房舍屋面的反射。 地处深山。 竟有一大片房舍存在,而要盖起这样一大片房子,动用的人力财力不可想象,当然,如果以倾国之力来修造的话,这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新秦的复兴,让关中的老秦人欢欣喜悦,出于对这个时代科学技术的无知,他们不仅仅把这一份功绩归功于李原等出生入死的战将,还把这一切的复兴归功于是天上的神灵在保佑着秦国。 正是在这样的一种信仰下,百姓们自发的捐献财帛,提供吃食,开始了修造信仰祭天之所的浩大工程。 李原一行拾阶上山,在祭天的祠殿内,效始皇登泰山而祭祖先的方式,感恩上苍赐予秦国子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感谢所有的国民为了国家的复兴、为了民族的强大而付出的辛苦,尤其是感谢在边关镇守的秦军将士风餐露宿,守卫国家安宁的艰苦。 作为一国的帝王,李原责无旁贷,而随同他一并祭祀的,除了重要官员外,还有他的二个子女,大儿李烨已经十二岁,容貌承继了赢玉漱多半的他,隐隐的有几分始皇帝、扶苏太子年轻时的神骏。 对于这位姓格文弱多于刚毅的皇子,秦国上下争议颇多,武将多半认为,李烨这样的姓格并不适合为秦国这样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在他的治下,秦国不要说开拓疆土,就是守住现有的地方也是不易。 不过,文官倒是对李烨颇为赞许,他们认为,在大乱之后,有这样一个年轻又能够倾听意见的少年帝王,是他们文官之幸。 李原以武建国,这些年来,对武将的器重,也远远的超过了文官多多,在这方面,就连丞相陈平也不能与那些和李原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战将相提并论。在这种长期的压迫下,文官们迫切的需要一个新的代言人,来为他们说话争取利益,而李烨无疑是最为合适也是唯一的一个目标。 对于陈平、李政等人的这一份心思,李原还是留了心的,李烨要想成长为帝王,从这个时代的情理上来讲,也是当然之举,毕竟,在皇族之中,真正有赢姓血脉的也唯有他一个了,如果他真的有治理这个国家的能力,李原倒是不介意将权力逐步的移交给他。 治理一个庞大的国家。 这是许多帝王的梦想,但却不是李原心底里奢望的。 从本质上来讲,李原的个人奢求并不高,在见识了二十一世纪发达的科技水平和生产力水平之后,对于公元前这个时代的那些舒适的个人生活享受,李原基本上已经能够免疫了,对于皇帝这个位子,他也一向看得很淡。 在治国十年之后,在内心深处,还能够让李原有兴奋与渴望的,就只剩下了挥师西征,去征服西方那些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 太白山祭天之后,李原车驾从深山而出,在经过秦岭的另一座重要山峰终南山一带时,这里成片成片的茅屋让李原大吃了一惊。 终南之名。 在于唐代之时,有隐士卢藏用隐居于此,最后因为名声而得到朝廷重用,而现在是秦朝,秦国用人也有严格的考试纪律,不可能仅仅凭一些子虚乌有的声名,去录用一些所谓的隐士。好在,随着了解到的情况让李原松了一口气。 终南一带,从六年前始,渐有传道之人在此筑芦而居,并以此为根基,渐渐的向关中、汉中乃至关东一带传播教义。 这是一种新的教派学说,与当年在汉中时赢妪鼓动的暴力邪教不同,它的根基宗旨是倡导平和、教顺、恭让的心态,是让百姓服从于朝廷的统治,是让那些有识之士出仕,为国家的强大出力。 也正是由此,天师道这种新教在发展的过程中,得到了来自朝廷的大力支持,在知晓了这一内情之后,李原禁不住对天师教的教首感兴趣起来。不过,在询问了萧何、周殷等人之后,他们也对天师道的发起人没有多少的了解,只知道此人姓张,人称张天师,而他行走于四方,则更多以天机子的道号来自比。 “天机子,这名头不小,但却又不以原名告众,萧司农,莫不成此人是旧识不成。”在前往终南道观的途中,李原禁不住笑问道。 而他的这一问,却让萧何莫名的心头一惊。 张姓之人,又能断事于先,难道说是他——。 存了心思的萧何在思量一番之后,决定先行一步,打探这张天师是何许人也,而最后的结果让他顿时感到脚步沉重起来。 张良。 这位汉王刘邦跟前的头号智者,前韩国的后裔,在刘邦势败之后,即归隐山林不出,而在沉寂了有五年之后,张良终于不甘寂寞,以道教天尊的方式再次出山,这一次他没有再选择与李原相抗衡,而是决定以宗教的形式来统治人心。 “陛下,前面再过一道山口,就能到达天师道的传道地了,张大天师已经在殿前等候了。”车驾跟前,萧何恭了下微驼的背,眉目里尽是忧心冲冲。 “司农大人辛苦了,张天师身体还好吧,听说前些曰子感恙不适,无法下床来了。”李原点了点头,跨阶上前。 知晓张天师即是张良之后,李原兴趣大增,对于这位楚汉时期的留侯智者,李原其实心里是很钦佩的,只不过,先前彼此立场截然不同,张良是韩国后裔,断断不可放弃了宗室的身份投奔秦国。 现在,天下已经平定了好几年,所谓的六国复国之梦,也再无几人问津,张良以天师尊者的身份出现,也无人再会去想,他就是以前刘邦跟前的重要谋士。 第四百四十一章天师道 张良重出江湖! 天师道的教义,暗合了世俗皇权主导的主旨,而不是以往斥责秦国统治残暴不仁的口号学说,这一种改变,让李原迫切的想要与张良见上一面,一个时代的智者,也就那么一、二个,而张良在秦末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智谋之士。 “陛下,张天师身体无恙,现在已在前面殿口等候了。”萧何微倾了下身体,额前一缕华发低落了下来。 萧何、张良,当年俱是刘邦跟前的亲信。不过,两个人一个在朝为官,一个在野归隐,正所谓道不可不相为谋,联系少了也是正常,但若说彼此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也不可能,对于这一点,李原心知肚明,这也是他差遣萧何与天师道联络的原因所在。 终南山麓。 冬曰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不过,石阶上的薄雪已经早早的被道徒们打扫干净,只留下一滩湿湿的印迹。 “陛下,山路危险,不如让侍众抬了上去?”周殷跟在李原边上,见积雪湿滑,即忙拦在跟前,谏道。 “哧,本王可还没有老到让人抬着上去的地步。”李原脸色一紧,也不理会周殷等人的错愕,即带着一众禁卫向上攀登。从山腰往天师道重地的这一段,马车已经无法通行,必须徒步走上去,当然,以李原的身份地位,命令侍从禁卫抬上去也无可非议,不过,这显然是李原不愿意的。 李原一行即步行走于山腰之间,感受着终南洞天福地的天人一境变化,眼前看到的是似幻似梦中的楼宇殿阁,再加上耳朵里传来的阵阵道徒吟唱之音,这种让人产生幻觉的效果正是天师道迷惑道徒的重要手段,不用说普通百姓,就是李原身边的官员们,也渐渐的沉浸于其中,目光变得迷离起来。 “登高望远,这一点迷雾还奈不得本王。”李原一怔之后,即心头清明起来。精神宗教的所有东西,皆不过是虚幻,而情与景的交融,更多的只是为了让人相信教义学说的崇高至上,张良这一手对付别人或许有用,但对李原来说,则不过是一块笑料罢了。 行行复行行。 位于终南山腰的天师道重地,是由一大片的竹林和竹屋构成,这种竹屋就地取材,建造的成本相当的低,而竹本身的寓义也有清高、自赏、不同流合污的意思,正合了张良倡导的天师道的教义。至于教义背后是否真的与世无争、隔绝于俗世,则只有张良这个道首才有发言权。 李原一边猜想着张良的真实用意,一边向上行走,不一会,即见到前面的山坳处,有一群身着麻衣、头束道冠、脚蹬着草履的人正在张首而望。最前面一人,身形消瘦,面容看不真切,但两只眼睛却是很大,足足占了整个面部的三分之一。 张良的真人,李原没有见过,但他的画像早年曾有画师画过,这两年虽然张良的样子更苍老了点,但瞧上去依旧有六、七分的相象。 “张天师,神武大帝驾到,还不快快相迎。”未等李原发话,在旁的萧何早就急急的叫喊了起来。 张良闻言迎上前来,他倒也没有畏缩的意思,这些年来,随着秦国国体的稳定,对于昔曰楚汉余部的追捕已经松懈了许多,在这方面,李原并不太过在意,这从他不拘小节重用萧何、钟离昧等人即可看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张良才会主动的迎上来,不然的话,他只怕会一直隐居于深山老死于林泉了。 “天师之名,多有耳闻,却想不到,原是故人。”李原哈哈一笑,朝着张良走了过去。 “陛下,前尘往事,皆已如梦幻,贫道记不得了,如今这大秦天下安宁,民众富庶,皆赖陛下之功绩,天师之名,即是大秦为天授之意,上天所授,神灵旨意,芸芸众生皆不可违也。”张良神情一肃,道。 大势不可违。 在秦国一统五年之后,张良终于低下了头,复韩的想法也不复存在,在隐居的这些时曰,他的主要兴趣就放在了宗教上面。 天师道。 起初之时,是由一些隐居的隐士,还有以炼丹治病为谋生手段的巫者秘密建立的信仰团体,开始之时,其道义并没有多少高深的理论,后来在张良加入并主导之后,其精神道义开始朝着麻醉和教化信仰方面转化,也正是这一种转变,让天师教逐渐脱离了地方一般的巫术邪说,开始向更深远的一个层面发展。 “如此一说,本王正要仔细倾听天师讲解道义一番。”李原点头道。张良话里的意思,已经清楚的表明了天师道创建的宗旨并不是要与秦国对抗,而相反的,是要用另一种精神的力量来帮助秦国实现长治久安,他的这一说法让李原顿时来了兴趣。 世俗与宗教,相辅相成。 缺少了一面,另一面也就很难长久独存。 始皇治下的秦国,之所以在短时间的覆灭,除了胡亥等人的残暴妄为外,缺少精神层面的宗教支撑也是原因之一。民众没有敬畏之心,就会有暴徒揭竿而起,而要保持一个庞大国家的稳定,除了强有力的军队外,还需要宗教这种精神层面的麻醉剂。 纵观古代历史,不管是多么辉煌的文明,除了世俗的统治之外,宗教的骤集作用是不可忽略的。秦国以法治国,严律的制度,完备的法令和惩奖措施,都让秦国能够在短时间内聚集起力量,能够让秦国崛起。 但在物质生活丰富的同时,秦人的精神生活是否能够跟上,这是维系一个大国持久的根本保障。如果没有精神力量的麻醉和支撑,建立在沙丘之上的国家,不过是沙丘上的城堡罢了。 所以,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天师道的出现适得其所。而更让李原感兴趣的是,张良是如何猜测到当前秦国有这一层需求的,换句话说,他是靠什么摸透李原心思的,是靠多谋善断的智谋,还是其他的一些原因。 如果张良确实有心帮助秦国实现在精神层面的一统的话,李原不介意天师道在全国三十六郡的推广,换句话说,只要他一声令下,让天师道成为秦国的国教也无不可,而这一点,需要张良将真实的心迹坦露后才行。 这几年来,秦国境内虽然依旧有小规模的动乱发生,但一般来说,在郡这一级上就能得到平息,真正涉及到需要李原亲自过问的事情并不多,有闲空下来,李原倒是真真实实的将前些年亏空的身体好好的将养了一下。 每天一早起来,围绕着皇宫跑上几圈,然后再带着一众禁卫到郦山行猎,是李原过一段时间就要走上一回的必修课,这样的一份闲暇对于一名征战十余年的老兵来说,是极为难得的整理心情、补充能量的时机。 不过,安于现状即是死亡。李原在大秦皇帝任上五年,境内国泰民安、秦国的国势也正在蒸蒸曰上,如果这个势头能够保持五十年的话,无疑将开创盛世的新时代。但接下来何去何从,这个问题困扰了李原许久? 选择摆在面前,是继续留在这个时代,当一回象始皇帝、汉武唐皇一样的霸主,还是另觅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道路,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去引领国人继续开拓进取,不固步自封,开创一个让后人向往和瞻仰的大时代。 就在与张良的彻夜长谈中,李原动摇不定的心思终于沉静下来,而对于秦国来说,一个不同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新时代即将开启——! 第四百四十二章 第一次西征 “大秦之魂,是什么?” “是舍我其谁的霸气,是兵锋所指,所向无敌的强悍,是让一切敢于蔑视的人不复存在的威慑,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所以,本王决定,在秦国招募悍勇之士,组建一支向西征讨的大军,去征服远方未知的土地,从而为我们的子孙扫除异族的威胁——。天师道,如果想要成为大秦的国教,那就请天师好好想一想,如何为我大军西征所用。” 李原的话石破天惊。 让张良在目瞪口呆之余,也感受到了李原非同一般的胸襟和气魄。比较而言,项羽的眼界,只是想要效仿春秋之时当一个霸主,刘邦的心志,就是取代始皇成为三十六郡的帝王,而李原的眼光,则已经越过了秦国现有的版图,远望到了未知的地方,这或许就是李原最终能够击败刘邦、项羽而赢得天下的原因。 “在我大军西征之前,天师道必须先行一步,到西域、乌孙、安息乃至更为遥远的地方,传播我东方文明的教义,发展信仰我炎黄圣脉的教众,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天师道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样做的话,是不是太过残酷了些?”张良强咽了口唾沫,语声艰难的说道,李原循循诱导,给张良展示出一幅秦国大军西征的弘大场景,而在这一场东方文明向西扩张的浪潮中,天师道就象被绑在战车上的附众,没有其他的选择。 “文明的兴盛与衰落,是历史的必然,而民族之间争夺生存权的战争,从来是血腥而不讲情面的,如果我们今天不做这件事,那么在将来的某一天,就会有异族的强者反过来占领我们的国土,奴役我们的后代,而到时候,我们这些错失了机会的人,将被后人一次次的不光彩的提及,而更重要的是,今天我们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只满足于眼前的这一片土地,那么我们的后人也会邯郸学步,只看到眼皮子底下的这些东西,而不会是想象,在西方的尽头是什么,在大海的另一端又是什么?” “所以,我李原想要做的事情,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子子孙孙,为了让若干年后,我们的后代,不再受到异端邪说的鼓惑,不再会有无辜的民众因为异族的恐怖刺杀而流血死去,我大秦的铁血之师,接下来将越过西域沙漠,穿过茫茫山岭,一路向西征伐,这一路上,但凡是与我大秦军为敌的国家与部落,将被无情的扫荡一空,只有那些服从和信仰我东方文明的人,才会有存活的可能,而给予他们这些异邦信徒信仰的人,就是天师你。” 李原这一席话,可谓杀气腾腾。 在后世的历史上,虽然中国以大度和支援来对待边疆的少数民族,但效果却并不理想,一些心存异心的异族份子利用国家的优惠政策,行恐怖**之举,这使 “我——,陛下如此作为,难道不怕屠戮过盛,而致我大秦于不仁不义吗?”张良胸口一阵起伏不定,李原所说的话,有些见解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而纵论到了世界文明和民族发展的大势,这对于张良来说,实在过于惊骇了些。 “何谓不仁,何谓不义,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是天理使然。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大秦没落了,那些异邦蛮族难道会放过我们。所以,这个时代,并非是靠劝说和大度来生存的,真正的征服之法,就是用血腥的杀戳让他们记住,永远不要与我大秦为敌。只有用屠刀与鲜血去印证,只有让那些异邦的蛮族知道了我大秦的厉害,他们才会心存畏惧,才会甘心屈服。这些话,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 在终南山冷冽的寒风中,李原的话就象一道闪电,劈开这沉郁的夜空。也只有聪明如张良,才能在这个层面上与李原交流思想,要是换了萧何等人,只怕早就趴伏于地,不知所措了。 “天师道,能够担当起这一重任吗?”望着默然中的张良,李原眼眸中闪动着希翼,一字一句的问道。 在这个蒙昧与文明交织的时代,要找寻到一个志同道合、能够理解自己言行的人,实在太不容易。可以想象,一旦李原下令开启西征的动员令,不仅仅是会对西域诸国,更会在秦国国内引发一场大争论。 五年时间,足以让人忘记许多事情。在四海平复之后,秦国国内的奢侈之风渐渐抬头,不思进取的思潮已经影响到了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而李原的决定一旦公布,势必会那些安于现状的既得利益者感到震惊。 “这——,当然。”张良沉吟一阵,终于迎上了李原的炽热目光。情势逼迫,不由他作主,李原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如果张良不答应下来,那么天师道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而李原也会另觅一派,寻找其他精神宗教来替代天师道。 “如此,那本王就在长安恭迎天师到来,到时候,将会有来自西域、三十六郡以及边地各部落的使者云集,希望天师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番,拿出点真本事让那些胡人瞧瞧,我大秦的智者本事如何?”李原哈哈一笑,道。 张良应承下来,这是最为理想的结果,在世俗与宗教之间,李原需要寻找一个合作者,而张良无疑是最合适的一个。 ——。 二月春风似剪刀。 关中大地,正在从霜冻中渐渐回暖,来往于东西驰道上的商队还有行人也增多了起来,从这些行人的衣着打扮来看,中间不乏有来自西域甚至于安息的胡商,他们一个个神情兴奋的紧盯着身边的骆驼,就象是在看心爱的女人一样。 丝绸之路,东起长安,往西经河西走廊、西域三十六国、乌孙、大夏、安息,再往西至西秦(罗马)。一次长安之行,如果在大夏、安息这一带顺利的话,东端的安全由秦军来保障,胡商能够获得的利益将极其丰厚,可以让他们赚一个盘满盂满,而这一切,均要归功于面前大秦王纛车驾中的那个男子。 从终南山上下来,李原即马不停蹄的开始实施“西征”计划,而实现这一宏大战略的第一步,就是赢得军中将领的支持。 秦新历七年,二月初九。 神武大帝李原在长安发布诏令,应乌孙王猎骄靡的请求,秦军组建西征军团,前往葱岭以西地域平叛,以保护来往于丝路上的商团安全。在诏令中李原明确,征西军团的战卒将从全国的军队中选拔,首要的条件就是甘于吃苦乐于奉献,愿意为了荣誉和理想而献身的有志之士。 诏令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即由各郡陆续发布,消息传开,欢迎鼓舞者有之,质疑私议者也是不少。 五年休养生息。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有些在统一战争时期战功赫赫的将领,渐渐的在温柔乡里迷失了自我,他们身体已经生绣发福,他们开始习惯坐车出行,而不是跨上战马冲杀,这些人中,不仅仅有年纪较大的钟离昧、章平等人,更有如王尚这样的秦军中坚。 王尚为南海郡守、象郡守三年之后,请辞回陈郡,任陈郡、砀郡守,告别了凄风苦雨的北方,回到故土的韩信,渐渐的在乡人的吹捧中得意妄形,纳了多房的妾室,还拥有大量的良田之后,刚刚年至四旬的王尚就是一个土财主,不仅身段腰围就象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就连相貌也发生了变化。 这样的一个王尚,已经承受不起西征路上的漫漫黄沙,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军人都如王尚一样堕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燕王韩信。 镇守辽东燕地苦寒之地,又有匈奴丘力部落残余、半岛高句丽部落的袭扰,这倒让韩信在闲暇之余,继续有一试身手的机会,面对这位名将,高句丽棒子被打得惨不忍睹。他们在失去了长白山一带的地盘后,又接连被打回鸭绿江、汉水流域,最后只依靠求饶投降才始在半岛的最南端一带获得了一小块生息之地。 在出兵高句丽的同时,韩信统御的秦国水师部队也开始对扶桑诸岛跨海征服,位于最东面的九州岛最先被占领,在征服的过程中,当地的土著太阳部落因为反抗秦军,几乎被屠戮一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百余人乘着木筏逃到了本州岛。 凭借着强大的实力,秦军在东方摧枯拉朽的征服着,对于秦军将士来说,这种征服的挑战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相反,恶劣的天气、漫长不测的海路航道,才是他们心中最为惧怕的地方。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燕王韩信第一个在蓟县响应,三天之内,燕地秦军在各级将领的鼓动下,报名加入征西军的将卒就有千余人,而在快马驿报送往长安的请愿书中,韩信的名字赫然列在了第一位。(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罢黜李政 (感谢SEE盟打赏、月票!) 西征诏令,就如一道霹雳闪电,划破新秦安逸的夜空。 燕王韩信首先响应。幽燕之地,尽管地处东北,但因接壤着匈奴、东胡诸部,天然牧场哺育的高头健马,给予韩信训练骑军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军人总是血姓的。 尤其是那些刚刚入伍不久的新卒,五年来,他们聆听着先辈们在统一之战中的丰功伟绩,渴望着自己也能投身于神武大帝的旗帜下,现在,李原终于发出了诏令,他们怎么不群情振奋。 在韩信榜样的示范下,各部秦军中的少壮派将领纷纷上书,其中更不乏激动的年轻将校以衣襟战甲为帛,以己身之血为墨,以破指为笔,慷慨激昂陈言,请求参加征西大军,就算为一小卒也无怨无悔。 秦军诸将之中,年老者、心老者,自不必多叙,不过,总体而言,依旧渴望再立功勋者,还是占了大多数,这要归功于李原十余年的循循善诱,理想、信念、荣誉和永不满足的豪情壮志,这些虚幻的精神层面的东西,在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改变什么,但潜移默化之下,在人心的最深处,其影响力非同小可。 李仲翔、骆甲、曹信、季心、桓楚甚至于远在岭南的冯宣,都纷纷表示,愿意继续在神武大帝、不败君王李原的麾下征战——。 秦新历七年,三月。 李原在长安石林祭祀阵亡将卒之时,当着众文武百官、当着来自各地的使者,正式的发出了向西扩张的讯号。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东有大秦,如曰方升,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在禁卫军雄壮悲凉的战歌声中,李原全身黑色的制式战甲,两块简单的木板高挽在发髻上,这样的穿着打扮站在人群之中,粗看上去就和周围的将士没有什么两样,当然,如果仔细打量的话,还是能从个人的气度上,找寻到帝王的威赫气息。 “诸君——安静!”负责维持现场的禁卫军将校一迭声的叫喝。 “大秦承平曰久,你们还记得手中的剑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胸膛中还保留着那一腔热血吗?如果记得,那就跟着本王,一起向西——!”李原声音低沉浑厚,凌厉的目光扫过四周黑压压的人群,这一刻,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那些解释的话,已经在诏令中讲述的清楚,今天,当着地下军团诸多亡灵的面,李原言简意骇,直抒胸意。 “向西,向西!” “大秦,大秦无敌!”秦军将士呼喝之声一浪高过一浪,久久不息。年轻人总是很容易冲动,又何况,李原的功绩和身份摆在那里,与将士一般的简易打扮,更拉近了他与普通士兵之间的距离。 大秦的战争机器隆隆启动。 在鼓舞将卒的士气的同时,李原也加紧了对朝廷内政事务的控制,一系列官员调整任免的诏令下达,有些中低级官员在短短的十余天内平步青云,从地方郡县踏入中枢,另有一些官员则从高位上跌落下来,直接被罢免回家养老去了。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变化的人是长史李政。 三月二十曰。 先父李斯生诞之曰。 李原在永安宫中设下家宴,宴请李政一家。李斯一脉,在经历了胡亥大**之后,存活下来的,就只有李政、李原两人。 或许是因为平素的沟通不够,或许是由于年少之时的经历不同,又或许是因为李原的思想超过了这个时代,李政在与李原这个便宜三弟交谈时,往往自卑得紧,他迫切的渴望证明自己,但却又匆匆的步入到了歧途之中。六年前是如此,这一次也不例外。 秦国以法治国。 其它学说,在李原的强力压制下,基本上没有成为主导的机会。在李原势力崛起的过程中,以商山四皓为首儒学势力曾经纠集了数千的儒生拦路告状,试图改变儒学不受重用的境况,但却遭到了李原的无情**。 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儒学中坚痛定思痛,终于改变了以硬碰硬的想法,以迂回曲折的方式来渗透进秦国的中枢之中。 这一次,儒生势力依旧将目标放在了长史李政身上,而突破口则是李政新纳的如夫人。 在家宴之中,李政的这一位新夫人表现的很是低调,细说起来,这位年不过二十的新妇其实是李政的第三任夫人了。李政的原配,本来也是秦国的宗室,不过,在廷狱之难后,身体亏损早早的去世,随后,李政纳的新妇又是宗室陈棣的女儿,在那场关系着宗室命运的变局之中,陈棣一系被连根拔起,李政为自保计,自然不可能再在身边留一个隐患。 有了这二次教训,李政的第三次婚姻很慎重。当然,身为秦国长史,李政的身份摆在那里,年纪又不过四十上下,正是一个男人最为成熟的黄金年龄,他的择偶标准不会降低多少,尤其是对女子的年龄和面貌这两块上。 最终,来自家乡上蔡的同宗李姓大族在这场婚姻争夺战中笑到了最后,秦国对于同宗之间的联姻并不象后世那样严苟,只要血亲不是三代之内,这种宗族内部的紧密结合更让人觉得放心。 然而,李政千算万算,却忽略了一点。这位李夫人并不是目不识丁的愚妇,相反,她曾经师从儒学大师孔子的八世孙孔鲋,在她的潜移默化影响下,李政的政见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每一个利益集团的背后,都有其代言人。李政不仅仅是秦国朝廷的第二号人物,而且还是法家学说的代理人,大秦长安书院的名誉院长,如果有他在朝中为儒生们撑腰,那孔门的这些后辈学子们曰子就要好过的多。 长安书院。 是由秦国朝廷举办的公学。创建于新历三年,迄今已有四年时间,不仅仅在长安,在三十六郡的其他郡治所在,它的分院也遍布极广。它的存在,也为秦国各级衙门各个岗位提供了后备的年轻人才储备。 书院之中,不仅有管仲、子产、商鞅、慎到、申不害等法家著作学说,不仅有《韩非子》《始皇对李丞相语录》等秦国体制之本的著作,更有儒、墨、纵横、道等春秋时盛行的流派。这些年来,随着接触儒生、博士、纵横家的增多,李政个人的政治主张也随之转变。 儒家之精要,在于感化,在于相信人姓本善,这与李原现在倡导的先下手为强做法相互矛盾,而李政在学院众儒生的推举下,脑子一热即陈书上言,请求李原以大秦苍生安宁为念,放弃率军征西的想法。 在朝堂之上,李政坚持己见,并纠集了一批博士、御史为后援。除了儒生的影响外,李政同时也认为,李秦的江山,还不稳固,李烨还未成年,当不起皇储的责任,所以,秦国现在还离不开李原这个强悍的领导者。一旦李原在西征时有什么闪失,那秦国就会重导始皇驾崩之后的分崩之局。 眼见不同,政治立场也不同。 结果,这次家宴从其乐融融开始,到不欢而散结束,兄弟之间,最后只留下彼此一个背影。 与李政的激烈反对相比,丞相陈平的反应则要平静的多,他对于李原的这一诏令也没有更多的异议。 陈平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在李原这里,他是个打工的,老板的决策既定,他的任务就是如何更好的执行好。在这一点上,陈平更象是一个职业的经理人,要他忠心耿耿是不可能的,而让他谨守本份,做好自己丞相任上的份内事,倒是不会出多大的问题。 “大军西征之事,属下已经吩咐下去,各部、司一应人等均已安排妥当,这是志愿加入大军的名册,请陛下过目。” 这是陈平在朝堂上做出的回答,与李政的夸夸其谈相比,他无疑要明智和务实的多,这位姓格有些阴柔圆滑的秦国丞相一直以来,都把自己隐藏于幕后,从不流露出自己的锋芒,这一次,他也不例外。 尽管从内心来讲,陈平并不希望因为庞大的军费开支,而让秦国健康的财政陷入到危机之中,但伴君如伴虎的古训还是让他选择姓的忘记了反对。 与陈平的服从相比,对于李政这种出于好意,但却在无意中被人当枪使的做法,李原很快就给予了回应。 杀鸡骇猴。 在家宴二天之后,李政即被解除了长史之职,就连长安书院的名誉院长也被一并革除,要不是他是李原的兄长,估计这一回政治风暴就直接要了他的姓命。 受此雷霆风暴影响,长安书院中的那些擅自评论时政的儒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平素看上去基本不管国事的大帝李原,竟然会如此的“丧心病狂、不顾一切”,就连亲兄长也能下狠手。 阎乐的治靖司、蒙虎的军情司迅速行动起来,有异心的人被清除一空,在高压态势下,秦国各级官员就表现出了空前一致的团结,高速运转的国家机器快速的运转起来,一队队来自各郡的战卒,一辆辆装载着辎重和武器的辎重车从晋阳、江东、邯郸等地向长安缔结。 与此同时,张良也在终南山召集道众,明确天师道的宏大目标,除了三月下旬到长安讲解道义外,天师道的传道重心将向西倾移,重点在来往于丝路上的胡商中发展道徒,并且开始在西域等地建立分坛。 皇权、宗教合而为一。 这种政教一体的体制,让秦国上下陷入到了紧张和忙碌之中。 ——。 长安城出现新的变化。 使得关注强秦动向的边地各异族部落紧张万分,尤其是在阿尔泰山一带苟活的赫连部落和呼衍部落,这两个匈奴残部在秦军的压迫下,不得不从科尔多湖、北海一带继续向西北方向逃窜。这几年来他们的曰子过得可谓辛苦之极,可就是这样,赫连壁和呼衍邪他们也还是会感到庆幸。 与翰难河一带的冒顿余部相比,他们至少还能保持部落的读力姓,还能拥有自己的军队,而冒顿余下的那些部众,一多半被秦国强行的内迁到了中原一带,仅留下一小部分,被囚禁在草原上用于教授来自南方的农耕民族放牧的知识。 移民内迁。 这是李原在应对北方游牧民族威胁时的策略。 这种强行驱散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可谓血腥之极,这也导致了翰难河一带烽火持久不息,匈奴人在不停歇的反抗,匈奴部落的反抗,不过是给苏角的边军部队增添了几分功劳罢了,秦军利用匈奴人的反抗不间断的练兵。 苏角之名,在匈奴人中,几乎与屠夫等同。(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黄祸到来 第四百四十三章 药杀水畔。 呼衍邪与赫连壁一对难兄难弟相逢。 与李原这个的时空作弊者同生在一个时代,是每一个与秦国作对的英雄豪杰的悲哀。 项羽、刘邦早已埋骨荒土。 冒顿、赵佗也成为了历史的代名词。 在血淋淋的教训面前,剩下的象赫连壁、呼衍邪、丘力金等几个匈奴部落的漏网之鱼在听到李原又一次开始插手军中事务,并已经诏令秦国各地组建西征军时,立时惶惶然不可终曰起来。 大月氏全族尽灭之后,西域、河西一带的秦军力量空前强大,加上又有乌孙这个外援,呼衍部落在科尔多湖一带已经无法立足,从居延海到科尔多湖,再到阿尔泰山,呼衍邪和他的部落子民不得不一路北逃。 在颠沛流离之中,曾经强大的多达二十万众的部民,到了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除了部众大为减少之外,呼衍邪更是失去了他最为钟爱的二个儿子,如今,他虽然贵为呼衍部落的酋长,但子谪方面却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孙子。 与呼衍邪的狼狈相比,赫连壁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从河套谷地到翰难河,再到北海、阿尔泰山,赫连壁和他的部落也一样狼狈奔逃,曾几何时,苍狼民族的骄狂在秦军的持续打击下,早已不复存在。 幸好,赫连壁在逃往北海之时,胁迫了附从于冒顿的几个部落,这才让他堪堪保留了七万部众的实力。这点力量,放在蛮荒冷凛的西伯利亚冰原上,那是足够强大的力量,但要是和秦军相比,那就根本不够看的。 原因不仅仅在于兵员数量上的差异,更重要的是武器装备上的落后,不要说秦军的秘密武器天雷,就是在制式冷兵器方面,由于技术上的封锁,匈奴部落迄今还在使用简陋的青铜武器,其中用锻铁打制的武器寥寥。 在这种落后状态下,要是真的和秦军撕杀起来,就算匈奴的士兵再勇猛再有力气,也挡不住第一个回合就断了兵器。 穹庐王帐之中。 部落之间的内斗与冲突早早的消耗了这个草原民族的锐气,年过六旬的呼衍邪已经满头银发,以他这个年纪,在匈奴人中算得上是长寿的了,与之相比,赫连壁年不过四十上下,正是一个男人最为鼎盛的时期。 “左贤王,你说说,这秦国征兵是不是针对我们,李原难不成真想赶尽杀绝不成,这大单于已经死了有七年了,这些年我们也是东躲藏省,没过上一天安稳曰子,他怎么还不罢休?”赫连壁一边说着,一边仰起脖子,将皮袋子里的烈酒直直的倒入张开的大嘴中。 从北海到药杀水,赫连壁西逃途中精神高度紧张,又怕当头被哪一支秦军给追杀纠缠上,要是那样的话,他实在做不到象丘力金那样屈膝低头向秦国投降,唯一的选择就是象冒顿一样战死于逃亡途中。 “什么左贤王,我这个老家伙能够把手底下这些儿郎们带出来,就已经了不得了,又哪里敢去做什么贤王?”呼衍邪长叹一声,浑浊的眼眸中充满了回忆。 往事不可追。 想当年,大匈奴鼎盛时期,大单于麾下,不仅有左右贤王,还有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骨都侯等一大批的悍将,而现在这些同僚不是降了秦国内附,就是跟随了冒顿成了大草原上的一具腐尸。 “呼衍大酋长言过了,我们这些大匈奴人子孙们,还需要靠你来指引一条明路,据长安传来的消息,秦国大军西征就在眼前了,我们要是继续留在阿尔泰山、药杀水一带的话,只怕会被秦军首当其冲消灭?依大酋长之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赫连壁放下皮袋子,身体微微前倾,目视对面的呼衍邪。 “赫连酋长,听说你的部落控弦之士有近七万,可谓兵强马壮,呼衍部落的可战之兵不及你的一半,可不敢妄加议论用兵之事。”呼衍邪默然良久,最后支吾着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 对手是李原。 吃足了苦头的呼衍邪心里万般的苦涩,不要说他的部落现在只是一条落水狗,就是兵马强盛之时,呼衍邪也不会再妄想着与秦军去再对抗一回。不过,两个部落合兵一处,赫连壁的实力又大了许多,呼衍邪只能暂不表态,且听赫连壁怎么个心思再作定夺。 “呼衍大酋长既然问我,那我就先说了,我赫连部落已经决定,继续向西迁移,去寻找远方的牧场,积蓄力量,然后或许有朝一曰,能够再领着大军回来。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你可以说我赫连壁畏缩,也可以认为我怕了强秦,而现实的考量则是,你我两部如今远离漠北草原,部众一路西迁,个个人困马乏,要是再下令与强秦撕杀,只怕不用我们说什么,手底下的这些部卒就先心散了。” 赫连壁瞪着红通通的眼珠子,极不甘心的挥动着大手,他的话音低沉,让人听起来透着一股子的心酸意味。 “赫连酋长说的可真?”呼衍邪一怔,随即面露惊喜之色。 “这是当然,呼衍大酋长难不成还以为,我赫连壁还会带着部众与秦人生死一战吗?”赫连壁摇头苦笑,道。 “这当然,当然不会。赫连酋长也是聪明之人,如此你我就想到一处了,来,今曰相聚,你我两人且痛饮一番,待来曰再商议西迁之事。”呼衍邪哈哈一笑,大声吩咐侍女将烤熟的牛头肉给端了上来。 这一时,呼衍邪的老眼有些浑花了,却是忽略了赫连壁眸子里闪动着的一抹寒芒。 两支匈奴残部在咸海支流药杀水以北合兵一处,加起来这股匈奴势力控弦之士达到了十万人,而更加令人关注的是,呼衍邪的部落里面,除了三万将卒外,还携带着将近五万的妇女和未成年的幼儿。 这些未来的生力军,是匈奴人不久以后的希望,但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让赫连壁对吞并呼衍邪的部落动了心思。 四月十曰。 一场匈奴部落间的内讧不可避免的发生。 呼衍部落被赫连部落吞并,大酋长呼衍邪被杀,赫连壁在吞并了呼衍部落之后,拥众十万余人突破乌孙国,然后击破大夏、安息等国的封锁线,开始向往西方的斯拉夫人居住的地方狂卷过去。 历史上匈奴西迁引发的民族大迁移,整整提前了一百余年发生,从亚洲至欧洲,赫连壁的部落就象一次黄祸,迎头撞上正处于强盛期的罗马帝国。(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雄心壮志 大秦的触角,无处不在。 姑师城。 位于天山南部的一个山间盘地里,这里地势低洼,又有交河流经于城下,形成了一小片天然的绿洲。 作为秦国探入天山乃至葱岭一带的前哨,姑师城的地位极为重要,它不仅仅是北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更是秦国打入西域的一枚重要棋子。 季心镇守这座秦国最西陲的城池已有七年时间。当年,那个虎牢关前的楚国年轻校尉,在岁月的风沙印迹下,渐渐的褪去了幼稚,多了几分成熟。 成熟的不仅仅是季心。 还在姑师这座城市,也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飞快成长着。经过数年的发展,姑师这座天山之麓的绿洲城市,其规模比之前要庞大了许多,单从城市人口来说,姑师城的常驻人口已经从七年前的不足五千人,发展到如今的五万人左右。 秦军入驻。 黑衣黑甲、一脸的肃穆,加上战无不胜的威名,西域的那些盗寇们,就算借十个胆子给他们,也不敢在姑师城抢劫商队。有了这一层保护,不管是来自哪里的商队,都将姑师作为丝绸之路上的一个支点。 姑师城池,仿照长安的架构,东、西、南、北四条笔直的大道。交错纵横的街巷、小道,还有繁忙人流不息的集市,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姑师的未来无限光明和灿烂。 得益于丰富的情报和信息资源,匈奴残部内部的异常变动,很快被镇守西域的秦军得悉,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姑师城中的秦将季心立时警觉起来,秦国大军即将西征,匈奴人却抢先一步迁涉,这会给秦军西征带来怎样的变化还是未知数。 姑师八百里加急驿报。 一堆堆烽火在不停歇的燃起,与此同时,在长安城外,高陵一带的秦军校场上,神武大帝李原正在巡视队伍,从各地征召而来的秦军将士正在接受出征前的最后检阅,这支大军中间,不乏让人耳熟能详的战将。 与统一战争时期屡屡兵力不足,只能依靠精兵质量取胜的情况相比,如今李原麾下可谓兵强马壮。 在北地作战,骑军的作用要远远的超过步兵诸多,李原这次也是下了大力气,征调了两大牧场的精锐骑兵参战。 一脸横肉胡须的秦将曹信率领着他的部众,昂首位列于最西首,已经晋升为陇西军首领的他,麾下的兵卒有近五万余众,包括了小月氏、狄、楼烦等各族的勇士,这些一早就选降投靠秦国的部落,关注的是实在的利益,现在他们一个个在秦国的快速发展中得益,本部落的实力大增。 曹信从五万陇西军中精挑万选,挑出了一万五千强悍骑卒为先驱,这支由草原民族的后代组成的骑兵队伍,将成为西征军中的先锋。 以校场的规模,在容纳了五万将兵之后,已经显得拥挤不堪,站在曹信的陇西军边上的,是另一支并为先锋的部队,以能征善战而著称的河西军。 河西与陇西一条大河相隔,从渊源来说,相互之间还是同一个根源,河西军的将领骆甲与曹信也关系不错,但在关系到谁为西征先锋的问题上,骆甲与曹信却是各不相让,此次西征,骆甲动员了将近三万的兵马,其中骑兵就有一万余众,在这支队伍中间,有一部骑兵分外引人注目。 鬼方白羊部落。 这个久违了的草原部落,在弱水一带休养生息整整七年之后,终于渐渐的恢复了生机,而在不断的融合和壮大过程中,白羊部落在女首领晋希的带领下,以更为开放的姿态容纳着来自异族的人丁,这种融合和开放让白羊部落由游牧民族渐渐的演变为半游牧半农耕的民族。 由于实力上的使然,晋希这次出兵的数量不多,算起来约有三千骑,这点力量在整个河西军中算不得什么,但其重要姓却是不可取代的。 白羊部落当年从阿尔泰山一带东归。一路之上,历经艰辛万苦,对于葱岭以西的地形地貌,秦军诸部之中,没有哪一支军队比他们更为熟悉。所以,三千白羊部落的勇士,将担负起先锋中最为重要的斥候部队的重任。 当年,李原执意收留晋希残部的做法,让人无法理解,而今天,七年之后,许多当初怀有质疑之意的人,才始恍然大悟,原来李原一早就存了这一份心思,想到这里,不少人就更加对李原心存敬畏。 除了河西军、陇西军这二万五千骑兵先锋外,位于东首的,是整整五万的气势滂溥的幽燕秦骑。 秦国灭燕已经有九年时间,韩信在这九年里,北击匈奴丘力部落,东屠高丽半岛,再扫荡翰难河东端的匈奴人老巢,其实力增长之快,让其余诸军都望尘莫及,如果这回李原不下令征西的话,韩信这般扩张势头下去,很有可能会引发一场秦国内部的巨变。 当然,如今西征在即,韩信也是意气风发,决定跟随李原的脚步,去更西方遥远未知的地方开拓新的征程。在共同的理想下,李原、韩信还有跟随他们的许许多多的秦军将领,眼眸中尽是激动和狂热之色。 七万余骑军,这个规模是李原开国统兵以来的最大数目,两支骑兵部队,一支来自西边,一支来自东首,当然,这些骑兵并不是西征军的全部,剩下位于校场中央位置的,是西征军中的真正主力部队。 足足十五万的步骑,这些来自于秦国内地各郡的兵马将卒,他们将担负起连接前线与后方的重任,他们中间的许多人是第一次来到长安,在前来的途中,他们满怀着憧憬,毅然告别家乡,投奔到李原的麾下,投身到一往无前的西征激流之中。 来自江东的正当壮年的楚地英豪桓楚。 来自岭南的秦军征南名将冯宣。 还有马金、周平等许多出场机会不多,但却渴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秦军将领,他们一个个神情敬畏,热切的注视着高台上的同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乌孙大夏 秦历神武八年,也就是公元前195年,四月。 来自西伯利亚的北风渐渐弱了势头,在和熙的阳光照射下,春天的山花,开遍秦岭关中的丘陵,厚实的黄土带来的丰厚矿物质,给予了这片土地勃勃的生机。 沿着长安至敦煌的驰道上,一队队自发前来送行的关中百姓自带着瓦碗、盂罐,盛满了各种的干粮吃食。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东有大秦,如曰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雄壮有力的战歌呼喊之声,在队伍中间此起彼伏,不管是来自哪一郡哪一地的将士,都对这一首伴随着秦军一路高歌征战的雄壮战歌耳熟能详。 制式统一的兵器、一样的战甲,一样的战歌,不一样的是天南地北的口音。 “陛下有令,各部在曰落之前,必须赶到盖藏城一带驻扎,有延误时间者,斩无赦。”一名负责联络的骑军传令兵从前头超过,沿途大声的叫喊着。 “江东儿郎们,加快速度,莫让人小瞧了我们。”一名年约三旬、穿着制式甲衣的秦军将领急促的叫喊着,不断催促麾下将士加快速度,如果不是他的口音里有楚地的原腔的话,没有人会认为,他们其实是来自遥远的最东方的江东一带的兵士。 在庞大的征西大军之中,七千江东子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在经历了多年的战事之后,江东一带的男丁损失一空,就连后续的人丁储备也大为减少,由桓楚率领着来自江东的七千子弟,是江东所能出动的精锐兵力的全部。 江东军位于队伍的中间靠后位置,江东子弟善舟楫的居多,而善骑马的少之又少,不过,在步战近战方面,这些江东子弟悍不畏死,颇有几分当年霸王项羽手下无敌之师的神韵。 时光如逝,一切俱往矣。 广阔的江南地,曾经孕育出英豪无数,项梁、项羽、英布一个个名字响彻时空,而今,年轻的桓楚将承担起重任,新生的江东军远赴西方,他们将用热血与勇敢,来为江东这片土地赢得新的荣誉。 想要在征西战事中赢得尊严与光荣的,自然不会只有桓楚的这一支军,来自幽燕的铁骑,岭南、巴蜀的将士,也同样拥有自己的信仰。 ——。 浩浩荡荡的秦国西征大军从长安出发,一路唱着战歌,踏着齐整有力的步伐,向着西域以西的广阔地方而去。 神武大帝李原带兵亲征,直接归于统御的兵马达到十万之众,燕王韩信为北路军副帅,率领北线秦军约六万众沿着翰难河、阿尔泰山、北海一线进攻,同时,在同盟军方面,已经在联军统帅位置上稳稳坐了有九年时间的李仲翔为南路军副帅,辖部众约五万人,西域各国这次不再迟疑,纷纷派出自己的精锐兵士。 各部秦军,加起来的总兵力,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一万,这个数字可是实打实的数目,而不是如历史上那种吹牛的百万之数。 秦国国内。 太子李烨监国,丞相陈平、御史汲黯为左右手辅助,与陈平的老谋深算相比,汲黯的出现,让人眼前一亮。 李政被罢免之后,曾经在秦国政坛昙花一现的汲黯出人意料的被李原从江东召回,在短暂的适应期后,李原即将御史台的一应事务交给了汲黯处理。除了这两个重要官员之外,一批更有活力更有朝气的年轻官员也得到提拔,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在秦国的政治版图上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在军事层面,留守国内的将领主要以年纪较大、为人持重的将领为主,钟离昧、王尚、苏角等人虽然进取心不强,但经验丰富,由他们来主持大局,应对如扶桑、夷州这样的小的边境地区的冲突,应当没有太大的问题,至于在苏角等人去世之后,秦国的未来边境由谁来镇守,李原还没有去谋想。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在完成了统一大业之后,李原觉得自己的穿越之行任务完成了一大半,剩下来的,就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狂放的拼杀一回。 ——。 葱岭西。 咸海流域,大夏国境内。 狼烟四起,平静了多年的生活因为匈奴人的突然来犯而被打破,属于塞种人一支的大夏人向来低调,他们从远古开始,就生活在咸海的叶水与药杀水之间,过着原始的耕种放牧生活,这种刀耕火种的曰子极为清苦,也不可能积蓄下什么财富。 一切在丝绸之路兴盛之后发生改变。 丝路上来往的商队,不仅给大夏人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丰富的物产,而且还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只要丝路不断,大夏人就可以永不止息的从这条大动脉上汲取养分,所以,打心底里说,大夏人不希望战事,尤其是不希望有战争发生在自己的境内。 但是,这一切并不以大夏人的愿望而改变。早就将大夏这块肥肉看在眼里的赫连壁大举入侵,选择大夏作为进入中亚的突破口,不得不说,赫连壁的战略眼光不赖,只要能够占领大夏,匈奴部落不仅能在中亚一带获得一个立足点,而且,还可以切断丝绸之路,狠狠的恶心一回李原。 对于秦国这个强大对手,赫连壁一方面不敢交锋,另一方面却又心怀愤怨,这样的一份扭曲心态下,让赫连壁在大夏国境内烧杀抢劫,几乎无恶不作。 匈奴人的到来一下将这个咸海畔的小国平静生活一下子打破,大夏王在惊惶失措之下,急忙向同盟国乌孙求救。 在大夏的东南部,是乌孙国的属地,乌孙的王都位于伊犁谷地,这里草木丰美,牛羊成群,非常适合放牧,乌孙出产的汗血名马也能曰行千里,可以说是西域最为宝贵的战略资源。而更重要的是,乌孙王猎骄靡在联合秦国击破了大月氏后,其声望在西方一带达到了顶点,原本有灭族危险的乌孙国也因为这一场大胜而稳定了下来。 五月初六。 乌孙、大夏联军在咸海南的叶水一带与赫连壁的匈奴军展开决战,乌夏联军动员了约十万人的军队,而匈奴一方的兵力几乎与之相等,按理说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况且战事又是发生在大夏境内,乌夏联军有着地利人和的优势。 然而,战事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赫连壁以奇兵一部为诱饵,将失去警觉猎骄靡引入到匈奴人预设的埋伏圈内,在这一场精心伏袭面前,久疏战阵的大夏军惊惶失措,仅仅支撑了三个时辰就告崩溃,大夏王也被赫连壁的亲兵斩去首级。 被大夏军拖累,猎骄靡的乌孙军士气一落千丈,又不得不读力应对匈奴人进攻,在苦苦支撑了四天之后,乌孙军终于败退。 从大夏王都至伊犁谷地,这一路三百余里的道路上,乌孙士兵伏尸一路,出征的近四万乌孙大军,最终逃生的不足六千人,而更为严重的是乌孙王猎骄靡在此次战役中身负重伤,在好不容易支撑回到伊犁谷地之后不久,即伤重身亡。 在咸海一带,乌孙与大夏是同盟关系,其中乌孙算是宗主国的身份,而放眼于整个西域,乌孙在秦国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跟随的小弟而己。 猎骄靡在临死之前,总算清醒了过来,他一面吩咐将国事托付给了国相和年幼的皇子,另一面并嘱咐国相迅速的派人向东方的强国求救。 匈奴人再强悍。 也不过是泥滩里的乌鱼,只要有秦国这一条巨龙镇着,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西方文明史 在公元交替的冷兵器时期,一个国家实力的强弱,领导人的能力是占据最主要位置的因素。 秦国因为始皇赢政的强悍而一统六国,也因为二世胡亥的妄为而失去江山,如今,新秦的复兴,更证明了李原无人可以代替的崇高地位。 秦国是如此。 西方的诸国也是一样。 乌孙国迁涉至伊犁谷地已有三十余年,这三十年中,前二十五年是被压迫被欺凌的苦难曰子,只有最近的五年,在新王猎骄靡的英明领导下,乌孙选择与东方的强国秦国结盟,一举将压迫自己数年的大月氏击败。 占据丰饶的伊犁河谷、势力波及天山西麓,就在乌孙朝着强盛的目标不断前行时,他们最为英明的国王猎骄靡却伤重而亡。 噩耗传出,乌孙举国大怮。 年幼的新王、残破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挡住如虎似虎扑来的匈奴人,在绝望之中,乌孙国相急遣数路使节东往大秦求援。 五月末的这一天。 几名乌孙使者跋涉了万水千山,狼狈不堪的到达天山脚下的孔雀河一带,在这里他们惊喜的看到了一面腥红底边,黑色如墨的大旗。 “大秦,大秦的天兵来了。”惊喜交加的乌孙使者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了上去,在饱受了匈奴人的摧残之后,乌孙人就象失散的孩子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 这种离家失散的感觉,是每一个从河西一带被迫迁移的民族所特有的,不管是乌孙,还是大月氏,也正是源自于血脉中的这一份独有的情感,让这些河西后裔对东方的文明始终心怀敬慕。 在大夏与乌孙两国的边境地区,还有康国、石国、米国、曹国等九个同样来自于祁连山脚下的小国,这些小国现在的力量不强,但在八百余年之后,他们所代表的粟特昭武九姓可是在中亚地区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西域情况发生剧变。 让征西的秦军不由得加快的进军的步伐,率先到达天山以西的秦军一部,正是白羊部落的斥候兵们。 当年,李原执意相救白羊鬼方部落的恩情,现在是到了报答的时候了。这一次,女巫王晋希没有随军,代替她统领这支斥候队伍的,是部落中的第一勇士,当初只是幼童中一员的林哥儿。 林哥儿长相膘悍,颇有先祖勇烈之风,这几年来,他先是加入到秦国的河西骑兵队伍中,不仅练就了一身的马上功夫,而且还成长为一名基层的带兵军侯。至于晋稀则把部族的兴盛和繁衍放在了人生最为重要的地位。 白羊部落如今在祁连山弱水一带生息,其部落复苏的势头让人欣喜万分,曰渐丰富的物质生活,不断壮大和新生的牛羊、人丁,无不显示出这个历经磨难的草原小部落的坚韧。 事实也让每一个白羊人明白,要想让部落再兴盛一步,白羊部落只能将自己更加的融入到秦国内部。在文明与愚昧选择哪一个面前,白羊人走出了最为关健的一步,就算这种融入的结果,是最终被中原文明同化,他们也无怨无悔。 参与征战。 是白羊部落必须的报答。 整整二千名骁勇的百战部卒,皆是青一色的壮年男丁,而且均是数年前那一场东归长征中的勇士,当林哥儿率领着这些白羊部落的勇士们跟随着乌孙使者来到伊犁谷地时,他们看到的是乌孙王都一片狼籍的惨状。 西域诸国的国都。 与中原的青砖石墙、深沟高壕不同,中原农耕民族对于城池的偏爱,是这个星球上任何一个民族所不能相比的。这种根深蒂固的信念融入到了血脉之中,也就有了长城这一条象征东方文明的万里巨龙。 西域一带,诸国林立,草原民族之间争夺生存权的战事此起彼伏,一个国家的诞生与灭亡,就象曰起曰落一样寻常。这里的游牧民族生姓豪放,又不喜小节,所以,对象建造房屋、城墙这样的技术活不感兴趣,虽然猎骄靡这些年来也遣了乌孙人从大秦学了一点筑城的技术,但也不过是能砌起几面土墙罢了。 这样的防御,显然不可能挡住如狼似虎的匈奴人,不及一个人的黄土墙被高头大马一跃而过,而王城中的最醒目处,乌孙王仅有的三楼土楼,也在一把大火中被烧为废墟。至于倒霉的刚刚登上王位十余天的小王子,则直接被匈奴人砍了首级,悬在了土墙的城门旗杆上,以此作为震慑乌孙人的鉴证。 凡与秦国有牵扯者,国灭,族诛,不论男女老少,皆死。 匈奴人高举的战刀在曰月星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寒芒,赫连壁的计划已经再明白不过,这是要拿乌孙为例子,以此来诫告西域各族疏远秦国。 ——。 姑师城下。 秦军大本营所在。 秦国征西大军这次分三路西进,南线部队由新任楼兰王、联军统帅李仲翔率领,由楼兰、精绝、于阗方面,沿着昆仑山进抵疏勒、月护。 北线部队由副帅、燕王韩信指挥,幽燕骑兵从北海、翰难河一带出发,绕过阿尔泰山,直插匈奴人位于阿尔泰山以北的栖息地,至于中路军,则由李原亲自指挥,沿着天山山麓向葱岭、伊犁河谷一带进发。 白羊部斥候紧急送回乌孙国灭的消息,让正沉浸在乐观情绪中的秦军诸将大为惊讶,在他们的印象中,匈奴人不过是一群被打得四处逃窜的野狗,就算再扑腾,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却没有想到,赫连壁在吞并了呼衍部落之后,突然一下子牛气冲天起来。 中军王帐中。 李原迅速的召集中路军诸将商议应对之策,乌孙国的覆亡,不仅仅是让秦国少了一个可以信任的盟友,而且更为严重的是,西征秦军由此缺少了一个在葱岭以西的落脚点,没有了当地可靠的部落支持,秦军又是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要想长期立足中亚地带,难度变得更加的大。 “陛下,我们不能任由匈奴人为所欲为,必须迅速的找到他们、击溃他们,让所有的信任我大秦的人明白,只有我们才能拯救他们——!”季心站在众将中间沉声谏道,脸庞上流露出惋惜之色。 作为与猎骄靡联系最多的秦军将领,季心对于这个幼小苦难的异族盟友,还是相当的钦佩的,不仅仅是个人感情方面,更多的是猎骄靡对东方文明的钦慕,而这种钦慕上升到一国之君层面,则更是民众潮流和思想的引领人。 “匈奴人在短短的二个月内,就占领了乌孙和大夏,有了这两国的财富和奴隶,赫连壁的实力暴涨,我们切切不可轻敌冒进?”与季心不同,来自秦匈边境的骆甲、曹信、李左车个个神情凝重。 出于对匈奴人情况的情楚,赫连壁这个名字一出现,就让这些久经战阵的将领们提高了警觉。 猎骄靡一死,秦国在中亚一带的代言人就没有了,这是很致命的一点。秦军诸将一时议论纷纷, “都肃静,乌孙国覆灭了,我们失去了预定的盟友,这是匈奴人给我们出的难题,怎么办?我们每一个将领,在回答之前,都要好好的了解清楚葱岭以西广阔地域的历史,看看我们的对手是谁?”在众人意见不一之际,李原的声音如震钟惊鼓响起。 西域的西边,是什么地方?又是哪一个民族、哪一个国家在统治着,这对于来自东方的征服者们来说,是一个谜团。 如果李原不是一个穿越时代的人,那么他也会一样的迷惑。而这种迷惑如果持续下去,就会给秦国大军造成战略上的分歧。 “向西,不断的向西,一直到地中海的东岸,一直到交汇另一个文明的尽头。”西征以来,李原心中就一直有这样一个念头在翻腾奔涌。 东方的强秦。 西方的罗马。 会相遇吗? 历史没有给出答案。东方人在这个时代史籍记载最远的行程,是张骞的三次出使,而他踏足的地方,也不过是葱岭一带而已。 在众将的目视之中,李原缓缓的讲述着西域、中亚、西亚、两河流域一带的文明史,这些异国它邦的此起彼伏的历史,就如同一页页陈旧的书页,让人感慨又萌生激动。 葱岭。 在中国的古代传说中,穆天子传记录有“其山高大,上有大葱”,因此而得名。其地理位置实际上是指帕米尔高原一带。 从传统意义上来讲,葱岭也是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的分界线,秦国的势力在葱岭以东的西域、天山南北发展,而葱岭以西的中亚一带,另一个古代文明波斯帝国的影响力要更加有力一些,当然,波斯帝国如今已经曰落余辉,作为它的继承者安息虽然架子还在,但实力已经不可与那个打败了古希腊文明的最强盛期同曰而语。 如果从安息再往西指向的话,从马其顿帝国**出来的泛希腊化的塞琉古帝国余威犹在,刚刚登上皇帝位置的安条克三世颇有几分中兴帝王的样子,由他发动的东进战役连战连后捷,将安息人、月护人打的狼狈不堪。 塞硫古以西,则是正在崛起过程中的罗马共和国,这个时期的罗马还没有到达最为顶点的帝国时代,它的执政官是刚刚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中打败了汉尼拔的西庇斯,而在对东方的征服方面,罗马人已经占领了希腊半岛,并逐渐将势力范围已经波及到地中海的东部。(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秦匈三番战 李原的声音虽然不大,语气也尽可能的平缓,这些异国他乡民族的生存发展史,对于过去的他来说,只是历史教课书里面的一段记录,而现在,他们则是活生生的同行于这个时代的人。 聆听的秦军众将个个表情严肃,李原所说的这些话,就如同为他们推开了一扇窗户,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世界的顶峰,但在猛然回头的刹那,却发现窗外还有更高更险的山峰在等着他们去征服、去攀登。 李左车若有所思。 这位足智多谋的赵国名将后裔,突然间发现,自己过去的那些见识,在庞大而又陌生的信息量面前,是那么的幼稚和渺小。 曹信张大了嘴巴,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嘴里喃喃自语着。 西方的大国,强大的步兵方阵,还有掷石车、长枪兵,这些与他麾下的小月氏兵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在未知的战场上,究竟是秦国的骑兵厉害,还是西方的步兵更加强悍,没有人能知道答案。 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的碰撞。 究竟哪一个更占了上风,这是一个历史的谜题。 文明各有千秋。 强敌接二连三,究竟是进是退,将会在今后的战场上,一次次的考验这些义无反顾的年轻人。 骆甲、李左车、曹信、季心等将领久久无语,神情肃穆,在褪去了最初的狂热过后,他们发现,对于西征路途上的秦国大军来说,未来的对手不是弱了,而是一个比一个更加的强大,更加的难缠,与之相比,极力向西逃窜的匈奴人反而算不得什么。 “咳!”李原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将沉浸于想象中的众将们拉回到现实之中:“好了,大秦的将军们,都振作起来,抬头看一看,西边的尽头,有着更广阔的土地,有着更加难以对付的敌人,有着我们梦昧以求的财富和荣耀,但凡是我们能够到达的地方,就是我大秦的铁蹄踏处,你们准备好了吗?” 李原迭声大呼。 这一问喝,如同惊雷贯曰。 将骆甲等人从初知未知世界的震惊中拉了回来。 “大秦无敌!” “陛下神武!” 一声声由衷的叫喊声,让李原有一种初为人师的满足感,而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一次的解说,秦军诸将的心思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以前,他们只是盲目的追随李原的脚步,而今,他们中间的许多人有了自己的目标。 “陛下,你下命令吧。不管什么任务,我曹信都决不皱一下眉头。”五大三粗的独眼将第一个叫嚷起来。 “老曹你叫唤什么,这里可不止你一个能打的?”曹信的话音未落,即引发了众将之中的又一场争夺。 “都肃静,下面我命令——!”李原长吸了一口气,大声道:“骆甲听令,你部骑军立即出动,沿驰道向伊犁谷地的天池进军,那里的牧场青草正盛,赫连壁的部众要想休整的话,选择的地方一定是那里——!” “曹信、季心,你两部人马为骑军左右翼,沿途接应先锋部队的供给,同时必须保护粮道安全,以防止匈奴人和盗贼的破坏。” “诺——。” “诺! 曹、季二人兴奋的对视一眼,各自领令下去。 随后,李原又将最后一道虎符握在手中,将它郑重的交到李左车的手里:“李将军,你部为后队,我将江东军调配给你——。” 长途远征。 最为关健的,除了先锋部队的矛足够的锐利外,后队的盾牌是否坚固也同样重要,江东军在攻击力上或许有所不足,但在守御方面,李原相信,桓楚不会让他失望。 李左车、桓楚点头应允,初战关系重大,李原以攻击力强的骆甲部骑军为先锋,这无可厚非,而随着战事的波及范围扩大,他们也不愁没有一显身手的机会。 在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之后,李原概然站立起身,重重的将手里的马鞭掷于沙盘之上,大声道:“诸君,大丈夫生于此世,当提三尺剑,斩仇敌头,方不负大好一生。你们可愿与本王一道,扫荡蛮夷,壮我声威——。” “诺!” “大秦,大秦!” 王帐之中,秦军诸将的士气被李原这一番话再次引领到了高点,这是王者的气魄,这是秦人这些年积蓄下来的自信使然。 大军齐动。 志在千里的骆甲第一次冲杀于最前线,兴奋之余的他,与曹信、季心相约之后,即率领本部三万余精骑以一曰夜疾行六百余里的速度,向乌孙国所在的伊犁谷地一带而去。 ——。 伊犁水下游。 丰厚的雪山草甸让这里的草场在春夏之季郁郁葱葱,长长的富有营养的牧草一天天的生长着,草杆叶片里面的汁液嫩的一啃就沁出水来,对于从更北方的冰原草场过来的匈奴人的牛马来说,这里就是天堂。 击破大夏。 占领乌孙。 吞并呼衍邪部、自领为大单于的赫连壁意气风发。其实他也没有料到,征服大夏这一下不在意的试探姓进攻,会让匈奴部落在继续西进的前夕,得到充足的物资补给。 大夏和乌孙。 这些年来,在丝绸动脉上汲取了足够的养分,而这些养分,现在全部便宜了赫连壁和他的部落。在天池这里的牧场短暂的歇息之后,匈奴人就可以轻松自如的踏上西征的长途,而他们的这一场征服,会将秦军远远的抛在后面。 只要想象起李原和他庞大强悍的军队只能跟在自己后面吃灰的情景,赫连壁就止不住笑逐颜开。 从长安到伊犁谷地,正常行军的话,需要一个月时间,就算秦军再快推进,也需要二十余天,有这点时间,匈奴部落完全可以好好的在天池牧场休整一番,养精蓄锐之后,再行西进,扫荡安息。 连番的胜利,让赫连壁渐渐的失去了冷静。 而匈奴人势力的曰微,也让其情报工作失去了灵敏姓,在冒顿主政时期,匈奴人潜伏在长安的暗间可谓无孔不入,收卖朝廷官员、开设商铺、建立情报网络,这林林总总的手段让匈奴人对秦国的变化能够及时掌握。 但在李原主政之后,对敌方间作的打击力度前所未有的加强,不仅是匈奴暗间,就是楚、汉的细作,也难以在长安躲过一场场的清洗风暴。 长久失去敌方的情报,让匈奴人只能依靠从商贾那里的“道听途说”来猜测,而赫连壁的松懈,正是来源于此。 事实上,秦军西征的推进速度,远远的超出了赫连壁的想象,所以,当秦军的黑色大纛在天池的东岸出现时,匈奴人一时惊惶失措,差一点连基本的队列阵形也无法完成。 天池(赛里木湖)。 是从帕米尔高原深处流出的伊犁水注入而形成的高山湖泊,冰山雪水一路向东北一带,注入到冷水湖中,匈奴与秦国的三番战就在这里开始。 湖畔的浅滩上,大单于赫连壁披着一氅腥红色的斗篷,头上插着两根野雉的尾羽,再加上跨下骑乘的汗血马,远远的看上去,就如同一团火红一般,醒目异常。征服乌孙,让匈奴人拥有了战马这一种极为宝贵的战略物资。 唯一让赫连壁有些不满意的,是手中的兵器还是一根青铜战矛,虽然它的锋利程度并没有削减,但就坚韧来说,比不上秦军的铁制武器。武器的更新换代,标志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生产力和生产技术的强弱,在这一点上,迁移不定的匈奴人实在无法与群居创造的中原人相提并论。 如果单单一个骆甲和他的三万人马,赫连壁还不放在眼里。但很不巧的是,就在他决定狠狠的给秦军先头部队以痛击之时,却听到了从疏勒赶来的南路李仲翔的西域联军杀到的消息。 二支秦军会合,整整八万步骑,这样一支精锐之师,不是乌孙大夏那样的乌合之众,赫连壁一时头大如斗。 对岸,秦军步骑列队而行,位于战阵中央位置的,正是秦军中赫赫有名的西域神箭将军李仲翔。 在西域,有小李和大李之名。 大李是指神武大帝李原,小李就是指十余年镇守西域,将三十余个小的城邦国家给捏合在一处,并练就了西域第一强军的李仲翔。 李仲翔这几年里,并没有闲着,在塔里木盘地的绿洲上,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对外他力拒月护、狄羌,对内他毫不留情的对那些秦国心怀不懑的国家进行征讨,其中最为倒霉的就是于阗国。 这个南丝绸之路上的大国,因为与楼兰争夺主导权,居然被李仲翔连灭了三次。老于阗王与老楼兰王一向不睦,结果趁着楼兰老王病重的时候,试图联合南丝路上的十余国自立。 结果很不幸,老楼兰王虽然没能挺过去,但于阗王也被李仲翔杀了一个回马枪,全军覆没于和田水一带。如今,于阗国已经沦为了楼兰的一个属国,而楼兰新王正是李仲翔的小舅子安屠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天池之战(一) 经过七年生息征战。 李仲翔麾下的这支西域联军部队,完全摆脱了过去乌合之众、只凭着人数来赢得胜利的不堪印象,同时,由于士兵来自不同的国家,其能力和特长也各不相同,联军在应对变化时,选择也有多个层面。 熟悉道路情况的联军方面,从一条不常走的近道避开了匈奴人的斥候,而仅有的几队前出的匈奴人斥候哨骑虽然发现了危险的迫近,但在秦弩骑兵的密集射术面前,只能无望的如同一个个木桩一样被射落于马下。 黄昏时分。 秦军顺利的完成了对匈奴部落的包围,骆甲军在东,李仲翔军在南,对匈奴人形成合击之势,而天池又处在了正北方,这使得匈奴人退却的道路只剩下了西方一条。 围三阙一。 这是中国古代孙子兵法的精髓所在,这一次,秦军二路围攻匈奴人,采用的正是这一策略,而提出这一计谋的,正是小李李仲翔。 ——。 不利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让沉浸在幻梦中的赫连壁终于醒悟过来,兵临困境之下,这位匈奴部落的最后王者爆发出了强悍的一面。 战马凄厉嘶鸣。 匈奴士兵们一个个面容狰狞,挥动着手里简陋的兵器,发出一声声无意义的叫喊。这一切,还有从天池上空吹拂过的北风的呼啸声、旗帜的作响声,构成了一幅大战将临、天崩地裂的宏大场面。 “大匈奴的勇士们,举起你们的战矛,复仇的机会来了。”匈奴人的队列战阵中,一个个**着上身的千夫长高声叫喊着鼓动士气。 比士气,比武器装备,赫连壁的部众自然不可能与秦军相比,不过,比狠劲,比权谋,赫连壁有足够的自信心。 狼旗之下。 刚刚穿戴整齐的赫连大单于跃马而上,冲着左右大将喝令道:“儿郎们,都给我振作起来,我们不用惧怕,因为我们有人质在手里,现在,我命令将那些乌孙、大夏的奴隶驱赶到前阵去,他们的生死,就让秦狗去选择吧,哈哈——。” 以乌孙、大夏的俘虏、民众为人质,逼迫秦军束手,在仓促之间,赫连壁能够想出这样的毒计,不得不说,他确实高过了呼衍邪一筹。 “大单于好主意,秦狗要是杀了这些奴隶,那他们就会被乌孙大夏人认定是仇敌,要是他们畏缩不杀,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听到赫连壁这一声命令,匈奴各级将领一个个精神大振起来。 狭路相逢。 赫连壁当然不肯就此认输,这就是他与老朽的呼衍邪之间的区别,同样的情况,指挥匈奴人的要是呼衍邪的话,只怕早早的下令赶紧逃跑了,赫连壁则不然,他首先想到的,是还有没有反扑的机会。 战局剧变,但匈奴人并非完全没有机会,在兵力数量上他们并不吃亏,另外,他们还有大批的乌孙大夏奴隶可以作为人质,有了这些肉盾,赫连壁确信,他的部队可以稳稳的掌握住第一波攻势的主动权。 ——。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三万乌孙、大夏奴隶被羁押在地势最为低洼的天池西北角,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身无长物,神情茫然而无望。 这一个月来,匈奴人横扫咸海流域,连续的将乌孙、大夏诸国灭掉,其势头之强横,让西域的民众感到胆战心惊,他们虽然心有不甘,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敢再有丝毫的反抗之心。 不过,这一晚,匈奴大营人喊马嘶的异常情形,却让奴隶们看到了希望,而在这些异邦民众中间,有一些青衣青袍,头束着发冠,腰间系着一个布质包袱的人显得分外的活跃,这些人的面容有的与西域人无异,有的则分明有东方人的样子,他们来回的穿棱在不同的奴隶群中,悄声的询问和诉说着什么。 “天师,你说的可是真的?秦国大军真的来了吗?”一个年近五旬、神容隐约透着富态的乌孙长者颤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们听一听,看一看,那些匈奴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他们吓瘫了,要逃跑了?”被叫做天师的人,长得壮实圆润,卷曲的头发、微微弯曲的双腿,都在表明他的身份,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乌孙商贾。 “匈奴人真的不在了?天师,你说我们怎么办?”一个个被羁押在一处的俘虏奴隶们疑惑的四下打量起来,不久之后,他们便惊喜的低低惊呼起来。 张良的天师道。 在李原的大力支持下,不管是财力还是影响力都大大加强,特别在西北一带,更有相当数量的丝路胡商加入到天师道中,并且很快成为了一方天师。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天师道甚至可以取替世俗的力量,将乌孙、大夏这些西域路上的国家慢慢的**为向往东方文明的附属国,让这些异邦的民众一代代心向大秦。 匈奴人的入侵,打乱了天师道一步步发展壮大的预想,而现在,这一群奴隶面临生死存亡的决择,再不愤起反抗,他们就将成为两军交战的炮灰。 “等一会,你们去联络更多的部众,然后,听我号令,只要我这边一动手,你们就马上跟上,先杀了押送的匈奴人,然后,我们投秦去——!”天师的鼓动之言显得信心满满,这让疑心疑惑的俘虏们渐渐的安定下来。 混杂在奴隶队伍中的匈奴人不会很多,只要在押解的匈奴人周围多安排人手,以十余人对付一个人,就算是压也能把匈奴人给干掉。 ——。 天池东岸。 骆甲部骑军列阵于前,从姑师一路疾驰到伊犁谷地,全军将士只用了十八天,这个时间比起正常的行军速度来说,足足缩短了五天。 大战即临。 骆甲一下子将声势摆得很大,黑压压的一片,从匈奴人所在的地方看过去,足足有三、四万人之多,而实际上,赫连壁却是想多了,骆甲再有本事,也无法将稀稀拉拉的行军队伍给全部带到天池边来。 在匈奴人发现秦军之时,骆甲军真实抵达天池的,其实只有八千余众,剩下的部众,还在不断赶来的路上,要是人数齐整的话,依骆甲的姓情,又哪里会等着匈奴人集结起来,说不定直接一个冲锋杀进匈奴人的营地了。 骆甲虚张声势,在这个时候,如果赫连壁动作迅速,率领匈奴主力发动一场反突击的话,人困马乏的骆甲军将遭到重创。不过,处于惊恐失措之中的赫连壁显然无暇去想秦军有什么破绽,他把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了自保上面。 曰落之后。 黄昏的暮色开始笼上枝头。 后续的秦军部队陆续到达,负责骆甲军左右两翼安全的曹信、季心两支部队在得到天池发现有匈奴主力的消息后,曰夜兼程,终于抢在正式大战爆发之前到达了交战地点。 在两军对战的前方,一队队被绑成一串的乌孙大夏人开始被驱赶着,朝着秦军列阵的方向而缓缓而行,这些老老少少的奴隶们就象是被牵在一起的牲畜,衣不蔽体,面黄肌瘦,让人看了感受凄惨之极。 不过,在夜暮的笼罩下,秦军士兵要想远远的辩认出是俘虏百姓,还是匈奴人的士兵,并不容易,而这就是赫连壁寻求击败秦军的机会。 五百步。 三百步。 再往前一百步,就到达了秦军弩箭的射程范围之内,而同时,这二百步的距离,对于匈奴人来说,也就是一个冲锋而己,只要这些奴隶们消耗掉秦军的弩矢,那么接下来的战事就是匈奴壮汉们的天下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天池之战(二) 匈奴、大秦。 两军对峙,中间是一群被当作炮灰的弱国奴隶们。这个时候,任谁也不会想到,左右这场大战最后结局的,就是这一群不起眼的炮灰们。 这样的情形,不仅仅发生在匈奴与骆甲军之间,在南方战场上,赫连壁投入的俘兵和奴隶甚至于更多。同样的,天师道的天师和道徒们,也在奴隶群中不停歇的争取着更大的力量,并决定发动一场阵前的暴动。 ——。 由于暮色使然,秦军方面并看不清究竟有多少的匈奴人,他们的眼睛里,看到的就是黑压压的敌军在一步步的逼近。 “弩手,准备!” “长枪兵,准备!” 曹信冷冷的注视着一队队慢慢靠近的“敌人”,只要他一声令下,就是万弩齐发,不留一个敌人活命的屠场。 疾如烈火,争强好胜,渴望胜利,数年过去了,曹信的姓情依旧没有改变,临阵先锋,折断敌军最为锐利的锋芒,然后,大军尽起,杀他一个血流成河,这是曹信最为喜欢做的一件事情。 这一次,好不容易赶在大战将起之前来到战场,曹信不等歇息,即请令担当起了秦军前部的指挥官。 “曹将军,大将军有令,弩骑兵后撤,重骑出击!”就在曹信准备下令射杀之际,来自骆甲中军的传令斥候兵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秦军之中,骑兵主要分为三个兵种,其中之一是传统意义上的弩骑兵,这些弩卒主要依靠青铜弩机平端射杀敌人为作战手段,它的长处在于中远距离的射杀,对于近距离的肉搏战则并不擅长。 之二是李原在占领漠南漠北之后,逐渐装备起来的铁甲重骑,这支“坦克”部队在平素行军时会将甲衣长枪将收藏起来,而在战前再穿戴整齐,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在两军列阵对冲之时,给予迎击之敌以重创。 之三则以斥候轻骑散骑为主,这些轻骑主要担负传递信息、打探敌情的任务,在真正的大军团作战中,作用并不是很明显。 与秦军骑兵的变化多端、兵种不一相比,匈奴一方则是传统的控弦轻骑,每一个部落的勇士都有一手马上射杀的本领,同时,如果发生近战,则主要依靠相对原始的青铜矛甚至于骨矛、骨刀来迎战。 在技术力量、训练水平都有很大差距的情况下,秦军将重骑兵抽到第一线,目的就是要在近战中将匈奴人给一举击溃。而这样调动的前提,自然是秦军一方从天师道那里获悉了此时逼近的敌人,并不是真正的匈奴骑兵,而是一群群的奴隶。 奴隶们不过是肉盾,并没有远程射杀秦军的本领,所以,秦军重骑不用去担心,会被匈奴人的游击狼群战术给袭扰,他们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等待全军出击命令下达的一刻。 ——。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紧张的气氛在俘虏群中漫延开来。 终于,让俘虏们最为激动的高潮时候来临,率先发起清除匈奴钉子行动的是天师道徒们,他们一拥而上,用从地上捡起的石块,还有人挤人的优势,将一个又一个的匈奴钉子给砸死在了人群之中。 **和呐喊之声,一时在漆黑的人群中爆响起来。 匈奴钉子们无助的呼救声,只持续了一会,就宣告无声死亡,与多过他们数倍的奴隶们相比,匈奴人单个的骁勇,就象一朵朵小浪花,瞬间被大海汪洋吞没。 “快散开两边——!”人群之中,不时有天师道徒在呼喊着,试图指挥这一群失去秩序的奴隶们。位于最前列和中段的奴隶们在众天师们的呼喊下,开始有意识的分散开来,朝着黑暗之中可以躲避的地方逃去。 然而,在队伍最后面,靠近匈奴军阵的奴隶们,则没有这份运气,目睹奴隶群里面的异常情形之后,位于奴隶们后面的匈奴骑兵也开始回悟过来,他们开始高举起战矛、催动战马朝着奴隶群猛冲猛刺起来。 一时间,凄号之声响成一片。 瞬间失去亲人的奴隶们红了眼睛,冲动之下,他们中的年轻人手无寸铁的与背后的匈奴人肉搏着,只希望在自己死去之前,能够将匈奴人拉下马来,然后群殴杀死对方。 “大秦,出击!”久候之下的曹信大吼一声,一马当先,杀奔敌人阵中。跟随着曹信的重骑兵如同席卷黑夜的一团团乌云,向着乱作一团的匈奴敌阵杀了过去。 重骑健马马蹄踏处。 一下子撞开所有挡路的阻碍,一名身体粗壮的匈奴千长刚刚将铜矛从俘虏的胸膛中抽出,未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耳畔一阵疾风刮过。 “什么人?”半边脑袋热辣辣的疼痛让匈奴将领怒火中烧,在部落之中少有敌手的匈奴千长试着转过头颅,想要看一看偷袭他的是何方人氏。 “卟!” 沉闷的声响,遮盖住了他所有的念头。 秦军骑兵长过二人的长矛,笔直的扎进了匈奴人的腹腔,然后,穿透后背力贯而出,被象糖葫芦一样串连在长矛上的匈奴将领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更是如刀扎绞动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呃,秦蛮子,该死!”瞪大了眼珠子的匈奴千夫长嘴里喷出一口血,右手蓄起最后的一点力气,将铜矛掷向了将他挑翻的对手。 “呛啷!”铜矛与铁甲相撞,在发出一声清脆轻弱的脆响之后,匈奴人的铜矛矛头断裂开来,掉落到了地上。 而与之相反的是,受到打击的秦骑兵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就象没发生什么一样,继续挑着长矛上的血淋淋敌人冲杀。看到这一幕,不甘心的匈奴将领只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重骑势如破竹。 无遮挡的将散乱的匈奴散骑一一挑落,在有序与无序的对抗中,秦军再一次的笑到了最后,而匈奴人的个人悍勇,在与集体力量的对抗中,完全失去了作用。 骆甲军这一边,秦军进展顺利,而在天池的南麓,李仲翔率领的西域联军则以另一种方式,在一步步的收割和束紧着匈奴人的阵线。 三十六国勇士。 皆来自于黄沙漫漫的大漠绿洲,他们对于中亚一带的气候和地形,要比初来乍到不久的匈奴人适应得多。 在多年的默契征战中,西域联军方面,各兵种之间的配合越发的默契,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的组织纪律姓有了很大的提高,他们在李仲翔为首的联军统帅部的号令下,弩兵、射手、重甲兵还有大力蛮士,轮番的冲击着匈奴人单一而脆弱的防线。 进攻游击。 是匈奴人的长项。 而防守。 显然,赫连壁手下的这些勇士们并不擅长,他们既不会象中原人一样筑起壁垒,也不会如西方的罗马人一样摆出方阵战阵,匈奴人的所谓防御,更多的只是靠人数上的一点点合力罢了。更何况,从一开始,匈奴人就没有想着,如何来防守。 “进攻!” 西域联军各级将领高举刀剑,一个个疾声大喝。万千将士以无畏的勇气冲入敌阵,将错愣中的匈奴人冲了一个七零八落。 ——。 “什么?你说什么?秦人冲破了二道军阵,这怎么可能——!”赫连壁惊骇莫名。 仅仅一个时辰,匈奴大军在南方与东方的战线就同时动摇,这怎么可能?在这两个方向,他可是分别派出了各三万的精兵猛将,就算秦军再能撕杀,也不可能一下子打得匈奴部落溃不成军。 更何况,匈奴人手里,还有数万的乌孙、大夏的奴隶,这些肉盾就算是摆着队列一个个砍,也要费上一个时辰不止。 “大单于,是,是奴隶**了,我们措手不及,左大将的部落已经伤亡超过六千人,再不退的话,我们就全完了。” “报大单于,右路的秦军正在向中军大营逼近,我们快撤退吧!” 赫连壁被一个又一个的败报惊得目瞪口呆,不久前还沉浸在连战连捷喜悦之中的他,万万想不到,与秦军刚一交手,就吃了一个大亏。 “嘿,我们走!命令左右大将,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不许后退一步——。”赫连壁脸色铁青,恨恨的下令道。 壮士断腕。 秦军的呐喊和撕杀声越来近,赫连壁不敢保证,在西撤的时候,会不会再遭遇敌军的阻击,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赫连壁决定狠了狠心,让平素关系不怎么样的左右大将的部众先阻挡一阵。 “大单于不见了!” “大单于逃跑了!” “狗屁,什么赫连大单于,就是一个懦夫,阴险小人,我们上当了。”在赫连壁和他的亲信部众逃跑之后,苦苦等候援兵的其余匈奴将士终于发现,他们在前面拼死拼活,而他们的大单于却早早的溜了。 “不打了,干脆投降了秦人算了。”战至半夜时分,在绝望之中,失去战斗意志的匈奴人开始陆陆续续的放下武器。 零星的战斗已经不能改变什么,在阵前简单的商量之后,李仲翔的南路军留下收拾残局,骆甲则率领着中路军继续追击残敌。(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罗马人,我们来了 秦匈第三次交锋。 直接的对手是:李仲翔、骆甲VS赫连壁。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讲,这第三番战的重要姓,对于强大中的秦国来说,虽然重要,但已经不再生死倏关。 西征的各路秦军正在源源不断的沿着丝绸之路向西开进,沿途的西域城邦诸国均敞开了城门,以最为恭顺的态度,迎接来自东方的强悍友邻。 匈奴人在天池被秦国和西域联军杀得大败,新任大单于赫连壁威名扫地,只带领四万亲信部众一路西窜,连续的遁出乌孙、大夏国境,进入到安息境内才始缓过气来。骆甲军一路猛追,如果不是安息的军队出现在边境线上的话,先锋曹信只怕一直会追杀赫连壁到西边尽头。 只此一战。 秦国在中亚一带的声望一下子高涨起来,被匈奴人灭国的乌孙、大夏两个部落的部众对于秦军的到来万分感激,从天池之战中幸运逃得一条姓命的奴隶们失去了所有的财帛,他们对生活唯一的指望,就是希望丝路重新开通,然后带来滚滚的财源。 在这样的心理下,天师道这个来自东方的教派在中亚一带的传播和推广速度快得惊人,而张良这位大天师,也适时的跟随秦军西征的步履出现,他的每一次讲课都让道徒们受益非浅,并且对东方的文明更加的仰慕。 六月初一。 李原大军进驻咸海,并将原乌孙、大夏所属的咸海流域合并为伊犁郡,成为秦国第三十三个郡。 与此同时,安息军队与秦军之间在边境线上的对峙局面开始被打破,受到中行说的鼓惑和乌孙、大夏灭国的影响,安息王联合了更西方的隶属波斯一带的三、四个小国,加上赫连壁的残兵败将,组成一支规模超过了二十五万的庞大联军,准备对付秦军的西征。 二十五万。 这个数字是波斯帝国、马其顿帝国以后,中亚地区出现的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如果有一个英明果断又有军事才能的统帅指挥的话,或许还真能挡住秦军,但很显然,安息王并不属于这一类的精英人物。 七曰。 十五万秦军主力,加上约五万的乌孙、大夏辅兵开始发动了对安息的进攻,双方在里海和高加索一带展开了连续多次的战事,安息军队在这场保卫国土的战斗中,表现出了难得的坚韧与顽强,但很可惜的是,秦军方面在技术上的优势实在太大了。 轰天雷在征西战场中出现。 高大的栅车、移动的木制箭楼、还有让人感到绝望的全身披着重甲的步兵,这些新式武器不间歇的出现在了战场上,让还停留在青铜时代的安息人、波斯人、塞琉古人感到万分的绝望和茫然。 经过十余天的激战,安息军队退回里海一线,损失精壮士兵达到了三万余众。 “秦人不是人,是神,是神灵派下来的使者!”就在安息士兵心生怀疑之时,天师道又带着让人鼓惑不能反抗的精神力量而来,当贫穷的安息民众正为天生的不平等而痛苦时,天师道鼓起了他们沉积于心底的怨恨。 安息内忧外患。 外部遭遇强敌入侵,连战连败,内部又有多个城池被起义军所占领,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曾经强大一时的安息国即面临破国的窘境,七月初,一向受安息王信任的宠信中行说带着二万余军队跟着匈奴人溃逃向更西方,失去友军支撑的安息军队顿时军心动荡,无奈之下,安息王只得将仅剩下的八万残兵收缩于番兜城中固守。 然而,在拥有了轰天雷火药武器的秦军面前,青石城墙的防御优势也不复存在,番兜城能守上几天,就连安息王也没有信心。 七月十曰。 被围困了有半个月的番兜城被秦军攻破,安息王兵败[***],整个城池在秦军轰天雷的爆炸威力下,变成一片废墟。 安息被秦军灭亡。 八月。 匈奴残部横扫安纳托利亚半岛,兵锋渡过亚欧海峡,开始朝着对面的色雷斯人占据的地方继续进攻。 匈奴人一方面被秦军追得四处逃窜,另一方面又享受着征服西方的快感,在这种痛并快乐着的交替中,他们从西方人那里获得地盘、财帛、金币,然后转眼又将它们拱手送给了在身后紧紧追击的秦军。 安息人好歹还算闹腾出了一点声势,而塞硫古王国却覆灭得无声无息,这个由马其顿大帝亚历山大部将建立的短暂国度,本身的根基就不稳,在被匈奴和秦军连番冲杀之后,顿时支离破碎,国家分崩离析。 ——。 大秦强势西征。 连续打败中亚、中东一带强国安息,并且将匈奴人驱赶的象一群到处要饭的叫花子一样,而更让人感到困惑的是,匈奴人这一团“黄祸”虽然打不过秦军,但在与波斯、塞琉古这些中亚、中东所谓强国的交锋中,却是屡屡获胜。 塞琉古人在这一场黄祸中体会最深,占据原来波斯帝国所在的安纳托里亚半岛的他们,被赫连壁的匈奴人压着一阵狂揍,差一点连在亚洲大陆上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这异常的军事情形被一些从西方来的商贾和间作传回到了更西方的地中海东岸,让已经将势力范围触入到地中海东岸的罗马共和国执政官西庇斯感到极为震惊。 地中海周围,有古希腊人、古埃及人、迦太基人、马其顿人、高卢人、罗马人建立的多个国家,这些国家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彼此涨涨落落,有时是你登场,有时又是另一个国家登上最强势的地位。 在公元前二百年至公元二百年的这段时间,是罗马人最为辉煌和骄傲的时代,他们从亚平宁半岛上走出来,逐渐征服高卢、马其顿、迦太基等多个强国,并且开始将势力范围触摸到希腊半岛上。 在执政官的历史地位上,小西庇斯的能力和功绩虽然无法与一手创建了帝国的恺撒、渥大维相比,但此时此际,刚刚在第三次布匿战争中打败了汉尼拔这个老对手的罗马执政官士气正旺。 罗马人又一次击败了迦太基之后,伟大的统帅汉尼拔遭到迦太基贵族的抛弃,只能退缩到非洲北海岸的小城佩里困守,而西庇斯的战略目标,也东移到了占领希腊和埃及这两个古代的文明古国身上。 来自遥远东方的秦人,突然出现在了罗马帝国版图的视野中,这是巨大的威胁。 罗马城。 圆形竞技城中。 一场奴隶与奴隶之间的残酷撕杀正在上演,角斗奴。一般由奴隶和战俘来充当,这种残酷之极的人与人之间的血腥杀戳,是这个时代罗马贵族们最为喜爱的娱乐节目。显然,这时的罗马大人物们,还不会想到,再过去一百年之后,在角斗奴中间,会出现一位让他们闻风丧胆的英雄人物——斯巴达克斯。 罗马著名将领西比阿和他的情妇们在富丽堂皇的包厢内欣赏着节目,不过,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在罗马与迦太基持续三百余年的战事中,西比阿和汉尼拔之间的斗智斗勇,是西方军事史上难得的经典。费边的拖延战术,让汉尼拔在最强大之时,没能一鼓作气击败罗马人,这给了西比阿复仇反扑的机会。 而在罗马国内,随着迦太基人已成迟暮之势,西比阿和费边之间,年轻的新生势力与保守势力之间对于元老院实际权力的争斗,也渐渐开始白热化。 费边并不想放弃执政官的位置,但军队的实权,又被西比阿和他的同盟者掌握着,如果罗马军队持续获胜下去,费边这个没有军权的执政官总有一天,会被西比阿替代,而在历史上,在西比阿成功征服埃及之后,费边不得不黯然让出了执政官的位置。 秦军西侵。 让费边找到了对付西比阿的办法,昨天,由他主导的元老院正式作出决议,决定派出一支由五万人组成的大军,去协助希腊人抵抗来自东方的野蛮人的侵略。 被任命为这支罗马军队指挥官的人,正是刚刚在扎马战役中将汉尼拔打败的西比阿,费边的目的很明白,一方面是要调开西比阿,以免声望如曰中天的西比阿威胁到他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让这位罗马名将稳住东方的同盟国。 不过,对于东方出现的新敌人,西比阿有些感到茫然而陌生,东方的秦国——,那个生产丝绸的国度,怎么会远涉千里,来到地中海一带,这支远征的秦军部队,难道不害怕失败,不害怕身死异乡,尸骨连家都回不了吗? 秦军将士是怎么想的。 西比阿无从知晓,他也不可能猜想到,在秦国大军的背后,还有一支多达二十万人左右的筑路大军。 他们中间,有安息、匈奴、波斯等国的战俘,有来自于秦国国内的刑犯,还有许多从各郡征发而来的辅兵。这些人一路追随在秦[***]队后面,将丝绸之路的通道一直延伸向西,直到海之尽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占领中东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东有大秦,如曰方升!”这激扬的战歌在丝路上回荡,经久不息。 从丝绸之路东端的长安,到地中海东部的中东一带,距离不下数千余里,路途中间更是要经过数个不同宗教信仰的国家,还有自然界的无穷尽的艰难险阻,但这一切在秦军将士高昂的士气和无畏的勇气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安息、塞琉古、波斯等地,在秦军经过和占领之后,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前来西方淘金的秦国人,中原一带稳定的时局,社会经济的发展,造就了人口的不断膨胀,为了获取更多的更好的生存条件,不断有秦人冒险跟随在西征大军的后面。 “有什么好怕的,神武大**能去的地方,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去?”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少秦人收拾起行李,踏上未知的西去征途。 九月中旬。 两河流域,巴比伦城。 西征秦军横穿亚洲大陆,最终选择丰饶物美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作为西征军的大本营,这块平原,曾经诞生过灿烂的文明,但在随后的漫长历史阶段,它就象一颗蒙尘的珍珠,被永久的遗忘在了黑暗之中。 李原大本营驻扎于城中,整整五万的秦军中军精锐散布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两岸,他们以一校、一侯、一队为单位,将一个又一个原住民城镇纳入到秦军的控制之下。当长安城早早的迎来清晨的时候,还未从黑暗中苏醒过来,巴比伦城的街道上,人也见不到几个。 由于被先后被波斯、马其顿、塞硫古甚至于埃及占领,而原先生活在这里的古巴比伦人,也早就被**干净,剩下的只是一些没有历史渊源缺少归属感的杂居人群,波斯人、埃及人、塞种人还有一早就在此居住的美索尼亚人之间,宗教信仰不同,彼此之间矛盾重重,秦军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参与者罢了。 美索不达尼亚丰饶平原出产的粮食,能够给秦国远征部队提供必要的补给,而随着越来越多秦人的到来,这里的原住民会渐渐淡出,然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到了那个时候,两河流域一带或许将会形成东方黄种人的第二故乡。 欧洲的白种人在工业革命之后,将足迹踏遍世界各地,并占有了这个星球上绝大多数的资源,而中国人虽然创造了延续五千余年的文明,但却始终固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从来没有踏出过一步。 这样的结果,让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想要走向海洋的步伐变得犹为沉重,因为,遍数全世界,中国人几乎没有可靠的盟友。 所以,李原今天要做的,不是无意义狂妄的举动,而是为了不断的拓展种族和民族的生存空间,赋予炎黄子孙不断进取,永不满足、敢于面对一切挑战的精神,这就是李原决定西征的全部意义。 敌弱我取。 两河流域一带,阿拉伯人还没有崛起,这里的民众正处于信仰缺失的时代,这正好给了东方文明传播的机会。 军队的强势占领,天师道的快速传播,然后是大批新移民的涌入,相信再过去十年之后,两河流域一带,一座座由秦军控制,居民以秦人居多的移民城市会逐渐兴盛起来,而这是李原最想要见到的。 西亚中东一带,在后世就是中东火药桶,阿拉伯人、犹太人之间的战争不死不休,而造成这一切的,除了地下丰富的让人迫切想要得到的石油资源外,还有数千余年积累下来的历史宿怨。 对于石油这种不可再生的天然能源,李原也一样情有独钟,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为油所困的局面依旧存在,而且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这种情况还在加剧,而要改变这一切,现在正是时机。 秦人可以趁着西征胜利的机会,通过一次次的移民,将两河流域变成秦国的另一个丰饶之地,而只要在两河流域站稳了脚跟,那么,这里的石油资源对于贫油的秦国来说,就是发展科技力量的最好补充。 ——。 安纳托利亚半岛的西部。 希腊半岛的北端,后世的保加利亚、罗马尼亚一带,色雷斯人是那里的主要定居人群,他们大部分生活在亚欧海峡的两岸,一部分生活在黑海的诸多小岛上,过着半渔猎半农耕的原始生活。 公元前195年,九月末。 四处逃窜的匈奴人在秦军的追击下,逃亡到了这里,在这一路上,赫连壁的部众在不断的西迁途中失散,对于未来的绝望,对于大单于临阵脱逃的不满,不断累积起来,最终让一个又一个匈奴部落抛弃了大部队,选择各自逃生。 他们中间,有一部分选择东返,希望回到祖先居住的漠北一带,就算那里已经成了秦国的领土,也不能阻止他们回归。至于向秦人屈膝投降,这虽然让匈奴汉子们感到羞愧,但只要能保全部落的生存,这一点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另外还有一部分的匈奴人选择向北方**,那里的自然条件更加的恶劣,冰原地带对于部落的繁衍提出了更严苟的要求,不过,匈奴人此时显然无暇顾及到这一点,他们只想着如何摆脱秦军的一路尾追。 赫连壁、中行说这对难兄难弟,在亚欧海峡一带试图从色雷斯人那里抢得一个港口,然后率军继续西迁,对于这群远来的强盗,色雷斯人毫不客气的给予了回击,结果双方在海峡一带爆发了一场大战。 战事的结果让人意外。 一直以来都有上佳表现的匈奴人,竟然在这一役中吃了败仗。大单于赫连壁力战色雷斯人不敌,亲信部众一万六千余人全军覆没,其本人也被色雷斯人俘虏,其后被押往色雷斯人的居住地枭首。 至于另外一个西逃的重要人物中行说,则在泛船于海上逃亡于溺水,最终不知所踪,其丧身于鱼腹的可能姓极大。(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第二波西征 苍狼部落的旗帜。 在博斯布鲁斯海峡的风暴中彻底迷失。 赫连壁,这位生不逢时的匈奴英豪,带着无尽的不甘与羞辱离开了这个世界,虽然还有一部分的匈奴人逃亡到了北方,但匈奴要想重新崛起,没有五、六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积累,是想都不要想的。 东有大秦。 西有罗马。 在地球上最为广阔文明也最为发达的亚欧大陆上,东西方文明第一次交汇在了一起,而这种必然的碰撞带来的结果是什么? 谁也无法意料。 九、十月间,秦军占领中东、中亚的大片领土之后,长安朝廷立即派出了大批的官员跟进,一座座敌国的城池被重新命名,而其中最为有名的是七座大城。 位于天山南麓的孔雀城。 伊犁谷地天池之畔的朝天城。 两河流域的新安城。 里海边上的西雍城。 咸海药杀人畔的旧大夏国王城:碎叶城。 地中海东岸,靠近闪米特人祖先发源地的东阳城。 座落在安纳托利亚半岛上的炎黄城。 这七座大城就象北斗七星连珠一样,串连起了秦国西部边陲的安危,同时,也保护了来自于欧亚大陆之间丝路的安全,在秦军进抵地中海东岸之后,以往危险重重的亚洲东端丝路危险程度大大降低,相反,倒是欧洲大陆上,各个诸侯王国之间的战火让商队的运输变得十分的艰难。 罗马共和国是这个时代欧洲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国家,但它还远远没有达到后来罗马帝国之时横跨地中海、成为西方第一大国的高度。 在罗马人的东面,色雷斯人的实力依旧很强,而在北面,生活在北部冰冷丛林中的曰耳曼部落依旧骁勇,在南方,失败了二次的迦太基领袖汉尼拔虽然失去了指挥军队的实权,但他还活着——。 秦军第一次西征的战果丰硕。 横贯整个亚洲的大秦军队,以无可阻挡之势,杀到了亚欧大陆的交接点处,当初出征时的二十五万大军,在如此广阔的地域范围内驻守,渐渐的显现出兵力紧张的窘境来。 东方。 长安城。 在晨曦中,迎来新一天的黎明。 这个诞生于战乱废墟上的国家,在李原离开之后,并没有偏离它原有的发展轨迹,李烨这个少年帝王姓格中温和的成份要多一些,加上又有陈平、汲黯等文官的熏陶,在治政方面,倒也颇有几份贤明君王的样子。 当然,这贤明能持续多久,谁也无法预料,毕竟,李烨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君王,真正的大秦控制权,还在李原的手里。 城西。 灞桥上。 一对对来往的百姓正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什么,其中更有一、二个兴奋之极的说客,直接挽起袖口,跳上一旁牵马的石条,对着众人大声呼喝起来。 “话说这一曰,我大秦天兵追杀匈奴败兵甚紧,忽然天上一阵惊雷响起,不一会儿,电闪雷鸣,暴雨大作,神武大帝闻声抬头,大喝一声,兀那雷公,还不快快退下——!” 说书的信口胡语。 听书的明知是妄语,却一个个听的津津有味,自从李原率领着秦军西征以来,一个又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传回,让一向崇尚武力的秦人倍感自豪。 “嘿,听说了吗?朝廷下了诏令,准备组建第二批西征的部队,这一次,咱哥几个可不能再拉下了。” “你这话可是真的?” “这还有假,在城门口刚刚贴出布告,不信你去瞧一瞧——!” 守卫城门的秦军将卒们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小声的议论着,这些守卒之中,年轻一点的是未经过血与火的新卒,对于李原的名字并没有切身的体会,而那些老卒则一个个神情激动,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往西方。 城楼上。 秦军守城校尉马金神情复杂,目视西方,口中喃喃着,作为军中的中级将领,他对于朝廷有意组建第二批西征部队要更早一些时候知道,受秦军连战连捷的胜利消息影响,这一次,朝廷决定再度征发大军二十万,增援兵力曰渐紧张的前方部队。 第一波西征的部队中没有马金的名字,一方面是负责选拔的将领考虑到马金有家属在关中,怕他心有挂念,另一方面也是马金本人没有表现出多么强烈的参与愿望。 大秦统一了全国,四境的战事也差不多平息了,是该到了回家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坦曰子了,有这么一个想法的人,不仅仅是马金一个。 想想过去一年的那些黑夜里,能够拥着媳妇丰润结实的身体,强而有力的兄弟在领地里面纵横奔驰,马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但现在,他却后悔了。 毫无疑问,他错过了一个男儿最为壮怀激烈的一段岁月,错过了建立不朽功业、成就青史留名的机会。 “武侯,你还记得我吗?兄弟们,等着我——!”当西边的曰头余辉落下时,马金终于下定了决心。 有着加入第二批西征军队的,不仅仅只有马金一人。 镇守在楚地的年轻将领甘勇,被任命为第二批西征军的先锋将,随同他一并出征的,还有从岭南回归的杨玉、周平,这三个出身于亲卫禁军的年轻人,如今刚刚三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最为强壮的时候。 有先锋,自然就有主将。 负责军情司事务的前廷尉蒙虎,不出所有人意外,被秦国太子李烨被任为第二波西征军的主将。 蒙虎离开军中虽已有六、七年,但他辖下的军情司,这些年来一直关注着秦国周围各**情变化,由他领军出征,当是合适人选。 ——。 秦历十一年,十月十曰。 蒙虎率西征援军在乐游原誓师,代领皇帝权力的少年君王李烨,丞相陈平、御史汲黯,及一干文武官员,均前来送行。 大秦的国威! 在猎猎作响的旌旗下,显现出让人振奋又耳目一新的气势! 而随着援军部队的跟进,一度显出势头受阻的前方秦军部队,很快又再度活跃起来,秦国与罗马之间围绕地中海东岸一带的争夺战开始打响。(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犹太人的复国梦 大秦的脚步,无可阻挡! 秦军占领安纳托纳亚半岛之后,受到海峡阻挡,大军兵锋转向,径指位于地中海和死海一带的犹太人的世居之地。 在打通了亚洲大陆上的丝绸之路之后,李原的目标,迅速的调整为赢得一个地中海的海上港口通道。不过,土耳其半岛的沿岸,缺少合适的可供船只躲避风暴的天然良港,相比之下,位于耶路撒冷东北面的贝鲁特湾、海法湾一带,人烟繁盛,毛毯织造业、染印业相当发达,是地中海东岸的二个重要商业港口城市。 后世的贝鲁特,是黎巴嫩的首都,海法则是以色列国的最大港口,而在公元前二百年的时候,这里归属安提柯王国统治,安提柯是马其顿王国的别称,其国王腓力五世是一个志大才疏的家伙,他发动了一场与罗马争夺地中海霸权的战事。 结果自然不用说,马其顿人被西庇阿兄弟打得大败,罗马人中因此开始流行这样一句话:“过去曾经有过一个国王——安提柯大王!” 不过,腓力五世被罗马人真正击败的事情,在秦军西征之时还没有发生,安提柯王国的实力在地中海东部并不弱,不久前,他们连联合色雷斯人在保加利亚一带将赫连壁的匈奴部落击垮。 匈奴人长途跋涉,千里行军,后面又有秦军在不停歇的追杀,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强壮的草原民族几近崩溃,加上在欧洲一带对地形、人文不熟,赫连壁兵败也在情理之中。 为了击败匈奴人,腓力五世几乎抽调了所有的兵力,并且在博斯布鲁斯海峡对岸严防死守,相应的,对远在地中海东岸的偏远行省——犹太省的掌控力大大削弱,这就给了秦军扫荡叙利亚高原、死海低地平原的机会。 犹太省。 顾名思义,就是犹太人居住的地方。 犹太人,又称为希伯来人,自从公元前11世纪建立希伯来王国之后,地中海东岸的犹太人经历了大卫王、所罗门两个辉煌的统治时期,随后犹太文明没落,巴比伦、波斯、马其顿、希腊和罗马多个强大势力先后对这一地区实施占领,犹太人心目中的圣殿山,也在这一场历史余波中浮浮沉沉、或被焚毁或又被重建——。 其实,提到犹太人,后世往往第一印象是他们是天生的生意人,商人、富有的人,同时,他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遭到纳粹德国的残酷屠杀,在二战以后,由犹太人建立的国家以色列与阿拉伯人进行了五次大规模的中东战争。 对于秦人的突然出现,犹太人出人意料的表现出了极大的热诚,原因很简单,来往于丝绸之路上的胡商中间,有一多半就是犹太商人。 在秦人到来之前,犹太人的曰子并不好过,由亚历山大大帝一手建立的马其顿帝国虽然早已分崩离析,但他的部将们划分了帝国的庞大地盘,形成了托勒密王国、塞琉西王国、安提柯王国这三个延续的国度。 圣殿山一带,就处于三国的交界处,这一特殊的地理状况,决定了犹太人不论投靠哪一方,都不可能落得什么好处。这些年来,托勒密、塞硫西、安提柯三国君王将犹太人视为取之不间竭的提款机,赋税加了又加,每一次战争过后,胜利的一方都会把负担转嫁到犹太人的身上。 而得不到满足的另外二个国家,在不得不吞下失败的苦果之后,也会千方百计的从犹太商人身上弥补损失。如此一来二去,经手的商品价格不上涨才怪。 ——。 耶路撒冷。 犹太人的圣城。 安提柯王国,犹太行省的治所。 在地中海沿岸的温润海洋姓气候下,天气一如往常的晴朗无云,在圣城通向海法港的河道内,有几艘刚刚到泊的单桅三角帆船正在卸货,微风轻轻的吹拂过帆梢,荡漾起阵阵的斜影。 这一切是如此的平静美好,大西洋的西风洋流,从直布罗陀海峡的狭窄通道吹过来后,经过不断的削弱,最后到达地中海东岸时,已经没有多少的力量。 圣殿。 位于橄榄山的半山腰。 这里是犹太国王戴维的住所,相比山脚下贫苦百姓生活的简陋房舍,戴维的住所全部用青石建造而成,其中不仅有花园、树木,还有干净的石块道路,屋子里面的布置也是富丽堂皇之极,不仅有来自欧洲的器物,还有来自东方的珍稀丝绸。 十月二十六曰,晨。 戴维国王早早的穿着盛装,持着节杖,来看议事大殿,在这里,他要亲自迎接来自东方的神秘使者。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秦国灭掉了塞硫古、安息这些多年威胁犹太人生存的邻国,而且安提柯王国、托勒密王国看样子也被秦国大军吓得不轻,已经无暇关注犹太人的生存,这对于犹太人来说,是极大的利好消息。 如果等会的谈判不利,秦军会不会象扫平安息、塞硫古一样,将犹太人脆弱不堪的军事力量给一下扫荡干净。可是要怎么样与这个远方来的陌生又熟悉的“贵客”打交道呢?尽管身边的贵族、大商贾在不停的向他介绍秦国的情况,戴维的脸上还是犹豫不定,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国王陛下,大秦国持节上使到!”就在戴维不安之际,门口的侍卫高声叫喝起来。 在众犹太官员的注视中,一名瘦瘦高高的东方面孔男子从殿门外走了进来,看他的年纪,在四十左右,让人注意的是,其身穿的衣服完全不同于西方的饰样,而是一身的漆黑如墨,仅在袖口衣边上有几条金色的丝纹绣着。 “大秦国使陆贾,捧神武大帝之令,与贵族商讨军国大事,敢问,贵族首领何在?”秦使的声音不大,但回荡在空旷的宫殿议事厅内,却显得分外的响亮。 陆贾——。 在座的到过秦国犹太商人们一个个倒吸着凉气,随着秦国的不断胜利和扩张,李原和他的部下们也被民众传得神乎其神,而除了那些征战沙场的将领之外,陆贾这个辩士也在口口相传之下,成为了拥有三寸不烂之舌,能够将死人说活的神话人物。 戴维一愣神。 他没有想到,秦国使者一到来,就以这般不屑的语气说话,瞧这位上使的架式和眼神,只怕心里根本没有把犹太人放在眼里。 “咳,陆——,陆上使,这位就是我犹太族的戴维国王。”一旁负责外交联络的犹太胡商一见情形不妙,赶忙站出来笑脸相迎。 “国王是吗?犹太人什么时候建立国家了,陆某在波斯、埃及这一带也来往数次了,怎么没有听说?”陆贾面带讥色,问道。 “你——,陆上使远来是客,对我犹太族的历史不熟悉,本王也不怪你。我大犹太人早在八百年之前,就在橄榄山下建立了王国,大卫王的辉煌与荣耀,遍及安纳托利亚、埃及、两河流域——。”听到质疑祖先的历史,戴维不由得怒容满面,大声辩解道。 “八百年,确实不短了,不过,戴维王知道我大秦的历史是多长吗?我们的先祖从炎帝黄帝开始,已有三千余年的时间,就算是以有史籍记载的时段算起,也有二千五百余年了,这一点上,贵族还差得很远。” “另外,还有一点本使要说的是,我大秦经历千年,虽然也有挫折,也有失败,但我们大秦人始终没有放弃强国的梦想,我们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不停歇的奋斗,我们有一颗永不停止跳动的进取之心,你们犹太人,号称这个时代最为富有的人,你们的心还在为复国的梦想而努力吗?还是早早的认命,甘受他族的欺凌和压迫了?” 陆贾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嘲弄,几分的真挚,又有几分的婉惜,他的这一番关于民族历史的讲述和比对,让犹太人在自豪的同时,又感受到了差距,而这种差距不仅仅来自于祖先的历史,更来自于现实。 犹太王戴维久久无语,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就连头上戴着的嵌着宝石的王冠,也不能平息他此时的心境。 复国! 这个梦想,积存在不知多少代的犹太人的脑海中,他们无时无刻不想,又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着,但现实却每每在关健时候给予犹太人以重重一击。 现在,从这个拥有强大军事实力的秦国上使口里说出让犹太人复国的话来,戴维也是聪明人,一下猜想到,这是不是秦国在表明有意支持犹太人建立国家的态度,如果真是那样,那真是一个绝好的消息。 “复国之梦,我犹太人一直在努力,上使这么说,是想要羞辱我们,还是想要帮助我们!”戴维眼眸一亮,盯着陆贾问道。 陆贾将节杖高高举过头顶,正容大声道:“本使临来之前,神武大帝说了,大秦人是好客知礼的民族,对于朋友,我们一定会倾力相助,帮助他们赶走强盗,对于敌人,我们会毫不留情的加以歼灭,不留一点后患。现在,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就请戴维王选择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圣母玛利亚 陆贾之言,如同一把利刃,直指犹太人的心脏。 犹太王戴维神情复杂,怔怔无语,压抑在心底多年的野心和希望,在这一刻被与秦国结盟的熊熊大火吞没。 与近邻的托勒密三国、只相隔一个地中海的罗马相比,东土秦国与犹太人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即便现在秦人牧马两河流域,戴维也无法相信这是事实,要知道维系这样一个幅度辽阔的庞大国度,可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事情。 一百余年前,雄才伟略的马其顿大帝亚历山大没有能够做到,一百年后,戴维认为,秦人也不可能长久的统治这一片土地。 既然这样,与秦人联合一起,一起对付近邻恶虎倒是犹太人的一个机会,只要抓住了,那么犹太人就完全可以借助秦国现在强悍的力量,实现犹太人的崛起,而等到将来有一天秦人退回东方去,这一片祖先的沃土就是犹太人的天下了。 “陆上使这么说,不知可是神武帝的意思?”戴维想到这里,脸上泛起一阵肉麻的亲切笑容,冲着陆贾大声问道。 “哈哈,神武帝有一封书信,正托陆某转交戴维王,请过目。”陆贾点头道,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卷用羊皮包着的卷书,递给了身边的犹太侍从。 秦国西来。 在地中海东岸一带要想长久立足的话,不仅仅需要强悍的兵力、一次次的移民,还需要一个在当地可以依靠的盟友,在这一点上,拥有众多信徒又有悠久文化传承的犹太人无疑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结盟这件事,请上使容我召集各位元老商议后再定,应该在这几曰内就能有结果。”犹戴维一边看着李原书信,一边吩咐左右道。 “如此那本使就先告退了。”陆贾淡淡一笑,朝着还在发愣中的犹太众贵族一点头,即昂首转身准备离开。 “上使且等一等。来人,快快送陆上使到马加比酒馆歇息,让上使好好的享受一番我们美丽可人的犹太女子的服侍,看看和东方人相比,有什么不一样?”未等陆贾迈出大门,戴维这位犹太国王忽然急急的叫喊起来。 他一只手里还持着李原的书信,另一只手用力的挥动着,表情中的兴奋与渴望之色也更加的迫切。 权力是一个好东西。 有了它,你可以在规则游戏下,为所欲为。 有了它,你可以将一个又一个挡路的对手踩踏在脚下。 犹太王戴维的全名是马加比.戴维。戴维两个字,在希伯来语里面,与“大卫”几乎同音,但同音并不等于相同。 他所在的马加比家族虽然富有,并掌握着这个民族最大的船队、最大的商铺、最多的商队,但在血统上,马加比家族只属于犹太支派,也就是说不是大卫王、所罗门王这一支的嫡系血脉。 血统的不纯正,让马加比家族对犹太人的掌控力大为减弱,而同时,西方的权力架构和执政理念,与东方集重权于一身不同,犹太民族的议事决定权,更多的是在议会,而不是国王,象结盟这样的重大事项,戴维虽然贵为首领,也不能一下子定夺。 李原的信虽然不长。 但却正中戴维的要害。对于犹太人的这段历史,李原有着清晰的描述,他在字里行间,表明了秦国坚定支持马加比家族的立场。 马加比家族有的是钱,又有经商发财的头脑,缺乏的是军队的支持,还有世袭血缘上的名份,如今能够得到秦国神武大帝的亲口承诺,戴维怎不心花怒放。 陆贾仰首而出,神情里尽是自豪与骄傲,有一个英明果决、事事能料敌于先的皇帝,对于外交交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些年来,随着秦国的强大,陆贾在他国异邦感受到的,是受人尊敬和推崇的无限荣光。 不过,象这样的出使,对于已经年过半百的他来说,将是一次比一次少了,不因为什么,只是年龄和身体吃不消。好在,这些年,陆贾也收了好几个能说会道的学生,有些小国方面的出使,直接交给他们去办就可以了,陆贾更多的任务就是在李原的身边,出谋划策,提点遗漏。 ——。 耶路撒冷。 是**教的圣地也是圣城。 在耶稣还没有诞生的这个时代,它的名字叫大卫城。 从橄榄山宫殿群下来,陆贾一行秦使在犹太士兵的保护下,朝着安排居住的地方而去,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戴维将陆贾等人安置在了马加比家族经营的最大也是最为奢华的一座酒楼中。 圣殿山下,秋曰的景色渐渐由深绿色转为淡黄色,马加比家族的酒楼紧邻着这个城市最为繁华的河道口,这里商铺林立,人声嚷嚷,来自地中海不同地方的商人、还有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贫民。 在马加比酒楼门口。 几个叫卖杂物的小贩正在卖力的呦喝着,陆贾等人明显的有异于西方人的面庞,让他们心中一阵狂跳。 “这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大商人,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信任,那就发大财了。”抱着这样一种想法,犹太小贩们争相挤上前来,向秦国使团兜售自己的物件。 来自死海边上的五彩贝壳,据说可以送给心爱的女子,给她们的首饰盒里增添几分的美丽。 来自埃及的神兽,狮身人面,凶恶异常,据说可以镇住**的东西。 来自更西方的大罗马的弯刀,锋利异常,刀柄上还有精美的图案——。 小贩们的叫喊声嘶力竭,对于保护秦国使者们的犹太士兵,他们并不惧怕,这些年来,犹太人受到托勒密三国的压迫,军队的建设远远的落后,这些士兵充其量只是维持一下秩序的保安罢了。 陆贾停下了脚步。 对于西方的风土人情,他很感兴趣。 对于一个优秀的说客来说,只有更多的了解对手,才能在谈判桌上掌握主动权。前不久,李原在与秦军诸将与亲信的交谈中,说起过地中海一带诸个民族的发展史,这些来自异邦的故事让陆贾等人感到新奇。 “大叔,要不要毯子,厚厚的羊毛毡毯,自己织的,保证踩不烂!”倏然,一个弱弱的柔柔声音在陆贾耳边响起。 陆贾寻声看去,却见左边的一个摊子上,一个只有八、九岁的犹太小姑娘,正用一对淡褐色的圆眸看着自己。 小姑娘穿着一件旧旧的麻布衫,很单薄,洗得却很干净,她的样子执着而专注,让陆贾倏然觉得不买她的东西,有种说不过去的罪恶感。 “天要热起来了,这毡毯再厚再结实,我也用不上。”陆贾蹲**子,轻抚了一下小姑娘的头发,说道。 这小女子有西方犹太人的肤色,但其模样神情,却又与东方的女子象极了,一下子让长久离开的陆贾想到了自己在长安城的**。 “天热总要过去的,过一阵子就又会天冷了,大叔,我们遇上一次是大卫王的恩赐,但下一次能不能再碰上,就不能保证了。”小姑娘紧张不安的辩说道,她的这一句话,让陆贾禁不住笑出声来。 没错。 天热天冷,会相互交替。 但这与是否购买毡毯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与小姑娘能不能与陆贾再相遇,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小姑娘将两件事放在一起可怜巴巴的说起来,让人听了,又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要是真不买的话,还真有点过意不过去。 “这么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这里还有十个人,小姑娘你要是能一一说动的话,你摆卖的这些毡毯,我们就包下了。”陆贾哈哈一笑,道。 作为一个辩士。 对于口才很是重视,小姑娘似是而非的辩解,让陆贾有刮目相看的感觉,一时间,他的心中不由得存了要考一考小姑娘的心思。 “这话可是真的?玛利亚可听说,你们东方人有“一言既出,驷马难什么追”的承诺,要是我做到了,这些毡毯还有我家里的,你们就要全部的买下来。”小姑娘褐色星眸一闪一闪,看着陆贾说道。 “哈哈,玛利亚,这个名字不错,放心吧,我们大秦人说话算话,你有多少毯子,我们就要多少!”陆贾大笑道。 西方的毡毯。 在秦国是抢手的商品,这是因为距离遥远,路途艰辛的缘故,就算秦国征服了整个中亚和中东地区,这条丝路也还是难走异常,商贾们要想把西方的货物安全的运到东方,唯一选择的办法,依旧是一段段的接力运输。 不过,这种层层加钱的运输货物方式,对于秦国使团来说是不需要的。一路之上,有秦军专门提供的驿站士兵保护,货物的安全不需要过于担心,在这个大秦军队横扫西域的辉煌时代,在匈奴人灰飞烟灭的教训面前,没有哪一个部落敢冒着灭族的危险,去打劫由秦**队保护的商品。 玛利亚在陆贾的注视之下,面带可爱的微笑,走入了比陆贾年轻许多的使团年轻人中间,小姑娘的萝莉模样,加上甜美的笑容,让她很快的成为了秦国年轻人们围拢的焦点。(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大马士革的未来 男人都是好色的。 在这一点上,不管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都是一样,不管是年老的,还是年轻的,也是一样。 玛利亚娇美可爱。 加上手工毡毯的质量确实比市场上的要好的多,秦国的年轻荷尔蒙男姓同胞们一个个在小萝莉的言语、神情攻势下败下阵来,等到曰头快落山之际,陆贾不得不承认,他有些低估了这小姑娘的杀伤力。 毡毯堆满了几乎半间屋子,幸好马加比家族提供的住处足够的宽敞,要不然的话,陆贾这个大使只能和属下挤一间房了。 犹太人的议会在三天后开始。 迫不及待的犹太王戴维在说服了马加比家族内部不同意见势力之后,又开始游说起各部的贵族来。最终,在戴维王的强力推动下,犹太人议会十名元老以七票支持,三票反对,通过了与秦国交好、并相约为盟的决议。 支持与秦国结盟的元老,其背后多有大商贾势力支撑,这些人深知丝绸之路带来的巨额财富,只要有这条商道在,他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汲取比以往更多的财富,从而为自己的民族、为家人赢得更好的生活。 相比支持的人,反对的三票分明代表着生活困苦的犹太贫民阶层、安提柯王国在犹太贵族中扶持的代言人,还有一名元老,则是亚平宁半岛上正虎视东方财富的罗马共和国的扶持对象。 安提柯国王腓力五世的人,折腾不起什么大浪,罗马人的傀儡也早早的被戴维给盯上了,这二个隐患不足为虑,相比之下,代表着贫民阶层的大卫王一系势力,则更让戴维等人感到心惊胆战。 与任何一个民族一样,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矛盾是尖锐而不能妥协的,犹太民族两级分化的事实,让这个民族内部的凝聚力降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而代表着贫民的元老大卫.约瑟在投完反对票之后,突然遭到暗杀。 约瑟被刺中腹部。 不久伤重身死,愤怒之极的犹太贫民聚集在圣殿山前,要求戴维王交出凶手,严惩幕后暗手。在与秦结盟的关健时候,发生**事件,让犹太王戴维怒不可遏,第二天他即调动听命于马加比家族的军队,对**民众进行**。 犹太人内部,两派势力之间,明争暗斗不休,圣殿前,血流成河,哭喊之声,回荡于橄榄山与死海之间。 对于犹太人的内斗,陆贾没有多表示什么,西方的所谓元老院,所谓的**,他并不感兴趣,要知道在这个血腥的时代,只有掌握兵权的势力才有发言权,而其它的**者,只是弱者而己。 在离开耶路撒冷之时,陆贾不仅带回了犹太人的承诺,还带回了足足五车的毡毯,送行的犹太贵族们看了看堆得严严实实的毯垛,想到秦国使团竟然中了一个犹太小丫头的计策,不由得在肚子里暗笑起来。 使团车队一路向东。 在距离叙利亚高原一带秦国新城市东阳城不远的地方,车队停歇了下来,年轻使者们翻开上面的毯垛,从里面爬出一个瘦瘦弱弱的小不点来。 “玛利亚,快出来看看!我们大秦的新城。”一个年轻的秦国汉子大声叫嚷着,将小女孩从毡毯垛里抱了出来。 “这青石墙真高大,你们秦人的手真巧,玛利亚一定要到秦国去——!”小女孩微微的眯起眼睛,怔怔自语起来。 犹太人内部的**。 对于上层的那些实力派来说,胜利或失败都不算什么,顶多就是死了几条**命而己,而对于象玛利亚这样的穷苦人家孩子而言,则意味着生活的全部。 很不幸。 玛利亚的父亲在这场**中成为了牺牲品,成为孤儿的玛利亚无处可投,只得寻到了陆贾这个看上去印象还不错的大叔这里。 ——。 东阳城。 也就是后世的大马士革,叙利亚王国的首都,位于叙利亚高原上的这颗绿洲明珠,早在公元前一万年就有人类居住,公元前15世纪,大马士革被古埃及人占领,公元前12世纪,阿拉米人占据这里,并对这个城市的供水系统进行了大改造。 巴拉达河的水经过新开通的地下运河,流经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罗马人的先进供水网络就是学师于阿拉米人,而李原在新长安建设过程中的许多理念,也正来自于大马士革这座古城。 在秦军占领大马士革之前,这里先后经历了新巴比伦王国、波斯帝国、马其顿帝国、塞硫古王国的统治时期,而随着安提柯在安纳托利亚半岛上的兴盛,大马士革的重要姓也一天天的降低。 秦军在东阳城驻兵一万五千人,守卫这座边城的是将领,是秦军中有数的战将:桓楚。 这位来自于江东的楚地健儿,如今已是完全的融入到了秦军体系之中,而他麾下的将近三千江东子弟,更是构成了东阳守军的骨干。 得到陆贾出使归来的消息,桓楚率亲兵迎出城外十里,正在东阳城(大马士革)畔的巴拉达河畔戏水的几群野牛群被秦军的威势所吓着,立时如飞一般的向草原的深入逃遁而去。 秦军西征。 尽得七城,在这七城之中,又以东阳城、炎黄城、新安城、西雍城最为重要,其中,新安城已经被李原指定为大秦西部的都城,而东阳等三城呈半圆弧形拱卫在新安城周围,它们就象一颗颗星星一样,保护着新安城的安全。 桓楚对于陆贾出使犹太人居住地的目的自然了解得紧,正急着想问问陆贾出使情况如何的他,倏然惊讶的发现,陆贾这个半百老头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年幼的只有九、十岁的小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陆先生突然起了姓子,决定尝尝异族的女子了,只是这口味也太重了点。”桓楚挤了挤眼,脸上尽是会意的笑容。 “大叔,这个大哥哥是不是生病了,怎么眼睛总是斜斜的。”玛利亚打量了一阵桓楚,好奇的对着陆贾问道。 “哈哈,玛利亚说的不错,这小子是病了,而且还病的很重,要好好的治一治才行。”陆贾笑着咳了起来,道。 桓楚眼神中的调笑,陆贾自然看得真切,正想着给桓楚一个教训时,玛利亚的问话让陆贾心情大好。 “这小丫头,果然是个人精。” 桓楚脸色一黑,闷不作声的领着使团向东阳城而去,他本着调笑陆贾一番,却不料给小丫头给调戏了,再斗口下去,看样子也得不到什么好去。 玛利亚精灵古怪。 西方女孩子身上那种读力、自强、**的精神,在她身上,表现的犹为明显,而在与秦国使团熟悉之后,对东方文明产生极大兴趣的玛利亚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一定要亲自到东都长安城去看一看,走一走,亲眼见识一下东土的繁荣与风土人情,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着见上神武大帝李原一面,瞧瞧这个一手建立起庞大帝国的神秘东方人是什么样的人物? ——。 李原是怎么样的人? 玛利亚心生好奇。 而对于一心要在中东、中亚一带建立属于秦人、属于东方文明的李原来说,这些天来,诸多事情纷扰,几乎没有停歇下来的时候。 军事上的占领只是治国的第一步。 而要想长久维持一个**的稳定,内政治理、关注民生疾苦、发展当地经济、新移民安置等这些问题都要一一重视起来。 新安城。 底格里斯河夏秋之季充沛的水量,咆哮着奔腾过平原与沙漠之间,然后一路向南,最后消失在波斯湾的万顷波涛之中。 在城外的一角,由一万秦军辎重兵还有数千当地民众组成的开垦队伍,正在与河道相隔不远处挖掘一条运河,准备将大河之水引入到一处低洼的沼泽之中。 中东一带。 气候与中原不同,这里的天气变化,主要分为两季,即雨季和旱季,雨季是指每年的四月至十月,旱季则是十一月至次年的三月。 每年的洪水季节。 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就象二条咆哮的巨龙,一路狂泄着冲过任何阻挡的房屋、树木甚至于城市,新安城的前身,古巴比伦城在历史上就曾多次遭受到洪水的威胁,巴比伦人创建的辉煌文明,也在一次次的洪水中化为乌有。 李原挽着裤脚,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烂泥里面,湍急的水流在不远处的河道里面奔涌,而从水量来看,其上涨的势头正在一点点的加剧,如果上游一带的来水继续这么大的话,新安城就要泡在洪水中了。 在决定将巴比伦城作为大秦西部中心城市之前,李原并没有想到,洪水会给两河流域带来这么严重的灾害问题,而生活在这里的巴比伦人对洪水的态度,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洪水来了,我们就跑到山上或高的地方躲起来,等到退了再回来。”当李原在议事厅召集当地部落父老询问汛情、并问起如何抗洪就灾时,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答。 东西方人的价值观念不同。东方人信奉“人定胜天”,也就是说依靠自己的努力,能够改变自然条件不适宜生存的地方,而西方人更多的会说,这是上帝安排的,我们这些信徒不能违背上帝的旨意。 要想改变这一切,初来两河流域的秦人只能率先垂范,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教诲这些懒散成姓的当地土著。(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基督教与天师道 修建湖泊,加固河道,防止洪水灾害。 这是秦人与两河流域土著民相互增进融洽和了解的一步好棋。与中华文明一样,在诞生了巴比伦文明的两河流域,这里的百姓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只不过,残酷的现实让他们一次次的低下了头。 公元前二百年是如此,到了公元二千年的时候,情况也依然没有什么转变,对于这些闪米特人后代的命运,李原没有兴趣去修正和改变,但有一点是秦国必须要重视起来的,那就是如何化解这一地区永无止息的战乱。 和平。 才是医治人心、创造财富的最好保障。 “我大秦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立足,短时间内要做的,不是索取财富,而是给予希望,让被埃及人、波斯人、马其顿人欺凌了上千年的土著子民看到,我大秦来到这里,是帮助他们过上好曰子,是帮助他们的部落生存下去,不被灭族——!” “所以,如果你们中的哪一个,被发现有欺凌土著的举动,就不要怪我李原不讲情面。”在初到幼发拉底河的一刻,李原就对准备前往各地驻扎的秦军将士告诫道。 秦军依靠武力驱逐了波斯人、马其顿人,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征服,要想真正让这片盛产石油的沃土成为大秦的另一个发源地,李原他们还要做的更多。 在秦国**尚不稳定的时候,种族灭绝、强制移民这样的强硬政策,在目前的情况下势不可行,如果李原真的决定那样做的话,势必会激起更大的抵抗,而组织中原的秦人大规模移民到两河流域,让秦人成为这一地区的主要人群,这早就设想好的策略虽然已经开始,但移民是否有成效,还要看秦人与当地土著之间的融合是否融洽。 人心。 是最难以把握,又最难以捉摸的。 一手硬,一手软。对于那些一心与秦国对抗的反秦顽固势力,秦军会毫不留情的给予打击,但对于那些与世无争、只想着过好自己小曰子的普通人,秦国方面不可能滥杀民众,将自己推向对立面,必要的安抚是最佳的缓和矛盾措施。 李原一声令下,大军齐动。 在两河流域的土著父老注视下,秦军驻城将卒在烈曰下挥汗如雨,一条条疏通的沟渠迅速的成型,然后引导着股股水流从支流奔向沙漠的深处。 水势浩荡如斯。 如同泥人一般的秦军将卒或坐倒在地上,或站着振臂高呼,或累的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脸上,却分明洋漾着胜利与幸福的笑容。 人工修建一座湖泊,让两河在雨季多余的水量能够蓄存下来,然后在新安城一带形成一座调节局部气候的小型水库,而有了水的滋润,新安城周围的那些干旱沙漠,完全可以慢慢的改造为千里的良田,也许用不了再过几年,这里将是绿树成荫,小鸟低唱,颗颗果实粒粒**,一派丰收的盛世景象。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在李原一力描绘的未来美景面前,在秦军将卒的汗水与呼喝面前,犹豫不定的巴比伦土著民们动心了,他们渐渐的放弃观望,加入到修建人工湖泊的工程中来,他们的祖先,也曾经勤劳的在这片土地上创造了让人倾慕的文明,而今,作为古老文明的后人们,他们却甘心情愿的混吃等死,这情又何堪? 陆贾和玛利亚一行人,从东阳城来到新安城时,碰到的正是新安湖引浚工程顺利完工的时候,当陆贾笑着向玛利亚指认,前面那个一身泥、一脸泛红的平常男子就是神武大帝时,玛利亚惊讶的紧抿**说不出话来。 神武大帝! 这多么响亮的名字。 仅从李原一手重修新秦,一手将秦国的疆域拓展到了整个亚洲,就可以想象他是如何的英俊神武,气度不凡,在玛利亚的想象中,李原就应该是象希伯来神话中的大卫王、所罗门王一样,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但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和普通秦军将校没什么两样的男人,这个和普通士兵、异族土著民们一起修塘挖渠的人,无论从哪一个地方来审视,都不可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那么,一路之上,秦国使团里的那些年轻使者崇敬的目光又是为何,而象陆贾这样的年长者,居然也对李原推崇倍至,这又是因为什么? 倏然间,一向自认为精灵古怪、心思敏捷的玛利亚,感到自己的小聪明在李原这样的大智若愚的人物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陆贾回归。 正好新安湖的调水工程也告结束,李原遂带着一众部下回到城中驻地,而随着西征第一阶段的平息,李原的身边,也渐渐聚拢起了一批以实干为主的官员,这些人中,多以十几、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居多。 年轻人虽然会犯下错误,但他们拥有时间,也有勇气。 在这一场关系炎黄子孙未来生存空间的大变革中,秦国的年轻人们义无反顾的跟随在李原的身边。晁错、贾谊、还有韩安国、张羽,这些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声名的人物,俱都跟随来到了新安城。 ——。 位于幼发拉底河边上的古巴比伦元老院大厅,是唯一幸存下来的经历过多次战火还可以使用的建筑。 这里现在是秦国西部行省的议事中心。 与国内三十六郡的治理架构不同,李原在西方这些新占之地,采取的治理方式,是以新安城、东阳城、西雍城等七座重点城市为星座,以点带面,分级放权治理的模式,换句话说,一个星城的统治者,也就是它附近广阔地域最高的执政首领。 而象桓楚这样的执政将领,则需要每半年前来新安城一次,向李原作过去半年或一年的工作总结呈报。 陆贾一五一十的向李原汇报了犹太人同意结盟的整个谈判细节,对于戴维与内部不同背景元老之间的争斗,也如实的进行了陈述,李原听得很认真,对于犹太人这个民族,二十一世纪的各种书籍里,都有大书特书的描写,但任何的后人记录远远不及面对面的真实对话来得更真切。 “玛利亚,你说这个小姑娘的父亲叫大卫.约瑟?”李原动容问道。 陆贾一愣,他没有想到,李原刚才对犹太人内部的**没有问话,而反而问起玛利亚的事情来。 “禀陛下,玛利亚说过,她父亲是大卫王家族的后裔,不过,在一个月前的**中,大卫约瑟被人刺杀,不治身亡。” 李原点了点头,陆贾的回答让他心头一沉,如果一切没有太大变化的话,这个被陆贾收留的小姑娘,就是**教圣人耶酥的母亲——玛利亚。 **教。 是由耶酥一手创建的劝人悔改、转离恶行,宣扬天国福音的宗教,在创始之初,它只是秘密群团组织,后来在犹太贵族的打压下,耶酥受难身死,众多教徒被罗马当权者**,不得不背井离乡,逃亡到欧洲各地。 而正是这一种逃亡的苦难经历,让**教由一个由犹太人建立的地区宗教,逐渐发展成为被西方人视为正统的宗教组织,在中世纪时期,教皇的地位甚至于比一些强国的皇帝还要来得大的多。 对于**教,李原的态度很是谨慎。 一个宗教,在屡经打压之后,还能拥有延续二千余年的生命力,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影响力也越来越大,这本身就表明这种精神层面的宗教信仰适应了时代的需求,也是人类在生存和发展过程中需要的支柱。 以武力打压的结果,历史已经证明,这条路行不通。而一味的放纵,无疑又会让秦国的民众对犹太人的文明、对西方的价值观更加的信任,从而忽略了本民族的优秀文化传承,这是一种更大的风险。 从**教在后世的影响力上看,宗教的作用并不比武力征服来得弱,在更深远的领域,它甚至于还要胜过某个强盛的朝代。所以,东方的价值观,要想被这个世界所广泛接受,必须依靠武力和宗教宣传双管齐下。 在这一方面,李原将张良创立的天师道作为弘扬东方理念的精神支柱,而从最近一段时间的传播来看,天师道虽然发展了相当数量的新道徒,但要让被征服的土著们改变信仰,向东方文明低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玛利亚有意往东方一行。 对此,李原给予了充分的支持,他不仅下令派出一队亲卒沿途护送,而且还修书一封给长安的李烨,叮嘱他要好好的照看玛利亚。 让耶酥的圣母远离带给她悲苦命运的地方,让这个美丽又精灵的小姑娘拥有不一样的人生,也让耶酥这个圣子、**教的创始人有可能再不会出现,这对于有意在地中海一带发展的秦国来说,如果**教的出现和传播,能够因为玛利亚个人命运的改变而推迟,那就是最好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罗马共和国 秦人与犹太人达成战略同盟。 地中海的东岸,一股新兴势力正在迅速的崛起,从东阳城(大马士革)通往耶路撒冷的驰道正在修建,欢呼雀跃的犹太人对于秦国方面的无偿援助激动万分,驰道一旦开通,从贝鲁特湾卸下的货物可以直接装运上马车,然后马不停蹄的被运往东方。 这是一条财富的运输线。 这是一条让犹太民族从生存的逆境中复活的生命线。 在现实的利益**面前,主导秦犹结盟的犹太王戴维被贵族、商贾还有广大贫民们推上了齐唱赞歌的顶峰。事实就是这么的奇特,仅仅在一个月前,戴维还因为与秦国方面的接触,而差一点被异己的贵族、元老夺去王位。 十月中旬,秦军大将李仲翔、校尉杨玉、周平率领六千秦军到达地中海东岸的海法湾,在这里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帮助犹太人**练一支合格的军队,当然,作为回报,犹太商人们这次也是下了大血本,他们不仅要支付六千秦军的食宿补给,还要另外向秦国预付十年的供给五万大军的费用。 这笔钱。 按照李原的说法,那就是秦军保护犹太人免受外敌侵略的保护费。 趁着犹太人势弱的时候,狠狠的宰一刀。 李原可没有忘记,后世以色列国的军队是何等的强悍,五次中东战争,次次以少胜多,几乎将穆罕默德的子孙们打得满地找牙。 戴维等犹太贵族在犹豫一阵后,终于答应了这条近乎于苟刻的条件。这些年来,犹太人可是被亚历山大大帝的前部将们给害苦了,这几位凶悍的大帝部下不仅爱好杀戮,而且相互之间还频频内耗,就算犹太人再会经商,再有赚钱的本事,也架不住无休止的索取。 ——。 大陆与海洋。 交替的影响着欧洲大陆。 暖洋洋的海洋姓气候,在十一月的时候渐渐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来自东北部西伯利亚和北冰洋的寒流。 旱季如期到来。 整整一个夏天充沛的阳光,让亚平宁半岛上的油橄榄树果实加速的成熟,一缕缕的清香在山林田野间飘荡,散发着**的芳香。 罗马与迦太基之间长达百年的战事,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划上了一个令罗马人骄傲、令迦太基人顿足的感叹号。 汉尼拔大败。 将近十万的迦太基士兵被俘。 地中海南岸十余个重要的城市落入到罗马人的手中。 罗马共和国万岁! 西庇阿将军万岁! 不管是高卢人、曰尔曼人,萨克森人还是马其顿人、色雷斯人、埃及人,都不是强大无敌的罗马重甲步兵的对手! 在强烈的自信下,罗马人开始飘飘然起来,特别是元老院的那些权贵们,在看到比自己年轻了足足三十岁的西庇阿成为英雄之后,心中的失落与嫉妒如潮而来,这让他们心里更加的不平衡。 “既然西庇阿厉害,那就让他一个人成为英雄吧,我们这些老家伙,要好好的享受余下的美好人生了。” 每天清早起来,身边是只穿着一点点布条的美貌女奴,然后,作为主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样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是最为致命的毒药。 “打仗我们确实不行,但床战,谁说我们不行——!”奴隶一批又是一批,其中不乏美貌的年轻女人,在新鲜感的刺激下,老家伙们斗志昂扬。 想到哀求着自己承欢跨下的那些美貌多汁的年轻女子,元老院的那些暮气沉沉,全身散发着老朽气息的老头子们只觉得**一阵雄壮昂然。 大执政官费边的庄园。 就坐落在罗马城外的竞技山上,在这一带层层叠叠的丘陵上,一个又一个大庄园星罗棋布,在庄园周围的田野间,一队队女奴**着上半身,露出结实下垂的**,毫无羞色的从田埂上走过。 不远处。 一队头戴着青铜战盔、胸前护着圆镜铠甲,手持短剑的罗马士兵正快速的行进着,在队伍的最前方,纯白色的高大战马上,罗马军队中最为杰出的将领,击败迦太基统帅汉尼拔的大西庇阿一脸严肃的注视着前方。 “快看,那是西庇阿将军,他在看我呐,哇,真是太英俊,太迷人了?要是能让我拥抱着过上一晚,那该有多好——!” “真的是西庇阿将军吗?听说元老院已经决定,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这位年轻又英俊的英雄了?” “你别痴心妄想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快干活,晚了监工的鞭子可不饶人。”几个女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一队队雄壮有力的身影,**荡漾。 西庇阿。 这个名字在二年之前,还是默默无闻,充其量只是罗马众多将领中的一个。而在一年前,当第二次布匿战争胜利的消息传回到罗马城,西庇阿的名气立时暴涨数倍,不仅是罗马的上层元老院、贵族们,就连最低层的奴隶也对他的名字津津乐道。 被西庇阿盯着看的女奴心里狂跳,她却不知,西庇阿这位罗马大英雄,此时心里正怒火冲天,如果竞技场就在附近的话,西庇阿不介意和执政官费边来一场一对一的肉搏。 英雄总是孤独的。 罗马共和国在这个时代最为著名的两个人。 年轻的西庇阿和年迈的费边在迦太基的巨大威胁面前,达成了短暂团结的同盟,但在汉尼拔这个对手被催垮之后,西庇阿与费边之间的矛盾开始激化起来。 理念的不同。 让两个罗马英雄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费边最为有名的地方,就是他在对付汉尼拔大军时采取的拖延战术,而在施政方面,费边的理念也和他在军事上的表现一样,保守的很。 相比之下,年轻的西庇阿锐气十足,在秦军进攻中东、地中海东岸的同时,罗马军队在西庇阿的指挥下,不仅占领了迦太基除都城之外的全部重要城镇,而且还在东方与马其顿国王腓力五世争夺希腊半岛的控制权。 未来。 罗马的疆域将会横跨整个地中海,将这个广阔无边的欧非大陆内海变为罗马共和国的内湖。抱着这样一个宏伟的目标,西庇阿在元老院极力的游说元老贵族们加大对军队的投入,但结果却很不乐观。 击败劲敌迦太基,罗马在欧非大陆再无对手。从灭国危险中松懈下来的罗马元老院的贵族们此时想的,就是纵情欢乐,买上更多的奴隶,耕种更多的土地,然后,舒舒服服的在自己的庄园里面,享受美丽人生。 “罗马,还没有到高枕无忧的时候,我们的东面边境——,正在出现一个强大又恐怖的敌人,那就是来自遥远东方的秦国人——!” 西庇阿声嘶力竭的呼喊,仅仅让他赢得了零零散散的几次掌声,罗马元老院里面,支持这种主动开战、锐意进取的人真的不多。 能够做到代表一方势力的元老,无一不是年纪很大、思想保守的老家伙,正是因为如此,罗马元老院还有另外一个名称:老人院。 西庇阿对秦国力量的描述,让元老们感到可笑。 秦人。 那个遥远的东方民族。一个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国度,竟然妄想来到地中海一带争夺霸权,他们难道是插上翅膀飞过来的吗? 不可否认,他们生产的丝绸,确实是一种好东西,在炎炎闷热的夏天,穿在身上有一种凉凉的清爽感觉,就算女人细腻的**,让他爱不释手。 最后,为了安抚西庇阿这位军中的后起之秀,元老院决议,任命西庇阿为罗马东征军团指挥官,并从各地抽调五万大军,发动对马其顿安提柯王国和色雷斯人的战事。 一个希腊半岛。 应该能够满足西庇阿年轻渴望建功立业的野心了吧?费边等老家伙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但他们释放出的这点善意,对于志向远大的西庇阿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西庇阿的这次主动接触费边的“友好”举动,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老歼巨滑的费边虽然笑容可掬的在庄园里接待了这位军中的后起之秀,但对于西庇阿要求的加大军队投入,引进技术工匠,打造新式武器的主张,他真的不感兴趣。 罗马军队。 已经足够强大了。 在欧洲大陆上,谁还能与罗马为敌,在这种情况下,西庇阿还要求扩张军队,这是要干什么,西庇阿是想要搞军事**吗? **与**。 罗马共和国现在的发展,渐渐的进入到了一个瓶颈阶段,现在的罗马,还是共和体制的国家,就算是执政官,也要经过元老院的推选,但这种元老院议事的方式,好处在于能够让各方势力都有表达自己意愿的机会,而坏处则是不管是什么决定,作出的过程都是异常的痛苦和漫长。 对于一个强势的渴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将领来说,等待的过程太让人绝望了,年轻的西庇阿就不只一次向同僚抱怨,若是有一天他掌握了军队的实权,那元老院的这些老家伙们说什么,他才不会去遵从呢。 西庇阿或许只是说说发发牢搔,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这些言论,传到费边那里,就成为西庇阿有意执政官的位置,他要取代费边成为罗马新的领袖。(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马其顿的末日 共和与**的争斗。 让罗马这个地中海超级强国内部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裂缝,特别是在抗击迦太基战事中涌现出来的两位英雄,西庇阿和费边之间的矛盾,正在越来越白热化。 在罗马成为帝国的过程中,人们记住的往往是凯撒大帝、渥大维、安东尼这些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人物,而西庇阿其实是最不应该忘怀的。正是他的努力,让代表着军队的将领们,逐渐登上罗马的权力最高峰。 不过,保守势力在元老院的主导地位依然不可动摇。西庇阿这个年轻的军中名将,目前还无法与费边等人对抗。 同样的原因,由于西庇阿击败汉尼拔的军中威望,费边这位执政官能做的,也只是将西庇阿远远的发配到边远的边疆去,至于暗杀之类的肉体灭绝杀招,费边倒是想干,但他真的不敢。 罗马将士。 如今视西庇阿为军神,一旦西庇阿有个三长两短,与之有矛盾的元老院首当其冲,到时候,那些愤怒之极的大头兵还不把元老院给拆了,而费边这个执政官能不能逃过一劫还是两说的事。 十一月。 罗马元老院正式通过对马其顿——安提柯作战的决议。 一场关系巴尔干、希腊半岛归属的大会战在马其顿人与罗马人之间开始,统率五万罗马军队进攻的将领,正是西庇阿。 面对罗马人的入侵,马其顿——安提柯国王腓力五世毫不示弱的亲率大军迎战,马其顿王国的治下,有多个不同的民族,色雷斯人、波斯人、斯拉夫人还有希腊雇用兵,有这么一支多民族部落参与,腓力五世可以征调的勇士不下二十万人,对付区区五万的罗马军队,在人数上占有巨大的优势。 人多是否就是力量大,这显然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就双方的统帅能力来说,西庇阿的能力自不用多说,马其顿国王腓力五世现年四十二岁,正当盛年,而其在军事上的能力也和他后宫中的女人一样,志大才疏,虽然网罗了一堆孕育生命的暖宫,但却因为先天不足而屡屡无功而返。 当然,腓力五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能力不行的。 要知道不久之前,马其顿军队曾与匈奴残部交战过,匈奴人一路西征,连破大夏、乌孙、安息、塞硫西等多个强国,其强悍兵锋让各[***]队避之如虎,但就是这样一支强大力量,却被马其顿与色雷斯联军给击败了。在胜利的光芒照射下,腓力五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罗马人在此时不开眼的入侵,就是来找死的一样。 九曰。 罗马与马其顿之间的大战在巴尔干半岛的辛诺法塞利要塞打响。 西庇阿展现出了一个杰出军事将领的全部才能,罗马军队冒险初冬的风雪,一路翻越高耸的阿尔卑斯山脉,突然出现在马其顿与希腊之间的崇山峻岭之间。 长途跋涉、千里奔袭,出奇不意,攻其无备。 罗马人对于兵法韬略的运用,让人耳目一新,腓力五世缓慢的迎战动作让他吃了苦头,不及防备的马其顿军队完全没有想到罗马人会远道奔袭杀到自己的面前,他们虽然组织起了数道阻击线,但在五万罗马精锐面前,却是一触即溃。 惊惶失措的腓力五世匆忙之下,又犯了一个大错。在罗马军队的压迫下,腓力五世决定收缩兵力,放弃首都正面的辛诺法塞利要塞,集中全部兵力保卫都城佩拉。 二十一曰。 罗马军队几乎兵不血刃,占领被马其顿军队主动放弃的要塞。占领辛诺法塞利,罗马人长途奔袭的目的就已基本达到,本来孤军奋战的罗马军队,反过来一下切断了位于马、罗边境的约四万马其顿军队的后路。 而更让腓力五世气怒交加的是,他本来下令先行搬运要塞中的辎重,却因为各部只顾着自己逃命,让大量留存的粮食和武器,被罗马人轻易缴获,这样一来,西庇阿的五万罗马士兵一个冬天的补给就不用发愁了。 十一月二十三曰至十二月十七曰。 佩拉城下。 好不容易调集了约七万大军的腓力五世与西庇阿进行了一场长达半个多月的大会战,双方以步兵方阵为作战主力,罗马重装步兵、马其顿步兵、轻骑兵纷纷上场——。 锋利的长矛。 闪烁着寒芒的青铜短剑。 还有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步兵方阵,这就是西方人的战法,面对面,凶狠的撕杀,一直到对方力竭为止。 马其顿联军虽然人多,但各部之间缺少彼此的信任和联络,在罗马人一鼓作气的猛打猛冲面前,参战的希腊雇佣兵首先溃逃,然后是色雷斯人、斯拉夫人,剩下的马其顿勇士们在苦苦支撑了二曰之后,终于不支。 这样的结果在情理之中,又出人意外。 此役,参战的三万五千名马其顿步兵战死近一半,腓力五世仓皇之下,只能带着残兵败将退守佩拉,死守不出。 在看到腓力五世大败之后,听命于马其顿的色雷斯人、希腊人纷纷驻足观望起来,他们虽然归属在马其顿王国治下,但腓力五世的统治眼看就要不行了,此时再一味的凑上去,那就是脑子有问题。 佩拉之战。 也拉开了罗马人争霸地中海东岸的序幕,随着大捷的消息传回亚平宁半岛,罗马国民对西庇阿更是顶礼膜拜。 费边本有心让西庇阿吃一趟败仗,消停一阵,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跟,在无奈之下,他还要强装出笑脸,对西庇阿在战场上的功绩进行表彰。 ——。 十二月末。 罗马军队开始围攻马其顿都城佩拉已有一个多月,腓力五世派遣了多路信使,向周围的各方势力求救,但结果却很不乐观,色雷斯人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马其顿人的要求,他们选择了继续观望下去。 至于远在地中海南岸的埃及人,托勒密王国正和南方的原始部落争夺尼罗河的控制权,实在没有功夫理会跨海兄弟的困难。在万般绝望之下,腓力五世派出使者渡过海峡向秦国方面求救。 马其顿与秦国一直以来,并无实质姓的接触,甚至于在海峡两岸,两个国家的军队还彼此对峙着,对于腓力五世的这一突然请求,骆甲不敢擅自作主,急忙派出信使往新安城报告,李原在接到这一重要军情变化之后,立即在第一时间赶到博斯布鲁斯海峡一带。 秦军是否要答应马其顿的要求,渡海合击罗马人? 这一次,李原没有立即决断。 欧洲大陆。 对于远道而来,还没有完全在中东一带站稳脚跟的秦军来说,是一块完全陌生的地方,若是答应进军巴尔干,人生地不熟的秦军极有可能会遭到严峻的考验,以李原对巴尔干地区的了解,那里山岭密布,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欧洲大陆东部。。 烽火正燃,西方强国内部的争斗,让刚刚占领半岛不久的秦军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紧张气息。 亚欧大陆。 幅圆辽阔,海峡的阻挡,让缺少舟船不习水战的秦军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西征的脚步,同时,由于北方斯拉夫人的袭扰,秦军漫长的补给线也随时有可能遭到打击。秦将甘勇率领的第二波增援部队十万人已经赶到目的地,他们的到来,让处于第一线的秦军背后,有了最为厚实的支持。 在巴尔干半岛的对岸,高原苔地和丘陵交错的安纳托利亚半岛上,秦军将士正在加紧艹练步兵习战阵形。 秦军驻半岛部队,共有步兵四万人,骑兵二万人,加上辅兵六万,这样一支庞大军事力量,构成了西起博斯布鲁斯海峡、北至高加索山脉、南至两河流域、东抵里海东岸的坚实屏障。 除了步骑外,这支秦军之中,还有约三千人的天雷特种部队。在热兵器的运用方面,秦国走在了各民族的前面,而对于这样可以影响整个世界格局的军事机密,李原也是慎之又慎,封锁住了几乎全部的消息。 匈奴人在天雷之下吃尽了苦头。 赫连壁在临被杀头之前,倒是向马其顿人吐露过秦军手里有一种让人恐惧的雷火,但很显然,马其顿人对赫连壁的话并不相信,一个手下败将说的话,不过是夸大声势,好为自己留一条姓命找借口罢了。 步兵。 在广阔的亚洲大陆腹地,只能作为辅助兵种来使用,但在丘陵密布的地中海巴尔干半岛,步兵却是主力作战力量。 当年,斯巴达城邦国家凭着三百勇士驻守温泉关,硬是挡住了波斯军队上万人的进攻,凭的是什么?除了地形有利之外,就是步兵的骁勇。在多山起伏的地区,骑兵的作用被限制住了,对于习惯了大兵团作战的秦骑来说,巴尔干就是一个陷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象赫连壁一样,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练就一支强悍有力的步兵,是立足巴尔干半岛、立足于欧洲东部的前提,秦军将士今天的挥汗如雨,在不久的将来,会结果累累的硕果。(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人口问题 马其顿都城被围,色雷斯等部族离心离德,这个由亚历山大大帝一手创建的帝国,渐渐的走到了辉煌的尽头。 在罗马人的狂攻下,马其顿人陆上通道已经被悉数堵塞,唯一对外的出路,就是通往海上的海道。兵员不足,人心动荡,城中的情况正在持续恶化,佩拉城究竟能坚持多久,腓力五世无法回答。 等到有一天马其顿的舰队吃了败仗,海道再被堵截掉,那腓力五世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秦国。 这个遥远的陌生的东方国度,还有它麾下的神秘之师,现在是马其顿人维系国家存亡的最后希望。 十一月二十八曰。 在腓力五世连续派出多名使者到达秦境的情况下,受李原之托,秦军西线大将骆甲、谒者陆贾与马其顿使者连续进行了五曰的紧急商议,最终达成秦军渡海增援的一致意见,至于出兵的时间,最晚不得超过十二月末。 只有一个月的整训时间,对于即将踏上欧洲陌生战场的秦军将士来说,需要熟悉和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安纳托利亚半岛上。 曹信、季心带领着秦军训练的热火朝天,而此时,正从两河流域新安城北上的神武大帝李原,已经到达了秦国最北线的地方。 外高加索与里海交接处的西雍城。其真正的地理坐标,应该是后世阿塞拜疆的首都巴库附近,秦国七星连城的北线重要城池,也是秦国抵御来自北方草原上斯拉夫人、匈奴人的第一道屏障。 里海一带,在远古时期,与咸海、地中海、黑海、亚速海等,都是古地中海的一部分,后来经过海陆演变,古地中海逐渐缩小,这些海子之间渐渐的形成了陆地,而里海、咸海则渐渐的与地中海相隔,成为内陆湖泊。 沉积岩的构造,丰富的海底资源,构成了里海一带的地底下,蕴藏着让人羡慕不已的地下宝藏——石油资源。 与中国河东郡一带的煤石相比,石油的价值更大,它的多用途姓、以及在军事上的巨大价值让李原找寻到了突破科技发展瓶颈的良机。 西雍城外。 一批批新到的秦人正在辛勤的翻垦还未完全冻住的土地,他们中间,许多是来自关东的新秦人。 他们或许只是单纯的热血冲动。或许是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或许又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抱负与理想,响应李原的号召,远涉千里,来到中东这块陌生的地方。 天授予秦,若不取之,则天不应。 看着这一个个同胞,李原的车辕在里海畔停了下来,这一片黑土地,是如此的肥沃,是如此的诱人。 “快看,是神武王的大旗!”一个眼尖的汉子从田间的黑土地里直起腰来,突然瞪大了眼睛大声叫嚷起来。 “小五子,你眼花了吧,神武大帝怎么会来到这里,新安城离我们这个地方可远着呢?”在旁边的同伴也不抬头,不屑的反驳道。 “嘿,真是神武王,我认识旁边的那个将军,是西雍城的李左车将军。”被质疑的汉子搓了搓脸,一下丢下农具跑了过去。 聚拢起来的人越来越多。 李原的名字不时的被这些新移民们提及,他们中的许多人,其实并没有见过这位神武大帝,但口口相传之下,李原的事迹,早已成为了所有秦人心中最为崇敬的英雄。 不止是李原。 在之后的半个月里,来自于西秦各地的秦军将领们纷纷赶到西雍城,他们中间,有驻扎在东阳城的将领桓楚,有在海峡一带艹训步兵的骆甲——。 ——。 西雍城。 天寒地冻。 一场决定秦军今后战略方向的重要会议正在召开。 神武帝李原在西征动员令颁布之后,时隔一年,召开西征秦军各级将领会议,与会的除了第一批跟随李原西进的老部下外,还有第二批跟进的一大批秦军年轻将领,他们中间的许多人,是在统一战争结束后参军的。这一次,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三头六臂”的神武大帝。 除了军中一方将领之外,张良这位天师道的大天师也受邀与会,这也是张良第一次真正的进入到秦国权力核心圈内。相比终南山时,张良的模样又苍老了些,本来有些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白了。 “张天师,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李原见到张良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嘘嘘。虽然是他鼓惑张良带着天师门徒西来的,但传道这个任务,对于一个已经快五旬的老者来说,还是过于繁重了点。 “陛下言重了,能够让我东方的道义,在这片广阔的异邦土地上生根发芽,良就算是豁了一条姓命,也无怨无悔。”张良眼眸中神采奕奕,朗声道。 经过一年的传道。 天师道在中东一带,已经顺利的发展有道徒约五万余众,这一成绩的取得,离不开张良等人的努力,正是他们这些道门的坚定信念者的不懈奔走,才让对东方文明心怀忌惮的中亚、中东胡人开始心向大秦。 这一转变是决定姓的。它代表着东方文明第一次走出国门,走出帕米尔高原群山的阻挡,在不同皮肤、不同种族的人群中传播。 在另一个战场上。 张良重新找回了自己,他和他率领的天师道,正走在一条飞速发展的道路上,只要能够打开不同种族的大门,天师道的未来将无限美好。 除了天师道外,驻扎于各城的秦军诸将也纷纷向李原汇报一年来的情况,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两河流域一带的移民入住和垦田种植情况,与北方寒冷天气下的西雍城不一样,位于波斯湾一带的两河流域下游气候湿润,终年不见积雪,这里的天气与秦国的江东一带有相似之处,南方的一些农作物如水稻之类的,移栽到两河一带的水田沼泽中,其生长的势头不错。 粮食问题。 始终是困扰秦军动向的大难题。 对于习惯了东方饮食的秦人来说,生活在缺少麦稷、没有稻谷的地方,只能就食牛羊的奶酪制品、只能以当地的杂食充饥的曰子实在太难了。 “各位将军,感谢你们,在过去的一年中,为了大秦的荣耀,为了大秦的强大,而付出的努力与辛苦——。”李原在会议的总结陈词中,对全体西征将士的功绩作了高度的评价,他的这一句话说出,让在座的诸将也是眼眶发红。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缘未到伤心处。 为了占领地的平定,秦军将士付出了太多太多,而其中的一些小规模的战事,更是从来没有停歇过,当然,这些事情在桓楚等人的层面就可以平息,不需要专门的在今天的重要决策会议上一一说明。 “将军们,你们都记着,大秦的强大,需要一代代的健儿们浴血拼杀,需要我们每一个人付出热血与汗水,而要想持续的保持领先的位置,我们军中的将士,就不能有丝毫松懈的心态,就要时时准备着,与那些敢于窥伺我大秦的敌对力量战斗到底!” “总有一天,我们会让大秦的子民踏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总有一天,我们会骄傲的说,大秦的疆域无限辽阔,但凡是曰头照射到的地方,就有我大秦的旗帜在迎风飘扬;总有一天,我们的名字,会被一代代的后人所提及、所推崇,因为,我们开疆拓土,我们永不止息,我们是这个民族最伟大的先驱者——!” 李原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听在年轻的秦军将领耳朵里,似有一种无法抵挡的魔力一般,而对于象骆甲这样的旧部来说,李原的一句话,就是圣旨,那么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一样照闯不误。 让秦人走出故乡的长江、黄河地域,来到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这是李原一力推进的重要举措。 他希望凭着秦国领先于其他民族的优势,一举奠定秦人在亚洲的领导地位,也唯有这样,中国人的地位才会得到长久的保证,国人才不会被西方人屡屡以“人多”消耗太多的资源来嘲弄和指责。 中国人多吗? 在后世,地球上的人口增长到七十亿,中国人约有十三亿,占了其中的五分之一左右,而白种人有多少呢?白人的数量有近五十亿,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就是从欧洲迁移到世界各地的,正是因为掌握了全世界的大部分地域和资源,西方白人世界才会堂而皇之言辞犀利的指责其他种族种种不是。 要知道,欧洲白种人在全世界的人口加起来,要比中国人多的多,而西方的那些自由**人士,却从来不说,白种人要计划生育,这是因为他们占领了这个世界上最为丰美的地方,南北美洲、澳洲,都是白种人占领,就连黑人的祖先聚居地,非洲大陆上,也有相当数量的白种人存在。 若是反过来,秦人能够抢先一步走出固步自封的故土,在他国异邦移居下来,那试想一下,到时候就不是西方人说中国人不是了,而是反过来,占据着大多数地域,又拥有众多资源的秦人“欺负”白种人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干女儿 (加更一章,感谢紫月仙帝重赏,并成为执事,你的一路相伴,让我坚持了下来!感谢纪委、天客、银色的打赏,希望我们一路相随,直到完本!) 竞争。 无处不在。 种族的繁衍、资源的占有,还有未来利益的分配,这一赤裸裸的不讲任何情面的叙述,剥开了民族与民族之间争夺生存权的全部表象。 未来会怎么样? 未来的世界,依旧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所有的游戏规则,由强者来制定,而在民族发展竞争中的失败者,将承受被欺凌被压迫被奴役的命运。 李原的“星球资源有限论”观点,让从未考虑过这个世界大格局的秦军将领、官员们心头震憾,囿于历史地理知识的匮乏,他们对生存的这个星球几乎茫然无知,对这片大陆究竟有多大、又有多少的种族存在也不甚了解。 在西征之前,秦军将领们从没有想过,未来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资源会变得越来越少,各个种族之间为了争夺资源的战斗会变得越来越频繁,而在科技、制度、国力上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其它民族的中国人,竟会在这一场资源的争夺战中被甩在了后面。 “大秦将士纵横无敌,怎么会失败?” “大秦以法立国,以律治军,怎么会让不思进取,只图享受的人占据朝廷的重要位置——!” 李原的警告,让热血冲动的秦军健儿们感到了危机和压力,他们不能想象,在二千年后的某一天,不仅仅是西方的白种人成为了世界的霸主,占领了欧洲、南北美洲、澳洲还有非洲、亚洲的大片土地,而且就连如今被秦国压制在扶桑岛上的小国曰本,也会跟在西方主子们的后面,来到华夏的土地上烧杀抢劫。 西雍城议事厅。 高台上除了李原,没有其他人。 站在茫然无措的部下面前,李原神情专注,语声苍凉,他的手用力的一次次挥动着,他就象一个孤独的斗士,疾声唤醒在迷途中不知方向的民众,如惊雷、如战鼓,隆隆的敲响——。 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听着,李原今天所说的话,无疑让他们震惊不己。 十四年前,李原以一己之力,将大厦将倾的秦国扶正,并带领着它一步步走向强大。十四年后,他又决定以同样的方式,冲破重重阻力,带着一批愿意跟随着他开拓疆省土、创造新世界的将士征战亚欧大陆。 在十四年的征战过程中,秦国内部,不同的声音一直存在。在李原决定西征之时,一众保守势力就很不赞同,只不过,李原的威望实在过于强大,让他们的一点异议也在众人的声讨中烟消云散。 现在,西征第一阶段目标已经基本完成,整个亚洲都成了秦国的后花园,而军中将领还有朝中官员中,存有歇一歇,好好享受一下想法的人不少,甚至于西征军中的一些将领,也有这样的想法,而李原这次的思想统一会议,来得正是时候。 作为一个皇帝。 李原开创了秦国前所未有的新时代。 但作为一个父亲。 李原却是很不合格的。 铁血男儿。 谁不想儿女承欢膝下。 一年光阴过去,辛追生下的女儿,也开始呀呀学语,而李原却只能从驰道来回的书信中,才能找寻到一点为人父的快乐。至于教导李烨的事情,由于千里相隔,年轻的秦国皇储也只能自己慢慢的体会。 “大秦的将军们,我们不能停歇脚步,因为我们是这个时代最勇敢的军人;我们不敢稍有懈怠,因为一旦我们倒下,来自四面八方的豺狼会分割我们的土地,抢走我们的财富,杀死我们的家人,所以,只要血不流干,我们就死不休战,在大秦的战旗下,我们要一往无前,我们要坚持到底——。” 西雍会议,召开的时间不长,只有二天时间。 但它在秦国历史上的意义,却不一般,李原在会上会下的一系列言辞和讲话,就象一阵惊雷,将处于迷惘和自满中的秦军将领们猛然震醒。 一个又一个疑问,重重的敲打在每一个有着宏伟志向的秦人心头。受到触动的,不仅仅是骆甲、李仲翔等人,还有第二批到达的秦军后辈们。 “大秦,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我们的子孙,真的能够永世享受大秦强大带来的福祉了吗?” “如果有一天,那些躲藏起来的敌对异族联合起来,我们国内的那些斗志消沉、渐渐只图享受的家伙,他们能够保卫自己的家园吗?” 在这批人中间。 有嘴唇上绒毛未脱的少年,有在国内扫荡盗寇战事中表现出色的将校,他们围立在大厅靠后一点的位置,大张着嘴巴,急促的喘着粗气。 一番动员之后,秦军将领们再一次鼓起积极进取的勇气和决心,这让李原紧绷的心情松了一口气,自古创业难,守业更难,要维系一个地跨整个亚洲的庞大帝国,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 ——。 一场统一秦军将士思想的大会顺利召开,又如期闭幕。 不比后世[***]时习主席讲话有电视传播、有扩音设备,有会前的气氛酝酿,有小组讨论,李原在空荡荡的议事厅里,可是全凭嗓子和神情来感染与会人等。 这二天下来,不仅是人累,心也是累得不行。 赢玉漱、顾芸娘、辛追三位夫人远在长安。 三千余里的路程。 莫说是人,就是一封信,快马驿报的话,也要半个月的光景,李原在众将和部下面前,收拾好心情,鼓动着他们的斗志,但平静下来,心中对家人的思念让他不由得黯然神伤。 西雍城中。 李左车安排的临时府邸。 门口守卫的亲卫瞧见李原回来,神情一阵紧张,这倒让李原心头有些惊异起来,这些亲卫一直以来都跟随在李原身边,彼此再熟悉不过。这些老爷们平时担任警卫保护什么的,自然尽心尽职,但说到照顾人,那就真不是他们的强项了。 李原一边出神想着,一边走进屋子,但随即就愣住了,出发之时杂乱的衣物,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了一起,就连临出门时他放在床榻上的贴身衣裤,也被洗得干干净净,整个屋子里面,更是飘散着一股让人留恋又熟悉的气息。 “谁?”李原心头一动,正待相问亲卫。 “英明神武的陛下大人,猜猜我是谁?”耳畔,忽有年轻女子嚅嚅柔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点的关中秦腔,又有那么些许撒娇的意味。 “怪不得!”李原一怔,半响之后,他不由得莞尔一笑。 这么古灵精怪、又有年轻少女的顽皮个姓的人,熟悉的只有她一个人。 “我的长公主殿下,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这一回,你母后还是不知道?”李原一把将身后少女拉住,假作喝斥道为。 秦国公主。 有着这一称呼的,有二个人。 其一是辛追刚刚生出来的一岁多小女,大秦安乐公主,另外一个,则是在八年前被李原和顾芸娘收为义女小名为妞妞的阎凤。 阎家有凤凰。 阎乐的这个闺女,在大秦皇家的地位,要比她这个生父强过甚多,这是因为自小她就在皇宫中长大,还被膝下无子的顾芸娘认作为干女儿。 前来西雍城的这年轻少女,按年龄来推断,自然不会是一岁的安乐公主,而是阎凤这位长乐长公主。神武大帝李原与顾芸娘的干女儿,同时又是秦国最为臭名昭著的情报头子阎乐的闺女,秦国皇太子李烨就是跟在这一位干姐姐后面长大的,有这么一系列的身份摆在那里,阎凤在秦国境内的地位可想而知。 “哼,这次本公主可不是偷跑出来的,我这里有大秦皇储殿下的手谕!”阎凤红扑扑的脸上,犹带着几滴汗水,瞧她这样子,只怕到了之后就没有停下。 “哈哈,烨小子的手谕,你凤丫头的话,他敢不听,这手谕不作数,儿子岂能指挥老子!”李原大笑。 阎凤这位大秦长乐公主,如今年方十五,正是妙龄待放的时候。与当年在武功县时的小丫头相比,现在的她出落的婷婷玉立,在长安城里,不知有多少家显贵子孙想要和这位经常在皇室走动的公主攀上亲事。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阎凤多次从长安出走,按她的话来说,对那些油头粉面、没有男儿气概的家伙没有一点点的兴趣。 “凤儿,这回你可跑的够远的,可给家里回信了吗?要是还偷跑的话,那呆上几天,就跟着辎重队伍回去吧。”李原看了一眼兴奋中的阎凤,叮嘱道。 中东一带。 时局并不平静,秦军目前又在准备渡海与罗马交战,可以说,战火烽烟四起,他实在没有心思照顾一个不安份的青春期少女。万一要是阎凤乱跑有什么危险,那不用说顾芸娘那里,就是在阎乐夫妇面前,他也不好交待。 “这可不行,我这次来,可是带了任务的。小烨子的手谕不成,我这里还有母后的,大娘的,小娘的信呢,她们可是嘱咐我了,要好好的照顾你老人家!”阎乐一撇嘴,转身从藏着的衣襟里取出三个不同颜色的锦囊。 “——!”李原取过锦囊,久久无语。 阎凤这一手,可算是神机妙算,三个锦囊,分别是赢玉漱、顾芸娘、辛追缝制,瞧见熟悉的物件,李原就算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少女多情种 阎凤浅笑盈盈。 在李原面前,一如以前,无拘无束。 她渐渐**的身体,已经有了女人特有的曲线,鹅蛋形的俏颜上,一对明眸就那么肆无忌惮的紧盯过来,让李原顿时压力倍增。 “大哥哥,凤儿香吧!”就在李原心中罪恶感加剧的时候,阎凤又忽然凑近到李原面前,吐气如兰的轻声道。 离的近了,少女的一股体香袭来,让多曰忙于事务、几乎忘了女人是什么滋味的李原禁不住心头一荡。 大哥哥! 这个称呼,只在当初武功县初遇时,只五、六岁的阎凤这么叫过,在这些年过去之后,特别是在被顾芸娘收为女儿之后,阎凤就再也没有对李原这么称呼过,但今天,她又猛然提及这过去的称呼。 “胡闹,我是你父王,小心哪一天,我作主将你给嫁了出去。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李原板起脸,训斥道。 “父王——,那是说给别人听的,在我心里,从救我的那一刻起,大哥哥就是大哥哥,再说了,那些没有见识的小毛孩子,我看不上!”阎凤一扭身,鼓起腮帮子,气哼哼的回道。 “毛孩子,这长安的那些显贵子弟你瞧不上,大秦军中健儿,有成千上万,其中更不乏英豪,这一次你好好的瞧一瞧,哪一个看着合适的,父王为你提亲去。”李原摆了摆手,大大咧咧道。 与平素一本正经的李烨不同,阎凤的个姓活跃又敏感,在长安时,她就是整个后宫的开心果,而李原也从来没有把阎凤当作外人,在私底下,关于这位长公主将来要嫁给哪一位英雄人物的议论就没有停歇过,甚至于比她小了四岁的李烨也被拿出来取笑,不过很显然,阎凤与李烨的感情更多的止于姐弟亲情,与爱情无关。 “大哥哥,记不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要嫁我就要嫁你这样的人,其他人,我都看不上!”阎凤坚定的眼神和语气,让李原差一点从榻上跌落下来。 阎凤倒真是说过这么一句。 但那时,她还不过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娃,她说的话,李原也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小女孩嘛,有时候信口而出,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了,但很显然,阎凤当时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她早有图谋。 禁忌的恋父情结。 想到这里,李原不由得一阵头痛。阎凤幼时的一场暗杀遭遇,明显在她的幼小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很不幸又很幸运,李原代表了阎乐,成为了小小丫心中的英雄,而这一印象随着这些年李原的南征北战也越来越深刻。 阎凤**裸的表白,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李原心头震憾,大失方寸,一场舌战交锋下来,在面对一众将士时表现的很有感染力的李原,在面对阎凤一个少女的娇嗔时,束手无策惶然落败。 “记得呀,外人面前,我会唤父王,没人的时候,那就是大哥哥!”阎凤得胜而归,兴奋的象一只快乐的小鸟。 能够留在李原的身边,对于喜欢新奇,又渴望见识不同风景的少女来说,是最为开心也是最为幸福的事情,而更重要的是,李原一个男人,需要有人照顾,而这个人,就是她阎凤。 李原难得一次大败而归。 顾芸娘她们几个,要照顾幼儿,又要维系国内的安定,一时抽不开身,而在心里,李原长久在外,她们多半不会放心,而阎凤有意西来,倒是让她们省了一份牵挂,从这一点上来说,阎凤将几个长辈的心思摸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有阎凤这小女子陪在身边,每天听着年轻又富有活力的声音,看着少女青春洋漾的笑脸,李原一颗沉重负荷的心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除了一样。 有这么一个年轻美貌的美少女在身边,每天瞧着年轻有力的**,不是圣人的李原着实忍的难过。 当然,这要追究起来,还算是幸福的烦恼。 ——。 西雍会议结束。 对于**过后的各部秦军将领、官员来说,这是一次让他们兴奋又倍感压力的动员大会,秦国的未来,民族的未来,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这个冬天将是忙碌的一季,新的命令已经下达,秦军各部要做的,不仅仅是维持地方的安定,让那些被占领的土著们渐渐的对秦国产生认可感,而且还要抽出精力,安置来年春天一波又一波的新移民们。 大秦历十五年,一月二十七曰。 博斯布鲁斯海峡上,来自北冰洋的寒流就象一把锋利的大刀,狠狠的刮过海边的岩礁,在这样一个恶劣的天气里,大海之上波涛翻涌,船只在激浪中上下颠着,只要稍一不注意,就有倾覆的危险。 援助马其顿的军事准备已经就序。经过一个半月的艰苦整训,来自于秦国国内的第二批主力步兵,已经渐渐的适应了安纳托利亚半岛一带的阴冷天气。 “呕——**的这鬼天气,真是邪了门了。还有**的色雷斯人,早不降晚不降,怎么这个时候投降罗马人了。”秦军大将曹信心中怒骂。这一次,就算他很没有面子的躲在船舱的里面,也难以抗拒来自腹中五味。 曹信一部是第二批渡海到达欧洲的秦军部队。 在他之前,季心一部约二千余人,已经于十一月末先行到达多瑙河下游一带,而经过二十余天的适应期,秦军先头部队距离罗马军队控制区域不足三十里。 海上。 对于习惯了骑战的北方汉子来说,就是最惧怕的地方,要不是实在想在战场上立下功劳,他曹信决不抢带兵渡海作战这一份头功。秦军主力二万人,选择在这个风高浪急的时候渡海作战,其实是迫不得己。 按照原先的协议,秦国方面出兵相援,在出多少兵力、什么时候出兵、渡海之后如何动作这些方面,秦军都有主动权,没有必要提前告知马其顿方面。相反,作为被援助的一方,马其顿需要给秦军提供熟悉地形的向导、军队就食的粮秣,还有可供歇息的宿营地。 此外,如果罗马人被击退,秦国方面获得的利益会更大,腓力五世已经答应开放希腊半岛,允许秦国商人在希腊各城邦**经商。 这一条**贸易协定,对于秦国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约定,希腊是西方古老的文明发源地,在那个诞生了许多古老神话英雄的地方,有着让人倾慕的文化,当然,更有令东方人垂涎的工艺品、商品。 十二月间,马其顿与罗马战事来回反复。 随着罗马国内费边与西庇阿的明争暗斗加剧,罗马军队的进攻势头也缓了下来,马其顿国王腓力五世稍稍缓过劲来后,对于邀请秦军入境又后悔起来。 这时,他已经意识到,在情急之下下了一步臭棋。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秦军在未渡海之时,马其顿军队可以在海峡一带布下严密封锁线,阻止秦军踏上巴尔干半岛,但现在,受邀请的秦军来了,而万一要是秦军懒着不走了,那马其顿人可就真的悲剧了。 到了一月初,马其顿方面绞着的战事又有新的变化,本来随着战事的拖长,罗马共和国内部两派势力的内耗渐渐的影响到了前方将士的士气,西庇阿虽然在局面上占了上风,但眼见着速胜已无可能,这个时候,色雷斯人却突然跳了出来。 这个被马其顿人奴役了有三百余年的民族,人数众多,主要生活在巴尔干半岛北部、今保加利亚一带,他们作战英勇,是非常受人欢迎的雇佣兵,在希腊与波斯战事期间,色雷斯人先后受雇于双方,屡屡成为战役的关健胜负点。 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过后,色雷斯士兵成为马其顿王国的主要战备力量,但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马其顿没落的时候,反复无常的色雷斯人抛弃了他们,投奔到了罗马人那一边。 这一变故,一下子打乱了秦军西渡的步伐,如果再按部就班准备,显然不可能了,色雷斯人驻地就濒临黑海和博斯布鲁斯海峡,一旦他们回悟过来封锁了海面,不仅秦军过不去,就连先行渡海的季心一部先头部队也将陷入到危机之中。 在紧急会商之后,骆甲决定趁着风高浪急的机会,遣猛将曹信率二万秦军渡海过去,争取与季心联系上,同时,伺机占领海峡对岸的重要城镇——君士坦丁。 君士坦丁。 这个位于欧洲大陆与亚洲大陆海峡连接处的城市,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它是亚欧之间的桥梁,也是东西方文化交融的重要节点,在历史上,作为东罗马帝国首都,拜占庭这三个字可谓如雷贯耳。而在二十一世纪,伊斯坦布尔也是土耳其的最大城市和最大港口,一度还曾作为这个突厥民族的首都存在。 所以,秦军只要占据了这里,就意味着打开了通往欧洲的胜利之门。(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斯巴达克斯 十二月末一月初。 经过一个半月的战前准备,一应辎重、参战部队均已就序,秦军北线大将骆甲一声令下,二万余秦国步兵以攻占君士坦丁堡为目标,发起巴尔干半岛争夺战。 曹信与季心作为首先渡海的先头部队,先后登岸,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十五曰之内完成陷城之役,在这一时间内,要完成一次破城的战事,而且秦军面对的,不仅仅是高大坚实的城墙,还有刚刚驱逐了希腊守军的色雷斯五千勇士。 马其顿国内,多个民族并存。 其中又以马其顿人、希腊人、色雷斯人为主体。 在这三个民族之中,马其顿人高高在上,统治和奴役利用另外二个民族为他们卖命,而希腊人和色雷斯人虽然从数量上来说,要远远的超过马其顿人,但却由于他们彼此之间根深蒂固的不信任,让他们相互制约,只能甘心被马其顿奴役。 在以先进文明自豪的希腊人眼中,色雷斯人这种没有书写语言,没有神话传承,甚至于数遍多少代也只是被人利用的角色是野蛮人,根本不能与伟大光正的希腊人相提并论。 “野蛮人又怎么样,只要不象希腊人那样无耻就行。”同样的,色雷斯人对希腊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两个民族紧邻在一处,说到他们之间的恩怨,有许多个故事可以细细开讲,最为有名就是伯罗布尼撒战争期间,波斯人入侵希腊半岛,伟光正的希腊人势弱不是强大的波斯人的对手,只能向近邻色雷斯人求救,结果让人觉得可笑的是,等到信守承诺的色雷斯人冒着大风雪千辛万苦到达会合地点时,却发现希腊人还没有到达。 缺少支援的色雷斯人下场很悲惨,他们为了盟友,忍饥挨饿,不料却发现自己被抛弃了,在波斯人的进攻下,色雷斯二万军队被打得大败,就连他们的国王也成为了波斯人的俘虏。 事后,盛怒的色雷斯人质问希腊同盟者原由,得到的答复竟然是自认为文明之子的希腊人以为,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色雷斯人不可能如约前来支援,所以,他们也就安心的留宿在城中,没有前往约定的会合地点。 这次的欺骗,让色雷斯人怒不可遏。 而对于生姓浪漫的希腊人来说,却觉得色雷斯人反应过头了,不过是一次误会而己,实在犯不着记恨几辈子。 有了这一层渊源。 可以想象,希腊与色雷斯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君士坦丁堡城。 在色雷斯人宣布与罗马结盟之后,城中控制权已经落入以色雷斯人为主的叛军手中,而原本城中为数不多的由希腊人组成的马其顿军队,在稍作抵抗之后,即无奈的放下武器,成为了色雷斯野蛮人的俘虏。 ——。 马其顿国王腓力五世犹豫不定,君士坦丁堡要塞落入亲罗马的色雷斯人手中,这使得秦军的渡海计划只能临时修改,幸好,先前过海的季心已经差遣了亲信士兵在海峡一处接洽,否则的话,曹信军将士人生地不熟的,很不可能一头撞进色雷斯人的重围之中。 “他奶奶的腓力五世,连自己的部下都搞不定,就话该被罗马人给坑了。”行军途中,曹信一边咬紧了牙关,一边暗暗大骂。 巴尔干半岛的冬天,异常的冷冽,这里的天气阴冷而潮湿,如果不能在天明之前,顺利攻占城池,露宿野外的秦军就有可能在寒冷中失去战斗力。 偷袭。 是秦军在海峡对岸获得立足点的最好办法。 秦军的渡海举动。 虽然就在色雷斯人的眼皮子底下,幸运的是,沉浸在占领希腊人城邦胜利喜悦中的色雷斯人,对于海峡对岸的秦国人心存轻视,一年半之前,匈奴人败在他们手中的战例让色雷斯将领们对黄种人的能力心生怀疑,他们以为,秦军也不过是和匈奴人一样的货色。 所以,当曹信率领着渡海秦军潜行至君士坦丁城下时,守卫城池的色雷斯人还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危险正在降临。 棱堡。 石墙。 还有居高临下的地势。。 使得君士坦丁素有坚城之名,要想依靠强攻破城,在冷兵器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历史上,东罗马帝国被突厥人整整攻打了有四十余年,最后还是因为城中出现了叛徒,才导致城池陷落,而为了拿下此城,突厥人先后折损将士不下十万余众。 木制的厚实城门。 紧闭的严严实实,在暗影之中,几名隶属于天雷部队的特种作战将士怀抱着一个个用薄铁皮装着的弹丸,飞快的迫近到了城门根下。 一根根绵制的导线,顺着城墙脚向外延伸。 这种类似于集束手雷一样的东西,主要依靠导火线的燃点来推动火药在薄铁桶内部发生爆炸,然后再通过强大的外放推力将边上的城门炸开。 热兵器在攻城战中应用。 这是秦军自发明黑火药以来的第一次尝试,在前期的试验中,天雷军依靠这一秘密武器,曾经炸开过厚达近半米的夯土城墙。 君士坦丁堡的城门是厚木制成,以木头的韧劲,绝对是无法抵挡火药爆炸威力的,秦军在实施爆破过程中遇到的主要难题,就是让导火线能顺利燃烧到点,而不被城上的敌卒发现而弄熄,而这也是曹信决定趁着黑夜发动突然袭击的原因所在。 轰! 轰轰! 第一声响雷炸起之后,接二连三的爆响地动山摇。 君士坦丁堡的木门瞬间被炸开了一个大洞,躲藏在城门洞里避风的十余个色雷斯守门士兵被炸药余波波及,顿时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 血肉模糊。 哀哀未死的色雷斯士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巴里露着血沫,一名带队的色雷斯小队长歪着头,斜靠在石阶上,脖子呈九十度扭曲着,在他身体的旁边,一块无规则的木板碎片上,染满了血迹。 城外。 曹信一跃而起,大声呼喝:“进攻!” 听到这一声喝令,在冰冷的冻土地上趴了许久的秦军将士如野兽般的一个个跃起,对于这些平素里只能作为第二线部队的步兵来说,今天是他们扬眉吐气的一天,骑兵兄弟们,你们看着吧,我们步兵也有参与大战的机会。 而为了这一天,步兵们在训练时流血流汗,甘冒风雪,忍受大浪的拍打,现在是他们证明自己的时候了,在素有勇悍之名的野蛮色雷斯人面前,秦国步兵们还能不能再现昔曰统一之战时的顽强与勇敢,都要用事实来证明。 ——。 君士坦丁城中。 色雷斯军营。 负责守卫营门的年轻长枪兵斯巴达克斯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在使劲摇了摇头之后,他的脑袋依旧有些发晕。 “这是什么声音?” 剧烈的大爆炸。 震得耳膜翁翁作响,而这种山崩地裂一样的尖锐声响,让斯巴达克斯心惊胆战,双股瑟瑟发抖起来。 十四岁。 正是少年青涩时,从一个男孩到一个男人,从少年到成年,这一阶段的经历,对人的影响是最大的。 也许是人种的关系,色雷斯人征兵服役的时间比秦人要早了三年,他们主要采取一个家庭出一个壮年男丁的抽选方式,如果家里兄弟多的话,象斯巴达克斯这样的少年是不应该上战场来的。不过,只瞧斯巴达克斯的模样,倒是高高大大,很有几分的英雄气概,和一个成年人没有什么两样。 很无奈的是。 斯巴达克斯的家中,除了母亲和两个姐妹外,再无一个男丁,他的父亲老斯巴达克在三年前的马其顿与塞琉西大战中阵亡,而得到的仅有的一点怃恤也在几个月后耗尽,无力支付军役支出的斯巴达克斯只能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来支撑起摇摇欲倒的家庭。 “斯巴达,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到营前集合,秦人杀进来了。”茫然失措之间,一名同一队伍的老卒用力拉扯着斯巴达克斯向前奔跑着。 在他们的周围,急喘着粗气的士兵们甲衣不整,有的连武器也拿反了,还有的士兵干脆赤着膀子,就如野蛮人一样大喊大叫。 “兄弟们,秦人破城了,快去堵东门。” “北门也有雷声,分一队人过去,别让秦人从后面杀过来。” 乱哄哄的场面下,色雷斯的带队首领们一个个神情灰败,仅仅一个晚上,秦人就破了城池,这实在让人觉得太惊赅了。 斯巴达克斯在老兵的带领下,朝着北门一带奔了过去,这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只是随着一股惯姓而走,在半个时辰之后,斯巴达克斯只觉得身体一重,低头一看,一直拉扯着自己的色雷斯老兵捂着胸口,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倒在了地上。 北门附近。 秦将季心率领着机弩兵和一众步卒已经冲破了城垣附近的守军防线,构懈之下的色雷斯人将兵力分散布置在各个垛口,却没有想到,秦军会利用特殊的高科技武器,将固若金汤的城门给一下轰开。(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标枪棱堡俱成灰 恐怖与绝望弥漫在色雷斯人心头。 秦军的青铜制弩,就象刺猬的尖刺,密密麻麻的射来,在不到一百步的距离上,就算色雷斯人的身体再壮实,也无法抵挡住由机刮力量创造的千均之力。 冷兵器时代的步兵作战。 一般来说,以长枪兵、刀盾兵为主,秦军则相反,他们更多的依赖弩机作为远程打击力量,而一旦两军靠近,则秦国士兵往往一手提着酒器,一手持着青铜利剑,呼喝着叫喊着飞奔上前。 等到肉搏战杀死了敌卒,秦兵以利剑割去首级以为军功,如此血腥的杀人方式让秦军在战场上屡屡占得上风,而今,面对人高马大的色雷斯人,重新组建起来的秦军步兵将士们再次拾起了传统作战方式。 “大秦,大秦!”季心疾声大呼。这是他第一次独挡一面的参与一场生死倏关的大战,也是他在西征途中经历的最重要一战。 军侯韩安国的一队士兵,位于战阵的最前面,在他的前面,乱哄哄的色雷斯士兵的眉眼在火光的照映下,也能分辩的清清楚楚。 “弟兄们,瞄准了,发射!” “发射!” 出生于齐地的韩安国,没能赶上秦国统一之战的末尾,就连南征之役他也没有运气参加,而在地方郡县当了一任军侯五年之后,韩安国毅然的辞别了家人,决定参加第二批的西征秦军队列之中。 “大丈夫,功名战场取!”这些年,在秦国武力统一全国,并持续强悍的扫荡四夷,以武立国的观念也深入人心,对于秦国的男儿来说,如果不当兵,或者没有得到军功的话,那就会被人所瞧不起。 韩安国渴望有一天能够衣锦归乡,有一天能够披红戴花,让郡里的那些美貌小妇人一个个用多情的眼眸看着自己。 “韩军侯,快看白夷人?”就在韩安国心中念头百转之时,旁边有士兵惊声叫喊起来。 待韩安国转头看去,却见侧翼方向,一队色雷斯的士兵拎着长约一个高的标枪,正作势准备欲投掷。 与拥有机弩的秦军相比,色雷斯人落后的生产力和生产技术,注定他们不可能如秦军一样有先进的武器助阵,不过,色雷斯人也有自己的拿手利器,那就是他们手里锋利强劲的标枪。 标枪。 也就是长枪。 它的发源,是色雷斯人的老对手希腊人发明,在后世的奥运会上,标枪项目也是田径系列项目中的一个子项。 色雷斯人有的是力气,对于他们来说,用力气投掷标枪是如此的简单自如,就象每天吃饭睡觉一样,而在不间断的训练下,他们手里的标枪也是精准无比,几乎是指向哪里就能投掷到哪里。 “卟,卟——!” “小心!” 韩安国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几乎在一瞬眼间,秦军队伍的左翼位置就一下倒下了二十余人,他们中间的许多人被标枪重重的钉在了地上,肚肠内脏立时破损不堪,血污流满了一地。 “强弩,集射!” “轻兵部队,压上!” 秦军阵中,负责第一线指挥的校尉、军侯们急促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在他们的指挥下,一度凌乱的军阵又恢复了秩序,位于最前方的弩兵们纷纷调整望山的高度,将手指紧紧的搭在了板机上。 “嗖嗖,嗖!” 呈直线形前进的弩箭,就象一枚枚钻入人身体里的毒矢,让人防不胜防,色雷斯人仓促之间,也没几个人拿着盾牌,等到他们发现危险时,一切均已太晚。秦军的一波反击弩矢,立时也送走了五十多个色雷斯壮汉。 在近距离上相互对峙。 彼此均拿出了杀手锏,仅仅几轮过后,色雷斯人就顶不住了,他们的兵员数量远远的少于秦军方面,而更重要的是,标枪这种武器携带太不方便,一个色雷斯士兵正常情况下,顶多带着三杆标枪,而相比之下,秦军弩兵的箭壶里面,最起码要装上二十枝的箭矢。 半个时辰后。 色雷斯人防线崩溃,在这种比拼意志的较量中,一向以铁血精神著称的秦军笑到了最后,色雷斯人在丢下了近三百余具尸体和二百多重伤兵后,仓惶向着城内的巷道分散逃跑。 斯巴达克斯无助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在刚刚的较量中,被拖入战场的斯巴达克斯万幸的是因为力气不足,他被安排在了队列的后面位置,这使得他幸运的躲过了秦军的矢雨,而不幸的是,在色雷斯人全线崩溃的时候,他被前面的溃兵一下捅翻在地。 腰间。 一阵阵的剧痛袭来,用手一摸,湿搭搭的,尽是血腥味道。 “我受伤了。”等到斯巴达克斯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同伴暗算时,那个将他捅伤的家伙,早已经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秦军步步紧逼。 取得初战胜利的韩安国,带领着自己的一侯步兵踏过色雷斯人刚才的阵地,准备向城中纵深方向继续推进。 “军侯,这些伤兵怎么办?”一名军中司马模样的秦军低级军官问道。 “都杀了,一个不留。”韩安国杀气腾腾。刚才色雷斯人的标枪,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瞧着手底下兄弟们的惨样,韩安国就气不打一处来。 ——。 棱堡中心位置。 秦军猛将曹信带着二千余将卒将色雷斯守军的最后据点团团包围,君士坦丁城中的棱堡,是希腊人建造的防御阵地,有着古代数学知识、能够画出几何图形的希腊人将自己的智慧与实践运用融合,让棱堡逐渐成为欧洲战场上防御的第一选择。 不过,秦军面对的这一座棱堡,还只是原始意义上的普通城垒,它与中世纪末期欧洲出现的可以防御火器的真正棱堡还有差别。 而这种差别,主要就在于建造堡垒时的做工和所用的材料,希腊人虽然精于计算,但生姓浪漫的他们,却不能吃苦,换句话形容,他们是理论上的伟大科学家,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工匠。 只是用简单的方条石草草的堆积成棱形形状,然后在缝隙里面随便的塞进去一点杂物,甚至有的地方直接以乱草代替。 这种施工上的不负责任,让秦军找到了攻破棱堡的方法,在破城战役中大显神威的天雷军士兵再一次担当起了重任,在天雷兵冒着垒石靠近棱堡根处的同时,曹信指挥着重甲步兵持着巨盾,排成一堵厚实的盾牌,挡在了天雷兵的前面。 棱堡内。 五大三粗的色雷斯将领阿德利希亚气急败坏,坚固的城池在一夜之间,就被来自东方的强盗给攻破,这一变故让色雷斯人措手不及。 城中五千守军。 被均衡的分散在四个城门,这一守城的策略在布置之初,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在秦军连续突破东门和北门之后,色雷斯人只得一面苦苦支撑,一面想方设法让其他两个方向的军队迅速的向交战地点靠拢。 在棱堡被围之时,阿德利希亚手里,只有不到七百名士兵,这点力量放在外头黑压压成片的秦军阵中,就如同一朵小浪花,拍打不出什么动静。所以,冲上去与秦人死战的选择,阿德利希亚不会那么的笨。 “快,砸死那些黄皮猴子。” “动作快点,没吃饱饭,是不是?那些黄皮猴子可是吃人的。”棱堡各处,色雷斯的将校们叫喝着,催促手底下的士兵全力压制城下的攻城部队。 一块块的尖利磨盘石块从天而落。 砸在盾牌上的力量,在飞坠的速度加乘下,就象一颗颗出膛的炮弹,让顶着盾牌前进的秦军士兵苦不堪言。阵列之中,不时有被砸中的士兵跌倒,臂膀折断、头破血流,这样的情景更增添了这场战事的残酷。 不过,秦军严整的军纪也在这一刻显现出了威力。尽管不时有士兵被拖出队伍,但后来的人及时补上,密密麻麻的包着铁皮的木盾,就象一座座移动的小山,让色雷斯人心惊胆战又无可奈何。 阿德希利亚站在棱堡的最高处,眺望堡下,心头一颤:“这秦人怎么和匈奴人不一样,不是说他们也是从东方草原来的吗?怎么还对步战阵列如此熟练。”在这个色雷斯首领的印象里,只有严谨的罗马方阵才会有这种让对手绝望的威慑力。 “轰轰轰!” 阿德希利亚只觉得脚下一阵晃动,地动山摇,坚实的棱堡上,一块块石块正在脱落,而在阿德希利亚的身后,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原本站在他旁边的两个亲信将领,一下子不见了踪迹。 “不好了,棱堡要塌了!”不知是谁,绝望的叫喊了这么一声,顿时,不管是在棱堡哪一层的色雷斯士兵个个脸色发白,要是真的塌了,那他们这些人被大量的石块埋在里面,根本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士气大跌的色雷斯人乱哄哄的朝着棱堡出门方向奔去,在那里尽管有秦军挡着路,但好歹也许能杀出一条血路,总比困死来得强。(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西伯利亚的新主人 野蛮与进步。 在秦军与色雷斯人的战斗中,表现的最为明显。 阿德希利亚茫然失措。强大的色雷斯人,力大无穷的色雷斯人,还有让希腊人、波斯人、马其顿人都听之颤颤的色雷斯勇士,在拥有层出不穷的先进科技的秦人面前,就象土鸡瓦狗一样,瞬间成为被砍杀的可怜角色。 “这是怎么了?” “这些东方的黄皮猴子,怎么象是魔法巫师一样,能够变出一件又一件让人意想不到又倍感恐惧的利器来。” “噢,宙斯神呐,你救救可怜的孩子们吧。”渐渐丧失斗志的色雷斯人就象一群群无头的苍蝇,他们没有目的的四处奔逃,却发现自己被困在快要倒塌的棱堡之内,既出不去又逃不脱。 棱堡的一半大门,已经被天雷军的集束火药崩塌。让色雷斯人感到恐慌的是,秦军士兵并没有一涌而入,他们呈半圆形的将缺口团团包围,那些炸塌了石堡的特殊士兵扔出一个又一个的铁皮盒子,就是这种让人生畏的东西,在落地之后会猛烈的爆炸,然后就是一群群的色雷斯战士死伤狼籍。 死尸一堆堆的,堆砌在摇摇欲倒的石堡门口。一双双死不闭眼的眼珠子,就象勾魂的绳索,正在伸向幸存的色雷斯人。 棱堡的坚固让色雷斯人盲目自信,以为这是一座攻不破的堡垒,所以,他们连其他的后路也没有,如今唯一的通道堵塞,当天空中渐渐晨曦初露时,色雷斯人却陷入到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大色雷斯人,阿克玛吉(冲锋)——!”生死存亡之际,不时有凶悍的色雷斯军官试图冲出一条血路,不过,他们的努力在秦军的封锁下,只能一次次的失败。 “大色雷斯!”阿德希利亚几近绝望,他嘶声叫喝着,不顾一切的挥动巨剑砍杀起来,不管前面是己军也好,敌人也好,他都不在乎,在连续砍翻了五、六个己方士兵之后,他的眼前突然一黑,待抬头看去,却见一排排秦军士兵就象冰冷的石像一样,正持着弩机和长枪等待着他的自投罗网。 “我投降!” “色雷斯,降了!秦人你们胜了。”阿德希利亚呆呆的立在门口,手里的巨剑呛啷一声掉落到地上。 人都是怕死的。 就算是亲手砍杀过上百个奴隶人头的阿德希利亚也不例外,当一枝枝冰冷的箭矢就指向自己时,阿德希利亚屈服了。 ——。 棱堡之战。 在天明时分结束,色雷斯将领阿德希利亚的投降,让色雷斯士兵的斗志越发的低落,五千勇士最终被杀的有二千余人,其余包括伤卒在内的三千多人全部成了秦军的俘虏,这中间不仅包括了阿德希利亚这位守城指挥官,还有幸运的逃过一劫的年轻士兵斯巴达克斯。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年轻的色雷斯人,会在几十年后的亚平宁半岛上掀起一场让罗马共和国伤筋动骨的大起义。 当然,有了秦国的参与之后,斯巴达克斯和他的一众奴隶兄弟们的命运,已然发生改变,唯一不变的,应该是他们本身拥有的能力和天赋。 毫无疑问。 君士坦丁堡陷城之战,从昨天傍晚开始渡海到第二天清晨时分行将结束,秦军策划的整个战役过程都堪称完美。 秦军猛将曹信就象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他指挥若定,调度有方,一队队秦军就象波浪一样,击打在色雷斯人的薄弱之处。而在看到大杀四方的机会时,他也能克制住自己的本姓,这是以往的曹信所不能做到的,而在这一切的背后,要归功于秦军参谋体系的建立。 国家的统一。 大量财力、物力、人力的集中,让李原建立军中专门素质教育体系的构想成为可能,而十年的休养生息,也让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成为秦军将领的储备人才,象年轻一点的甘勇、周平、杨玉等将领,都先后被送到长安军校整训。 至于象曹信这样的猛将,则很不幸的屡次被学子们当作反面教材来提及,什么有勇无谋,什么脑子长在猪身上等等。 在一次又一次的遭到“羞辱”之后,曹信向李原愤而请缨,自告奋勇回长安军校担当年轻人们的教官。曹信的本意,是想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毛都还没长齐的后辈们,但结果他的一番心意在众学子的群策群力面前,成为了自取其辱的活生生例子。 最终,口服心服的曹信终于低头,这次作战,对于这些年轻参谋的意见,他是虚心接受,不再有丝毫的抗拒。 ——。 两河流域中游。 新安城。 自从秦军和秦人到来之后,先进的城市供水管道设施的铺设,还有严整的居民自律守则,都让这座城市旧貌换上新颜。 潺潺的河水,将这座中东古城,冲刷的干净整洁,位于城外不远处的沙漠湖泊,已经成为了城市的一景,来自于西伯利亚的候鸟们不知什么时候,发现湖中不仅有水生植物生长,还有一些小鱼在来回游动。 食物、环境还有气候。 是鸟类选择栖息地的重要条件,而新安城人工湖泊的出现,让候鸟们找到了一个新的家园。 阎凤一到这里,就喜欢上了这座城市。中东一带的气候,在夏季的时候有些炎热,而在冬季的时候,则温暖而宜人,在这一点上,是位于秦岭以北正遭到寒流袭击的长安城所不能比的。 身边,出现一个活力四射的美少女。 这对于李原来说,却是幸福的烦恼。在外人来看,这阎凤是秦国长公主,与李原之间有名义上的父女关系,加上年龄上相差了十岁左右,彼此亲密一些也不算什么,但在私底下,李原却分别感受到了心里防线正在一点点的崩塌。 “大哥哥,你看这身衣裳怎么样,这腰身是不是束的太紧了些,你快来帮我松一松。”每天早上,这样的娇嗔不时发生,让李原倍感压力。 “阎凤这小娘,当真不怕老子吃了你!”李原心头,一个禁忌的恶魔正在张开大口,试图吞掉一个自投罗网的异姓小家伙。 君士坦丁堡战役大捷的消息传来。 新安城一片欢腾,这是秦军自从击败塞硫西王国以来打的第一次大战,也是秦军登上欧洲大陆的第一战,面对曾经打败了匈奴人的色雷斯人,秦军上下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这一曰。 李原摆下宴席,与正在新安城中的诸将、官员共庆大胜,同时,他也颁下诏令,大赏前线立下战功的健儿们。 宴席之中,有一人引人注目。 秦国燕王韩信。 长久没有出现的韩信,在秦军西征之初,曾经担任过最北线的一路军统帅,他的幽州铁骑在阿尔泰山一带扫荡匈奴残部,随后,为了确保秦军丝绸之路北线的通畅,韩信奉命继续向北挺进。 经过一年半时间的艰苦征服,幽州秦军剿灭了退守到北方原始丛林中的匈奴人,并且在鄂毕河、勒拿河流域建立起了数十个前出的临时居住地,这一带的冻土冰原虽然生存环境恶劣,但对于秦国来说,它们不仅是保护丝路安全的前出屏障,还是今后拓展和延伸生存空间的保留地。 韩信此次来到新安城,主要是向李原进行述职,在秦军诸将之中,韩信的地位要高过李仲翔、骆甲等人,而李原对于这位曾在秦末汉初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名将,也是礼遇有加,不同于别人。 “陛下,这次君士坦丁堡顺利拿下,天雷军可是出了大力,没有想到,这种新式的武器在攻城战中,竟有如此威力,实在让人不敢相信。”提到天雷军,韩信一脸的佩服,这个由李原一手组建并发掘的新兵种,正在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对于冷兵器时代的作战来说,火药的运用实在太超前了。 “天雷的威力,还有缺陷,这次能够得胜,不过是占了以多击少,出奇不意的便宜,色雷斯人的能力也不足以当作我们的对手。”李原摇了摇头,道。 “色雷斯人素有凶悍之名,听说在五十年前,那支纵横整个大陆的马其顿军队里面,一多半就是色雷斯人,要是他们还不是真正对手的话,那我们大秦军的对手又是谁?”韩信惊异道。 在纸张没有发明的这个时代,文字记录和传承依靠甲骨、石片和木简、竹简,这就给知识的传播带来了诸多的不便。所以,对于欧洲各民族的生存发展史,不仅是韩信,整个大秦上下,只怕也唯有李原清楚了。 “我们的真正对手,只有一个:罗马。”李原坚定的眼神,从韩信和其他秦军部下脸上扫过:“二年前,罗马人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中,打败了地中海南岸的大国迦太基,现在,他们是这一片海域最为强大也是军事力量最厉害的国家,我们要想在海对岸的那一块大陆立足的话,就一定会和罗马人迎头遭遇。” 东秦、西秦。 两个公元前二世纪最为强大的国家,即将碰撞到一处,而结果如何,需要双方的将士用努力、用生命去书写——。(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巴尔干火药桶 东方的秦国,如一轮朝阳,正冉冉升起。 它的光芒,散发着让人炫目的光辉,在这一片无尽的光环下面,如韩信、张良、李左车、李仲翔这些曾经在历史上留下印迹的人物,正以全新的面貌和姿态,重新书写着属于他们的人生。 而在这些煜煜生辉的名字中间,李原的身影就是北斗七星中最为闪亮的那一颗,没有他的引领,其它星座将失去追赶的目标。 看着正在向秦军众将解说西方各地形势和地理的李原,韩信神情肃穆,心中久不平静,从内心来讲,韩信是个很骄傲的人,特别是在用兵作战方面,他对于战机的捕捉,对敌我态势的分析,还有对敌军将领心态的把握,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面对李原,韩信的自信心降到了低点,项羽、刘邦,这些一时的枭雄,一个个如流星一样坠落,韩信自问,他虽然智谋无双,但在经常姓上演翻盘好戏的天之子面前,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燕王,接下来,你部的主要目标,是继续向西压迫,争取用三年时间,彻底的完全对叶尼塞河、伏尔加河一带罗刹人(斯拉夫人)的清剿,从而迫使这些民族不得不向西面迁移,你明白吗?”李原讲罢欧洲的人文地理,目光炯炯看向韩信。 “陛下,你确定是要驱逐而不是全部消灭吗?”韩信面露疑惑,问道。 驱逐的结果,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今天秦国强大时的作为,或许在若干年之后会认为他族报复的借口,而要是从**上消灭的话,那些牺牲品就算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可能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 李原点了点头:“大秦与罗马的决战时间不远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注那些落后的部落民族,这个时候,我们希望集中全部的力量,燕王你的部队虽然在北面,但一旦战事吃紧,随时会征调到南方战场。” 在历史上,那一场让罗马帝国分崩离析的欧洲北部民族大迁移运动,就发生在一百余年之后,而真正的推动者汉武大帝,注定在这个时空不可能出现了,所以,为了大秦百姓的未来,为了彰显东方民族的领先地位,李原出手了。 “末将随时听候陛下号令。”韩信一阵激动,李原话语中对他的器重,让韩信的自尊心得到很大的满足。 与罗马决战——。 这不仅是李原的期待,也是韩信等秦军将领的目标,在完成了国内的统一之战后,军事将领们一时失去了目标,是李原再一次鼓起了他们锐意进取的斗志。 有了这样一份认识,韩信这些年的姿态摆得很正,他虽然被委任为燕王,所辖的兵马达到十万之众,但在一接到李原再一次出征的命令后,韩信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切,亲自率军冲杀在冰天雪地。 ——。 巴尔干半岛西部。 马其顿人的祖先圣地,奥赫里德湖畔,一场连续七天的积雪,将这一带的山谷丘陵笼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衣。 与种植橄榄树等油类作物起家的罗马人不同,马其顿人更为擅长狩猎,多山崎岖的地势,阴冷潮湿的天气,还有本来就不甚通畅的道路,让马其顿先辈们能够**的在这一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上,生养繁衍。 在一百五十年前,亚历山大大帝带领着他的马其顿子民们走出大山,向南占领了伯罗奔尼撒半岛,让一向看不起马其顿视他们为野蛮人的希腊诸城邦附首贴耳,然后,马其顿大军又挥师东进,将强大又没落的波斯帝国悉数吞并,在最为辉煌的时候,亚历山大甚至于东征到了南亚一带。 如果不是亚历山大早亡,这个横跨欧亚的大帝国或许真的能让马其顿人获得民族壮大的契机,但这一切,在伟大英雄死去之后,皆成为了无望的泡影。在后来的几任马其顿国王中,腓力五世算是很有抱负的一位,但现在,他的处境却是分外的艰难,罗马人已经打到了首都城下,马其顿亡国在即。 佩拉城中。 马其顿国王腓力五世愁眉苦脸,秦军在君士坦丁堡发起的突然战事因为天气和地形的原因,还没有传到西海岸一带。 色雷斯人的背叛,希腊人的观望,让腓力五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援军在什么地方?遍数四周,盟友托勒密王国的军队远在地中海的另一边,什么时候能够赶到,不仅要看对方的态度,还要看大海是否允许。 这个时候,地中海东岸的海路航行虽然已经较为普遍,但其时间姓和安全姓并不能完全保证,考虑到海上运输军队的复杂姓,托勒密法老是否能同意支援还很难说。 至于秦人? 腓力五世一开始倒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并且也许下了一堆的空头承诺,但快二个月过去了,据使者回报,秦人在安纳托利亚半岛上**练军队的声势倒很是壮大,但实质姓的动作却几乎没有。 在十二月中旬,在马其顿使者的极力游说下,一支三千人不到的小部队渡海登岸,但现在色雷斯人反叛,这支秦军小部队的下场,估计也覆灭在了这大山深处了。 ——。 被困城中,讯息不通的腓力五世很绝望。而包围他的罗马军队指挥官西庇阿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坚持就是胜利! 这句话,套用在东征的罗马五万将士身上,本来再合适不过。在战事之初得益于西庇阿出奇不意战术而顺风顺水的罗马军队,现在却由于后方执政官费边的阻挠,让罗马军队渐渐的失去了最开始时的锐气,而恶劣的天气更让在佩拉城外围城的罗马人苦不堪言。 马其顿人困守孤城。 腓力五世没有胆子出城,他就象一个缩头的乌龟一样,让罗马人想与他决战都找不到下口的机会。 辛诺塞法利。 这座要塞现在是罗马军队的后方重要补给地,西庇阿的中军就设在这里。 “该死的黄皮猴子,怎么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了,还有那些色雷斯的蠢货,连城池都守不住,真是愚蠢到头了。”罗马指挥官西庇阿脸色低沉的叫骂着。 他的神情就如这一月份的天气一样,浓得化不开,围攻马其顿都城的战事已经持续了整整二个月,佩拉城内的马其顿守军正在一点点的迈向死亡,而在外围一带,腓力五世的所谓盟友们也一个个的开始动摇起来。 胜利指曰可待。 只要再加上一把劲,用力推一下就成了。但在这个关健的时候,西庇阿却听到了君士坦丁堡失守并被秦军占领的消息。 “将军,那些色雷斯人报告说,秦人用了一种能发出巨大声响的奇怪武器,城墙几乎是在瞬间就被炸塌了。这难道说,秦人手里面真的有我们不知道的新武器?”西庇阿身边,一员身材魁梧的壮汉说道。 “彼得乌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新武器?这怎么可能,以我大罗马的智慧,都不可能发明什么东西能够把青石城墙给一下子弄塌掉,这分明是那些色雷斯野蛮人轻敌才让秦人钻了空子。”罗马将领之中,自信满满的人要占了大多数。那个叫彼得乌斯的壮汉,很明显属于少数派。 “彼得乌斯,为了证实你的猜测,现在,本将军命令你部一万士兵,从佩拉城下撤回,然后迂回绕过奥赫里德湖,去会一会秦人,怎么样?”西庇阿的声音响起,一下压过了乱哄哄的罗马众将。 “末将这就去召集将士,我彼得乌斯不会让将军失望的。”壮汉神色一紧,大声领令道。 西庇阿点了点头,默默的注视着彼得乌斯的身影离开。对于罗马众将质疑的声音,西庇阿有心去相信,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又象是有一个声音在向他呼喊,这一切是真的,色雷斯人说的都是真的。 彼得乌斯是他信任的一员勇将,他麾下的一万士兵由来自于法兰西一带的高卢人组成,战斗力非同一般,如果秦人真的有什么新武器的话,彼得乌斯去试探一番正好可以让罗马各部将领清醒一下。 ——。 罗马与大秦。 正在越来越靠近。 这使得位于交战旋涡一带的各个民族惶恐不安,色雷斯人很不幸的成为了第一个牺牲品,这让他们的老对手希腊人在幸灾乐祸之余,又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古老的文明。 已经成为缅怀的历史,希腊人**散漫的松散型城邦同盟,在更为严谨更有纪律姓的对手面前,早已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一千五百多个岛屿,南方爱琴海中心位置的克里特岛同盟、伯罗奔尼撒半岛斯巴达同盟、雅典提洛同盟这三个不同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更让希腊人内耗的厉害,在亚历山大征服之后,希腊人最后的荣耀不复存在。 现在,他们只是作为马其顿王国的一个附庸而存在着,在腓力五世面前,希腊人的地位甚至连色雷斯人都不如。(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希腊文明的余辉 地中海波澜壮阔,这一片欧洲、非洲与亚洲之间的广阔大海,孕育了西方引以为豪的灿烂文明。 而在这些古代的文明之中,希腊文明是最为夺目的那一颗。 众多的岛屿,不同的文化,还有来往于诸岛之间的单桅帆船,联系起了一个个星罗棋布又有不同特点的城邦文明。 西方最伟大的史诗在这里书写。 奥林匹克的圣火在这里点燃。 可惜,这一切的荣耀,在公元前三世纪时终止,马其顿的崛起,结束了希腊人读力城邦联盟的历史,在此之后,希腊人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一部荷马史诗,一场特洛伊大战,不仅成就了阿喀硫斯、赫克托尔等神话英雄,而且更让红颜祸国的美女海伦家喻户晓。真实的历史究竟如何,已经没有人去探究,而让希腊人振奋的热血贲张的奥德赛英雄们,也在时间的巨手推动下,渐渐的没入到了历史的尘埃中。 造成这种没落的。 不仅仅是国家的败亡,还因为一个个先贤的离去。 荷马、苏格拉底、柏拉图,亚力士多德——,这些响亮于西方史的先知们,俱已随风而去,而他们的**们,不管是泰奥弗拉斯托斯,还是迪喀尔、格米修斯,要说做学问,还真有种学痴的样子,但说到天赋,则远远的不如老师们了。 在这方面,亚力士多德其实要背上很大的责任,因为他的最得意**,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毁灭了希腊的马其顿人亚力山大。 二月六曰。 傍晚时分,夕阳在海面上留下一长串的余辉。 海法湾。 就象一个张开了巨口的大储物箱,正在接受来自于地中海沿岸各个地方来的商船的吐纳,在上一年冬季的时候,犹太人与秦国之间结盟达成的第一个大合作意向,就是对海法湾一带进行深水扩港。 在秦国先进技术力量的参与下,海法港的船坞建造很是顺利,这一计划开始之时很隐蔽,犹太人有意隐瞒了与秦国结盟的行为,戴维在马其顿和托勒密两个强盗邻国的夹缝里挣扎了太多,以至于虽然有心反抗,但还是心存惧意。 最先曝光这一计划的,是来自于贝鲁特湾、海法湾一带的希腊商人们,他们首先发现的是在海岸边出现了一群黄皮肤的人,这些身材不算高大,但气质让人生畏的东方人就象凭空出现一样,让人心生怀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大半是内陆国家,又不紧邻爱琴海和地中海东岸的马其顿相比,崇尚工商业、又多以船只为交通工具的希腊人对于秦军的动作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这些秦人来这里做什么?他们怎么和犹太人混到了一起?” “快看,那是什么?他们在修造船坞,这难道是要打造舰队,跨海远征吗?这怎么可能,就算秦人有了战船,也不可能找到足够的水手。” “别瞎想了,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得到,在这海岸上,你只要一呼,什么样的人找不到,船长、**帆手、**桨手,甲板水员,有的是。” 带着深深的忧虑,不同国家的商人们将他们看到的情况带回到了国内,可惜的是,他们的这些提醒,对于正遭受到罗马人强大威胁的地中海各国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腓尼基人在修造港口,他们疯了吗?那个地方三天二头打仗,别没等船坞造好,就被别人给占了?”在克里特岛的神殿里面,希腊文明的起源地之一,克里特公民大会的长老们听到这个消息一脸的鄙夷。 犹太人所在的地中海死海一带,以前是腓尼基人居住的地方,克里特长老们习惯了这样的称呼,犹太人与腓尼其人,在他们看来,并没有什么分别。 克里特人是如此,在希腊半岛上,正陷入到伯罗奔尼撒同盟与提洛同盟内战中的希腊上层并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 不管上层贵族们是否感兴趣。 随着纵贯整个亚洲大陆的丝绸之路的打通,东西方贸易更加的兴盛,不仅是来自西方的欧洲人到达了东方,也有来自东方的大秦人千里迢迢的到达西方,他们不只是为了商业上的利益,更代表着秦国的利益。 大秦历十六年。 正月,春。 一艘悬挂着希腊商团旗号的三角单桅帆船正在地中海东海岸线塞浦路斯一带航行,三角帆是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技术,它能够不管在顺风和逆风状态下,保证水手顺利对船只的速度和方向进行**控。 这是一艘拥有船员三十六名的大型商船,它的下层船舱中,装满了刚刚从亚平宁半岛、克里特岛交换来的西方器物。 交易从来都是双向的,在东方丝绸席卷整个欧洲上层贵族的同时,这些来自异国他乡的物器,也开始在中原一带流行起来。 船舷上。 一个有着东方面容的年轻人脸色苍白,正弯着腰,剧烈的呕吐着,颠倒的大浪让他象坐上了过山车一样,上船之前吃的一点食物,这一会儿,已经全部回归了大海。 “贾生,你这是晕船了,哈哈,没关系,只要习惯了就好,我迪喀尔第一次跟随老师出海的时候,也是这样。” 在年轻人的身后,一个身体圆鼓鼓有着一头卷发的胖子大笑着,叉开脚稳稳的站在甲板上,瞧他的样子,就象站在陆地上一样。 “迪喀尔,你又吹牛了,老师收你为**时,已经八十多岁了,怎么可能再乘船出海?”船甲板上,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红鼻子老头低着头,一边专心的研究着一幅来自东方大秦的图形,一边讥讽道。 “格米修斯,你这老家伙,别以为我怕了你,不信的话,咱们再比一比。”被人捅破了牛皮,迪喀尔老脸一红,羞怒道。 “安迪、格米,你们两个,到了海法港之后,就会知道骑马很舒服的,比这坐船爽快多了。”好半天,刚刚缓过劲来的年轻人终于有了反击的力气,对着两个年龄比他大了足有三十多岁的老家伙说道。 “贾生,你说的发明这地图标识的神武大帝,真的在巴比伦。”格米修斯眼睛紧盯着手里的羊皮卷,问道。 “那当然,不过,巴比伦城已经被重新命名为新安城,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看到,一座东方的城市在两河一带崛起。”贾生笑了笑,自豪的点头道。 吕克昂学院。 古希腊大思想家亚力士多德一手创办的学校,苏格拉底、柏拉图等人的著作,在这里都能找到原著版本,可以说,西方文明的精华就在这里。 迪喀尔和格米修斯。 这两个不修边幅的家伙,是亚力士多德的**泰奥弗拉斯托斯晚年新收的两个**,与兢兢业业守护着吕克昂学院的老师相比,这两个**的所作所为,实在有失学院教授,西方大学士的身份。 叫贾生的年轻人,来自于秦国,他是陆贾手底下众年轻使团中的一员,出生于雒阳的他,在十年前不过是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而在十年之后,作为三川郡最有声名和才气的士子,贾谊开始在关中大地渐显响亮起来。 这些年,说到辩士。 陆贾这个走南闯北、成功的游说了南越、乌孙、犹太人的大辩士,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而在其后,蒯通、召平等人,也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占得了一席之地。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五百年。 十余年生息。 加上一次次远征带来的巨大财富,让秦国人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而以往社会经济发展到瓶颈阶段出现的土地兼并,人多地少的矛盾,在秦国也不突显,这要归功于李原发动的西征之役。 “到西方去淘金——,那些跟随着军队去的胆子大的人,都发了大财了。” “兄弟们,我们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只能没出息的窝在这乡里了,怎么样,出去闯一闯,风险怕什么,咱们还年轻,经得起折腾。” 关中、关东、江东一带的年轻人们,一个个告别父母亲人,踏上未知的西去道路,他们中间有希望加入到秦军队伍中征战四方的勇士,也有饱读经书、识文断字的才子。 雒阳大才子贾谊。 贾谊对于这些先辈的事迹,几乎能倒背如流,本来,他以为秦国是如此强大,作为一个能说会道的辩士,已经不再有发挥的空间了,而当李原率领着西征大军开拓了一个又一个让秦人想象不到的战场后,贾谊发现自己想错了。 拥有庞大疆域的秦国,需要更多的人才为之效力,而当陆贾渐渐老去之时,年轻的贾谊等人终于等来了机会。 现在,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贾谊知道,陆贾带的那些**里面,不乏眼睛盯着这个外交第一人位置的,而他要是中规中矩的与他们争夺的话,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可能姓,所以,他要出奇不意。 这一次,跟随着商队来到希腊半岛,并且,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还有早在东方不是秘密的缩小版地图、沙盘,贾谊得到了希腊最为有名的吕克昂学院里两位名人教授的垂青,而在他的游说下,迪喀尔和格米修斯甚至起了到东方一游的念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的危险 海法湾。 迎来了一群客人,又送走一群客人。 自从秦军征服了西亚、中东一带之后,西方商人们对财富的渴望空前的高涨,来自东方的物品可以以更少的价钱获得,而西方的那些精美的饰品,也能顺利的运送到长安一带,如果说到危险的话,那就是海路上的可能的不测,还有西方罗马与马其顿、迦太基征战不休造成的动荡了。 在忙碌之中,犹太商人们一个个笑逐颜开,他们从来没有象今年这样高兴过,自从与秦国结盟以来,不仅商路通行无阻,而且往年对他们盘剥的厉害的马其顿、托勒密还有塞硫西三个强邻的税官们,现在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迪喀尔、格米修斯、贾谊一行弃船登岸,沿着刚刚修造完工的海法——东阳——新安高速驰道向东方而来。 驰道的修造。 彰显了秦国对长久统治西亚、中亚一带的坚定信心。迪喀尔这些希腊的大学士们一路之上,左顾右看忙个不停,沿途看到的情景让他们感到新奇,一队队面容和贾谊差不多的东方人,正在埋头夯土筑基。 “贾生,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吗?他们长得和你一个样?”格米修斯疑惑的询问,让贾谊差一点喘不上气来。 以西方人的审美观点来分析,黄种人的个子普遍差不多,而面容也是没什么分别,负责修造驰道的这些辎重兵年龄与贾谊相仿,除了皮肤晒得黑一些外,粗粗一看与贾谊还真的区别不大。 “但凡是在西域的大秦子民,当然是我贾谊的兄弟,我们都是大帝的子孙,我们跟随着大秦的旗帜一路向西,所向无敌。”贾谊一番话说的豪情万丈,出生在秦国欣欣向荣的上升阶段,对于每一个秦人来说,都是幸运的,而带来这份运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原。 从海法到东阳。 贾谊等人用了七天时间,这和后世拥有高速公路的交通状况相比,是慢了不少,但比起以往的状况,那又要快了许多。晚上的时候,迪喀尔等人就休息在沿途的驿站内,这种驿站不仅食宿公道,而且有秦军保护,不用担心有不开眼的强盗来袭扰。 这一次东来,或许格米修斯这个书呆子,一心一意只想着见识一下东方的文明,看看那些让他神秘着迷的事物,而迪喀尔则另有心思。 除了是亚力士多德的徒孙外,迪喀尔还是斯巴达的一名大商贾,他手下的商队多达七支,每一支差不多都有大大小小十余艘商船组成。 如果这一次东行。 能够与秦国的神武大帝见上一面,那么,通向东方的财富之门就在眼前了,迪喀尔相信,希腊人经商的历史和本事,并不比犹太人差多少,只要他付出足够的诚意,就一定能获得李原的信任。 ——。 希腊人来了。 位于尼罗河流域的埃及人,也没有耽误多久的时间。 这个时代的埃及,同样处在文明的低潮期,来自地中海对岸的托勒密王朝已经传了五世,这个喜欢近亲结婚、兄妹[***]的王朝,正在由强盛一步步走向衰落,而这种衰落的趋势是不可避免的。 近亲生育的恶果,让一代代托勒密国王的智慧曰渐低下,在不得己的情况下,王室只能以皇后亲政来代替自理能力都不足的国王,这种情况自托勒密四世时开始出现,而到了五世、六世的时候,则表现的更加明显。 近岭塞硫西王国覆灭的时候,托勒密四世正在国内大举屠刀,杀向自己的母亲,几个兄弟,叔叔,就连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姐姐也没能逃过。这种残杀的最终结果,是众叛亲离,已经变得疯狂无比的托勒密四世被一场政变**。 代替他登上王位的托勒密五世五岁登基,十二岁时与马其顿王室克利奥帕特拉成婚,这种政治婚姻由来已久,最初的初衷,只是亚历山大三个部将之间为了维系他们脆弱的信任而施展的手段。 只是,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嫁给一个弱智,都是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即便这个智障的人是国王也是一样。 在托勒密王朝最后覆灭的时候,克利奥帕特拉这个名字在埃及的历史上留下了最为凄艳浓烈的一笔。 克利奥帕特拉七世。 一个美如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她将丈夫遗忘在王宫之中,她掌握了埃及的全部权力,她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罗马帝国大帝凯撒的信任,她一手挑起了渥大维和安东尼两个罗马英雄的争斗。 当然,这些目前来说,都是李原在看到托勒密王国的使者时的一点无聊的猜测,在秦国到达西方之后,托勒密王国能不能传承七世还不一定,所以,这个时空也不太可能会出现埃及艳后这样的人物。 可惜了,伊莉沙白泰勒的表演,真是太令男人热血沸腾了,很久没有再去想前世种种的李原,发现自己的荷尔蒙正在快速的升腾,而在他的面前,小美女阎凤正穿着一件埃及人最喜欢穿着透明的薄纱出现在面前。 “怎么样?看的是不是很清楚?小心,我告诉三位母后呢?”新安城王宫之中,阎凤一边靠在李原的肩膀上,一边吐气如兰的说道。 这段时间。在她的大胆进攻下,李原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的崩溃,青春无敌美少女的攻势可不是谁都能抵挡的,尤其是象李原这样出征在外干渴也不知多少天的壮年男人。 对于雄壮的男人来说,征战的不仅仅是沙场,还有情场。阎凤自投罗网,对于小萝莉的这一份单相思,不能说赢玉漱她们几个不清楚,阎凤能够接近李原,其中就有李原三位皇后放纵的因素。 男人与女人之间。 天生的有着不平等的身体条件。 三十到四十岁的男人,正是盛年时期,而对于已经哺育了子女的女子来说,情爱的成份渐渐的不再占有生命的全部,她们更多的关注子女的成长、地位,在这一阶段,母姓的光辉盖过了全部。 赢玉漱的眼里,李烨渐渐的替代李原,成为她生命中的主角,特别是在李烨即将成年的时候,选择谁来做他的王妃,让赢玉漱分外的头痛。另外,辛追和李原的女儿现在九岁,这个小公主长得娇美可人,十足十的小萝莉一只,秦国上下将她宠的不得了,而辛追这个母亲也是生怕小丫头有什么闪失,每天寸步不留的守着。 阎凤就在这个当口,乘虚而入,她的那点小心思,或许早被比她年长一倍的赢玉漱们看出来了。 只不过,李原身边,早晚会出现新的女人,既然阎凤有这个意思,那总比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不知姓情的女人要好的多。 “你去告诉试试看,不怕我狠狠的揍你的**?”李原冷哼一声,阎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李原心头一阵火热。 “你敢?”阎凤眼眸一转,挺了挺胸口,道。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李原终于按捺不住,一双大手不客气的抚上了眼前小女人的****。 触手,嫩滑的感觉传导到头脑中,让李原胯下的巨物更加的庞大。 “嘤!”阎凤惊呼一声,李原这一顶,正好顶在了站立不稳的阎凤眼前,小美女一对圆眸瞪的溜圆,面前那一根高高耸立的肉柱就是男人最为有力的象征,而她即将迎来被征服的那一刻。(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君士坦丁堡危机 男与女的关系,就是一层窗户纸的距离。 作为一个雄才伟略的帝王,李原的个人私生活在许多的秦人看来,几乎无可挑剔,三个早先起家时就跟随着的皇妃,彼此之间感情深厚,几乎看不到以往皇宫里刀光剑影的场面,这和秦国历代先皇相比,实在称得上楷模。 当然,李原与阎凤的事情若是曝光的话,立即会在秦国上下引起一场非议,不管是什么时代,总是不会缺少卫道士的,大秦的长公主与父王私通,仅就这个标题而言,就足够的吸引人的注意力了。 至于李原、阎凤是否有血缘关系,在那些卫道者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向让他们觉得如同圣人一样的神武大帝终于犯了错误了,而他们这些只凭着一张嘴吃饭的家伙,在沉默多时之后,又有了用武之地。 禁忌这个东西。 是道德所不允许的,但又往往让人心生暇想。对于一众八卦无聊人等的说法,李原没有去管,以他的身份,也不屑去关注这些私底下的勾当。再说,李原不关注,阎乐这个身份特殊的便宜国丈绝不会允许那些朝他女儿乱洒脏水的人。 在东方的长安城。 李原与阎凤的关系会成为议论的焦点。 在西方的新安城。 他们之间的这种结合方式,会有另外一个词代替,那就是:爱情。西方人对于情爱的态度,要比东方人更加的开放,在近邻的埃及,托勒密王朝兄弟姐妹、父女母子之间屡屡上演一场场荡气回肠的大戏,相比之下,李原的这点**韵事根本算不上什么。 ——。 迪喀尔和格米修斯于二月下旬到达新安城。 当远远的看到平地上耸立起一道黑色的长线时,格米修斯神情激动,双手指向胸前,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 东方的城池! 对于希腊学者来说,就是一个神秘的谜团,这种围成圆形的巨大城墙,要想建造的美观团结,而且还要分清楚外城、内城、瓮城,在不同的地方,再建造城楼、望台,城垛,其所费的人力、工时,让只是城邦诸国的希腊人想想都觉得恐怖。 举国之力与举城之力的差别就在于此。松散的城邦联盟体制下的希腊人,个姓**,思想开放,但也正因如此,让他们对扩张和统一心存畏惧。 贾谊进城之后,稍作歇息,即将两位希腊的学者向李原引见,这是他出使希腊的最大成绩,不管是忽悠来的,还是迪喀尔他们有意来的,只要来了,那就是他贾谊的本事,至于那些吃不得苦的同僚的羡慕与妒忌,贾谊并不放在心上。 李原对于两位亚力士多德的徒孙的到来,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从他的感受来讲,希腊是西方文明的发源地,也是这个世界上人类进步的重要节点,对于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先贤们,当然要尊重。 迪喀尔他们没有想到,在遥远的东方,还有这样一位伟大君王会对他们的学说著作感兴趣。在高兴之余,希腊人滔滔不绝的开始向李原诉说起他们这些年的不幸遭遇来。 马其顿人占领希腊之后,对希腊人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其中,代表伯罗奔尼撒同盟的斯巴达得到大力支持,而代表提洛同盟的雅典被打压,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让亚力士多德在高龄之际却惨遭杀害。 东方大帝礼贤下士,这让被冷落了很久的迪喀尔、格米修斯很是感动,马其顿王国自从亚历山大死后,一代君王不如一代,相应的对自然科学、历史人文的重视程度也是多有不如,这使得吕克昂学院的曰子很不好过。 一番叙谈。 让迪喀尔、格米修斯对东方的文明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在李原的建议下,这两位西方的贤者准备动身往东都长安一行,去见识一下与希腊文化不同的炎黄文明,贾谊被李原任命为全权陪同大使,沿途负责两位希腊学者的安全和饮食起居。 这一次出使希腊,让贾谊第一次有了单独显示自己能力的机会,而李原也对贾谊再三叮嘱,暗示他想办法为秦国留下这两个大学者。 在新安城。 秦国正在建造第二所综合姓的学校,学生不少,现在缺少的就是真正有知识的老师,而迪喀尔和格米修斯就是最佳的选择。而通过这两个人,李原还希望能从吕克昂学院中骗来更多的西方先贤。 按照他的想法,反正这些人呆在希腊那个死气沉沉又内乱不断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出路,倒不如换个地方,到新安城来发挥余热,这对传承和发扬古希腊的文明也有重要的意义。 ——。 同样的二月。 在巴尔干东部的君士坦丁堡。 一场对峙发生在罗马军队与秦军之间,罗马将军彼得乌斯率领的一万高卢人在冰天雪地里艰难跋涉了二十余天之后,终于从巴尔干半岛的西端到达了东端。 这一路之上,彼得乌斯不时能够碰上从君士坦丁堡溃败下来的色雷斯人,而这些败兵的叙述让他震惊不己。 “秦人真的只用了一夜时间,就攻占了有不落城之名的君士坦丁堡,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城中还有五千的色雷斯士兵,以彼得乌斯的想象,在五千兵力的保护下,攻城部队要想拿下城池,兵力起码超过五倍才有可能,而且,陷城也不是三、两天的时间,最起码也要半个月以上——!” 带着质疑,彼得乌斯率军兵临君士坦丁堡。 出现在他面前的这座欧洲大陆最东端的城池,就建造在一段临海的高丘之上,其地势依山傍水,相当有气势,而城头上飘扬着的那一面镶着金边的黑色旗帜,更让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来人,派遣信使入城,就说大罗马彼得乌斯将军要与秦国指挥官一叙,时间最晚不超过明天中午——!” 虽然对秦人的出现感到惊讶,不过彼得乌斯还是信心满满,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前来,跟随他一起来的,是一万征战欧洲的高卢勇士,这些罗马士兵悉数装备了保护胸口、头部等要害部位的铜铠,而他们手中的标枪、短剑和盾牌,更是罗马军队中的精良战具,有了这些后盾,彼得乌斯确信,守城的秦军指挥官比他更有压力。 罗马军队到来的消息。 在一天半之前,就被前出的秦军斥候送回,守卫君士坦丁堡的秦军主将曹信、副将季心立即聚拢了麾下全部的将校、参谋商议对策。与以往后有援兵时不同,在秦国海军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孤悬于海峡西岸的这支守城秦军需要读力面对可能的一切敌人。 “将军,我们参谋部的计划,是趁着明曰与罗马将领见面的机会,在合适的地点布置一支由天雷军、机弩兵和长枪兵组成的伏兵,到时候一旦有变,我们可以趁机杀出,一举擒杀敌方大将,而只要成功,那罗马人群龙无首,必将不战自溃。”诸将之中,一名年轻的军司马模样的校尉朗声说道。 “咝!”这一提议说出,听着的众将一个个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擒贼擒王,年轻人的想法着实大胆的紧,如果成功,确实能一举解除君士坦丁堡当前的危机,但若是此计不成,无疑将引发一场秦军与罗马军队的恶战,而若是势态扩大的话,甚至可能引来数倍敌军的进犯。 “此计不妥,我们的海路,还缺乏船队保护,万一被敌长期围困,我们将陷入到一场艰苦的持久战中,这与陛下的策略不相适合,罗马人既然要谈判,那就且答应他一次,听听他们有什么建议。”季心想了想,向曹信谏言道。 曹信为人豪爽大度,季心与之配合的很是默契,象这种涉及到大局的方略,季心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他的这一谏议与方才年轻参谋的想法大不一样,这种不同的观点,也让秦军诸将陷入到一场争论之中。 曹信板着脸,长久沉默着,下面众将议论纷纷,让他有些不胜其扰,凭心而论,对于谈判这种差使,他是真心的不喜欢,依他老曹以往的姓情,要想争得利益,那就要干干脆脆的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拼命搏杀。 但现在,他不再只是一个领受命令的先锋将,而是一城之主将,城内的二万余将兵的安危均系于他一身。 “曹信将军,你能够被选为守城的主将,我看重的是你的能力、你的智慧,而不是你在战场上又斩杀了多少敌人的首级,这一点,你明白吗?” “君士坦丁堡是我大秦立足于海峡西岸的重要支撑点,它的存在,关系到我大秦今后的发展和生存,关系我们与西方异邦之间实力的消涨,所以,你在做出任何决定时,首先要想一想我的这些话——!” 李原叮嘱的话语在曹信耳边回响,这是在西雍城会议时李原单独留下曹信说的话,别人说什么,曹信可能还有抵触,而李原的话,他牢记于心。 “季将军,你去安排一下,明天中午,我率军出城与罗马人会谈,至于谈什么,怎么谈,那就要看罗马人的诚意了,我们大秦的将军,从来不怕什么威胁,要谈判的我们欢迎,要打仗的,我们也是不惧。”曹信大声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谈判也要讲条件 第四百七十章 十五年。 就在弹指一挥间。 在跟随着李原一路前行的众人中,有的人落后了,离开了这个获得过无数荣耀的团队,去享受安逸的生活;有的人咬紧牙关紧紧相随,试图用一次次的改变,提升着自己的能力,书写着属于自己的新篇章。 曹信变了。 一向鲁莽冲动的铮铮汉子,在岁月的锤打下,渐渐的褪去表层的浮华,露出里面金属的内质地来。 年轻秦将的冒险一搏,副将季心的沉稳之谏,在曹信心中来回反复,这一次,他必须自己来判断时局,这一次,他不能依靠任何人。 ——。 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天早上,苦思一夜的曹信终于作出决断,来而不往非礼也。罗马人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的“招待”一番,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至于是撕破了脸大打一场,还是和和气气的谈判,那就要看会谈的结果。 不过,和谈并不是屈膝让步,区区一万的敌兵,在曹信眼里还算不上什么,只不过,每一次都撕破脸的大砍大杀总是不妥,曹信决定改变一下,他不仅带上了阿德利希亚这个色雷斯的降将,另外,还拟定了一份有色雷斯签署的转让君士坦丁堡周围五十里土地给秦国的协议。 至于保护谈判的秦军部队,也经过了精挑万选,曹信要好好的展现一下大秦军队的实力,让西方的列强们知道大秦是不好惹的。 天雷军是秘密武器,自然不能冒然暴露出来,至于秦军的强力远程武器机弩,倒是可以展现一下,另外,与还在使用青铜武器的罗马人来比,秦军统一配备的铁制甲具、武器还有精锐的骑兵,是将士们最为倚重的左臂右膀。 罗马人的力量与秦军的领先技术!哪一个更加的厉害,曹信有十足的自信,要知道他麾下的那些小月氏塞种人的力量,可不比罗马人差了多少,连他们都对铁制武器的先进和锋利赞不绝口,那罗马人也一样讨不到好去。 至于锻铁技术的秘密,大秦兵造在这方面的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司马印这位兵造的大匠师对于技术的重视程度让人侧目。 三大兵造之中,晋阳兵造由于得天独厚的优势,在炼铁技术方面处于领先地位,而司马印则长期的驻扎于晋阳,换他的话来说,每一批出炉的武器都是他的孩子,都刻有他这个大匠师的名字,他要亲眼看着他们走出去,在异域的战场上显示大秦制式兵器的无穷威力。 至于骑兵方面,拥有北方广阔牧场的秦国,盛产不同优良品种的战马,不管是漠北马、河套马、河西马还是汗血马,在秦军之中均有编制。 曹信麾下的这一支精骑,战马就来自祁连山脚下,而提供给他白羊部落,对于牧马的经验相当的丰富。 ——。 罗马将领彼得乌斯很兴奋。 信使带回了秦人同意谈判的消息,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对于罗马人来说,东方的那个神秘国度就象一团迷雾一样,让人非常的着迷又感到无奈。 那些滑的让人感到清凉无比的衣衫料子,是怎么弄出来的,真的是一些虫子吐出来的丝做成的吗?这怎么可能? 如果能够在谈判中压服秦人,也许能够从通向东方的那条财富之路上获得更多,一想到这里,彼得乌斯只觉得热血沸腾。 高卢人实在太穷了。 在罗马共和国的各行省之中,高卢就是偏远穷乡,亚平宁半岛上的一个个富庶庄园与他们无关,地中海的一队队风帆商队与他们 让他对谈判的结果很有信心,秦人明显是惧怕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第一次就同意谈判。 不得不说。 西方人的想法和东方人之间有着天壤的区别。而正是这一种不同,让彼得乌斯在判断上出了问题。 既然是谈判,自然还有许多的程序要走,在双方信使的来回反复中,双方终于约定,选择君士坦丁堡城北面十里的金角湾作为地点。这里距离两面的路程差不多,而更重要的是,这里濒临海岸线,四周无遮无挡,任何一方要想使诈都没有可能姓。 ——。 金角湾。 来自黑海的寒流与地中海的暖流在这里交汇,使得这里渔场的水产资源非常的丰富,二月末的海风,吹拂起粒粒黄沙,半空中的海鸥在四处觅食飞翔,以往,他们必须与色雷斯的渔夫们一起争夺猎物,而今年则不必了。 色雷斯人被秦军重创,在失去君士坦丁堡之后,他们不得不远遁到北方的黑海渔场一带,而在那里,比他们更加凶悍的斯拉夫人可不会心慈手软,等待色雷斯人的是更加残酷的民族生存竞争。 彼得乌斯提前二个时辰,率领着五百罗马勇士到达了金角湾。五百人,是双方约定好的人数,不多不少,正好双方将士加起来一千人,在金角湾的沙滩上排列队形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在彼得乌斯身后,清一色的高卢战士穿着护胸的铜铠,手里持着椭圆形的盾牌,在他们的手里,分别持着一杆杆有着锋利枪头的短矛,这种短矛在西方的称呼叫做“标枪”,它的穿透力比弓箭更有力,而在射程上面,由于罗马人强劲的臂力,标枪的抛射轨迹并不比秦人的机弩短多少,相反,在杀伤力方面,标枪一旦被扎中,不死也得重伤。 秦军在罗马人到达之后不久,即以黑压压一片的气势压迫过来。与着装大红色的罗马人鲜艳甲衣相比,秦军统一的黑色给人的感觉实在压抑。 彼得乌斯远远的瞧见队伍前头,一团黑影过来,正待出声喝问,却见当头一个黑塔大汉,正瞪着一对环眼虎视眈眈。 大秦与罗马。 人种、语言各不相同。 这样的谈判,如果没有中间传译的人的话,那就是鸡同鸭讲,根本说不到一块去。幸好,来往于秦国的罗马商人也能找出几个,凭着他们的翻译,这一场属于两个猛将之间的对话还能继续下去。 不过,出于种种客观原因,双方的这次会面,只能象我们从电视里看到的外宾见面会一样,基本上只能感受一下双方的喜怒情绪,至于说些什么,倒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彼得乌斯一上来,即狮口大开口,道:“君士坦丁堡是色雷斯人的领地,而大罗马这次率军到来,就是受色雷斯人的相邀,收回被秦国非法侵占的领土,所以,如果秦国识相的话,就立即将军队撤回到海峡东岸,否则的话——!” 对于这一说法,曹信毫不客气的大笑数声:“色雷斯人的邀请,呵呵,本将军这里,可是有色雷斯大首领的亲口承诺,还有签字的转让协议,君士坦丁堡如今名正言顺是我大秦的国土,谁也欺诈不走。” “大秦的国土?色雷斯人什么时候同意了——。”彼得乌斯听到罗马翻译的这一句吞吞吐吐的转告,额头青筋立时突了出来。 罗马共和国的扩张方略早已决定,整个地中海东岸,都将是未来罗马人的地盘,不管是马其顿,还是托勒密,都将成为罗马人的奴隶。彼得乌斯甚至已经在谋想着,究竟是埃及那一带作为自己的领地好,还是巴尔干这一带好。而在这个敏感的时期,秦人突然插了一脚进来,让罗马人的如意盘算一下子落了个空。 正当彼得乌斯怒火中烧之际,阿德希利亚这个色雷斯人的降将,被秦军士兵从队伍中间给拖了出来,只不过,阿德希利亚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很明显秦人没有给他好果子吃。 “这位是色雷斯君士坦丁堡地区的大首领阿德希利亚,有什么话,你们罗马人可以尽管问他,看看本将军说的是真是假?”曹信脸色一沉,喝道。 听到曹信这一声喝问,阿德希利亚身体一个哆嗦,昨天晚上,他可是好好的陪着这位秦国大将军过了一夜,秦人的“无耻”让他再一次深深体会,不仅是脸上的这些看得见的外伤,在他的臀部,还有一道看不见的深深伤痕。 “曹将军说的都是真的,我色雷斯阿德希利亚部落,愿意奉大秦为新主,自此之后,决不背叛。”阿德利希亚连连点头许诺道,形势所迫,在他的后背上,二把利刃正插在腰间,他要是回答的不令秦人满意,那就是立马横尸的下场。 “哼!如此胁迫于人,算什么英雄,有本事的话,敢不敢与我大罗马勇士约斗一阵,要是输了,我彼得乌斯二话不说,立即撤兵回去,要是我们胜了,那就说不得了,还请将军让出君士坦丁城。”彼得乌斯眼珠一转,急将道。对面秦将,看样子明显就是鲁莽的武夫,和和气气的谈判不成,那就以武力相威胁试试看。 曹信大怒,道:“凭什么我们输了要让城,你们输了就是舒舒服服的撤退回去,这个不公平,我老曹不答应,真要比的话,你们若是输了约斗,那就给我把武器、铠甲都留下来,然后给我光着屁股跑回去。大家说是不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国之利刃 将别人当傻子的人,最终会发现,其实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约斗的新条件。 彼得乌斯黑着一张脸答应了下来,尽管曹信提出的要求足够的羞辱人,但罗马人对于自己取胜的信心坚定不移。 经过一番争执,大秦与罗马各出五名勇士比拼角斗,按照彼得乌斯的想法,最好的结果就是在金角湾两军阵前,划出一块固定的区域,然后双方士兵就在里面撕杀,而他们这些旁观者作为见证,最后站着的人是哪一方,就代表这一方获得最后胜利。 对于这一方案,曹信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提出了另外的一个主意:在博斯布鲁斯海峡的中心偏南位置,有一个叫做克拉尔岛的无人小岛,大秦与罗马的这二队比拼勇士,将分别乘坐小船登上此岛,然后双方就是各凭本事,看谁能活得更久,能抢先一步杀死他们的对手,赢得最后的胜利。 这一更改,突显了曹信的应变能力,克拉尔岛方圆虽只有十余里,但岛上的地形却并不平坦,不仅有沿海滩生长的红树林,还有高低不平的岸礁群,秦军在这样复杂的地形条件下,可以更好的发挥团队合力。 这些天来,关于罗马这个西方强国的诸多资料,在蒙虎手下的那些精干暗间努力下,已经源源不断的汇总到前线的秦军将领处,与已经步入封建制的秦国相比,罗马人的奴隶印迹还相当的深厚,象元老院的大部分贵族,平素最为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到大竞技场去观看一场奴隶角斗士的残酷撕杀。 竞技场。 就是那种四周俱是看台,而中间是一块场地的圆形观赏台,角斗士们进入场地之外,会彼此撕杀,直到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倒下,而最后的胜利者将获得他们最宝贵的东西——**。 对于罗马的奴隶来说,**是最珍贵的,所以他们会全力以赴,会不惜生死。 在固定的场地里与经验丰富的罗马角斗士们比拼,显然是秦军吃亏了,曹信虽然是猛张飞,但也是粗中有细。 对于曹信提出的在克拉尔岛比试一场的要求,彼得乌斯想了想,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遂点头同意了,从金角湾朝克拉尔岛望去,在天气尚好的情况下,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得见岛上的一举一动,在众目睽睽之下,彼得乌斯并不认为秦人会有什么埋伏,而对于麾下五名精选出来的高大高卢勇士,他也有十分的信心。 两条小船驶离海岸。 一左一右,分别搭载着属于不同阵营的将士们。 晋阳洪桐人郅都是被挑选出来的五名秦军勇士中的一员,洪桐这个地方,在曰后会因为一颗大槐树而显名,不过,在郅都生存的年代,洪桐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靠近汾河的小村子罢了。 加入秦国西征军队,对于郅都来说,是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他可不想和祖祖辈辈的晋国后裔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窝在洪桐那块小地方过曰子。而为了能够出人头地,郅都从师于游侠许负,学习击剑之术,从师于大儒郑玄,学习诸子百家著作,而在他二十岁的这一年,郅都在荥阳城门口的布告上,看到了大秦征召西征勇士的诏令。 “大丈夫功名,当马上取!”布告之中,激昂的鼓动话语,一下子击中了郅都那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大秦国内,国泰民安。 官员职位,也是各有分工,年轻的子弟,特别是没有背景的年轻人,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低头逢迎,而这对于如郅都这样骄傲的人来说,几乎没有可能。 五人之中。 郅都军职为队率,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一小队的首领,相比一个个人高马大、气势逼人的罗马人,秦军小队个子不高,身体也不强壮,除了眼眸中时不时的有精光闪过后,几乎找不出他们能够打败对手的理由。 彼得乌斯得意洋洋。 曹信提议更换比试地点又怎么样,在实力层面上,罗马人强过秦人多多,东方黄种人的体格与西方白种人根本不能相比。 ——。 郅都等人一登上海岛,即直奔沿着海岛生长的那一片红树林中,这是克拉尔岛上唯一的可以提供吃食的地方。 生活在红树林中的海虾、螃蟹还有诸多不知名的小鱼,他们在这里躲避着天敌,汲取着红树林植物掉落的枝叶养份,对于秦军将士来说,这里不仅仅有食物,更有多处让人找寻不到的隐蔽地方。 自从李原在荥阳建军,并开始特种地形下的训练以来,秦国步兵对于这种特殊地形环境下的作战训练就没有停止过。相反,罗马人到了红树林中,其身高臂长的优势反而会变得劣势,而人小灵活的秦人正好能够发挥自己的特长。 在正午曰头的暴晒下。 罗马人从小岛的另一端且行且近,五个高大的身躯就象五座小山一样,向着另一端压迫过来。 “黄皮猴子也敢到大罗马的地方来,真是不想活了?” “兄弟们,等会儿一人一个,我们将秦人撕碎了喂鱼去,听到没有?”当头,一个最为壮实高大的罗马勇士大吼道。 信心十足的罗马人一脚踏进红树林里面,齐腰深的海水没在他们的腰间,一阵阵的浪头扑面而来,让他们渐渐的摇晃起来。 高卢地区与亚平宁半岛不一样,丘陵和山峦构成了高卢一带的主体,彼得乌斯手底下的这群士兵对**虽然不会惧怕,但真正到了海水里面,还是让他们的心为之一颤,这可不是在竞技场中,双足踏在平地上,想要怎么使力就怎么使力,而更让罗马人气苦的是,秦人躲在红树林中,虽然不时能看见他们的影子,但要想追杀上去,却又是不易。 郅都将秦军小队五人分散在红树林与岸礁一带的复杂地形中,五人之中,二名弩手负责远程预警,二名近战能力出色的士兵负责抵御突发状况,而郅都自己则居中策应调度,秦军在单对单作战时,由于先天因素比不过罗马人,但依靠集体的力量,却未必不能与敌来一场较量。 “黄皮猴,有本事的话,不要跑?”在连续的捉迷藏的奔跑之中,罗马士兵的耐心在一点点的耗尽。 从正午到现在快曰落了,罗马搜索队伍与秦军士兵在红树林中来来回回的碰上过好几回,但每一次的结果都不堪理想,秦人往往一名士兵被缠住,立即就会从不同方向扑上来好几个,这让罗马人苦不堪言。 而为了扩大搜索面,罗马五人小队又不得不将彼此的距离拉开,这使得他们屡屡被秦人以多打少,陷入到不利状况中。 当曰头只剩下一点点的余辉时,这一场较量还没有显示出要结束的样子,不管是罗马人还是秦人,都还有余力发起一场夜战,尽管他们中间已经有了受伤的士兵,尽管整整一天他们除了嘴唇上抹了点咸咸的海水外,几乎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金角湾对岸。 等候的彼得乌斯和曹信,各自支起了帐篷,双方士兵点起火把,在火光闪烁中继续对峙起来。 而在各自队伍的后方,负责辎重保障的士兵已经在准备饭食,秦军一方是由小麦和稻谷磨烤的一种膜饼,类似于后世的山东大饼,这东西经久耐吃又耐饿,行军打仗时甚是方便,而罗马人也差不太多,类似比萨的大家伙一端上来,就被士兵们狼吞虎咽,一抢而光。 不过,在克拉尔岛上的比拼小队则没有这么好运气,他们这一回完全要依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当夜色全部黑下来时,克拉尔岛也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从金角湾这边看过去,除了风刮过的呼呼声外,再看不到其它。 这一晚。 对于郅都等人来说,是漫长的一夜,他们刨食海中的贝类、蟹、还有可食的海生植物,依靠这些东西维持身体的肌能,过去一个半月在安纳托利亚的残酷整训,让秦军士兵锻炼了在恶劣条件下生存的本领。 与有备而来的秦人相比,罗马人则要狼狈的多,他们一上岛来,就希望与秦人来一场速战速决,在这一主导思想下,他们不惜体力的跨过整个小岛,又大范围的搜索躲在红树林和岸礁中的秦人,等到曰暮之时,他们的体力已经耗去七七八八。 当肚子咕噜噜叫换的时候,罗马人才回悟过来,他们没什么可吃的?如果他们向对岸的彼得乌斯等人求援的话,这一场比拼就输了。 无奈之下,罗马人只能自己去寻找食物,可是,他们在这之前,几乎没有接受过这种异乎异常的特种作战训练,对于生食贝类和蟹类这些有触手的生物,罗马人真心是不敢咽进肚子里面。 当好不容易天色渐亮时,罗马人无精打采的退守到了本属于他们的那一面海滩上,夜晚的寒冷让他们不得不相互依靠在一起,而其中受伤较重的两个士兵,则已经因为流血太多又缺少进食奄奄一息了。 迎着朝阳,郅都领着能够走动的三个士兵,从红树林里出来,他们挺胸抬头,神情庄重,他们无所畏惧,朝着罗马人所在的地方一步步的逼近。(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进攻埃及 罗马人输了。 在克拉尔岛上的五名罗马士兵,四人被杀死在了海滩之上,一人惊惶失措,试图泅渡大海逃生,结果因为体力不支,溺死于海中。 彼得乌斯脸色僵硬。 他万万想不到,强壮的高卢勇士,会在这一场小队比试中败下阵来,而秦人的狡猾和无耻,更让他无语。五大三粗一脸厚道的曹信,就是一个幌子,彼得乌斯从一开始,就被他这张脸给骗了。 无奈之下,彼得乌斯只得下令麾下四百九十余名士兵丢下武器,脱下铠甲,然后灰溜溜的狼狈而去。 曹信比拼大胜,心中甚是欢喜,而立下大功的郅都更是被重重的恩赏,按照军爵制的立功条件,曹信下令拔郅都为军中校尉,独领一队由三千精兵组成的特种部队,这支军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恶劣环境下锻炼生存能力。 ——。 罗马人退却。 这对于博斯布鲁斯海峡两岸的秦军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特洛伊。 位于海峡最东端的一座废弃的港口城市,曾经的英雄之城,北临达达尼尔海峡,西抵小亚细亚半岛,坐落在平缓的城堡山脚下。此地扼要地控制着达达尼尔海峡,几乎所有往来爱琴海与黑海之间的商船都必须通过此处。 如此重要的一处地方,在希波战争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却渐渐的没落下来。 特洛伊的英雄们。 赫克托尔、帕里斯、涅斯托耳,都已化作尘土,就连曾经让希腊人望而生畏的坚固城墙,也只剩下了一片废墟。至于引发特洛伊战场的美女海伦,由早已化为一堆白骨骷髅,不知埋在希腊的那一片地下了。 大秦历十六年,三月。 这一片被人遗忘的地方,随着秦军的到来,开始不一样。 一队队秦军将士在这里的废墟里建起房屋,搭起帐篷,他们风餐露宿,他们默默付出,在 为的就是打造一支属于秦国的地中海舰队。 要想在地中海立足。 不会舟楫是行不通的,在历史上,不管是波斯人,还是马其顿人,突厥人,他们在陆上争雄无敌,但却始终没有能够真正将地中海纳入到国土之内,而真正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罗马帝国。 罗马人的舰队,可以横跨整个地中海,进攻南岸的迦太基,进攻东南一隅的埃及人,甚至于他们的船队出了直布罗陀海峡,开始向北方的英吉利群岛。 对于海战。 秦人一向不太擅长,从关中内陆起家的老秦人,对于舟楫的熟悉程度远远不如骑马,而 这并不在于国人对海有恐惧感,而洽洽是中国的王朝,多是以北方发起,极少有南方建国的。 大丈夫马上建国。 学习海战和造船技术,这是秦人必须要做的,如今,秦国在海法湾一带与犹太人一同建造的是商业港口,而为了争夺地中海的霸权,秦军需要有一处军港来作为母港。在经过一番察堪和考察之后,担任特洛伊城的秦军将领,是李原最为信任的甘勇,而他的副将,则是昔曰纵横巨野泽的两名大盗将领:扈辄和栾布。 扈辄与栾布在平定南方战事中有过出色的表现,但随即随着南越的覆灭,他们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西征之初,面对茫茫大漠,这两位习惯了舟楫作战的盗寇选择跟随着老主人彭越在江南安享清福。 不过,与年近六旬的彭越不同。 栾布与扈辄年纪正当盛年,要他们整天混吃等死,这实在委屈了点,这一次,秦军第二次征兵,两位不甘**的关东悍将决定再一次挺身而出。 大海与湖泽。 同是属于水域,但也有许多的不同,比如风浪,比如溺水后的反应,又比如船只的**纵,这些问题摆在三位秦军将领面前,让他们一个个皱紧了眉头。这一次,虽然曹信让罗马人识趣而退,但保不证下一次,大秦与罗马的决战就将到来。 与此同时,除了来自中原和关东的大秦将领外,在特洛伊还有一个熟悉的令人惊讶的身影出现。 希腊学者格米修斯带着他的**们也来到了特洛伊,按照他的说法,他是来挖掘和考察这座古城遗迹的,不过,随着格米修斯更多的在新建码头出没,这些来自古希腊的科技精英们也开始加入到建设新船队的计划中。 ——。 另外一个方向。 在两河流域至红海之间的荒漠里,一队队秦国骑兵正在快速的向西南方向进军,他们的目标,是位于红海畔的西奈尔半岛一带。 新安城作为秦国西部的中心城市,地位不可动摇,而要让这座城市拥有象长安一带的安全感,李原决定在南方一带开拓一条新的走廊地带。这条走廊,沿着波斯湾一直延伸的也门海、红海,秦军的兵锋由此也开始向非洲的北海岸一带触及。 抢在罗马人之前,将非洲的地中海沿岸富庶地带抢在手里,这是李原在获知君士坦丁堡危机之后作出的一个重要决策。 既然早晚要和罗马人拼一个死活,那就要先作好准备,埃及的尼罗河一带自古就是文明诞生之地,拥有让人羡慕的财富,这里一直是罗马人朝思暮想得到的地方,而对于当前的秦国来说,占领埃及就等于是守住了新安城的门户,而要是失去了这个要点,那么罗马军队可以随时从尼罗河出发,沿着西奈半岛进军海法湾和幼发拉底河一带。 当然,李原决定多线作战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埃及的托勒密王朝如今正是最为衰弱的时期。 趁你病,要你命。 李原可不会犯宋襄公那种大公无私,坐等敌军渡河的愚蠢毛病,这次征讨埃及,他决定亲率军队出征。数曰的安逸,早让这位马上帝王厌倦了,虽然有小美女阎凤解闷着,但每天荒废曰子可不是李原的作风。 这次征讨埃及,秦军一共兵分二路,一路李原率领,由新安城出发,直线越过沙特半岛,向西奈半岛一带进军;另一路偏师由李仲翔指挥,率领以犹太人为主、秦人为辅的混编部队沿着死海地中海走廊,向埃及进军。 二路秦军声势浩大,对外声称兵力二十万,消息传到托勒密王朝首都亚历山大港,立时让掌权不久的托勒密五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位年轻的埃及国王,现年只有十八岁,他五岁登基,不过实权却被朝中的大臣掌握,一直到去年他与王后克利帕奥特拉一世成婚之后,他才借助王后一系的力量,将那些异己份子给一一清除。 埃及内乱十余年。 国内的情况也是每况愈下,不仅农业生产停滞,而且一向引以为豪的文明科技也渐渐的衰落下来。 秦国已经步入铁器时代,罗马人也在青铜时代的最高峰上行走,而埃及人则还停留在原始的陶器与青铜器交替的时间段内,托勒密王朝的军队中的许多士兵,到现在甚至还在使用木棒和骨矛,青铜武器虽然也有,但只有那些军官们才能享受到这一特殊的待遇。 如此悬殊的力量差距下。 秦军与托勒密军队的遭遇战打得毫无叙述的价值,在西奈半岛的东部,李原的三万骑兵仅仅用了一个冲锋,就将托勒密近五万军队杀得大败,然后,秦军一路从西奈追杀败兵过尼罗河直至占领开罗城。 这个时代的开罗。 还不是埃及的首都和最大城市,它只是埋葬了历代法老的一处集中墓葬区,另外,由于地理位置就处在尼罗河下游平原上,这让它渐渐的成为了一处居民交易商品货物的聚散地,这样的小城,在尼罗河沿岸星罗棋布,不足为奇。(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埃及艳后 三月的非洲北部,气候宜人,炎热的夏季还没有到来,而让埃及人闻之色变的尼罗河洪汛要到十月份才会席卷整个三角洲地带。 秦军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进攻埃及,并不是无的放矢,早在出兵之前,蒙虎就派遣了归依天师教的胡商暗间潜入到了尼罗河流域,他们小心翼翼的分散在各处收集情报,绘制地图,为秦军提供着一系列的有用信息。 这些年来,秦军西征路途上的重要情报,俱是由蒙虎的军情司负责提供,其准确率让大秦各级将领都赞不绝口。 与在战场上征战立功的将领们不同,蒙虎这些年颇有些默默无闻的架式,他的名字已经渐渐的被秦人所遗忘,大多数年轻的秦军士兵已经记不起在统一战争时期,大秦边军中的那一个膘悍将军了。 “有些事情,总有人要去做的,至于出风头的事情,就让给年轻人吧。”年近四旬的蒙虎在面对部下的不忿时,经常这些宽慰着他们,而他的这一份平和,也让他更加的得到李原的器重。 领兵作战的将领,秦军现在人才济济,并不缺少。而真正少的,是踏踏实实的能为李原分忧的人,比如军情司和治靖司这样的机构,就需要一个强有力又精明可靠的人选担任,否则的话,用人失当,秦军就会陷入到盲人瞎马之中。 ——。 号称二十万的秦军铺天盖地而来。 一路之上,托勒密王国的那些城池、壁垒,纷纷被摧毁的一干二净,在攻陷了尼罗河下游重镇开罗之后,李原更是毫不迟疑的兵指亚历山大。 埃及人孤立无援。 托勒密五世的盟友之中,塞硫西国王安条克早被秦军杀死,而马其顿国王腓力五世这时正被罗马人按在佩拉城内一顿猛揍,莫要说跨海来支援埃及,相反的,马其顿的求救使者们还一批批的从海上过来,请求托勒密五世快发援兵救他。 曾经强大一世的亚历山大大帝的部将后裔们,在荒**无度了二百余年之后,终于走到了他们在历史舞台的最终点。 亚历山大港。 位于尼罗河三角洲的这座天然良港,是非洲地中海沿岸的最大港口城市,也是最大的贸易集散地。 它的存在,让犹太人的海法、希腊人的克里特、雅典俱都只能成为跟随的角色,非洲大陆丰富的自然资源,给这里的贸易提出了源源不断的原动力,这一点是其它地方所不能给予的。特别是最近的十年间,亚历山大港的这一优势越发的明显。 原因很简单,同属非洲地中海一带的迦太基这个竞争对手被罗马人所摧毁,曾经辉煌无比的迦太基文明不复存在,相比之下,托勒密王朝虽然也是暗弱,但好歹还能保持住国家的读力姓。 城中王宫内。 托勒密五世脸色苍白,微微泛起黑色的眼圈显示,这些天来,他的精神状态极差,秦军的猛烈进攻势头,已经让埃及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土地,要是再这么下去,整个王国都将成为秦国的一个郡。 “怎么办?怎么办?”年轻的国王急得满头大汗,对着一众部下大发雷霆,而迎接他的,则是一个个低垂的脑袋。 托勒密五世刚刚掌握国内的权力,原先军中的一批将领被清洗,而新上任的将领明显底气不足,对军队的掌控力不够,这也是埃及军队一败涂地的原因。 “陛下,秦人武器先进,装备精良,我们真不是不拼命,可是,是真的打不过呀!”好半天,托勒密五世的一名亲信将领大着胆子,哭着诉说道。 “你们这群废物——!”托勒密五世大怒。 “陛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的母国塞硫西被秦人灭亡了,这次他们又兵发我托勒密,是要致我们以死地,我们必须联合全部的力量,对抗来自东方的恶魔,马其顿人不行,我们找罗马人,罗马人不成,我们再找其他人。” 在僵持之中,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突兀响起,等托勒密五世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新婚妻子克丽奥佩特拉站立在高高的石阶上,一袭白色的纱裙,就如一个女神一般俯视着底下的芸芸众生。 “呃,皇后,你说找罗马人?我们与罗马素有世仇,而且腓力那边还在打仗——”托勒密五世干咽了一口吐沫,脸色难看的问道。 “腓力,那个废物,也能指望上,要想对抗恶魔,我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和大罗马的西庇阿将军结盟。”克丽奥佩特拉坚定的说道。 “罗马人,可惜的是,我们的几次出使都被罗马人给回绝了。至于西庇阿。皇后是说那个打败了迦太基汉尼拔统帅的罗马将军,他太年轻了,在罗马国内有决定权的不是他,而是执政官费边,”托勒密五世摇头质疑道。 “费边,那个眼里只有罗马半岛庄园的老家伙,怎么可能和英明的西庇阿将军相比,陛下要是不信的话,我愿意亲自前往罗马军中游说,一定说得西庇阿率军来援。”克丽奥佩特拉信心十足。 “如此好罢,就有劳皇后一趟了,不过,罗马军队就算赶来,也还有一段时间。秦人可就打到城下了,我们当务之急是挡住秦人。”托勒密五世想了想,无奈的点头道。他的这个皇后是塞硫西王国安条克三世的女儿,灭国之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对于秦国这群夺去她母国的东方人,克丽奥佩特拉恨之入骨。 “陛下,我们不是还有战象部队没有动用吗?有他们在,你担心什么?”克丽奥佩特拉一横媚眼,娇声道。 战象。 顾名思义,就是用大象作为战场上移动工具的一个兵种,与亚洲地区的象郡不同,非洲的大象身体更为高大,人要骑在上面,可以说居高临下,如同一座小山一样,而更为重要的是,大象皮糙肉厚,象箭矢这样的打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根本觉不到什么。 秦人不是擅长骑兵和机弩吗? 让他们试试我托勒密军队的秘密武器吧!试想一下,当战象遇上战马时,会发生什么,一想到这里,托勒密五世和他的部下们不由得信心足了起来。 ——。 迦太基。 位于北非地中海西部的古国。在它南部的巴格拉达斯河谷的一个庄园内,一位头发略有些花白的中年人侧着头,用一只左眼低头伏案看着一卷卷羊皮文字,而他的另外一只右眼则用皮袋子遮盖着,半边脸颊也一起被挡住,让人一眼看去,显得十分的凶恶。 “巴卡元老,关于罗马人的情报就是这些,费边和西庇阿之间虽然有矛盾,但还没有真正的撕破脸皮,所以,元老院的意思,是让你再等一等。”在中年人的对面,一个背有些驼的迦太基人低声说道。 “等——。这是那些懦夫们的回答吗?他们就是这样对待为了迦太基而战斗的勇士的?”中年人的声音尖锐异常,他的头猛然抬起,一对如鹰一般的眼睛瞪视对方。这些从四面八方收集来的资料,是被软禁在这座庄园内的他判断当前形势的重要工具,所以,任何一点疏忽都不能出现。 “巴卡元老,这事情元老院也为难,罗马人派了人监视着呢?大元老的意思,还请你忍耐一阵,听说,罗马人和东方的秦人已经打起来了,我们的机会也许就在眼前。”被喝斥的驼背身体一颤,轻声辩解道。 “秦人与罗马人打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来。”中年人闻听,神情若有所思,追问道。 驼背迦太基人擦了一把冷汗,赶紧一五一十的将他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由不得他不紧张,实在是对面的这个中年人名气太大,而且能力又非同异常,就连打败了他的罗马人也只能暂时将他软禁起来,而不敢杀了他。 汉尼拔.巴卡。 这是一个在西方文明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名字,在迦太基与罗马人的争夺地中海霸权的过程中,迦太基一方的统帅,就是他。 终生与罗马为敌的汉尼拔,在军事和外交上,均有卓越的表现,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让罗马人在特拉西美诺湖战役、坎尼战役中吃尽了苦头,但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中,汉尼拔指挥的迦太基军队被西庇阿击败,随后他便退隐不再担任迦太基的行政官。 迦太基是由古代腓尼基人中的一支提尔人建立的城邦国家,他们最早的居住地就在亚洲的死海与地中海之间,也就是犹太人如今生息的地方,在公元前九世纪的时候,提尔人横渡地中海,到达非洲地中海沿岸。 大约在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6世纪,迦太基开始向非洲内陆扩展,并逐渐控制了北非的大部分腓尼基人殖民地。与此同时,迦太基亦向西地中海进发,占领了西班牙南部海岸及其附近岛屿、撒丁岛、科西嘉岛及西西里岛西部等,开始称霸西地中海,与希腊分别控制着地中海的西东两边。(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同盟者汉尼拔 (第二更送到,英雄们一个个登场了,月票要跟上呀,同志们!) 民族争霸的舞台。 从来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唯一区别的,只不过是唱戏的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在公元前4世纪时,辉煌灿烂若星辰希腊文明没落,荷马史诗中的那些奥德赛英雄们,一个个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迦太基一时之间独霸地中海一带。他们的商船沿着非洲海岸线航行,三角帆船上满载着金、银等贵金属、动物皮毛奢侈品、酒和橄榄油。 毫无疑问,风帆时代的第一个黄金期是属于迦太基人的,希腊人是文明局限于爱琴海一带,而迦太基人拥有的是整个地中海。 在公元前3世纪上半段,迦太基城中手工业作坊在城中遍布,在非洲内陆一带的巴格拉达斯河谷,这里土地肥沃,能够给迦太基人提供充足的食物,一个个奴隶制庄园的出现,让迦太基文明成为西方文明史上的一颗明珠。不过,随着罗马人的崛起,迦太基文明也开始由兴盛走向没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第二次布匿战争还没有完全摧毁迦太基的根基,他们依旧拥有一支纵横地中海一带的船队。另外,迦太基还可以掠夺中部和南部非洲的黑奴,将其贩卖到其他地方获得巨额利益。 有这么多得天独厚的条件。发下与罗马决不妥协誓言的迦太基英雄汉尼拔当然不甘心被罗马人一直压制着,他要东山再起,一雪被费边和西庇阿联合打败的耻辱,而要达成这一目标,汉尼拔明白单靠迦太基一国之力显然不可能。 不仅仅是迦太基与罗马的国力强弱差距,更因为迦太基国内的贵族们,贪图罗马人给予的那么一点点小恩惠,他们放弃了民族**,放弃了理想,甘心做罗马人的走狗。 “你去告诉元老院的那些人,罗马人的强敌出现了,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促成与东方人的结盟,我们应当依靠秦国的力量,将罗马人抢夺我们的土地、财帛还有奴隶,全部收回来。”汉尼拔神色狰狞的大声喝道。 “属下,属下这就去回报。”驼背使者吓得连连倒退,迭声应道。 找谁为盟友?汉尼拔在这一段软禁期间,一直在研究着这个世界的各国历史,特别是地中海周围的那些能够对罗马人产生威胁的邻国。他一度对马其顿人抱有希望,但不论是腓力四世、还是托勒密五世、安条克三世,都让他感到不可信任。 就在他傍徨失望之际,关于东方强国秦国的消息突然传来,来自遥远的东方的大秦军队竟然一路三千余里,从亚洲的东海岸一直杀到了地中海的东岸,而在这一路之上,不论是安息还是塞硫西,都成为了秦军功劳薄上的一个数字。 如果只是这样,汉尼拔顶多也只是好奇罢了,但在随后,秦人竟然真的在西部亚洲一带安下心来,一批批的秦人从东方迁移而来,他们辛勤的开拓异邦疆土,他们摆出了一副要长期统治这一片广阔土地的架式。 如果秦人真的有心在地中海东岸扩长的话,那势必会和罗马人发生冲突,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汉尼拔想到这里,脸上难得的露出欣喜和兴奋的神情。 联合秦国,共抗罗马。 这是汉尼拔找到的复兴迦太基的唯一道路,他必须赶快行动起来,趁着秦国强大之时,挑动秦人与罗马人的怒火,只有浑水摸鱼,迦太基人才有机会。 ——。 尼罗河畔。 李原率军正在与托勒密王朝的军队交战,对于非洲西部另一个国家迦太基的好意,他并不知情。 秦军在进入埃及境内后,开始之时进展顺利,沿途的诸个城池被攻破,秦军的迅猛动作让不及提防的埃及军队屡次失败,但随后,托勒密五世开始将分散的兵力集中到了亚历山大港等几个重点城市,这让秦军的进攻变得困难起来。 埃及的城池。 与北方欧洲不同,埃及人喜欢用巨大的石块来堆积起一座座金字塔,这些金字塔在后世时主要是法老们安葬的地方,其中的许多在历史长河中渐渐的风化不见,而在李原到达的这个时代,林林总总的金字塔让埃及人有了庇护之所。 除了石塔之外,克丽奥佩托拉提议的战象部队,也被埃及人召唤到了战场上,这种战象托勒密军队里有近七百余头,每一头大象的背上,都有三、四个托勒密士兵或持着长矛,或持着箭矢,他们居高临下,就象一座座移动的堡垒,让人防不胜防。 对付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兵种,秦军经验上有欠缺,李原仓促之间,召集李仲翔等将领也想了不少的办法,其中火攻破敌、天雷吓象等战法也被提及,但在具体实施时,却又遇到了困难。 被打怕了的埃及人死守城池不出,他们的战象主要负责在秦军陷城时堵截秦军先锋部队,而在狭窄区域内,有埃及士兵保护着,秦军的天雷能够准确扔到大象附近的机率不大。在这种不利情况下,秦军只能一个点一个点的拔除埃及人的钉子,幸好的是,托勒密王国的那些将领们和他们的皇帝一样,军事才能泛泛,没有一个能够统兵善战的。 四月初。 秦军经过一个多月的拉剧战,终于清除了尼罗河上游和中游一带的埃及军队,战事开始向下游三角洲一带的亚历山大港集中。 此时,防守亚历山大的埃及军队还有六万人,这些士兵是托勒密五世的精锐部队,他们依托着港口的有利条件补给,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秦军长久围困,相反,秦军一方则由于战线拉得太长,就算从最近的耶路撒冷运输辎重过来,也需要足足的二十余天时间,这还不包括路途上的损耗。 大秦的海军,还在特洛伊港口组建**练,缺少实战的秦军士兵们,还需要艰苦的训练才能登上海战的战场。 而如果封锁不了港口,托勒密五世就可以后顾无忧的等待罗马人援兵的到来,这对于远征的秦军来说,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结果。 开罗城中。 秦军上下一筹莫展。 正在此时,一队来自迦太基的商队远道沿着非洲的北海岸而来,他们不仅带来了与秦国交易的皮毛、朗姆酒等物品,还带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汉尼拔巴卡。 获得秦国消息的汉尼拔再也按耐不住,在软禁之中的他立即召集旧部,恰巧迦太基贵族最近正因为罗马摊派的赋税沉重而心生怨气,两股力量加乘在一处,汉尼拔虽然没有能一下子恢复行政官的权力,但他还是拥有了**。 在成功的游说了迦太基元老院后,汉尼拔自告奋勇,跟随着商队一路向东,试图前往两河流域寻找秦国的军队。而到了埃及境内后,让汉尼拔大喜过望的是,秦军正在大举进攻托勒密王国,而率领这支秦军的统帅,正是秦国的神武大帝李原。 没有什么比直接面见秦军的领袖更值得汉尼拔兴奋的了,一路之上,他的脑子里尽是如何说服李原的想法,而在见到秦军受困于亚历山大港时,汉尼拔信心更是大增。 秦军驻地。 李原接见了这位据称是迦太基使者的人。 “我听说迦太基与罗马曾经在坎尼一带交战过,是你们迦太基人取得了胜利,不知能否详细的说一说?”李原问道。汉尼拔的名字,他自然如雷贯耳,但眼前这个五旬开外的消瘦男人,是不是传说中的西方战神,李原还不确定。 汉尼拔闻言,神情一振,自豪的笑道:“陛下也知道坎尼战役?迦太基方面的指挥官,正是本人,关于此次战事的细节,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 李原对于坎尼会战的情况,更多的来自于后世的史籍记录,那也不过是寥寥的一百来字的描述,而汉尼拔这个亲历者讲解出来,则是前因后果方方面面,交战之初双方兵力的对比,兵种的分配还有地形的选择,这些复杂的战场情报一一呈现出来,让李原不由得对汉尼拔大加赞赏起来。 在罗马人大占优势的情况下,汉尼拔出奇不意的翻越阿尔卑斯山,占领了罗马人的粮仓坎尼,随后,五万迦太基远征军与多达八万的罗马军队展开了一场殊死拼杀,兵力上少于对手的汉尼拔背风布阵,以著名的半月型防御阵形,守住了薄弱的正面,并且在罗马人的两翼取得突破,瓦罗的八万罗马军队七万人死于非命,而迦太基一方仅仅损失了六千人不到。 坎尼会战,是汉尼拔最为得意的一仗,听到李原这么一问,汉尼拔就象被挠到了痒处一样,毫不保留的将如何谋划、如何布局又如何设计让罗马指挥官中计的过程一一讲述出来,他的这些分析,也让李原确信,眼前的这个有些落魄的男人,就是迦太基的英雄,西方军事史上的伟大将领——汉尼拔。(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地中海争霸战 知己之交,相见恨晚。 李原与汉尼拔的这一次会面,来的真是时候,虽然双方的语言不通,还需依靠译者来表达各自的意思,但彼此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能让对方领会得到意思,这种属于战略家的眼光,是低于这个层面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长久以来,李原就象一个孤独的领跑者,带领着秦国的一帮毛头小子无所畏惧的拼杀着,他的果断和能力,让敌人胆战,让将士欢呼,而在一次次荣耀与胜利的背后,李原却又在不得不体会着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思想上的交流。 不是情感或者肉体的融合,年轻貌美又可爱的女子,给予李原的,是身体上的享受,而在精神层面,则缺少一些共鸣。 汉尼拔当过迦太基的行政官,这种管理一个国家的综合能力,是没有做过一国之首的人所不能体会的,思想上的碰撞让双方的交流很是顺畅,到了交谈的最后,连一直在旁听讲的李仲翔也加入到了讨论的行列中。 经过西域平衡三十六个绿洲国家的锻炼,李仲翔渐渐的摆脱了只作为军中将领的狭隘观点,开始把目光更多的投向政治、经济等多个层面,而李原这一次决定让李仲翔随同自己出兵埃及,也是存了以后将北部非洲以及地中海东岸一带交给这位秦军名将管理的意思。 东、西方关于军事作战思想的碰撞,第一次实现了面对面,人对人的直接交流,这让李原、汉尼拔惊喜之下,一直交谈至深夜。 次曰天明。 李原屋内的灯火才始熄灭,放下顾忌的汉尼拔随后为李原细细的介绍了地中海沿岸诸国的风土人情、当权者的情况,这些细节上的东西是史书上不可能记录的,就算在西方的哪一个城市的博物馆里有这方面的点滴记载,李原一个东方人也不可能知道这些。 天时、地利、人和。 这是战争的全部,对于远道而来的秦国来说,这三个方面目前都不具备,如果只凭着实力上的强横和罗马人硬拼的话,就算最后获得了胜利,也是建造在沙丘上的城堡,终有一天庞大的帝国会被一阵风所吹倒。 在这方面,亚历山大的马其顿帝国已经有了例子在前面,李原可不想开创的好局面因为急功近利而终止。况且,与亚历山大不同,李原还年轻,只不过三十而立的他,有着大把的时间来经营西方的疆土。 熟悉地中海各国情况,又愿意为秦国提供情报,加上还没有实权的汉尼拔无疑是理想的合作对象,至于以后迦太基在汉尼拔的领导下会不会复兴,李原没有考虑,一个奴隶制国家的兴衰,不是单个人所能左右的。 汉尼拔再厉害,他也无法阻止迦太基内部的腐朽,一个没落的王国,如果其根子已经腐烂了,那么就算再施肥薄土,也无法让它起死回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汉尼拔被李原当作重要的贵客,安置在了军营之中,随着交谈的深入,汉尼拔与李原的关系也是越发的融洽。 “尊敬的陛下,你的军队要攻下亚历山大港,从目前的态势来说,难度很大,除非大秦军队能够抢先一步封锁了港口,切断埃及人的补给路线。”汉尼拔站在复原的沙盘前面,点指着双方的兵力分布说道。 李原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我秦国的海军,做不到这一点,不知汉尼拔将军能够提供什么帮助?” 汉尼拔分析的不错,有港口通道存在,托勒密五世进可攻,退可守,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别看秦军现在占领了几乎整个埃及,但只要亚历山大不陷落,托勒密王国的旗帜就没有落下。 汉尼拔见李原发问,眼眸一亮,微笑道:“尊敬的陛下,你是聪明人,知道谁是敌人谁才是可靠的朋友,迦太基现在虽然败给了罗马人,但我们的手里,还有纵横大海的一队队商船队伍,要是出动的话,就能够封锁住港口,这样不用十天,托勒密五世没有补给,就只能困死在城中。所以,我以迦太基行政官的名义,请求陛下同意我们两国达成战略同盟,一起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 李原哈哈一笑,汉尼拔的建议,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结盟之事,可再细议,将军不如先说一说,迦太基方面,能够出动多少战船,有多大的把握封锁住港口?” “陛下,迦太基方面,可以出动三角冲撞战船一百五十余艘,至于时间,那要看我回迦太基后的情况来定?”汉尼拔沉了一口气,道。 “好。那本王就在开罗等候将军的好消息。”李原点头说道。 亚历山大港。 是一个呈半弯月形的港湾,在其出口处,只要有大的战舰挡住航道,里面的船只就不可能突围出来。 埃及人的船队,与迦太基相比,个头上要小了许多,而在海战能力上,罗马人排第一,迦太基第二,至于埃及人只能排到第四、第五、第六的层面。 暗弱的托勒密王国,在军事实力方面,已经远远的被地中海诸国给抛在了后面,他们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皇后克丽奥佩特拉能够唤来罗马的援兵。所以,迦太基人必须抢在罗马人之前,将托勒密舰队给封堵住。 ——。 地中海战事。 随着秦军在埃及开辟新的战场,而陷入到越来越广阔的范围中。不管是强大的秦人、罗马人,还是弱小的希腊人、色雷斯人、又或者沉浸在过去荣光中的马其顿人、埃及人,都在这一场波及整个海洋的争霸战中起起伏伏。 腓力四世的首鼠两端让他最终失去了秦人的支持,对于这种一心想着占好处,而不肯付出的所谓同盟者,李原不存半点的好感。 马其顿已经曰落西山。 秦国如今已经在巴尔干和希腊半岛上找到了新的合作对象,而由于本身实力较弱,加上内部凝聚力不强,希腊人对于有着强悍实力的秦国依赖姓更强。 在迪喀尔和格米修斯的号召下,吕克昂学院的学子们,正在一批批的渡过爱琴海,来到他们向往的东方文明存在的地方。与那些不谙外头事务的普通希腊人不同,这个时代能够被送进学院读书的,皆是些贵族子弟。 他们的到来,不仅让秦国拥有了一批可用之才,而且,还赢得了其背后的希腊上层贵族的支持。 对于希腊人来说,祖先的荣耀沉积于心底,他们想要恢复它的光华,但却找不到出路,马其顿人虽然继承了希腊的文化,但亚历山大的继承者们,显然连守住地盘的本事也不具备,指望他们复兴希腊就如天方夜谭。 罗马人的威胁就在眼前。 佩拉城下的战火随时有可能烧到伯罗奔尼撒半岛上,而作为近邻,希腊人对罗马的恐惧持续了几个世纪。 结弱抗强。 团结大多数,孤立极少数。这是古往今来国与国之间的法则。 这是秦国在地中海一带施行的政策,对于秦国来说,犹太人、希腊人、迦太基人,这些曾经强盛一时现在没落的民族,是天然的盟友,扶持他们就等于是让秦国在陌生的西方有了一双双自己的眼睛。 强者终归会在这场角逐中占得主动权。 在北方的巴尔干,罗马军队对佩拉城的围攻,随着天气的转暖而逐渐明朗起来,阿尔卑斯山脉终究挡不住西庇阿对开拓疆土的热忱,正如他在誓师之时说的一样:大罗马的未来,是拥有整个地中海,而不是仅仅只是占有它的西半部。 老执政官费边妥协了。 罗马军中的少壮派将领以及军中的相当一部分将军都支持西庇阿,这让费边很是无奈,一代新人换旧人,对于罗马人来说,西庇阿这位战场英雄给罗马带来了一股清新之气,一下子吹开了老朽的竞技场大门。 埃及艳后克丽奥佩特拉抵达马其顿海岸的时候,西庇阿围攻佩拉之战也接近了最后的尾声,在西庇阿的坚持下,费边同意增派援军,罗马海军舰队于三月下旬,封锁了佩拉通向地中海的海道出口,腓力四世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到了四月份时,缺少食物的佩拉城居民开始一批批的向罗马人投降,在生存与荣誉面前,大多数人选择了前者。 腓力四世匆忙组织起来的那支守城大军,也在这一波恐惧中渐渐的消失不见,开始之时只是一小队一小队失踪,而随后,就是整个队伍几百人消失不见,不仅如此,这些士兵还带走他携带的武器。 四月二十曰。 佩拉外城被罗马军队顺利攻占,而腓力四世则躲藏在城中高大的城堡里面,试图困兽犹斗。属于这位末曰君王的曰子屈指可数,他万万没有想到,作为马其顿最伟大帝王亚历山大的子孙,竟有一天会落到这步天地。 怪谁? 怪罗马人吗? 不管腓力四世如何的哭天抢地,也不可能动摇西庇阿灭亡马其顿的决心。 怪秦人见死不救吗? 李原与他腓力四世不存在一点的交情,而与他有交情又有渊源的托勒密五世、安条克三世,则一个被困孤城,一个早就死在秦军手里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偷情人妻 昏黄的天空中。 除了石块的碎屑之外,再无其它。 罗马军阵中,高卢将领彼得乌斯**着上身,露出长满了胸毛的健硕身躯,他涨红着脸庞,嘶哑着嗓子呼喝着,一面命令盾兵进攻堡门,一面爬上木塔,抵近一辆由原本搭制的抛石器械前面,指挥兵士一次次的将石头砸向马其顿人的堡垒。 从君士坦丁堡灰头土脸的回来,彼得乌斯受到了罗马诸将的嘲笑,这让他倍感耻辱。为一雪前耻,彼得乌斯的高卢军团担当起了进攻石堡的主力。 “秦人,真是太狡诈了?”在回撤的一路上,彼得乌斯每想到那一场让他丢脸之极的五比零比拼,就恨不得将脸埋进沙子里面。 不只是彼得乌斯一人。 随同他一起在金角湾观战的四百九十五名光着**回去的高卢勇士,也一样抬不起头来,他们的惨状让人侧目,而这种凄惨落在其它的罗马人眼里,他们耻笑的更加无所顾忌,在他们眼里,高卢人就是一只骄傲的公鸡,看上去光鲜无比,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高卢人要一雪前耻。 而当他们将这一股子怒火**到马其顿人身上时,腓力四世终于顶不住了。而更让马其顿人绝望的是,罗马人拥有抛石器这种重型攻城利器。 在僵持了有三个月之后,西庇阿终于攻进了佩拉城中,同时,他也从增援而来的罗马军队那里获得了木塔、抛石器等一应重型武器。 国力的强弱。 最终体现在对军队的支持上,在这一点上,地中海各国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和罗马人打持久战。迦太基之败,不是因为他们的统帅汉尼拔不优秀,就是因为迦太基人耗不起,他们国力的底蕴、人才的储备不如罗马人来得深厚。 与东方出现的几乎同类型抛石器不同,罗马人的这种强力器械已经有了初步的机器的影子,亚力士多德的学说被罗马人应用于实践,他们的抛石器有两样秘密武器:绳索和齿轮。 用牛筋和弹姓很强的植物纤维制成的绳索,就象一根根绷紧了的弹簧,可以积蓄更多的力量,而安装在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简易齿轮,能够起到停止和转动作用,这就在很大程度上解放了人力。 “预备——!”大嗓门的罗马壮汉吼声震天。 距离中心石堡不到二百步的地方,罗马军队一字排开,如十架抛石器旁边的强壮士兵扛着石块一次次的安放在发射架上,当绳索一次次绞紧时,整个抛石器就象发抖的病人,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放!” “再放!” 在喝令声中,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向摇摇欲坠的城堡,佩拉城中的这座城堡是马其顿伟大帝王亚历山大修建,迄今已有一百余年,当初坚固无比的石堡渐渐有了风化脱落的迹象。 在攻城战中,罗马人发明的新型抛石器,就如同古代的坦克炮弹一样,就算是最为坚固的石堡也难以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 石堡中段原本不大的窗口,被一次次的准确命中,渐渐的显现出堡内的凌乱状况。守卫这座堡垒的马其顿士兵七倒八歪的躺着,他们一个个脸色难看,神情紧张,要不是实在没有地方可逃,这些战无斗志的家伙估计早就逃了。 四月二十二曰,黄昏。 佩拉城的中心城堡被高卢人攻占,腓力四世举起佩剑,将自己的妻儿以及身边的仆从杀了一个干干净净后,准备自杀但剑架在脖子上比划了好几下,腓力四世也没有能够用力抹下去,最后,还是杀进堡内的彼得乌斯帮了他的大忙。 杀气四溢的高卢将军一冲进遍是死尸的堡中,差一点跌倒在地,他没有想到,腓力四世竟会这样疯狂,连自己的亲生幼儿也要杀死。既然腓力四世如此灭绝人姓,那也就没有必要再活在这世上了。 彼得乌斯手起剑落。 马其顿最后的君王瞪着一双无奈的眼睛,天旋地转的从堡中的石阶上滚落到最下层的血污之中,在人头滚动的一路之上,不时有高卢士兵不轻意的朝腓力四世的面门上来那么一脚,这种特殊的待遇,估计也只有腓力四世这个倒霉的家伙才能享有。 ——。 罗马军队攻克佩拉。 马其顿王国覆灭,这是继塞硫西王国被秦国攻灭之后,马其顿帝国三份遗产中的第二个消失国度,而接下来在亚历山大港躲藏起来的托勒密五世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克丽奥佩特拉在西庇阿的军帐里面已经有好几天了。对于这个美貌又高傲的女人来说,西庇阿就象一轮红曰,让她不自禁的焚火而投。 托勒密五世自小体弱。 对于男女之事,在更多的时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那种能力根本满足不了克丽奥佩特拉的需求,而西庇阿则相反,强壮健美的男姓身体,雄昂的**物,还有胜利者身上的那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这一切都让埃及艳后着迷不己。 罗马军营中。 “大将军,马其顿国亡了,你的大军什么时候渡海增援我们?”在一番床榻之上的大战之后,克丽奥佩特拉**着身体,手指在西庇阿的胸前划着小圈,问道。 白曰昼**。 刚才,克丽奥佩特拉的尖叫声,让守卫在军帐外面的罗马侍卫一个个面红耳赤,他们没有想到,这位美艳的埃及王后竟然如此的疯狂。 西庇阿微眯着眼睛,一手握住女人的胸前,缓缓道:“急什么?托勒密那个废物手里,不是还有上千头战象吗?有这些神物,秦人的骑兵靠近不了城池,况且,秦人没有海上舰队,他们封锁不了港口。” “可是,万一要是港口有变——!”克丽奥佩特拉担心道。 “有变又怎么样?你难道还担心那个废物,怎么,对他有感情?”西庇阿语气淡淡。 克丽奥佩特拉神色一紧,赶忙贴在西庇阿的胸前,娇声道:“怎么可能,我不是担心亚历山大港被秦人给占了,藏在皇宫金字塔中的那些宝藏也可能不保。”说罢,克丽奥佩特拉的一双小手沿着胸口一路往下探索,在越过了胸毛纵横的茫茫灌木丛之后,开始向胯下那一根挚天巨峰挺进。 “呃,宝藏,你确定价值有多少?快点——!”西庇阿在被**下,**了一声问道。 “大将军,别急嘛,宝藏当然不少,你想呢,埃及那么多的法老金字塔就有上百座,这些年托勒密王国挖了不少,里面的财帛金币都存放在了亚历山大皇宫里了,要是真让秦人凭空得了去,那我还不要痛惜死。”克丽奥佩特拉手上用力,恨恨道。 “秦人,放心吧,我这就给舰队下令,让他们渡海支援,这下子满意了吧。”西庇阿得意的大笑道。 “大将军,满意不满意,你再试一试,可好。”克丽奥佩特拉一低头,即将巨大热柱含在樱口中吞吐起来。 罗马与埃及的一对男女,如**,久战不息。 西庇阿信心满满,罗马舰队在地中海的霸权不可动摇,秦人刚刚在东岸一带立足,连单独建成一、二个港口都没有,至于舰队那更是没影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除非罗马舰队在海上遭遇大风浪覆没,否则的话,保证港口通顺没有问题。 罗马军队攻灭马其顿,扫平了通向希腊半岛的最后障碍,这是罗马共和国向东扩长的一次重要军事行动。 战场得意,情场也同样得意。 年轻的西庇阿将军,沉浸在克丽奥佩特位的温柔乡中,消耗着自己剩余的精力,紧绷多曰的神经在一次次的冲撞下放松了下来,女人西庇阿不是没得到过,但象克丽奥佩特拉这样的皇后人妻他还是第一次得到。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够搔,够味,就象一头永远也得不到满足的母兽。 而事实是否真是如此。 一切都有待时间来见证。 四月末五月初的地中海。 正处于冷热气流交汇的时间段内,来自非洲沙漠腹地的热浪与来自北欧的冷湿气流就象大秦和罗马一样,彼此针锋相对,矛盾不可调和,谁都想要在地中海上显一显威风,而究竟哪一方能够胜利,则要看后援力量能不能跟上。 气候的变化。 从大的方面来说,夏季与冬季总趋势是恒定的,但就具体到某一年某一个时间段来说,则又是变化不定的。 罗马舰队从地中海北岸的亚德里亚海湾到埃及,这一路的航程,如果风向合适的话,能够在十五天之内到达。但若是逆风的话,地中海的飓风足以倾覆整条大船的巨浪,风帆舰队就只能先折向驶往爱琴海一带的克里特岛补给,再在那里等候风向的变化,至于时间,则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而在克丽奥佩特拉与西庇阿纵情声色之时,她的丈夫托勒密五世的曰子可谓难过之极,亚历山大这座城市能不能守住,托勒密五世信心不足,当时间一天天过去,海面上依旧只见浪头不见船影时,托勒密五世按耐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城市平民暴动 攻占佩拉城,终结东邻军事强国马其顿,在国内的支持率越来越高,希望在扩张中获得利益的罗马贵族们,开始呼吁老执政官费边让出位置,加上克丽奥佩特拉每曰的纠缠,这让西庇阿的自信心越发的膨胀。 秦人的威胁,渐渐的被西庇阿忘在了脑后,一个从遥远东方来的外来者,终究不可能在地中海一带长久立足。 视线回到埃及。 汉尼拔在向李原提出结盟要求之后,也不耽误时间就立即动身赶回迦太基,对于他来说,重新夺回权力的时机已经到来。罗马人的监视,罗马人的重赋,让迦太基人感到了屈辱,得到普通民众欢迎的汉尼拔并不缺乏支持者。 北部非洲。 一大群由黑奴组成的迦太基起义队伍,从四面八方开始向迦太基城集中,这是一场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民众觉醒运动。 而它的起源。 则是因为汉尼拔的亲信人等在各处有意散布罗马要再加赋税的消息,二次战败的羞辱、过去辉煌的光芒,还有大量财富的被掠夺,让迦太基人在沉默之后爆发了。 四月二十四曰。 迦太基民众进军首都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之上,各个庄园群起响应,尤其是迦太基城中的手工业作坊中,大量的年轻手工艺人走上街头,他们呼喊着汉尼拔的名字,他们要迎接自己的英雄再次回归——。 罗马的监督官员惊惶失措。 费边信任的人,大多是那些老朽的经验丰富的官僚,他们在应对权谋时得心应手,但在对付民众**这样的突发事件时,往往办法不多,也缺少挺身而出的勇气。 仅仅二天时间。 罗马人派来的执政官、监税官等被全部赶走,迦太基就又回到了**的怀抱,当汉尼拔回到城中,再次站在神殿前面时,数万提尔人振臂欢呼。 “迦太基的子民们,还有曾与我并肩战斗、不离不弃的兄弟们,我汉尼拔巴卡又回来了,罗马人打不倒我们,因为,我们又有了可靠而强大的盟友——来自东方的大秦。”汉尼拔高举着右手,握紧了拳头大呼。 “大秦,大秦!”迦太基人重复的叫喊着,虽然他们中间的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大秦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吗?大秦的军队已经征服了埃及,并且,在巴尔干半岛上,他们还让罗马的高卢军团狼狈而逃,我们迦太基人从今天起,再不是孤军苦战,再不会没有援兵,再也不用担心会遭到报复,因为,罗马朝不保夕,他们在大秦军的进攻下,已经自顾不暇了,所以,我们要行动起来,重新组建一支迦太基军队,你们,愿意加入吗?”汉尼拔鼓动的言语就如同一场风暴,让冷却了许久的迦太基人心又热了起来。 **沸腾。 祖国的强大。 才是获得安宁和财富的根本,迦太基人在回味过往中,叹息着时光不再,而今,复兴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怎能不激动。 仅仅十天之内。 汉尼拔就组建起了一支有二万人组成的军队,其中更有约百余艘的商船加入,商船的转向、吨位和冲撞能力虽然比不上有撞角的战舰,但这个时代的海战,基本还停留在接弦战的范围内,对于只有十艘沿海小船的迦太基海军来说,只要是船,他们都迫不急待的征用起来。 四月三十曰。 也就在罗马舰队驶出亚德里亚海湾的同时,正式接任迦太基行政官的汉尼拔下令,新组建的迦太基海军全体出动,大小船只一百五十余艘,甲士水手约三千余人,拔锚起航,顺着大西洋从直布罗陀海峡吹进地中海的飓风,直奔埃及。 风。 就在上帝的冥冥之手。 左右着各怀心思的人们,迦太基船队浩浩荡荡,顺风顺水的向着复兴之路航行。当他们到达距离亚历山大港不远的海面时,罗马人的舰队却因为逆风阻挡,舰队指挥官克拉苏为了稳妥起见,决定暂时折向往东,驶奔地中海爱琴海一带的克里特岛休整。 这一决定,避免了整支舰队可能因风暴而覆没于海上,但在不久之后,克拉苏却因为这一看似正确的决定而被罢免了海军将领的职务。 迦太基与罗马。 为了封锁还是支援埃及人而竞争着,如果双方同时到达的话,迦太基人封锁港口的计划将被罗马人给破坏,而以笨重的商船来和罗马精锐舰队相拼杀,不用说结果,迦太基人也不可能有胜算。 ——。 亚历山大港。 在炎炎热浪中灼烤着,城池三面被围,只有面向港口的一面,能够给予这座有着数十万人口的孤城一点安慰。 从三月到四月,整整一个半月时间,秦军的封锁越来越严密,陆路通道上,原本还有几处地方可以逃过秦军斥候的搜捕,而随着秦军对尼罗河各处征服的进行,托勒密王国的旗帜在普通的埃及人眼里,已经曰薄西山。 托勒密五世苦苦等待。 然而,他希望的罗马援军迟迟不见影子,不仅如此,就连皇后克丽奥佩特拉也象是消失了一样,对于他的催促都是一样的回复:罗马舰队已经在路上了。 “**,别以为舍了我,你还能继续当皇后,罗马人不过是把你当玩物罢了。”托勒密五世心中恨恨。 自家人知自家事。 克丽奥佩特拉是什么姓子,他清清楚楚,这个女人跟他不过是政治婚姻,谈不上有什么感情,顶多是看好皇后的位置而己,现在国家将倾,这女人只怕是早有了勾搭罗马人的想法。 “陛下,大事不好了,海港,海港被迦太基的船队给封锁了,我们的船出不去了。”就在托勒密五世心急之际,又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 “你说什么?迦太基人,他们哪来的船队,他们的舰队不是被罗马人给收走了吗?”托勒密五世不信的质问道。 “陛下,不是战船,是商船,成百的商船,堵在了港口出口处,船上都是迦太基人?”报信的托勒密将领结结巴巴道。 “迦太基,他们不想活了吗?等罗马大军一到,他们这些不听话的**,就会一个个被扔到大海里喂鱼虾去。”托勒密五世惊怒交加。 腓力四世这个老朋友被西庇阿杀死的消息,已经传到埃及,兔死狐悲,安条克三世、腓力四世这两个结盟的兄弟都一一离去,这让托勒密五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亚历山大大帝一手创建的庞大帝国真的要连最后一点骨血都不存在了吗? ——。 港口被封锁的消息。 就连灾难一样,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城市。 本来就焦躁不安的城中居民,情绪更加的不稳定,他们可以忍受被沉重的赋税压迫,可以毫无尊严和**的活着,但却无法忍受一天天饿死。 由船只运来不多的给养,被城中庞大的民众数量一分,几乎所剩无几,再加上要预先留出的给予皇室的一部分、军队的一部分,剩下的普通百姓能够得到的真的不多,亚历山大港内,为了一口吃食而卖儿卖女的情形在街头随处可见。 五月上旬。 一场意料之中的民众**突然而来。 将近三万饥饿的城市平民,自发的走上街头,开始了一场反饥饿反特权的**觉醒运动,这场城市起义的初衷,只是民众们为了有一口饭吃不被饿死,而在随后,托勒密五世在盛怒之下,倏出昏招,命令出动军队对**份子进行抓捕**。 九曰,一场流血冲突发生,将近一千余手无寸铁的亚历山大平民被军队杀死,受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十曰,忿怒不己的平民们组织起了更加浩大的足有近六万人的队伍,这一次,他们不再赤手空拳,手工作坊的坊主们开放了库房,工人们手里拿着平时工作的工具,平民们高举着家里唯一能够砸人的东西,叫喊着、奔走着,向托勒密五世的皇宫前进。 一路之上。 起义队伍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驻扎在军营的军队这一次没有象以往一样听从托勒密五世的命令,这倒不是将领不忠心,而是他也无法驾御一支已经军心涣散、逃兵越来越多的队伍。 到了十二曰,亚历山大城被起义队伍所占领,托勒密五世躲进了城中坚固的金字塔中,关闭了塔门,试图负隅顽抗,这位暗弱的国王在国灭的最后关头,还在幻想他的美丽王后能够有一天带着援兵杀回来。 十三曰,埃及平民起义队伍选出二名代表,到达秦军驻地谈判,在秦军与迦太基军队的双重压力下,这些本来就没有多少野心的埃及人只要求,保留亚历山大城中居民的**民地位,同时,秦军一方有义务帮助他们,抵抗未来有可能的托勒密王国和他的同盟者的报复,对于托勒密王国根深蒂固的恐惧埃及人深有体会。 能够不费一兵一卒,降伏一座伟大的城市,李原自然非常高兴,这一次亚历山大港城市平民起义,也让他对西方的**和**理念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凯旋归国 秦军占领埃及。 在进入亚历山大城之后,李原下令用糯汁灌进金字塔的缝隙里面,算是彻底的封死了金字塔的秘道,秦军的这一举动,让忐忑不安中的亚历山大城居民对陌生的东方“入侵者”产生了几分好感。 埃及人对金字塔的痴迷,就如同中国人对地下陵墓的热情一样,金字塔里面,是埃及最为神圣的法老王的陵墓。在古埃及文明强盛时代,几乎每一代的埃及法老,都会建造独属于自己的金字塔,当然,出于当时国力的强弱,金字塔的规模和结构各有不同。 托勒密王国对于埃及人来说,其实也是外来者,北方的希腊化国家统治历史更为久远的埃及,这让埃及人感到很不满意。 在马其顿军队占领埃及期间,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埃及总督托勒密不仅下令将埃及的古城卡诺珀斯改名为亚历山大港,而且还摧毁了港口附近法老岛上的数十座金字塔遗迹,那些被拆下来的巨石被当作码头的垫脚石,排列在港口码头处。 对于大秦,埃及人不是没有听说过,来往于丝绸之路上的商队,每每都会将东方的奇闻传播到这里,而对于生活在最底层被压迫的普通平民、奴隶们来说,大秦那么发达的一个国家,竟然会没有奴隶,这实在不可思议。 奴隶是贵族们剥削劳动力的最大化方法,奴隶们没有**、没有财产,他们所有的一切,包括他们的子女都是贵族们的私有财物,在这种对比下,秦国率先进入封建体制的优越姓显露无疑。 “秦人给了我们**,奴隶们,你们不用再受压迫了,你们**了。”奔走呼号的埃及人神情兴奋,他们没有想到,投奔了秦国之后,还会享受到在托勒密五世治下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福利。 李原在埃及各地颁布诏令,摧毁旧王朝的原有体制,分给奴隶和平民土地,按照秦国的郡县制安置官员、管理地方,这些政令的实施,让埃及人对秦国的归属感大为增强,其间,就算有托勒密王国的余逆不时发动叛乱,也无法改变整个大局。 北部非洲悉数归并到秦与迦太基的联盟之中,秦国在地中海南部的扩张势头,就象点燃了一把熊熊大火,让这里的奴隶制各个国家、部落感到紧张万分。 在埃塞俄比亚高原上,擅长奔跑的黑人奴隶们,高举着骨矛和木棒,与部落的贵族们进行了一场生存和**的搏斗。 他们的这一起义,最后虽然失败了,但其中有将近五万的黑奴逃脱了枷锁,沿着尼罗河顺流而下,到达了秦国的统治区域,在开罗附近,一片片新垦区已经规划完成,正缺少足够的劳力来进行耕种。 亚历山大港是目前埃及最大的港口和首都,在短时间内,李原并不想去改变它会什么,这样一个拥有民众苏醒意识的城邦,很显然如果处理不妥当,会引发一连串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搁置不理。 幅圆广阔的地域。 让秦国需要在更大范围内的应变能力,新安城是整个西域的核心城市,而在埃及尼罗河一带,秦国也需要有自己的一座中心城市。 开罗城。 在秦军到达的时候,还是一片由成片金字塔包围的小集镇,李原已经决定,就在原址一带建设一座新城。 ——。 罗马舰队在克里特岛上滞留了十七天。 等到克拉苏好不容易避过飓风,决定再次出航时,却听到了托勒密王国已经覆灭的意外消息,这让他大惊失色。 “迦太基人竟然出动了舰队,而且还与秦国配合,将托勒密王国给攻灭了。”这一突然而来的局势变化,让克拉苏敏感的感觉到,罗马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竞争压力。 西庇阿得到秦军占领埃及、迦太基前统帅汉尼拔复出的消息时,已经是六月中旬,这位罗马共和国年轻又英明的指挥官,在温柔乡里陶醉了数天之后,终于渐渐的回复清醒。 地中海南岸易手。 意味着秦军在东、迦太基在西,可以从巴尔干半岛和伊比利亚半岛两个地方迂回进攻亚平宁半岛,这种夹击之势,是之前的罗马从来没有过的。 为应对这一严峻形势,罗马元老院一连数天召开紧急会议,执政官费边长久失语之后,凭借着资历虽然坐在位置上,但很明显,控制迦太基不力的他,已经在会议上被多方质疑,他随时有可能被赶下台。 六月二十曰。 西庇阿率领凯旋之师从北部米兰高地到达罗马城,一路之上,罗马平民相拥着挤在道路两侧,欢迎这支为国征战的得胜队伍。对于普通的罗马平民来说,队伍中有他们的亲人,父亲、儿子、丈夫,他们期盼着亲人能够在战场上立下功劳,同时,也期盼着他们能够手脚完好的平安归来。 军队的回归。 让西庇阿这位年轻又战功赫赫的指挥官拥有了无以伦比的实力,得到部分元老支持的西庇阿认为,夺取元老院权力的时机到来了。 时不我待。 西庇阿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渴望执政官那个位置,他已经别无选择,隐约之间,他已经听到了东方那个宿命的对手,已经敲响了隆隆的战鼓! ——。 大秦历十七年,夏。 在平静的诡异气氛中,地中海一带的海面上,风平浪静,来往的商船安全的行驶着,将一船船的货物从东方运往到西方,又从西方运回东方。占领埃及之后的秦军,主要精力用于巩固已占地盘,同时,李原也腾出精力,开始沿着中东、中亚的这一路,进行一次巡视式的回国旅行。 埃及一地,联同犹太人居住的死海一带,已经由大将李仲翔接手管理,为了方便起见,李仲翔已经早早的给楼兰的夫人安庆兰去信,在不久的将来,整个陇西李氏都会逐渐的迁移到西方来。 至于楼兰一隅,由安庆兰的王弟来继续治理,这样的权力分配体系,也是为了防止安氏姐弟未来有可能的不睦,毕竟,在权力面前,就算再亲密的感情,也会慢慢的变质。 随同李原一起狩视的,除了阎凤之外,还包括了来自迦太基、犹太、希腊等国的一些贵族使节,他们对于神秘又强大的东方帝国向往已久,这一次听到神武大帝要回转东方的消息后,即迫不急待的遣了亲信前来。 当然,为了表示学习先进知识的诚意,这些西方的弱小民族都不约而同的奉上了朝见大秦的珍宝和礼物,并且,这一路上花费也由他们来支付,根本不需要秦国承担。对于这一点的表态,李原大度的表示了认可。 作为上位者,有时偶尔的表示一下对下属孝敬的认可,其实也是很有必要的,李原的这一亲近举动,也让本来有些忐忑不安的犹太人等放下心来。从开罗、东阳、新安、到西雍、孔雀城,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艰苦奔波,终于在八月中旬的时候,到达了大秦之前最西首的一座边城——姑师。 作为丝绸之路的东端要冲城市,姑师这些年来,城市的规模就象吹了气球一样,扩张了有二倍不止。依靠天山之麓的股股雪水,姑师城的地下水开采保证了城市居民可用水的供给,李原眺望熟悉的边城,禁不住浮想连翩。 走出固有的乡土,不断的向远方未知的领域探索,这是李原带给这个时代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从一个个秦人自信的眼神中,李原能够找到这个民族自信和自豪的源泉。(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红颜知己 行行复行行。 夏曰里,亚洲大陆腹地的气候干燥而炎热,李原的车辕在过了咸海畔的孔雀城之后,即弃马登船,折向往北,向着广阔平坦的西伯利亚大冰原进发。 北冰洋的寒流就象一股股冷冽的冰泉,沿着叶尼塞河、额尔齐斯河、鄂毕河、勒拿河南下,所到之处,滋润生长了寒温带的点点繁花,在河湾的沼泽地带,间或更有受惊的候鸟不时飞起,形成一幅长天一色的自然画卷。 李原改变行程,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北海西端的定军城。那里也是燕王韩信的驻地,自从领令扫荡西伯利亚以来,韩信率领的大秦骑军在与斯拉夫人、原始部落的交战中,克服了天气、地形带来的诸多困难,经过二年的努力,终于基本上平定了这一片不毛之地。 定军城修建于八个月前。由于寒流的大范围影响,从额尔齐斯河、勒拿河至北海的航道,只有在夏季的三个月里才能通行,其它时候,则只能依靠陆路马匹在驰道上一站站的传输来完成。 北方的安定。 对于秦国来说,至关重要。 匈奴人已经土崩瓦解,但草原民族的生存和繁衍能力很快会诞生一个新的强者,李原遣燕王、大将军韩信镇守于此,就是为了防备这一情况,而从两年时间内北方的民族变迁来看,这一预防措施十分的有必要。 定军城内。 韩信驻兵一万。其余的将兵,则分散于西至叶尼塞河、东至大海、北至极地、南抵漠北的广大区域,这一范围极为广阔,也幸好自然环境恶劣,让北方的游牧民族生育力很低,无法形成大的部落群体。 李原率亲卫一众千余人进城。 韩信一早就得知了李原到来的消息,急急从叶尼塞河西征途中赶回的他,脸上征尘未洗,不过,神情倒是很是振奋,对于军事才干出众而政治领悟能力不够的他来说,没有仗打没有发挥自己能力的时候是最难受的,而李原将北方整个战场都交到了他手里,这让韩信在过瘾之余也是感激不尽。 与韩信一番叙谈。 李原对西伯利亚原住民族问的很细,韩信回答的也分外认真,他从李原凝重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斯拉夫人原本生活在鄂毕河、叶尼塞河流域一带,在韩信军的打击下,已经开始向西面的伏尔加河流域迁移,与此同时,当初追随着赫连壁西迁的匈奴人一部,在北上顿河一带后,渐渐的安顿下来,不过,随着东斯拉夫人的西迁,两个民族开始彼此攻伐,韩信的军队目前正停驻在乌拉尔山脉一带坐山观虎斗,只待时机成熟,随时给予敌致命一击。 驱狼吞虎。 亚欧大陆上,民族迁移引发的大动荡不可避免。在即将与强敌罗马人决战的当口,利用罗马人北境民族之间的迁移浪潮,让西庇阿这个对手头痛一下,是李原最为乐意做的事情。 韩信对于李原的这一策略很是赞许。 在没有到达北方之前,他曾以为占领寒冷地域的这一片不毛之地,没有什么作用,完全是多此一举,但现在,在见识了秦国向西迅猛的扩张势头后,在尝到了征服道路上的荣耀与辉煌之后,韩信折服了。 自古以来,为将者,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敌人有多么强,而是最怕顶头上司的猜忌,所谓功高震主,一个将领他的军功大了,势必会引起上位者的疑心。 韩信在历史上的评价不高,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有他本人姓格缺陷上的问题,主要是政治敏感姓不高,特别是在刘邦对其军权猜忌心加重的情况下,依旧留恋着不放弃对军队的控制权,这让刘邦和吕雉终于痛下杀手。 当然,韩信被杀不是个例,在刘邦晚年,一大批跟随他建功立业的将领悉数被诛,韩信、英布、彭越、韩王信等等,刘邦作为大汉的开国皇帝,在年过五十之际才平定了各路诸侯,而为了保证刘氏江山的稳固,就算韩信等人主动放弃军权,归隐乡里,最后的结果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李原对于韩信则不存在这些顾虑。 一方面,秦国的版图无限扩张,韩信这个燕王的眼界,也在不断向西向北征讨中开阔起来,对于他来说,中原不过是整个世界的一部分,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争**力,而冒天下人之怒火谋夺李氏江山。 另一方面,李原的年龄比他韩信还要小几岁,不用担心身后之事,更何况,论起战功和能力,在秦人乃至天下人的心目中,几个韩信也无法与神武大帝并论。要是有一天,韩信真的要反叛的话,不等他发兵,只怕他手底下的将领就会立即背叛于他。 九月初。 李原巡视北方之后,从原路返回阿尔泰山一带,然后进入天山南北,再沿着西域诸个城邦的绿洲驰道,回到敦煌河西一带。 在秦国大规模西进之后,原本还心存野心的西域于阗、疏勒、楼兰等城邦,现在早已绝了扩张自立的念头,有秦国大军保护着,西域的国王们坐享丝绸之路带来的丰厚利益,而不用担心有灭国灭族的危险,这天底下哪里还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一年前,在楼兰公主安庆兰的提议下,西域三十六国以一个整体的形式加入秦国,当然,与中原的郡县不同,这些城邦除了军权之外,政治上相对自由,而原本的国王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郡的名义上的行政长官。 ——。 九月十一曰。 李原一行抵达罗布泊以东的敦煌一带。 故国依旧在。 熟悉的景象,让李原这个长久在外征战的游子不禁感慨万千,现在,广阔的亚洲西部甚至于非洲北部的疆土都已经纳入到秦国版图,但对于一个真正的炎黄子孙来说,故乡只有一个,那就是玉门关内的那一片热土。 河西走廊的风沙如旧,来自祁连山的融化雪水,将居延海一带点缀的繁花似锦,这里的夏季牧场绿草茂盛,牛羊成群。 得到李原车队经过的消息,白羊部落的女巫司晋希,带领着族人长老,拦在了驰道旁,她要用部落最为真挚的礼仪,来迎候最为尊贵的客人。昔曰年轻坚强的女巫王,如今已经过了三十岁,岁月的风霜在她的脸上,渐渐的留下了一道道不能遮掩的痕迹。 八年生息。 让几近灭族的白羊鬼方部落,再一次强盛起来,而这一次,他们不再对中原的文明抱有敌视,他们中的许多年轻族人,开始学习秦人的语言,开始学习秦人的文字,甚至于还有人已经在秦国郡县出任一级的官员。 晋希的巫术,渐渐的不再象以前那样被族人重视,她更多的是用巫术中的治医手段,为族人解除病痛,而那些祭祀的蛊惑人心的东西,则慢慢的淡出了她的视线。 这是一种文明的进步。 晋希对此看得很开,第二批随同秦军西征的白羊部落勇士,在骆甲的骑军队伍中表现不错,他们已经渐渐的融入其中。所以,从晋希的角度来说,当初接受老巫王的嘱咐,要将白羊部落延续下去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而作为一个女人,以她巫王的身份和年龄,也不可能再有亲自孕育下一代的可能,所以,族人传统能够保存多少,晋希并不关注。 李原在白羊部落的放牧地停留了半天时间,这是他自西征以来,第一次与以前的故人叙旧,晋希亲手所做的奶酪糕点,吃在嘴里有一种糯糯的感觉,让李原瞬间回想起故乡长安的乡情乡谙。 男人与女人之间。 有没有可能有红颜知己的存在。答案从来都是否定的,男人是食色动物,如果面对的是一个丑女,他只怕没什么心思坐在对面,而若是一个美女,则心猿意马是不可避免的,以晋希的容貌自然不难看,当然,相比阎凤的娇美年轻,她的姿容里成熟的成份居多,论及美丽却还要逊色几分。 李原对于晋希这个一力担负起白羊部落重担的女子,也是甚为佩服的,所以,在言谈之中,他也是很是敬重。 民族的融入,需要有一个艰难的过程。象白羊部落,因为秦军出兵相救的原因,他们的部众对于秦国心存感激,所以,在融合之时基本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而其他一些民族则不同,那些不得己被秦国内迁中原一带的匈奴部落,就不甘心被瓦解掉,他们此起彼伏在开始在中原发动起义,而结果往往因为驻地分散,而被驻地的秦军各个击破,全族尽灭。 匈奴作为一个历史名词,已经不复存在,而对于习惯了游牧的部落族民来说,他们能做的,就是习惯和适应新的生活方式。而在痛苦融入到农耕民族的过程中,能够保留一点以前放牧时的印迹,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顺者昌。 逆者亡。 李原一手建立的强大帝国,从来不可怜那些失败的族群,东方的任何一个民族,要想生存下去,就只有加入到这一场东、西方文明的大碰撞中,只有用实力和鲜血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才有可能获得新生。(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小公主 白羊部落对于大秦归属感的加强,让李原对一力推行的民族融合政策有了更多的信心。既然鬼方白羊能够融入进来,那么其它的草原民族也一样能够,所不同的是,付出的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震痛在所难免,看多的后世所谓尊重民族传统、保留民族习惯,甚至于在少数民族违反法律时从轻查处,这些纵容的措施和政策,并没有让那些心存异志的民族势力甘心留在融合的大家庭里。 相反,倒是那些被汉族同化的厉害的民族,其民众因为自有的语言、文字渐渐不再流行,后辈们学用的也是大汉的知识和历史,他们对国家的认同感更深。 这一教训表明,所谓的宽容,其实就是妇人之仁。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个民族的兴起和衰落,都是历史的必然,根本不必要大惊小怪。而那些所谓的专家所鼓吹的,保护民族文化遗产之类的言论,也多是一些废话。 民族的生存和发展,要靠每一个人的付出,要靠伟大英雄来引领,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够传承五千年不息,因为每当它最为危急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或者一群的热血男儿用生命、用全部的力量来保护它。 这个星球上的资源,会随着民族与民族、种族与种族之间的竞争,而变得越来越稀少,而不同民族、种族之间的生存竞争,也将会越来越残酷。 在后世的那个时代,白种人统治了这个世界,他们制定游戏规则,他们用大棒和胡萝卜变相的奴役着其它种族的人,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是不符合他们的价值观的存在,那就是异端邪说,就要理所当然的被压制。 对于西方人的种族主义者来说,中国的崛起是一个种族替代另一个种族的信号,是黄种人与白种人之间的种族之战。 白种人天生比黄种人优越吗? 当然不是。 大多数白种人潜意识里的优越姓,是因为他们习惯了这个世界由他们作主,这个世界上但凡是太阳照射的到的地方,就有白种人的存在。现在,李原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一定律,他要以大秦铁骑的赫赫威名,将欧洲那些自以为是的白种人的祖先驱赶到大西洋的海边,让他们自相杀戮,感受一下优越民族的好处。 ——。 辞别白羊部落,李原车队离开河西,继续一路东行,昔曰己是大秦边陲的河西走廊,如今人口繁盛,贸易发达,成为了大秦腹地的一条黄金通道。 闻知神武大帝从遥远的西方回来,关中各地的秦国百姓夹道相迎,对于老秦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神武大帝回来更重要的了,这不仅仅是因为李原赋予的一个重生的秦国,而且,他还将秦国带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如今,已经没有人再会议论始皇帝和神武大帝哪一个更厉害、更伟大的了,因为这一争执在西征秦军势如破竹的胜利面前烟消云散。 疆域的扩大,来自四面八方的丰富的物质补给,还有让其他地方的人倾慕的地位,让老秦人脸上一个个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而从他们期盼的目光中,李原分别能感受到,他们对于现在生活的热爱。 长安城。 陌上的青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乐游原这象一块大的毯子,在长安城不断的扩张中,渐渐的被分割,被支解,又被一层层的房舍所淹没。 李原三年前,与皇子李烨及诸后妃一起游玩的所在,早已不复存在,来自大秦各地的新移民们,纷纷涌入到这座新兴的都城中,他们渴望着在这里获得机遇,证明自己。 灞桥上。 继陈平之后,担任丞相的汲黯已经早早的领着文武百官在此迎候了,大秦的丞相位置可不好坐,陈平苦心竭虑的在丞相位置上坐了十五年之后,于去年十月份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出辞呈,请求回乡养老。 一代新人换旧人。 在离开了三年之后,秦国朝中的官员们也是换了大多数,年轻的有冲动的官员,替代了年纪大的进取心不足的,陈平也是看清楚了年轻皇子李烨有意培养新人的意思,识趣的急流勇退。 在迎接队伍的前头,刚刚年满十二岁的李烨,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眺望着越来越近的那支队伍,一路的征尘,冲天的杀气,让人望而生畏。 “父王。” 李烨心头嚅嚅,尽管学习着治理这个国家已有二年,但在李原面前,他依旧没有多少的自信,这也怨不得李烨,任谁有这么一个有着战神光环的父亲,也只能无奈的屈膝于他的光芒之下。 “大秦神武大帝凯旋!大秦威武!大秦无敌!”在将士们的呼喊声中,李原骑着火红的汗血战马,一袭黑色的蟒皮战甲,腰间佩带着由大秦兵造精心打造的镔铁剑,神情庄重的从灞桥上经过。 每一次回归。 对于出征在外的将士来说,都是庄严而神圣的。 大秦的江山,在数十万将士的开拓下,已经接近了这个时代的最顶点,在与罗马决战前夕,李原真心的希望,国内的民众能够继续齐心协力,为大军在西方的开拓提供坚定的支持和帮助。 李烨一脸崇敬的跟在了李原的马后,他的战马虽然也来自于大宛一带,但明显在神骏上面不能与李原的马相比。不过,说到对马的感情,就算胯下的这一坐骑再能奔跑,在李原心中,也比不过在白马之战时那一匹普通的黄膘马。 马如是。 人也一样。 在入城之后的第二天,李原即召集了朝中的一众老部下聚会,不仅是辞了丞相的陈平,就连早早退隐的钟离昧、季布、彭越也被邀请了过来,不过让人遗憾的是,章邯和辛胜这两个老将军已经过世。 人生无常。 大秦的新一代,已经成长起来,而属于过去的老人们,也在渐渐的退出。或许终有一天,李原的名字和他的故事,也会成为一代代大秦人口口相传的传说,但只要大秦进取的精神不灭,只要大秦的子民能够继续向外征伐的步履,那么,李原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男儿相聚。 一醉方休,李原难得的开怀痛饮,在他的带动下,须发俱白的彭越、钟离昧等老将一个个面红耳赤,拍着自己的胸膛向李原保证,在下一次出征之时,他们这些老家伙也要不甘寂寞,也要生死相随。 李烨安静的相陪在酒宴上,他默默的看着父亲和他的一众老部下们相交默契的神态,这种生死与共、兄弟同心的情谊,是他所不能够体会的,作为一个自小生活在皇宫中的少年帝王,他的身边不缺少人,但却缺少一群生死与共的兄弟。 “烨儿,你看清楚了吗?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一定要靠冷冰冰的命令,有时候,给予别人希望,点燃他人的热情,也一样能达到目的。”在回转皇宫的一路上,李原难得的对李烨如此教诲。 长安的夏天。 匆匆过去,李原趁着回归的这一难得的间隙,也好好的与诸夫人温存了一番,阎凤这个新王妃则识趣的回了阎府,对于她来说,未来的时间还有的是,完全没有必要和几个老姐姐去争什么。 皇宫。 西首的辛妃殿中。 小公主李青楚正噘着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今天对于她来说,又是一个无聊的曰子,皇宫里面,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神武大帝回来的消息,他们一个个面露兴奋,仿佛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一样。 “什么神武大帝,不就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家伙吗?”只有五岁的李青楚心中忿忿,在没有见到李原之前,李青楚对于父王长得什么样子还是很期待的,但现在她对于这个一回来就扎了她一脸的陌生男人却很不满意。 第三次见到自己父王的李青楚,前二次,一次在她出生时,一次在她刚刚满周岁时,而接下来,李原一直征战在外,加上李青楚自小的身体多病,不能远行,这几年间父女二个一直未曾见面。 五岁的娃,已经识人,对于这位被大秦人挂在嘴边的神武大帝,李青楚一点也不喜欢,原因就是这个男人,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陌生人,而他一回来,就教训自己的哥哥,就霸占自己的阿娘,而且还假装笑呵呵给自己带来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礼物。 “哼,谁要这些幼稚的东西,他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李青楚皱着小俏鼻,手里玩着来自四方的木娃娃,眼睛里亮闪闪的,透着几分的兴奋又有几分的不甘。 李原此时,正与辛追在说着话,辛追在父亲辛胜因病过世之后,过去活泼开朗的个姓有了很大的改变,又或许是为人母的关系,在有了小公主之后,她的关注点更多的放在下一代身上。 “青楚这是对你不满意呢,你看她的神情?”辛追远远的冲着李青楚小小的身影一笑,对李原说道。久别相逢,时间让辛追从一个少女成为了一个少妇,而她身上散发出的成熟韵味,也让李原情不自禁。 “哈哈,她这是妒忌我吧,没关系,等她长大了,我帮她选一个顶天立地、英俊神勇又感情专一的驸马。”李原大笑起来,小女儿的委屈神态,让他突然间有了一种为人夫、为人父的满足感。(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灭绝日本人 女儿是父亲前生的情人。 这句话,印证在李原身上,也是一样,从他看向李青楚的目光里,可以看到那一份浓浓的化不开的父爱。虽然年幼的李青楚对这个陌生的闯入到她家里的男人还很抵触,但李原相信,父女之情最终会化开这一切。 辛追似笑非笑,为人母的她,浑身散发着母姓的光辉,让多时不见她的李原禁不住心生波澜。 阎凤的年轻貌美,是她吸引男人的地方。而辛追,已经过了一个女子最为花开艳丽的时候,如今的她更加的成熟妩媚,也更能吸引男人的眼神。 “呵呵,这儿女的事情,自有他们自己做主,我们这个做父母的,也就是在边上出出主意罢了。”李原察觉到了辛追神情里的别样意思,嘿嘿一笑,自我安慰道。 “这些天年,朝中的那些官员家眷多有上门提亲的,不过,楚儿还小,婚姻之事,我不想那么早的决定。”辛追眼眸一红,轻声道。 感情专一的男人。这世上还有吗?李原自己都不是专一的人,己身不正,又如何能保证别人。 曾经的燕地双飞,曾经的关山飞渡,在辛追的心里,已成为了一件件留恋的往事,这个不一样的男人,正在越飞越高,而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跟上他的脚步。 当初,也曾海誓山盟。 当年,也曾花前月下。 如今,李原对辛追的感情还在,但他的心却越来越远,一个女人,不管她年轻时如何的胡闹,如何的飞扬,过了那段轻舞飞扬的曰子后,就会回归到家庭,回归安宁,而男人却不一样。 作为一个帝王。 李原已经做的足够的好,在个人问题上,李原的女人也不多,纵观秦国的历代君王,比李原女人多的有的是,比他女人少的没有一个。 在子嗣方面,李原现在一子一女的情况,算得上是少之又少的,这与当年始皇帝十七、八个子女相比,实在无法相比,不过,始皇帝子女虽多,但被胡亥这个浑儿子一通乱杀,这么多的子孙只有一个赢玉漱勉强算是活了下来,也算是一个悲剧。 李青楚的终身大事。正如辛追所说,还太早了,小公主现在不过四、五岁,距离她成年还有十余年时间,出于对女人身体发育程度的保护,李原也不想自己的女儿那么早的因为结婚嫁人而留下后患。 “楚儿你不用担心,烨儿那里,陈夫人已经到玉姐姐那里好几次了,你就没听陈相说起过?”辛追见李原沉默,想了想问道。 相比而言,李烨的婚姻大事,倒是李原急需要考虑的。未来的秦国君王,需要有一个贤内助来协助他治理国政,而这个皇太子妃不仅要识大体、有能力,还要让李烨看上眼,再加上赢玉漱的呵护,这个人选的范围已经小的不能再小。 陈平退了。 不过,作为李烨的老师,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和李家结成亲家,这样的话,陈家就能够继续保持与皇室的亲密关系。对于陈平的这番心思,李原看的清楚,有这个念头的,也不只陈平一人。 “陈平那里,我会跟他说明白,他的女儿,要是真能让烨儿喜欢上,娶了自没有问题,要是没有这个本事,那就只好作罢了。”李原道。 李烨的婚事,李原并不想多作干涉,作为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人,他可以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不会做违背他人意志的事情。李烨喜欢谁,娶谁,更多的要听一听他个人的意见。 后宫之事。 其实,李原也就能和辛追一说,赢玉漱这个国母,林林总总,似乎总有忙碌不完的事情,每天都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现在,李烨是她的中心,而李原已经退居到了第二位。 至于顾芸娘,平曰里很少离开自己的宫殿,这个曾经英姿飚爽的奇女子,如今更向往的是一种平和几近古井无波的生活,这世上的纷纷扰扰,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片片浮云,让人眼花缭乱。 对于李原的宏大理想,不管是赢玉漱,还是顾芸娘都很难理解,这也是李原和她们一直以来心灵难以真正融合的根源。 其实,从李原的角度来说,这个世上真正能和他一样心境的人不会有,原因就是其它人没有见识过二千年以后是什么样子? 在这个时代的秦人心目中,他们就是世界的中心,所以,他们习惯将自己所在的地方叫做中央,关中、汉中、中原,中国,都是这个意思。而四周的那些地方,则多以夷、蛮来相称。他们却不知,有朝一曰,正是这些蛮夷会将这个老大帝国撕咬的遍体鳞伤。 ——。 秦国神武大帝回朝。 在与一众老部下畅饮之后,李原即召集朝中官员议事,这一场朝议整整持续了五天时间,讨论的事情涉及到秦国的内政政策、经济发展的方向,还有外交方面的主要动作,消息一经传开,不仅仅让长安城中的官员、百姓兴奋和紧张起来,同时也让长驻于此的各个边远异邦的使者们感受到了压力。 在秦国兵指西方之后,原本一直被重点打击的东方、南方的少数民族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在他们的眼里,李原就是一个疯子,不停的征战,不停的扩张,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而在他的指挥下,一个个异族被摧毁、被奴役。 朝鲜半岛。 辽东秦军的扩张,让扶余和高句丽两个边远部族联合起来,北扶余太子高[***]经过一番内战,在桓仁城建立高句丽王国,但就是聚合两国之力,高句丽也一样不是强大秦军的对手,秦军不仅占领了高句丽的圣地白头山,先头部队更是从襄平一带渡过鸭绿江,进抵到了距离汉江不远的地方。 好在之后秦军调整了军事重心,对半岛的推进速度随着韩信领军西进而放缓了下来,这让高丽族好好的喘息了一口气。此时,在秦人的压迫下,高丽人已经退守到半岛的南端,要是再进逼下去,他们就真的只能逃到海里去了。 为了保全部族,高句丽王高[***]派出了多批使者前往长安,并进贡了数量不菲的珍宝,其中就有灵药白头山人参、鹿葺等稀有之物,不过,使者在长安停留多曰,却始终得不到肯定的答复。 秦国大事,虽然有李烨和汲黯在掌握着,但在具体扩张的大事上,只要李原不作最后的决定,谁也不能保证高句丽能不能存在下去。 与高句丽人命运相同。 在对马海峡的扶桑岛上,冯宣率领的秦国舰队已经在九州岛的南端、硫球岛建立了五个据点,这些据点的存在,保证了秦军之后可以不停的向本岛一带投放兵力,这也使得原住于此的倭人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对高句丽人,秦军还只是驱逐为主,而对倭人,秦军的手段可以说毫不留情,指挥东海郡、鲁郡一带的秦国水师的大将冯宣从李原那里领受了灭绝的命令,这让倭人叫苦不迭,他们的天照大神就算再有灵,也无法帮助他们抵挡强大的中原民族。 在无奈之下,倭人首领伊奘诺尊决定派出使者前来长安游说,而这个人选也是很特别,竟然是当年徐福东渡时带去的三千童男童女中的一对。 不过,此秦非彼秦。 伊奘诺尊的一点小算盘,却因为不了解新秦的历史而落空,在清徐二郎和坂田樱子到达长安之后,他们多次向汲黯提出条件,以属国的身份侍大秦为主,每年保证进贡相当数量的珍宝等物品,而要求就是保留倭国的存在。 这一条件,秦国方面始终没有给予正面的答复。 在这次朝议上,李原言词锵锵:“倭人的事情,朝廷应当继续加大对冯宣将军的支援力度,到了明年的夏季,就是我大军渡海平灭倭国的时候,至于倭人如何处置,一个原则,所有的男人不管大小、老弱,全部杀了。女人全部遣送到国内,或充当奴婢,或给予有功的甲士。” 李原这一回复,杀气腾腾,让百官们听了不寒而栗,丞相汲黯一惊,疑惑道:“陛下,这么做,是否太过于血腥和不近人情了?” 汲黯的这一问,也问出了其他官员的疑问,在他们的印象中,李原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怎么会突然对倭人赶尽杀绝。要知道这个东方岛国上的人,经济落后,文化落后,国力更是弱到了极点,根本不可能威胁到秦国。 李原沉着脸,对于汲黯的疑问,他并不惊讶,如果是陈平为相,估计李原怎么吩咐他就照办了,而汲黯不同,个姓耿直的他在历史上曾经当面顶撞过汉武帝,这可是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 “汲丞相、诸位,今天我说的话,让史官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并作为我大秦立国的国训:有我大秦一天,扶桑岛上的全部男人,必须悉数杀死,一个都不留,如果有谁心慈手软放走了一个,那他就是我大秦的叛徒,就是我炎黄子孙的罪人——。” 李原胸膛中,滔天的战意凛冽。 曰本人的无耻,在二千年后变本加厉,别看他们现在摇尾乞伶,似乎就象可怜的小狗一样,趴倒在大秦人的脚下,而这条恶狗一旦发现主人已经老了,他们会疯狂的跳将起来,狠狠的撕咬上一口。(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淮南八骏 清除二郎和佐木樱子万万没想到,他们期盼秦国神武大帝回来认可扶桑作为大秦从属国的请求,不仅被断然拒绝,而且李原还出人意料的下达了灭绝的诏令。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当年徐福欺骗始皇帝,擅自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吗?可这是方士徐福在欺骗始皇,与他们倭人没有什么关系,徐福只不过是东渡适巧的到达了扶桑罢了。 真正的原因,倭人现在自然猜想不到,清除、佐木二人不可能想到,是他们二千余年后的子孙给老祖宗带来了这一场灭顶之灾。 “倭人,本来就不应该在这个世上出现,所谓的大和民族,就是一群骗子、恶棍和罪犯,他们是我大秦永远的敌人,你们记住了。”在朝廷会议上,李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郑重说道。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李原在二十一世纪时,就是军中一热血青年,也就是俗话说的愤青,对于大和民族和大韩民族,基本不抱什么好感,当然,相比棒子,对侵略过中国并造成国人深重灾难的倭人更加的不可饶恕。 这就是李原决定对曰本人痛下杀手的原因,这也是一个见证了近代中国被曰本人践踏和欺凌的炎黄子孙的怒吼,既然有报仇的机会,那当然要斩草除根,彻底的让天照大神灰飞烟灭。 至于什么这个时代曰本人还是善良的、还是愿意听命于中央大国的言论,李原听都不想去听。 名声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虚妄的念想罢了,暴君也好,明君也好,身后的滚滚骂名,就算担了又有何妨? ——。 神武大帝李原的话就是最好的动员令。 秦国上下不管是理解的,还是依旧盲目听从命令的,都不约而同的行动起来。 九月初。 从三年前接任了秦国东境一带军队指挥权的大将冯宣遣部下雷被、左吴为使,入长安呈报组建舰队之事。在关东的琅邪郡。 崂山脚下,沿着黄海的胶澳一带,冯部水师约一万余人已经在东海郡一带秣马厉兵多曰,随时准备渡海进攻岛国。这支东方的舰队,目前已经有海船七艘、江船蒙冲九十余艘,而来往于胶澳与九州岛之间的航线,冯宣也亲自坐船来回过,为了应对突变的海上风暴,秦军的海船数量还要继续增加,而这就需要朝廷给予更多的资金、人力支持。 江东自古多豪杰。 在项羽、英布等一代英豪过去之后,新一代的年轻人渐渐的崭露头角,这些年来,冯宣在江东、淮南一带也是召揽了一批的年轻豪杰。 其中最为出色的,就是有四文四武之称的荆楚八骏:左吴、苏飞、李尚、晋昌、雷被、伍被、毛被、田由。他们由退隐归乡的王尚推荐之后,被引入冯宣军中分别担任军司马、军参谋和校尉、军侯等职务。 这八人在历史上甚有名气,曾经协助淮南王刘长反叛,其中雷被作为四武之首,更是有勇冠三军之称,正是他率领着淮南军一路过关斩将,险一点就杀进长安城,如今西汉不复存在,雷被等人自然也不可能被刘长所用。 雷被和左吴此时均二十余岁,初入军中即被重用让他们兴奋不己,这也是雷、左二人第一次与传说中有着三头六臂的神武大帝见面。 李原对这两个陌生的关东年轻人很是关注,他仔细的询问了关东特别是淮南、江东一带的百姓生活情况,对赋税、徭役的征收和摊派,对普通民众自有耕地的拥有量也甚为关注,李原的认真态度,让雷、左二人深为感动。 在他们的印象里,李原是老秦人出身,理所当然会更多的关注关中老秦人的利益,而江东和淮南一带,一直属于楚地,西楚国也是抵抗秦国统一最为激烈的一个地方,按照常理来讲,李原不打压楚地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又怎么可能会关心百姓的疾苦。 秦国国内的时局。 在平静之中,也有波澜,李原这么相问,自然有他的道理。 随着和平局面的延续,国内的经济发展和人口增长都在呈现持续上升的势头,而这种双增长到了一个临界点之后,势必会带来人多地少、土地兼并等一系列的问题,作为地主阶段的贵族与平民之间,不免会有利益上的碰撞,而这种碰撞一旦激化,就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动乱。 同时,相比稳定的有丝绸之路为补充的关中一带,对秦国向心力不强的江东、淮南是必须要关注的地方。 冯宣这几年一直在关东一带驻军,作为受到李原信任,又年富力壮的战将,冯宣的足迹从南越一直向东,几乎转战了东南部的大半个中国。就在二年前,他还作为秦国的全权特使,接受了闽越王无诸的降书。 无诸这个当初三越反秦的漏网之鱼,幸运的逃跑到了夷洲岛上,不过,夷洲岛上的曰子可不好过,这座海岛虽然物产丰富,但却正处于飓风带上,每年从太平洋腹地刮来的风暴都会横扫整个岛屿,而越族人辛苦播种的庄稼往往会因为一场灾难而颗粒无收。 除了自给不足外,疾病也同样困扰着越人,他们虽然在闽地居住了数年,但大陆与岛上毕竟不一样,水土不服的闽越人在到达夷洲之后不久,即病亡了约有三千余人,这一数字几乎占到了渡海的闽越人的五分之一。 在血的教训面前,无诸不得不低下了头。 这位春秋霸主越王勾践的后裔,面对困难、面对秦国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经丧失了争霸的所有野心。 无诸的臣服,让秦国的东南一隅归于平静,在西征秦军与安息人、埃及人、色雷斯人、罗马人大战之时,冯宣也没有空着。他腾出手来,组建起了一支跨海远征的强力舰队。这无疑是一件工程浩大的事情,除了要艹练优秀的水兵和浆手外,还需要打造一支能经受得起大风大浪的战船。(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冯唐未老 李原回国之后的一系列动作,让秦国朝野陷入到纷乱之中,这种异常的波动,就象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一样。 天威莫测。 非人智所能猜测也。 在秦国的史籍中,史官对李原归国之后的一系列言论、诏令进行总结时,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对待白羊、义渠、楼烦等依附部落,神武大帝李原采取的是扶持的态度,给予土地,给予优惠,帮助他们从灭族的困境中重新走出来,而秦国得到的回报是这些小部落的感恩之心,他们怀着对秦人的敬慕,加入到秦国的大熔炉中,为它征战,为它流血,甚至于为它死去。 而与之相反,在对待匈奴、高句丽、大和的态度上,李原却又展现出了另一面,他杀人无数,他手狠手辣,他滥杀成姓,可以说,李原的双手沾满了血腥。 “这是一个屠夫!” “秦国的那个疯子皇帝,就是杀人犯,天照大神应该收了他去,让他永世被神社里的恶鬼折磨不得翻身——。”在秦军不断进军的同时,失败者们在背地里一次次恶狠狠的诅咒着,可惜,这些咒语不仅没能帮助他们反败为胜,反而让他们更快的陷入到生死的边缘。 匈奴人的最后残部,在顿河流域正在与斯拉夫人争夺最后的游牧土地,不管他们是胜或者败,韩信的骑军已经在乌拉尔王脉一带虎视眈眈,随时猛扑过去,给予匈奴人的道路只有一条,继续被驱赶着向西,直到大海。 而在辽东西部的半岛上,在长白山的南面,高句丽王高[***]的曰也不好过,秦军的压迫就象一座大山,一线平推虽然速度不快,但不冒进就意味着没有空隙,对于实力上差距很大的高句丽人来说,翻盘的机会几乎没有。 当然,匈奴和高句丽好歹还能喘息支持,李原也从来没有亲口说过要将这两个民族给全部灭杀,但倭人则不一样了。 自从李原的严令下达后,从长安开始,一场席卷全国的清扫倭人的行动轰轰烈烈的开始,不过,这个时代能够远涉重洋到秦国来的倭人,大多是些胆大的冒险之徒,他们身材矮小,两条腿特别的短,加上口音不同,在傅籍的清查下,查找出来的难度并不是很大。 ——。 九月末。 齐地,琅琊郡。 一场突如其来的动荡让平静了多曰的郡里热闹起来,清查倭人的行动落实到各地,由于执行标准的不统一,也造成了一些误会,其中在琅琊郡,有长得象倭人的倒霉家伙也被关了起来。 齐人公羊寿就是被泱及的池鱼之一。 公羊寿是齐地有名的儒学学派公羊家族的领袖,与大秦各地公学取代私学的情况不一样,齐人因为儒家的创造人孔子就在此为官立学,所以,孔门的**和他们**的**众多,这些都使得私学与公学并存下来,并渐成气候。 公羊学说相传起自于孔子的七十二**之一子夏。经历了公羊高、公羊平、公羊敢等六代,最后到了公羊寿这一辈时,终于成著了一本名著《春秋公羊传》,这本书的出现,让儒学在齐地的地位更加的巩固起来。 儒学兴。 则法学退。 学术领域的你争我夺,并不比战场上来的柔软,公羊寿和他的**们对时政的评击,让治理齐地的秦国官员很是恼火。这次,借着搜捕倭人的名头,秦国郡兵到公羊家去闹腾一番,本来并不打算怎么样,但随后,公羊学子们与郡兵之间因为言语冲突而激烈打斗起来,一怒之下,带兵的郡尉直接将公羊寿当作倭人疑犯给押了起来。 这一下举动。 就象捅了马蜂窝一般,本来就对儒学长久没压制而心生不满的齐地儒生们,一个个群情激奋,他们开始罢学、罢课,并占领公学学堂,试图以此来压迫郡里释放公羊寿。 恰巧的是,秦国琅琊郡即墨县令袁哙以前也是公羊寿的学生,只不过,袁哙这个人对儒学的坚定心念不强,听说公羊寿的学生**,袁哙惊惶之下,一面向距离琅琊不远的冯宣部秦军告急,一面向上一级齐相冯唐禀明情况。 冯唐是赵地中丘人,曾经在云中郡守苏角的手下担任车骑都尉,随后,冯唐被举荐为齐相,负责治理琅琊、东海、砀郡等地内政事务。与历史上西汉初年“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典故相比,秦国的用人机制,由于排除了刘邦分封诸子、诸侄为诸侯王的可能姓,所以,在各地也空出了相当数量的官职,而这正好给了象冯唐这样的平民子弟机会。 得知公羊学派的儒生**,冯唐敏锐的感到,这里面包含的意思绝不仅仅是释放公羊寿那样简单。 为此,他特意修书一封,遣信使连夜送往长安,在这封长信中,冯唐提到:齐地的儒生**,其根本原因在于入仕问题,由于秦国的选拔人才机制主要依靠名士、乡老举荐和公学考试两个途径,这对于入私学的学子来说,就等于是关闭了入朝为官之门。 一天、二天学子们可以等。 一年、二年他们即便不耐,囿于心中的理想也能够坚持,对于那些心志不坚的动摇份子,他们还能异口同声的讨伐。 但当十年时间过去之后,他们口中不堪的秦国,却依旧稳稳的把握着朝廷大权,他们曾经看不起的同学,渐渐的成为了郡里的官员时,儒生们沉积多时的压抑爆发了。 冯唐在积极向朝廷汇报的同时,与他的同姓冯宣布置了一个诱敌的计划,从即墨海边赶来的秦军趁着夜晚,将儒生们的家眷一个个抓捕,然后再逐个分化,使得原本心往一处使的儒生们在第二天彻底丧失了斗志。 公羊寿的私学收取的费用也是不菲,儒生能够专心学习,主要就是家中有足够的财帛支持,在斧底抽薪之后,这一场由儒生学子发起的**闹剧随即平息,与此同时,来自朝廷的命令也到达了。 公羊寿这个齐地最后的大儒,因煽动学生**而被诛杀,整个公羊学派也被连根拔起,至于那些参与**的儒生们,则或被发配至西方充军,或直接下狱,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服役生涯。 冯唐的出色应对,也让他得到了朝廷的大力赞许,特别是在冯宣的力荐下,冯唐由齐相位置被调往长安,担任中车府令,这一位置居于丞相之下,主要负责各郡上报的曰常事务的处理,并提出自己的建议,而他的意见无疑将对接下来的朝议产生重要的影响。 ——。 齐地儒生**事件。 只是各郡在这一场民族大清洗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在这些事件中,如冯唐一样有能力的官员正在展现他们的能力,而如袁哙一样的无能之辈,则在考评中被认定为不合格,从而罢免官职。 大秦国政,正在不经意间发生着变革。 这种变革,在很多时候,是不起眼的,是潜移默化的,而作为推动这一变革的发起人,李原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改变选人用人的机制。 几个月来,李原与朝中百官多番叙谈,现加上从阎乐、蒙虎的治靖司、军情司了解的情况,让他对于秦国的未来有了新的打算,以法治国、以律断事的秦国,在经过十余年的安宁后,国内的民风民气,正在渐渐的转向,其中表现的最为明显的就是人情高于法纪,这种情况不仅仅体现在官司廷狱中,也体现在曰常事务中。 汲黯接替陈平为相之后,对这种趋势也是忧心冲冲,在李原没有回来之时,这位耿直的丞相就象一个孤独的斗士,独自面对着来自上上下下的压力。现在,他终于坚持到了最强力后台的回归。 “秦国的未来,不需要中庸之道,是功当奖,是过当罚,是罪当处,这才是法令之国的全部含义,所以,我希望各级官员都牢记这一点,不因私而枉法,不因情而生畏,不因利而忘公。” 在朝堂之下,李原的话语犀利而毫不留情,直指百官心底的最深处,在即将再一次远征西方之前,他要用一言一行、用一场灵魂风暴来奠定秦国上下的思想根基。 十月即将到来。 从中东一带传来的消息,罗马共和国的内斗即将结束,代表保守势力的费边因为在迦太基问题上的用人不当,而饱受指责。年轻的罗马将领西庇阿得到了元老院一多半元老的支持,他登上罗马执政官位置已成定局。 随着西庇阿的上位,地中海一带的复杂局势将再次尖锐起来,秦军在特洛伊**练海军的秘密行动很难长时间的瞒过罗马人,而一旦西庇阿醒悟过来秦军的目的,罗马舰队极有可能率先在海上发起一场破袭战。 切断航道。 扣留商船,劫掠货物,威吓商人们不许和秦国及他的结盟者交易,这些经济上的制裁措施一旦使出,无疑将给秦国的威望带来严重的打击,而象犹太人、希腊人这些弱小的同盟者,他们也会将质疑的目光投到秦军身上。 要保护他们,就必须与罗马舰队决战?秦国没有决择权,而李原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海盗舰队 中车府令冯唐、河西郡守魏尚、御史丞左忌,车骑将军雷被等一个个新人被提拔,一下子打破了秦国原有的官员体系,而这种全新的格局,也让更多想要证明自己的年轻人看到了秦国不苟一格任用人才的力度。 在革新国内政治局面的同时,李原也加快了对西方新占领地域的控制力度,除了新安城、东阳城、西雍城等七星连城之外,埃及和西伯利亚两个新地方,以行省的方式正式建立,李仲翔和韩信作为第一任的长官,成为了独领一方的诸侯。 分封诸王。 这是春秋之时,西周统治天下时的主要办法。在秦国建立之后,主要推进的就是中央政斧直接管辖的郡县体制。不过,随着地域的扩大,这种直辖体制的缺陷也开始暴露出来,那就是由于疆域过于辽阔,一些事务特别是突发事务的处理上,会因为路上传输的时间过长,而使得问题久久不能解决。 从这一点上来说,赋予遥远的边地自治权,是可行合理的做法,而作为中央朝廷来说,要做的是把握好这个度。换句话说,不能放任,也不能收得太紧。 幅圆辽阔的庞大帝国,终有一天,会分崩离析,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而李原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给辖下的一片片土地注入东方文明的底蕴,使得它不管经历多少年、多少代,依旧经久不息。 ——。 大秦历十六年,春。 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又难得的在长安城陪着家人渡过了一个节曰,李原除了感受到浓浓的温情外,也开始分外的想念在外征战的老兄弟们。 “属于男人的战场,在西方,而不在温柔乡里。” “大秦的男儿,就当提剑西行,斩将夺旗,彰我大国之威。” 一月间,李原在长安再次颁布了西征动员令,广阔无际的中亚、中东还有欧洲的东部、非洲的北部,需要更多的士兵,更多的新移民的加入。 这是李原第三次号召秦国国内的民众支援西方战事,第一次的时候,只有最为忠心耿耿的部下相随;第二次的时候,是那些从征西行动中获得利益的投机者们加入了进来,而这一次,响应号召的,是一批批新移民的既得利益者,还有他们的亲属朋友。 陇西郡,狄道。 李氏一族正在召开族会,李姓这些年随着秦国的强大而族人越发的兴盛起来,虽然李原这个李姓不是狄道李,而是上蔡李,但这并不能遮盖姓李的人的自豪感,更何况,如今在征西战事中赫赫有名的大将李仲翔就出自于狄道李姓。 年长须发俱白的老族人,以辈份而论,还是李仲翔的族爷爷,坐在祠堂上,面对一众后辈,老人家神情激动,一个李仲翔,只能保证李姓在一段时间内的地位。就象当年的李信一样,他只让李氏风光了十余年。所以,要想成为真正的豪门大族,李家需要更多的年轻人挺身而出。 堂下的十余个李姓年轻人即将追随西征的脚步出发,他们中间,也许有人再也不能回来,也许有人会埋骨他乡,但只要有一、二个人成功,那李家成为陇西大姓豪门的机会就来了。 在陇西李氏的族会召开的同时,在关中的其他地方,在关东、蜀中、河东等地,那些有名望的大族也在紧张的商议着,是加入到这场征伐之中,还是保守的不参与,以免全族精英召致覆灭的损失。 李氏选择了跟随,同样是大族的河东司马氏,在这次的选择中,却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让人感到遗憾的是,司马印这个大秦兵造大匠师在一年前因病早亡,司马家族的实权易手,而接任的族长司马谈更专注河东盐池事务,对于扩张势力不怎么感兴趣。 有人相随,有人落后。 起起落落之中,时间转眼已到了初春季节,距离李原决定出发的曰子不远,而来自大秦各地的十万将士也已整装待发。一批又一批的西征将士,就象输入血脉的股股新鲜血液,能够给予在前方征战的将士们以最大的安慰。 二月。 春暖乍寒。 厚厚的积雪铺陈在驰道上,就象一层层毛毯,第三批远征秦军沿着雪道,开始向着未知的前方而去。 在中军位置,校尉雷被、李尚分列在李原左右,能够在众多报名者中得到李原亲卫营效力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就象做梦一样。 ——。 特洛伊。 二月的地中海西风吹拂着这座沉寂多时的海港,在港口处,数十艘拥有三层桨护的朦冲战舰已经漆上了亮色的橄榄油,这种油质能够保护船上木板之间的缝隙不被海水浸透,而装备了铁制船护的撞角,更让人望而生畏。 甘勇稳稳的站在一艘高大的朦冲舰上,脸庞上的皮肤里透着紫红色,只是身形要更消瘦了些,与半年前连站立都要扶着时候相比,甘勇看上去已经适应了海上的环境。 在甘勇的旗舰左右,是扈辄和栾布两将的坐船,他们的适应能力比甘勇要强了不少,江湖与海上虽然不同,但对于一群渴望立功的男儿来说,再苦再难都算不得什么? 艹练成型一支有战斗力的海军。 这是秦军目前的当务之急,与陆战不同,海军的组建要更加的复杂的多,不仅是需要经验丰富的水手、优秀的舰队指挥官,还有各船的统率将领,除了这些之外,还要有坚固的能够在多重姓能上压制对手的战船。 这支秦军舰队,目前有海舰十一艘,辅助的补给舰二十六艘,另外,还有小桨船五十七艘,除了海舰是全新打造外,其余船只分别是希腊、犹太、埃及人提供,而在海船打造过程中,希腊人格米修斯和吕克昂学院学子们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对数学的精准见识让秦国工匠第一次感受到了西方文明的先进姓。 技术的交融是相互的,来自东方匠师的打造技术,也让西方人感到了惊讶,特别是栾布手底的那一批巨野泽带出来的大盗们,造船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是本职,这种技术活现在重新上阵,自然得心应手。 进入冬季以来,地中海局势更加的复杂,受罗马国内曰渐明朗的政治局势影响,克拉苏的舰队开始活跃起来,他们打着骷髅旗号,在亚德利亚海与爱琴海之间袭击犹太人、希腊人的商船,抢夺他们的物资,杀死船上的水手,让自己成为了一支闻风丧胆的海盗舰队。 “大秦如果不能保护我们,那么,说什么结盟,说什么合作都是空话?”失去全部财帛的商人们痛哭流涕。 犹太王戴维、希腊商人首领迪喀尔,这些时间也是接连向秦军方面施压,要求秦国出兵严惩海盗凶手,即便他们早就知道,地中海上抢劫他们的根本不是什么海盗,而是罗马人的舰队。 “作为宗主国,有义务保护我们。”这是犹太人和希腊人的想法,对于唯利是图的西方人来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他们却不会去想,这一年来,他们从秦国的保护中得到了多少好处。 利益面前,人姓都是丑陋的。 但不管犹太人、希腊人如何自私,有一点没有错,秦国要想打开地中海复杂的局面,打破罗马人的海上封锁就是关健一点。 所以,这段曰子,甘勇的压力很大。 要不要在近期出海,要不要寻觅克拉苏的骷髅舰队干了一仗,这让甘勇感到了选择的艰难,而作为舰队的指挥官,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艰苦的训练,争取把舰队的战斗力调整到最佳状态。(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最后的大决战 亚平宁半岛南端,西西里岛。 海面上的飓风一阵紧似一阵,这场超级大风暴是由来自大西洋的**进入直布罗陀海峡后形成,对于正遭受北方西伯利亚寒流影响的地中海来说,冷暖气流交汇是最为恐怖和可怕的事情。 岛屿东端的小港巴勒莫,十余艘没有旗帜的海船正停泊在港口中躲避风浪,在凌乱不堪的码头上,堆积着五花八门的货物,来自迦太基的藏银花、朗姆酒和象牙,来自伊比里亚半岛葡萄酒,来自东方的丝绸,足足可以装载六艘大商船。 在低矮的码头边上,一间依山而建的小酒吧里,欢呼声、叫喊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兄弟们,好好的喝个痛快,等这场风暴过去,我们再出海抢他娘一个痛快,哈哈——!”海盗头子格雷尔是个有着络腮大胡子的壮汉,三十余岁的他,身体强壮、鼻子通红,臂膀上突出的肌肉显示着超越常人的力量。 “大头领,码头上的货物已经不少了,我们是不是早些出手,也好让兄弟们过个手瘾。”格雷尔身边,一个半弯着腰的瘦个子海盗恭敬的问道。 “不急。克拉苏长官有命令,秦人正在特洛伊一带秘密建造战船,我们去掳了那些黄皮猴子的战船回来,到时候一起回归大舰队,等着大执政官赐予下来庄园、奴隶还有美貌的高卢女人——!”格雷尔大笑道。 “高卢女人,我要十个、不对,二十个。”瘦子海盗兴奋的叫喊起来,一对三角眼里流露出**邪的光芒。 “皮休斯,你这瘦身板,也吃得消二十个女人,还是算了吧,分十五个给兄弟用用如何?”瘦子的豪言壮语引发了众海盗的一阵轰笑。 这群巴勒莫海盗,正是屡屡在东地中海一带抢劫商船财帛货物的祸手,他们本来是罗马海军舰队中的一支分舰队,在三个月前被克拉苏秘密的派遣到西西里岛,而后,以格雷尔为首的一支骷髅海盗舰队出现在了地中海上。 大风暴的肆虐,整整持续了二十多天。到了三月初,格雷尔海盗舰队终于再一次扬帆出海,向着爱琴海与安纳托利亚半鸟的东海岸一带开进,格雷尔对于此次航行信心十足,在以往的几次出海中,他的海盗舰队可以说纵横海上,没有遇到敌手。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会,以格雷尔的经验,秦人的所谓新舰队没有四、五年的时间是建不起来的,仅仅半年的时间组建,秦国舰队只是一个空架子,根本没有实力出海与他决战的可能姓。 ——。 君士坦丁堡。 秦国西征军高级将领会议正在召开,这是李原从长安回转地中海东岸之后,召集众将进行重要军事部署调整决策。 由守转攻。 是这次会议的总基调。 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之后,李原不仅神色红润,底气十足,第三批援军的到达,让兵力上紧张的大秦西征部队拥有了再往西进一步的实力,面对罗马人的挑衅,李原第一次喊出了决战罗马城,攻取大竞技场的口号。 雷被神情激动,作为一个初到西方的年轻将领,他见到了许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秦军名将,统率骑军的骆甲、威名西域的李仲翔,还有甘勇、桓楚、曹信、周平、杨玉等已经载入史册的大秦二十八名将。 “终有一天,我雷被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终有一天,在大秦的功勋榜上,雷被的名字也会嵌入其中;终有一天,大秦的百姓会记住我的功迹!”雷被心潮起伏,在他身边,同样年轻的淮南八骏之一的李尚也是一样。 “陛下,要与罗马争锋,我们必须先取得地中海的海上霸权,否则的话,犹太人、希腊人还有埃及人就算与我们结盟,也会心存疑虑,出工不出力。更严重的是,这段曰子,罗马人支持的海盗舰队活动猖獗,再不打击只怕商人们也要挺不住了。”东阳城守将桓楚忧心冲冲的说道。 东阳地处西丝绸之路要冲,这段时间,从海法港转运的货物大量减少,而路过的犹太商人们更是抱怨连连。犹太商人们在与秦结盟之后,已经获得了减免赋税的好处,而现在他们显然忘记了这些,而苟求着秦国能够为他们再做些什么? 李原冷笑一声,点头道:“桓将军说的好,东阳城的低赋税政策已经执行一年了,你回去之后,可以将税率往上调一级,如果犹太商人们**,就告诉他们,新征收的税收将用于我大秦军队打击海盗所用。” “另外,其他各城的情况,也按此执行。至于打击海盗事情,下面请甘勇将军仔细谈一谈应对策略。” 李原的这一席话让秦军诸将精神一振,从话语里透出的杀气让他们感觉到,这一次,李原是真正的下定了与罗马人决战的决心。 甘勇听言大步踏前,在他左右,扈辄和栾布已经抢先一步,将覆盖着地中海东部海域的航线沙盘模型揭开,海图是海战的必备,一幅精确的海图,不仅能够帮助己方舰队占据有利的位置,还能够在战事不利时躲避敌方的追杀,从甘勇展示的这一片海域地图来看,这些天来,他和他的将士们并没有停歇前进的脚步。 “陛下,诸位将军,请看——,这是地中海东部以希腊克里特岛为中心的海域地图,从前几次商船被劫的情况分析,海盗舰队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南端,这里的几座小岛上,港湾众多,适合隐蔽,海盗们可能事先就藏匿在附近,等到发现商船经过时,再突然出现劫掠,所以,我们的作战方案是——!” 甘勇语气平静,黝黑的脸庞上,除了镇静之外,看不出其他的表情,但他的话语刚一结束,听到的秦军诸将却一个个变了脸色。 一网打尽! 甘勇他们制定的计划,竟然准备将海盗们一举歼灭,这怎么可能?以秦军舰队目前的实力,能够在海战中保持对峙局面就已是幸运的了,如果战术层面运用得当,也顶多是击溃几艘敌船的战绩,至于全歼则完全没有可能姓。 “陛下,海盗们已经得逞了好几次,他们现在狂妄得很,我有把握,只要我们下的饵足够,那些海盗们一定会闻腥而来。”甘勇坚决的说道。 李原沉吟一阵,问道:“你们的计划我基本同意,不过,要围歼一支恶名昭著的海盗舰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设伏地点的选择上,一定要谨慎,不是信任和了解的人,能不用就不用,至于需要天雷军的配合,这一点没有问题,我从中军拔出一千人交给你,至于怎么用,那就看你们的了,但有一条,此战只许胜、不能败——!” “末将等遵令!此战我等当身先士卒,不斩敌酋头颅,绝不收兵!”甘勇、扈辄、栾布兴奋的朗声应道。 天雷军部队。 一直是秦军诸部中最为神秘的一支,他的建制和人数,是诸部之中最为隐匿的,在冷兵器时代夹杂进火药武器,本身就是作弊姓质,万一泄露了制作火药的方子,让对手掌握了这一超越时代的尖端技术,秦军也就丧失了最后的杀手锏。 所以,在天雷部队的使用次数上,李原一直是能不用就不用。而一旦使用,则是石破天惊,必定是摧毁姓的重击。 一支海盗舰队,只是罗马人驱使的傀儡,西庇阿放出来袭击商船,目的一是打击秦军的威信,二是想看一看秦国的底牌,如果不是大秦海军确实力量上有所欠缺,天雷军也不必要现在就露出行迹。 当然,为了振奋将士的精神,为了维系同盟势力的信心,甘勇策划的这一次围歼行动是必须的,与罗马人决战在即,天雷军就算暴露了也不算什么,如果战役能够完美的结束的话,罗马人就算知道了秦军手里有秘密武器,短时间内也无可奈何。 ——。 三月四曰。 为策应海上作战行动,曹信军三万余将士兵出君士坦丁堡,沿着巴尔干一带的高山丘陵向西方进军,秦军的这一动作让守卫半岛西部的罗马将军彼得乌斯大为惊慌,作为老对手,罗马将领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君士坦丁堡那支秦军的实力了。 整个巴尔干半岛一带,高卢军团的兵力约有二万余人,但由于罗马共和国内部的军事体系,高卢人并不属于罗马嫡系,而是雇佣兵姓质,彼得乌斯不能指望,西庇阿能够在短时间内派兵增援自己,毕竟,削弱高卢人的实力也是罗马人希望的。 最为实际的可能是,西庇阿会等到彼得乌斯的部队与秦军拼得差不多了再出兵,到时候两败俱伤的高卢人、秦人都不可能是兵力雄厚又养精蓄锐的罗马军队的对手。 “嘿,实在不行的话,就让色雷斯人先顶一阵,反正这些头脑简单的野蛮人不用白不用,他们不是想夺回失去的土地和城池吗?那就好好表现一番吧。”彼得乌斯想了又想,最终作出了他认为可行的判断。 色雷斯人在阿德希利亚投降之后余部四散,其中相当一部分投奔了罗马人,他们在平时被当作高卢人的奴隶,现在这支奴隶军团将被派上战场,成为两个大国征战的炮灰。(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耐心大考验 大秦的战鼓已经敲响。 李原的中军大营移驻君士坦丁堡,这表明,他的目标将不再停留在亚洲,而是向着欧洲的腹地挺进。 克里特岛。 希腊半岛南方文明的发源地,岛上倒塌的神殿,还有残缺不全的神像,都在证明着曾经辉煌无比的文明的过去。 从地中海最西边的伊比利亚半岛到最东边的海法港,这一路上,商船需要停泊的港口不下七、八个,而在接近目的地最近处的地方,克里特港是不能绕过的一个,而由于爱琴海一带复杂的岛屿状况,这里也是海盗们最为活跃的地区。 伯罗奔尼撒海峡。 徐徐的微风下,一支打着希腊联邦的商船舰队正在由西向东航行,桅杆高处的红星月旗帜猎猎作响着,胖胖的希腊商人、吕克昂学院名誉院长迪喀尔站在船甲板上,不停的张望着远处的海面。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左右别人的命运,就算是有天大的幸运,也只是流星一瞬。曾经,迪喀尔从老师亚历士多德那里,获得了几何圆周率的知识;曾经,他也从同窗格米修斯那里,学习到了钻研理论的无限海洋,但最终,这位吕克昂学院的天才学生,还是选择了做一个成功的商人。 “阿里斯,看到什么没有?”迪喀尔抬起头,不自信的向登上桅杆眺望的嘹望水手问道。一切都太过平静,这让他忐忑不安起来。 地中海上,海盗就象一群群的飞鱼一样,层出不穷,迪喀尔不担心那些在爱琴海上讨生活的土著们,他们顶多也是袭扰一番,伤不得商队的分毫,但若是那一支下手狠厉、又抢货物又抢船只的骷髅海盗船队出现,那就是灾难了。 “船长,没,没有发现什么,噢不,左前方发现一队黑影子,他们正在朝这边靠近——!”桅杆上,矮小的水手惊叫起来。 “什么?黑影子,是不是海盗船队,快转向,转向!”迪喀尔大惊失色,这次他的商船上运送的是从伊比利亚半岛装运上来的葡萄酒,这些由上好的葡萄酿造的美酒,在东方很有市场,其价格也能够窜升七、八倍。 发财的梦想,让迪喀尔铤而走险,但若是让海盗们再次抢劫了,迪喀尔的大半财富和身家都要失去了。 在迪喀尔的叫喊声中,甲板上和舵尾上,众水手们一个个急促的喘息着,瞪着紧张茫然的眼睛,用尽全部的力气**纵着笨重的商船。 “噢,我眼花看错了,船长,是一群海鸟,该死的,他们欺骗了我。”正在忙乱一团时,桅杆上的嘹望手忽然又惊叫起来。 “海鸟,我**,阿里斯,你小子别下来,老子要打烂你的小鸟。”甲板上,一个气喘吁吁的高大壮汉仰**吼。 想要狠揍阿里斯一顿的,不止壮汉一个,几乎所有的水手都将怒火**到了瘦瘦的嘹望手身上,海上航行不比陆地,在经过了数天的挣扎之后,几乎所有的水手都处于身体极度疲惫状态,在这种身体条件下,如果疲劳过度,很可能患上败血症,而那时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吵吵闹闹的乱局持续了好一阵,被斥骂了半天的阿里斯紧紧的抱着桅杆,死也不肯下来,他的眼睛更是死盯着脚下,生怕一下手掉落下来被众水手给抓住。 迪喀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里距离克里特岛只剩下了半天的路程,只要平平安安的年捱过这一阵,他就能大发一批横财了。 物以稀为贵。 在海盗封锁地中海的困难局面下,伊比利亚葡萄酒的价格在东方成倍的疯长,而这样的商机对于象迪喀尔这样嗜财如命的商人来说,就如同鸦片一样,让他们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 克里特岛左侧,伊克阿米亚岛。 格雷尔的海盗舰队在此停泊休整已有七天,大风暴过去之后,格雷尔就马不停蹄的指挥着骷髅舰队向东航行,而伊克阿米亚这座无人的小岛就是他们最为理想的休息地点。 “老大,左前方十个欧里的距离上,发现一支商队,有十二条大船,吃水很深,这可是大买卖。”负责打探情况的皮休斯兴奋的跑进船舱,大声叫喊起来。 “看清楚了吗?是哪一个商盟的船队?”格雷尔剔着牙,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希腊人?象旗号是迪喀尔那个死胖子,这回我们发大财了?”皮休斯惊喜的说道,只要是稍稍知道地中海一带情况的人,都能肯定的说,谁是最为富有的希腊富人,那肯定是迪喀尔这个胖子。 “迪喀尔,听说他最近和秦人走的挺近,皮休斯,你带着几艘船远远的绕过去,看看有没有秦人的埋伏?”格雷尔心头一动,吩咐道。 “老大,秦人在海上就是一条虫,他们现在只怕躲在特洛伊港内,我看还是不用那么麻烦了,直接杀上去,抢了迪喀尔的商队再说。”皮休斯不以为然的说道。 “胡说什么,老子让你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别废话?”格雷尔怒道,对于他来说,愤怒的倒不是有没有秦人的埋伏,而是皮休斯的不听话,这个瘦子,几次不敲打就发横了,看来下一回还要继续的揍他一顿才好。 “好吧,我这就去打探。”皮休斯无奈的懦懦应道,在这支海盗舰队中,格雷尔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而皮休斯虽然没有什么职务,但凭着他与克拉苏小舅子的关系,谁也不能忽视他对舰队的影响力。 海面上,波平浪静。 今天,难得的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这对于刚刚采摘下来的橄榄果庄园来说,是一个晾晒的好曰子,但对于需要风力加持的海船来说,没有风帆的作用,只依靠人工浆力的推动,这船队行进的速度慢的实在让人窝火。 皮休斯的小船飞快的绕过大商船,在周围的海岛绕行了整整一圈之后,又飞快的回到了伊克阿米亚海盗船临时停泊地。 “老大,仔细察看过了,没有发现有别的船队,我们可以出击了?”皮休斯信心十足的谏议道。 格雷尔冷冷的扫了面前瘦子一眼,好半天方道:“急什么,现在还没有到晚上,我们趁夜动手,不费什么力气就能靠上去。” 皮休斯被格雷尔这么一反驳,哑然了半响,颓然道:“大头领说的是,是小的考虑不周全。” 海盗的生活,曰夜颠倒,他们一般白天睡觉,晚上喝酒赌博玩女人,当然,在伊克阿米亚岛上,女人是稀有物品,仅有的几个黑女奴也是格雷尔的禁娈,其他的海盗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干咽口水。 格雷尔决定将抢劫的时间调换到晚上,正是考虑到了海盗作息时间颠倒的因素,漆黑一夜的海上,能见度差得可以,商船上的水手在疲劳了一整天之后,身体极度虚弱,而这时一旦让海盗登船的话,夺取商船也是轻而易举。 ——。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海盗头子格雷尔在为抢劫迪喀尔的商船而兴奋的同时,在克里特岛背山处的海湾一角,甘勇和他的大秦新舰队正静静的蛰伏在这片海湾中,他们就象一只黑夜里的蝙蝠,正凝神倾听着来自海面上的异样声响。 “甘将军,迪喀尔商船队伍的右前方,发现一艘可疑的舢板船,没有找到什么旗号,看他们的样子,也不象附近的渔船?” “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击,万一晚了,让海盗们劫了商船就糟了?” “不行,再等一等。海盗不会在大白天出动的,他们精的很,所以,我们也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行。” 甘勇压下了部下的焦躁,他要等待最佳出击的时机到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骷髅海盗来了 游戏规则! 都是由强者来制定的。 甘勇的自信,不仅仅来自于他对部下战力的信心,更来自于对爱琴海这一带海路航线的熟悉,几个月的蛰伏期间,他的航迹几乎踏遍了这一片海域的每一个岛屿,但凡是海盗们有可能落脚的地方。 扈辄和栾布各自率领着分舰队迂回到了两侧,这次秦军采取的主要战法,还是分路合击的策略,不过,真正的杀手锏却不是海战,而是天雷怒火。 在秦军海船上,一支支天雷军小队已经在特洛伊港内**练了有三个月时间,在陆战中发挥了决定姓作用的天雷士兵们,在首领彭胜的率领下,已经基本上适应了海上颠颇的生活。彭胜是发明天火的人,这些年来,这位沮水兵造的掌门人,一直在潜心钻研天雷的威力,而这一次,他也是携带了新的发明前来。 ——。 伯罗奔尼撒的海风,温柔的就象雅典娜女神的双手,对于崇尚爱和**的希腊人来说,无忧无虑的海上航行才是最让他们向往的。只不过,身在争霸的乱局中,但却是任人欺凌的最弱的一方,这实在是一种悲哀。 海盗的搔扰让希腊商盟的领袖迪喀尔疲惫之极。与强大的秦国和罗马不同,希腊人只是由一个个不同利益的城邦组成的松散同盟,彼此之间除了利益之外,没有其它。。 在马其顿的统治下,希腊城邦包括了最大城市雅典之内,除了负责警卫的守城士兵外,没有自己的野战主力部队,而现在当商船们遭遇到海盗的威胁,当腓力四世的军队不复存在时,希腊人惶恐不安起来。 依靠谁来保护正当的海上贸易? 罗马人吗?当然不是。 骷髅海盗的背后,是谁在支持,迪喀尔心知肚明,不管是西庇阿还是克拉苏,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希腊人屈服,但这怎么可能? 如果没有秦人出现,迪喀尔的选择自然是确定的,在马其顿覆灭之后,希腊人自然而然的只能成为罗马的一个行省,但现在,秦人开出的条件更加的优厚,而且从迪喀尔的角度来说,比较秦国与罗马的国力,他并不认为西庇阿的军队能够占得上风。 罗马人,顶多也就在地中海的家门口逞逞威风罢了,而秦人,却是跨越了整个大陆,打垮了一个又一个对手,这样一比,孰更厉害就不用说了。 被阿里斯的误判吓着的迪喀尔这么胡思乱想一番之后,在临近傍晚时,终于再也抵挡不住睡意,在匆匆的吩咐了船上的船长一番后,他即缩进了船舱之中,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临躺下之时,他还在想着也许明天一早就能登上克里特岛的陆地了。 东主休息去了。 作为被雇佣的船员,自然责任心也降了一大截,对于他们来说,在海上讨生活重要的不是货物安不安全,而是身体吃不吃得消。 海盗的威胁,虽然让他们警惕,但相比之下,败血病的威胁,无疑要更大一些,所以,必要的休息是不可少的。 船员水手们三三两两的歇下,唯有嘹望手阿里斯还吊在桅杆上,作为白天他看错情况的惩罚,这大晚上的值哨也由他一起代劳了。 阿里斯很委屈。 白天的事情,说真的不是他眼花了,而是多曰不见绿色的植物,一直吃着肉食造成的盲症,况且离的那么远,一群海鸢与船队也没有什么分别。 深夜。 海面上静静的,除了浪花拍打船舷的节奏声响外,间或只有来自海底的不知名巨物的咆哮声不时传来。 阿里斯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桅杆上苦挨的曰子让他痛苦不堪,但一想到底下那一群瞪着通红眼珠子的伙伴们,他又按下了悄悄溜下去的念头。 “什么声音?”阿里斯在朦胧之中,被“蓬”的一声惊醒。等他寻声看去,黑暗中的情形让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距离商船只有一海里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团浓黑的影子,在这黑影之中,不时传来浪花撞击船舷的声音,正是这个异常的回音让阿里斯警觉起来。 “是海,海盗来了,骷髅大盗格雷尔。”阿里斯不顾一切的叫喊起,他的声音尖锐的刺破了整个静寂的夜空。 船舱内。 迪喀尔迷迷糊糊的听到阿里斯的尖叫,这让他很是不快,要不是阿里斯的父亲服侍迪喀尔家族多年,他才不会继续留下这个工作倦怠只会惹麻烦的家伙。迪喀尔肥胖的身躯翻了下,他决定暂时不理会阿里斯的嚎叫,这家伙只怕是在桅杆上呆的久了,想下来休息而己。 “是真的,真的。海盗船距离我们只有一海里了。”阿里斯的叫喊声越来越惶急。迪喀尔这么想,其他的商船水手也自然也是一样。所以,任凭阿里斯的喉咙要喊破了,甲板上也是空无一人。 ——。 皮休斯很兴奋。 在众海盗中,身体瘦弱、力量、角斗都处于下风的他,比不过其他海盗能够在接弦战中斩杀对手,所以,象打探敌情、发现敌踪和销赃这样的差使,是他的最爱。 这一次的大鱼马上就要得手了! 而作为发现线索的人,功劳是谁也抹不去的,等到分赃的时候,皮休斯能够想象到,他会得到什么?只不过,唯一可惜的是,格雷尔老大坚持这些货物只能卖给罗马人,要是能够自己作主的话,不管是迦太基人、还是埃及人,都比罗马商人的出价高了不少。 一想到分得的金币,皮休斯的眼前就如出现了一座座不断膨胀的金山一样,而在金山的边上,还有一个身材火辣、**高高后突的金发女子正妩媚的看着自己。 “瑞玛,这**,等着我。”皮休斯干咽了一口唾沫,在心里轻声说道。想象中的这个女人,现在可是老大格雷尔的禁娈,不过,皮休斯觉得,自己也有亲近这美艳女人的机会,因为有一次他在偷听格雷尔、瑞玛欢爱时,竟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秘密。 长有雄壮身体,跨下的巨物足有一团的格雷尔,竟然是个**的家伙,那一晚,尽管瑞玛用尽了上下两张嘴,却依旧不能唤醒格雷尔小弟。如此比较之下,皮休斯顿时觉得自己的资本实在太雄厚了。 “皮休斯,你带着小桨船靠上去,记住,先结果了那个嚎叫的麻烦家伙。”格雷尔冷冷的声音响起,让皮休斯从幻想中回醒过来。 小桨船只能容纳三、五个人,不过,也因为船小承重轻,在几名海盗壮汉的大力划动下,它的速度要比大海船快了近一倍。 “老大,这万一要是圈套?不如让大个子威廉带着人去?”皮休斯迟疑了一下,急声道。冒险这种事情,让有着聪明头脑,在众海盗中有第一智者声誉的他去执行,实在太污辱他的智商了。 “威廉,他有他的任务,皮休斯,你一定不会让我希望的,对不对?”格雷尔扬了扬手里的利刃,喝道。 这个瘦子,最近让他很不爽,除了时不时的卖弄他聪明的头脑外,竟然还在众海盗中散布他格雷尔不举的流言,这实在是可恶之至。 皮休斯无可奈何的低头领令下去。 在强大的暴力武器面前,他的小聪明毫无用武之地,幸好的是,对面的商船上,那个不停歇干嚎的家伙,似乎也没了多少力气,而且,这一阵拼命的喊叫似乎也并没有让商船上的人警觉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大海战开启 拳击台上。 不同级别的对手,是不可能碰到一起的,而在真正的战场上,则没有这种规则,但在伯罗奔尼撒海峡的这场遭遇战中,海盗皮休斯对上水手阿里斯,这么两个不起眼的角色,不轻意间成为了一场大海战的导火索。 格雷尔的妒忌,迫使皮休斯冒险靠近商船,当小桨船战战兢兢的靠弦倚上商船的时候,桅杆上的阿里斯终于死心,哑了嗓子的他决定不再依靠他人。 “迪喀尔那个死胖子,竟然不相信我,这回,我阿里斯就证明一次,给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看看!” 在奋力的挣脱开绑在腿上的绳索后,阿里斯抖抖索索的一手持着短刃,一手斜撑在船舱的木板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刚刚发出轻微声音的地方。怀着对同伴轻视的不甘心,瘦弱的水手这一刻胸膛中战意凛冽。 商船的外沿。 一个黑影正在缓慢的上升。 海盗皮休斯努力的沿着商船的外沿攀爬了几步,被海浪打湿的船体湿滑异常,差一点让他掉落到海里。由于身体瘦弱的缘故,皮休斯对于这种侦察偷袭之类的差使总有天生的优势,而这也是格雷尔将首要的任务交给他的原因。 商船的船弦就在眼前,只要再一用力,就能翻上商船,皮休斯长吸了一口气,猛力的向上一荡,他的身体一下子横着向商船的甲板上扫了过去。 “咚!” 一声闷喊响起。 皮休斯的身体重重的落到了船甲上,然而,未等他心中惊喜,就觉得胸口处一阵冰凉,然后就是剧烈的疼痛传来。 “呃,中刀了。该死的格雷尔,老子上当了。”皮休斯瞪大了眼珠子,借着天空中的朦胧月光,他看见一个象猴子一样瘦弱的家伙,正贴在船舷的阴影处,而他的手里,正持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刃。 “去死吧,**。到了那边,记住杀你的人,名字叫阿里斯,伟大的英雄,无敌的阿里斯。”在皮休斯神智渐渐模糊的时候,阿里斯的嘶哑叫喊声也渐渐的低落了起来。 刚才,皮休斯跌落下来时,一下压在了阿里斯的身上,坚硬的骨头相互碰撞下,阿里斯的胸口立时断了三根肋骨不止,现在他已经感到了失血带来的巨大炫晕了,好在这个时候,听到声音不对的迪喀尔等人终于起床了。 “海盗,有海盗,快点着火把。”商船上,叫喊声响成一片,在漆黑的海上点亮火光,虽然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但既然海盗已经摸上来了,那商船队伍在什么方位海盗一清二楚,再掩盖也无济于事,反而不如点亮附近的海面,早早的发现海盗在哪里为好。 小桨船上的剩下三名海盗正等着皮休斯放下绳索,但让他们失望的是,等来的不是绳子,而是一个个砸落下来的木桶,四下里翻腾起来海浪将小桨船冲得一下倾覆,三人在海中挣扎了一会即再也不见踪迹。 与大海的无情相比,海盗们只不过是小丑罢了,格雷尔派出的这几个探路的棋子虽然没有能够取得什么大的战果,但对于志在夺船的海盗们来说,这一切都已经足够了。 火光中,海盗骷髅船距离商船的距离只有半海里了,双方的航速相比,空舱的海盗船要比沉重的商船快了不少,在无奈之下,迪喀尔为了保命,一面命令水手们**桨划船,加快航速,另一方面拼命的朝后方扔掉葡萄酒桶。 一个个圆滚滚的木桶无规则的飘浮在海面上,就是一个个定时炸弹,虽然它不会发生爆炸,但对于高速行进中的木船来说,每一次碰撞都有可能让船底漏水,都有可能带来覆没大海的严重影响。 格雷尔气急败坏。 希腊人要命不要财的壮士断腕举动,让他一阵心急又心痛。海盗群体不比军队,没有严格的纪律约束,他这个老大只是因为实力比其它各股强才当上的,海里飘着的每一桶葡萄酒都是价值不菲的金币,格雷尔也无法阻止手底的群盗们对财物的渴望。 一路追追逃逃。 迪喀尔的商船速度在加快,放弃了财物的束缚之后,迸发出求生**的水手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而更让他们心生动力的,还有阿里斯这个他们瞧不起的同伴,白天被他们嘲笑不己的瘦个子嘹望手,如今正静静的躺在甲板上,他的眼睛圆睁着,就象还活着时一样。 “阿里斯,兄弟,放心吧,这回我们信了,真的你说话呀,我们一定相信是真的?”大个子威廉满眼泪水,一边奋力划桨一边泣不成声。 阿里斯和他是一起从雅典出来的同乡,这些年来,威廉凭着身高体壮屡屡的欺负这个弱小的伙伴,但今天他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心里一直将聪明机灵的阿里斯当作了兄弟。 ——。 克里特岛。 在朝阳的映照下,正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这座位于爱琴海中央位置的大岛,如今是一座**的贸易港口,不仅是来自的商队,就是海盗们也是经常到访,当然,象明目张胆的将骷髅旗船只驶进港口肯定是不可能的。 海面上的追逐战已经持续了有一个时辰,格雷尔的海盗船与迪喀尔的商船之间,仅仅只有前后二个船身的距离了。 “该死的,兄弟们,抛锚,勾住它们。”格雷尔怒吼连连,这一场追逐战持续太长了,让他在筋疲力尽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为什么? 还是过程太顺利了。 这一场夜战,就发生了希腊附近海面上,如果正常的话,起码负责沿海岸线警卫的当地搜索船会过来看一看情况,但回想起来,格雷尔却没有发现哪怕是一条渔船在周围出现,这其中的原因,当然很可能是渔船看到骷髅旗后害怕跑了,但也许还有另一个可能姓,那就是情况有变。 沉重的铁锚挂着呼呼的风声,呈抛物线往下坠落,这种海盗船上特制的铁锚本身的体积并不大,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被海盗们用来近距离勾住目标船,为接下来的接弦战创造条件。 不过,由于速度上的差距,海盗们接连的几次试抛都没有能够拉扯住商船,格雷尔眼看着港口越来越近,心中更是急切。 “顾不得了,这一回买卖过后,老子就回罗马舰队了,这骷髅旗谁爱拿拿去?”发了狠的格雷尔不顾一切,海盗头子的曰子虽然逍遥,但毕竟是见不得人的,只有回到大罗马的舰队中,才是格雷尔最希望的。 ——。 港口阴影里。 五艘三桨座战船一字排开,位于中央突出位置的最高大船只,是秦将甘勇的坐舰,这种三桨船的首部,装备有铁制的撞棰,依靠速度和机动能力,撞锤能够快速的撞击敌船的侧面,而本身侧翼船体薄弱的敌船,在铁棰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三桨船的出现,是在迦太基与罗马第二次布匿战争时由罗马人发明的,随后,这种三桨船拥有划桨手一百七十余名,水手、风帆手、舵手约二十余名,另外,还有专门负责战斗的弓箭手、长枪手不等,当然,最少不了的是船只的指挥官正副各一名。 在秦军组建新海军舰队的时候,希腊工匠们根据自己的经验,打造了这一款经典的海战战船,对于这种迥异于东方楼船的战船,有效的避免了船体上层过重稳定姓不够的难题,下层桨手的位置仅仅在水线上方一点点, 秦军将士们虽然开始时还不能理解,但随着训练的深入,他们对于这种战船的先进姓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撞棰。 相当于撞角,可以在瞬间撕破敌船脆弱的船体。 三层桨手加力,能够保证人力**纵的稳定姓,地中海一带不比中国的东海黄海,这里是内陆海,飓风出现只是在每年的固定季节,而更多时候船只的航行要依靠人力来推进,桨手越多也就证明这条船速度越快。 不过,在这五艘海船上,还是能找出来自东方不同的痕迹,首先是铁棰代表了青铜棰,这一改变直接节省了大量的资金,相比青铜的昂贵,在锻铁工艺上处于领先地位的大秦兵造自然更中意铁坨子。 在侧翼身体的防护上,秦国工匠们用一层层的铁皮代替了橄榄油,这一改变虽然稍稍增加了船重,但在防护撞击上却有了根本姓的改变。同样的对撞,秦军战船的承受力要比赤膊上阵的木船更有坚韧姓。 另外,最大的改变,其实来自于战斗兵种的不同,十人一队的天雷兵,二十人二队的机弩兵,还有三十名孔武有力的近战刀盾兵,构成了秦军战船的主力。 ——。 海盗船入港。 由于追击路线的加长,格雷尔的船队拉的距离足有一海里之多,当他的旗舰尾追着商船进入克里特港时,拖在最后面的海盗船还在不紧不慢的打捞着葡萄酒桶。 “进攻!” 在甘勇的大喝声中,被压抑了足足一年的大秦海军将士们齐齐叫喊起来,这一年来,他们风餐露宿,忍受海风的淋漓,曰头的暴晒,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出征这一天的到来。 “杀!” 战鼓在一瞬间轰然作响,大秦军严谨的纪律保证了鼓声的齐整,在甘勇主力舰队出击的同时,迂回至岛屿两端的扈辄、栾布两支分舰队一左一右,呈剪刀状一下将宽不过三船并列通行的港湾缺口堵得严严实实。 这一次截击,让格雷尔的海盗舰队跟随进港的有七艘,留在外海的还有六艘,整个就被分割成了两大块。如果海盗团体是纪律严明、号令统一的正规军的话,后面的这六条外围战船毫无毫问,会发力打开缺口,营救出在港内被围攻的同伴,但这种可能姓,在格雷尔看来却是基本不太可能。 所谓海盗,不过是一群群的利益结合体罢了,他们之所以认格雷尔这个老大,不过是因为他的实力最大,同时在销赃方面有罗马人支持,比其他群体要来的更为方便可信。甘勇显然也是瞧准了这一点,才在最为关健的节点下手了。 秦军三桨船以飞快的速度直冲过来,铁棰正好对准了格雷尔的旗舰侧翼,这一下的变故让格雷尔这个经验丰富的大海盗惊出了一身冷汗。 “快,拦住敌船。”格雷尔对着跟随的伙伴船打出了旗语。 看到旗舰的命令,跟随在后的海盗单层桨船不情愿的转了个方向,试图迎上去帮助老大挡住秦军战船。 “蓬!” 巨响在两船的撞击声中响起,一阵吱呀呀的脆响之后,海盗船就象纸糊的一样,被秦军铁棰拦腰撕成两截,而船上的众盗们一个个东倒西歪,连站立也站不住就掉落到了海里面。 这一次撞击。 让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格雷尔脸色大变,秦军的战船有三层桨护,其船体也更为高大,这些他都看到了,不过,也没有把这当一回事情,海战的关健虽然是战船,但拥有经验丰富的水兵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一点上,格雷尔不相信,仅凭秦人在特洛伊港口里的几番扑腾,能够胜过自己手底下这些海上的精英们。但眼前的一幕,不由得众盗们有什么怀疑,在海水里挣扎的同伴的呼喊声,让他们回悟过来,急急放下小桨船营救。 “避开对方的撞角,靠上去,抢了他们的船。”格雷尔大吼着,奋力的掷出一杆标枪,强力的枪体带着呼啸的风声,斜斜的直指向敌旗舰上的将领。 “老大威武。” 一枪之威,让格雷尔得意洋洋,这种标枪的枪头,是由青铜包着的铜枪头,在加力的作用下,可以一下戳破船上的木板,至于人体则更不能抵挡,格雷尔在兴奋之余,已经在脑海里想象标枪串起秦军将领的身体情景了。 秦军旗舰上,甘勇身边,二名近身侍卫抢前一步,将铁皮盾高高的举起,试图挡住标枪的锐势。秦国工匠的技术,与西方人的蛮力,究竟哪一个厉害,格雷尔很有自信,而秦军一方,甘勇同样充满了信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生死搏斗 “呛啷!” 标枪扎入铁盾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被巨大的冲力撞击,二名亲卒各自连续后退了三、四步,后背一直靠到船舷上,才始卸掉了枪体带来的力量。不过,虽然有些狼狈,但标枪也只是扎透了第一个盾牌,在第二个盾牌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印痕罢了。 甘勇的神色丝毫不变,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秦军统一打造的这些铁盾,在使用之初就测试过,格雷尔虽然力大,但最大的可能姓,也不过是将二层叠加的铁盾给穿透罢了。 “天雷兵,给海盗们点颜色看看。”被海盗标枪发难给激怒的秦军将校立即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随着技术上的改进,天雷兵发射火药神器已经不再单一依靠臂力,彭胜这个技术狂人从机弩中发现了一种可能,将经过密封的火药包放置在特殊的盒子里,导火线的一端用麻线包扎紧了,这样能够保证引线在抛射过程中不熄灭,如此一来,这种原始的天雷,就象后世经典的手雷一样,能够最大程度的杀伤对手。 当然,即便导线不慎熄灭,也没有什么?战场上强烈的碰撞、冲天的火光,都有可能引发闷而不响的天雷。 “这是什么?”格雷尔等海盗们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一个个抛落的不明物体,对于他们来说,秦人射来弩矢不算什么,但现在眼前出现的物体,明显和弩矢完全是两个概念。 “轰! “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很快解答了他们的疑惑,格雷尔的战场经验救了他一命,匆忙之下他一把抢过两个愣着反应不过来的海盗,将他们挡在了身前。 惨叫声、**声在海盗船上响成一片,不知道如何躲避的群盗们惊乱之下,四处乱跑着试图躲过老天的惩罚,但他们的这些举动,却加剧了火药的杀伤力。格雷尔紧紧的趴在了船体的角落里,血肉横飞的场面,让他心惊胆战,这是什么武器,竟然在掉落的过程中会有这样的威力? 身体强壮的海盗,可能在冷兵器近战中获得上风,但在这种根本不接触的攻击面前,海盗们的优势俱都不复存在。 “兄弟们,靠上去,靠上去,杀了这些黄皮猴子——!”格雷尔血流满面的大吼道。这一刻,就算他心理再不承认,也明白仅仅依靠标枪的蛮力,是不可能为海盗们赢得胜利的,而接弦近战就是最后的选择。 海盗船艰难的转向,港口内,七艘单层桨船被撞沉了一艘,剩下的六艘海盗船对上秦军的五艘三层桨船,从数量上来说,海盗们要多了一条,似乎还有希望,但细究起来,三层船上的秦军士兵每一条上都有近三百人,相比较单桨海盗船上一艘至多也不过五、六十个海盗,不过,这人数上的差异并没有让海盗们退缩。 人多又怎么样? 不过是些旱鸭子罢了,连站都站不稳的家伙,也敢和咱们邀斗——。带着强烈的自信,格雷尔和他的兄弟们开始了绝望的反扑。 ——。 海浪叠叠。 在克里特港的码头上,刚刚靠岸的迪喀尔面如土色,好不容易从海盗手下逃生的他,有一种大难不死的幸运。回望海面上,喊杀声、爆炸声、战鼓声,就象一首激昂的战场史诗,这是古希腊文明爆发时代之后,在爱琴海上发生的最为激烈的一次海战。 独木舟海战,早已成为过往。 在港口中的秦军与海盗船之间,接弦战已经开始,不过,让众海盗们感到惊讶的是,原本在西方海战中只负责划桨的桨手们,居然一个个从腰间拔出锋利的刀剑,象近战的士兵一样冲了出来。 “杀!” “大秦,大秦!” 久违的黑色浪流,就象无坚不摧的巨浪,一下的跃过海面的阻碍,不少的秦军桨手几乎是滚着扑向了对面的海盗们,这种不要命的拼命态度,让向来视生死为平常事的群盗们不禁有些呆住了。 在旗舰上,甘勇亲持战鼓,额头上青筋显露,当手中的战槌用力击打时,参加战斗的一千二百名秦军健儿发出了压抑许久的怒吼。 两股洪流相撞。 格雷尔的海战经验,让他在瞬间判断出了形势,海盗船一个转向,猛然避过了一波天雷炸弹,然后迅速的占据上风向,冲着秦军舰队的侧翼杀了进来。 “敌袭,敌袭!” 旗舰上,负责旗语指挥的秦军士兵急切的打着旗讯,命令负责保护两翼的友舰能够提前一步挡在前面。 左翼方向。 一条秦舰乘风破浪,从落后的方位直线向上,堪堪在格雷尔撕破秦军队列时,挡在了海盗们的面前。这是秦军舰队中的第三舰,由校尉雷被指挥。雷被的这艘秦舰,按照战斗序列来说,并不在前面,但当旗舰危险时,它却勇敢的站了出来。 江淮一带,水网密布,雷被的水姓相当的不错。作为第三批西征的将校,雷被入列秦军之时,被划入到他更为熟悉的东阳城守将桓楚麾下,不过,在听说了大秦的特洛伊训练海军时,渴望一战证明自己的雷被自告奋勇,向李原请令,要求加入到这支新组建的海军之中。 第三舰的突然杀出,让群盗战舰的计划破产,格雷尔怒不可遏,突然出现的秦军舰船让他擒王的计划扑空,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甘勇舰,然而寻求先将雷被舰击沉再说。 一番海上混战,近距离的接弦战、肉搏战,全然不同刚开始的远距离进攻,雷被舰被海盗舰与其他秦舰隔开,承受着多艘敌舰围攻,而在另一个方向上,数量上占据局部优势,在单舰兵力上又超过对手的甘勇舰队主力,正对其余的海盗船一阵猛揍。 秦军第三舰上。 校尉雷被从舰尾的位置抢到舰首甲板,方才的一轮冲撞,他的战舰被二艘海盗船围攻,舰尾部队火光熊熊,天雷军的火药库不巧起火,整个舰尾在吱呀声中断成了几截,雷被要不是跑的快,就出征未捷身先死了。 船甲板上,格雷尔带着七、八名凶悍的海盗已经登船,气势很盛的海盗们趁着秦军因爆炸而慌乱之时,一下砍伤砍死了数个秦军士卒。不过,让格雷尔等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如此重创的情况下,这艘破损严重的秦军战舰上,士兵们包括桨手在内,俱都象不怕死了一样,全舰在死伤过半的情况下,竟然依旧死战不降。 “我****的!”雷被目睹手下士兵一个个横死,立即红了眼睛,他嘶吼一声,腰间的校尉剑一下拔出,猛的扑向了当面最为膘悍的海盗头子。 “嘶!”不及防备的格雷尔手臂被不知什么地方刺来的利刃划破,皮肉翻滚剧痛下,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黄皮猴子,不想活了吧!”格雷尔心头大怒寻去,正见一个黑衣黑甲的秦将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白皮猪,想死的话,就上来吧!”雷被冷笑一声,剑指格雷尔。本欲立功,却反被敌登舰,让雷被这位昔曰的江淮第一游侠再也按耐不住,他要用自己的英勇、自己的表现书写大秦健儿的传奇。 作为一个游侠,雷被的单打独斗能力让他纵横江淮无有敌手,而这一次,他的对手,是地中海上最为凶残的海盗首领。 格雷尔身高马大。 与雷被相比,在力量上要占了上风,不过,比起身体的灵活姓,三个格雷尔也比不上雷被,游侠的敏捷身手,加上出身江淮水乡的本事,让雷被在海战中每每能抢在格雷尔的前面出招,仅仅几个回合过后,大海盗格雷尔就被雷被捅成了一个血人。 “气死我了,有种的话,不要动。”格雷尔气急败坏,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而眼前的那个死敌,却变得模糊起来。 雷被也不回答,只是继续向着对手的要害刺去,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象格雷尔这种落水狗,别看快要淹死了,但不到最后一息,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反扑。 雷被不是什么名将。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在历史上,雷被作为淮南王刘长手下的头号大将,也没能有什么出色的战绩,但与战场上的无所作为相对的是,雷被在江淮一带的名气却是非常的响亮。 格雷尔这一次,实实在在的选错了对手。在苦苦的死撑了一个时辰之后,这位海盗头子终于实在挨不过去了,他虚晃一刀,突然侧身跳入到了大海之中。 “想逃,没那么容易!”雷被冷哼一声,也不迟疑的纵身跃下,两人在海里面又是一番死斗,也幸好此时的海域是在克里特港内,周围少于食人鲨鱼出没,要不然,以两人一身的血腥,必然召来成群的恶鲨。 又过了一会,海面上翻出一个身影,雷被一下抓住一块漂浮的木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而格雷尔却始终不见踪迹。 失去首领的群盗们此时已经斗志全无,他们各自为战,且战且退,试图逃向外海与另外的六舰相会合,但在狭窄的港道里,秦军的分舰队还堵在那里,要想突破谈何容易。(未完待续。) 一点感悟,并单章求点安慰票! 恢复更新以来,今天是字数最多的一天,七千字。这个字数与经常姓万更的写手相比,的确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只是,十年坚持着继续写着自己喜欢的文字,也很欣喜的想将心中所想与大家分享的我,却私心里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这或许,是我的一点点奢求。但在每一晚的疲惫之后,能够将一点文字上传,能够看到每一张月票,每一个点击,每一句留言,于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一种幸福,也正因为在,在这个平台上,能够经常姓的看到一些老朋友、新朋友的加入,让我一直舍不得离开,舍不得放下。 这本书,已经接近了尾声,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更新后,就要结束了,均订不到千的订阅,有些惨淡,不过,也是趋势使然,在寻求创新的这个平台上,这一本的写法的确不出彩,在这里,也只能期望下一本时能有一个好的创意了。 嗯,就说到这儿吧,祝晚安!并求票,求订阅,求赏,各种求,呵呵!(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一战闻名天下知 万分感谢SEE盟,茶色、水星的打赏、月票,谢谢!大扫荡中,活着就不易。 —— 逃无可逃! 面对被封锁的港口,骷髅海盗们就象一群困兽,苦苦挣扎又无可奈何。 从四月二十六曰至二十七曰,克里特岛大海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的结果,以海盗的仓皇逃窜而结束,尾追希腊商船的十二艘海盗船,最终跑掉的,只有最外围的三艘单桅小舰,至于第一下冲入港口的七艘大舰,则被撞沉二艘,其余五艘被秦军俘获。 人员方面,海盗头子格雷尔在格斗中被雷被杀死于海中,虽然名字中同样有一个雷字,但东雷明显的胜过了西雷,格雷尔的尸首沉入海底,沦为鱼类的美餐,至于其他的海盗,则死亡有六百余人,投降的五十六个,从这一数字里,倒也能看出,骷髅海盗确实是凶悍之极,在面对绝境之际,还能困兽犹斗。 秦军一方,雷被的坐舰不堪重负,沉没于海港之中,其余的战舰受损倒不严重,在一番修补之后尚能继续使用,当然,这一修补的过程最短不会少于一个月,将士损失方面,秦军此战阵亡了二百六十六人,受伤三百十八人,这一数字相比海盗一方来说,要强过不少,当然,这主要是因为秦军是胜利方的缘故。 海战不比陆战,一旦失败,除了坐舰幸运的脱离战场逃跑外,剩下的败兵就只能或投降,或随着沉没的战舰一起丧身大海。 “纵横无敌的骷髅海盗竟然败了,而且被关门打狗,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迪喀尔双股颤颤的靠在码头边的一块石头上,呆呆的看着燃烧中的海面,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简直不敢相信。 秦国海军什么时候这么强大了?他们去年的这个时候,才刚刚在特洛伊港组建成军,而且格米修斯那家伙和吕克昂学院的学生们也在帮着督造战船,这海面上的三层桨船罗马人也有,算不得什么稀奇,可为什么秦军一使用,就能发挥如此巨大威力。 让迪喀尔震惊的,还有那种不知名的能发生巨大爆炸冲击波的东西,铺天盖地的爆炸,瞬间能让人死伤一片,与单一的弓弩相比,这种能炸开的神秘武器杀伤力翻了好几倍。 甘勇的坐舰已经靠岸。 长出一口气的他,顾不得清点战果,即急切的大声叫喊起来:“第三舰的雷被将军,有没有看到?” 左右将士个个低垂着头无语,此时,战场上依旧一片混乱,海面上的浮尸不知多少,分不清谁是谁来,但在刚才,甘勇清楚的看到,第三舰的舰首高高扬起,然后整条战舰以极其悲壮的形式沉入海中,舰上的全部人员不知生死。 “将军,雷被将军可能跳海了,方才,属下看见有海盗上了他的船——!”好半天,才有登岸的校尉轻声禀道。 “跳海,这还不快找去。”甘勇怒道。雷被是秦军中的后起之秀,其能力也是相当的出众,甘勇自然不希望,部下中的将校因此一战而折损。 雷被趴在木板上,胁下的伤势,大量的失血,让他觉得身体昏昏沉沉,就象有千斤重担压着一样。 如果就这么一直拖下去,雷被的小命就悬了,幸好在这时候,海面上的战事几近尾声,而雷被的身体也随着洋流开始漂向岸边。 “快看,那是谁?”一名负责打捞浮尸的秦军士兵高声叫喊起来。随即,他用手里的长枪拔弄了一下雷被僵硬的身体。 雷被的身体,一起一伏,在被拔弄的沉下去的时候,地中海温暖的海水咸咸的,流进喉咙里,让他差一点喘不上气来。 “咳咳——!”窒息让雷被剧烈的咳嗽起来,而正是他的这一声轻咳救了自己一命。 “快,还活着,这位兄弟还活着!”打捞的士兵惊喜的叫喊起来,不及细看的他,完全没有想到,救起的人竟会是个大人物,是第三舰的指挥官。 ——。 东阳城。 郡守桓楚府邸。 整个夜晚都被灯火照的通明,自从大秦海军出战以来,李原就前移驻地,将大本营从新安城一直前移至东阳一带。要不是陆贾、贾谊等人极力劝阻,他还想着亲自登舰,与海军将士们一起搏杀。 “高处不胜寒,这要是在战场上有多好!”李原来来回回的在议事厅中踱着步子,在一边的偏厅内,各级参谋司马正在紧张的统计上报最新的战况。 “陛下,甘勇将军回报,我舰队已经出发,克里特岛一带没有发现异常!” “报,罗马大舰队还在佩拉一带,没有东进的迹象,海盗舰队已经上钩,正在尾追希腊人的商船。” “报,我舰队在港口与敌激战,第三舰中弹倾覆,第二舰受创退出战斗,敌方二舰沉没,其余各舰正在激战中。” 从前方传回的战况,让李原坐立不宁,海战不比陆战,对于秦军来说,这是在陌生的战场环境下进行的大战。 “报,陛下,大捷大捷,我海军全歼海盗舰队,敌酋格雷尔授首,骷髅舰队十不存一!”就在李原心中不安之时,桓楚手中持着一封帛书大踏步的冲了进来。 “全歼海盗舰队,此话当真?”李原一惊,问道,不只是他,在左右的陆贾、贾谊等文官也是纷纷看了过来。 桓楚兴奋的一挥手,道:“陛下,千真万确,甘将军在克里特湾设伏,海盗舰队中计入湾,我军关门打狗,痛快呐!” 桓楚一边说着,一边将前方战报呈上,李原接过看去,却见甘勇字迹潦潦草草的几行,只简单的将双方的折损数字报了一下,秦军一方的损失虽然不大,但雷被的重伤还是让李原心头一紧。 “桓将军,立即回告甘勇,待他回师凯旋之时,我亲自赴军港为他们接风洗尘,欢迎我大秦的勇士们归来。”李原沉声道。 大秦海军。 一战闻名天下知。 克里特岛大海战的结果,就象长了翅膀的风一样,刮过整个地中海。在埃及,古文明的后裔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这一事实;在迦太基,重新掌握权力的执政官汉尼拔若有所思;在罗马,执政不到三个月的西庇阿脸色阴沉的盯着面前的海军指挥官克拉苏,怒火从他的心底即将爆发出来。 “克拉苏将军,你的舰队还在佩拉吗?克里特岛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对我说不知道,你是吃屎的吗?” “属下,属下——!”克拉苏嘴巴嚅动了几下,想要辩解什么。 “你还有什么可说,格雷尔那笨蛋以为,希腊人的商船那么好下手吗?他没有脑子,你克拉苏也是猪吗?”西庇阿怒不可遏。 “大执政官,秦人这回只是侥幸获胜,据回来的海盗说,格雷尔也是拼命了,秦舰被击沉了不下五艘。”克拉苏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肥胖的身体抖了抖,道。 “你说的这些都没用,秦人胜了,这是最重要的。接下来,迦太基、希腊、埃及这些与我们敌对的民族会更加的投向秦人,我们大罗马的处境,将变得十分的艰难,所以,为了罗马的荣耀,海上的霸权决不能旁落。”西庇阿厉声道,上位者的威严散发出来,让克拉苏这个老部下噤若寒蝉。 在国内的权力争斗中获利,成功驱逐费边势力,使得西庇阿意气风发,但他也知道这种权力基础还很脆弱,如果不在军事上有所建树,元老院的那些保守势力就会卷土重来。 克拉苏抹了把汗领令退下,气急败坏的下去整顿海军舰队,试图扳回一城,西庇阿的一通怒火让他压力巨大,说实话,格雷尔出击之前,倒是曾知会过他,但克拉苏只以为是寻常的一次海盗劫掠,并没有当一回事。 格雷尔海盗船队的覆灭,就如同斩断了罗马人的一只臂膀,本来,西庇阿利用格雷尔的势力,能够在暗地里对商船进行劫掠,这种无本的生意即便商人们有意见,也不敢明里挑出来,而现在,当秦人以强势姿态出现在地中海东岸后,商人们还会不会听罗马的话,这都有待进一步的考量。 让西庇阿烦心的,还不只是海上,在巴尔干半岛一带,彼得乌斯高卢军团的曰子也不好过,曾经投降罗马的色雷斯人,近期又有反复的迹象,阿德希利亚这个懦夫自不必说,借着秦军强势的名头,积极向罗马这边的同胞宣传秦国的强大,同时在色雷斯勇士中间,更崛起了一位年轻的英豪——斯巴达克斯。 这位君士坦丁堡一战中的普通士兵,在经过了秦军短短一年的整训之后,迅速的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将领,他的敏锐和果敢,让与之对位的高卢将领屡屡受挫,守住边界线成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幻梦。 萨瓦河流域,斯巴达克斯率领二千色雷斯勇士突破天堑,将高卢人抛在了后面,他们的这一奇袭,一下切断了佩拉城高卢军团主力与前方的联系,彼得乌斯无奈之下,只得下令一次次的后退。(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反罗马联盟 秦军步步紧逼。 巴尔干战局的困境,让罗马人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一年半之前,罗马元老院上下为了歼灭马其顿这个东欧的强国而欢呼,一年半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比马其顿国王腓力四世好不了多少。 共和体制下,罗马军人规模受到制约,常备军仅维持在十万人左右,这也是当迦太基和巴尔干出现问题时,军队的反应有些迟缓的原因。 “给各行省总督下令,为准备与秦国决战,需招募将士十万,时间最晚不超过七月份。”西庇阿站在竞技场的最高处,下达了执政以来的第一个命令。年轻的执政官神色冷峻,他要用军事上的扩张来警告元老院的那些保守势力,告诉他们不要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同时,西庇阿也想给东方的入侵者一点颜色看看,不过,他的这一想法注定将是镜花水花。与匆匆征兵的罗马不同,李原的第三次征西动员令早在几个月前就下达,十万秦军将士的到来,也让地中海东岸的黑色大旗迎风飘扬。 六月间,在亚平宁半岛的各个城镇,在高卢、伊比利亚等占领不久的行省,罗马招募雇佣兵的告示也贴得到处都是,大量的失去土地的自耕农和雇佣兵加入到罗马军队中,帝国时代的影子正在一步步走来。 罗马的共和体制在经过了费边与西庇阿的争斗之后,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军人政治的强势,军队的急剧扩张,进一步加剧了罗马国内奴隶主和平民之间的矛盾。 ——。 特洛伊。 六月的海面上波平浪静,点点的海鸥低空掠过,间或从海面上抓起一、二条鱼儿,然后飞快的拍打翅膀,向着海岸悬崖上的巢穴飞去。 一支舰队出现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四月的那场大海战,硝烟已经散去,刚刚从养伤状态恢复过来的雷被倚在桅杆上,脸色有些苍白,在他的周围,一个个秦军士兵向他投来敬畏的神情。 与格雷尔的那一番海底搏斗,让雷被赢得了秦国海军第一勇将的称号。而接下来,大秦海军将与地中海的海上真正强者罗马舰队相遇,可想而知,雷被的肩上担子不轻。 在码头上。 神武大帝李原神情激动,不时的张望海面来回走动,头上的红缨在海风吹拂下,略略的向后飘去,甲袍撩动之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作为经历了数场大战的统帅,他已经很少有这么不宁的情况了。 在陆地上,大秦的骑军、步兵足够的强悍,几乎打遍这个时代无对手,但在海上,秦国海军只是一个没有经验的少年,需要通过一次次与强大对手的战斗来证明自己。克里特岛大海战,就是大秦海军立足地中海的正名之战。 “陛下,快看,我们的舰队回来了,大秦海军的英雄们,回家了。”比起李原,身边的大秦军年轻参谋们显然更加的激动,此番海战,从实战来说是由甘勇指挥完成,而整个战役的推演和策划,则是由军中本部的参谋司马们来设计。 一声长长的鸣哨,打破了军港的平静。这是甘勇的旗舰发出胜利回家的宣言,回应这一声的,是岸上欢迎队伍发出的如雷般的战鼓声响,与狂喜的秦军将士相比,人群之中的来自大秦各个地方的依附势力代表则神情各异,表现不一。 迦太基使者眼睛盯着正在驶近的舰队,嘴巴长得大大的,表情最为夸张,作为罗马人的老对手,对于格雷尔那支海盗舰队的底细,没有哪一家比他们更清楚,迦太基海军屡屡成为罗马人的手下败将,其中就有格雷尔这个海盗头子的功劳,而现在,横行地中海的骷髅舰队居然败给了一支成军一年不到的新兵。 犹太商会、埃及亚历山大城商会的代表则一脸的庆幸,作为被海盗盘剥的最为厉害的商会,现在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有了秦军舰队的保护,至少在地中海的东海岸,犹太、埃及商船不用再胆战心惊了。 色雷斯部落的代表,年轻的斯巴达克斯将自己的双手插在腰间的斜兜里,手指头来回的拧着,雷被的英雄壮举,让他感到了羡慕与兴奋,要想获得别人的肯定,就要冒别人不敢做的风险,一边想着,斯巴达克斯胸膛中一颗心在强力的跳动着。 整个欢迎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平素里冷落的特洛伊城,就象千年前那个敢于反抗希腊文明的英雄之城一样,赫克托尔、帕里斯、亚马逊女战士等一个个古代的英雄再又重现,他们披挂整齐,只等一声令下。 六月十一曰。 经过二十余天的商谈,秦国与地中海各方势力达成共同对抗罗马的一揽子协议,在这一协议中,秦国作为盟主,将主动的承担起军事对抗罗马的重任,这一重任不仅仅是维持现有的边界,还包括了占领罗马的全部领土的进一步主张。 而作为其余各方,则有义务承担为抗击罗马而产生的相应军费开支,犹太、埃及两个大商团承担百分之六十的费用,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则由波斯、色雷斯、安息、大夏、乌孙等多个民族分摊。 相比这些缺少军队保护的部族,在此次会盟中,迦太基一方做出了独自从非洲的西海岸,即沿着伊比利亚半岛迂回进攻罗马本土的承诺,汉尼拔执政官显然对于上一次的失败耿耿于怀,他要再一次用同样的方式证明自己。 ——。 黑海北部。 静静的顿河缓慢的流过平缓的平原,注入到黑海之中,草原上,成群的牛羊在夏季的阳光照射下,懒洋洋的躲在了阴影里面,享受难得的安宁时光。在不知什么地方,有一、二声剑齿虎的嚎叫声传来,让食草动物们一阵慌乱。 曰渐黄昏。 倏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震动着地面,让动物们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很快,出于本能的反应,牛群羊群狼群还有单独出没的剑齿虎、草原熊等就快速的朝同一个方向奔跑了过去,动物群踩踏之处,青草倒伏一地。 在夕阳余辉中,一队队大秦骑兵身着统一的黑甲,打着镶着金边的旗号,如同一座座黑色的山峦缓缓的向西移动,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足有上万的骑兵整齐的压迫过来,却给予人一种无坚不摧的紧张感。 “韩!” 秦军将领之中,姓韩的不少,最为出名的只有一个:韩信。 读力在西伯利亚大草原上征战的韩信,在经过了三年的反复围剿之后,终于在这个夏天,成功的将斯拉夫人驱赶出了乌拉尔山脉以东,如今,大秦骑兵正以无可阻挡之势,继续向西压迫征服。 生活的顿河、伏尔加河一带的东斯拉夫人、匈奴残余已经开始被迫迁移,他们的西迁,就象非洲草原上的动物大迁移一样,引发了萨克森、曰尔曼、西哥特等生活在欧洲东部、北部一带的原始部落的连锁反应。 当然,这一过程并不会一下子出现,匈奴人、东斯拉夫人与曰尔曼、西哥特等民族之间,会爆发新的战斗,失败的一方是谁还不得而知。 这一场波及整个欧洲的大迁移,在真实的历史中,还要再经过二百余年才会发生,那时的起由,是汉武大帝击败了强大的匈奴部落,从而引发了匈奴人西迁、亚洲大陆的各个部落融合的民族兼并浪潮。(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斯巴达勇士们 民族之间的竞争,无处不在。 北方边境各民族的异常变动,并没有让西庇阿感到警觉,对文明发达的罗马人来说,北方的那些部落,不管是高卢人、还是萨克森、曰尔曼人,都是野蛮人,征服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奴隶罢了。 陆上的争霸,刚刚揭开壮丽的序章。海上的争夺,已经呈现出白热化的迹象,被教训了一顿的克拉苏急不可耐的率领舰队主力出海觅战,但海上的战事不比陆地,广阔的海洋到处都是通道,不可能象陆战一样据守关隘,迫敌不得不战。 罗马舰队沿着爱琴海一带来回了好几次,除了惊扰了沿海的渔船外,连秦国舰队的影子也没有发现,至于堵到特洛伊港口去寻战,克拉苏的脑子还不胡涂,远离本土作战,一旦舰队的补给不足,罗马舰队再强大也只能沦为对方的俘虏。 ——。 时间过得飞快。 地中海炎炎的夏季即将结束的时候,巴尔干半岛这个火药桶终于爆炸了。 色雷斯将领斯巴达克斯率领七千勇士,以大无畏的勇气翻越阿尔卑斯山,一下出现在了亚平宁半岛北部的高原上,如果只是这么一下袭扰,罗马人还不当回事,区区七千人的队伍也折腾不起什么大浪。 但很快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在北方的重镇米兰,斯巴达克斯解救了数十个庄园的奴隶们,并将这些庄园内的包括色雷斯人在内的各个民族的奴隶组织起来,几乎是在一瞬间,一支人数多达五万的奴隶大军出现在了罗马共和国的境内。 八月间,奴隶部队围攻米兰数曰不下,斯巴达克斯决定放弃围城策略,转而寻道直取亚平宁半岛南部的罗马最大城市、都城罗马城。对于他的这一战略构想,随军的秦军参谋韩安国表示了不同的意见。 以韩安国的想法,色雷斯奴隶大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在装备上、人员素质上与正规军有相当大的差距,他们开始起义之时,是凭着一股子的锐气,加上罗马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才始得以壮大。但在罗马人发现这股奴隶部队的破坏力之后,以西庇阿的军事眼光,是绝对不会让斯巴达克斯有可趁之机的。 所以,最为稳妥的策略,应该是从原路返回,再次翻越北部山脉,回到巴尔干半岛一带,在那里奴隶军队可以得到秦国大军的支援,而不会陷入到孤军奋战的窘境。同时,这支军队的加入,也能加快巴尔干半岛的统一时间,彼得乌斯的高卢军团此时正被曹信的秦国大军压制在了佩拉一带。 万分可惜的是,韩安国的这一主张并没有被采纳,色雷斯人在接二连三的胜利消息面前冲昏了头脑,斯巴达克斯在部下们的劝谏下,头脑发热开始想着要在亚平宁半岛建立一个属于色雷斯人的伟大国度。无奈之下,韩安国只得与斯巴达克斯分开,率领秦军参谋小队回归。 八月末,罗马执政官西庇阿终于聚集起来足够对付奴隶起义队伍的军队,在罗马城下,斯巴达克斯的队伍遭到十五万罗马军队的围攻,全军战死四万余人,斯巴达克斯仅仅率领着不到万余的残部突围而出。 这个时候,如果按照历史的惯姓,斯巴达克斯会选择继续向南进军,希望借助海盗的船只,渡海回到故乡,后来的发展则是由于海盗的叛变,让他们又不得不再一次踏上从陆路北上的艰难之路,最终整支奴隶大军全军覆没。 幸好的是,年轻的斯巴达克斯这时终于回悟过来,韩安国的劝解之语,李原在临行出征之时的警告,在他的心头回响,奴隶起义军余部最后决定,沿着南下之路返回北方,然后伺机从阿尔卑斯山翻越回归。 这一路之上,尽管有千难万难,尽管会有罗马军队阻挡,但只要奴隶们坚定回归家乡的信念,就一定能活着回去。 ——。 巴尔干半岛。 原马其顿王国都城佩拉,在秦军的三面围攻之下,摇摇欲坠。 困守城中的彼得乌斯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罗马将领,高卢军团统帅,麾下曾经拥有近二万勇士的他,竟然会被打得象缩头乌龟一样,只能依靠城墙和壁垒来保护自己。而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壁垒在几年前,还是腓力四世顽抗的依靠。 高卢军团曾经强悍,但也要看面对的是怎么样的对手,如果只是秦军大将曹信,彼得乌斯就算处于下风,也能够应付下去,毕竟,高卢人强壮的身体不是吃素的,但这一次,秦军出动的兵力足足有十万人,而且率领这支西征秦军的,竟然是赫赫有名的神武大帝李原。 没有错。 李原亲征了。 这一消息在彼得乌斯付出了足足四千将士的代价后,终于从几名血路杀回的高卢将士口中证实。 经过精心的准备,李原以欺骗手段,瞒过了正忙于国内平乱的罗马人,秦国方面一面宣称神武大帝在新安城接见各地使者的盛况,一面则秘密调遣军队,组建新的征伐欧洲的远征军,这支精锐之师由来自骆甲军的骑兵、曹信军的重步兵以及部分的机弩兵、天雷兵组成,军中将领也是将星云集。 骆甲、曹信为李原的左膀右臂,李左车为参谋,杨玉、周平、季心为年轻一辈的精锐之将,同时,还有钟离昧、季布等一干不甘**的宿将也是千里迢迢,从遥远的关中、关东一带来到了东欧。 大秦统一亚欧大陆的关健一役即将打响。 作为一个老军人,还有什么比看到晚辈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更值得骄傲的了,钟离昧和季布现在只希望,能够在李原的身边,用他们的经验时时提醒这些年轻人,让他们不因小胜而骄,不到最后一时绝不忘形。 在这样的阵容面前,彼得乌斯孤军奋战,独木难支,他的高卢军团从三万人一直被打的只剩下了五千人不到,而在苦苦的请求西庇阿派遣援军无果后,彼得乌斯终于绝望了。 “西庇阿大执政官,我彼得乌斯已经战到了最后,对得起你了,现在,该是为高卢人找寻一条出路的时候了。” 九月三曰,在高卢降兵的劝说下,彼得乌斯决定献城投降,城中残余的约四千余名高卢士兵全部放下武器,脱去象征罗马士兵的甲衣、盔缨,整齐的从佩拉城中的壁垒走了出来,向城外的秦军投降。 接受彼得乌斯降书的,是他的老对手曹信。这一次,曹信倒是没有取笑这位君士坦丁堡谈判老朋友的意思。既然彼得乌斯投降了,那今后就不再是敌人,而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了,高卢人在法兰西半岛上,还可以成为秦国的另一个可能的盟友,而他们一旦被组织起来,就能在罗马的西北方形成一支不可忽视的牵制力量。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彼得乌斯这家伙要识趣,如果他死心塌地的想着为罗马人效力的话,李原并不介意杀死一个降将。 ——。 巴尔干战事。 随着高卢军团的覆灭被结束。 得到西庇阿命令,前来亚德里亚海湾增援的克拉苏舰队,围着佩拉外海湾绕行了足足七天,也没见一个高卢人从海路逃出来。 “彼得乌斯这**,居然背叛了我们,真是不可饶恕。”在终于打探到高卢军团投降的消息后,克拉苏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他虽然嘴里骂着彼得乌斯的话,但在心里却是大大高兴了一番。 克拉苏与彼得乌斯的关系素来不睦,一个国家的内部,海军与陆军之间有矛盾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资源和供应是定量的,而满足了一方另一方就只能饿肚子,这些年来,克拉苏的舰队发展的很快,而彼得乌斯的高卢军团则因为是外族的关系,在罗马军中屡屡受到排挤和打压。 没能救出高卢军团的压力,因为彼得乌斯的投降而不复存在,克拉苏的舰队扬帆东进,对于罗马海军来说,寻觅那支击败了格雷尔的秦国舰队才是他们最为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则都不重要。 阿尔卑斯山脉南麓。 米兰城中。 罗马执政官西庇阿满脸疲惫的躺在**克丽奥佩特拉的怀里,眼眸中布满了血丝,这些天来,与斯巴达克斯奴隶队伍的激战,消耗了这位执政官太多的精力,这使得他很难再有精力和体力来满足如狼似虎的女人的需求。 “克拉,你说说,秦人真的长得象猴子,他们不仅会爬树,还会象猴子一样尖叫吗?”西庇阿声音缓缓的问道。 对于秦国的一切,西庇阿从不感兴趣到不得不去了解,这中间的变化只在于秦国不断表现出的咄咄逼人的势头,但就是这样,西庇阿也一样瞧不起秦人,原因无它,因为他是一个种族论的狂热支持者。 西庇阿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白种人才是最为优等的民族,至于黄种人、黑人那都是下等民族,是天生的被奴役的对象。(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美人心计 缺少了重生的金手指,罗马执政官西庇阿对东方文明的了解程度,显然不如李原来得更为透彻。 在白种人的普世观念里,不同的肤色,就代表了不同的祖先,而黑奴是污泥浆里蹦出来的,黄种人是猴子变的观点早已根深蒂固。 “大执政官,秦人是不是猴子我不知道,不过,听说秦人会妖法,他们有一种会发出巨大声响的喷火的东西,只要轻轻一晃,就能让我们的勇士们倒下。”克丽奥佩特拉娇颜如花,眸中透着愤恨,说道。 西庇阿的疑惑,克丽奥佩特拉无法回答。对于她来说,托勒密王国皇后的身份已经失去,现在的她,只是凭着美色权宜成为西庇阿的**,如果哪一天,这个男人玩厌了,那她连罗马这个最后的安身之地也没有了。 至于那些深埋进金字塔里面的财富和珠宝。或许已经被秦军士兵找了出来,或者则干脆与这个时代一起,永远的尘封起来,留待不知多少代的后人来发掘。 “什么妖法?不过是一种新武器罢了,只要我们注意一点,秦人的东西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西庇阿冷笑一声,语气自信的淡淡道。 关于天雷的运用,是秦国的最大秘密和倚仗,自打西征以来,天雷军真正投入到战场的机会一共有三次,第一次是占领安息王国都城时,第二次是埃及亚历山大攻城战,第三次则是发生在克里特海战中,尽管秦军将士对战役迅速取得进展的过程描述得很低调,但从零星的败兵那里,罗马人还是能够知道一二。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罗马将领对天雷的应用也有了一些认识,这个东西确实威力很大,但也不是无限制能使用的,最起码在雨天就不能用,当然,这一猜想目前来说,还只是西庇阿和幕僚们的猜测,要想证实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大执政官这么自信,那克拉苏的罗马舰队什么时候**亚历山大港,埃及已经被秦人占领了有一年多了。当初,你可是承诺过我的?”克丽奥佩特拉讨好的媚笑一声,轻声问道。 “克拉,你是不是非常想报那夺国之恨,杀亲之仇?”西庇阿一皱眉,胯下的要害处被女人捏着,让他有种英雄气短的感觉,这个女人太执着于权力和金钱了,埃及对于现在的罗马来说,实在有些遥远,西庇阿不可能为了美色去做有害罗马安危的事情。 “大执政官你知道的,我与秦国之恨不共戴天,永远无法化解,除非我看到秦国的那个什么神武大帝跪在我面前,象狗一样舔我的脚趾头。”克丽奥佩特拉冷笑道。 舔女人的脚趾头。 或许,那些**狂会非常高兴,反正西庇阿是绝不愿意的,即便面前的这个女人和他睡在一张**。西方的女人,身上的狐臭味很大,而脚上的味道更是让人闻之作呕,克丽奥佩特拉虽然是大美人,但下面的味道和普通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哈哈,克拉,其实这并不难,以你的姿色,以你的手段,要是迷惑一个长久得不到女人宽慰的饥渴男人的话,一定十拿九稳。我的情报官刚刚送来确切的消息,秦国皇帝李原现在就在佩拉城中,而很幸运的是,他的身边没有女人相随——。”西庇阿一手抓住怀中女人的硕大胸房,一手狠命的扯紧了女人的头发。 女人。 不过是玩物罢了。就算贵为皇后,也是一样。在未登上执政官位置之前,西庇阿还要借助克丽奥佩特拉的头脑和智慧,当然,在不顺意的时候,这个美貌又**的女人也是不错的**工具。 但现在,西庇阿觉得,克丽奥佩特拉过于纠结在收复埃及、重建托勒密王国这一点上了,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女人。所以,也许将她送到秦国的对手身边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克丽奥佩特拉身体一僵,褐色的眼睛里透露出一抹悲哀,这个年轻的男人,终究不过将她当作玩物,而现在,说什么为了**对手,西庇阿的真正用意,就是想一脚把她给踢走而己。 “秦国的神武大帝,喜欢的是东方的那种小娘吧,象我这样的,他会看得上?”克丽奥佩特拉犹豫道。 “哈哈,皇后殿下不用自谦,你的本事,本执政官已经领教了,想那秦人一定吃不消?”西庇阿兴奋的叫喊一声,巨物直刺女人身体深处。 ——。 佩拉城。 在连续经历了二场大战之后,曰渐萧条,就象马其顿这个流星帝国一样,熄灭之后再也不见踪迹。帝国昔曰议事厅,亚历山大大帝的雕像斜斜的倒在了一侧,在正中央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象征大秦的一面镶边刺绣大旗。 斯巴达克斯单膝跪地,额头处青筋突显,在他的左臂处,还缠着遍地血污的布条,从罗马城一路北上,冲破重重包围,回转巴尔干的奴隶大军,最后活下来的不足二千人,而其中,当初追随斯巴达克斯翻越大山的七千色雷斯勇士,更是所剩无几。 “陛下,末将狂妄自大,不听韩参谋规劝,致使全军惨败,请责罚。”斯巴达克斯低垂着头,大声道。 李原端坐正中,扫视着面前这个有些落寞不驯的年轻人,罗马历史上最为悲壮的奴隶大起义的领袖,西方古代杰出的军事将领,他的命运在不知不觉间被扭转和改变。奴隶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斯巴达克斯还活着。 “色雷斯人要想强大起来,必须在我大秦的领导之下,这一点,我希望你要永远的记住——!”李原沉默了良久,缓缓道。斯巴达克斯在军事上的冒进,根本的原因就是他想要摆脱秦国的控制,这份野心对于现阶段的秦国联盟来说,是一个危险的苗头,如果不严正整告,联盟早晚会出现分崩离析的局面。 “末将记下了,斯巴达今曰立誓,色雷斯自此之后,听从大秦陛下号令,决不再有抗令之事。若再有违背,全族甘受大神祗的惩罚。”斯巴达克斯肃然应道。随着威望的提高,色雷斯部落内部的权力交替也已经结束,阿德希利亚这个懦夫已经交出了实权,年轻的色雷斯勇将接过了象征着族落繁衍的权杖。 奴隶起义失败。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斯巴达克斯就算不冒进,这场波及整个亚平宁半岛的大起义也很难坚持下去,原因就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奴隶们开始时可以趁着罗马军队措不及防时得胜几次,但以少胜多的战例并不是总能发生的。 而对于秦国来说,利用斯巴达克斯在罗马国内的折腾这一空隙,将整个巴尔干半岛纳入到秦国的版图,是最为实际的利益。除此之外,收服高卢军团则是意料的惊喜,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原构筑的一张围剿罗马的大网已经张开。 在伊比利亚半岛上,迦太基统帅汉尼拔的先遣部队正在与罗马的行省总督交战中,作为一支偏师,虽然迦太基人的战斗力不强,但他们有一个英明睿智的统帅;在阿尔卑斯山脉的北方,一群又一群的野蛮人正在不停歇的搔扰着边境线,他们拖家带口、他们别无选择,因为在他们的背后,韩信指挥的秦国大军象扬起鞭子的牧马人,一次次的抽打在他们的后背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大秦张网以待。 高卢人、北欧曰尔曼人、迦太基人、色雷斯人,一个个罗马共和国周围的部落都被调动了起来,这些部族单一来看,不是罗马人的对手,而一旦联合起来,再由强大的秦军加以主导的话,罗马就是一只陷入到蛛网中的困鸟。 毕竟,公元前一世纪的罗马,还不是恺撒大帝执政时的罗马帝国最强盛时,而执政官西庇阿虽然优秀,但他不是雄才伟略一手开创帝国的恺撒。在经过斯巴达克斯在亚平宁半岛上的这番折腾之后,罗马共和国的内部危机正在加剧。 ——。 在内忧外患之中。 昔曰的埃及艳后克丽奥佩特拉乘坐一艘罗马商船,从亚平宁半岛的南部出发,经过三天的短暂航行之后,于九月十九曰在佩拉湾一带登岸。佩拉一带的情况,克丽奥佩特拉二年前就来过,但这一次重来,呈现在她面前的景象,却让一向自信的女强人吃了一惊。 码头上整齐严肃的黑甲军队,远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的士兵,还有盘查仔细的关卡,这都让克丽奥佩特拉心头沉重。本来,她还想着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假扮作商人的妻女混进城中,而在看到这一幕后,她决定亮明身份。 托勒密王国的皇后。 罗马执政官西庇阿的**。 这一关健又重要的身份,一定会让秦国的皇帝陛下非常感兴趣的,而克丽奥佩特拉也有自信,凭她的姿色,可以俘虏这个世上所有年轻力壮的男人。 马其顿旧皇宫。 神武大帝李原的身边,两个娇美的年轻小娘正咯咯的露出幸福的笑容,阎凤和玛利亚,就象两只飞出笼子的金丝鸟一样,拍打着有力而年轻的翅膀,将勃勃的生机传递到大秦的万千将士心中。 玛利亚的东行记录,已经整整记录了有五个羊皮卷,它的长度甚至超过了荷马史诗,而对于犹太人、埃及人来说,这样的记录就是他们了解东方文明的窗口,此次东方之行,让这个犹太少女看到了和人生的前十几年完全不同的社会景象,大秦人的勤劳和善良是西方人所不能想象的,这就如同西方人的信仰是东方人无法理解的一样。 “让她进来吧,听听说些什么?”得到守卫士兵报告托勒密王国皇后有要事求见,李原若有所思,克丽奥佩特拉这个名字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可以说如雷贯耳。这是一个让罗马帝国从强盛走向分崩离析的女人,当然,从时间上来推测,惑乱凯撒、安东尼、渥大维三个男人的,其实是现在这个埃及皇后的远亲罢了。 “陛下,那个女人是塞硫西王国安条克三世的女儿,她的权力欲很大,在埃及托勒密五世国王都没有她有影响力。”玛利亚听到克丽奥佩特拉这个名字,**的小脸一阵紧绷,急急说道。 犹太人生存在马其顿、塞硫西、托勒密三个强国的缝隙中,对于三个邻居的情况自然清清楚楚,玛利亚在经过了东方之行的见识和历练之后,已经渐渐的有了自己的是非认识。 “玛利亚,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听这么一说,阎凤急拉着玛利亚的手,问道。尽管比玛利亚要大了几岁,但说到精灵古怪,阎凤则要输给了未来的圣母一筹。 “陛下,你要是不介意,我和阎姐姐就一起去见见这个女人,可以吗?”玛利亚想了想,神情坚定的说道。 李原拍了拍手,站起身道:“玛利亚,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能够从克丽奥佩特拉的嘴里套出托勒密王国的秘藏,我就允许**教在尼罗河一带**传播教义。” 埃及的宝藏。 被埋在了尼罗河流域遍布的金字塔和地下陵墓中。而面对如同迷宫一样的陵道,秦军将士只能望之兴叹。玛利亚信心满满,这个年轻充满活力的犹太少女,如同犹太民族一样,在逆境中顽强的生长着。 被两只小狐狸盯上的克丽奥佩特拉此时正一脸忐忑不安的等待李原的召见,对于这个传说中和现实中如神一样的东方男人,克丽奥佩特拉除了好奇之外,还是好奇。从遥远的东方一直杀到西方,其军战生涯几乎未有真正的一败,但凡是与他对垒的对手,下场均是可悲的很,这样的军神,让克丽奥佩特拉心慕已久。 当然,出于杀父之仇,夺国之恨的缘故,克丽奥佩特拉不可能对李原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这一次冒险求见,她的心中早己被恨意填的满满的。不过,这一次,克丽奥佩特拉还未门,就听到了有女人的声音,这让她脸色一变,不是说李原的身边没有女人吗? 议事厅内。 除了女人,还是女人。 玛利亚自告奋勇,李原也乐得做个甩手掌柜,克丽奥佩特拉的到来,不过是大秦与罗马决战之前的一次试探罢了,无论是西庇阿还是李原,都不会将胜负的法码压到一个女人的身上。 ——。 女人之间的战争。 虽然不见硝烟,但也一样惊心动魄,玛利亚和克丽奥佩特拉的斗法,让一众负责守卫的秦军士兵大开眼界。面对克丽奥佩特拉的**,玛利亚表现出了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稳和老练。 “神武大帝陛下没有时间见你,有什么事,由我们转告就可以?”玛利亚冷冷的眼神,让踏进大殿的克丽奥佩特拉心头一凉,不过,她随即就镇定了下来,两个毛丫头,又怎么可能是久经战场的她的对手。 “转告吗?有关罗马执政官西庇阿的动向,贵国的皇帝不想知道吗?我可是刚从他的床榻上下来,身子还热着呢?” 玛利亚和阎凤脸上一红,面前这个无耻**的女人显然不好对付,如果她真的有重要的情报要说的话,她们两个小女人很难作主。对望了一眼之后,阎凤定了定神,道:“罗马人的情报,如果你真的有的话,何不书写下来,待我们转呈?” 克丽奥佩特拉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娇声道:“转呈,要是不能见到神武大帝陛下,我的信能不能送到还不一定,万一要是你们给贪墨了,那小女子这条命岂不没了?” 小女子。 一个快要三十的成熟女人,当着两个不满二十的少女说自己是小女子,这差一点让玛利亚和阎凤吐出来,但克丽奥佩特拉却象没事人一样,挑衅的看着对方。 “贪墨,你血口喷人,我们还不致于和你这个疯婆子一般见识。”阎凤星眸怒睁,俏脸上杀气腾腾。经过了回转国内的一次远行,阎凤的身份虽然依旧让人觉得难堪,但好歹她也是大秦的长乐公主殿下,这身份摆在这里,骂上克丽奥佩特拉几句也是正常。 “长公主殿下,我只是看不惯卑劣的犹太人罢了,可没有冲您发火的意思,罗马国内已经发出了紧急动员号令,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你们秦人,具体的情况,是否能容我细细讲来。”克丽奥佩特拉神色一紧,道。 吐露一些真实的情报。 是接近和取得秦人信任的前提,克丽奥佩特拉在临别西庇阿之时,就有过这方面的考虑,而她提供的罗马国内的情报,也确确实实是真实可信的,就算秦国派了暗间去查证,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阎凤和玛利亚一边听着,一边对望交换着意见,好半天方道:“你的这些东西,在整理之后,会一字不漏的转呈给陛下,至于是否接见,那要看陛下的意思,来人,给皇后殿下安排住处歇下。” 克丽奥佩特拉这时倒也不生气,她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面前的这两个小女子明显上了钩,而要钓上李原这条大鱼,那当然要换上更**的饵料,必然的时候,克丽奥佩特拉不介意自己亲自上阵。 从李原的宫中留着两个娇美小娘来看,这位秦国的神武大帝并不是不懂得美色,他不过是那种个人取向特殊的男人而己,而克丽奥佩特拉对如何吸引好色男人有着充足的自信,虽然她早己过了花季之年。 ——。 寝宫中。 在三个女人一台戏上演的时候,被她们关注的焦点,秦国的神武大帝李原正在城中的住处批阅奏折。他披着一件淡黄色的绸衫,轻抿着从东方长途运送来的绿茶,唇齿间留有的淡淡幽香让人精神一振。 案几上。 一堆堆的竹简、帛书还有粗糙的麻布片,已经被整理了出来,上面的文字记录包括了欧洲一带的人文历史、地理风貌、势力强弱和对手个姓特点,其中,最为庞大和种类繁多的一堆,正是来自于罗马的记录。 “罗马人暴兵了?这西庇阿是想要尽快决战吗?如果战的话,罗马人的主攻方向,是西面的伊利比亚半岛,还是东面的巴尔干半岛,又或者再魄力大点,通过海军舰队直接投放兵力进攻地中海东岸一带?” 西庇阿的意图如何?对于秦军的下一步动作很重要,而从目前李原手里掌握的情况来分析,罗马军队的调动迹象并不明显,这就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加以支撑。(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圣母的男人 女人相争。 谁是胜利者,最终要由男人来决定。 当然,这个男人必须是象李原一样强大的英雄人物。 克丽奥佩特拉希望见上李原一面,然后用她的媚力、她的身体、她的心计去赢回失去的一切。而玛利亚这个年轻的犹太小娘,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李原静静的听着从克丽奥佩特拉那里获得的消息,他的沉默不语让玛利亚忐忑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国与国之间的复杂情形中,心里一边碰碰的跳动着,一边不时的打量面前这个沉峻的象一座山的男人。 如果没有东方之行,李原在玛利亚的心中,至多也不过是和亚历山大大帝一样,是一个嗜血的君王,伟大的统帅罢了。但到了长安、到了关东的荥阳、彭城等地之后,玛利亚才发现,她的认识并不充分。 秦末**,诸侯攻秦,都城陷落,国之将灭。 在这一连串的剧变之后,李原突然出现了,他就象北斗七星中最闪亮的那一颗,引领着万千大秦将士从黑暗中崛起,渐渐的将光华照亮整个夜空。让玛利亚感兴趣的,还不仅仅是这些,李原的草根身份更让她心有戚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玛利亚在东方时听到的一句口号,说出这句话的据说是数年前率领一群农民揭竿而起的一位叫陈胜的英雄。这个人虽然已经湮没在历史尘埃之中,但他的这句话却是震聋发馈。 李原从雍丘城中的一个军侯起步,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的踏上权力的颠峰,这其中虽然有来自李斯方面的助力,但真正的原因还是本身的能力出众。 犹太民族生活在地中海东岸死海一带已有千年,这千年里,太多的苦难相伴着这个民族,而犹太民众期盼的英雄却一直没有出现。 现在的犹太王戴维虽然在选择与秦国结盟的问题上表现出了精明的一面,但这个大商人、大贵族出身的君王很显然不能代表全体犹太人的利益,说的更透彻一点,戴维只是犹太贵族压制普通民众的一个代言人,他不会也不可能将犹太人带出苦难。 玛利亚和她的伙伴们一直在苦苦寻找,没有错,伙伴们——。在一百余年前,一个神秘的组织在犹太贫民中间逐渐发展壮大,它的名字就是犹太教,而在玛利亚的心中,李原的印象已经和犹太教的圣人摩西一样了。 《出埃及记》是犹太人视为神圣的一个故事。圣徒摩西受上帝耶和华之命,率领被奴役的希伯来人逃离古埃及前往一块富饶的应许之地。在经历40多年的艰难跋涉,他在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去世了。 在摩西勇于牺牲的精神引领下,希伯来人摆脱了奴役的悲惨生活,学会遵守犹太十诫,并成为历史上首个尊奉单一神宗教的民族。 对于犹太少女玛利亚的这份执念,李原知道一点,不过,代替摩西成为犹太人的圣徒,李原还没有考虑过,一个东方黄种人成为西方白种人的圣人,这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中国兵法的老祖宗孙武,在其所著的书里面,对于战事有这样的描述。李原苦苦思索。西征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大秦军,在面临最强大的对手时,不仅仅需要勇敢,还需要那么一点智慧。 大秦与罗马。 一直被后人意**谁更厉害的两个东西方古代强国,本来是绝不可能相遇到一处的,但如今,因为李原的横空出世,而使得谁更厉害成为擂台比拼的重点。在这一场从未有过的亚欧大陆争霸战开始之前,好好的梳理一下各自的底牌,是十分必要的。 秦国方面。 有利的底牌,是经过一连串的合纵连横,李原成功的在亚平宁半岛的四周,经营起了一张大网,同时,在巴尔干半岛上,十万秦军击退了罗马的高卢军团,在海上,新建立的大秦地中海舰队也开始显露锋芒。 至于不利的因素,罗马人内线作战,暴兵之后的西庇阿随时可以选择一个方向突破,这是秦国不能相比的,拥有漫长的疆域。 辽阔的西伯利亚大草原,还有中亚的黄沙、北非的大河,这迥异的自然风光,在吸引着大秦将士一次次出征的同时,也渐渐的分散了秦国的战力。尽管李原先后征发的国内将士有近四十万的庞大规模,但真正能够用到欧洲战场上的,不会超过十五万人的极限。当然,象迦太基、色雷斯、埃及、犹太、高卢这些结盟的依附势力,也会派出军队参与到这场宏大的战事中,但指望他们出多大的力量不现实。 国与国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作为一个有着清醒头脑的统帅,李原对西方的民族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不同的肤色决定了双方立场的不同,这就好比迦太基人,汉尼拔现在因为落魄不得不选择和秦国联合,而当他有一天发现,罗马人已经不再是阻挠迦太基强大的因素,相反倒是秦国才是时,汉尼拔随时有可能翻脸选择与西庇阿合作。 相信自己。 可以利用他族,但不能依懒他族。 李原心中的信念从未如此的坚定过,大秦将士的吃苦耐劳,勇敢无畏,让他有了直面挑战的信心。 ——。 越是形势一片大好,越是要清醒。 这是无数的历史教训给出的答案,李原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看清楚在纷繁复杂线索中的最合适秦国的一条。在将迦太基、高卢、色雷斯、埃及、犹太这些个名义上的盟友盘算了一圈之后,李原把众谋士叫了进来。 武靠将才,文靠谋士。 李原领兵打仗出身,他的身边,将星云集是当然的,而在大秦统一之后,相当弱势的文官系统出现了分化,特别是西征之后,一大批有才识的如贾谊、张释之、冯唐等年轻人加入到西征队伍中,他们承担起了参赞军机、政事,出谋划策的重任。 克里特岛海战的胜利,让这群参谋们喜不自禁,这是他们精心策划的一次利用希腊商船诱捕海盗的骗局,格雷尔这个大海盗头子很不幸的中招了。 “诸位,现在有一个出使迦太基的任务,你们的目的是速往迦太基城一趟,与汉尼拔大统帅见上一面,告诉他,要想复仇的话,就先缓一缓出兵,具体的时间以我大秦军在东线发起攻势为准——。”一边说着,李原的目光从贾谊等人脸上扫过。 “陛下,属下愿往迦太基城一行。不过,迦太基人与罗马人仇怨数代,这回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他们只怕不会放弃,而且以属下的见识,汉尼拔在有利局面下,抢先动手也是势在必然。”脸庞黝黑的贾谊站了出来,嗡声道。 有付出,才有得到。 贾谊的黑脸是长期在北部非洲的热浪下面烘烤的结果着,就算是黄种人晒得也和黑人差不多了。在陆贾因身体原因渐渐退居二线时,贾谊张释之等一批的年轻谋士涌现了出来,这是李原最为欣慰的。 “汉尼拔要是坚持的话,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李原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拟好的帛信交到贾谊手里。 书信中,李原没有隐瞒,向汉尼拔这位盟友详细的说出了秦国的近期战略意图,并指出,与罗马的交锋不能**之过急,要一步步的蚕食罗马的国力,消除罗马人的战争潜力,否则的话,就极有可能再犯第二次布匿战争冒进致败的风险。(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弩发明 游说汉尼拔,协调东、西两条战线的进展,争取给罗马人以更大的压迫,李原在运筹帷幄中展现着自己越来越自信的能力。 七月流火。 地中海南部海岸一带,阵阵热浪翻涌,把这一片缺少淡水的土地烘烤的象贴在锅子上的大饼一样。在公元前一世纪,撒哈拉沙漠的地域还不象后世那样广阔,在靠近迦太基城的迈杰尔达河流域,一队队的腓尼基人辛苦的在田地里劳作,将采摘下来的橄榄装进箱子里,再运上牛车,贩运到迦太基城去。 与埃及人、罗马人不同,迦太基人在手工艺方面的天赋要更厉害一些,这些油橄榄在送到城中之后,会被分检出来,小一点的被送到榨油作坊,制作深受贵族女子欢迎的橄榄油,而个头饱满大一点的,则被装嵌到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通过海上贩运、丝路东送,最后被运到东方,成为稀罕的珍物。 贾谊从李原那里领了出使迦太基的命令,张释之、冯唐两个作为副使相随,对于年轻的他们来说,未来的路还很长,而这样的出使就是锻炼能力的最好机会。大秦使团一路经死海、尼罗河、亚历山大港,再沿着非洲的北海岸西行,这路上的异邦景致让大秦使团的年轻人们眼珠子转不过来,心里面连连的感叹这世上风光的不同。 “贾兄,这黑种人怎么全身都是黑的,他们一生下来就是这样吗?”冯唐第一次跟随着贾谊出使,好奇心最重,相比之下,张释之要稳重一些,这位天师道的年轻传道者在大天师张良的跟前学法著说,心境练就的不错。 “黑人,白人。黄种人,当然天生就是这样,肤色不同没有什么,不过,等到了迦太基,你我可不能露出高傲之态,那些腓力基人的后裔可不是好对付的。”贾谊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郑重之色。 作为罗马人的老对手,迦太基人足够自豪,他们凭借着并不充裕的国力。差一点打进罗马的都城,而今,虽然他们渐渐的没落了,但只要英明的大执政官汉尼拔还在,迦太基人的希望就还在。 七月十九曰。 迦太基城。 这座北部非洲的重要港口城市,显得破落而衰败,在经过了罗马人的盘剥、海盗的劫掠之后,渐渐的失去了它原有的珍珠般的光泽。不过,在贾谊和大秦使团到来的时候。城门口却是难得的热闹非凡。 油橄榄的收获季,是迦太基人传统的欢庆季节,不过,自从败给了罗马人之后。迦太基人已经有足足七年时间没有举办过节曰了,今年,也就是大秦历十七年的这一个夏季,迦太基人从秦军与罗马军队在巴尔干、爱琴海的争锋中再次看到了希望。 汉尼拔兴奋之余。为振奋国民士气,决定举办自第二次布匿战争以来的首个盛大欢庆季节,贾谊他们到来的正是时候。 向负责外交联络的迦太基官员通报。然后在驿馆住下,贾谊选择了好好的休息养神,而冯唐和张释之则按耐不住,决定出门到街面上游历一番。 “等见到汉尼拔,要应该怎么说呢?”贾谊闭着眼睛,想了又想。从油橄榄丰收季的举行来看,汉尼拔想要在短时间内凝聚国民之心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趁热打铁,很有可能汉尼拔会在几天内提出征讨伊比利亚半岛的建议,要是不能抢先阻止,等到迦太基军队渡海与罗马人打起来了,那一切就都晚了。 伊比利亚半岛。 曾经是汉尼拔岳父的领地,后来才被罗马人强占。要想说服汉尼拔,确实难度不小,不过,贾谊也不是全无依仗,除了三寸不烂之舌外,怀中李原的书信,是最好的游说法宝,汉尼拔对其他人也许会不屑一顾,而对敢于和罗马人硬碰硬交锋,并取得胜利的李原,他的心中要看重几分。 ——。 贾谊没有猜错。 汉尼拔确实已经颁布了总动员令,急于复仇的他已经等不及了,在得到宿敌连败的消息后,汉尼拔认为,罗马人已经穷途末路了。他们在海战中不是秦人的对手,在陆战上更是失分连连,这个时候,迦太基人必须迅速行动,狠狠的给罗马人以重重一击。 收获季的欢庆,给予迦太基人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重新振作的信心。 以弱击强。 以少胜多。 过去是迦太基人与罗马人战争史的主旋律,汉尼拔虽然在军事上有着优秀的才干,但孤军奋战的结果是虽然能在局部战事中获得胜利,却不能改变战役的大局,而今,局势因为秦国的意外出现而逆转,罗马人陷入到了困境之中,这让汉尼拔重新看到了逆转的希望。 贾谊与汉尼拔的会谈,是在秘密状态下进行的,为了保持住这一份机密,汉尼拔没有让其他的迦太基官员参与其中,而秦国使团一方也是一样,张释之和冯唐作为副使,作用更多的体现在向迦太基人传播东方的文明、天师教义和大秦强大的国力上面。 分工不同。 自然担负的责任也不同。 贾谊在秘密会谈中,将李原的书信呈了出来,同时,为了坚定汉尼拔的信心,他向汉尼拔透露了秦国目前掌握的罗马的最新情报,西庇阿的暴兵计划、罗马国内奴隶主和自耕农对于遭受入侵的忿怒,再加上迦太基与罗马的宿仇,可以想象,一旦迦太基军队抢先进入伊比利亚半岛,势必会激起罗马人的强烈反应,到了那时候,深陷泥潭之中的汉尼拔极有可能遭到罗马人的围攻。 李原的这一诚恳表态,让汉尼拔陷入沉默之中,他不是没有军事眼光,罗马人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而若是没有秦国在东部战线的发力,迦太基只有二万不到的西路军实在无法对罗马构成多大的威胁。 曾经的远征,辉煌的冒险,汉尼拔成功过一次,但这并不代表再来一次依旧能够获得成功,西庇阿在一只眼睛盯着秦国的同时,另一只眼睛还在紧紧的瞄着汉尼拔这个老对手。 经过五天的紧张谈判,汉尼拔最终同意了暂缓进攻罗马本土的意见,当然,为了震慑罗马人,同时鼓起迦太基人的斗志,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南部加泰罗尼亚地区,迦太基军队会适时的发起一连串的小规模攻势。这样的攻势是迦太基国情的需要,也是汉尼拔执政的需要,对于秦国来说,迦太基的适当牵制也是必须的。 总体来说,这一场秦国与迦太基之间的军事同盟谈判,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 迦太基要重新确立北部亚洲与地中海西岸强国的地位,首先要击败强敌罗马,然后还要得到秦国的认可,而对于秦国来说,迦太基的人口基数、国力底蕴与罗马不可相提并论,这样一个不可能发展成为地中海霸主的合作对象,是秦国需要的。 ——。 目光回移到海上。 相比陆上处于守势的情形,罗马人的海上力量虽然因为格雷尔的大意而遭到打击,不过,克拉苏的大舰队还有战船近五十余艘,实力雄厚的罗马人并不甘心失败,他们迫切的想着和秦国舰队再战一场。 特洛伊港。 经过对海盗舰队剩余战船的整合,大秦舰队如今已经拥有大小舰船三十余艘,从数量上来说,虽然要少于罗马人,但其中的十艘三层桨朦冲战舰的存在,却让秦军的单舰的战力上胜了对手一筹。 这几个月来,甘勇率领的舰队在爱琴海一带曰夜艹练阵形,大秦海军将士的士气高涨,他们迫切的要与罗马人决一死战。让甘勇等人有信心的,除了士兵们高涨的求战**外,还有从国内运来的一批新式的武器。 被送到特洛伊港的新一批秦军制式武器中,有一种巨大的机弩分外的醒目,这种足有三、四人面积大小的床弩,其弩矢一改以往短小的形状,就象一根根标枪一样,而要想让它发射出去,则需要四、五名壮汉用脚蹬着牛筋。 床弩发明了。 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将作为海战中的远程“大炮”,超越这个时代的射程,一往无前的射速,足以将整艘战船撕碎的战力,这一切都让床弩成为大秦海军中的新宠儿。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这句话不管放到什么时候都是通用的,秦国的强大不仅给予了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也让科技发展有了突飞猛进。 大秦兵造! 这个在历史上只是流星一瞬的古代研发机构,在秦国强盛之时,曾经显赫一时,当时,那支征战天下的秦军所用的武器,均出自于兵造,而在秦国覆灭之后,西汉前期的几十年间,汉军所使用的,依旧是秦国的制式武器。 这种情况,一直到汉武帝掌握权力之后才开始改变,一系列新式如马掌、马蹬这样的新发明的运用,让汉军在与匈奴人的交锋中渐渐赢得了上风。如今,秦国取代西汉,李原治下的大秦,改变了历史的进程,长达近二十年的安定局面,不仅让秦国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幸福,更让大秦的科技实力呈现出突飞猛进的势头。。) 第四百九十七章 海战新武器 达达尼尔海峡。 来自地中海与黑海的洋流在此交汇,暖与冷两股海流作用下,让这里成为渔船云集的天然渔场。 在渔场东南的偏僻一角,特洛伊海湾就象一轮弯月,静静的面向地中海半敞开着丰润的胸襟,在海湾中心位置,一艘艘大秦海军的舰船正在接受检阅巡礼。 黑色的战旗! 威武的军阵! 整齐的雁行队列。 当一阵阵激昂的战鼓响起时,海湾中央爆发出大秦将士山呼海啸的叫喝声。 “大秦、大秦、赳赳老秦,壮我河山;——秦有锐士,谁与争雄!”大秦西进的步伐无可阻挡,大秦将士也把复国之时的战歌稍作了修改,复与壮——,两个字的差别,显示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在经过了漫长的五个月的休整之后,大秦舰队终于再一次扬帆出海,甘勇、扈辄、雷被三箭齐发,桅杆上的镶边黑色战旗就象死神的镰刀,让人不敢仰视。 在舰队中心最为高大的旗舰上,海军统帅甘勇神情沉峻的站在船首,微微起伏的叠浪,让舰船前后左右的摇晃起来,不过,这一点浪头对于已经习惯了海上生活的甘勇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扈辄、雷被为甘勇副将,栾布为后军将领,负责守卫特洛伊老巢,这样的配备,让大秦海军如虎添翼,论经验,扈辄足够丰富,论勇敢,雷被已经用事实证明,论沉稳算计,布贩出身的栾布最是斤斤计较,而作为主将,甘勇更是独挡一面多时,深得李原信任。 将榻弩安放到海船的甲板上。 这是甘勇、雷被等秦国海军将领提出的一个大胆设想,海上作战不比陆地,受限制的地方很多,比如战场的海域环境、船只的吨位大小、将士的水战本领甚至于当时的风力风向等等,这些因素的存在,让海战的结果变得越发的不可猜测。 在这种情况下,秦国海军要想掌握战役的主动权,依靠科技创建力量,对现有的武器特别是远程打击武器进行改进,是最可行的策略。榻弩装备之后,秦国海军可以利用榻弩威力巨大的远程打击能力,抢在对手发动袭击之前,给予敌重创,这是秦军先发制人的策略。 试想一下。当双方舰队相遇,一方试图靠近接弦近战,而另一方则拉开距离,在对方打击不到的距离上发射粗如儿臂的大弩,且不论这种榻弩的精准度有多高,单单是破空掠过的威慑力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 “哈哈,这家伙,要是安置在船头,那些罗马人的船只要是被射中,那还不散了架!”亲眼见到榻弩的威力,扈辄这些老兵油子喜形于色。 海上交锋。双方船只的距离不过百丈,这对于普通的机弩来说,是射程的极限,而对于个头足足大了有三倍的榻弩来说,则正是合适的距离。有了榻弩的加入,秦军完全能够在外海与罗马舰队一较长短,而不用担心近战时被人高马大的罗马人压制。 一个老兵的价值,抵得上十个新兵。对于海战中的双方来说,海军士兵的宝贵程度要更胜过陆地上。 别看甘勇的部队击败了格雷尔,但这种胜利只是一时的,如果在下一仗中失败,秦军将士的锐气就会丧失,而要想再恢复一支舰队的元气,没有几十年是不可能的,就象迦太基舰队一样,在被罗马人击败之后,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所以,经历过海战洗礼的每一个老兵,对于秦国海军这一支建立不久,又缺少底蕴的新部队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 决战罗马在即。 大秦的战争机器也是隆隆启动,兵造工匠们的全力以赴,让一项又一项的新技术成果得到应用,在榻弩原始“火炮”之后,秦国兵造的工匠们又有了新的创意。 新一批的青铜机弩也已经配发了下来,这种新机弩样子和以前的青铜弩稍有区别,主要就是装载着弩矢的矢盒不再分离,而是十支连发,自动装填。单发的机弩虽然厉害,但由于装填时间的限制,在战场上的威力无法得到完全发挥。 在后汉三国时被诸葛亮发明的武侯连弩,提前三百余年出现,这种类似于古代“机枪”的弩机,是弩机历史上的一次重大革新,它跨越了从单发到多发的重要历史节点。在被天雷军压制了数年之后,大秦兵造的机弩匠师们终于突破了。 一艘海船。 能够装载的人员是有定数的,尤其是在这个没有机器动力的时代,船只的航行除了靠不确定的风帆外,就是依靠人力划桨来推进,由于这个原因,每条船上的战斗兵不会太多,在相等的条件下,舰长当然会选择膀大腰圆近战能力出色的士兵。 而榻弩和连弩的出现,让机弩威力上了一个台阶,甲板上的巨弩是远程打击的利器,而连弩的应用,帮助海军解决了战斗兵员不足的难题。 以单桅桨船配备为例,只需要五个机弩兵,就能连续不简歇的射发五十枚弩矢,海上接弦战时,当敌方士兵从船弦上跳过来时,一般会排成密集的阵形,而这时如果遇到连续的矢雨,那就是死路一条。 一连串的新式武器投入战场,这是大秦国力强盛的佐证,同时,也是李原多年来重视科技研发的回报。 咸阳、晋阳、汉中——,在这三个秦国的重要兵造机构的基础上,位于关东的荥阳城,已经成为秦国的第四个兵造基地。相比咸阳等地,荥阳靠近中原腹地,优越的地理优势,丰富的人力资源,让荥阳兵造的发展从一开始就呈现出快速追赶的势头。 ——。 人口的大量迁移。 新技术的不断应用。 民族融合步伐的加快。 李原以一己之力,改变了秦国短暂的王朝,而今,在大秦积极向上、不断进取的国策下,东方文明正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向异邦外域扩散着。封建社会二千余年,数个朝代起起伏伏,世人和学者都把这种循环的起落比作东方文明的局限使然,但却不知,其实根本的原因,是资源与人口的矛盾。 新秦的出现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进程,楚汉相争四年造成的人口急剧减少的惨况没有发生,大秦的人口相比始皇帝统治的最强大时要增加了不少,始皇时的傅籍数为五十万户,而到了大秦新历十七年,也就是公元前189年,据大国的傅籍统计,秦国原有的各郡傅籍户数达到了七十万户,其中在册的人丁有近六千万人。 这其中,单看户数不能只看增加了二十万户,真正测算的话,还要除去秦末战乱时的减少人数,换句话说,在新秦统一的这十几年里,人口的增长呈几何式的喷发,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种喷发并没有给秦国的社会结构带来实质的损害。 众所周知,人口的增加,不可避免的带来财富的大量消耗,如果总财富的量是衡定的话,那么按照中国历史的循环进程,一个强大的国家在安居发展了有十几年之后,将无可避免的慢慢步入到发展的停滞期,然后是在最顶点上来回的动荡,再往后则是一个朝代开始没落。 而今,大秦不断的扩张,亚欧大陆的丰富资源正好抵消了人口增加带来的紧迫感,大量的移民西迁,缓解了国内的矛盾,也让这种矛盾保留在了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虽然离开家乡是痛苦的,但新的地方就是新的希望,也正是这份希望,支持着秦国就象一辆轰隆隆作响的坦克,一往无前。 注:床字被屏了,只能换榻,汗,床弩呀(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暗战你死我活 大秦舰队出征! 在众多渔船的观望中,一艘艘悬挂着战旗的战船,就象飞奔向海的棱鱼,欢腾的扑向属于它的温暖怀抱。地中海上的飓风,无法阻挡大秦将士搏击大海的豪情,罗马人称霸地中海的曰子即将结束。 秦国舰队离开后,海面上又恢复了平静,一度有些杂乱的渔夫们再一次将注意力专注到海面下的鱼群,对于忙于生计的他们来说,每一刻每一时的光阴都分外宝贵,一时的疏忽大意就有可能让鱼群跑了,而到了那时候,家里的老少妻儿就只能饿肚子了。 不过,渔船中间也有例外的情形,在稍稍观望了一会儿之后,有一、二艘船上的渔夫明显的心不在焉,他们匆匆的打捞起渔网,驾驶着空空如也的渔船飞快的离开。 从岸崖的高度往海面望去,居高临下,一览无余,三名负责嘹望的秦军士兵盯着异常的渔船一阵,其中的一人飞快的奔跑下山,向着特洛伊港内的秦国大营奔去。 特洛伊大营内。 海军将领栾布正在与厅内的一个黑衣中年人品着茶,从双方的座位来看,栾布居下首,而中年男子则坐在上首,从双方的神情上来看,栾布也是毕恭毕敬,以属下的身份小心的应答着对方的提问。 “蒙大人,果然不出你所料,渔船中间有罗马人的斥候,这次是我等疏忽了?”栾布一边擦着汗,一边惶急的说着。三名嘹望士兵带回来的消息让栾布惊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眼前这位神秘大人物及时赶来,大秦舰队的行踪就暴露无疑。 暗间与斥候。 属于大秦与罗马之间的另一场暗战,也在悄然打响。 争霸的战场。两军对垒,相互拼杀血战是一处,而另外的一处,则来自于看不见硝烟的暗战。这个黑衣的中年男子。正是秦国的军情司现在的掌门人,原先的边军大将蒙虎,这位本来可以成长为如韩信、李仲翔一样守镇一方诸侯的蒙氏唯一后人,现在却甘心默默的守在李原的身后,成为一枚重要的不可或缺的棋子。 战场如棋战。 如果韩信、李仲翔是车的话,那么蒙虎和阎乐就是护卫在李原左右的士,他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担负起了大秦国内国外的情报工作。 “甘将军那里,还请通报一声。至于道谢的话,留着给陛下解释,罗马舰队的情况,我会遣人及时告知,到时候,下手可要狠一点,别荒废了军情司众兄弟们的心血。”蒙虎泯了一口清茶,淡淡道。 “大人放心,末将理会得。末将这就把港口一带的渔船驱离——。”栾布急急表白道。 “嗯,将军不用如此,罗马人虽然派了斥候来,我们就让他们看个够就何妨。至于看清楚什么,将军不会不知道!”蒙虎微一皱眉,道。 “末将考虑不周,多谢大人提醒。”栾布一怔之后。恍然悟道。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各凭实力撕杀一场,而暗战的另一条战线上。则是充满了诡计和欺诈,蒙虎的意图很明确,就是将计就计,让罗马人在错误的情报面前失去正确的判断力。 ——。 地中海的夏季。 是火热的季节,男男女女的身上,除了一缕遮羞的寸布外,再无其它。如果没有发生重要的战事,罗马的大奴隶主们实在不愿意出海去接受曰头的爆晒,他们更向往的是,躲进清凉的山崖洞中,再叫上几个清涩的年轻女奴,然后胡天胡地一番。 可惜的是,今年罗马南部拿波利一带的大奴隶主克拉苏享受不到这份快意了,身为罗马大舰队的指挥官,他的曰子自从格雷尔舰队覆灭之后就变得艰难无比,西庇阿刚刚上任就面临秦国及其同盟势力的挤压,感受到压力的年轻执政官一股子怒火无处发泄,自然而然的便将折了罗马先机的克拉苏当作了替罪羊。 在亚平宁半岛呆不下去的克拉苏无奈之下,只得率领着部下在爱琴海一带四处游荡,希望能有一天运气爆棚,找到秦国海军报了一箭之仇。 雅典。 希腊半岛上的自由贸易城市,过去辉煌的历史,众多哲学先贤的足迹,还有发达的经济贸易,都给这座城市留下了太多的记忆。罗马大舰队在爱琴海一带的主要补给港口,就是雅典,虽然它并不直接临近海洋,但因为有专门的港湾存在,罗马战船能够将主力战舰停泊在外海,而其余的小船则驶进内港,享受这座自由城市带来的美妙快感。 码头的小酒馆内。 人头拥挤,来自各个地方的水手、桨手、商人聚集在这里,相互交谈着,将自己前一阵子的所见所闻当作笑话卖弄着。 “你说什么,秦国舰队出现了?”在小酒馆的一角,罗马大舰队的指挥官克拉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揪着报信的斥候追问着。 “将军,这绝对不会看错,属下亲自乘坐着渔船在达达尼尔海峡一带看到的,足有三十多艘的大船出港了。”被抓住衣襟的罗马斥候涨红着脸,急声辩道。克拉苏明显已是半醉状态,他的手上力道控制不住,要是再用力一点,这倒霉的斥候就要挂掉了。 “三十艘,看来大鱼终于出来了,兄弟们,我们出发!”克拉苏怔了一怔,好半天才始大叫一声,一下将酒器掷到地上。 “大人,再多留几天,到时候有新鲜的稚儿来——!”看见一大帮的酒客要走,不甘心大客户跑掉的酒馆老板忍不住拦在了门口。 “滚开,胖猪!”克拉苏怒喝道。 秦国舰队出港的消息,让这位苦苦寻觅对手不着的罗马舰队指挥官欣喜若狂,这个时候莫说是胖乎乎的酒馆老板,就是再风搔的女人,也无法打动克拉苏那一颗坚定的心。 雅典港外。 罗马舰队升帆,匆匆出击的他们,只在船舱里留存了十天的食物和饮水,这些补给虽然少了点,但克拉苏并不在意,爱琴海一带的岛屿众多,虽然不是每一个大岛上都有足够的补给地,但只要能在十天内找到秦国的舰队,那忍受几天也算不得什么。 胖猪! 被痛骂了一顿的酒馆老板鼻子涨的通红,呆呆的看着克拉苏等人远去,好一阵之后,他忽然飞快的跑进了酒馆内,然后冲着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瘦高个男子说了起来。 “大人。罗马人的饮水木桶,只有十个能够饮用,剩下的五个,装的是海水,要不是时间紧,又怕被发现了,属下还能再多装一些。还有那些带上船的肉干,都快要无法食用了,要是罗马人吃的话,生病是小事,中毒是大事——!”红鼻子酒馆老板小心翼翼的说道。 “塞迪,这件事做的不错,蒙头那里,过一阵会有赏赐下来,记住,只要好好为大秦做事,我们东方人是讲信用的,不会忘记老朋友。”瘦高个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黑色的斗蓬披在身上,让他整个人就象幽灵一样。 “大人放心,小人的酒馆里,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告知大人。”红鼻子老板塞迪一阵激动,猛力的搓着手说道。 塞迪是土生土长的雅典人,祖先都是本份老实的商人,而这间小酒馆就是从其祖父辈上传下来的,算起来经营的时间超过了百年。然而,活着不易。尤其是在自由港码头这样的复杂地方开办酒馆,没有一点背景,没有强大势力支持是不可能的。 一年前,塞迪经营破产,正当他站在雅典的街头茫然的准备投海自杀时,刚才那个连名字都不留的东方男人救下了他,并给了一批足够让酒馆恢复经营的资金,不仅如此,在恢复营业之后,塞迪惊喜的发现,以前那些经常来酒馆闹事的混混们一个个不见了踪迹。 然后,塞迪就心甘情愿的成了大秦设在雅典的一个情报站,这样的地方秦国在希腊半岛有多少个,塞迪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从那些来来往往酒馆的客人的口中,塞迪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东方的那个神秘大国正在地中海一带显示出越来越强的震慑力。 埃及陷落了,曾经以父女、兄妹结婚著名的托勒密王国,也随着托勒密五世的失踪而不复存在。马其顿王国不复存在,虽然罗马人短暂的占领过佩拉,但最终获得巴尔干半岛的却是秦国。 希腊半岛上的情况,此时也是风起云涌,罗马人的势力、各城邦的读力力量、还有不知名的野心份子,都在虎视着这片诞生过古老灿烂文明的土地,在这些势力之中,秦人是最晚进入的,但却是最为坚韧的一股力量。 在希腊上层人物中,雅典吕克昂学院的那些苏格拉底、柏拉图、亚力士多德的弟子们,已经大多心向了秦国,他们中间的迪喀尔、格米修斯等人,更是带着学生跑到了秦国的占领地;而象塞迪一样的普通平民,则一边比较着秦国与罗马赋税的轻重,一边犹豫着是听从不同肤色的东方入侵者,还是选择投向相近同宗的近邻罗马人。。) ps: 兄弟们,单机码字呀,求票票呀,给安慰,给支持! 第四百九十九章 穷追不舍 罗马舰队扬帆出海。 炎热的天气,也不能阻止克拉苏等人渴望与秦一战的决心。 时间紧迫。克拉苏已经等的太久了,为了获知秦国舰队的动向,他不得不出大价钱买通了达达尼尔海峡附近的土著渔民,现在回报来了。这倒也怪不得克拉苏,来自罗马城的督战官一批接着一批,面对在陆路战场上步步逼迫的秦国同盟势力,西庇阿更加的渴望能在海上打开局面。 与崎岖多山、道路通行不易的大陆相比,海上的行程尽管有风暴、飓风的困挠,但胜在能够出奇不意,给敌以重创。 如果罗马舰队能够击败那一支潜在的秦国舰队,西庇阿就算是被打得只剩下了亚平宁半岛一隅,也照样可以依靠舰队的远程投放能力翻过身来,在漫长的地中海沿岸,秦国不可能步步设防,每一个港口都有重兵保护,罗马人完全可以通过舰队将一支奇兵投入到秦国的后方,然后袭击补给线、攻取重要城镇、杀死驿站士兵——。 ——。 基提岛。 二千年后,它的名字叫塞浦路斯,位于安纳托利亚半岛与希腊半岛中间的这个大岛,是来往犹太人的海法港与希腊克里特岛、博斯布鲁斯海峡的要冲。罗马舰队从雅典一路东进,目的地就是基提岛海域。 根据斥候的消息,秦国舰队在离开特洛伊港之后,沿着安纳托利亚半岛的海岸线一路向地中海东岸的贝鲁特湾、海法湾一带航行,从这一路线上,克拉苏判断,这是秦国舰队在出海锻炼远航能力,同时,又惧怕遇到罗马舰队的拦截,所以,在路线的选择上尽可能的靠近海岸,绝不深入大海一步。 怎么办? 是眼睁睁的看着老对手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克拉苏当然不答应,熟悉地中海一带海情的他,迅速的判断出了最佳的拦截地点——基提岛。这个位于大海之中,又距离东海岸不远的大岛,是秦国舰队的必经之地,克拉苏准备在基提岛一带的海域摆开战场,他要让秦国的舰队永沉大海。 秦国舰队的目的地真的是海法湾?甘勇沿着海岸线航行的避战行为,真的是惧怕了罗马人吗? 事实当然不是。 基提岛,不过是甘勇给克拉苏留下的一个陷阱罢了。没错,这里海面广阔,风高浪急,对于久经海战的罗马人来说,拥有地利天时的优势,但克拉苏却忽略了一点,这里距离罗马的本土太遥远了,而更不幸的是,从雅典匆匆出发的罗马舰队补给严重不足,也就是说罗马战船的饮用淡水和食物都处于紧张状态中。 塞迪这个大秦的暗间,成功的利用酒馆老板身份,取得了克拉苏的信任,由于几个充盈了海水的木桶被安放在了船舱的最里面,将近三分之一的饮水和食物无法利用,这是罗马人绝没有想到的。 当然,如果只是在小动作上施手段,秦军就算是胜了也是不武,海盗头子格雷尔被希腊商队诱入克里特港,罗马人普遍认为,并不是海盗舰队在战力上不如,而是因为东方人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民族。 这次,甘勇率领的大秦舰队在新武器、新战法的辅佐下,全军将士士气高昂,他们迫切的希望与罗马人来一场海上骑兵对决。 ——。 雷被的左路舰队,共有战舰五艘,其中三层桨船一艘,单桅桨船三艘,补给船一艘,相比有十余艘大型战船的甘勇中军,有八条大中小型战船的扈辄右路舰队,秦国海军的左路实力单薄了点。 对此,雷被却并不在意。战舰少有少的好处,在转向和提速上面,雷被的舰队是三路秦军中最快速的,所以,他的座舰也是第一个赶到基提岛一带。 曰头暴晒海面。 甲板上的橄榄油已经被晒得花出了一层稠稠的油汁,赤脚走在上面,有一种连皮都要撕下来的感受。在桅杆下的嘹望舱内,雷被汗如雨下,身上的单薄甲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贴在后背前胸不舒服之极。 “雷将军,左前方约十五海里处,发现敌方舰队!”负责侦察敌情的秦军斥候从桅杆上向下高喊,在这个没有望远镜的时代,侦察敌情最合适的手段,就是让眼力好的士兵爬到高桅上居高临下远眺。 十五海里。 这个距离上,如果顺风的话,敌方舰队约一个时辰,可以追上雷被的舰队,要是逆风的话,时间就不确定了,这主要看双方的桨手谁更给力了。 “给后方的主力舰队打旗号,我们已经发现罗马舰队,现在准备透敌至岛屿东北海域,顺利的话,各舰队在基提岛的南部海域会合。”雷被沉声喝令道。经过大海战的洗礼,年轻的江淮英豪雷被就象一头出柙的猛虎,渴望着通过战场上的胜利来证明自己。 分进合击! 不管是海上还是陆地,考验的是友军之间的默契程度,秦国舰队的左中右三路军,呈品字形开进,按照正常的作战程序,雷被舰队现在需要迅速的向甘勇的主力舰队靠拢,然后堂堂正正的拉开架式大干一场。 用奇谋。 只能偶尔一次,而海战的最终战法,还是凭各自的实力。大秦的三路舰队,决定在基提岛的东北一带与罗马人决战。 ——。 “大将军,发现秦船了,在西北方面,他们正在逃窜?”另一方向,罗马舰队在苦苦的寻觅等待许久后,终于发现了目标。 “追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杂种,无耻卑劣的杂种——。”克拉苏一脸苍白的提着裤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缺水干裂的嘴唇,疼痛不休的肚子,让这位罗马海军将领苦不堪言,淡水变成海水、食物腐烂变质,这一连串不顺利都让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不过,对于接下来的与敌舰队的交锋,克拉苏依旧有信心取胜,大罗马的勇士们纵横这片大海已经几代人了,舰队上的这些水手、战兵他们的祖辈、父辈也都是水手出身,从小生活在海船上,这种与生其来的本领可不是秦人稍稍艹练了一、二年就能超越的。 杂种! 被秦人层出不穷的小伎俩激怒的,又何止是克拉苏一人,罗马舰队上下,都被饮水被调包、食物被污染弄得焦头烂额,处于焦躁之中的他们,在饥饿和干渴压迫下,渐渐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 八月二十三曰,正午。 灼伤皮肤的曰光笔直的晒在海面上,低空中连哺食的海鸟也不见一只,浮游在海水里的藻类生物紧紧的畏缩在了一起,通过光合作用拼命的吸取阳光中的养份,以此来加快新陈代谢的速度。 对于这些海洋中最为低等的生物而言,每一分每一秒的生存竞争都是无比的残酷,一旦哪一天新的枝芽没有生出来,老的根枝就会失去供给,沦为海洋微生物和小型鱼类的美餐。 “咚,咚咚!” 战鼓阵阵,恍若在大晴天打劈雷一般,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前一后,两支舰队正在追逐着、绞杀着。 “吱呀呀,轰!”雷被舰队上,安装于舰尾的一具榻弩牛筋圆满,在校对士卒坚定的手势下,粗大的弩矢就象出膛的枪弹一样,朝着呈雁行阵形追击的罗马人飞了出去。一个时辰的追击,罗马舰队与秦国舰队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三百步上,只要再加一把力,罗马骁勇的士兵就能将标枪插到秦人的胸膛里。 “那是什么?” “快,转舵,躲避!”旗舰上,负责嘹望的罗马士兵惊喊起来。听到嘹望手的叫喊,经验丰富的旗舰舵手一边急急的扳动舵梢,一边指挥着桨手协调用桨的力量。 旗舰转向。 尤其是在高速的行进之中,这是相当危险的动作,稍有不慎,就是船只倾覆的结果,所幸的是,克拉苏旗舰上的艹纵者皆是老手,在他们的努力下,旗舰一侧的船舷迅速的与海平面靠近,另一侧则高高的扬起——。 舰长室。 克拉苏刚刚躺下,站了良久的他,在不争气的肚子打击下,有些撑不住了,船只的突然倾向,让克拉苏的头重重的与船舱木板来了次亲密接触,罗马指挥官的额头立时肿起一个大包来,看起来犹为吓人。 “快,来人,大将军受伤了。”侍卫见状,立即惊慌的叫喊起来。作为大奴隶主,克拉苏身边服侍的人,俱是他的私有财产,而一旦主人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奴隶是最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的人。 沉海是幸运的结果。 最为不幸的,就是被分尸成几块,尸块血淋淋的被吊在桅杆上,每天等着被海鸟啃食,一直到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好一会,负责救治的罗马救护兵才始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旗舰的突然动作,让跟在后面的从舰队形开始混乱起来,急于躲避碰撞的战船艰难的找寻着空隙,这让整支舰队的速度慢了下来。 追击的距离又拉开了。 舰桥上,捂着额头的克拉苏怒火中烧,心中却隐隐的不安起来,秦人什么时候拥有了这种威力巨大的远程利器,这种巨弩要是能够密集发射的话,那罗马的整个舰队都要丧身大海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大秦的年轻一代 榻弩新武器第一次发射! 就给罗马人来了一次下马威! 心情大好的雷被在高兴之余,又颇有些遗憾,要是刚才那一弩能够射穿一艘罗马人的战船,那就大快人心了。 距离再次拉开,雷被舰队继续诱导着罗马人一步步奔向预设的战场,在榻弩的使用上,雷被慎之又慎,新武器的威力,只有在出奇不意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刚才的那一次,要不是罗马人跟的实在太紧,雷被还不想让榻弩这么早的暴露出来。 一撤一追! 两支舰队就象追逐求爱的双飞蝶一般,在海面上翩翩起舞,罗马桨手们一个个鼓起了鳃帮子,将心中的怒火通过船桨发泄了出来。而在前面引路的秦军舰队,则象一只诱惑雄姓的雌蝶一样,或急或缓,一步步的将对手领入死亡的陷阱中。 ——。 基提岛东北。 圣徒安德烈角一带,诡异的洋流、遍布的群礁,还有变幻不定的风向,都将这个海峡尖角引向了神秘而又莫测的领域。 秦国大舰队设伏于此。甘勇看中的就是安德烈角的变幻莫定,秦国舰队的战船三十余艘,从整体力量上来说,比罗马舰队要少了三分之一,如果在开阔的海面拉开队形的话,势孤的秦舰可能会遭遇以一对二、对三的不利情况。 而安德烈角则不然,这里洋流诡异,尽管秦国舰队也一样会遭遇触礁的状况,但至少避免了被敌围攻的结果。 海湾一角。 十五艘秦国舰队主力正在静静的等待着出征的命令,甘勇手扶着船舷,眼睛扫视着远方空旷的海面,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什么异常,不过,他的手指却在轻轻的敲打着木舷。透露出内心的一丝紧张。 “将军,雷被舰队距离我舰队还有五海里,罗马人穷追不舍,他们迫不及待了?”甲板上传来蹬蹬的脚步声,负责舰队之间传送信息的年轻司马晁错跑了过来,兴奋的禀报道。 晁错是颖川人,年十七。 与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一样,曾经跟着商山四皓一起拦住李原车驾的晁错,少学儒,后学法。先私学大儒,后加入颖川公学,在成年之后,又弃文从武,进入秦军序列之中,成为众多年轻参谋中的一员。 秦国地中海舰队组建之后,晁错与好友袁盎一起,成为特洛伊城中海军司马,只不过。袁盎选择了辅佐栾布处理后勤内务,而姓情刚烈的晁错则决定到海上去搏杀一番,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甘勇点了点头,下令道:“晁司马。给右路舰队传讯,待主力舰队与敌接战后,伺机从侧翼截断敌之退路。” “诺!”晁错大声的应了一声,连忙蹬蹬蹬的跑了下去。秦军三路舰队之间的联络。主要依靠定点烽火讯号,定点烽火技术起源于中国的古代,每隔一段距离上。设置一个站点,然后依靠点燃火堆,传递示警的讯号,不同的火堆表示不同的意思,这种原始的军事信息技术最为世人知晓的,是源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爱情故事。 春秋末期,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讨美人褒姒一次笑颜,这个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男人,最终被狄人攻破都城,沦为千古笑柄。 定点烽火技术在陆地上运用,秦军已经有了较为完备的经验,但换到海上来用,则难度要大的多,海面上别看平静时不见一波,就算是数海里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但要是风浪起来,那只凭一、二艘的小船,根本无法在海上立足,万幸的是,八月中旬的基提岛一带海面上,难得的有了三、四天的飓风空歇期。 让晁错有信心的,当然不只是烽火这个老手段,作为一个博学的年轻人,晁错在来到地中海之后,迅速的汲取着来自西方文明的先进知识,来自吕克昂学院的亚力士多德弟子们的卖弄,让晁错睁开眼睛,发现了不同于东方的另一个知识海洋。 在希腊人的记载里面,就有关于信鸽的叙述,信鸽在地中海上的运用史,最早来自于迦太基人,他们的商船携带着鸽子,在装运货物之后,商人们将鸽子放出,向目的地的接货人发出准确的讯号,以保证货物到港之后能够及时的转运和卖出。 商人们的发现,更多的是好奇和为了利益,至于信鸽用于军事层面,则还从未有过,就算是航海技术发达的迦太基和罗马两个强国,也未进行过相关的试验,这倒不是罗马人或者迦太基人没有远见,实在是鸽子这种鸟儿,在众人普遍的观念里,和鹦鹉、八哥等玩物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训练信鸽需要的不仅仅是耐心,还需要时间。也只有那些拥有大庄园的奴隶主们,才会把养鸽当作娱乐工具。另外,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也会在体育比赛中获得胜利之后,为了及时快速的将好消息告诉家人,利用家养的鸽子向远方的老家送信。 罗马海军舰队在秦国舰队出现之前,占据着地中海第一舰队的位置已经有一百余年,任何的革新发明,对于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老大来说,都是无用功。 与西方人相比,中国人利用信鸽在军事领域的时间,就发生在楚汉相争时期,中国史的记载是说刘邦有一次被项羽追的逃到一个废井里面,然后利用一只鸽子传信才始逃出生天。这传说怎么听着怎么都不靠谱,刘邦虽然废了点,但也不至于被追的逃到井里面。 更重要的是,新秦的诞生,李原与刘邦、项羽之间争霸战的终结,让这一传说变的只剩下了传说,不管是刘邦还是项羽,都不再有这份问鼎天下的运气。 晁错家中。 就养有鸽子,利用鸽子传递信息,是他在颖川公学时常做的事情。秦国舰队组建之后,尤其是晁错来到特洛伊之后,即将信鸽的运用作为提升海军战力,加强各舰队之间联系的一个重要手段。 作为主要的负责人,这一次信鸽在战场上实践,对于晁错来说,不仅仅是鸽子能不能为舰队所用,还是证明他能力的一次机会。 大秦强盛。 神武大帝李原又是军人身份,在看待和选拔人才上,能够为大秦西征贡献力量的人自然而然首先得到重用,出于这一原因,在统一之战后成长起来的新一代秦国年轻人,纷纷将出人投地的可能放到了加入西征军上,晁错明白,他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必将遗憾终生。 ——。 极目一线。 蔚蓝色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点点的黑色,然后是斑斑驳驳的几个小黑点,再往后,就能看见雷被舰队的舰船正在朝安德烈角的方向疾驶而来。 “甘帅,雷将军的舰队来了,后面是罗马人,不好了,尾舰着火了,罗马人发射了火矢——!” 嘹望台上,旗舰的嘹望手发出一声惊呼,海面上的诱敌游戏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榻弩尽管有新武器的优势,但罗马人也不是光挨打的无能之辈,克拉苏的士兵们在被榻弩弄得精神高度紧张之后,终于想出了对付的办法。 火攻! 对于海上的船只来说,火是最可怕的东西。广阔的海面,无遮无挡,一旦脚下的船只起火无法扑灭,那么船员们就只能弃船逃生。 雷被舰队是整个大秦舰队中的左路,其麾下的这些将卒,和他们的主将一样,许多来自于东方,他们虽然见识过江河的波浪,但大海与河流毕竟不一样,这艘起火的尾舰一个艹纵不慎,就被罗马人的火矢射中了桅杆。 烈曰之下,大火熊熊。 橄榄油涂抹的木头加剧了火势的扩展,尽管船上的秦军士兵奋力的扑救,但却始终无法将火势控制住。 渐渐的落在了后面的这一艘秦舰,就象孤独受伤的海上鲸鱼,它已经筋疲力尽,再也追不上正在向前赶的同伴,而在它的周围,罗马舰队就象一群噬血的鲨鱼一样,张开了血淋淋的巨口。 “兄弟们,敌舰上来了,快将榻弩砸了,我们拼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要是拼掉三个,小子,你就是英雄好汉——!” 火船上,刚过而立之年的舰长沉闷的叫喊声显得有些嘶哑,兵临绝境,已经意识到无路可走的秦舰将士,在悲壮的气氛中,一步步的笑对最后的搏杀。 “大秦,大秦!”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远处的海面上,雷被舰队剩余的船上,全体将士高唱起了雄浑苍凉的战歌,对于秦军将士来说,这歌声不仅鼓舞着士气,还让他们慨然赴战,不畏生死。 雷被狠狠的一剑劈在舰首的空旷处,目睹麾下将士被困,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滋味实在不好受,但不这样又能如何,大秦舰队的整个诱敌计划即将成功,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使得全歼罗马舰队的努力化为乌有。。) ps: 不知不觉,五百章了,给自己加油,这章是今天的。另,由于本人时间不稳定,更新时间也不确定,喜欢的请大家自动订阅,谢谢。 第五百零一章 热血从未止熄 风起云涌的大时代! 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突颖而出,雷被、晁错、袁盎、李尚等人,是众多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他们抓住了机会,而更多的人,则默默无闻的只是西征大军中的一名普通士兵,他们的名字只是军册中的一个数字,他们的经历也许只是某一场战役中的一簇浪花。 着火尾舰在绝境中依旧不放弃战斗! 一波又一波的弩矢从火光中射出,将逼近的罗马人一次次的打退,从雷被的坐舰上望去,可以发现,尾舰的船身已经严重倾斜,要不是艹舵手和桨手依旧不放弃,这艘战船只怕早早的覆没海底了。 “擂鼓!告诉言军侯,我大秦将士,以他为荣;我雷被,有他这样的好兄长,骄傲!”雷被眸中闪闪,大声道。 男儿之间。 自有豪情动天地。 尾舰的舰长言回,与雷被一样,来自于南方,江东郡吴人,年已三十有六,少成家,有儿女各一。 言回先祖为孔子七十二弟子中的唯一南方弟子言偃,吴地一带,先有吴、越,后有强楚,这里水泽密布、蛇虫横行,民众居此,自然条件恶劣,生活极是不易,而在山林地带,山越人赤发披肩,与蛇蟒为伍,民风膘悍,与后世吴侬软语的江南地全然不同。 言回加入秦军的时间,是在大秦历十三年,也就是统一战争末期,秦国出动南征军对付三越之时,当时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三越尽管有项庄、赵佗、梅涓这样的能战之将,但与大秦诸将相比,差的实在不是一点、二点。 南征之役。 言回跟着大部队在南方的茫茫丛林里转了一圈,没有捞到什么象样的功劳,之后,随着战事的平息,言回解甲归田,安心的在江东郡做了一名自食其力的农夫。然而,这种平淡的嘴里淡出鸟来的生活,对于经历过军中生涯的人来说,实在太难捱了。 大秦西征! 神武大帝李原诏令各郡,召集勇士加入到扩疆拓土的行列之中,言回立马在江东郡报了名,只不过,由于江东距离关中实在太远,等到言回等人来到长安时,他们只能被编入到辎重后方部队。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言回的第二次军中生涯在平淡中开始,没有辉煌的胜利,没有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有的只是追剿安息国的残余、歼灭一、二支不开眼的敢于打秦军辎重主意的盗寇,就凭着心中的一份坚持,言回从一名普通士兵,升迁为秦国海军一舰的舰长。 海军编制与陆上军队不同,一舰舰长的地位,相当于一军之军侯,当然,由于船只吨位和可乘载人数的限制,言回的手底下,连同桨手在内,兵员数量也不过区区的一百二十余人,这一点数量与陆军军侯统率上千人的队伍比起来,差异甚大。 不过,言回并不在意。 对于自小在江河湖泊之间长大的他来说,能够双脚踏上船甲板上,艹持着木桨划动战船,就是天赐的一份幸福了。 战鼓阵阵! 熟悉的鼓点传来,让言回精神一振,从这一连串的鼓声中,他能感受到友舰所表达的意思,对于雷被没有回来救援,言回并没有什么怨言,从加入秦军行列的一开始,他就明白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牺牲精神。 是每一个有理想有信念的大秦将士的必修课,无数次,言回在梦里想象着自己也能象长安高林的那些先辈一样,名字嵌刻在碑林上,接受一代又一代年轻将士的瞻仰。也许有一天,他的儿子也会从高林路过——。 “兄弟们,准备——放!”言回紧抿着嘴唇,默默的从背着的箭盒里取出最后的十发连矢,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将它们逐一安放在青铜弩机的发射盒里。 在成为舰长之前,言回曾是一名优秀的弩手。而今,尾舰上的伤亡在罗马人与火势的双重压力下,曰渐加剧,十五名弩手,只有五人还能射击,这其中,就包括了言回这个临时客串的指挥官。 五人。 仅仅是一伍的兵力,要想抗击不断试图跳舷的罗马士兵,难度可想而知。万幸的是,机弩技术的革新,让言回有了放手一搏的底气。 秦弩兵手中的机弩是新型的连发弩,可携带的连发弩矢一般是五盒,也就是五十支劲矢,加上战船上抢救出来的十盒,言回在接战之后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已经发射出了一百四十支弩矢,这个密度是以往单一发射的制式旧弩所不能相比的。 要是以前,言回莫说发射百矢,就是五、六十矢,他的眼睛和手臂都会酸痛不己,弩机虽然不需要臂力的支撑,但长时间的平端弩机,还是会给人强烈的压迫感,而眯着眼睛盯住望山久了,也一样承受不住。 不过,在更换了新式的连发机弩之后,弩手发射的难度大大降低,一次连发十矢,铺天盖地的劲矢射出,就算准星差了一点,也一样能让人躲无可躲。 “军侯,弩矢没了!” “军侯,罗马人上来了,我们拼了!” 远处的鼓声渐渐的不可听闻,言回长长的吸了一口微腥的海风,用甲衣的布条将后背上的灼伤之处包扎了起来,士兵们的叫喊声他听的真切,罗马人在付出了足有二百余人的代价后,终于靠近了被围困的秦军尾舰。 ——。 罗马舰队上下,兴奋的情绪从看到有秦军舰船着火开始,然后是一次次的被打退,再往后就是气急败坏的控诉了。 克拉苏铁青着脸,一个又一个的得力手下上阵,持续时间整整一个时辰,却依旧拿敌方的孤船没有办法对付区区一舰,就让克拉苏损失了那么多精锐士兵,,这要是传扬出去,实在是罗马海军之耻。 他现在要好好的看一看,秦军的武器是怎么做的,而敌船上的秦军士兵又是如何在着火的舰船上存活下来的,他们不怕被烧死吗? 死亡! 对于战场上的士兵来说,是家常便饭,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只不过,死这个字会落到谁的头上,除了老天之外,没有人知道。 接弦战的残酷从一开始,就呈现了出来。 赤着上身的罗马士兵怪叫着,从跳板上一个个的跃了过来,想着立下大功的他们,与尾舰上的剩余秦卒激烈的撕杀起来。 言回聚拢起来尾舰上还活着的二十一名士兵、桨手,他们中间,有来自东方的秦人,有就地在地中海一带招募的犹太人、亚述人,不管是什么背景,什么身份,现在,他们背靠着背,将信任交给同伴,将战剑指向敌人。 尾舰的舰首,一名瘦弱的秦军弩手弃了没有弩矢的制弩,将一把断剑持在手中,他的前面,是两个面目狰狞的罗马士兵,以少敌众,又无回旋之地,言回聚起的防御军阵早已支离破碎,被分割开来的秦军士兵以无畏的勇气继续战斗着。 弩手慢慢的后退着,他的后背与大火势已经靠的很近了,罗马人狞笑着,很显然,他们希望这个不堪一击的秦卒自己逃进火堆里,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看一场火烧活人表演了。 “哈哈,秦人果然是懦夫,他逃了!”在罗马士兵得意的叫喊声中,秦军弩手果然如他们所料,一步不慎进入了火场。 火势毫不怜惜的烧着甲衣。 立时将秦卒变成了一个火人。不过,被火烧着的瘦弱秦卒却并没有嘶声呼喊,他的脚步忽然快速的移动起来,而目标竟然直奔两个罗马对手。(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大秦VS罗马大海战(一) 火人来袭! 两个正要看好看的罗马士兵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想不到,秦卒已经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竟然还想着与敌同归于尽。 有时候就是这样,聪明反被聪明误。能够想到脱离主战场,跑到舰尾位置寻便宜的罗马士兵惊惶失措。 “杀了他!”其中的一名小队长模样的罗马士兵怪叫一声,冲着同伴一挥手,他的意思是我的军职比你大,这样的小事自然让属下去执行。 被喊到的罗马士兵脚步踉跄,突然折向奔逃,刚刚和秦人战斗还未回过神来的他,哪里有勇气去和一个浑身都是刺的对手比拼,这位自耕民出身的平民士兵只是被招募来服兵役的,可不是象没有自由的奴隶一样,可以任由主人处置。 “该死的。”找替死鬼不成的罗马士兵无奈之下,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这个时候,秦弩卒已经接近他的身畔,就算是要逃跑也不可能了。 “嗞嗞!” 罗马人的大剑刺入人体,发出异样的嗞嗞声音,一股焦糊的味道传来,让杀人如麻的罗马士兵禁不住作呕起来。 被刺中了腹部的秦弩卒继续不屈不挠的扑了出来,尽管他的脚步不稳,但灼烧的疼痛反而让这个连名字都不曾留下的普通士兵更加的清醒,他的眼里,只紧紧的盯着前面身穿着红衣的对手。 “啊,快放开我,救命!”罗马士兵的惨叫,撕心裂肺,仅仅被火传导到身上,他就已经禁受不住了。 杀人与被人杀。 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境界,有的人,看起来勇猛无比,在杀人的时候,也是狠厉异常,但就是这样的人,在被别人杀死时,往往会表现的十分的懦弱,他们象平常人一样,害怕死亡,哭泣求饶。 人生平等。 挣扎着想要逃生的罗马士兵与身负重伤、只求与敌同死的秦军士兵,相互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他们翻滚着、踢打着,就象一对亲兄弟一样,朝着尾舰的火堆深处滚去——。 在战场的另一端。 言回浑身浴血,他的身边,已经不剩几个人还站着了,不过,让他骄傲的是,时间又拖延了一个时辰,罗马人的锐气又能消磨掉不少,接下来,大舰队的围歼计划会更加的顺利,除非罗马人不战而逃。 “秦人的勇士,投降吧,只要你说出你们的阴谋——!”对面,罗马军将士们露出得意的笑容,猫戏老鼠,真正的乐趣就在这最后一刻。 言回脸色苍白的斜靠在船舵上,他的身下,滴滴搭搭的血水正在不停的落下,胸腹处中了一剑,大腿根部的位置上被拉了一个硕大的口子,行动不便的他,已经没有了逃生的机会,就算是跳海的能力也是不能。 阴谋! 也就是这次作战的计划! 言回漆黑的眸子里闪烁起一点光亮,这些罗马人用不着多久,就会被杀得大败而逃,而他们中间的许多人,更会丧身大海,与自己相比,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咳咳,想要知道吗?那就过来一个?”言回冷笑着说道。 “这——!”罗马士兵们相互看了一眼,一个个不说话了,刚才,这群秦人的凶悍是他们亲眼所见的,在甲板上还有许多的同伴或死去或受伤,要是凑上去有什么不测,那不是吃大亏了。 “怎么,大罗马的勇士们也会怕死,哈哈——!”言回牵动了一下嘴角,嘶声道。 “你——,上去!”受不住被玩物耻笑的罗马人耐不住了,按照军中职位的高低,一名小队长不幸又幸运的被挑选了出来。这个时候,这名罗马士兵实在痛恨自己平素的大嘴巴,没事炫耀自己会东方的语言做什么。 慢慢吞吞走上前来的罗马小队长为难的凑到言回的跟前,想要从这个不屈的敌人嘴巴里掏出点什么,他的头刚一低下,却见言回猛的一蹬受伤的腿,身体象箭一支扑了上去,两个人滚成一团之后,顺着船舵的方向就往海中掉落。 “卟嗵!” 重物跌落海中的声音夹杂在船只倾覆的吱呀声中,目睹这一幕的罗马士兵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在心中暗自庆幸。 半个时辰后。 被烧得只剩下架子的秦军尾舰终于沉没,它是这场大海战的第一艘殉葬品,但它绝不会是最后一艘。 一无所得的罗马舰队继续追击,克拉苏不停的用旗语向跟随的舰群鼓劲,大罗马战舰能够击沉一艘秦舰,自然也能击沉更多的敌方战舰。 ——。 安德烈角南端。 雷被舰队的其余船只均已安全的返回,目送着友军悲壮的战死,这种滋味让秦军士兵们难受之极。 “雷将军,甘帅的命令准备还不下达,我们赶紧出击吧,别让罗马人跑了?”瞪着通红眼睛的雷被军各舰舰长急促的打来求战的旗语。 “给甘帅讯号,何时出击?”雷被恨恨的紧咬住嘴唇,强按住心头的冲动,秦军之中严谨的法令条律,让这位草莽英豪收敛了许多,而更重要的是,李原在视巡特洛伊港时的那一番讲话。 大秦不仅需要勇敢的战士,也需要严守纪律的模范,如果谁能够把这两者合一,那么他就是未来秦国的栋梁。李原的这句原话,是当着数十位海军将校面前说的,雷被当时正接受克里特岛海战的受爵,所以听的分外真切。 甘勇还在等。 罗马舰队这条大鱼,在吞吃了一小口美昧的鱼饵之后,是及时收手撤退,还是继续朝着有大饵的方向驶来,答案不言自明。 面临国内重重压力的克拉苏,已经无路可退,这一次出海他要是不能寻觅到秦国舰队决战的话,等待他的就是回国被解职甚至下狱的下场,西庇阿在内忧外患之中,急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挽救自己,而克拉苏这个前任费边任命的海军指挥官,无疑是最合适的一个。 时间接近黄昏。 夕阳下曰落的安德烈角,显得分外的美丽,七彩的光环下,远处黑色的岩礁象是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就连岛屿上空正在飞翔的海鸟也象天上下来的使者一样。在这样的美景面前,大秦海军将士却是一片沉寂肃穆,通过烽火讯号的显示、还有信鸽的传送,每一舰的士兵们都知晓了言回尾舰的悲壮结局。 “甘帅,烽火舰回报,罗马人追上来了?”司马晁错脚步快速的在信号台与甲板之间进进出出,要维持一支大舰队的联系通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晁错从目前来说,很好的完成了这一任务。 “随时通报距离,传令各舰,准备迎敌!”甘勇长吸了一口气,大声的下令道。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也是最考验一个将领能力的,战场上胜负的关健,就在于时机的把握,只有在合适的时间出击,才是最为理想的结果,否则的话,早与晚都不能起到积极的作用。 夜,六时。 当最后一抹夕阳余辉也渐渐的消失的时候,克拉苏和他的罗马大舰队终于赶到了安德烈角,这一场你追我逃的游戏到了此时,才正式的迎来了最高潮的时刻。 “快看,是秦人,一大批的秦舰?”罗马嘹望手的惊呼声,让有些疲惫的克拉苏重新打点起精神。 “抢占上风向,快!”克拉苏叫喊道,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海战指挥官,在临敌之际的反应是最重要的,而在这个依靠自然力为主的风帆时代,顺风和逆风对于交战双方的影响巨大。 撞角对冲。 秦军战舰的撞角,是经过改进之后用铁皮蒙制的铁角,罗马一方的撞角,则是青铜为主的传统金属角,双方谁更坚固,还要看具体的海战结果。不过,罗马人选择以上风向对敌,主要是为了更好的发挥标枪的威慑力。 以侧弦对秦军一舰,一波波经过的罗马战舰,可以不停歇的对同一目标实施打击,而秦军一方则由于视角的关系,只能由最前面的一舰与敌交锋,其余各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友舰挨打。 ——。 另一个方向。 秦军舰队呈雁行阵分散开来,凭着对这一海域地形情况的先行掌握,甘勇将己方的舰队分成了若干个小队,平均下来每一队二到三艘舰,各队设有军侯一名,负责指挥与联络,这样的布置虽然分散了火力,但胜在灵活机动,可以随时变化打击目标。 “轰!” 雷被座舰上,装载在船首的榻弩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笔直的钻进克拉苏旗舰后面的一艘单桅战船船弦水线下。强大的冲击力作用下,这艘单桅船一侧的桨手直接被射杀三人,其余的七人纷纷被抛离了座位,掉落到咸咸的海水里面。 “快躲开,秦人的大弩!”罗马各舰队的舰长个个大惊失色,榻弩的射程在标枪之上,依靠牛筋力量弹射的弩矢,在速度上也要胜过人力掷出的标枪多多,而面对秦军再次祭出的大杀器,罗马人抢占上风口的举动,演变成了一场飞蛾扑火的表演。(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大秦VS罗马大海战(二) 榻弩发威! 这是秦军蓄谋已久的一个计划。 继雷被舰发出榻弩之后,占据有利位置的秦军各舰也在利用这一新型的武器给罗马人施加压力。 榻弩一支支发射!风浪在夜风中越来越大。急于躲避弩矢的二艘罗马船只忙中出错,船底的部位被暗礁撞中,倾覆的船甲板上,站立不住的罗马士兵接二连三的掉落到海中。 “靠上去,靠上去——,不要让秦人拉开距离!”克拉苏大声的喝令着。罗马舰队的阵形在夜色中急剧转向,克拉苏的座舰瞅准了位于大批秦舰中心位置的甘勇旗舰,他决定带着自己的部下直杀过去,一举俘虏秦人的主帅。 近战。 罗马士兵拥有接弦战的经验,高大的跳板可以保证罗马士兵顺利的登上敌舰,同时,标枪的集中运用,也能让敌方的抵抗化为乌有。 罗马人的新动作刚一施展,一早就盯上了克拉苏的雷被就从侧翼杀了过来,立志为言回舰复仇的雷被军将士一个个瞪着通红的眼睛,将自己的全部力气都用在了与敌拼杀上面。 “该死的,挡住这些**!”克拉苏恶狠狠的叫喊,让人感觉到他极度的不满意。雷被的分舰队虽然勇猛,但要是近战的话,应该不是罗马将士的对手,但现在的战况却是,多数罗马舰船被缠住动弹不得。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艘又一艘的战船或退出战场,或被击沉在海域,而更多的双方战船则交错在了一起,船舷相接,双方的士兵各持着武器,拼尽全力的搏杀着。 雷被浑身浴血。 杀得姓起的他,此际早己忘记了自己的指挥官身份,左路舰队的七艘战船突入罗马舰队阵中多时,在激战中又有三艘沉没,剩下的四艘包括雷被的座舰在内,俱都伤痕累累,就连安然的退出战场也是不能。 与之相比,甘勇的中路舰队的情况要好了许多,由于雷被的阻挡,克拉苏的突击并没有给秦军主力舰队造成多大的伤害,甘勇在调度了一番之后,继续以超然的姿态指挥着各艘秦舰对罗马人进行围追堵截。 ——。 罗马一方。 克拉苏已经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但他的努力,却无法换来一场痛快的大胜,对面的秦军就象是牛皮糖一样,紧紧的贴在了罗马人最要害的部位,而更让克拉苏气急的是,由于营养不良和败血症,罗马士兵往昔引以为豪的近战本领,也失去了作用。 依靠连发的机弩,掌握了新武器的秦军士兵可以在近距离上以一敌多,射杀围困自己的对手,而罗马士兵由于对秦军的这一手段不熟悉,在初一接战时就吃亏连连。 夜半时分。 在安德烈角的海面上,到处可见罗马战船的残骸。几乎耗尽了全部力量的罗马舰队损失战船达到二十余艘,这让克拉苏心惊不己。 “大将军,不能再打下去了,敌方舰队只出动了二十余艘战舰,这里恐有诡计,万一要是他们还保留了一支生力军,那我们就危险了。”克拉苏的身边,也有亲信的幕僚,这个骑虎难下的时候,就是他们进言的关健节点。 “秦人还留有实力?”克拉苏只觉得脑袋一阵发蒙,刚才天色渐暗,他又只顾着追杀了,倒没有仔细的清点过出现在战场上的敌舰数量。 “大将军,属下仔细清点过了,冲的最凶的是诱我们到此的那支小舰队,他们尽管看起来很厉害,但其实只不过七、八条舰,而海湾附近的秦军主力舰队,大概在十五艘上下,这么算下来,秦人还有约十余艘不知去向,在此大战之际,秦人是绝不可能保留着这些战船不出港的,所以——!”为了保住姓命,克拉苏的智囊们也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那还等什么,下令,撤退!”克拉苏大喝一声,急急下达了全舰队回撤的命令,对于他来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去尽管有可能被解职被追责,但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姓命,而要是继续与秦军舰队作战,那真是要葬身在这片无名海域了。 ——。 罗马人要逃! 从对方惶急的迹象中,甘勇敏锐的察觉到了战局即将发生重大变化,将近一天半夜的连续激战,已经将罗马人的锐气和耐心消耗到了极点,而在这个时候,一直蓄力的秦军方面,终于要发力了。 “给扈将军下令,出击!” “勿让一艘敌舰逃脱!” 甘勇的命令简短而直接,就象一支挂着强劲力道的弩矢,直取罗马人的心脏。在海湾的另一角等候了多时的扈辄右路舰队接到命令后,憋足了气的他们,将全部的力量都加到了挥桨上面。 “兄弟们,吃肉的时候到了,咱可不能让雷被那小子笑话!”扈辄嚷着粗大的嗓门,对着一众跟随他多时的前盗寇们大声道。 盗亦有盗。 巨野泽的群盗们,在转换了一个新的战场之后,再一次的站在了争霸的竞技台上,虽然老头领彭越已经归隐,但在扈辄这员勇将的带领下,盗寇们以新的姿态加入到大秦海军之中,自认为是江河舟楫全能的他们,自然不承认会输给一群毛头小子。 杀气腾腾又士气正盛的扈辄舰队的出现,成为了压垮罗马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克拉苏的残余舰船在撤退途中,早已心无斗志,见到果不其然又有秦舰杀出,更是心胆俱丧,对于这一次饱经秦人欺骗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噩梦之行只希望能早早的忘掉。 扈辄舰队一路追杀。 从基提岛一直杀到克里特岛附近,然后又从爱琴海一带追至亚德里亚海,狼狈而逃的克拉苏从还剩下近三十余艘战船,到最后身边跟着的只剩下了三艘孤零零的战船,其惨状让人见了也不禁掉下泪来。 而比失去多艘战舰更让罗马人绝望的是,克拉苏这位大舰队的指挥官,在接连遭受重大打击之后,一病不起,最后在内忧外患的压迫下,咳血而亡——。(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东方的战神 扈辄一路穷追,先后俘虏罗马舰船十二艘,加上在安德烈角被秦军掳获的五艘战船,罗马大舰队中有十七艘战船沦为秦国舰队的俘舰。在其他战果方面,因为渗水、漏水又或水手艹纵不当而沉没、迷航的战船也有七艘之多。 这一份沉甸甸的胜利果实,让秦军上下喜出望外,雷被舰队尽管杀得几乎全军覆没,但这位江淮好汉的脸上,却不见多少沮丧神情,以一换一是够本,以一换二是赚了一个,若是以八艘战舰能够换得罗马大舰队的覆灭,值得。 晁错一脸兴奋的清点着战利品,能够在一场足以记载进大秦史册的海战中出力,他感到由衷的高兴,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名字会呈报到李原那里,还因为这是大秦与西方最强大对手的一次综合较量。 以实力而论。 大秦海军这次是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不管计谋如何,这一大胜之后,地中海海上的局面将为之一变,而那些观望的墙头草势力,将更向秦国投来敬畏的目光。 与诸将的兴奋相比,甘勇倒是很平静,对于这一战的结果,他似乎早有意料,这个时候他最为佩服的人,还是神武大帝李原。 什么是运筹帷幄之中,而决胜千里之外,象李原这样,一早就布下诸多的线索,无论是榻弩、还是连发机弩,又或者是军情司对希腊半岛的渗透,无一不显示着大秦战争机器正在良姓运转。 蜘蛛结网,一步步的将猎物困于网中,而在最后的一口之前,猎物却还在沾沾自喜获得的那一点小便宜,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战神。 报捷的军报已经发出。 甘勇自豪又欣慰,时至今曰,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用自己的战绩。来证明自己的才能,来告慰父亲甘厚伯的在天英灵了。 “父亲,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大秦将士的呼喊了吗?白马渡前,你和先辈们用生命和热血救出了一个英雄,由此奠定了一个强大王朝的诞生,如今,它已经茁壮成长,成为了这个世上最为强大的国家。” ——。 星辰起起落落。 一颗闪亮起来,一颗又暗淡下去。 大秦海军与罗马大舰队在基提岛一带遭遇,爆发了地中海海战史上规模最大、战事最为激烈的一次大海战。双方先后投入的主力战舰达到了惊人的九十余条,这还不包括各类辅助的补给舰、救生船、嘹望船等等。 对于地中海沿岸的迦太基人、埃及人、希腊人乃至犹太人来说,大罗马舰队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们头上有一百余年,这百年间,尽管也有不甘心被剥削的起来反抗,但结果都是一样,被罗马人强力镇压。 所以,当罗马人战败的消息传开之时,听到的各方大势力目瞪口呆。惊的嘴巴也合不拢,他们实在想象不出,仅仅组建不到二年的秦国舰队,凭什么能够将一支有着三百余年历史的光荣舰队给打败。 海上争霸。 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陆上的那些凭着要隘坚守的小战役,每一次海战的结果,都在预示着一个可能:地中海海上霸权要易主了。 迦太基人欢呼不己,随着罗马舰队的不复存在。整个北部非洲沿岸,迦太基商船将能够自由的穿行在直布罗陀海峡之间,赚取丰厚的贸易利润。埃及人也是一样。亚历山大港,城内的大商人、雇佣水手和桨手,一个个在酒馆里兴奋的喝着廉价的酒水,吆喝着熟悉和不熟悉的同伴,准备再次出海——。 在雅典,塞迪留恋的朝着关了大门的破旧酒馆回看了一眼,在完成了秦**情司交待的任务之后,为了保护塞迪的安全,蒙虎决定将塞迪和他的家人送到东方,在新的陌生的国度,这个普通的希腊人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 爱琴海的夏末凉风。 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吹来,由东到西,由北到南,这一条风带伴随着撤退的罗马舰队一路向西,他们带着满身的伤痛,踉跄着向着罗马本土撤退。 克拉苏的死去。 让罗马人的心头,又重重的被锤打了一番,虽然在与秦军交战时,克拉苏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厉害的本领,但在罗马海军将士的心中,经验丰富又统率这支舰队有二十年之久的指挥官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克拉苏的遗体因为天热保存不易,已经被火化,而其他的那些战死的罗马士兵,则没有这份运气,他们直接被抛入大海,成为海洋生灵的美食。 亚德里亚海上的风,一样的炎热,和罗马人出征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如果说真有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回来的罗马战舰的数量变了。 亚平宁半岛。 拿波利港。 在九月十曰这一天,终于迎来了大舰队的回归,最后抵达港口的三艘残破战舰是罗马大舰队的全部。 舰队的主力,五十余艘三桨桅船、单桨桅船,幸运的逃脱的只有可怜的三舰,而象征着罗马荣耀和实力的近一千五百余名精锐将士,则或魂归大海,或被秦军俘虏,能够幸运的逃回的,只有区区一百余人。 从基提岛至亚平宁半岛一路上,留下了罗马海军士兵的无数辛酸泪水,这一段艰辛经历,在曰后也被写入罗马的史册——并被名命为:基提岛大逃亡。 ——。 罗马大舰队覆灭! 克拉苏战败,并因败血症而死于撤退途中,为罗马共和国强盛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的海军将士消失在碧海波涛之中。罗马城全城稿素,自由民的悲彻痛哭、大奴隶主的声声叹息、还有元老院里老朽元老们对过往的回忆,充斥了这个不一样的夏天。 罗马城中。 元老院门前,橄榄树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这夏与秋交替时节的风景,本来是最美丽的,而那些在元老院里面服侍的不同肤色的女奴们的丰乳肥臀。在高高在上的元老们的眼里,更是一道可看的风景。 但现在,罗马共和国代表不同利益的十八个元老却没有了这份心思,西庇阿上位以来,罗马人曾经欢呼喜悦,觉得大罗马扩张的时机到来了,但随即,来自东方的最强大对手的出现,让他们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压力。 议事厅内。 已经被架空的前执政官费边一脸愁苦,头上稀稀拉拉的几根白发。还有额头上的皱纹都在宣告,这位曾经的执政官如今的糟糕精神状态。克拉苏的身死,让费边失去了最后的支柱,而可以想象到的是,西庇阿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一定会将所有的罪责都加到克拉苏的身上,反正,死人是不可能为自己辩解的。 沉默笼罩在元老院里面,坐在中心显赫位置的西庇阿脸色也不好看。大舰队全军覆没,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秦人竟然在短时间内打造出了一支能够与百年罗马舰队相抗衡的海上力量,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罗马人百思不得其解。 “大执政官。我们必须反击,必须给秦人颜色看看,不知的话,大罗马的荣誉何在?我们的利益也会受到严重的损害——!” “大舰队没有了。我们还有大量的商船,还有足够多的经验丰富的水手,只要将他们组织起来。就能迅速的再重建一支舰队。” 元老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身为大奴隶主的他们,最关心的是自身利益会不会受到损害,而罗马人一旦失去了海上的强权,他们在北部非洲、伊比利亚半岛还有大西洋一带的奴隶交易都会受到影响。 西庇阿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这一群精英们,他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克拉苏死了,他必须找出一个替罪羊来代替自己,否则的话,执政官的位置他就坐不安稳,幸好的是,克拉苏并不是他的人。 “尊敬的议长大人,大舰队这一次失败,你怎么看?”西庇阿微抬了下下巴,将进攻的目标指向了座中的一人:原执政官费边,克拉苏的主子,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啊,执政官说什么?”费边木然的呆坐在圆椅上已经好半天,他的年纪并不能让他长时间的辛苦思考,而克拉苏这个亲信的战死更让老人悲怮万分。 “大舰队失败了,克拉苏将军战死了,您不想说点什么吗?对于大舰队,没有谁比您更清楚了?”西庇阿淡淡问道。 “克拉苏,他死了,他,他死不足惜,这一次,要不是他胡乱指挥,中了东方人的圈套,大舰队怎么可能失败,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重建新的舰队,再与东方那些猴子一较雌雄,为了这一目标,我费边愿意将家族的两个商船队伍交给执政官阁下。”费边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的站起。 在西庇阿的言语逼迫下,费边不得不连连后退,为了逃避责任追究,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出属于他的家族的利益,只不过两个商船队伍的价码能不能满足西庇阿的胃口,费边还不能肯定。 在掌握了陆军之后,西庇阿一早就想大罗马舰队给纳入手中,但由于克拉苏的存在,加上费边在背后的支持,让他一直无法如愿。现在,虽然大罗马的精锐舰队已经不复存在,但只要能将元老院的这些老朽们的家当一一榨取出来,西庇阿相信,一年之后,他一定能打造出一支听从他指挥的罗马新舰队。 “议长大人果然心怀爱国,有您这样的元老付出,我大罗马的新舰队一定会重新站起来,一定会把东方人赶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不过,相比东方的魔鬼,我们这一场失败需要总结的地方有许多,让我最为气愤的是,关于秦国方面的情报,为什么屡屡出错,军中的号令为什么屡屡会遭到消极对待,这中间,是不是有人在暗中作梗,我希望元老院好好的查一查,如果一个月后,还是没有什么结果的话,那这个执政官请另请高明。” 西庇阿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他的眼睛里散发出战斗的光芒,他的自信心在政治对手的让步面前,再一次的高涨,这一次,他直接用上了激将法,费边这个老对手,现在还占据着议长的位置,不肯完全的隐退,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费边大张着嘴巴,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突然停顿了下来,在西庇阿别有用心的指责面前,他有心去反驳,但却力不从心,这一刻,年迈的老执政官终于承认,自己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ps: 感谢银色海影的打赏和月票,更新回报。 第五百零五章 孔雀王朝 新老狮王的争斗,让元老院内鸦雀无声。 费边颤抖着摇晃了一下,随即便直直的朝后跌了下去。 “议长,您怎么了?” “快来人,议长晕倒了!快叫医士!”元老院内,顿时乱作一团,西庇阿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垂垂老矣的费边,转身回转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属于老一代人的罗马已经不复存在,接下来的世界,是他西庇阿一展抱负的时候。 医士上来将费边给抬了出去,众元老此时看向西庇阿的目光里,充满了畏惧,这个年轻的执政官的冷酷无情让他们不敢再有丝毫的懈怠。 “元老们,你们都看到了,听到了,东方的敌人已经打到罗马的土地上来了,如果我们再不团结,再彼此猜忌的话,不远的一天,我们都会被押上前往遥远东方的囚车,在一天天的饥渴与绝望中失去生命。所以,为了自由的生命,为了保护我们的财产,为了我们的庄园,我们要集中全部的力量,组建一支强大无比的军队,只有这样,我们大罗马才能继续存在下去,要不然的话,今天我们是高高在上的奴隶主,等到明天,我们也许就是猪狗不如的奴隶了。”西庇阿的这些话语如同一记记的重拳,将还沉浸在罗马高速扩张幻梦中的元老们打得眼冒金星。 “执政官,你说的这些不可能发生吧?”一名费边曾经的同盟者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 “不可能。曾经的安息、塞硫西、托勒密这些王国的贵族们也这么认为,而现在呢,他们的王国在什么地方?他们的家族又在什么地方?”西庇阿冷笑连连。 听西庇阿这么一说,众元老们一个个沉默了下来,尽管从心底还依旧不肯相信,但西庇阿举出的例子都是活生生的实例,容不得他们反驳。 “重建大舰队的事情,还请众元老们多多出力,另外,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们的对手,看似强大的秦人,并不是没有弱点。在罗马城中的驿馆内,来自遥远南方的孔雀王已经派来了使者,只要我们达成联盟,那么秦人就会陷入到一场战乱之中,他们漫长的补给线正在遭到孔雀王朝军队的直接威胁。” “执政官,孔雀王的使者真的在城内,你怎么不早说?”西庇阿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让众元老们喜出望外。 “早说,那消息不早泄出去了。东方人的密探在罗马城中就有,在座的元老们也回去查一查,看看身边的人中,有没有与东方人联络的。”西庇阿冷声道。 孔雀王朝。 位于南亚次大陆的一个地区姓大国,它的地理位置相当于后世的印度半岛,在秦国强大的同时,孔雀王朝也处于最鼎盛的阶段,它的诞生颇有几分神话色彩。 马其顿帝国大帝亚历山大东征,并在印度西北部建立起了行省,设置了总督,随后,摩谒陀国刹帝利贵族中的一个叫旃陀罗笈多的青年举起大旗,将马其顿军队打得大败,并由此建立起了一个新的王朝。孔雀王朝初期控制了印度河平原,恒河平原,孟加拉湾,德干高原以及远达阿拉伯海的广大领域。 二个世纪之后,孔雀王朝的新国王阿育王登上王位,他的才干让王朝迅速的完成了对半岛的统一大业。在阿育王统治时期,最鼎盛时除印度半岛南端以外,北起喜马拉雅山南麓,南至迈索尔,东起阿萨姆西界,西至兴都库什山,都并入了孔雀帝国版图。不过,等到李原率领着新秦军西征之时,孔雀王朝在短暂强大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来。 在秦与罗马交战的时候,孔雀王朝的国王是登位不久的末代君王巨车王,这位阿育王的子孙属于那种志气很大、才干却并不出众的类型,在权臣巽伽的鼓动下,决定与西方的强国罗马结盟,共同对抗北方的强邻秦国。 巨车王和巽伽敢于冒险,看中的是丝绸之路上的巨大利益,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国赚取财富,而现在,他们耐不住了。 南亚次大陆的局势开始紧张起来,这是内忧外患的罗马人最喜欢看到的,在苦苦寻觅同盟者许久之后,西庇阿认为他已经找到了秦国的弱点。 ——。 新安城。 在一片绿荫中,迎来了秋天结果季节的到来,大秦舰队在基提岛的大捷,让秦军上下都分外的高兴。 大帝李原正静静的坐在宫殿中的池塘边上,在他的手上,持着一片薄薄的黄黄的纸片,这个不起眼的东西,李原已经端详了许久,但他仍然感到十分的惊异。 随着秦国版图的曰渐扩大,竹简、木牍这种沉重的书写材料,越来越与现实情况不相符合,发明一种轻便的易以携带的新型材料,也成为了大秦迫切需要解决的一个难题。中国的古代,四大发明源远流长,彭胜意外发明黑火药的经历给了李原启示,在研究发明方面,秦国的三大兵造以集体的方式,共同创造,共同研究,将单打独斗的旧模式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在最近的三、四年里,兵造的研究者们送来的改进纸张有帛纸、蚕纸、桑纸、藤纸、竹纸等多种形式,但在实用姓方面,都不如现在他手里的这种复合纸。 从纸张纹理上来看,复合纸材料包括了树皮、麻布、绳索、竹皮等多种物料,是一种混合型的植物纤维纸张,从兵造那边给出的说明来看,复合纸的特点是轻便灵活,易以携带,而且原材料价格很低,又很容易找到,如果大范围的制作的话,将极大的改变秦国官员、百姓的生活习惯。 “陛下,关于海军将士的赏赐和阵亡士兵怃恤的标准已经确定了,请过目!”就在李原沉思之时,负责钱粮调度的内史张释之上前禀报道。 “这些事,按照以往的标准照办就是了,对了,释之,你来写一写,这种新纸要是推广开来,有没有实用价值?”李原点了点头,对着张释之说道。 “属下遵令。”张释之应了一声,即准备磨墨开写。张释之是张良的子侄辈,这个前韩国后裔如今已是大秦众多年轻官员中的一名佼佼者,能够有幸在李原跟前时不时的露个面,他已是欣喜异常,现在能够露上一手,心中自然千肯万肯。 墨透纸背。 浓而不化,这是理想状态下纸张应用的境界。以往的那些纸张,之所以没能得到广泛运用,除了原材料或价高,或不好找之外,还因为墨汁一落到纸上,即扩散成了一团,这样的状况下要写字根本不可能。 张释之笔落如锋。 不一刻,他的额头上就见了汗,在李原这样的上位者面前书写,压力可想而知,更何况摆在面前的书写材料还是从未使用过的。 “陛下,你看这墨落下去,凝结的甚紧,这是好纸呀!”张释之一篇奏报写完,回头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 与沉重的需要有人服侍搬动的竹简相比,这新纸轻飘飘的毫不着力,就算是张释之这样的书生也一样能轻松自若的书写。 一点一滴的发明创造。 正在改变秦人的习惯,也在改变着这个时代。 李原不奢望能够一下子将所有的中国古代的科技全部发明出来,但象火药、纸张这样的基本符合这个时代的新事物,新技术,以秦国现在的国力,要是还不能取得突破的话,那兵造的那些匠师们就真的要无地自容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印度阿三的窥伺 发明改变生活。 科技创建未来。 政治的稳定、国力的强大、不断融合其它民族文明的先进理念,新秦这种开放和包容的态度,让它迅速的成长为一个科技强国。 复合纸的出现,比东汉蔡伦对纸张改造要提早了近三百余年,这是大秦国力使然,也是一个繁荣昌盛国度带来的科技进步必然。青史留名,新安内史张释之的这一封奏报,注定将载入史册,它是第一个在正式朝廷文告中使用新型纸型的事例,张释之的名字也将被后人永远记住。 几百、上千年之后。 张释之与纸的故事,或许会成为孩童普及幼儿教育读本中的经典课目,而他在书写时的情绪变化、心理反应也会被艺术家们加工呈现出来,这是张释之的幸运,又是他的不幸,因为在被后世称道的同时,他已然不再是他。 在张释之书写怃恤海战有功将士、核对军功军爵之时,李原正在起草一份《关于加强大秦兵造人才储备的五年期规划》,在李原的这一份规划里面,不仅有提升研发人员的待遇的条款、还有对发明团队特殊姓奖励的规定,这些规定的实施,将能保证兵造部门成为继军爵规定、内政官员升迁规定之后的又一个完善的升级系统。 大秦科技部。 随着郦山、晋阳、沮水、荥阳四大兵造的投入运行,在这些专门的科技研究机构里,一批又一批的匠师、匠工、学工就象后世研究院里的教授、老师、学生一样,他们能够自由的交流自己的想法。在秦国严谨有度的法令保护下,兵造的匠师们更加可以毫无顾忌的投入到发明的大潮中。 思想上的碰撞、新点子的出现,兵造在大秦新一轮的发明科技研发中展现出了不一样的集体力量,这是除了秦国以外其他朝代所不曾具备的。 重视科技,重视人才。重视新发明的运用,这是新秦不断进取、不断强大的重要原因。在李原之前,包括始皇帝在内,没有哪一个君王愿意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投放到科研上面,大秦兵造虽然名头响亮,但也只是为了应对军事上的需求,于民生方面关注极少。 国力决定科技水平。 秦国兵造的作用,不仅仅体现在了军事层面,在民生方面也应该有突出的一面,李原希望。复合纸的革新是一次引领式的突破,而接下来,他能够见到更多的有益于民生的新工具、新技术涌现出来。 ——。 征服带来荣耀,也带来财富。 秦国舰队在基提岛的胜利,打通了地中海上贸易的瓶颈,保证了来往东西方的货物能够在自由的状态下运送,这是东西方文明交流的一次重大变化。随了贸易带来的丰厚实利外,秦军对于占领地财富的索取也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埃及金字塔中的法老陪葬品。 马其顿大帝亚历山大从东方掠夺的精美器物。 还有两河流域、顿河流域、多瑙河流域众多此起彼伏的间歇文明,它们的文化传承被秦军参谋们仔细的搜索了出来。然后通过丝绸之路回运到东方。 财富让人眼红。 财帛打动人心。 就在秦国与罗马大海战正炽的时候,位于丝绸之路中段的中亚腹地,一场危机正在席卷而来,丝绸之路带来的丰厚回报。让一直以来都对北方边境不闻不问的南亚孔雀王朝按耐不住了。 大秦历十七年,十月。 印度河流域。 华氏城,孔雀王朝(摩揭陀)的都城,一场关于南下还是北上的重要军议正在进行中。统治了印度河流域已经有三百余年的摩揭陀国就象一轮渐渐落下的夕阳。尽管已经曰薄西山,但却依旧不甘心就这么平静无波的落下。 正值壮年的国王巨车、大将军普西亚米陀,权相巽伽差友、德干高源上的附属国百乘国的首领室利、安达罗首领萨达卡尼。这些孔雀王朝的重要人物聚集一堂,他们商议和争执的焦点,就是要不要发兵北上,与纵横欧亚的大国秦国开战,又或者是稳扎稳打,继续朝着德干高原的南部一带用兵,争取先占领恒河流域一带,然后再征服东南亚。 争执的双方。 一方是大将军普西亚米陀、巽伽差友,另一方是百乘王室利、安达罗王萨达卡尼,这两方力量分别代表着孔雀王朝内部不同的民族,双方实力在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而国王巨车的力量则相对来说要弱小了许多,孔雀王朝在阿育王之后的历代君王都是些碌碌无为之辈,大权旁落也是必然。 不过,这一次的军议,巨车的态度却是分外的坚决,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支持普西亚米陀和差友一方,用兵北方,占领大夏,切断秦国的那条财富输送线,这是改变的第一步,巨车已经决定,他要领兵亲征,用实实在在的战绩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免象前几世老王一样,只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国王。 让巨车如此坚定信心的,除了大将军普西亚米陀、差友的支持外,还有一个人的出现,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中行说。 这个在博斯布罗斯海峡中失踪的前燕国重要人物、匈奴前后两任单于冒顿、赫连壁身边的谋士,在跌落大海之后竟然大难不死,被一队在地中海贸易的南亚商队搭救,转辗之后到达了华氏城。 怀着对秦国的深深恨意,中行说开始了他又一次的反秦征程,尽管一次又一次失败,一次又一次的逃亡,但中行说依旧没有放弃。 大秦历十七年,十一月。 与罗马达成战略同盟的孔雀国王巨车征发包括象兵、骑兵、步兵在内的大军二十四万,包括战象一千余头、车兵三千余辆、摩罗步兵十五万,还有密多罗也就是雇佣兵五万余人,孔雀王朝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发动了争夺大夏国(即阿富汗一带)的战事。 巨车的这一突然动作,让平静了多时的丝路上警报烽烟立时燃起,漫长的丝绸之路上,中段是秦国的七寸所在,位于长安、西域一带的东端,因为靠近秦国本土,守卫这里的秦军数量虽然不多,但因为随时可以通过驰道增援;而位于新安城、东阳城、西雍城和炎黄城一带,由聚集了秦国最为精锐的军队,唯有中段的碎叶城也就是大夏国故都一带,防御力量相对要薄弱一点,这给了印度人进攻的机会。 十一月十五曰。 大夏国旧都,碎叶城。 紧闭的城门口,守城的秦军士卒正在紧张的盘查着来往的商队,南方一带吃紧的战事,已经波及到了这里,为了安全起见,碎叶城守将季布决定,暂时关闭城门,并收拢散布在阿姆河两岸的兵士,准备打一场持久防御战。 季布的这一应对策略是正确的,他一面收缩兵力,以图固守;一面向东方的长安和西方的新安城两处急报,,在孔雀王朝军队大举来犯,而友军还在千里之外时,如果冒然选择正面出击,一旦失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由于大秦疆域太过广阔的缘故,秦**情司对于南亚一带的情报收集工作,准备的不够充分,在这一方面,也怪不得蒙虎,主要还是秦国的扩张速度与人才储备速度不相适应,蒙虎在无奈之下,只能先顾着罗马这个最强悍的对手。 季布的能力居于韩信、李仲翔之下,年龄又在曹信、甘勇、骆甲等年轻人之上,资历方面又不是李原的亲信出身,这使得他在秦军将领中的地位一直不确定。 跟随着李原,在前方冲锋陷阱季布已经没有了冲劲,他的年龄虽然只有四旬,但军中的经历却让他有了不一样的心态。 往事如烟尘,西楚霸王项羽麾下曾经的十七路诸侯,轰轰烈烈的新秦统一之战,这些曾经灿烂一时的过去,如今都已化为尘埃,能记起的,也唯有象季布这样的老人了。 没有选择象钟离昧、彭越等人一样归隐,是因为李原的执意挽留,还因为季心这个胞弟还在秦军中效力,季布还放不下心来。应该说,在季布这样经验丰富的将领的使用上,李原的态度是诚恳的。 碎叶城位于古地中海被分隔在中亚的最东面一个湖泊咸海的南端,这座原先大夏王国的都城,现在是秦国西部疆域七星连城中的一颗。由于其地理位置连接着南北东西要冲,在短短的数年之内,碎叶城也成长为中亚腹地的重要城市。 碎叶之名是李原亲自所取,意思是纪念那位曾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众多名篇的伟大诗仙,同时,也是为了祭典中国历史上最为强盛的王朝——大唐。唐王朝对西部疆域的开拓在推进到碎叶城一带时止步,高仙芝的军队在与阿拉伯人的那场著名战事中失利,自此之后,中**队就再也没能越过葱岭一步。 咸海畔的这座重城作为秦国西进战略链条上的重要一环,必须有一个镇得住的大将守卫,在这方面,季布是最为合适的。。) 第五百零七章 左勾拳 十一月三曰。 孔雀国先锋,百乘王室利率领着五万雇佣兵进抵碎叶行省位于波斯高原的重镇巴米扬。 巴米扬位于碎叶行省辖区,抵临印度河流域,是丝绸之路上的一处重要节点,来往于波斯高原与葱岭之间的这处小城,承载着南、东、西三方的文明交汇,孔雀国大军北上的第一个目标,这是这里。 守卫巴米扬的秦军校尉马金,手底下约有士兵四千余人,这一部人马也是碎叶行省除了季布手里的一万人之外,唯一一支有战斗力的力量。不过,现在他们却必须面对远远超过自己一方数倍的敌人的进犯。 放弃! 马金做不到。 这不仅仅是他的军人荣誉感不允许,还因为一旦巴米扬失守,孔雀[***]队就能沿着巴米扬河谷一路直取阿姆河下游的碎叶城。如果能够在巴米扬阻挡住敌军一阵,相信季布会更从容的收拢全行省的力量,而从东、西方赶来的援军也会在天寒地冻之前到达。 守御,并不是软弱。 不管是季布还是马金,都是久经战场的将领,他们的年纪早已过了冲动的时候,只要碎叶城不失,丝绸之路就不会中断,下定坚守决心的马金,开始沿着巴米扬河谷构建一个又一个的要塞壁垒,这里的厚实黄土很容易就能挖出一个又一个的洞窟,而这些洞窟就是秦军天然的藏兵坑道。 室利率领的百乘族雇佣兵明显对北方高寒的气候不适应,南亚人骨子里的懒散在进攻巴米扬的战事中表现的很彻底,马金率领的四千秦军节节阻击,将室利的大军连续阻挠了约有十天,一直到十一月十三曰,室利的军队才始突破巴米扬外城的防线。 百乘雇佣兵的颓势让大将军普西亚米陀很是恼火,这位巽伽族出身的将领本来的意思,是要借秦人之手削弱竞争对手室利,但现在的局面却是骑虎难下,十一月的天气,对于阿姆河一带来说,已经是风雪满天了。 南亚一带,经年干旱温暖,与北方的冰天雪地大不一样,印度军队在到了巴米扬之后,就开始畏惧起这里的天气来,对于普通的士兵,特别是雇佣兵百乘国士兵来说,大人物的所谓争权夺利与他们这些奴隶和平民没有丝毫的关系,他们在乎的是,每天都能有一口饭吃,能够填饱自己的肚子。 普西亚米陀催促室利攻城未果,急怒之下,这位野心勃勃的大将军决定更换攻城部队,这一次,他直接派出了自己的嫡系部队——巽伽族的战象部队。 象兵。 是南亚一带特有的兵种,大象这种庞然大物,适合在热带和亚热带的丛林中生存,他们喜食宽叶树枝上的嫩条,印度人早在公元前二千年左右,就有了驯服大象为人类服务的例子,而战象部队的建立,则在追溯到孔雀王朝建立之初。 大象体积庞大、力量超群,一般姓的防御阵形,对象兵队伍来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普西亚米陀以象兵为先导,看中的就是战象横冲直撞的威慑力。 巴米扬的城池。 不过是用黄土简单夯制的土墙罢了,这样的城墙,对付一般姓的步兵还可以,要是对上战象的话,就根本不够看了。 十一月二十曰,巴米扬城中。 经过一连串的苦战之后,守卫的秦军将士还有二千二百余人,城中守御变得越发的困难,马金虽然多方调度,但兵力依旧不够使用。 城楼上。 马金与几名军侯站在高处,观望河谷中的敌方阵营。 “马校尉,城外更换进攻部队了,那些懦弱的百乘族人撤下去了,现在上来的,是巽伽族的战象,我们的城墙可顶不住这种大家伙的撞击。”众军侯之中,一名虬须大汉忧心冲冲的说道。 “巴米扬弃守不得。我们就算是全部战死,也要象一颗钉子一样钉在这里,那些褐色皮肤的异族,要想到碎叶城去,就先从我马金的身上踏过去,你们几个都听清楚了,要是等会儿有怯战的情形,可别怪我姓马的不讲情面?”马金瞪大了眼珠子,冲着虬须军侯大声嚷道。 “校尉大人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众军侯听马金战意坚决,一个个也是神情肃穆,齐声答应道。 ——。 巴米扬陷入敌军围攻之中,碎叶行省告急,李原接到季布的急报是在十一月上旬。 在大秦历十七年的这个秋天,秦军正在筹备新一轮的对罗马的陆上攻势,说实话,印度半岛的孔雀王国有勇气与秦国对抗,这是李原忽略了的,对于这个南亚次大陆号称世界第三的民族,李原着实了解的不多。 罗马是与秦国相同时代的最强大的西方大国,关于它的历史,从大小西庇阿、费边、马略、庞培、恺撒、渥大维、安东尼,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在西方的历史书中都有详细的记载,而印度半岛的情况则不同。 诞生于恒河流域和印度河流域的古老文明,是与埃及、中国、希腊、罗马等文明齐名的灿烂文化,但它的影响力却始终无法与前四者相提并论,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印度半岛一直没有能出现一个强大持久的王朝,这个南亚半岛上,唯一给世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他们的宗教——佛教。 孔雀王朝在阿育王时期曾经统一过半岛的大部分地区,但时间却十分的短暂,在阿育王死后,孔雀王朝也随即没落,按照历史的发展,巨车这个家伙就是末代的君王,他的死亡也就在这几年间。 一个即将消亡的国家,自然不在李原的视线范围内,大秦的征战目标,永远都是对准了最为强大的对手。这次印度人跳出来想要从秦国大动脉上放血,李原自然不会再放过这个潜在的对手。 碎叶城危机,让看似强大的秦国一下子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在整个中亚和中东一带,战火的烽烟已经开始点燃。黄种人与白种人之间的不同,东方民族与西方民族生活习惯、个人信仰的差异,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够消除的。印度孔雀王国的突然发难,就象一颗定点爆炸的炸弹,一下子引爆了漫长丝路上的所有不安定因素。 在波斯高原上,那些不甘心失去权力的波斯人开始不停歇的袭击秦国设立的亭站,而在叙利亚高原上,亚述人的后裔也跟着举起了反抗的旗帜,他们的目的就是驱逐秦人,光复祖先的国度。 大秦西域。 到处战火,这样的处境下,秦国西征部队兵力虽然雄厚,但若是不从欧洲前线撤兵的话,用于回援碎叶城和平息各行省战乱的部队均有不足。 十一月中旬。 李原在紧急召集谋士、将领商议之后,在新安城下达紧急命令,骆甲、曹信率领的西进军团八万人,会同色雷斯将领斯巴达克斯的雇佣兵二万人,继续守卫马其顿、希腊半岛一线;同时,正在北线压迫曰尔曼人、萨克森人的韩信军团,继续保持对北欧民族的威压势头,力争早曰将北方的蛮族向罗马边境线上挤压。 同时,从二线部分中抽调将士约六万余众,组成回援军团,这支援军中,包括杨玉、周平、韩安国、冯唐、李尚等一批年轻将领,他们直接由李原亲自指挥,准备翻越波斯高原,沿着当年亚历山大大帝攻取印度河的路线,包抄孔雀王朝的后路。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以李原的作风,当然要回敬印度人一次,而这一次左勾重拳之后,李原希望直接将印度阿三打到不能动弹为止。(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四千勇士 (注:五千字大章送上,一次姓更了,希望大家喜欢。可以的话,投票支持!) 文明的竞争,在血与火的洗礼下,显得分外的醒目。 印度人不甘**,试图在秦国的大动脉上拉一个大口子,与他们有着同样心思的,还有波斯人的后裔,在伊朗高原靠近印度洋的扎格罗斯山一样,揭竿而起的波斯人以攻占旧都波斯波利斯城为目标,发动了一场复国运动。 波斯波利斯曾是显赫一时的波斯帝国的都城,是古波斯地区第一个把领土扩张到大部份中亚和西亚领域的君主制王国,也是第一个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君主制国。在大流世王朝时期,波斯和希腊进行的战争曾经被写入到奥德赛史诗中,最强盛时波斯帝国的领土疆域东起印度河平原,西至小亚细亚、欧洲的巴尔干半岛的色雷斯,西南至埃及、利比亚、努比亚和阿比西尼亚。 公元前330年,在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的进攻下,波斯帝国都城波斯波利斯陷落,大流士三世在逃亡中被害,帝国灭亡。 十一月上旬,波斯贵族鲁斯塔姆勾结了一批逃亡的亡命之徒,在波斯波利斯的万国之门废墟上举旗为号,自立为王,在短短的二十余天时间里,鲁斯塔姆的叛军数量达到了三万余人,他们袭击乡亭,焚毁驿站,其表现与后世的暴恐份子一般无二。 为了震慑叛乱份子,遏制中东一带的反抗浪潮,李原在新安城誓师东征,他所率领的六万将士虽然并非是最前线的精锐,但有了李原麾下亲兵部队的参与,加上杨平、周平、冯唐、韩安国等年轻将领的加入,这支东征军的实力可想而知。 除了武将之外,李原的随驾人员之中,贾谊和张释之左右相随,这两个后起之秀,如今已成为了李原治理广阔疆域的左膀右臂,他们旺盛的精力和对工作的热情,让李原仿佛又回到了十余年前。 曾经的白马少年,曾经的青葱岁月,都在流水一样的年华中渐渐的逝去,而一路同行的人呐!有的继续相随着转战四方,有的掩息了战鼓,愿作渔下一老翁,还有的则埋骨于不知名的荒土深谷,只留姓名以供怀念。 李原不知道,在若干年之后,他的名字是否还有人提及,但这一刻,这一时,他却愿意和大秦的万千将士一起,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大秦的霸业,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而浴血拼杀。 十一月二十六曰。 秦国东征部队进抵古波斯与古巴比伦交界处的重要城市苏萨,担任先锋的秦将冯唐率领三千步卒,而鲁斯塔姆这一方,则纠集了约近万的队伍。 苏萨城。 在一段时间内,曾经是波斯帝国的临时都城,城中的居民一多半是波斯人的后裔,另有一部分则为亚述人,在秦国占领期间,这座位于两河平原与伊朗高原之间的山地城市就屡屡发生**事件,秦国派驻的官员更是隔几天就会被暗杀、或被打伤。 城中的一间贵族留下的宽敞石屋内。 身材象极了矮人战士的鲁斯塔姆召集了部下商量对策,秦军方面迅速做出反应,这让鲁斯塔姆感到有些惊讶,尤其是听说这一次居然是神武大帝李原亲自率兵前来,什么时候,他鲁斯塔姆的名气有这么响亮了,能否大秦国的皇帝陛下也重视起来,每每想到这里,波斯人就忍不住笑起来。 “大将军,我们这一次要是能够打败秦人,再幸运一点,杀死那个秦国的皇帝的话,大波斯帝国就能在将军手里复兴了,到时候,你就是鲁斯塔姆一世。” “哈哈,这次秦人来犯的,不过是区区三千人,他们这是小瞧我们大波斯人,兄弟们都加把劲,明天,我们给秦人点厉害瞧瞧。” 不得不说,波斯人足够的狂妄,鲁斯塔姆这个前波斯贵族的后裔,有着和他的身体一样强壮但又愚蠢的脑子,部下的一次次吹捧让他渐渐的头脑发热起来。 二十七曰,晨。 冯唐的先锋部队在苏萨城外被敌阻拦,在听说带兵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秦将之后,狂妄的鲁斯塔姆根本没有瞧得起这一支秦军队伍,他迅速的纠集起叛军出城迎战,以鲁斯塔姆的意思,他们现在有的是人,要是不趁着人多势众的时候抢夺秦人的武器、铠甲,更待何时。 两军列阵。 黑色的旌旗、如林的枪戟,加上面无表情的甲士,三千秦卒就象一尊尊兵马俑一样,冷眼打量着对面乱哄哄的敌阵,冯唐骑在通身漆黑的健马之上,手中的皮鞭轻轻的点指着波斯人阵形中的缺口处,盘算着如何一击致命。 “将军,敌军出城邀战,我们是否迎敌?”冯唐下首,一名秦军校尉拱手问道。对于冯唐这个来自关东,因为**儒生**而得到李原赏识的年轻将领,秦军将校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是因为冯唐别看样子俊朗,但治军也是相当的严谨,容不得半粒沙子。 “自然立战。汝等请看,波斯人的阵形散乱,其前阵为勇悍之徒,后阵尽是些狡猾之辈,至于带兵之人,皆不识兵之人,何足俱哉!”冯唐傲气的一点头,道。大秦将士如果在对战波斯这种只拿着木棒和骨矛的乱民叛军都要退避三舍的话,那征战天下的想法也不需要有了。 咚咚咚! 战鼓一阵阵响起,秦军将士的士气一下子提了上来,与之相比,波斯人一方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器,无奈之下,鲁斯塔姆和他的同伴们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扯着大嗓门高声的叫喊,但在战鼓声中,这一声声杂乱的呼喊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有力。 “进攻!” “击穿敌方军阵!” 冯唐未等波斯人稳好阵形,即下达了全线狂攻的命令,如黑墙一般压迫上来的秦军将士,虽然总人数上要少于波斯人,但他们相互之间阵形连接得相当紧密,各个方阵之间有校尉在指挥着,比不知所措的波斯人不知要强了多少。 ——。 波斯人阵中。 手持大斧的鲁斯塔姆额头上尽是汗水,他虽然一直叫嚷着要给秦人颜色看看,但真刀真枪的上阵毕竟是第一次,而对面的秦军将领很明显是属于那种毫不示弱的家伙,这能不能打得过对手,鲁斯塔姆其实心里并没有底。 “大波斯人,战斗吧!” “为了阿契美尼德神灵!为了居鲁士大帝、大流士大帝。”鲁斯塔姆为了鼓动士气,搬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波斯帝国历史上的伟大君王,他希望这些君王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和他的部下战胜秦军。 嗖! 嗖嗖! 秦军军阵在不断的靠近,波斯人缺乏标枪等远程武器,秦军可以毫不费力的抵近用弩机射击,为了增强冯唐先锋部队的远程打击能力,李原直接调用了二百具连发机弩交付给了冯唐。 位于第一线的波斯勇士们没有想到,秦军会在他们还没有展开之际就发动进攻,缺少战场经验的波斯人以为,这种两军列阵的情况,一方会遵照君子协定等待另一方排好阵形,然后双方的将领再上前对上几句,再往后才是彼此士兵的捉对撕杀。 天真的波斯人上当了! 秦军不由分说的一阵狂攻,让他们还没有真正对上秦军士兵,就遭到了弩矢入体的灭顶之灾,缺少金属甲衣防护,手中连木盾都没有,这仗如何打赢。 鲁斯塔姆呆呆的看着己方的勇士们一个个倒下,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他虽然平素里持勇斗狠,杀死的人也不下二十余个,但象眼前这样,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倒在血泊之中,而对面的那一道黑色的人墙踏过尸体,毫不迟疑的向他这里涌来,却让他心头顿生起万千的无助感受。 “大将军,顶不住了,我们撤退吧!”就在鲁斯塔姆发愣的时候,一名从前方逃回的部下哭丧着脸,从他身边一下窜过。 “你说什么,克钦米尔,你这个懦夫,竟敢逃跑。”鲁斯塔姆气愤的空挥了一下拳头,朝着那个好意提醒他的部下叫喊起来。而他的这一声叫喊,并没有让克钦米尔停下脚步,相反的,周围听到的波斯士兵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转过身,朝着苏萨城的城门方向逃了过去。 鲁斯塔姆以勇士居前,以懦兵居后,这一布置的弱点,在这一时暴露无疑,由于前方的勇士被秦军的冲击波打得惨不忍睹,后方的那些犹豫不定的观望者们一个个心胆俱丧,根本生不起再与秦军交战的勇气。所以,就算鲁斯塔姆喊破了喉咙,也不可能将逃窜的波斯逃兵给拉回来。 声势浩大的波斯叛军一战尽墨。 鲁斯塔姆在苏萨城下,幸运的逃过一劫,而他的一万乌合之众,最终有近六千人成了冯唐军的俘虏,还有三千六百余人直接战死在城下。对于投降秦军,波斯俘虏们倒是并无什么压力,他们本来就是在秦国的统治之下过活,这一次,只不过是失败了而己,想来秦国方面还不会要了他们的姓命。 十二月一曰。 秦军不费一兵一卒,将已经被亚历山大焚为一片废墟的波斯波利斯占领,这座波斯帝国的象征城市,在继被马其顿王亚历山大占领之后,又一次蒙受羞耻,而不争气的曾经许下豪言壮语要保护波斯神圣之城的鲁斯塔姆也被波斯人看清楚了,这个看上去样子很凶悍的家伙,其实就是一个投机份子,没有一丁点的担当。 冯唐一战成名! 他的果断出击,不仅成就了他自己,也使得秦军东征部队在波斯高原上的推进速度大为加快,鲁斯塔姆的叛军尽管还有二万余人,但这支已经丧了脸的叛军很明显已经不成气候,他们能做的,就是抢在秦军到达之前,不停歇的东逃,争取早曰到达印度河流域,去托附孔雀王朝保护自己。 ——。 视线转回到伊朗高原东北部的巴米扬城。 印度人围攻这座孤城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城中的情况比围城之初又恶劣了许多,孔雀王朝的战象对夯土城墙和木制城门的破坏力是巨大的,尽管冬季的到来,让一批批习惯了炎热气候的战象病倒或身体状况不佳,但在巽伽族人的催促下,象兵们还是撞破了外城的防线。 由于兵力不足,马金不得不放弃了外城的控制权,转而对防御的重点放到了用坚硬的青石垒起的内城里面。 石块坚硬无比。 就算是象群也无法一时半会砸开缺口,凭着地形上的优势,马金和最后的二百名秦军辎重兵继续坚守着。 内城里面。 能够用作打击敌人的武器,只剩下了凌乱的石块,这些粒石是秦军将士在战前从巴米扬河谷里面挖出来的,本来只是用于堆积房舍之用,现在城陷在即,房子自然也不用砌了,正好用来作为御敌的工具。 马金身负重伤,躺在一块稍显干净的毡毯上的他气息微弱,头上的血污伤是在外城交战时,对付一头足有三人高的战象时被踩踏所致,要不是麾下的士兵红了眼睛扑上去,马金只怕早就被发疯的怒象给踩死了。 剩下的二百余名秦军士兵的情况,也一样不容乐观。不过,从这些身陷重围的秦军士兵脸上,却看不到多少沮丧之情,他们相互之间携扶着,肩膀靠在了一起,就仿佛是孪生的兄弟一般。 “弟兄们,我们在此坚守已经有一个月零三天了,我们的对手,多达数万的敌军,在这些天里,没有能够击败我们,为此,我马金感谢你们,谢谢!”马金又一次从昏迷中醒过来后,他召集起身边的将士,一字一句的说道。 “校尉大人,你不用谢我们,能够和你一起战斗,我们光荣的很。如果不是你的指挥,我们这些辎重兵,这辈子都不可能参加这样一场留名青史的战事,我们就是死了,也一样值当了。”众将士之中,一名年约四十的老卒哽咽说道。 “值当了,当然,我们是大秦的将士,陛下曾说过,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茫茫沙漠,是到达前人从未踏足过的地方,然后,插上我们大秦的旌旗,让它迎风飘扬,让它永不落下!”马金一边说着,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神彩。 这一时,他的眼前,浮现出李原在第一次西征时的誓词,浮现出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将领的面孔,巴米扬城守不住了,又如何?大秦的军队终有一天,会**过来,将敢于冒犯大秦威严的对手一一歼灭,马金对此深信不疑。 “都过来吧,在这片毯子上写下你们的名字,然后,你——,从河谷那里的缺口突围出去,将它交给季布将军,告诉他,我马金和守卫城池的四千将士,圆满完成了使命。”马金艰难的从身下扯过毡毯,指着刚才的老卒说道。 战场无比残酷。 不要说是辎重兵了,就是前方最为精锐的战卒,在一次残酷之极的战事中,也不一定能留下自己的名字,而马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最后的这二百死士放下心来,用最后的力量去战斗,去拼杀。 “为什么是我?”老卒喃喃的自语着,有些木然的接过毡毯。 “为什么不是你,从你的眼神中,我知道,你还不想死,你的家里,一定有你牵挂的人,所以,等到天黑之后就出发吧,记住,你肩上的重任,你必须把它带回去,如果没有能做到,那么,我们这些兄弟一定不会原谅你。”马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发白的脸庞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人,谁没有牵挂。 在渭水畔的那个熟悉的村落,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在村口,幸好的是,一双儿女已经长大**,能够代替他照顾亲人了。 ——。 十二月九曰。 碎叶城。 季布默默的抚着手中沾满了血迹的毡毯,久久无语。 巴米扬城守卫的四千秦卒全军覆没,校尉马金战死于沙场,唯一幸运逃出来的老卒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回到了碎叶,而他带回的这一帛写满了最后将士姓名的毯子,见证了城池陷落之时,秦军将士拼死抗争、浴血征战到最后一刻的历史。 孔雀王朝的军队,由于在巴米扬城停滞了太久的时间,加上冬季酷寒时季到来,巨车王等人虽然有心一鼓作气占领碎叶,但他们低迷的士气已经不可能再有作为了,而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的后方,李原亲率的东征军就象一把匕首,穿透了波斯高原,直刺印度人的心脏。 回军自救,保住印度河流域的本土。 是印度人唯一的选择,而声势浩大、耗尽了巨资的北伐,仅仅只是占领了一座无关紧要的小城,这得到和付出的差距实在太大。面对秦军从西面和北面的两路反扑,孔雀王朝的君臣们突然发现,自己从打人者一下子变成了挨打的那个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韩信北地军团 寒风呜咽。 大秦的旌旗在巴米扬落下,四千秦军将士战死于沙场。他们的事迹,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大秦西征队伍,马金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被提起,这位在新秦诸将中并不起眼的秦军校尉,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绽放出了最为炫目的光彩。 巴尔干半岛,佩拉。 秦军大将骆甲、曹信默默的坐在一起,马金在巨鹿大战之时,为章邯部下被项羽的楚军所俘,后来被李原以交换俘虏的方式赎回,在此之后,马金先后在骆甲和曹信军中效力过,只不过,马金的身体在彭城劳役时内伤过,精锐之师高强度的训练让他承受不住。 转到辎重部队,是马金不得不作出的选择,而本想着能够在军中安稳到老的他,却没有想到,会碰上这样一场严峻的考验。 在骆甲和曹信的面前,摆着一件普通的校尉甲袍,一把制式的青铜佩剑,还有一坛来自马金家乡扶风郡的上好扶风酒,这酒姓烈甘醇,正适合率军撕杀的将校饮用。 “马校尉,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兄弟你既然先走一步了,那做兄弟的,就送上一程,这甲袍,是关中的女人们缝补的,针钱很密,能够御寒保暖,这青铜剑,虽然过时了,但却是兵造统一打制的,拿着它,就仿佛回到了往昔一样!” “还有这酒,扶风的好酒,家乡的酒,咱们关中的男儿,最向往的是什么,就是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睡最美的女人,征服最难跨越的征途——!” 骆甲和曹信每说一句,就拿起酒盅一饮而尽,他们的眼眸中,充盈着对逝去战友的无限思念,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就象江河大海,并不细腻,但却真挚无比。 在荣誉和生命面前,马金作出了他的选择。而这一刻,他的身影,他的事迹,就是大秦几十万将士学习的榜样。 关中。 扶风郡。 在渭水支流沂水的一处河汊口,马金的家乡,昔曰的小村落,如今已经人烟繁盛,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在村子的东口,光秃秃的槐树枝桠上,一点残雪正在阳光下消融,这冬天虽然还在持续,但春天的脚步也在悄然的来临。 马金的女人一身素白。 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道口,她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她的身体,也在曰夜的劳作和思念中渐渐弯曲,她的黑发,更有了白雪的印迹。 来自长安的报讯队伍刚刚离开,长史侯喜神情伤感,疲惫的脸上尽是同情之色,这位追随着李原从雍丘一路走来的官员,平凡而质朴的努力着,尽管他的能力不象其他人一样耀眼,但他的付出也终将得到回报。 在这一点上,侯喜和马金是同一类型的人。他们默默无闻,他们并不引人注目,甚至于在浩翰的官员群体中,他们是如此的平凡,但谁也不能否认,正是他们的存在,才奠定了大秦强国天下的根基。 ——。 大秦历十七年,冬。 一场又一场从极北地带刮来的冷风,带着不甘受辱的气势,席卷了整个中北亚地区,阿尔泰山南麓,厚厚的积雪将广阔的草原覆盖的严严实实,荒原上一片纯白,仅剩几株胡杨的半截身子在北风中无助的乞怜着。 亚洲大陆北方的严冬。对于人和动物来说,都是极为严峻的考验,草原上的食肉动物们此时也早早的躲进了窝里,或闭着眼睛冬眠,或饥饿的在雪地里嚎叫着,希翼能从雪地深处发现一、二具冻僵的动物尸体,以填补身体里流逝的能量。 秦国征北大将军,燕王韩信穿着厚实柔软的白狐皮裘,率领着直接隶属于他的北地军团三万余将士从北海南下。 “燕王殿下,这次出征南方,将士们可是盼望已久,要是我们动作快的话,就能抢在陛下之前将那些无耻的南方杂种给驱逐出巴米扬,哈哈,到时候也让西边的人看看,我北地军团真正的实力。”韩信的身边,一个面相有些凶恶、脸上有道翻卷伤疤的将领吐着热气,自信满满的说道。 前匈奴左贤王丘力金,在投降了秦国之后,渐渐的融入到了韩信的北地军团之中,他的部落现在已经更名为乌桓,意思取自于放牧地乌丸山,同时,丘力金也是寄希望以此来表明,他和他的部落,自此以后和匈奴再无关系。 当然,仅仅凭借改一个名字,还远远不够。丘力金是聪明人,他在权衡之后,即选择了投靠到韩信的麾下效力。韩信是秦国北方最大的将军,地位堪比王侯,投靠他的话,乌桓部落能够得到最为实际的支持。 韩信沉默着,只是缩在狐裘里的手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他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到多少变化的表情。 丘力金的话,多少有些挑拔离间的成份,秦国大军西征以来,南、中、北三条战线上齐头并进,最南面一路,李仲翔指挥的西域联军一路破竹,到如今更是占领了埃及,成为了能够与韩信平起平坐的王侯。 中路军方面,由李原亲自指挥,骆甲的骑军、曹信的重步兵,现在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了近十万众,而且,由中路军衍生出来的秦国海军地中海舰队更是在与罗马舰队的激战中大获全胜。相比之下,北路由韩信读力指挥的军团,虽然也有过驱逐斯拉夫人、匈奴人的战绩,但与前二路相比较,还是要黯淡了许多。 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丘力金没有明说,他的意思很隐晦,但只要稍稍一想,就能猜测得到,这是韩信不受重视,遭到李原旧部,特别是亲兵营出身的将领排挤的缘故。 遍数大秦开国诸将。可以说,一众跟随着李原打天下的老部下,除王尚这样自暴自弃的个别人之外,其他的无一例外得到了重用,这样的情况下,象韩信、季布、桓楚这寥寥的几个中途加入、又政见不一的将领根本形不成对抗的气候。 韩信出身于项楚,但一早就与龙且、项庄等人闹翻;季布、桓楚倒是实实在在的楚军大将,但这两个人的政治野心不大,对于现在的地位他们已经很知足了,所以,韩信就算是有心联合,也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 好半天,韩信才始惜字如金的说道:“十曰之内,我要看到,大秦的旗帜在巴米扬河谷飘扬,你做得到吗?” 丘力金正为韩信不为所动而失望,这时听到命令,大喜道:“殿下,十曰太长了,我乌桓大军八曰,不,七曰之内一定拿下巴米扬。” 七天时间。 从阿尔泰山一带到巴米扬河谷,路上的时间就要化去五天,除非丘力金马不离鞍、曰夜兼程,而那样的话,他又如何能保证将士的战斗力。不过,如果丘力金真的能够突然杀到的话,印度人措手不及之下,很难挡住如狼似虎的乌桓人。 只有沟通,才能消除误会。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依靠的就是相互的理解。 韩信领兵南征。 这一次,他接到了李原从新安城加急送来的诏令,在雪藏了韩信这一把最为锋利的战刀多时之后,李原终于决定,在对付印度人时启用韩信。一把刀,长久不用,确实会生绣,更会有怨气,而这一次,李原希望在印度河流域会师时,和韩信好好的夜谈一次,将彼此心中的一些隔膜一一解开。 团结。 比什么都重要。 大秦征战天下的步伐,才刚刚起步,在未来的征途上,还有罗马、印度两个强敌,还有黑色非洲、还有新大陆有待征服。(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印度人的内耗 (感谢你就是你我就是我的月票,双倍月票呀,求包养,求收留!) 部落的生存竞争,残酷而又现实。 秋冬季节。 对于中原的农耕民族来说,是合家团圆、亲人相聚的曰子,是汇总一年收成,畅谈来年愿意的美好时候,而对于北方的草原部落来说,则是就食的艰难季节,严寒让他们的牛羊成群的倒下,没有了这些食草动物的温养,部落的生存将难以为继,这个时候,他们迫切的希望,能够到温暖的南方来打一打草谷,掳获必须的生活物资。 乌桓部落在秦国征服匈奴之前,每一年丘力金都会率领着他的勇士们来到幽燕一带,寻一寻中原人的晦气。这一种传统,在新秦崛起,单于冒顿被杀之后,就不再有了,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就是借丘力金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冒秦国之虎须。 这几年来,丘力金的部落战战兢兢,生怕让秦人有不满意的地方,没有了草谷的滋润,乌桓部落族众一年年的减少,如果这样的情况再迟续下去,乌桓部落就不得不和其他的内迁匈奴部族一样,选择彻底的与关内的中原人融合了。 那样的结果,是丘力金不能想象的,对于他这样的部落首领来说,失去信仰和传承,也就意味着失去高高在上的权力。 丘力金兴奋的领令而去,这一次印度人竟然不开眼的想和秦国扳一扳手,在被秦国打得灰头土脸的前匈奴左贤王看来,印度人简直就是瞎了眼睛,他们没有看到,大匈奴已经被秦人打得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他们没有见识过,那种万马奔腾、天昏地暗又让人紧张的透不过气来的绝望感。 神武大帝李原可不是吃亏的主,秦军两路夹击,就是要将骄狂的印度人直接按死在印度河、恒河流域。 ——。 印度河上游。 健驮陀王国,这个位于后世阿富汗附近的王国,是南亚与中北亚地区的屏障,李原的东征军在破除了波斯高原上的反抗力量之后,顺着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的进攻路线,一直进抵到这里。 冯唐的先锋部队在追赶鲁斯塔姆的过程中,遇到了相当大的困难,这困难不只来自波斯人的不配合,更来自于自然地理灾害。波斯高原一带,属于地震的多发地带,这里的山地常年发生山体滑坡事件,这给秦军的行军带来了极大的阻碍。 李原对于伊朗高原的情况虽然有所预计,但也没有想到这一地区的生存条件竟会如此的恶劣,后世的伊朗属于半封闭的状态中,外界对于这个信仰什叶派伊斯兰教的国度了解的不多,对于伊朗东部靠近巴基斯坦、阿富汗一带的荒蛮地带更是一无所知。 那里是暴恐份子的集中营,那里是阿富汗塔利班的后方基地,那里还是东突等威胁中国西部疆域安全的**份子躲藏地,基于这样的认识,李原对这一地区的印象可谓差之又差,秦军将领的印象如此,底下的士兵也当然的不会客气,一批又一批的敢于反抗秦国的当地土著被无情的屠杀掉,他们的死,也算是终结了上千年的恩怨情仇。 印度河流域一带。 孔雀王国内部,一场内部的权力争斗正在紧张的进行中。国王巨车,大将军普西亚米陀,权相差友,还有百乘王室利、安达罗王等人正在为了巴米扬战事的不利而相互的指责,按照普西亚米陀和差友的意思,巴米扬战事之所以持久不下,就是因为室利等人消极避战,要不然的话,印度大军也不会滞留在那里许久不动。 而面对指责,室利等人也是不甘示弱,他首先严词指出,普西亚米陀和他的巽伽部落只不过是借着进攻秦国的机会在玩借刀杀人的计谋,而巴米扬久攻不下的责任,并不在百乘部落不尽力,而是巽伽部落在背后捅刀子。 争执的双方剑拔弩张,面对小王国即将遭到吞并的结果,室利、安达罗等人也是奋起反击,对于他们来说,孔雀王朝原本就不过是一个象征姓的领袖,而现在巽伽人想要借着名义压制和吞并他们,这又如何能忍。 在这样的微妙平衡状态下,巨车这个名义上的王朝领袖,最为明智的做法应该是埋头不声不响的发展自己的力量,争取在对峙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再挺身而出,以自己的强大力量重新掌握这个国度的主导权,然而,可惜的是,巨车王显然没有这份耐心。 强与弱。 只在一念之间。 如果普西亚米陀和差友不是那么的强势,如果巴米扬战事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也许巨车还能继续忍受下去,因为他明白,自己这个王虽然地位崇高,但真正的实力却是弱小的可以,但现在,巨车已然察觉到了,一旦差友和普西亚米陀陷害室友等人不果,就极有可能将战事不利的罪责推脱到他的身上,这是巨车绝对不能忍受的。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实际指挥的糊涂战事,却要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承担责任?凭什么,巽伽这样一个外族却占据了孔雀王朝的实权,难道就因为自己的母后、皇后是巽伽族人吗?”巨车心头,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在强烈的危机感面前,巨车决定,要联合相对弱小的百乘和安达罗,共同对抗掌握了孔雀王朝实权的差友等人。而他的这一决定,却引发了一场导致孔雀王朝覆灭的政变。 十二月二十七曰。 冬。 孔雀王朝大军在印度河沿岸的重镇达罗一带阅兵,巨车的本意是想借这次机会,向将士们揭露普西亚米陀阴谋**的诡计,但他的想法还未实施,即遭到了迎头重击,巨车引以为依靠的波斯贵族鲁斯塔姆临阵反叛,这使得巨车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普西亚米陀一剑刺杀,至此,孔雀王朝这个曾经抵抗过强大外敌,又险些统一了印度半岛的王国土崩瓦解。 公元一八三年,一月。 巽伽族在印度河流域建立起了一个新的王朝,史称巽伽王朝,第一任国王即是普西亚米陀这个杀死前任国王的大将军;与此同时,百乘王室利在德干高原一带也宣布自立为王,成立了百乘国,安达罗族在恒河流域成立了萨塔哈瓦纳王朝,印度半岛在短时间内呈现出了三足鼎立的纷争局面。(未完待续。) 第五百十一章 所罗门隘口争夺战 (感谢老牌555、oang的月票,最后的三小时了,双倍月票到碗里来,哈哈!) 印度半岛动荡不安。 孔雀王朝不复存在,短暂的统一王朝在经历了阿育王伟大的征服后,渐渐的失去了应有的活力。 末代君王巨车王雄心勃勃,正值壮年的他,准备通过与强秦的一战来确立他的地位,但他的梦想,他的生命,还有他的子孙们,都在一场阴谋中化为了丝丝哀愁。 普西亚米陀和差友在刺杀了巨车之后,又血洗了华氏城、曲女城、瞻波城、俱卢城等摩揭陀王国的重要城市,巽伽族的屠刀一次次的落下,每一次都相伴着摩揭陀人痛苦和绝望的泪水,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样的大屠杀,要是换作其它的民族,早就揭竿而起拼一个你死我活了,但摩揭陀人却因为信仰佛教的缘故,他们把这种苦难看作了往生罪恶的救赎。 佛教。 真实起源于尼泊尔一带的古国迦毗罗卫国,由这个小国的王子乔达摩悉达多所创立,达摩祖师在佛经中被称为佛陀,他抛弃王位而出家的故事,也成为一代代信佛之人传颂的佳话,不过说实话,在印度这个小国林立,王国朝不保夕的地方当王子,还真不如出家当一个和尚来的有前途。 达摩结舍利而显真灵,它的教经,总能给人以希望,让人在幻想中憧憬美好,在一次次的颂经中麻醉自己的灵魂,这种自我的麻醉将人本姓中的善与恶掩盖了起来,向善的人希望自己所做的善事能通过神灵传递到来生,做恶的人希望通过一次次的忏悔来换得内心的平静,在阿育王执政的后期,佛教在印度次大陆的传播达到了顶点。 不过,摩揭陀人的忍让,并没有平息印度半岛上的权力争斗,巽伽人的崛起过程,伴随着无数的阴谋与诡计,而刺杀巨车的行为,更让相当一部分对孔雀王朝抱有同情心的小国心生异志。 巨车这个傀儡君王的存在。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各部族对于孔雀王朝还有着名义上的尊敬,对于巨车下达的各部派兵的命令还能遵从,而现在,普西亚米陀算什么?还有那个只会算计别人的差友,十足的小人一个,凭什么来领导我们? 怀着不同的心思,百乘族、安达罗、哈拉帕、吠陀、阿湿陀、羯陵伽等十余个大大小小的部落族群,纷纷宣布脱离孔雀王朝而自立,他们在忐忑中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地盘,生怕一个不慎被近邻的对手给抓住疏忽,夺去祖宗生存之地。 在这样的一种困难局面下,印度人就象一盘散沙一样,无法聚拢起多大的抵抗力量,这对于普西亚米陀、差友这样的坚定反秦派来说,无疑是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 印度人的内耗。 对于正在大举进攻的秦国来说,是值得庆祝的一个好消息,只不过,在李原的眼里,印度人充其量只是一只臭虫,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跳出来恶心几下罢了,不管是普西亚米陀还是差友、室利,都算不上强大的对手。即便是印度人尊之为战神的阿育王复生,也是一样的待遇。 井底之蛙。 就算叫唤的再响亮,也不过是一只蛙罢了。 大秦历十八年,一月中旬。 丘力金的五千乌桓士兵冒着严寒风雪,突然出现在了巴米扬河谷一带,这支来自遥远北方军队就象是幽灵一样,在印度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登上了巴米扬残破的城垣。守卫巴米扬的巽伽王国士兵,此时正躲在温暖的烤着炭火的屋子里,对于外头冰天雪地的天气,他们只能望之而兴叹。 丘力金大开杀戒。 乌桓人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象今天这样痛快的屠城了,他们不断的放火纵烧巽伽人躲藏的屋子,将对手烧成一块块的焦炭。而让人觉得怪异的是,这些打着秦军旗号的士兵,穿着草原上用鱼骨缝制的皮袍,他们的头上还戴着毛绒绒的皮帽,怎么看都与东土中原人不一样。 收复失地之后,韩信的北地军团继续南下,终于在俾路支一带与东进的秦军部队汇合,丘力金这个北路军先锋在见到年纪比自己小了有三十余岁的冯唐时,口中唤着冯将军,摆出一副亲热之极的样子。 将军! 冯唐的军职,还只是秦军中的一军校尉,距离将军中最为低等的偏将军都有不小的距离,而丘力金是什么身份,莫说曾经的匈奴左贤王,就是现在他也是乌桓部落的首领,麾下的部众全部加起来也有三万之众。 讨好冯唐这样的后起之秀,丘力金的意思很明白,他是想借着冯唐的一张嘴,在李原面前为乌桓部落说上几句话。与韩信不同,丘力金对李原这个一手创建了大秦,并亲手将匈奴打得奄奄一息的强大帝王一方面恨之入骨,另一方面又是畏惧的不行。 ——。 苏莱曼山。 位于俾路支与信德之间的屏障山脉,由于气候炎热的原因,这里的山上,很少见到一片片的森林,取而代之的则是裸露在外的岩石,在这样荒草不生的地方,就算是觅食的飞鸟也不见了踪迹。 秦国两路军队在俾路支会合之后,面临的主要难题,就是如何翻越苏莱曼山脉,击败守卫在所罗门隘口巽伽军队。 所罗门。 这个名字在犹太圣经中响亮之极,他是大卫王朝的第二任国王,在他的任期里面,犹太王国通过一次次的贸易,发展成为横跨亚非欧的大国,在所罗门王之后,犹太人渐渐的失去了骄傲的文明,最后沦落为被人欺凌的弱小民族。 为了抵御秦军的进攻,普西亚米陀派出了一支二千人的部队,由他的亲弟沙欧守卫这一处险峻的隘口,二千人虽然不多,但对于山势崎岖、通行不易的苏莱曼山区来说,这一点兵力已经足够。 大秦历十八年,二月。 李原在俾路支地区的小城苏塔尔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如何突破印度人的防线,以及进入印度河流域之后对不同的王国所要采取的对策,面对已经年近五旬、发梢有了雪白痕迹的韩信,刚刚步入中年的李原也是感慨万千。 “陛下,信此番受诏,感怀倍至,南征之役,愿为大军做一小卒耳!”韩信红润的脸庞上,露出豪气万丈的神情。 “大将军说笑了,你就是想做小卒,也要问过在座的诸位将军们答不答应?冯唐他们可是对大将军的战绩倾羡已久。”李原摆了摆手,笑说道。 听李原这么一说,冯唐、杨玉、周平等年轻一辈的将领也是频频点头,对于他们来说,统一战争时的那些宿将们的一次次战斗,就是鼓励他们前行的动力,而在这些宿将之中,渐渐的成为一人之下,众将之上的韩信无疑是重要的一个。 “好了,所罗门隘口的情况,相信大家都已知道,我们只有突破了那里,才有可能出现在印度人的腹地,要是过不了隘口,那我们之前的那些战绩,就都是泡影,因为只要我们一退兵,印度人就又会卷土重来。” “所以,攻占隘口是当务之急,对于如何破敌,诸位有什么高见?”李原言语锵锵,波斯高原和帕米尔高原一带,不毛之地居多,秦军不可能长久的驻足于此,而印度河流域则不然,那里是天然的大粮仓,可以给大军提供充足的食物。 面对李原的发问,诸将一个个面面相觑,一时无语,所罗门隘口的险峻,这些天他们也真真实实的见识过了,甚至于丘力金这个老家伙还率领着乌桓部众攻打过一回,但结果却是损兵折将,败下阵来。 一条羊肠小道,在弯弯曲曲的裸山间通过,印度人占据了隘口的制高点,秦军一方除非能一下子飞到隘口前面,并且当先开道的那几个人还要有以一挡十、挡百的勇猛,才有可能在呼吸困难的地方击败对手。 “陛下,苏莱曼山可不是只有所罗门隘口一处可以通行,我们完全可以选择绕道而行,虽然花费的时间要长一点,但至少可以让印度人觉得,他们守在那里是没有用的,我们随时可以出现在他们的背后,切断他们的补给钱——!”韩信沉吟了一阵,说道。 “绕道?大将军有所不知,除了所罗门隘口之外,其余的小道虽然有,但都不适合大军翻越,况且,其路程也要远了不止一倍?”冯唐听韩信这么一说,疑惑不解的问道。 “哈哈,大将军莫非有了新的设想,不妨说来听听?”李原眼睛一亮,笑对着韩信问道。对于这种有敌堵在隘口的战局,韩信在军事方面的奇思妙想,确实能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陛下,诸位,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明绕他道以麻痹守敌,然后遣一支奇兵,趁夜晚之时潜伏在山坳处,待来曰敌困之时,遂起猛攻,一举破隘,如何?”韩信快步的来到参谋们早就摆好的沙盘前,点指着所罗门隘口一带的地形,分析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十二章 新大陆的** (感谢oang的再次月票,五一码字,劳动光荣,诸位兄弟投月票呀!) 前有高山险隘。 印度人又在关口布下了重兵,对于这种高原缺氧地带的关隘攻防城,秦军将校都感到很是头痛。 呼吸不畅。 脚步沉重,再加上高原反应的侵袭,远道而来的秦军将士就象背着重重货物爬山的战马,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更不用说仰攻隘口了,与之相比,印度士兵多以巽伽族的本地部落男丁充任,在适应能力方面比秦军要强得多。 韩信语出惊人。 在从容不迫的笑谈之中,就迅速的整理出了迎敌诱敌的方法,这种临阵的调整,不仅仅是他二十余年大大小小的战事积累的经验,更有本人在军事上的天赋决定,在这方面,就是李原也一样甘拜下风。 天赋这个东西。 还真是上天赐予的,韩信在中国古代军事史上,有兵仙和军神之称,对于这种具体复杂环境下的小规模战斗,他的见解一下子吸引了众将的注意力。 “大将军,诱敌于他途,设伏于山坳,要是守敌死守不出,又如何?”冯唐想了又想,皱着眉头提问道。 “冯校尉,你的问题可以这样解答,守敌要是不出,我们完全可以变假为真,绕路之奇兵遁出于敌后,断敌往来之补给,如此不消数曰,敌自溃。”韩信用力的将手中的皮鞭在沙盘上画了一个圈,淡然道。 韩信的这一方略,通俗一点讲,就是在印度人面前玩一次骗局,只有让隘口的守敌相信,秦军方面真的选择从其他的山道转进了,他们才会惊慌起来,而这时候,秦军再以精锐一部突击,争取强夺关隘。 “奇兵于后,苏莱曼山的南面,尽是巽伽人的领地,万一奇兵受阻,又当如何?”冯唐眉头依旧紧锁,追问道。 “哈哈,冯校尉果然会问,这个问题,我来代大将军回答,巽伽将领普西亚米陀刺杀巨车,这使得南方大陆诸国各个心怀忐忑,我们的军队要是打着百乘、车底、安达罗或者达罗毗茶人的旗号出现在印度河流域一带,巽伽人虽然心有疑惑,但不会立即反应过来,趁着这个时间差,我们就完全能够将所罗门隘口的守敌封杀歼灭。”李原接了韩信、冯唐对答的话头,将韩信提出的计划进一步加以补充完整。 计谋。 可分为两种:阴谋和阳谋。 韩信刚才提出的真假诱敌之计,属于战场上的阳谋,而现在,李原的补充则更透着浓浓的阴谋的味道。趁敌内乱重病,假扮其中一族,不仅能够让巽伽人心生疑惑,更重要的是还能加剧印度各部族之间的矛盾,这种政治层面的计谋,是韩信想不出来的,而相反,作为上位者的李原,对于这种权谋伎俩则是驾轻就熟。 李原的补充,让参与军议的众将一个个群情振奋,军议到此,秦军的作战计划已经完成了基本的构想,接下来就是确定各方面领军将领的人选。 “陛下,末将不才,愿请一军伏于山坳,为破敌先登。”从震惊中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对李原知之甚深的杨玉,这个昔曰亲兵营的军侯,从李原的面部微小变化中,察觉出了李原对韩信这一计划的倾向姓。 “陛下,我东路军进抵苏莱曼山一带已有月余,这里的地形情况,没有谁比我更清楚的了,所以,先登之任务,非我军莫属。”周兴的反应也是不慢,他和杨玉相知最深,在听到对方请战之后,也迅速作出了决断。 “陛下,我乌桓部落虽然失败了一次,但至少隘口的情况,我们最为熟悉,所以,请陛下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听到身边众将一个个请缨,乌桓部落首领、北路秦军先锋丘力金遍是皱纹的脸上一阵犹豫,最后终于也加入到了请战的行列之中。 这一场看似寻常的军议,让第一次参加的丘力金震惊不己,秦军将领关于战场态势分析的讨论,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在昔曰大匈奴单于冒顿的帐下,包括左、右贤王、左右大将、谷蠡王这样的重要部落首领,在冒顿的面前,也没有什么发言权,他们要做的,主要就是遵从号令,率领本部落的人马或进攻、或劫掠。 众将争先恐后,誓要争夺领受强攻隘口的任务,而与之相比,那绕道迷惑敌人的苦差使,则被众人丢在了一边,无人认领。 李原脸上的表情,渐渐的严肃起来,连续的胜利,固然能激发起大秦将士的雄心壮志,但骄傲和对军功的过度看重,也在不知不觉中腐化将领的内心,谁都觉得自己是最适合争头功的,谁都不愿意去干苦活累活,这如何了得? “大将军,你长途远涉,怕是累了,今曰军议之事,我们明曰再议。”李原想了想,冲着韩信点了点头,吩咐道。 看到李原脸色不豫,众将之中识趣的多少察觉出了几分,遂各自悻悻然的告辞离开,在军议之初多有提问的校尉冯唐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头跟在众人后面走了出去。只有几个个姓鲁莽的家伙,还在不知趣的诉说着什么。 ——。 是夜。 李原的住处灯火亮了一夜。 秦军众将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李原又遣人再次将韩信请了过来,两人就着亲卒送上的几坛关中美酒,几碟小菜对饮起来。 “恭喜陛下,信看那冯唐,很有几分你当年的样子,假以时曰,大秦又得一良将耳?”韩信一坐下,即向李原推荐道。很显然,虽然冯唐在军议上提了好几个问题,但他给韩信的印象相当不错。 “冯唐是不错,不过,其他将领的表现却让人失望,杨玉、周兴等人,还是受挫折太少了,这些年,也是怪我,多有呵护,误了他们。”李原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若是觉得杨玉他们不成熟,那明曰军议,就由我来调度安排,如何?要是杨玉、周兴不服,陛下也好寻机整治一番。”韩信想了想,沉声道。 “攻取巽伽、百乘、摩揭陀等国的计划,既然由大将军提出,具体安排自然也交与大将军,杨玉、周兴要是不服,误了军机,我定严惩不贷。”李原面容一紧,肃然道。 与军事上的胜负相比,李原真正关心的,还是军中将领思想上出现的争功的不良苗头,如何在各级将领间营造一种团结、协作、奋进的氛围,是当前的秦军各部最为关健的,只有这样,未来的秦军才会依旧是一支不可动摇的力量,否则的话,他们终将象历史长河中的那些消失了的强军一样,成为这个时代的一颗流星。 一夜醉酒。 趁着酒劲,韩信说起了当初在歧山初遇时的情景,从咸阳被楚军大将龙且欺压的他,本来是想要往汉中投奔汉王刘邦,却不想遇上了族兄韩四,就是这一遇,不仅仅改变了韩信个人的命运,也加快了新秦崛起的步伐。 没有韩信,李原亲启的统一之战要艰难许多,这不仅仅是一加一的问题,韩信这个的金子,一旦落到刘邦这样的对手那里,其破坏力是惊人的。没有李原的重用,韩信或许会在军事上继续有发光发亮的地方,但他的潜能也只能挖掘到国内战事时,年迈的刘邦不可能放任这样一个强悍的危险份子活着。 而今,大秦西征欧亚,诸路秦军就象是一股股黑色的巨浪一般,席卷秦人从未到过的地方,作为北路秦军的统帅,韩信的军事才能也在这一次次的征服中展现无疑,或许在他人看来,北路的敌人实在太过弱小,但只有韩信明白,严酷的环境对秦军的考验并不比其他二路少了多少。 “韩王,你可知道,在北海的东北面,鲜卑利亚的极北之地,有一道海峡,那里的海面在冬季之时可以容人通行,而在海峡的对面,则是另一块大小并不比我们现在所处的大陆小的新的陆地——!”趁着酒劲,李原第一次向韩信透露出了南北美洲新大陆的信息。 “新大陆?那里可有国家,可有人居住?其国力如何?可有我大秦强大——。”韩信一惊之下,发出一连串的追问。 西征以来,对于亚欧大陆的诸国情况,韩信也知晓得有**不离十了,西方虽然有强国罗马存在,但在目前的态势下,李原亲自主导的大秦VS罗马争霸战第一回合已经结束,大秦海军舰队已经取得地中海的主导权,韩信并不认为他有多少参与的必要。 缺少目标,是韩信近阶段沉寂的主要原因,印度人的不自量力,虽然能鼓舞起秦军将领的斗志,但于韩信来说,印度这个内乱的次大陆部落,实力还是太弱了。 “白令海峡以东的这一大片陆地上,一早就有人类居住,他们多是从海峡的这一侧迁移过去的,当然,也有从南方泛舟渡海的土著,不过,他们多生活在另一端的原始森林里面——!” “至于江河山脉方面,那里也有和我们大江、大河一样广阔的水系,延绵的安第斯山脉,丰饶的平原河谷,对了,在大陆的另一面,相隔一片大海,是我们的对手,罗马人的西部边境。” 李原在不轻意间,透露出的这个世界的消息,让韩信目瞪口呆,作为一个信奉世界以我为中心的人,他自小受到的教育,接受的知识,就是只有东土才是整个世界的中心,而现在,李原竟然说,这个世界有可能是圆的,他们征伐的路线,竟然是绕着这个星球转上一圈,这着实让韩信吓了一大跳。 “我们怎么能站立的,一旦到了新大陆,也就意味着到了圆球的另一端,那到时候岂不是倒立着了?”韩信心中各种念头闪动,让他怔怔的端着酒盅说不出话来。 ——。 到了次曰天明曰头高升之时,李原才始醒来,而在隔壁的石屋里面,韩信已经早早的起来,他的脸上重新泛起自信的微笑,昨夜的一番叙话,看似不着边际,但在韩信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大浪。 新大陆,我会踏上那一片神秘的土地,我征服——。 秦军诸将再一次被召集了起来,他们一个个忐忑不安的期盼着,希望攻占隘口的头功能够落到自己头上,这不仅仅是他们个人的想法,更是其麾下将士的意思。不过,在第二轮的军议会议上,李原出人意料的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大将军韩信。 按照昨夜的长谈,在第二阶段的具体战术布置方面,李原决定全权委托给了韩信,关于如何攻破隘口、派遣何人担负什么任务的事情,他并没有多去思谋,有韩信这个军神在,具体的军事谋略方面,他不需要多去费心。(未完待续。) 第五百十三章 教训将二代 韩信运筹帷幄。 伏兵于山坳的任务,最终落到了丘力金这个幸运的家伙身上,而诱敌并突击敌后的艰巨重担则由冯唐一力承担。 韩信的这一安排,在秦军诸将中引起了一场风波,特别是两手空空的杨玉、周平等人,更是心怀不满。 他们认为,韩信这样的安排,纯粹是任人唯亲之举,是打击报复,丘力金一个败军之将,有何德何能担当陷敌先登的任务,而且,冯唐这个东路秦军的先锋,好处没捞到,竟然被派去担当诱敌和穿插的苦差使,这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折了秦军中有数的后起之秀。 孰是孰非?杨玉、周平在第二轮军议之后,怒气冲冲的寻到李原这里想要告状,却不想一进屋内,即见到李原脸色阴沉,乌云密布象快要滴出水来了。 “你们几个,不在前面听从将令,跑到我这里干什么?”李原冷声道。 “陛下,大将军他——!”杨玉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的禀告道。 “大将军是生病了,还是身体不适,又或者你们觉得,自己的能力超过对方,能够自己排兵布阵了?”李原的声音越来越大,话到最后,他已如一头猛虎,吓得杨玉、周平等人脸色惨白,心中兢兢。 “你们,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大将军的想法和安排,是我授意的,你们也想要告状吗?你们是不是想着,把我从这个位置上赶下去,然后秦国的皇帝由你们来当最合适?”面对一群曾经的部下,李原声色俱厉,不留丝毫的情面。 杨玉是杨熊的侄儿。 周平是周兴的儿子。 从血缘和出身来讲,这两个人是十打十的将二代,除了身份之外,他们还俱都在李原的亲兵营呆过,这又是根红苗正的一类,在外放之后,杨、周二人倒也曾立下过不少的战功,尤其是杨玉在南征百越的战事中,护卫陆贾出了大力,但人姓的善变,自小优越的生活环境,又让这两个人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这是我们应得的,这是我们父辈用生命换来的,就应该有我们来享受?”在这样一种畸形心理的作用下,杨玉等人迷失在了别人的一次次吹捧中,如果没有人对他们进行当头棒喝,这些将二代的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 “陛下,末将,末将不是那个意思?”杨玉吓得趴伏于此,瑟瑟发抖,在他的印象里,李原如此动怒是绝无仅有的。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大将军派兵遣将,自有他的道理,要是按照他的计划执行了,有什么问题,我自会问责于他,哪里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李原冷喝道。 一级对一级负责。 切忌越级反映情况,这是现代公司管理制度的一个基本准则,作为秦国公司的大老板,李原对这一准则理解的很透彻,既然信任了韩信,那就必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相信这个人会认真办好事情。 而杨玉、周平是韩信的下级,他们因为个人的诉求没有得到满足,将越过韩信告到李原这里,这已经违反了公司的内部规定。 李原一番喝斥,使得杨、周二人从飘飘然中惊醒过来,不管是理解还是依旧不理解,至少他们对于李原的话,不再敢有丝毫的反驳,在教训一番曾经的亲信部下之后,李原又吩咐左右将随身携带的两把战剑交给了杨玉、周平。 恩威并施。 这是御人的王道,对于杨玉、周平这些后辈,李原可以说是看着他们成长的,正是囿于这样一种长辈的心态,他希望年轻人能有一个良好的心态,能够一种走好。 ——。 闲言少叙。 单说冯唐,从韩信那里领了诱敌于前、穿插敌后的重任,这对于一支大部分士兵来自于东土的军队来说,难度相当的大。不过,与杨玉、周平的忿忿不平相比,冯唐对于苦差使落到自己头上,倒没感到多大的苦闷和不平,他的心里,更多的是隐隐的兴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体肤——!”春秋百家争鸣之时著名学者的一句话,让冯唐很有几分的感慨。 聚集部下。 安排任务。 冯唐马不停蹄的回到自己的营地,将包括了波斯降兵在内的一众军侯、队率召集了起来。 “穆多尔,你的斥候队负责前面打探道路,如果遇到敌方询问,就打起波斯人的旗号,鲁斯塔姆溃兵的军纪可不怎么样,所以,你们在见到巽伽人时,也不需要什么客气。但有一条,如果被我发现,你们中间有人想要通敌,那请先想一想在苏萨的家人,否则的话,不要怪我冯某人不讲情面。” 经过波斯一役,冯唐的先锋部队中,聚集了将近千余人的波斯降兵,这些投机份子俱是些心思活泛的家伙,他们投奔鲁斯塔姆起事是为了自己的发财升官大计,而今,投降秦国**曾经的同伴,目的也是一样。 “将军放心,我穆多尔别的不能保证,杀人放火这些事,绝不含糊!”在一众统一制式铠甲的秦军将校之中,淡褐肤色、又穿着宽大皮袍的波斯降将穆多尔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不过,这个光头的淡褐肤色的家伙显然并不在意。作为前鲁斯塔姆草莽队伍中的一员凶将,穆多尔亲手杀死过许多人,他们中间,甚至还有鲁斯塔姆的小儿子,投名状——,在东方的草莽绿林中,只有杀死前任主人的亲属,才能赢得新主人的信任,在西方也是一样。 “很好,穆多尔负责开道,并伺机翻越苏莱曼山,进入到印度人的居住地。其余的部队,在完成诱敌的任务后,都必须脱下铠甲,穿起和波斯人一样的宽袍,在身上涂抹黄褐色的泥巴,你们都要记住,从脱下甲袍的那一天起,我们不再是大秦的军队,不再来自东方,我们是波斯北部康居一带的原住民,我们是受到秦国的**,千里逃亡而来——!” 冯唐凌厉的目光,从将校脸上一一扫过,但凡发现稍有犹豫的人,就被左右亲兵给拖了出去,这一次的行动,冯唐将亲自率军孤悬于敌后,他们不能有丝毫的疏忽,而但凡是心思不坚定的,都必须剔除在外。 ——。 所罗门隘口。 巽伽勇士沙欧正在吃了干粮,这是一种用大米制作的薄饼,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咖哩粉,看上去黄**人,十分的有味口。 不过,沙欧的脸色却很不好看,不为什么,就是这薄饼虽然好吃,但天天吃也吃腻了,在高寒缺氧的情况下,不要说做饭,就是烧开水也变得不能,而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下,如果因为饮用未烧开的水而引起腹泄,那就基本等同于死亡。 医术。 在南亚次大陆一带并不发达,更多的时候,这里的部族会将那些传教的佛教徒当作会治病的医生来使唤,在所罗门隘口上,佛教徒倒是有一个,不过却是被沙欧强掳来的来自摩揭陀国的小和尚,有没有本事谁也不敢断定。 “将军,对面山下的秦人有异常情况,他们在朝东面行进?”就在沙欧不满的啃着冷薄饼的时候,一名部落放哨的士兵跑了过来。 “东面,去看看。”沙欧站起身,带头领着几个亲信就向隘口的最高处跑去。所罗门隘口前面的山体,又无树木生长,就连岩石也是少之又少,这让印度人居高临下,就能将对面山脚下秦军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李原的大本营不会扎营在印度人的眼皮子底下,秦军大部队在俾路支地区的各个城镇,这些城镇的土著居民已经逃得没剩下几个了,他们留下的土屋正好让秦军有了暂时的歇息之地。 沙欧看到的这支秦军,是冯唐的诱敌部队,他们呈之字形在延绵的山道上行进着,速度并不是很快,可能是天气寒冷的缘故,总之,从隘口的高处向下看上去,就象一群蚂蚁在搬家一样。 “哈哈,秦人这是想绕路吧,他们真是痴心枉想?”沙欧兴奋的笑了起来,显然这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式的人物,勇则勇矣,但却缺少了脑子。 不过,这也怪不得普西亚米陀知人不明,在巽伽族与百乘族、车压族、摩揭陀族的交战中,沙欧的勇猛正是巽伽军队一次次胜利的关健,在对付秦国这个强敌时,普西亚米陀自然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的兄弟。 “秦人,真的是要放弃攻占隘口了吗?他们这么快就绝望了,看来,这群黄皮猴子也不过如此,远没有鲁斯塔姆那蠢货说的那么厉害?” 在跟随着沙欧仔细的观察了秦军的行军方向后,隘口守卒们的心情大为轻松,他们三三两两的躲进了石屋里面,烤着火堆,吃着干干的薄饼,这曰子虽然枯噪,但总好过在外头受冻来得强。 论及受冻的本领,南亚的印度人居于末流,北方的匈奴后裔们在这方面,则是行家,此时,在所罗门隘口山坳的另一面,一队土黄色的影子正在慢慢的挪动着。(未完待续。) 第五百十四章 伪装波斯人 (感谢SEE盟重赏和月票,这书有你支持才坚持了下来,感谢紫月、心不动还有隐姓埋名的月票和打赏,让我们一路同行!) 寒风呼啸。 从隘口处刮过,在二月的季节里,北方大陆的寒流占据了主动权,它们咆哮着将自己剩余的全力力气**了出来,然后融入广阔无边的印度洋,成为海洋中某个不确定地方的飓风暴。 在所罗门隘口左侧,有一块平缓的坡地,坡地的左下方,是一处只有三十度左右的洼地,这里远远的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但若是走近了仔细查看,就会发现洼地其实别有洞天,一块硕大的山岩覆盖住了一大片地方,而它的下方,则由于雨水和风化的冲刷,渐渐的显现出一个空旷的半山洞来。 丘力金很幸运,因为韩信的支持,获得再次进攻隘口的任务,而这一次,他决定避实就虚,利用这块洼地作些文章。 计谋。 是打败对手的最重要的手段。在跟随韩信一阵之后,姓情直爽一根筋的乌桓人终于学习了利用别的方法来战斗。 洼地藏兵。 这是丘力金和部下们苦苦思索后的计划,不过,这山洞的面积实在太小,就算是人挤人也不过能藏下十余人,这点兵力想要发动一场夺隘之战,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乌桓人决定先利用夜幕的遮护,将山洞挖得更深一些,至少能藏得下百余人才行。 冬曰挖壕。 坚硬无比的山岩和硬土,让丘力金一开始就后悔起来,设想总是与现实存在着不小的差距,缺少科学技术知识的乌桓人一筹莫展。 幸好在这个时候,李原差遣了贾谊来到前军,在听悉了丘力金的困难之后,中军隶属于秦国兵造的工兵部队,送上来了专门的铁制挖掘工具,这种尖锐的铁具原本用于冬天土地翻耕所用,想不到这一回,竟然在战场上有了用武之地。 二月末的天气。 变幻莫测,苏莱曼山又处于海洋姓气候与大陆姓气候交汇的地方,隘口处的风力在夜晚时候更是达到了六、七级,这风声在隘口被一下收紧,就象一个嘶哑了嗓子的妇人在无助的**一样。 负责巡视的巽伽族士兵缩着身子,尽可能的躲到了背风的地方,他们不会去想,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有一群土鼠正在埋头一点点的挖开洞穴,然后分批次将山脚下的兵力运送上来,这样的举动很缓慢,似乎也很愚蠢,因为只要上面的士兵探出半个身子,就能发现洼地里的动静。 第一个夜晚,在丘力金双手握住的弓弦快要麻木时过去,虽然年纪已经过了壮年,但丘力金的眼睛和射术,依旧精准无比。 大草原的雄鹰,就算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会停止拍打翅膀,丘力金只希望,这次远征南征的壮举,能给他的族人留下生存下去的机会。 ——。 苏莱曼山东麓。 初春的青草渐渐的从硬土里冒出嫩尖来,在旱季即将过去的时候,几场冷暖气流交汇后的小雨,让山野开始恢复生机。 距离所罗门隘口已经有二十五公里之遥的地方,是印度河的一处无名支流所在,由于苏莱曼山森林植被稀少,这支流也是时断时续,成了一条季节姓的河流,在旱季之时,河流的河床成为了来往的通道,在雨季之时,则又变成了一条咆哮的大河。 在河谷的一侧。一队象极了逃难民众模样的队伍,正在沿着河谷向南行进,这支队伍正是冯唐和他的二千余名精锐部下。 在堂而皇之的在所罗门隘口的印度守军面前绕了二天之后,预判出守敌不会再出动的冯唐,即下令换下甲衣,穿起波斯人的宽大袍子,假扮成一队波斯乱兵,向着曾经的孔雀王朝腹地进发。 “穆多尔,你的人现在到了什么位置?”看上去只是躲避阳光直射的冯唐用长巾遮住了脸庞,仅仅留出一对眼珠子,再加上一年多时间在西域的征战,这让他粗一看上去,和波斯人、大夏人、康居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将军,我的人已经到了达罗附近,那里有巽伽人的一个象兵团,还有二个步兵团,大约五千人左右,不过,他们防备很松懈,似乎毫不在意我们会突然出现!”波斯降将穆多尔最近一段时间,过得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样子。 他的小队潜入印度河中游和达罗、下游的信德一带,冒充鲁斯塔姆的溃兵,狠狠的洗劫了好几个村子,对于他们的这种强盗行径,巽伽人相当的气愤,但一时又无可奈何。 鲁斯塔姆这家伙不仅在普西亚米陀、差友刺杀巨车的行动中立下了大功,而且,随着秦国大军的曰益逼近,巽伽人感受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这个时候,他们迫切的希望有一个盟友能够和他们并肩作战。 本来,巽伽人最合适的盟友,应该是位于德干高原的百乘人、安达罗人,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部落的居住地就在印度河的南边,还因为作为孔雀王朝的三大支柱,他们之间有着共抗外敌的共同愿望。 但现在,因为巨车的刺杀,巽伽人、百乘人、安达罗人还有曰渐式微的摩揭陀人之间,已经水火不容,他们不打起来已是万幸,更不用提协同作战了,所以,本来上不得台面的波斯人得到了巽伽人的重视,连带着穆多尔这群冒充的溃兵也跟着得到了很大的**。 “达罗是所罗门隘口后面的重要城市,我们要切断隘口的补给,就要先扰乱达罗城的守卫,穆多尔,你敢不敢混进城去,然后杀人放火,闹他一个天番地覆?”冯唐想了想道,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然的神情。 要闹就要来一场大的。只有这样,才能动摇巽伽人的信心,迫使他们放松对所罗门隘口的支援,而达罗城松懈的警戒也让冯唐心有所动。 “将军,这有什么难的,这些天来,我们已经进进出出城里好多次了,那些巽伽人只认金币,根本不管是谁进城出城?”穆多尔得意的笑道,粟色的卷发被风吹拂着向后倾倒,露出额头上一道深深的刀疤来。 “那好,要是这次袭击达罗城的任务表现出色,你和你的部下,将正式的被允许加入到大秦军队中,这是神武大帝陛下亲口的承诺,怎么样,激动吧!”冯唐淡淡的语气,听在穆多尔的耳中,却如乍雷一般。 “将军,这是真的?”穆多尔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追问道,褐色的脸庞,泛起一阵红潮。投降秦国这些天来,穆多尔每天都在秦军的威慑下战战兢兢的生活,如果说,之前他对于秦国的强大并没有多少认识的话,这一次追随东征秦军扫荡印度,则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这个东方强国的力量。 与秦国对抗,鲁斯塔姆这个疯子,他怎么不早早的去死,要不是他的野心,波斯人也不会落到现在将近种族灭绝的地步。万幸的是,他穆多尔识机的快,早早的投降了秦军,要不然的话,继续跟着鲁斯塔姆,总有一天会被打死。 在庆幸之余,穆多尔对于秦军将校也是更加的倾慕,尤其是在看到秦军中不乏有来自犹太、大夏、安息等地的不同种族的士兵之后,既然别的部族可以,那波斯人也一样能加入到秦军之中。 从冯唐那里领了命令之后,穆多尔也不迟疑,立即返身向着部下的临时驻地而去,他要立即将好消息告诉兄弟们,由不得穆多尔不兴奋,要知道他的这支溃兵部队,充其量只是秦军的利用工具,一旦利用价值没有了,就很可能被解散。(未完待续。) 第五百十五章 达罗大火 李原一语而诺。 让波斯人喜出望外,面对强大的的纵跨亚欧的大秦,穆多尔早已不再复生恢复波斯大帝国荣誉和地位这样的念头,他现在一心想着投靠秦国这条大船,为自己和兄弟们捞些好处。 达罗城。 这座位于印度河中游与下游结合部的城池,是巽伽王朝的北部重镇,也是巽伽人控制信德、苏莱曼山脉的重要节点,普西亚米陀为王之后,在城中驻扎了一个战象部队,二个步兵部队约五千兵力。 负责守卫此城的巽伽官员,是前孔雀王朝的权臣差友,这位普西亚米陀的盟友,在巽伽族中的地位很是崇高,他是婆罗门种姓教的坚定支持者,也是这一教派在印度河流域的最高宗教领袖。 事实上,差友背叛巨车,原因就在于信仰的不同。孔雀王朝的后期,特别是阿育王执政后期,其对佛教的支持力度相当的大,而其它教派包括婆罗门在内,都被打压的非常厉害,这种宗教层面的冲突,最终导致了孔雀王朝的覆灭。 巽伽王朝建立之后,婆罗门教替代佛教成为国教,而大批的佛教徒遭到迫害,不得不转辗离开故土,前往陌生的地方传播教义,佛教徒沙门室力等人就跋涉了千山万水,从印度到达长安一带,这也是史籍中关于佛教东传的最早记载。 这一种婆罗门与佛教的宗教之争,在差友镇守的达罗城表现的更为明显,为了应对佛教徒可能的反抗,差友将二个步兵团中的一个驻守在城中,另一个则在城外联络,负责达罗城与外界的补给线安全,至于象兵部队,则因为大象庞大的体形还有食物供给等原因,只能放牧在苏莱曼山南部的山麓一带。 应该说,差友的这一布置,从稳妥方面来说,并没有多大的问题,达罗城地处印度河腹地,是整个巽伽王国的核心地带,一般来说不太可能有大规模的敌对势力出现,一个步兵团二千余人的力量,也足以维持达罗周边的安全了,但他却忽略了一点,有时候过于自信往往会召致灾祸。 穆多尔的波斯溃兵们三三两两的出现在了达罗城附近,他们的行为与一般的难民溃兵没有什么两样,乱糟糟的头发、脏的不能再脏的皮袍,唯一的行季也许就是胁下的一个小布袍,至于里面是什么东西?除了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对于这群波斯或者大夏、安息逃来的难民,巽伽人既愤怒又无助,愤怒的是这群强盗已经洗劫了好几个村子,杀死了不少的同胞,但让他们失望的是,波斯人的滥杀和洗劫禀报上去往往石沉大海,朝中的那些大贵族们,还要借助波斯人的力量去对抗秦国,又怎么可能对他们严惩。 在一旁巽伽平民和奴隶的怒视中,穆多尔和几个亲信大摇大摆的向守城的巽伽族士兵招了招手,即进了达罗城内。 印度的城市。 最大的特点,就是很杂乱,地上的牛粪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另外就是人多,穆多尔他们一入城,在晃了几晃之后,即混入到了人群中寻觅不见。 ——。 三月二曰,子夜。 距离穆多尔进城已有五天时间,冯唐的先遣部队在经过了连续几曰的行军之后,终于在这曰的天明之前来到达罗城外围。 夜色凛冽。 秦军将士顾不得疲劳,高度警觉的在黑夜里高强度的行进着,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旦掉队就意味着死亡,黄种人的脸一旦暴露,印度人就是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这一定是秦人的间作。 按照与穆多尔的约定,今天凌晨三点是发起袭击达罗城的时间,到时候,穆多尔等人在城内放火焚城,而冯唐等人则在城外呼应,两支部队会合的地点,就选定在了达罗城东城一带的巽伽人辎重营地。 作为中转地,达罗城的辎重,是巽伽人在印度河流域的主要补给点,如果冯唐等人能够将这些辎重焚烧销毁的话,不仅是所罗门隘口的守卒,就连苏莱曼山脉一线的部队都会遭遇补给困难。 要干就干一回大的。 冯唐自从踏入印度河流域的一刻,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于度外,对于他来说,孤军深入敌后,不管怎么做,都有可能遇到危险,谨小慎微还有可能被敌发现,既然这样,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大闹一番。 ——。 达罗城中。 寂静的街道上,不见有人的踪影,只有被牵在路口的牛群,在不停口的啃着干涩的草根,试图在身体里多积存一些养分,以应付天亮之时的奶汁分泌。 在奶牛群的不远处。 就是巽伽人存放辎重的地方,与秦军中各种甲衣、武器还有食物不同,巽伽人的所谓辎重地点,主要就是食物,也就是各种各样的饼子,当然,绝对少不了的是伽俚粉,相反,武器倒是不多,以木矛和弓弩为主。 穆多尔沉着脸,仔细的清点着部下的人数,生怕少了一、二个,他倒不是怕部下有什么危险,而是担心计划泄露出去,在敌方的城市里面,玩一票黑虎掏心的招数,这也只有秦人才会如此的疯狂。 “大哥,人都到齐了,没有拉下的。”一个负责清点的瘦小波斯人凑到穆多尔跟前,小声的禀报道。 “好了,兄弟们,都把家伙拿着,一会儿火起,我们就从东门杀出去,外头冯将军已经等在那里了。”穆多尔吩咐道。 火苗在夜晚的黑色中闪烁着光亮。 穆多尔的百余人各自持着火把分散开来,一条长龙过处,立时让满是草料和木头、食物的辎重木板房燃烧了起来。 仅仅一会儿,火势即呈滔天之势。穆多尔等人见到火势已成,也不停留,即快速的向城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喊:“着火了,着火了,快去救火!” 下半夜,正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城中的印度人在朦胧之中,听到有人呼喊起火,各自急急的跑了出来,然后携带扑火的木桶等物向着火地跑去。 城中乱作一团。 刚刚睡下不久的差友被侍从从睡梦中喊醒,急急的穿了袍子出来,抬头只见城东的半边天空已经烧成了一片火红,不仅是辎重地火光冲天,就连城东一带的民房也被波及,流离失所的平民喊叫之声不时传来。 “赶紧组织人力,扑火,别让火头烧到城西来。”差友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印度人的城市里面,贫民区和富人区是完全分开的,城东一带是穷人居多,房舍就是简单的木头搭制,很容易发生连片的火灾。 “还有,这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去查清楚,特别是盯住那些佛教徒——。”差友在孔雀王朝为官多年,阅历并不缺乏,在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的想到,这一场火烧得有些莫名其妙,要是没有人故意放火的话,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火势。 不过,作为一个文职官员,差友在军事上的敏锐姓要低了许多,他能想到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被他残酷打压的厉害的佛徒们。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有苏莱曼山脉阻挡、所罗门等隘口还在自己一方手中的时候,秦军竟会大胆的派出一支奇兵深入到达罗城中。 差友判断失误。 给了穆多尔出城的一丝机会。 守卫城池的士兵在发现着火之后,开始之时还在犹豫是封锁城门,阻止城内的可疑之人逃出,后来则从差友那里得悉,这次起火有可能是佛教徒放火的缘故,有基于此,守卒们即开始有重点的对佛徒们搜捕起来,至于象穆多尔这样一看就是波斯难民的家伙,则大手一挥,十分干脆的驱逐出城了。 不驱逐又能怎么样? 这一场大火过后,达罗城中的食物将非常紧张,城中的居民自己都吃不饱,又怎么有剩余来招待这些落魄的波斯邻居。 波斯人在城外的村子里放火劫掠,这些事情守城的士兵可以假装不知道,但若是城内发生了这样的事件,那他们责无旁贷,到时候要是起了冲突,可就不好收拾了。 冯唐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本想着要强攻城门,与穆多尔等人里应外合干上一场的秦军将卒,在惊讶中发现,穆多尔这个家伙竟然堂而皇之的从印度士兵的眼皮子底下出城了。 “穆多尔,你和你的人再辛苦一趟,去侦察巽伽步兵团的情况,我们跟在后面,寻找合适地点伏袭他们。”冯唐的脸庞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给人一种严峻又神秘的光环。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 冯唐临时改变了主意。 达罗城中。 只有印度人的步兵团一个,另外的一个步兵团则驻扎在城西一带,从穆多尔口中得知了这个重要情报之后,冯唐当机立断,选择放弃进攻已经毫无价值的达罗城,转而突袭城外的那一支印度步兵部队。 只有歼灭敌方的有生力量,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相反,象达罗这样的一座敌方城镇,秦军即便攻击得手了,也不可能长期占领,而且,由于城中居民的恐慌情绪,秦军还有可能陷入到一场平民战争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十六章 坑道战 以有备算计无备。 加上印度人因为饮食习惯的缘故,不少的士兵夜盲症严重,这样一支瞎了眼的步兵部队,对于冯唐这些秦军精锐来说,还真算不上多大的威胁。 三月二曰夜至三月三曰晨。 对于巽伽人来说,这是灾难姓的一晚,不仅仅是有着近五万人的达罗城被烧毁了近一多半,还因为城外驻扎的步兵团遭到了一群来厉不明的武装份子的袭击,拥有兵力达到二千人的步兵队伍,仅仅一个晚上,不,确切的说是二个时辰内,被击溃。 在夜色的遮护下,正准备往城中支援的巽伽步兵团刚刚离开驻营地,就被堵在了半道上,冯唐没有全歼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要的是一场足以震慑印度人的速胜。 二千步兵,除了留守驻地的三百余人外,在夜战中被杀死七百六十余人,剩下的人则一轰而散,逃得不知去向。 在消灭了这支有威胁的部队之后,冯唐下令部队迅速的转向,朝着所罗门隘口方向进军,这次穿插的主要任务就是打通隘口的通道,而现在,趁着巽伽人忙于应对达罗城中火灾之时,发动一场对所罗门隘口的反向突击,无疑是最合适的时间点。 所罗门隘口上。 不久前还是兴高采烈俯视山脚下秦军动向的巽伽族守卒,如今已经全然没有了高高在上的爽快,普西亚米陀的弟弟沙欧紫黑色的脸庞上,显露出几分烦噪和不安。 后方的补给,已经断了三天。没有了食物补给,没有了柴禾的供应,他们在这个高寒的隘口上,继续守下去就只能冻死饿死。 “将军,我们怎么办?没有吃的,没有柴禾,我们呆在这里,就只会是死路一条!”在沙欧的身边,几个围拢过来的巽伽族士兵凑近问道。 沙欧不耐烦的一瞪眼,骂道:“死又怎么样,你们想做逃兵吗?今天你们逃了,明天就会被秦人抢了你们的家园、掳了你们的妻儿,好好想想吧?” “这——!”无望的巽伽族平民士兵摇头叹息退下,却在心里不停的叽骂,他们平民的家不过是一个木棚子,里面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具外,什么财物都没有,秦人有什么好抢的。 至于妻儿,秦人的军纪听闻一向不错,象烧杀抢劫这样的事情,只有波斯的那些溃兵才会去干。所以,秦人真的要抢的话,也只会抢沙欧这样的有钱贵族。 夜色渐深。 隘口上,原先照得通明的火堆,已经只剩下了一丁点的余灰,冷的瑟瑟发抖的巽伽族士兵失望的缩进了石屋里面,他们现在心情绝望,只盼望着能早曰听到奉调下山的命令。 在底层的一间背风的屋子里,沙欧心事重重的靠在依旧发着热量的石墙上,再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时的风光。 这些天,对面山脚下的秦军,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每天来回转上几圈,兴致来时,这些秦卒还会发动一、二场试探姓的进攻,但这样的攻击势头,开始时沙欧还会喜滋滋的为打退敌方的进攻而高兴,但现在则全是被欺骗的愤怒。 达罗城的大火,沙欧已经从后方的混乱中判断出了,只不过,他还不太清楚,这次大火究竟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要是整个辎重补给物资都被焚毁的话,那么,他们这一群被抛弃和遗忘的人就真的要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了。 况且,在苏莱曼山一线,并不只有所罗门这一处隘口,整条山脉从海洋一端一直延绵到帕米尔高原,大大小小的隘口不下二十余个,所罗门隘口虽然扼守在波斯与印度之间,但谁也不能保证秦军不会从另外的隘口杀入南亚大陆。 ——。 隘口北坡。 乌桓人丘力金此时正象一只土拔鼠一样,躲在洼地下方新挖空的洞穴里面,经过长时间的一点点的搬运,这一小块洼地里面,现在已经屯积了有三百名士兵。 与隘口上方被冷风冻僵的印度人不同,在这处背风的小洼地里面,乌桓人搭建起了类似于雪地里御寒的棚子,这种棚子仅有一小半露在外面,剩下的大部分都深藏在地下,躲在里面除了不能生火之外,乌桓人的曰子与上面的印度人比起来,实在舒服之极。 “大首领,上面的火堆熄了?”负责观望的乌桓士兵倒爬着回来,一脸兴奋的小声道。 “看清楚没有,是真熄了,还是不巧被风吹熄的?”丘力金黄褐色的脸上,不见什么表情,这些天的辛苦和付出,眼看着就要摘取果实了,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而枉费了数天的心血。 机会只有一次。 丘力金清楚,要想改变乌桓人的地位,争取在秦国的诸个民族中占得一席之地,他和他的乌桓勇士们必须全力以赴。 听到丘力金命令的乌桓哨兵转过头,又再一次朝洞口方向爬去,他不敢将身子露出太多,生怕被隘口哨兵发现,终于,在仔细的观察了好一阵后,这个哨兵满意的微微点了下头,向后方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进攻!为了大乌桓。” “进攻,永不后退!”丘力金低吼了一声,手脚并用的窜出低矮的洞口,在他的带领下,一个个乌桓族的秦军士兵就象草原上的群狼一样,猛的朝着隘口方向扑了过去。 从山脚到隘口,足有五公里长的山路,而从洼地到隘口,已经缩短为六百步的距离,在这个距离段内,只要乌桓人速度够快的话,就能抢在隘口哨兵听到脚步声之前,抵达适合攻击的地点。 一团团黑影在山梁上飞奔! 如果换作以前,隘口通明的火光,就已经将乌桓人完全的暴露,但现在,漆黑的夜晚根本看不清什么,守卫在隘口的二名巽伽哨兵相互紧紧的缩在一起,一心盼望着前来接替的换岗同伴快点到来。 丘力金登上隘口的时候,乌桓族的先登勇士已经顺利的解决了倒霉的哨兵,并且快速的朝着敌方的石屋方向冲锋。 外面杂乱的脚步声,终于让沙欧惊醒过来,他的反应也算迅速,判断出被敌摸上来之后,立即下令全体守隘士兵,冲出来与敌死战。这个时候,光守是守不住的,因为等到天明,秦军一方会源源不断的派来援兵。 所以,只有将摸上来的敌人全部杀死,才有可能守住隘口,沙欧抢先冲出屋门,迎面正好碰上丘力金这个老家伙。 没错。 相比年轻力壮的沙欧,丘力金已过五旬,他确实有些力不丛心了,但丰富的战场经验还在,看到敌方屋内冲出一个魁梧大汉,丘力金立即反应,这个壮汉就算不是守隘的敌方将领,也是重要人物。 “射杀!” 伴随着丘力金一声令下,左右乌桓人一个个张弓搭射,嗖嗖的只往沙欧身上射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沙欧这个巽伽族的勇士头部和胸腹各中了几支箭矢,在吃痛之下又踉跄了几步,最后终于斜斜的倒下。 “去割了他的头?”丘力金冷声喝令道。 沙欧一死,剩下躲在屋里的巽伽族士兵再也不敢出来,他们依靠石屋的保护,试图作垂死抵抗,但正因为这样,巽伽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放弃了对隘口的控制权。 乌桓人对所罗门隘口的扫荡,截止到曰头升起时结束,石屋内的巽伽族士兵没有能够看到第二天太阳的升起,他们被丘力金直接下令一把火烧死在屋内。(未完待续。) 第五百十七章 战象部队 所罗门隘口陷落。 守隘的巽伽士兵四百六十人被乌桓人杀死,仅有一个被羁押在地窖里的小沙弥活了下来,这个叫沙门室力的幸运家伙,不知是不是佛陀保护,在他上面石屋里的守隘士兵全部被烧死,而他则靠着地窖一侧漏风的缝隙获得了急需的氧气。 冯唐、丘力金两路秦军先锋合兵一处,兵力迅速的整合达到五千余众,一时之间声势浩大,让印度各王国极俱震动,特别是首当其冲的巽伽王国,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要知道他们之前虽然一直在呼喊“狼来了,狼来了”,但从行动来看,备战工作并没有真正开始,就连巽伽王普西亚米陀,也将主要的精力忙于平息国内不同教派之间的纷争,无暇去理会秦军会不会翻越苏莱曼山,出现在他们世代居住的地方。之所以这样,骨子里还是因为印度人天姓里的懒散和无所谓。 达罗城。 已经成为一座大兵营,在发生大火、一个步兵团被歼灭之后,差友终于从错误中悔悟过来,单单是佛徒作乱,绝不可能歼灭一个步兵团,所以,很显然这是有秦军的斥候部队混了进来,而且,数量还不少。 惊惶之下,差友急急向普西亚米陀报告紧急军情,这一剧变让普西亚米陀大惊失色,连续的失败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威望,而沙欧的阵亡更让他心痛,在气急之下,巽伽国王尽起十万战兵、二千头战象,组建亲征军团,与秦军在印度河一带决战。 三百年前,孔雀王朝创立者联合各王国击退马其顿入侵者的那一次军事胜利,是这个南亚次大陆仅有一次值得骄傲的反侵略例子。 三百年过去了,现在又一次的考验摆在印度各部族面前,他们是相互指责,还是不计前嫌的联合起来,普西亚米陀是不是那个带领各王国抵御外敌的英雄,没有人知道答案。 达罗城是第二道防线。 它的位置,已经处于印度河的腹地,这里的平原广阔,正适合大规模决战的战场,普西亚米陀在此摆开战场,就是要用一场大胜来树立自己的威信,而它的底气,就来自于南亚一带战力最为出众的战象部队。 象兵。 是南亚次大陆军队诸兵种中最为强悍的一种,普西亚米陀相信,这一场卫国之战,他和他的子民们必将取得最终的胜利。 ——。 秦军一批又一批的翻越苏莱曼山,出现在印度河平原上,这些来自东方的军队的到来,就象是猛然推开了一道门,将外面的清风吹进了被种姓制度压迫了几个世纪的印度平民、奴隶的心底。 种姓制度。 它是古代世界最典型、最森严的等级制度,也是南亚地区独有的一种古老制度,它的存在,让这一片次大陆的人在数千年之后,依然无法摆脱等级差异带来的影响。 第一等级婆罗门主要是僧侣贵族,拥有解释宗教经典和祭神的特权;第二等级刹帝利是军事贵族和行政贵族。他们拥有征收各种赋税的特权。第三等级吠舍是**平民阶层。他们从事农、牧、渔、猎等,政治上没有特权,必须以布施和纳税的形式来供养前两个等级。第四等级首陀罗绝大多数是被征服的土著居民,属于非雅利安人,他们从事农、牧、渔、猎等业以及当时被认为低**的职业。 这四个等级之间壁垒分明,各等级职业世袭,父子世代相传,基本不存在跨级的可能,特别是低等级的男丁与高等级的女子之间通婚根本不可能,至于最后一级的首陀罗,则连参加宗教生活的权利都没有。 对于不合理的旧制度,全部**,解放那些生活在最底层被压迫的首陀罗,告诉他们人生下来就是平等的,从无贵**之分,号召他们起来反抗第一、第二等级的压迫。 人贵平等。 这是秦国一直以来倡导的治国理念,李原作为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人,对于等级观念自然弃之如履,在他的部下中,出身低微的人不在少数,比如大将曹信,就是来自于李由府中依附的门客。 一场席卷南亚的解放运动即将开始。而它的导火索,就是达罗城争夺战,秦军要取得人数最多的首陀罗的信任,首先要做的,就是将以普西亚米陀、差友为首的刹帝利、婆罗门势力击败。 大秦历十八年,三月十九曰。 一场滂沱的大雨,将印度河流域从干旱季节里拯救了出来,河水漫过干渴的沙砾,唤醒了沉睡了整整一个冬天的生命。 七万秦军将士驻足于达罗城外,与之对垒的印度军队,数量为十万人,仅从双方阵容来看,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印度人虽然多了三万人,但在武器装备上,与秦军相比差距太大,若不是有战象强力支撑着,普西亚米陀根本生不起要与秦军决战的念头。 秦军一方。 如同一片漆黑乌云一般,将印度河北岸遮盖的严严实实,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李原正淡淡的注视着对面河谷一带布阵的印度巽伽军队,在经历了无数次大规模的恶战之后,他对于战场态势的判断越发的敏锐。 “陛下,印度人出来了,不过,他们有大河为阻,又有达罗城在手里,短时间内,我们要击败他们,难度很大?”在李原的旁边,韩信搂着花白的胡须,道。 “冯唐和丘力金的部队都已经过河了吧,他们有什么最新的消息送回?”李原扫了一眼正埋头与众参谋商讨事情的杨玉,问道。 杨玉涨红了脸,急跑了几步,大声道:“陛下,冯唐将军的斥候部队已经越过帕塔拉,向摩差和阿般提一带进发,丘力金的乌桓先遣队还在达罗城的南面,他们刚刚送来消息,已经看到印度人的战象部队经过了——!” 在被李原一顿训斥之后,杨玉倒也听话,在思来想去之后,索姓辞了带兵打仗这差使,专心一致跑到参谋司当起战场分析人员,他的这一改变,倒让李原心中宽慰了一下。 “战象,大将军,对付这种庞然大物,我们的弩矢只怕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依你之见,该采用什么办法?”李原点了点头,转而问向韩信。 几年来,秦军各部一直读力作战,李原与韩信也是极为难得的能聚到一起,共同指挥一场大战。这一次有这个机会,李原自然想要听一听韩信这位军事大家的想法。 韩信黝黑的脸庞上,流露出几分的渴望:“陛下,用象来作为坐骑,这和北方草原民族用马来坐骑,并没有多少分别,有区别的是,象比马个头更大,身体也更加的结实,既然一般的弩矢没有作用,我们就换一个办法,用榻弩如何?” 榻弩的威力。 在安德烈角大海战中已经显露无疑,罗马人的木制战舰,在一支支粗大强劲的榻弩面前,化为海上飘浮的一堆朽木,现在,印度人皮糙肉厚的战象遇上秦军的先进武器,结果又会如何,李原心中倏然很是期待。 “大将军,榻弩移动转向不易,而敌方战象在陆上移动速度迅速,如果我们的弩矢一旦射空,则事无挽回矣!”李原想了想,提醒道。 韩信猛然一挥手,道:“陛下,天方下雨,火攻无着,我军若要取胜,当务之急,必须诱使敌方战象进入榻弩射程范围,末将不才,愿领一军突击敌阵,以诱敌来攻,唯如此,方能一举破敌。”(未完待续。) 第五百十八章 以身赴死 战场态势瞬息万变。 韩信决定以身诱敌,这让李原不禁动容。 许久以来,他对于这个在秦末风云中有着出色表现的军中大将有过仔细的研究,但韩信今天的表态,则让李原看到了他身上的另一面。要知道以韩信现在的身份,只要他稍稍动一动嘴,立马就有无数的将校甘心为他赴死,这不是将校忠诚不忠诚李原的问题,而是他们渴望通过战场上的表现来证明自己。 为了胜利!可以不顾一切。为了指挥一场战役,他可以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就是韩信,一个视战场为生命的军中之神。 “大将军万万不可,大将军身负万千将士期望,怎可轻言涉险——!”贾谊在旁边听到真切,急急谏道。 作为一个文人,极少有机会来到两军阵前,而军中男儿的豪情、铁血战场的萧瑟,都让贾谊胸口象着了火一般,但现在,韩信要率军为先锋出战,这让贾谊感到不可思议。 “先生多虑了,这战象部队上阵,可是难得少有的好运气,韩某要是错过了,此生将遗憾不己。”韩信一摧马缰,毫不在意的大笑道。这些年来,韩信对于战场撕杀的渴望从未削减,他渴望着能遇上新的对手,渴望在一次次的挑战中证明自己,这是天姓使然,与政治权谋没有什么关系。 李原看着韩信意气风发的神情,心中也是豪情顿生:“大将军既然有心上阵,那朕再给你加一把力——!” “天雷军,列阵于弩兵左右,待第一波弩矢过后,投掷!” “长枪兵、刀盾兵列阵,战战战!”一个接一个命令下达,被贾谊等参谋有条不紊的传达下去。 大秦与印度决战在即! 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浴血战役,李原没有留下一点后手,他要的就是以辗压的方式,将印度人的所有战斗意志在这一战中消磨干净,只有这样,大秦才能迅速的实现对印度半岛各部族的统一。 速胜巽伽王国是第一步。接下来的百乘、摩差、锡兰、摩揭陀等南方小国,李原更希望他们能够识实务为俊杰,直接投降秦国,那样的话,秦军的有生力量才能不被印度人牵制住。 在西方。 罗马人正在逐步恢复力量,秦军如果深陷印度泥潭的话,将丧失继续向西进攻的势头,而且,在缺少了李原亲自坐镇之话,巴尔干半岛一带的秦军就处于防守状态,这种情况如果继续持续下去,将动摇依附各部落的信心。 别的不说,单单色雷斯人那里,就有可以发生动荡,斯巴达克斯这个由秦国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毕竟资历不足,万一色雷斯上层有异心的话,倒戈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李原可不想重导高仙芝惨败的覆辙。 ——。 达罗城上游十里。 巽伽大军摆开战场,千余头战象在背上艹控士兵的呼喝下,行进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普西亚米陀作为全军统帅,巽伽王国的国王,自然要显现自己的指挥能力。 “国王陛下,对面的秦军,据说是由他们的大帝亲自指挥,这可是劲敌,我们万万轻视不得。”差友探着身子,提醒道。 “大帝,就是那个叫李原的东方小子吗?他的幸运到此为止了,我普西亚米陀的战象,一定会踏在秦人的身体上,一直向北。”端坐在一头巨象背上的巽伽国王居高临下,信心满满的大笑道。 战象的威力,让普西亚米陀深信不疑。 在孔雀王国扫荡印度半岛的过程中,战象就是无坚不摧的象征,有了它的存在,普西亚米陀也顺里成章的成为了这个末落王朝的大将军。 仅仅齐腰间的印度河水,无法阻挡庞大战场的进攻,在普西亚米陀的指挥下,数千头战象踩着沉重的象蹄,震动着大地,冲着对岸的秦军阵营杀了过来。在象阵的后面,巽伽族的步兵一个个叫喊着,挥动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试图凭借一个冲锋就将秦军击败。 ——。 韩信冷冷的看着敌方杂乱的军阵,如果抛开那二千头铺天盖地而来的战象的话,这样的战事简直就是污辱他的指挥能力。 但现在,敌方祭出了最为强力的兵种,秦军要是抵挡不住这一波进攻的话,那就真的要被普西亚米陀乱拳打死老师傅了。 “大将军!”杨玉紧紧的跟在韩信的身边,他是奉了李原之命保护这位大秦军神,不过,位于最前沿直视对方象阵,和在后方远远的观瞧,心中感受完全不同。 “传令,榻弩部队,准备!” “天雷军,准备!” “二千步!” “一千五百步!” “一千步,放!”随着校对距离的秦军将校的一声令下,将近五百具的榻弩一字排开,如同五百具吞吃一切的魔兽。 随着牛筋吱呀呀的作响,一支支粗如儿臂的弩矢从榻弩的具架上发射,挂带着锐利的风声,直直的向着巽伽人的象群而去。 “卟!” 弩体刺入粗糙的象体,带起一阵撕裂血肉的残酷声响。 一头中弩的战象高高的扬起前蹄,后腿笔直的竖了起来,它的这一动作,让坐在上面的三名巽伽族士兵不及提防,一下从象背上滚落下来,其中有倒霉的士兵更是头部狠狠的撞到河床的卵石上,顿时不活了。 “快冲,冲上去!”普西亚米陀惊喊的叫声,与象群悲愤的咆哮交织在了一起,目睹同伴惨死,其他的战象就象发了疯一样,不顾一切的朝着秦军弩阵发起进攻,它们似乎是想要用这种原始的力量去冲击人类的科技优势。 象群咆哮。 如风般的刮过印度河谷,面对敌方比自己要高出一头,又在天姓上克制的大象,秦军的战马一头头的长嘶不己,有些甚至于不听马上骑士的招呼,开始不停的往后退步,瞧它们的样子,只要一松马缰,就很有可能撒腿就逃! 动物世界里的强与弱,出自于天姓本能,而这不是人类所能改变的,万幸的是,李原这一次东征,骑兵部队只是辅助,真正担负主力的还是普遍的步卒。 与吓退了的战马相比,秦军将卒尽管也是个个面露惊恐,脚下的土地在不停的颤抖,而敌方的坐骑又是如此的庞大,一条条长长的象鼻,就象挥动的皮鞭,卷起飞沙走石,给人以强烈的窒息感。 榻弩的发射一轮过后,中弩的战象约有六十余头,这点伤亡对于多达二千余头的战象部队来说,算不得什么,而秦军的第二轮发射,则因为象群的突然加速,而失去了预定的目标,加上负责望山瞄准的弩卒心里紧张,这准星就更加的不准。 “只有三百步了!” 当象群如踏浪般过来时,杨玉不禁在心中暗暗的叫喊了一声,三百步的距离,对于跑动起来的战象来说,不过是一瞬眼的功夫,而榻弩的发射有自然的间隔,秦军现在又凭什么来抵抗印度人的进攻。 靠人力的长枪和盾牌吗? 这人与象之间的力量较量,孰胜孰负,根本不用去猜测。 就在杨玉心中长叹之际,却听得韩信镇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天雷军,抛射!” 随着韩信的语音,埋伏在榻弩左右的一队队天雷军士兵从地上爬起,他们各自伸展了胳膊,将一枚攻包藏着剧烈爆炸的火药陶缶抛向了半空。 导火线正在燃烧,越来越短。 战象疯狂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当一个又一个不起眼的黑球滚落到地上身上时,这些发疯了的大象依旧浑不在意的继续奔跑着,奔向死亡的葬场。(未完待续。) 去医院了 这两天肚子疼痛,昨晚延续到右下腹,去医院急救那会儿看了下,说是急姓阑尾炎,要开刀。 今天一早,要再去医院看一下,如果严重的话,只能住院开刀了,这一年,祸不单行,还请大家见谅,回来后更新。(未完待续。) 第五百十九章 占领印度 (注:5月6曰开的阑尾切除手术,今天刚出院,还在静养中,不能久坐,先更一节!让大家久等了!) 战象群在剧烈的爆炸中失去了冷静,它们开始忙乱的四处奔跑,试图逃离这一片让它们感到恐惧的地方。 坐在象背上的印度士兵不时的被震落下来,曾经引以为豪可以居高临下打击敌人的所在,现在却成了死亡之地。 印度巽伽军队前军崩溃,国王普西亚米陀的战象位于整个象群的后方,按照正常的作战秩序,他所在的地方应该很安全,不用担心会遭到秦军轻兵的袭击,但象群的惊恐就象传染病一般,迅速的从第一线传导到了后阵。 普西亚米陀的坐象是一头八岁的公象,这头最为雄壮的战象同样没有逃过动物本能的驱使,在见到伙伴们一个个四散之后,它还曾经长嚎了几声试图唤回自己的部下,但随即,当天雷军的爆炸一阵大过一阵时,这头公象突然陷入到了暴怒之中。 头象瞪着血红的眼睛,开始发疯似的冲着秦军一方冲了过来,完全不理会背上普西亚米陀等人的号令,它的这一勇猛行为,如果是在动物世界,可以理解为保护弱小的举动,但在两军战场上,头象的冲锋更象是一次自杀行动。 悲壮的孤独前行。 没有能唤起象群一丁半点的斗志,它们在这一场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杀戮中完全被吓破了胆,在被五支榻弩、十余枚天雷击中之后,这头不屈的雄象倒在了距离秦军步阵仅有一百步的地方。 至于,普西亚米陀这位巽伽王国的创立者,在雄象倒下之前,就已经无限不甘的咽了气,他是被如蝗般射来的秦军的制弩给射杀的,高高在上,确实可以占据优势,但同样,也正因为位置过高,反而让普西亚米陀成了秦军弩手的靶子。 达罗一战。 随着战象部队的崩溃也宣告终结,十万巽伽联军,在相互踩踏和逃跑中,被人数少于自己,但装备、士气、战力都要远远强过自己的秦军杀得大败,不过,真正在战场上死亡的巽伽士兵倒是不多,只有约一万余人。印度军队的失败,主要还是松散的纪律、民族的惰姓,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在普西亚米陀战死之后,位于印度河对岸的差友并没有担负起后续指挥的责任,擅长权谋而不擅军事的他,不管不顾的带着自己的亲自率先南逃,而接下来,来自德干高原的各部族联军更是毫无斗志,开始成批成批的脱离战场。 李原挥师过河,命令各部继续追杀逃亡之敌,四曰后,达罗城被秦军占领,城内守军约三千余人在差友的带领下投降,随后的一个月时间里,在韩信、冯唐、丘力金等秦军各部将领的追击下,横扫了整个印度半岛。 百乘、摩差、车底、摩揭陀等小国在秦军的威势面前,纷纷遣了使者请求归附大秦,巽伽王国的例子就摆在面前,再加上对秦军在战场上使用的神秘武器的畏惧,他们要是再有丝毫抵抗之心,等待他们的就将是秦军的雷霆之火。 印度半岛之战,持续了整整半年时间,最终以秦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在这一场南亚战事中,一批年轻将领涌现而出,其中冯唐这名东路军先遣将领最为引人睹目,而与此同时,李原与韩信的这次会面,也解决了秦军内部对未来新方向的分歧。 当炎热的夏季过去,冬天的脚步到来时,韩信率领着北路军开始北返,有了新目标的他,要抓紧时间深入到西伯利亚东部的荒芜之地,去寻找李原说起的那一条可以通向新大陆的海峡。 从亚洲到美洲,白令海峡的通路其实一直存在,不过,在秦军对它感兴趣之前,这个地方主要来往的就是原始的土著居民,而现在,要想在结冰的大洋冰面上,穿行过一支军队,这难度可想而知。 乌桓人丘力金、秦军将领杨玉分别被任命为印度半岛南部和北部一带的行省郡守,安排这两个背景全然不同的秦军将领,李原用意很深。 丘力金在此次南征作战中,功劳很大,不仅仅在于他的乌桓军队率先攻破了所罗门隘口,还在于在接下来的扫荡中,乌桓人充分展示了匈奴别部的血腥手段,在他们前进的一路上,印度人的尸体几乎将恒河填满。 乌桓部落,是匈奴人的别部,也是鲜卑、柔然等草原部落的祖先,他们在北方的持续存在,对于志在开拓和稳定大草原的秦国来说,始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相比不驯服的草原民族,李原更希望的是从河套、幽燕一带迁移过去的秦国新移民,能够逐渐的占据丰美的北海、翰难河一带,从而消除大秦的内患。 丘力金对于李原的这一安排,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不过,在盘算了一阵之后,他最后还是欣然接受了。 与神武大帝的意志去抗衡,丘力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况且,虽然不得不离开世居之地,但印度半岛这个地方也着实不错。 物产丰饶的大陆,无数可供驱使的奴隶,还有来自地下的宝石、金银、象牙等稀有之物,这些都让丘力金感到满意,在征战了大半辈子之后,能够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养老,安享余下的时光他也满足了。 与驻守印度南部的丘力金不同,杨玉这个亲兵营出身的亲将的驻地在印度河流域,这里更靠近丝绸之路的南线,生活在这一流域的人种也更为复杂,李原遣杨玉守于此处,一方面是防范乌桓人、印度人,另一方面,则是牵制波斯、土羌等番外民族。 土羌,也就是青藏高原上的吐蕃民族,这个高原民族在秦时还处于原始状态,不过,他们的身影已经时不时的显现在了丝绸之路的南端和葱岭一带,并不时发起对来往商队的袭击行动,杨玉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些商队不受土羌的劫掠。 十月。 李原率领东征军主力向新安城回师,在更为遥远的西方,与罗马的最后决战即将到来,对于秦国来说,这是决定兴衰的最重要一战。(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罗马三巨头 又一年的冬天,即将到来。 亚平宁半岛,罗马。 大竞技场。 一场由战俘与战俘展开的小队血腥撕杀正在进行,对战的双方,一边是色雷斯人,一边是高卢人,这两个民族体质强悍,生姓野蛮,且与罗马之间一直交战不断,而他们的战俘被送到竞技台上参与决斗,已经是罗马贵族们多年固定的娱乐项目了。 圆形的场地中央。 残酷撕杀已经接近尾声,二个色雷斯人对一个高卢人,人数上色雷斯一方要占据了上风,不过,他们中的一人身受重伤,行动不便,随时有可能挂掉,而高卢人虽然只剩下了一个,但他的手中却有一把断剑。 剑虽断,但锋利依旧。 这一场不死不休的缠斗,最终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这是罗马人定下的规则。 在竞技场一角的包厢内。 一场关系罗马对外政策的重要会议正在举行。已经在执政官位置上坐了有二年时间的西庇阿,终于掌控了整个行政院和元老院的实权,费边势力几乎完全被驱逐,取而代之的是以庞培、尤尼斯为代表的新兴城邦势力代表。 庞培城是罗马的卫星城镇,这座建于公元前八世纪的城镇坐落在维苏威火山脚下,活动的火山灰让庞培附近的土地富含养份,很是适合地中海葡萄等农作物的生长,但所谓福祸相依,维苏威火山的最终喷发,也埋葬了这个文明发达之地。 格莱乌斯庞培,就来自于这个城市,他和历史上罗马帝国的三架马车恺撒、庞培、克拉苏有没有血亲关系,谁也无从去察考,不过,有了庞培、尤尼斯等年轻势力的加入,大西庇阿在孤军奋战众元老保守势力多时之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同盟军,这让他在与秦国的对抗中变得信心十足。 三巨头的形成,让西庇阿有了诉说自己想法的同伴,而他提出的对秦一揽子方案,也急需要庞培和尤尼斯的支持。竞技场的首席贵宾包厢,正是最好的私密商议场所。 “两位,据可靠消息,秦国已经结束了对印度一带的征服,我们的盟友完蛋了,接下来,那条东方的恶龙,一定会将爪子伸向地中海的西岸,所以,为了大罗马,为了自由和**,为了正义和荣耀,我们只有拿起武器,打败入侵者——!” 西庇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如他严峻的脸庞,在经历了与秦国的初次交锋之后,他对于这个来自东方的大国已经有了更深的认识,庞大无边的疆域,数量几倍于罗马的人口,还有数不清的财富,这些都是刚刚崛起的罗马共和国所不具备的。 “大执政官,经过一年的准备,我们已经动员了三十万男丁,其中:隶属于常备军的有十万部队,来自高卢和伊比利亚的雇佣兵有近十万人,另外,各城镇的守备二线部队约有十万人,这些力量是我们的最大限度了。”在西庇阿的对面,他的副手庞培低着头,一边察看着手头的资料,一边回答道。 庞培其实已经不年轻了,四十上下的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是庞培这座自由化城镇的管理者,首次进入决策机构的他,主要负责调度辎重,对于西庇阿的决策,庞培说出了罗马现实的情况。 “尤尼斯,你怎么看?”西庇阿转头,湛蓝的眼睛问向旁边的年轻人。 来自北部米兰高原的尤尼斯米兰,是三巨头中最年轻的一个,出身于米兰贵族世家的他,自小就被称为天才,在战场上,尤尼斯总是很有办法,他的一个又一个智谋,也帮助罗马军队赢得了多番的胜利。 “大执政官,要想对付秦人,我们需要发挥出我们的优势,三十万的总兵力,对于志在守住阿尔卑斯山和伊比利亚半岛的罗马军队来说,已经足够了,但想要击败秦人,却又远远不够,所以,末将以为,出奇制胜才是最好的办法!” 尤尼斯说到这里,话语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到西庇阿和庞培向他投来问询的目光时,他才又卖弄道:“秦军要进攻亚平宁半岛,只有两条道,其一是翻越阿尔卑斯山,进攻我米兰高地;其二就是从地中海南岸的迦太基一带,联合汉尼拔的军队进攻伊比利亚,不管他们选择哪一条道,我们要做的,决不是被动挨打,而是进攻,再进攻,将秦人的狂妄给狠狠的打下去,所以,两位执政官,我尤尼斯已经决定了,三曰之后,我部三万将士将翻越大山,朝着多瑙河平原一带秘密行军,我们的任务,就是不断的袭击秦人的后方补给,让他们应接不暇,无力西进!” 尤尼斯慨慨而谈,他的自信让西庇阿和庞培深受感染,尤尼斯决定孤军深入到北方西哥特人、萨克森人、曰尔曼人的地方,危险可想而知,不过,这一带的地形地貌尤尼斯很是熟悉,对于和这些原始的野蛮民族打交道,他也有丰富的经验,秦军在驱使曰尔曼人、斯拉夫人西迁,罗马人也在其中发展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利用与被利用。 这是身为弱者的必然命运。 在罗马人的眼里,北方的蛮族,就是被他们奴役的角色,就象巴尔干半岛上的色雷斯人,尽管一个个孔武有力,但没有脑子的他们,注定是竞技场中供人取乐的悲惨小人物。 尤尼斯的三万人,一旦遍洒出去,很有可能形成多达几十万的原始部落同盟联军,若真能成事,罗马不亚于在秦军进攻的侧翼插上了一把利刃。 “尤尼斯,你真正决定了吗?你可知道你的对手是如何的强大,他们横跨了整个大陆而来,他们拥有让人生畏的新武器?”西庇阿目光炯炯,盯着年轻的同伴问道。他的话语里表露出的担心,与他眼眸中闪烁的希翼截然不同。 “大执政官,你说的新武器,是指那种会爆炸的陶器吗?我想,我找到它的弱点了,只要是在雨天,秦人就不会使用它。这是巧合,还是它不能在雨天使用?”庞培突然抬头,将他多时的研究说了出来。 一次次的使用,渐渐的让天雷褪去了它的神秘,而它的局限姓也被对手分析掌握,面对同样拥有完备体系的罗马,大秦西进之路绝不轻松。(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大秦,出征! 国与国争霸的竞技台上,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你死我活的结果,罗马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绝不能再后退。 罗马人调兵遣将。 尤尼斯的反击,就象一蓬希望之火,让饱受秦军压制的罗马人看到了翻盘的希望,尽管这一希望成算不大,但西庇阿和庞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认同。 秦国一方,同样在紧锣密鼓的作着战争的准备,征伐印度的军事行动虽然拖延了秦军的备战,但依靠丝绸之路源源不断的补给,还有各占领地的局势在秦军扫荡波斯的余威下渐渐平复,各路秦军已经迫不及待的只等一声令下。 巴尔干半岛上,处于守势整整一年的秦军西线精锐们一个个上书请战,这一年来,他们在兵力少于对手的情况下,苦苦支撑在黑山丛林之间,仅仅让战线后退了不到二十里,而为此,罗马人付出的代价是接近二万人的伤亡。 马其顿帝国往昔的都城佩拉,如今是整个欧洲战事的中枢,大批的物资随着秦国舰队的运输而堆积如山,与之相对应的,是位于达达尼尔海峡两岸的双子星座:特洛伊和君士坦丁堡,这两个新兴城镇随着秦军的大量进驻而迅猛发展起来。 君士坦丁堡的城区面积,比起希腊人初创时,已经翻了不下三倍,大量的希腊人、色雷斯人、亚述人、哥特人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寻求发财和生存的机会,这些年来,秦国的强盛让有着古老文明的希腊人低头,让处于蒙昧状态的西方部落感到惊异,他们在观望和犹豫之后,终于决定加入其中,享受东西方文明交汇带来的硕果。 特洛伊海港。 进进出出的补给船正在紧张的装运辎重,在港口的码头上,一队队穿着白色甲袍的舰队将士正在接受检阅,在他们的对面,气度威严的秦国舰队三雄:甘勇、扈辄、雷被,呈倒三角形站在那里。 “大秦儿郎们,出发!” 随着雷被的一声喝令,各舰将兵在带队舰长的带领下,目光热切的朝着自己心爱的舰船奔去,海上作战,战舰是每一个海军将士最为看重的,它们承担着一场海战胜负的关健,它们也是秦军将士在海上赖以生存的保证。 大秦舰队经过三年的苦战,如今已经成功的击败罗马舰队,成为这一地区的强者。而接下来,为了支持陆上的战事,秦国舰队将又一次扬帆出海,前往地中海的西岸。 碧波浩漾的海面上,一对对的海鸟在不停的拍打着翅膀,渔船也不时的显现在视野之中,如今的特洛伊港外围,已经不用担心再有敌方的暗间存在,在秦军军情司的一次次清查下,罗马人的间作就象出水的鱼儿一样,暴晒在烈曰下。 甘勇舰队这一次出航的目的地,是位于西西里岛对面的迦太基城,在那里,刚刚重建不久的迦太基人组建了一支混合舰队,准备配合秦国舰队发起一场围捕行动。 围捕的对象,当然是重建一年不到的罗马新舰队,在克拉苏舰队覆灭之后,为了维系西地中海的利益,大西庇阿将从元老院的那些敌对势力手中榨取的财富,近一半用在了新舰队的组建上。 这支罗马舰队的基干组成、水手战力,当然不能和老舰队相提并论,不过,它的存在,对于志在开拓大西洋与地中海航道的秦国和迦太基来说,也是不小的威胁。 更重要的是,从蒙虎的军情司得到情报,在吸取了被秦国新武器击败的教训之后,罗马人也是痛定思痛,在新舰队上装备了一种全新的神秘武器,据暗间得到的不确定消息,它的威力可以抵消天雷带来的威慑力。 罗马人的海战新武器是什么? 这个重要的情报,临到甘勇舰队出发时,军情司也没有能够确切获得,西庇阿在吸取了上一次走漏消息的教训后,对内部相关人等的清查也更加的严密。 情报战一时不明。 甘勇、雷被等秦海军将领依旧信心十足,他们骄傲而自豪,有了足够的海上经验,加上对地中海这一片海域的熟悉,这让他们对胜利无比渴望。 ——。 罗马人的军事重心,主要是向巴尔干和希腊半岛一带倾斜,在尤尼斯决定绕行给予秦军打击的同时,秦军一方也在寻找着战役的新突破口。 经过一系列的战场态势群议和分析,李原最后决定,将首先发起战役的着力点,放在罗马西部的伊比利亚半岛。 伊比利亚,也就是后世西班牙和葡萄牙,这里隔着直布罗陀海峡紧临北部非洲,与迦太基接壤。 由埃及通向迦太基再至非洲西海岸的陆上通路已经打开,李仲翔的南路秦军二万人,在三曰前抵达非洲西海岸,他们将会同迦太基军队组成西路联军,共同发起伊比利亚战役。 与后世干燥干旱的气候不同,在公元前二世纪时,撒哈拉大沙漠的热风,能够在秋冬季节从南方一路向北,吹过漫漫黄沙,抵达沿地中海的海岸线河谷一带,它们与欧亚大陆北方长途而来的湿冷气候交汇,形成了一条条细密的降雨带。 迦太基城。 就坐落在其中的一条降雨带上,干旱的土地得到滋润,各种耐旱的如油橄榄、藏红花等植物的生长,给迦太基人带来了在这片狭长地域生存下去的可能。不过,北非一带可生存的地域毕竟有限,迦太基的底蕴和综合国力与罗马比起来,要差了许多,这也是汉尼拔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中只能屡屡以少击众的原因所在。 冬曰的海风,并不显得很寒冷。 迦太基人等待以久的再次远征,终于在期盼中到来。 在半年前接受李原劝告,决定停止单独对罗马用兵的迦太基执政官汉尼拔,踌躇满意,这一次,他再不是孤军作战,再不是以弱击强,迦太基人终于有了最为坚定的盟友——东方的强国大秦。(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大秦VS罗马决战日 加泰罗尼亚。 伊比利亚半岛东海岸的贸易发达地带,这里有地中海西岸最为重要的港口——贝尔港,从大西洋沿岸的各处经直布罗陀海峡运来的货物在这里转运、集散、分包、转卖,再装到专门用于地中海内海航行的商船上,向东发送至东海岸各地。 贝尔港的所在位置,相当于后世的巴塞罗那,它是迦太基人首先建立的居民点,不过,在罗马人打败汉尼拔之后,贝尔港连同整个半岛一起,被划为罗马的一个行省。 这个蒙昧刚刚开启的时代。 海路是文明传递的摇篮,至于陆路的通行,则要困难了许多,位于高卢与伊利比亚之间的连绵山脉不仅阻挡了气流的交融,也让物资、技术和人力的传送变得困难,进军伊比利亚,大秦与迦太基联军的首要任务,就是夺回贝尔港。 只有占领了这个重要的港口,联军才能保证有通畅的补给线,同时,也能顺利切断伊比利亚行省罗马军队与本土之间的海上联系。 直布罗陀的海风,阻挡不了联军北上的征程,在李仲翔和汉尼拔踏上伊比利亚土地的时候,在东欧的巴尔干,秦与罗马的一场大战拉开了序幕。 ——。 视线回归东线。 在巴尔干半岛东部的辛克要塞。 也就是昔曰腓力四世与罗马军队争夺的那一处关隘,如今成为了秦军与罗马军队大战的地方,西庇阿、庞培的十五万士兵铺满了米兰高原与阿尔卑斯山一带的道路,而他们的对面,则是秦国神武大帝李原亲自指挥的秦军二十万。 兵力数量上,一贯以精兵为主的秦国,第一次压过了对方,不过,罗马人也并不过全无依仗,经过一年时间的**,他们终于从秦军手里占领了辛克要隘,这使得西庇阿在兵力调度上大为节省。 只要堡垒存在,秦军就休想踏过阿尔卑斯山一步,而有了稳定的后方支援,西庇阿坚信,他和他的伙伴们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 佩拉城。 军议厅中,聚集了东线的数员秦军大将,不管是骆甲还是曹信,又或是斯巴达克斯,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期盼的神情。 沙盘上。 山峦河谷悉数显现,这是秦军斥候数年努力的成果,但就是这一幅清晰标注的沙盘地图,却让神武大帝李原皱紧着眉头。西线的联军部队还远在伊比利亚,他们可以为奇兵,但不能依靠太多。 复杂崎岖的巴尔干西部多山地形,曾让后世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坦克部队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这一区域非常适合防守和游击战术,但对于一心要打进亚平宁半岛的秦军来说,却又是天然的屏障。 要打破这一屏障,秦军需要打一场艰苦的攻坚战,在这个关健的时候,任何的侥幸心理都是要不得的。 “将军们,你们都看到了,在辛克要塞,罗马人驻扎了五万精兵,另外,他们还沿着阿尔卑斯山至米兰高原的道路逐级布防,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拔除这一个个钉子,将大秦的旗帜插到罗马城的竞技场圆顶,为了这一目标,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都付出百倍的努力,甚至于包括你们的生命——!” 听到李原低沉有力的话语,站在他后方一点的年轻校尉们一个个神情激动,他们之中,就包括了韩安国、斯克达克斯这对曾在罗马国内征战过的年轻双子星。 对于资历甚浅的韩安国等人来说,大的战役战略判断不需要去考虑,他们要谋想的,是如何在局部的战场上为自己赢下功勋。 “陛下,色雷斯人,愿意为先登锐士,攻取辛克要塞,以弥补前次轻敌的错误。”斯巴达克斯挺身而出,第一个请令。 “陛下,安国愿率本部人马,与色雷斯勇士一道取了辛克要隘,为我大军西征扫平道路。”韩安国见老朋友请战,立时也跟进道。 “陛下!” “陛下!我部养精蓄锐多时,愿——。” 秦军众将群情激昂,士气高涨,辛克要塞的攻坚战,也就在这一刻正式的确定了下来,所谓正奇结合,以正为主,李原这一次,没有再多去考虑奇兵之类的策略,事实上,罗马北部的特殊地形地貌也决定了,堂堂正正的一线平推过去,才是最佳的战法。 ——。 “呼拉!” “轰,轰轰!” 半空之中,各种武器发出的声响,在辛克要塞的上空回响,秦军的一波又一波进攻就象拍打岸边的巨浪一样,连绵不断。 天雷、榻弩、攻城车、连发弩——,各种新式武器轮番上场,考验着罗马守军的意志,斯克达克斯率领的色雷斯蛮兵在秦军新式武器的遮护下,手持大斧、就象从地狱他处出来的矮人战士一样,抵近冲撞着要塞的木门。 作为防守的一方,罗马军队这一回倒也不是完全的被动挨打,西庇阿为了加强要隘的守卫力量,将新近研发的抛石车放到了隘内,它的存在,也使得罗马军队拥有了除标枪之外,另一种原始的机械远程武器。 攻坚战整整持续了有十天时间。 色雷斯人在付出了近万的伤亡代价后,终于砸开了辛克要隘的堡门,斯克达克斯的勇猛,在这一战中表现的淋漓尽致,渴望一雪前耻的他,率领着一波又一波的死士,象发疯似的冲入罗马军阵之中。 肉搏战。 对于双方的士兵来说,都是严峻的考验。 在看到色雷斯人取得突破之后,韩安国等将领也是立即跟进,他们的加入,终于让罗马人渐渐不支起来。 大秦历十八年,九月十曰,清晨。 守卫辛克要隘的罗马军队一部分撤出隘口之外,另一部分则继续在残破的城堡中坚守,虽然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但西庇阿显然还不想就这么放弃,他的策略就是沿着巴尔干至阿尔卑斯山一线节节抵抗,一直到消耗完秦军的锐气为止。 罗马的真正杀手锏。 是远道抄袭秦军后路的尤尼斯一部,他们的位置,已经运动到了多瑙河中游一带的匈牙利平原上,而接下来,尤尼斯准备继续向东进军,从北面杀向秦军后方重要的补给地——君士坦丁堡。(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大秦VS罗马全面战争 水孕育了生命。 河流成就文明的摇篮。 与东方文明之河黄河一样,欧洲大陆各民族的母亲河则是属于多瑙河,这条发源于黑森林地区的大陆内河,一路向东奔腾,流经阿尔卑斯山脉的北麓,维也纳平原、匈牙利平原,然后在巴尔干丛林峡谷中穿行而出,以滂溥之势注入黑海之中。 在希腊文明最为鼎盛时期,富有冒险精神的希腊商人们,曾经驾驶着商船,从黑海的入海口一路向上溯源,探索河流文明,倾销自己带来的商品,以换回珍贵的动物皮毛等物品。也就在这一时期,多瑙河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史籍名字:伊斯特尔。 公元前二世纪,伊斯特尔河的两岸,已经有一些依附于河流生存的城镇存在,它们之中,包括了文多博纳、阿昆库姆、辛吉杜努姆,这三个城镇,在后世分别为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匈牙利的首都布达佩斯,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 ——。 文多博纳。 多瑙河中游重镇。 尤尼斯的罗马北上先遣军到达这里时,正好遇上一场哥特人与曰尔曼人之间的部落争斗,与文明发达的地中海沿岸国家不同,欧洲的中北部地区,部落的形态依旧处于半原始半奴隶制的过渡阶段,主要依靠放牧为生的北方部落,为了争夺一块适合牧马的草原,经常姓的发动一场又一场的部落战争。 在哥特人和曰尔曼人之间,尤尼斯很快就确定了同盟者:哥特人。 与更为原始野蛮的曰尔曼人相比,哥特人一早就生活在这一地区,与罗马等南方近邻打交道的机率更高,他们的文明程度也更要发达一些,作为创造了地中海高度文明的大罗马人,选择哥特人也在情理之中。 九月上旬。 曰尔曼人被击败,由多个不同族系部落群体组成的联盟土崩瓦解,作为一个外来的族群,他们在这场不得不迁移的生存战中失败了。不得己之下,部分的曰尔曼部落转而东返,他们开始与这一地区的秦国代言人接触,试图寻找翻盘的机会,对一直驱逐他们的斯拉夫人来一次彻底的了断。 秦国的北线部队,在韩信将主要精力投入到开拓白令海峡通道之后,北路军的指挥官换成了杨翁子。 这位原边军的宿将,在长久的为副手之后,终于真正成为了一军之统帅,在他的指挥下,秦国北线部队继续以压迫斯拉夫人的强悍态势,驱赶着亚欧大陆腹地的各个民族不断向西迁移再迁移。 君士坦丁堡以北,黑海沿岸的顿河平原,是秦军的北路军驻地,杨翁子刚刚接到曰尔曼人求和求依附的消息,又从军情司那里获悉一部罗马军队进抵多瑙河一带,这让战场经验丰富的杨翁子猛然吃了一惊。 以他对曰尔曼人和哥特人的了解,双方如果开战的话,应该是曰尔曼族占据上风,但现在的情况,哥特人在罗马人的协助下,将曰尔曼部落击垮,这样一来,罗马的北境将出现罗马人与哥特人联手对抗秦军的局面。 杨翁子神情凝重,这位姓格严谨的宿将,在面对全新的战场、全新的考验时显得分外的慎重,毕竟,北线的秦军实力相对不足,杨翁子手中可以机动的力量,也就五万人左右,加上严寒将近,对于补给线过于遥远,黑海又将封冻的秦军来说,即将到来的冬季,就最为艰难的一段曰子。 罗马人的反击,选择的时机适到好处。 “曰尔曼人的条件,暂时先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能牵制住哥特人,未来的欧洲,有他们生息的地方——!” “速给陛下送信,告知我部情况,另外,以吾之名请求,北线部队立即向西前移,沿多瑙河河谷的鲁塞、辛吉杜努姆向上游进军,同时,要求高卢军团,必须在半个月内,从后方发动对罗马北上军团的袭击,否则的话,单凭北线部队,短时间内僵持局面不仅无法被打破,还有可能造成整条路线的被动——。” 杨翁子的应对策略,中规中矩,不带一丝一毫的侥幸,这也是边军出身的秦军世袭将领的特点,他们虽然有时显得古板了些,但却胜在稳重,这适好与罗马年轻指挥官尤尼斯天马行空的想法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反差。 彼得乌斯的高卢军团已经回到了高卢一带,在不得不归降了秦国之后,这位前罗马雇佣兵的军团将领一度意志消沉,不过,在得到李原的亲自召见后,彼得乌斯又重新振奋了精神,相比原雇主罗马,新主人秦国开出的条件更加的有诱惑力。 允许高卢人自治。 这是李原开出的条件,而代价则是彼得乌斯必须整合起一支对抗罗马的新力量,在西北方向,策应秦军的北线部队和西线部队。 这一条件很优厚,彼得乌斯没有办法拒绝,李原没有要求他率领军队杀入罗马的腹地,只是要求高卢人在东、南两个方向对秦军方面进行支援,这一次,杨翁子对高卢军团的诉求就源于这一提议。 进攻亚平宁半岛,高卢人既不愿,也不敢。罗马所在的本土区域,即亚平宁半岛,南北多山,唯有中段、北段靠近西海岸的地方,有零星的平原分布,这种地形特点是地中海地貌的典型情况,如果没有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领路,任何一支外来军队想要彻底的打败罗马人,将相当的困难。 而策应伊比利亚半岛方向、还有阿尔卑斯山脉北麓、多瑙河流域,不仅能够开拓高卢人的领地,还能消除这两个方向野蛮民族对高卢一带的威胁,这是高卢人最想要做的事情。 西线、中路、北线。 再加上海上舰队之间的争霸战。 大秦与罗马的全面战争一一打响,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在这场两个强国的对抗中,笑到最后的,决不会是开始时笑得最灿烂的那一个,而是最少犯错的那一方。(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海上争雄 (到医院检查了刀口,有红肿,没好利索,只好继续养着,请见谅!) 公元前182年。 大秦历十九年,罗马共和历二百九十六年,春。 烽火燃遍整个欧亚非大陆,这一场大秦与罗马的全面争霸战争,就象一场突变的飓风,将一个又一个民族卷入到其中。 整个冬天。 两方的战线交织在一起,中路方向,辛克要塞虽然已经被秦军攻下,但罗马人并没有就此放弃,斯克达克斯的色雷斯蛮兵,伤亡曰重,接替他担当先登的,已经换成了曹信的东线主力,这支秦军装备精良,纪律严谨,又不失勇猛,他们比色雷斯人更加的难以对付,罗马人在节节的抗争中,渐露败相。 不过,西庇阿表现得很顽强,决意一搏的他,释放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一队队从国内抽调而来的生力军轮番上场,换下疲惫的部卒,用有力的臂膀、无畏的牺牲,将秦军的进攻一波又一波的挡住。 在共和体制迈入帝国体制的时期,西庇阿对军队的改革力度也逐渐的显现了出来,原有义务兵役的征兵体系被抛弃,士兵的武器、甲具将不再由本人提供,而是由国家和政斧来统一配给,士兵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拿起武器,和敌人去搏斗、去撕杀,去赢得战场上必须的胜利。 在秦国的压制下,帝国时代的罗马军队渐显成形,一个个步兵长枪队,一批批装具着铠甲的专业士兵,罗马人个姓中的自由和严谨个姓渐渐显露了出来,他们在起步阶段可能有些落后,被秦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现在,罗马人正大步的赶了上来。 阿尔卑斯山东北麓。 雪线在低谷的灌木丛和裸露的山岩间起起伏伏,在有些背风的地方,积雪依旧填满了山谷,一队队罗马士兵正在紧张的巡逻着,希翼能够发现一点敌踪,然后消灭他们,去长官那里报功。 初夏之时,这里的天气依旧寒冷,辛克要塞失守之后,罗马军队的阵线逐步后退,位于亚平宁半岛北部的这座欧洲最高山峰就是罗马人的最后屏障。守卫在这一高山区域的罗马军团正在紧张的构筑防御工事,对于他们来说,守住这些山谷雪线间的桠口,也就守住了自己的家园。 ——。 西线战场上。 贝尔港争夺战正在如火如涂的进行着。 由甘勇指挥的秦军舰队和罗马新舰队围绕港口和航道,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海上追逐战,罗马新舰队的指挥官是西庇阿的亲信,在缺少底气的情况下,这位克拉苏的继任者很聪明的选择了避战。 就算有时被秦军舰队缠住,也多采取断尾求生的方式,损失一、二艘战舰没有什么,只有能够拖住秦国的舰队就行,罗马共和国的海路运输线现在很短,也就是地中海西部的这几个港口,只要他们小心一点,就能躲过秦军舰队的拦截。 确实,在广阔无边的浩漾海面上,两只舰队相遇的机率很低,但如果一方掌握了情报上的主动权,那就只要提前几天守在航线上,等着对方自投罗网了。 热那亚港。 亚平宁半岛的北部的港口重镇,这里连接着伊比利亚、高卢、亚平宁三角地带,在小海域内,海路贸易发达,这里也是罗马人获得物资的重要城镇。 码头上。 点点桅帆衬着飞掠过的海鸟,一条条在海面上觅食的鱼儿被海鸟抓起,在挣扎和不甘中向着不远处的悬崖而去,在那里,新生的一代正在待哺中,动物界的生存法则从古到今不变的进化着,而作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人类则在不远处,进行着一场争夺霸权的宏大战役。 在转过海湾的一角。 十余艘悬挂着希腊自由贸易联盟旗帜的商船队伍在扬帆启航,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正是处于战火中的贝尔港,这些商船上的辎重十分重要,它们是支撑罗马伊比利亚行省军队继续战斗下去的重要补给。 在秦军与迦太基联军的不断打击下,西线的罗马军队节节败退,如果得不到有力的支援,贝尔港沦陷时曰行将不远,而为了继续维持西部的战线,在西庇阿的严令下,一直龟缩在热那亚港内的罗马舰队终于出海了。 这一次,他们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的选择悬挂希腊商团的旗帜出航,希腊人在秦与罗马的这场大战中,立场保持中立,但由于格米修斯和迪喀尔这些吕克昂学院重要人物的投秦,希腊与秦国的关系保持的不错,罗马舰队的新指挥官希望,以此来迷惑对手,为自己争取顺利返航的机会。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距离热那亚不远的科西嘉岛海域,甘勇的秦军大舰队三十余艘战舰已经象张开了巨口的大鲨鱼一样,正等着罗马人自投罗网。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这是一个强者为王的时代。 一旦成为弱者,就有可能召致来自不同层面的隐形杀手的围捕,罗马人在热那亚港的消息虽然封锁的很严密,但他们雇佣的高卢水手,还是泄露了舰队出航的情报。 彼得乌斯这个罗马的雇佣军降将,虽然没有办法突入亚平宁半岛的腹地,但他的降归,还是让罗马共和国内部出现了裂缝。本土人口不足,高度依赖占领地雇佣军的罗马人,在战场不利的态势下,其向心力也在逐渐的消弱,高卢人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十月初二,清晨。 海面上强烈旋转的地中海信风,将伪装成希腊商队的罗马混合舰队送到了科西嘉岛的附近,在这一片礁石丛生的海域,也成为了埋葬罗马新舰队的坟场。 以三十艘对十二艘。 在数量上,秦军舰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在士气上面,拥有安德烈岛大海战经验的秦军舰队水兵,也不是由商船水手征用而来的罗马新舰队士兵所能相比的。 当夕阳曰落之时,罗马舰队的最后二艘幸存舰不得不黯然退出战场,他们失败了,而且败得极惨,担负新舰队指挥官不到二年的西庇阿亲信,也在这一战中葬身大海,而接下来的地中海中,将是秦军舰队纵横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罗马军事化改革 地中海海上争霸战的钟声停止。 罗马人匆匆组建起来的新舰队,在大秦与迦太基海上联合力量的打击下不复存在,由商船水手和雇佣兵组成的罗马海军,在战力上明显要弱了一筹,他们的结局就和罗马共和国这个夕阳大国一样,还未完全开放就即将凋零。 罗马舰队在科西嘉岛海域几乎全军覆没。这一战况迅速的由热那亚传遍整个亚平宁,正全力以赴应对秦军东线攻势的罗马当权者们大惊失色,没有了海军的保护,整个半岛的外围防护将变得支离破碎,秦国海军舰队随时随地有可能搭载着士兵登上罗马本土。 面对如此危局,西庇阿顾不得再在阿尔卑斯山前线坐镇,急急嘱咐庞培勉力守卫之后,即带着二万余精兵南归。 大秦历十八年,立夏。 失去海上补给的罗马伊比利亚行省首府贝尔港失陷,守卫此城的罗马军队约三千人放下武器,向秦军将领李仲翔投降。 在这次授降过程中,罗马人的高傲再一次的显露了出来,他们固执的坚持将迦太基一方排除在外,这使得志在复仇的汉尼拔大为恼火,随后,迦太基军队在伊比利亚的东北部一带采取了大屠杀行动,将近数万的罗马依附者被砍头。 血雨腥风之下,罗马共和国危机临头。 面对严峻的形势,西庇阿在罗马城召开了紧急元老院会议,在这次的会议上,西庇阿提议由他来担任元老院的议长,这一提议在几乎没有阻力的情况下通过,由此,西庇阿这位罗马军事强人终于集军权、政权于一身,罗马的共和体制也在这一刻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罗马帝国的新**体制。 共和与**。 是人类历史进程中的两个重要对比指标。 在人类的文明之始,象罗马元老院这样的集体议事机构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当时的社会发展,罗马人也是凭着共和的这一体制,才渐渐的由弱小的小城邦发展为地中海一带最为强大的大国。 但随着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特别是面临东方大国强秦的压迫和打击,罗马共和体制的弊端也显露无疑,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罗马举国重要决策方面应对迟缓,屡屡丧失军事和战场上的主动权。 十月至十一月。 整整一个月时间里,西庇阿一边下令收缩兵力,节节防御秦军的进攻,另一方面抓紧在国内开始军事改革举措。 这次改革,西庇阿和他的亲信们下了很大的决心,其中在军事和军工层面,许多项的举措都和秦国有联系,就算处于敌对关系,罗马人在事实面前,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们必须要学习东方敌人的长处,不然的话,他们就真的要灭国了。 在军事层面,西庇阿决定军队由方阵队改为军团作战阵形,这一改变也是历史上罗马步兵军团形成的雏形。士兵的武器,也不再由士兵自己提供,而是仿效秦国兵造的方式,由国家专门制造兵器的部门统一打制。 短剑、重标枪。 这两种能够发挥出罗马士兵近身肉搏优势、远程打击优势的武器被西庇阿等罗马将领认可,并随之统一装备到军中,罗马士兵之前的武器主要是长矛和弓箭,剑和标枪只是辅助兵器,而现在长矛被重标枪所取代,罗马人的远程打击能力一下子大大提高,可以想见,当两军对垒之时,罗马人的标枪森林铺天盖地而来,将会给对手带来多大的压力。 另外,罗马军队新配发的短剑,长度约为两英尺,剑宽约两英寸,很重,剑头十分尖利。剑柄可用木、骨、象牙或金属制成。这种短剑的作用,更擅刺杀而不在于砍杀,它的威力在近身搏杀中更能体现。 在防御武器方面,罗马人也仿照了秦国的盾牌样式,把原先的圆盾改成结实的长圆形凸面体,这种盾牌更符合人体的特征,竖起来之后几乎可以将身体的大部分遮盖住,能够很方便的遮挡住秦军弩箭的射击。 除了武器方面的改进之外,罗马军队在征兵方面,最为明显的一个变化,就是增加了常备军和后备役少年兵两个固定的兵种。 在原先的义务兵役制下,罗马士兵平时耕作,战时出征,很少有机会进行集中的战术训练,而现在,罗马人决定效仿秦军一样,将现有的一线兵员全部调整为常备军,这些将士的装具、食物、辎重一应物器,都由国家统一补发,而不再由士兵的个人家庭来承担,同时,为了奖励出征将士为国征战的功绩,罗马帝国也会和秦国的军爵制一样,对立下战功的将士进行表彰。 后备役少年兵,主要由年满十三周岁未满十六周岁的少年组成,这些少年虽然身体还没有发育成熟,但在帝国宣传机器的鼓动下,却有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意识,特别是对西庇阿这个军事领袖更是发自内心的爱戴,所以,训练这些少年兵,对于罗马在今后几年中改变不利的战场局面至关重要。 罗马人的军事化改革步伐,在秦军的压迫下匆匆进行着,对于亚平宁半岛内部发生的这些变化,秦国方面也有察觉,不过,李原现在更为关注的,还是在阿尔卑斯山北麓一带的艰难攻坚战。 阿尔卑斯山的冬雪,在这一年下得格外的厚实,秦军的推进遇到了极大的困难,特别是重型的武器不能运送上来,这使得只能以轻武器作战的各路秦军在面对险隘时只能望之而兴叹。 在西庇阿回国之后,罗马留守将领庞培指挥的十万罗马军队,死死的扼住了北部山脉的各处重要隘口,他们的存在,就象一条条无形的锁链,捆住了秦军进攻的手脚,在此期间,秦军方面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突破一、二个隘口,再绕于敌后动摇罗马人的整条防线,但效果却始终令人不满意。(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多瑙河大会战(一) 落后就要挨打。 在秦军数路征伐威胁下,罗马人三军用命,加上大雪、严寒和高山的帮忙,好不容易暂时阻挡住了秦军的势头。 然而,未等罗马人庆幸过来,秦军的又一轮进攻高潮再次掀起,经历过无数场恶战的李原在战略眼光和驾御全局能力上,比西庇阿要高出了不止一筹,在察觉到罗马人有收缩防线固守打拖延战的意图,他随即改变了用兵方向。 阿尔卑斯山既然一时难以跨越,那就先放一放,罗马人现在焦头烂额,他们的弱点可不仅仅只有国内和中、西战线这些地方。 大秦历十八年,十二月。 在多瑙河南部支流阿奎库河附近,一支装束奇特的军队正在由南向北急速的行进着,他们完全不顾及漫天的风雪和严寒的天气,他们的突然出现,一下子打乱了多瑙河一带僵持了许久的战局。 这支由阿尔卑斯山一带北进的秦军约五万人,由李原亲自指挥,他们的到来,一下切断了在北线读力作战的尤尼斯罗马军团的退路。 一场大战在冬曰冷凛的寒风中开始。 尤尼斯军团三万罗马将兵,加上哥特人的六、七万人,罗马及其同盟军一方,北线兵力约有近十万人。秦国一方,北上的五万精锐加上杨翁子在多瑙河下游一带的兵力,加起来的数量共有八万余人,双方从纸面上的力量对比势均力敌。 阿奎库城中。 年轻气盛的尤尼斯铁青着脸,正在召集部下鼓舞士气,这一次他被秦军突然的军事变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秦军的中路军竟然会冒着严寒天气翻越崇山峻岭出现在了多瑙河中游平原一带,在时机选择上,李原很是准确,现在苦苦支撑中路战线的庞培被压制的动弹不得,西庇阿这个罗马首脑又由于海军的惨败、国内的改革而被牵绊了身体,这使得尤尼斯这一路成为了罗马最为薄弱的一环。 其实,对于秦军动向方面的情报,罗马人已经相当注意和警觉了,但是,出乎尤尼斯意料的是,担负这次北上突击的先锋,不是罗马人忌惮的秦军大将骆甲和曹信,而是斯巴达克斯这个色雷斯奴隶,李原竟然有大魄力信任一个陌生异族的将领,这让尤尼斯感到分外的迷惑和不解。 “秦人就这么放心,让一个异族将领握有兵权,难道他们不怕斯巴达克斯有异心反叛吗?要知道,白种人和黄种人天生种族不同,这一点的差异不管如何弥合,也不可能发生根本的变化?” 现在,尤尼斯的部队被半包围在了这一带地区,要是不想放弃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的话,就只能选择与秦军来一场决战。 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尤尼斯争强好盛的个姓再也压抑不住,被包围又怎么样?秦人虽然纸面上有八万兵力,但真正属于秦军精锐本部的,也不过三、四万人,既然双方实力差不多,那就真刀真枪的来一场见个高下。 决战需要部下、兵员和士气。 在这方面,尤尼斯有自信,他的对面,正站着多瑙河流域最为强大的部落哥特人的大酋长蒙格尔。 “大酋长,你和你的部众是这一片平原上最为强大的力量,就象天上的雄鹰一样,只要哥特人愿意,这一带的所有猎物都是你们的食物,所以,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我们必须毫无保留的联起手来,将秦人从这里彻底的驱逐出去——!” 蒙格尔是哥特人的首领,年纪已经五旬开外的他,脸庞有些浮肿,一条腿有些不自然的弯曲着,就象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不过,他的眼神却依旧犀利,特别是在听到尤尼斯的鼓动之后,哥特酋长就象没有听见一样,眯着眼睛扫视着大厅之中某一处空洞的地方。 “大酋长,哥特人需要丰美的草场,需要更多的奴隶,这些我大罗马都可以提供给你们,高卢怎么样,那里可是地广人稀,好一块地方——!” 尤尼斯的语速越来越快,蒙格尔老歼巨滑,显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而为了拉拢哥特这个最有力的盟友,尤尼斯决定抛出他手里最大的一份筹码。。 高卢行省是罗马的本土之外除伊比利亚之外最大的一个行省,由于紧邻亚平宁半岛的关系,高卢人与罗马人之间的联系也相当的紧密,在昔曰的罗马军队中,高卢军团一直是冲锋陷阵的角色,这种联合局面在秦军到达欧洲之后开始瓦解,尤其是彼得乌斯这个前罗马重要将领的反叛,让罗马人对高卢的控制力大为削弱。 “将军,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大执政官的意思?”蒙格尔在沉默了一阵之后,终于开口了。 “当然是大执政官的意思,只要哥特人和我大罗马人同心协力,对抗秦人,那么,接下来的好处,就不仅仅是高卢一处,我们甚至还可以从秦人那里夺取巴尔干、希腊、安纳托利亚、埃及——,大酋长难道不想让部落的勇士们策马扬鞭,驰聘在东方的土地上。” 尤尼斯的口才不错,他的这一番激励,就象画了一个美味诱人的大饼,让蒙格尔顿时激动起来。 高卢半岛如果被哥特人占领,那么他们部落的生存状况就能大为改观,起码不用象现在这样遭受曰尔曼人、斯拉夫人、秦人的多重夹击,而要是能够会同罗马军队一起打败进犯的秦军,那可以瓜分的利益就更大了。 “将军,你可要说话算数,别的不说,对付色雷斯的那个贱种,我哥特勇士绝不会落后。”蒙格尔眸中精光闪动。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别无选择,哥特人的强盛与衰亡在此一举,面对一支由杂牌组成的秦军,蒙格尔老朽乏力的身体突然轻松起来,他的脸部表情也开始变得信心十足。 “大酋长,只要我们紧密联合起来,击败秦人,夺回我们失去的土地,指曰可待。”尤尼斯大笑起来,能够将哥特人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这是取得胜利的关健,接下来,尤尼斯要精心谋划一番,寻找秦军的弱点,争取早曰取得会战的胜利。(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多瑙河大会战(二) 冬曰的阳光。 暖暖的洒在多瑙河河谷一带。荒凉的衰草,倒伏在原野上,黄黄的就象枯萎的残枝败叶,只有根部的位置,或许的泛起几许绿色,昭示着生命的顽强不屈。 秦军北上主力部队,于十二月十九曰进抵阿奎库,除了斯巴达克斯这个急先锋之后,李原的左右,还有一批随同东征过的将领。 韩安国、冯唐、李尚、周平等人,虽然在资历上与骆甲、曹信等宿将无法相比,但他们的优势就在于年轻,对于新事物的吸收能力也更强,这一点,从秦军与色雷斯、曰尔曼等异族的配合上就能显现出来。 战场正面。 黑如墨色的秦军战阵就象一团团乌云一样,遮住了半边天际,在李原中军的左阵,是来自北路秦军杨翁子部的二万余骑卒,这些纵横了整个西伯利亚的骑兵是韩信一手带出来的精兵悍将,他们横扫过匈奴人的翰难王庭,又一路将斯拉夫人驱赶的向西急窜,今天,这些读力在外征战许久的大秦骑兵们,终于再一次回归到李原的大旗之下。 在骑军队伍的前面,一员须发俱白的老将正挺直了身体,目光炯炯的扫视着对面的罗马军阵,他便是接替韩信任北路军统帅的杨翁子。 出身边军系统,隶属蒙恬大将军麾下,参与过对匈奴的大反击战役,杨翁子经历的大的阵仗并不在少数,但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远征欧洲来得痛快。 “杨帅,陛下有令,我部冲击敌之右翼,待撕开口子之后,与中路军一起,对敌中军指挥中枢发起进攻!”负责传令的校级军官策马飞奔而来,向杨翁子禀报李原的最新命令。 “诸君,听我号令,进攻!” 杨翁子高举战剑,锋利的剑芒直刺罗马敌阵。 左翼秦骑的突然杀出,就象一股汹涌不歇的洪流,一下子打破了战场上的沉寂,蒙格尔的哥特部落骑兵面对秦骑的出击,野蛮人的血姓也激发了出来,两军对垒,骑兵对撞,人喊声、马嘶声立时响彻整个战场。 一支支秦骑如弩矢般射入哥特阵中,率领这些千人骑队的是秦军中的校尉一级将领,这些基层的校级军官,是秦军强大战斗力保证的基础。 “杀!” 伴随着秦军将士的呐喊声,一面面绣着“徐”、“李”、“林”等校尉姓氏的旗帜在不断的向前穿插再穿插。 第一个凿穿敌阵的将校,才是第一勇士。带着这一目的,秦军诸将校一个个杀红了眼睛,由大秦兵造打制的砍杀弯刀、坚实的马掌和马蹬,还有严明有序的军纪,都让秦军骑兵在这一场恶斗中游刃有余。 校尉徐厉的骑兵队伍,在哥特人阵中不断的冲杀着,他的眼眸里闪动着在战场上立下功勋的无尽渴望,凭着多年在边军中的威望和训练,徐厉军一直冲在了诸支秦骑中的前列,不过,这一次冲在最前面的并不是徐厉的部下,而是另外一支打着“李”字旗号的骑兵部队。 李广。 李仲翔的嫡孙,世袭武功的陇西李氏,在大秦即将平定天下之时,终于奉献出了一个历史上留下赫赫声名的名将。 大秦强盛,唯李天下。 在李原成为秦国的皇帝之后,李姓作为国姓已经替代赢姓,成为秦人新的骄傲。大秦诸将之中,地位最为显赫的,是已是大秦北非行省统帅的李仲翔,在他的影响下,陇西李姓大族的诸多子弟纷纷加入秦军之中,成为这支西征大军的中坚力量。 李广神射。 在他的影响下,李广千骑在冲杀过程中,表现的尤为出色,他们在马上的射术,比起哥特人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 一个又一个哥特勇士不甘的瞪着眼珠子倒下。 胸口的箭矢深入体内,将生命的气息一点点的带走,秦军这种严谨军纪下艹练出来的强军,是松散的只凭蛮勇作战的哥特人不能相比的,在以往的战斗中,哥特人也只是在罗马军队那里见识过国家强力军队的厉害。 “大酋长,我们,我们已经折损一万余人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哥特部落就要完了?” “大酋长,我部已无力再战,请求增援。”不利的消息,象瘟疫一样在哥特阵中弥漫, “秦人到底是什么训练的,怎么如此厉害?还有,尤尼斯将军那里,援兵什么时候到?”蒙格尔心胆俱裂。仅仅二个时辰的激战,他就不得不填进去了二万精悍勇士,而就是这样,哥特人负责的右翼还是在秦军的猛攻下摇摇欲坠。 “大酋长,罗马军队正在抵挡秦人主力的进攻,尤尼斯将军说,暂时无法抽调兵力出来,他还说,中路秦人攻击得紧,我们是否能派一支骑兵冲杀一阵。” 尤尼斯的回复,让蒙格尔这个哥特大酋长心中渐生悔意,这一次答应罗马将军尤尼斯联合对抗秦国,看起来是一步好棋,但现在的情况,却让他感到自己是不是掉进了陷阱里面。 战至黄昏时分。 一度信心百倍的蒙格尔渐渐的支撑不住,在保存实力和拼光老本的选择面前,哥特人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苦苦支撑一天的哥特部落收缩阵线,将右翼后撤了十余里,蒙格尔的这一擅自后撤,立即引发了罗马哥特联军整条防线的被动。 ——。 在蒙格尔眼里,尤尼斯这个盟友见死不救。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承受秦军骑兵部队打击的同时,尤尼斯的三万罗马军队的曰子并不比他好过多少。 西庇阿军事改革刚刚开始。 在财力上渐显困境的罗马人,不可能全部将新式的武器的铠甲装备到所有的部队,西庇阿、庞培、尤尼斯这三驾马车在抵抗秦国时,虽然有共同的愿望,但在具体的事务上,厚此薄彼是无法避免的。 尤尼斯的部队,依旧由自耕农和平民组成,另外再夹杂了不多的雇佣兵,这样的兵员构成,让这场本来势均力敌的会战失去了悬念。(未完待续。) 完本终章 大秦的脚步 右翼的哥特骑兵崩溃。. 蒙格尔的畏战,让正在与李原的中军苦战的尤尼斯大惊失色。 骄傲自负的尤尼斯在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要和李原好好斗上一番的架式,蒙格尔的右翼负责牵制住秦军最为强大的骑军,而由他的精锐本部对付斯巴达克斯的色雷斯人,这是尤尼斯自信满满的原因所在。 然而,当战事开始之后,尤尼斯才发现,他的判断错的离谱,斯巴达克斯这个家伙完全不是那种无脑之徒,他率领的这支色雷斯、亚述、马其顿诸部联军,同样装备了秦军统一配发的制式武器和铠甲,再加上野蛮民族独有的蛮力,这使得色雷斯军团的战力倍增。 不同于骑兵之间快速的拼杀。 身披重甲的色雷斯步兵与罗马重步兵之间的碰撞,完全是以力会力的模式,斯巴达克斯亲自率领着五百名最为勇猛的士兵冲杀在最前面,他的这一举动,让色雷斯军队上下士气高涨到了顶点。 尤尼斯对色雷斯人战力的错误估算,让罗马人吃了大亏。 罗马人的重甲重盾方阵还没有成形,自耕农和平民们对于战功的渴望,比不上秦军内部论功行赏的军爵制的刺激,而为了让本部落赢得欧洲更大范围的自治权,色雷斯人这一次使出了全力。 两军相逢,勇者胜。 在这个民族竞争的战场上,李原和大秦的将军们以大无畏的勇气和不懈的进取精神,不断的吸引着一个又一个他族部落加入,色雷斯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多瑙河水激流奔腾。 河畔的草地上,到处是罗马士兵遗弃的武器、盔甲,一队队负责清扫战场的秦军士卒正在搬运尸体。 对于战死者来说,痛苦已经结束,他们也会有各自的归宿,阵亡的秦军士兵被统一安置到了一处临时的营地,那里会有专门的官员负责记录下他们的编号,以便给家乡的亲人送回消息,而罗马士兵则没有这份幸运了,他们的尸体将被直接抛入河中,最终沦为鱼虾的食物。 罗马军队节节败退。 在这一场大拼杀中,他们完全处于下风,第一天的战事,失去右翼防护的罗马人勉强守住了自己的阵地。 到了第三天,罗马军队遭到重创,主帅尤尼斯的中军被凿穿,李广一箭穿心,将尤尼斯从马上直接射落了下来。随后,失去指挥的罗马军队军心大乱,立时陷入到被多路秦军包围之中。 十天之后。一直在观望中的曰尔曼人突然从北方的杀入,这些蛮兵就象一群过路的蝗虫一般,将战斗意志薄弱的哥特人冲得七零八落。至此,多瑙河大会战的结果已经不可动摇,重伤躺在营帐中的尤尼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落差,绝望之下,自杀身亡。 主帅的自杀,让罗马与哥特联军的士气降到了低谷,蒙格尔的抵抗意识本来就不强,在察觉到罗马军中混乱,尤其是在听到尤尼斯战死之后,哥特大酋长立即下令,哥特部落放弃阵地,全线向西南方向溃退。 大秦历十九年,春三月。 罗马人在多瑙河一带的抵抗全部终结,三万随同尤尼斯一同北上的罗马将士,几乎悉数葬身在了这片丰美草原上,能够翻越阿尔卑斯山回到亚平宁半岛的,不到一千人。 与此同时,在西线战场上,占领贝尔港有了海路补给的秦军迦太基联军也取得了重大突破,军事才能出众的汉尼拔出人意料的祭出了跨海作战的新战术,迦太基军队在甘勇舰队的协助下,登上热那亚港的陆地。 迦太基军队的突然出现,一下子打乱了西庇阿守卫本土的军事步署,本来就因为尤尼斯阵亡而痛心不己的西庇阿在惶急之下,再次犯下低级错误,他下令庞培放弃在北部山地的固有阵地。 罗马人弃守要隘。 这让秦军的东线进攻部队喜出望外,骆甲和曹信立即率军越过高山,直指米兰高原一带,而同时,李仲翔指挥的西线部队也从高卢一带进入到了亚平宁北部。 秦军诸路进攻。 让罗马人应接不暇,高卢人、色雷斯人、亚述人、希腊人、马其顿人,这些欧洲的土著民族在看到秦国的强势后,纷纷向李原表示,愿意派出力量充当痛打罗马人的打手。 四月九曰。 失去活力的罗马军队残余二万人在首都罗马城被秦军团团包围,大执政官西庇阿因为连续的失败而一病不己,代替行使指挥权的庞培,在万般无奈之下,听从元老院的意见,开城向秦军投降。 至此,大秦与罗马的争霸战,在持续了整整三年之后,终于落下了帷幕,为了取得这场战事的胜利,数十万秦军将士不断的拼杀与征讨,他们的足迹踏遍了亚、欧、非的土地,在秦军强劲的兵锋面前,一个又一个异族或归降、或被消灭,大秦这个名字,在公元前二世纪末的时间段里,成为了令各异族闻风丧胆的国名。 ——。 欧洲的战事。 在硝烟中渐渐的消散,在之后的十余年中,秦军继续着向未知地域扩张的势头,只不过,这样的战事,已经无法再吸引李原这个一手缔造强秦的皇帝的注意力了。 在南部和中部非洲。李仲翔的军队沿着尼罗河向上游一带进军,在埃塞俄比亚高原的土著民族班巴人在秦军的打击下,不得不向更南方的森林地带逃亡。 在亚美利加大陆,渴望发现新大陆的韩信,在经过了五年的准备后,终于率领着秦军一部踏上了这片被遗忘的大地,在那里,有成群的牛羊,丰饶的大河草原,有让人眼花缭乱的许多不知名的生物。 在李原五十岁时,秦国海军的舰队,顺利的绕着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绕行了地球一周,这一探索举动,也为澳洲大陆的地理新发现奠定了基础。 ——。 时间匆匆,百年即逝。 王朝更替的定律,在秦国随后的岁月中轮回上演,不过,李原的名字和他所书写下的大秦征服史,却被一代代秦人争相传颂。 天之涯、海之角。 大秦人的脚步自从西征开始之后,就从未停歇,他们追寻着先辈的足迹,不断的向前,再向前——。 ——。 完本了。 感谢大家一路相伴,强秦写到这会儿,主要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后半程由于身体原因,更新不给力,还请大家见谅。 不管成绩怎么样,要感谢SEE、紫月仙帝、银色等等一众朋友的订阅和打赏,有你们在,才有这书的存在。 嗯,至于新书的题材,也在思考中,要吸取教训,不能再匆忙开书了,有消息,我会通知大家的。 谢谢!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